《钟楼哑心》 第1章 谁在乎 “一百年前,历史上发生了一场著名的战役,炎城之战。想当年,那场面是非常震撼的啊。上百名神仙和龙族围攻烛九阴,打了三天三夜……” 开学第一天的历史课,历史老师金水平戴着老花镜,又开始慢吞吞的讲那些历史战役,让人听的只想打哈欠。 宴永绥已经开始意识模糊,凭着仅剩的意志力强撑着不让自己趴下,眼前的文字都变得陌生起来。 同桌宋思思也困得不行,正托着腮东倒西歪。 “然后!”历史老师讲的有些激动,音量一个上扬,把正打瞌睡的宴永绥吓得一激灵。 “我方全身而退,那烛九阴被打的快魂飞魄散,躲在地底下不敢出来了。”接着他长吁短叹道:“只不过,可惜了那青年将领,因为伤势过重救治无效去世了。从此以后,天地间五凤只剩下了四凤。” 历史老师在上面滔滔不绝讲得唾沫横飞,完全注意不到下面睡倒了一片。班主任从后门悄无声息的进来,给后排偷偷玩手机的同学来了个惊喜。 王耀辉还没反应过来,眼睁睁看着自己宝贵的手机被抽走,一瞬间冷汗流了下来。他颤颤巍巍的从桌洞里拿出来笔,手抖着记笔记。 这家伙是个惯犯,高一下学期就被没收了四次。今天来了个“开门红”,后悔到想把自己的手砍了。 一下课,宴永绥就拽着宋思思去办公室背课文。 颜绝的办公桌旁边排了一个小长队,大约十几个人还有隔壁班的。其他的人一边背课文,一边时不时看一眼前面还有几个人。这可高兴了宋思思,十分钟左右应该能背完最后一段,这样就能免去罚抄了。 宴永绥排在他前边,心不在焉的环顾四周。 数学老师在批试卷,这是一开学就给B班来了个突袭。英语老师的座位上没人,可能早早上完课下班了。 年级主任正在训人,那人是个平头,长得还可以,不过听说那人挺混的,三天两头和校外的打架,也不知道怎么考到B班的。 年级主任还在说他,他那副吊儿郎当的模样看着确实挺气人。 “陈任宇你又打架!刚开学就给我整这么一出,想干嘛?!上学期都发生多少次了,这学期还死性不改!抽烟,喝酒,打架斗殴,你是学生还是混社会的。以为自己这样很帅,能得到别人的关注是不是。都高二的人了快成年了,成熟点儿行不行!” 陈任宇插着裤兜,吊儿郎当的说:“这不没事儿吗,大惊小怪的。” “还没事儿,那你非得闹出点动静来才高兴!这次事情没闹大不给你处分,万一伤着人怎么办?报警?蹲监狱?你这次给我回家一周好好反省,我是看在你妈天天累死累活的供你上学才给你争取不开除的,你没考虑过自己不考虑你家人吗?他们对你不好就算了,你看看哪个家长孩子这样了还能这么对你。” “那又怎么……” 话还没说完,就听年级主任拿戒尺敲了两下桌子,“你给我闭嘴。” “你有考虑过自己的未来怎么办吗!高中学历根本就没人要,现在去刷盘子端碗都要大学学历了!我在跟你说一遍,学校是学习的地方,不是让你来打架惹事的,爱上就上,不上抓紧滚蛋。这是第一次处分,学校顶多给你两次机会,再有就直接开除!” “我也不用和你妈说了,说了你既不改也让她心里难受。累死累活拉扯大的,就拉扯出你这种人。” 陈仁宇不屑的切了一声,“又不是我要让她生的。” 年级主任怒了,“你见哪个家长过来不是先问问怎么了,而是上来就跪下的!你是她儿子,不知道的还以为是祖宗!” “我也用不着跟你说这么多了,说了你也不听,天天我行我素不在乎其他人有没有受到影响。” “这次停课两个星期,别让我在学校周围看见你,抓紧收拾东西回家!” 这动静吸引了不少人的注意,宴永绥从头看到尾。陈任宇一把夺过请假条翻了个白眼,转过身时,目光忽然锁定在他的身上,上下打量了一番笑着走了。 他皱了皱眉,觉得刚才的眼神很奇怪,“神经病吧。”心想道。 “后边的背过了?” 班主任这一出声,宴永绥才回过神来。 刚放学,路上车有些多,他决定绕道走,正好穿过胡同去坐公交。 正要在前面拐弯,忽然身后一阵大力把他拉进胡同里。他踉跄了两下,站稳后又看见了陈任宇。 陈任宇站在路口脚踩着一摞砖头,右手夹着一根烟,旁边散落着一地的烟头。那贼溜溜的鼠眼在自己身上来回晃,嘴角带着不怀好意的笑。 他有着很细的断眉,眉骨打了两个眉钉。眼睛细长有点倒三角,嘴唇很薄脸颊消瘦,整张脸也就鼻子比较标志。两个耳朵上都有缺口,戴了一排耳钉。黑色皮衣加束脚裤,里面掏了件骷髅头大背心,还有糟糕的荧光水果鞋,幸亏没给头发染成黄色 他全身上下都写着“我最帅”,恨不得把“社会人”两个字纹脑门上。 得,还有辆标配鬼火摩托车。 宴永绥也不着急,就那么直勾勾盯着,等他说话。 “哼哼。” 陈仁宇抽了口烟,也这么看着他。 耳边刮过一阵风,一只白色的塑料袋从脚边飘过,发出和地面的摩擦声。 两人僵持了几分钟,陈仁宇忍不住了。 “你怎么不说话啊!” “切。” “你切个屁!这不是会说话吗!” 宴永绥翻了个白眼,觉得他这是看了点降职小说就学着当□□了。 “你又不是哑巴,为什么要我先说话。” “啧,唉呀也行 ” 陈任宇猛吸了一口烟,把还剩下半截的烟屁股扔脚下捻了捻,“小美人儿这么有个性呢,要不咱俩好好聊聊谈个对象。” “谈对象?” “嗯。“他昂了昂能戳死人的尖下巴,向下投射的光线打在脸上,完完整整的暴露出面部缺陷。 “老师不让早恋,我是好学生。” “我就喜欢好学生。” 宴永绥大脑宕机,憋了半天蹦出来一句:“好学生不喜欢变态。” 他耸耸肩,又摆出那种无赖的样子,“那又怎么了,你不喜欢这种的?” 宴永绥无能为力的笑了笑,“你是不是语言理解这方面有问题,再说了,你脑子没问题吗,看着和智障一样。” “嗯……不过我更喜欢你这种小野猫,怎么样,和我谈恋爱吧。”陈任宇又掏出来一支烟,似乎和周围几个人抽的同一种,不知道是什么牌子的,空气中弥漫着一股烟臭味儿,虽然宴永绥对烟味不太敏感,但这种劣质焦油烟还是呛的他直咳嗽。 “我又没病,为什么要喜欢。” 宴永绥不想和眼前这个烦人老鼠精继续交谈下去,说完转身就要走。 陈仁宇起了坏心,粗暴的扯着他的翅膀,一把拉了回来。 “我让你走了吗。” 他被迫拉着后退了几步,转过身怒喝道:“你要死啊!” 宴永绥经这么一出蹭的火了,也不管有没有人经过,上前一步,快速的拽过他的领子,使出全身力气“啪”一巴掌,不偏不倚的打在了他的左脸。 陈仁宇一下子懵了,耳朵嗡嗡的响,刚才那一巴掌打的太猛,现在半边脸火辣辣的疼。嘴里尝着点血腥味,他用袖子抹了一把鼻子,全是血。 他暴躁如雷,一脚踹翻了那辆高大笨重的鬼火摩托,砰的一声,溅起一片灰尘。 宴永绥从打完他开始就僵硬在原地,动弹不得,全身都在发抖,心跳像是要蹦出来。 “我靠……你哪来的胆子。” 说时迟那时快,陈仁宇疯了一样的飞起一脚,宴永绥来不及躲闪,被狠狠踹上了小腹。 “扑通”一声,他疼的跪倒在地,腹部一阵阵的钝痛,像是一双无形的双手在不停的蹂躏。他眼前发黑,好在意识还是清醒的。 陈仁宇冷笑着走进了,从口袋里掏出来一把锋利的小刀,刀身上散发着寒光,似乎下一秒就要溅上鲜红的血液来滋养。 冰凉的刀子抵上了脖颈,离颈动脉远了一点。 “你敢不答应。” 陈仁宇就是个疯子,一言不合就动手,所有的人所有的事必须顺心顺意。得到的就囚禁起来,谁也不能触碰,哪怕看一眼都要被挖掉眼睛。得不到的就毁掉,别人凭什么能够得到,除了自己谁也没有资格。 他自大高傲,肆意妄为,把他的心掏出来是黑色的腐烂的。如果把他的大脑掏出来,就会看到一行字。 “社会败类,少年预备役。” 他善于伪装,在学校就当个天天打架闹事的小混混。背地里,不知道干了多少卑鄙的勾当。或许,他的手上早已沾满了鲜血,或许,他只在乎自己的名声和利益。 对于家人,他丝毫不在乎。 陈仁宇的母亲来过学校好几次,佝偻着脊背,干瘪的脸上布满细纹。 一次次的道歉,一次次的下跪,一次次的泪流满面。 对于这个儿子,总是一次次报满希望,又一次次失望。 “陈仁宇,你觉得你能对得起谁。” “你现在才多大就敢做出这种事情 ,如果你出事了,你妈会好过吗。” 陈仁宇笑了,“我不在乎。” 就算一个在好的家庭,也可能养出一个杀人犯。不是其它的原因,就因为本性难移,一个黑暗腐烂发臭的人,能改变得了多少。 “有人在乎。” 他像是听到了天大的笑话,抓着宴永绥的头发强迫他抬起头,“谁在乎。” “法律在乎。” 第2章 警局 “好的,要是有事会再联系你们,这一个月保持电话畅通。” 警局里冷气开得足,在屋子里还好点,一到走廊全身都起了鸡皮疙瘩,冷气直往皮肤里钻。 下午,就在陈任宇真要动刀子的那一刻,远处传来刺耳的警笛声,宴永绥用法术控制手机,偷偷报了警。 此时已经是晚上十点多,马路上仍然车来车往,大街上人群涌动,夜生活才刚刚开始。 “还疼不疼?” 宴永绥用手指戳了戳肚子,“不怎么疼了,按压还有点。” 岑溟鸾摸摸他的头说道:“要是疼了和我说,再去医院,给你请两天假吧,要不要回学校拿东西。” “不用回去了。” 走廊尽头的长椅上坐着一个头发花白的老妇人,岁月在她脸上留下了太多的痕迹,完全想象不到以前年轻气盛的样子。 想想真是可怜,累了大半辈子,就为了这样一个作孽的东西。 宴永绥的目光在老妇人身上停留太久,片刻后才想起来。对了,陈任宇他爸跑了,赌博欠了一堆钱,还是个家暴男,离婚后又娶了一个三婚二胎但是有颜有钱的老婆。 听说他妈是买来的,没文化,一天书也没读过。这些都是隔壁班同学说的,隔壁班同学从陈任宇家附近的街坊邻居听来的,真假掺半,倒是都说人挺好的,老实,摆摊收了□□就扔掉,也不做声不去找人家。 “哥哥,你先去挪车,我想上厕所。” 支开岑溟鸾后,宴永绥走到老妇人面前停下,强迫自己冷漠一点,不要有什么悲悯之心,只是想来了解一下情况。 “家里欠了钱?”他说这话时有些僵硬。 老妇人抬起头,混浊的眼球布满红血丝,又快速低下去不敢看他,好半晌才开口,声音有些嘶哑。 “(欠了一堆,还不完。)” 宴永绥能听懂也会说本国语言,这个国家几乎是外来人口组成的,本国语言都要渐渐的被忘记了。 “(欠了多少。)” “(一百多万。)” 他想了想,还行,不多。就从书包里掏出来一个卡包,翻出来一张白色的卡,写上密码塞进老妇人手里。 老妇人愣住了,半晌,流下几滴眼泪,两只手颤颤巍巍的拿着要还给他。苍白的皮肤上布满皱纹和大大小小的老年斑,手心的手纹很深,还有层茧子。胳膊上有一条丑陋狰狞凸起的伤痕,看不出来是什么时候留下的。 一双破布鞋看起来有些挤脚,鞋跟开了胶,灰扑扑的,就像快要烂掉。衣服的颜色很不均匀,裤子被洗褪色,裤脚挽了两道似乎是太长了。 她的嘴唇抖了好久,一个劲儿的摇头。 “(不行,我儿子……对不住。)” 警察和她说话的时候她听不懂什么意思,找了个年老的警察过来。一听,顿时老泪纵横。知道是儿子的错,也不敢大声哭。拉着警察的手一个劲儿的问“得坐几年牢啊?” 警察说得看情况,处理这种事要几个月后才能有结果。他是未成年加上杀人未遂,判不了死刑和无期,顶了天坐几万年牢。 塞里克斯帝国刑罚典规定:涉嫌杀人未遂但没对受害者造成伤害的,判处一万年以上,五万年以下。对受害者造成物理伤害的,按情况处理,判处三万年以上,十万年以下,无期或死刑。造成法术伤害,判处十五万年以上,无期或死刑。致人死亡或重大伤害,需在功德簿上减掉所有功德,死后投入三恶道。 未成年量刑按情况大小处理,除造成伤害或杀人,判处五万年以下。 老妇人听完后就不说话了,怪自己没文化不知道好好教导孩子,让他变得和他爹一样,最后闯出来这种大祸。 自己生出来的儿子,不光欺负人家还差点把人家杀了。现在人家回过头来给自己钱,还是一笔不小的数额,这有良心的谁敢要。 宴永绥摇摇头,“(这是给他们的,把欠的钱还上,别让您儿子知道。)” “(不要,不要,我还能活几百年,能还上。)” 是,还能活几百年,就是不知道活着的时候是站着还是躺着。宴永绥眼睛也不瞎,她十几米的路都要小步小步的走,腰佝偻成那样能干些什么,谁信。 陈任宇就比宴永绥大了点,但是他母亲已经很老了,说不定他还有几个兄弟姐妹。 “(家里有几个孩子?)” 老妇人听后头更低了些,“(五个,他是小的。)” 宴永绥心想果然,便继续问道:“(那四个能帮吗?)” “(能,都有钱,凑凑就能还上。)” 宴永绥一听就知道是假话,刚才施展的法术无声无息,刚开始手指尖还是凉的,老妇人一说完就烫了他一下。这话假的不能再假了,完全是反着来的。 这个法术唯一的好处就是能验证人说话的真伪性,其它的地方全都一言难尽,上次母亲说过几天就回来,当晚手指起了一个燎泡。 “(算了,子女也都挺累的,拿着吧。)”他把卡直接塞老妇人口袋里,然后一步跨作两步,从楼梯拐角消失了。 外边的空气非常闷热,岑溟鸾早就已经把车停在门口等他。他一看时间,花了十分钟。上了副驾驶系好安全带后,他把座椅往后躺了躺,盖上外套不说话了。 脑海里的画面挥之不去。 陈任宇他想杀了我所以我讨厌他,她是陈任宇母亲那我该不该讨厌她。但是她是个什么都不懂连字都不认识的老人,还被家暴被迫替前夫还贷,陈任宇那样也不是她教出来的…… 我只是给了她银行卡让她还贷,还好过一些,不然老年人的身体还要那样折腾能活多久…… 而且银行卡里钱也不多,就两个月的零花钱而已…… 我怜悯他的母亲,帮助他的母亲,这算是圣母吗…… 脑子里冒出来两个小人在吵架,一个说你就是圣母,没地方发散自己的可怜心了。另一个说你可以这样做,陈任宇的事和他母亲并没有关联。两个小人越说越激动,最后吵了起来,让他心乱如麻,仿佛下一秒就要原地爆炸。 忽然,岑溟鸾覆盖上自己的手背,红灯了。 “你知道吗,一对善良明事理的父母,会生出来黑暗心胸狭窄的孩子。而坏事做尽心胸狭窄的父母,或者单独一方,也会生出来想要逃离黑暗,追逐光明的孩子。” “父母的言传身教固然重要,但最重要的是本质。像个别的孩子,就算有八百匹马拉着也拉不回来。” “既然你已经做了,就说明那是你的选择,不要再去思考是非对错了。” “死后下地府还要看功德簿呢,全当积功德了,下辈子还能投胎。” 就像自己的父母,父亲争权夺利,心狠手辣。母亲善良温和,但始终被父亲控制得不到自由。就在这种阴暗窒息的家庭中,哥哥却没有被影响,反而时时刻刻教导自己该如何做人,如何控制自己的脾气和**。不要变成父亲那般,更不能像母亲被人操控。 宴永绥静静的听着,一下子就平静下来。最后两句话明显是说的自己,自己做什么他都知道,有些时候甚至比自己还要了解自己,毕竟从小到大都是他教出来的。 宴永绥想做什么他都明白,这样既能给予支持和鼓励,也能在发现不对时及时悬崖勒马以绝后患。 变绿灯了,十字路口有两辆车撞在了一起,一个车头都瘪了进去。但是后面的车辆不知道,还在疯狂按着喇叭。 车内放着音乐,是著名的“life”乐队演唱的《At the end of life》,男生清澈的嗓音,和微哑的女音交合在一起,背景音乐是有节奏的鼓点和钢琴。 “At the end of life” (在生命的尽头) “Past scenes emerge” (过往一幕幕浮现) “Began to regret what I didn''t say that year.” (开始后悔那年没有说的话) “Now I have white hair.” (如今的我满头白发) “Has reached the end of life.” (已经到了生命的尽头) “I wish it was snow falling all over my hair..” (多么希望是雪落下落满我的头发) “La la la la la la la la la.” (啦啦啦啦啦啦啦) “La La LaOh, the snow” (啦啦啦哦哦,雪) …… 安静了一会儿,岑溟鸾忽然开口问道:“还有零花钱吗。” “没了……” “几个月的?” 宴永绥扣扣手指,“两个月的……” 岑溟鸾给他转了三个月的零花钱,手机立马响起金钱已到账。 黑暗的夜色中那漫天的星星,是夏天才能见到的。月亮躲藏在云层后面,几乎看不见影子。放眼望去高楼耸立,成片成片的看不到尽头,白色和暖色调的灯光交织在一起,到是让人有了一种很热闹的错觉。 或许,有的灯光下是一家人其乐融融,有的是独自一人在外拼搏,有的是人亡家破妻离子散,独守空房。 黑色的圆形茶桌上摆着冰桶,岑溟鸾往高脚杯中倒了点果酒,酸酸甜甜的,酒的味道比较淡,小酌一杯也不会喝醉。 客厅的钟表指针重合,午夜十二点。 近期工作压力大了经常失眠,第二天上班心脏砰砰的跳。 “哥哥……” 宴永绥穿着浅豆绿的睡衣,脚下踩着一双白色鱼形拖鞋,他走路和一阵风似的没动静,刚才一出声,把岑溟鸾吓的一哆嗦,果酒溅出来几滴。 “怎么还没睡?肚子疼?” “没有,睡不着。” 宴永绥拖了个沙发椅在旁边坐下,对着窗外拍了几张照片。 “你经常失眠吗。” 岑溟鸾愣了愣,然后说道:“还行,最近工作压力大了,你会失眠吗?” 淡淡的酒香萦绕在鼻尖,宴永绥从盒子里拿了一块冰块含进嘴里,慢慢的咬着发出“咯吱咯吱”的声音。 “不会,我睡不醒。”他接着说“精神科医生会找另一个医生挂号吗?” 岑溟鸾思索了一会儿,细长的手指摩挲着酒杯,冰冰凉凉的。“绝大多数都不会,毕竟都是同事,而且会定期有老师给我们做心理疏导。” 睡衣的布料非常柔滑轻薄,穿着没有任何感觉,宴永绥抬手的时候袖子往下滑落了一点,漏出一小片洁白细嫩的皮肤,还有一道突兀的淡粉色划痕。 月光从云层中出现,透过玻璃,撒下柔和的光。青色的长发随意的滑落,多了些慵懒的感觉。青蓝色的眼眸低垂,睫毛轻颤,看不出来有什么情绪。虽然还没有长开,但美人胚子已经初具其形,柔和又有些清冷。 岑溟鸾的目光不经意落在那道划痕上,“胳膊,怎么弄的。” 宴永绥下意识的看了一眼,停顿了一会似乎在思考,“嗯?哦,不小心划了一下。” 他对岑溟鸾笑了一下,岑溟鸾忽然感觉心跳有小鹿在乱撞,很奇怪,像是什么雷达在响应。 第3章 意外 “你好,这里是柏林区公安分局,颜绝先生在晚上十点钟发生车祸,已经送到圣武医院抢救,您……” 岑溟鸾听后耳边嗡的一声,大脑顿时一片空白。 柏林大道上空荡荡的,偶尔有几辆车飞驰而过。岑溟鸾顶着最高限速往医院开,途中差点闯了几个红灯。 急救中心的抢救室门上还亮着红灯,他刚站稳,就有一个护士出来。 “谁是颜绝家属,签一下病危通知书。” 岑溟鸾四肢僵硬,全身的血液都凝固了,双手冰凉。他接过那张预示着死亡的薄薄的白纸,颤颤巍巍的在关系一栏,填了“朋友”,他从来都没有想到过自己的名字会出现在这上面。身体好像泄气的气球跌坐在冰凉的长椅上,他忽然发觉,因为着急匆忙的套了件外套就出来了。 “岑先生。” 他麻木的听着警察说的话,时不时嗯一声回应。 颜绝是正常驾驶的,正要拐弯的时候忽然有一辆车逆行,车头撞在了一起,当场爆炸。颜绝的车被冲击波掀翻。车主被炸的四分五裂,人体组织溅到了其它车辆上,而那辆车的大火诡异的变青。对于是意外还是故意为之,都变得难以调查。 他看着护士一次次的出来,耳边的声音也越发虚浮。那踩在地面上的声音,似乎踩在自己的心上。 这一夜,下了三张病危通知书。此时天色已经蒙蒙亮,但可惜是个阴天,看不到日出。 岑溟鸾想,他已经活的够苦了,为什么命运还是不放过他。 昨天没吃饭,现在心脏砰砰的跳,腿软的走不了路,呼吸不上来浑身发抖。就在他快要晕倒的时候,一只手托住了他,给灌了些糖水。 岑溟鸾缓了一会儿,然后抬起头,看着宴永绥问道,“你怎么过来了。” 宴永绥打开手机新闻给他看,“颜绝的车我又不是不认识,半夜听你匆匆出门了,还以为有事情。你先睡会儿吧。” 他担忧的看着抢救室浅绿色的大门,摇摇头,似乎有满脑子的话想说。 “前天颜绝和他男朋友分手了,这应该是第二十五个。谈了这么多次也没有一个对他好的,到是他,每天都嘘寒问暖百依百顺,反过头来还要被他们嫌弃被家暴。” 宴永绥坐在他旁边,默不作声的听着。 “我们都不理解他,曾经以为脑子出了问题。问他为什么被家暴了都不分手,他说没关系都是自己的不好,以后会慢慢改。恰好他前男友是练拳击的,身体也壮,每次都把他打得一身青,他不躲也不还手,还要讨好人家。我不知道他为了什么,那些人说爱也不爱,都是看他长了张好看的脸,对他说一句喜欢,他就乖乖的跟着走了。有一个对他好点的,就是他刚分手的前男友。 相处了一两个月可能慢慢的磨合出感情了,但是有一次发现他有抑郁症后就变了心,却还是像以前一样对他。直到有一次颜绝发现一张开房发票,被逼问才说出实情。他那天一个人蹲在海边哭,想跳海,但是刚走进海里又抓过头回家了。他给我打电话,我去找他了,问为什么又后悔了。他说万一尸体没有沉底怎么办,漂来漂去的,漂到陌生的地方害怕。 从小他就不受家里待见,他亲妈为了生他死了,他爸在他上高中的时候又找了个。有天放学回去发现自己的东西全被扔了出去,他就边哭边捡着几件衣服。大晚上实在没地方去,又没有钱,就来找我。 你爸妈让他在这住了一晚,说放假过来就行。但是颜绝一直住宿,有次发现了他自残,带他去看了心理医生才发现得了抑郁症。后来他考上大学就断了联系,直到那次你爸住院的时候才见到他。” 窗外的声音有些嘈杂,车辆已经开始行驶,喇叭声和吆喝声一下子把人拉回了现实。 “病人暂时脱离生命危险,还要在ICU观察。” 岑溟鸾擦掉眼泪,心中的巨石刚落了地。颜绝和他们隔着一扇薄薄的玻璃,嘴里插着呼吸管,头上缠着一层厚厚的绷带。惨白的脸上没有一丝血色,像一缕烟,风一吹就散了。 宴永绥抬起头,避开了那双发红的眼睛,轻轻握住岑溟鸾的左手,觉得有些凉,“哥哥,你休息会儿吧,有事我叫你。” 岑溟鸾坐在对面的长椅上头靠着他的肩膀,刚刚精神过于紧绷,现在昏昏欲睡。 颜绝的手机响起铃声,宴永绥一看时间已经八点多了,自己也忘了请假。岑溟鸾看了眼备注是“林晴”记得是年级主任,还没等对面说话,他就说道:“你好,我是颜绝的朋友。他昨天晚上十点多出了车祸,我替他请个长假,需要什么手续。” 岑溟鸾的声音听起来很平稳,像是公事公办的态度。林晴那边停顿了几秒,说话有些发抖,“我把需要的手续发他微信上,他怎么样……” 颜绝之前说过他和林晴关系挺好,便没有隐瞒,“伤的有些重,刚稳定下来,还在ICU。等他醒了我打电话告诉您。我再给宴永绥请三天假,要就诊单吗?” “好,在圣武医院吗,那我等他醒了再去看。就诊单或者挂号单都行,学校到时候会安排临时班主任。” 岑溟鸾和她说了几句就挂断了电话,上传完需要的东西,靠着宴永绥的肩膀闭上眼很快就睡着了。 宴永绥打开和宋思思的聊天框,一行字修修改改还没发出去,对面就发来了消息。 宋思思:[咱班忽然换班主任了,是英语老师说是临时担任,颜绝怎么了。] 鱿鱼丝:[昨天晚上出车祸了,在圣武医院,还在ICU观察。] 宋思思:[我靠真假,伤的重不重,他醒了吗,我下午过去行吗?] 鱿鱼丝:[还没有,伤的不算特别重,失血过多。可以。] 学校那边已经要上课了,宴永绥发完这条就没收到回复。 这几天两人一直待在医院里,但是颜绝昏迷不醒,没有要醒来的迹象。法术能量检测仪有三个项目,能量稳定,法力探测,精神核释放值,都出现了明显的大幅度波动。 “这是比较罕见的法术三项紊乱,主要原因是身体发生改变,精神疾病或者重**术伤害引起的。症状是昏迷不醒,意志不清说胡话,身体剧烈疼痛,严重的还会造成智力行动等各方面的退化。这是他昏迷的第七天,如果三十天内还没有醒过来,那么可能永远都不会醒了,家属做好心理准备。” “当然了平时可以多和他说说话,虽然陷入昏迷但是能听到外界的声音,说些比较刺激的话,意识检测仪会有波动。” 夜色已深,走廊外静悄悄的,偶尔有几个人出来打电话,即使压着嗓音也格外明显。 “喂,是二叔吗,我爹出车祸了要住院,能不能借……” “喂四婶,是我……哦,没事儿还能撑几天,我再去多打几份工。” 岑溟鸾起身轻轻关上了门,声音被隔绝听起来有些缥缈。他看着意识检测器上一条白色的直线发愁。 他抱着胳膊,默默的在心里对颜绝的人渣前男友们打招呼。 “颜绝,你第十二任前男友其实是直男。” 没反应,难不成知道? 岑溟鸾想起了五年前他为一位患者做过心理诊疗。这位患者先前意外坠崖,头磕到了礁石上,造成记忆损伤,同时也留下了很严重的后遗症。 被送到医院抢救后,同样由于法术紊乱昏迷了半个月,醒来后就不知道自己是谁了。他的家人为此每天都和他说一些过去的事情,但他总是回答:“我知道,我见过这几个人。”像是以旁观者的角度来回忆。后来他的记忆开始恢复,甚至能够想起儿时的某一天做了什么,天气怎么样,似乎还有一位女人的记忆。 他开始回想大脑里属于这个女人的记忆,甚至爱上了她。每天都和家人朋友说她有多漂亮多迷人,并且半夜自言自语,对着空气做一些拥抱,握手的动作。家人一度认为他患上了精神分裂或者被鬼附身了。 做诊疗的过程中,他向岑溟鸾描述那个女人的各方面,仿佛是实实在在的存在。结束后岑溟鸾告知他的家人,有可能不是精神方面的问题,需要做一个记忆提取来看看,是不是无意中获得了别人的记忆。 但是他非常拒绝,认为是家人不相信他,最后在某一天的夜里跑了出去,家人也找不到他。最后这个荒诞的事情也不了了之。 岑溟鸾怕万一颜绝醒来也会变成这样,因为那些关于法术紊乱的病例中都有精神出现问题,觉得自己找到了真爱,能够拯救世界这种。 通常醒的越早,后遗症这些问题就越轻越少。医生说要尽量刺激一下,而且越严重的事刺激的效果越好,只要让意识达到了正常值就行。 “颜绝,你的第六任前男友其实是在上面的,但是怀孕了。” 也没反应。 “颜绝,其实你的第二十任前男友和你分手后和他大伯的二姑的三舅母的侄子的叔叔的女儿的邻居的哥哥的室友的前男友的后爸的亲儿子,在一起了。” 行,可能是信息过载脑子没转过来。 岑溟鸾把他的二十五位前男友的现状说了一遍,又骂了一顿,还是没有反应。 颜绝是高中班主任,班主任最在乎什么?学习情况和升学。最怕什么?成绩下降,班里学习的没几个。 于是,在岑溟鸾说出那句话后,颜绝的意识检测器猛的波动了几下。 “颜绝,你班小孩儿月考倒数第一。” 这章写一下兄弟之情,可能前几章的感情线比较少,因为岑溟鸾是医生,两人能见面的时间其实很少。。。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3章 意外 第4章 外套 宴永绥手里拿着一个窝成一团的纸球,展开后皱巴巴的,上面还写了一堆计算草稿。他眼不见心不烦的扔到桌洞里,和宋思思一起站了起来。 数学老师看见班里学生站起来一半,绝望的闭了闭眼睛,向下摆着手说,“哎呀行了,都坐下吧,这节课讲其它的题。拿出来蓝本练习册,咱从第五页开始讲,只讲重点题,不会的课间去找我问。” 宴永绥翻开练习册,从第一页开始就是空白,而宋思思推过来的练习册上满满当当。他斜着眼,趁老师不注意立马狂抄。 这两天请假玩儿嗨了,也忘了补之前没写的练习册,毕竟从开学到现在布置的作业是一点都没写。再加上进度快了听不懂,大大小小的考试,一张张试卷,让他更不想来学校了。 “然后呢,练习册没写的同学也不用着急补了,早干什么去了,好好听完课下再补哈。来,看第五页最后一道压轴大题。” 宋思思在补习班已经搞懂这些题目,躲着数学老师的视线偷摸撕下一张便利贴写字,然后递给宴永绥。 他的字体圆润细小,工工整整的写着:“放学去医院吗?” 宴永绥的字不同于考试时的工整大方,平时都是一手狂草,潇潇洒洒写下几个大字,“好的,顺路去买饭。” 宋思思眯着眼辨认了好久,才在老师的提醒下抬头看黑板。 医院离学校很近,步行十分钟左右就能到。学校门口的车排了一长串,喇叭声和呼唤声吵的耳朵疼。 住院楼的电梯里人挤人,大家手里都提着几箱牛奶或者饭桶,宴永绥小心翼翼的护着一盒汤不让洒出来。 病房门口就听见里面传来几道声音,两人走进去发现有三个人在对着颜绝乱喊,听起来像是发高烧时说的胡话。 岑溟鸾自从上次说出那句话让颜绝有了反应后,仿佛发现了新大陆,整天好话赖话全说一遍。要是有“免疫力”了就多叫几个人对着他胡言乱语,以他的性子肯定会生气。 “哥……你们终于疯了……?” 另外两个人也是医生,虽然不太了解他们,但是当医生的精神状态肯定好不到哪去。更别提嘴里还喊着什么“破医院”,“没假期”的。 “我求你了祖宗,别睡了。”宋江叉着腰哀求道,看见宴永绥觉得有些面生,“这是……令弟?” 宴永绥腼腆的微笑了一下,“你好,是‘干弟’。” 岑溟鸾喝了口水清了清嗓子,“这是我哥的朋友家的孩子,他是宋江你小时候见过两次。医生说外界刺激可以加快他苏醒,最近的反应多了一些,尤其是这种吵闹的声音更有效果。” 宋思思好奇的看着那个波动忽大忽小的检测器,于是也趴在颜绝耳边说了一句,“颜绝,其实我骗你的,那天的时尚杂志上模特确实不如你好看。” 仪器发出滴滴滴的声音,已经到了正常波动,持续了五分钟左右又慢慢降了下来。看得出来挺高兴。 宴永绥听着他们在那拍马屁,无奈的笑了笑,这种疗法有些荒诞。他打开牛肉粉的包装盖,奶白的汤面躺着好几片薄薄的牛肉,还撒了一点葱花点缀。 “哥,我打开凉着,你早点吃饭。” 岑溟鸾顺手摸了一把宴永绥的头发柔顺又光滑,发量还多不容易掉,让人难免羡慕。“嗯,我明天早上回去。” 两人在医院里呆了一会儿就回去了,毕竟还要写作业。宋思思的桌子上乱糟糟的堆着书本,试卷和大小不一的课本摞在一起东摇西晃的,仿佛下一秒就要倒下。方形的透明笔筒里还夹着几条咖啡。 宴永绥直勾勾盯着一个图形,无意识的咬着笔帽,连笔尖漏墨滴在试卷上都没发现。他被数学题愁的头疼,脑袋闷闷的,像是有什么东西堵着让知识进不来。 宋思思看了一眼正在神游的宴永绥,小心翼翼的戳了戳他,“亲,你的直液式走珠笔正在试卷上哭泣。” 他一脑子问号,慢半拍的低头一看,一下子清醒了不少。连忙抽了张卫生纸按住染色的地方。 “你怎么了,今天晚上总是走神,不舒服吗?” 宴永绥摇摇头,“我没事儿,有点困,不想写作业了。” 宋思思一样不想写作业,但是明天还要交,不交就要被老师罚。“你还差多少,要不先把练习册补补吧。” 他打开记作业的小本子,六科作业,一个划对勾的都没有。他不好意思的笑了笑,看起来有点崩溃,“哈哈,只写完了数学两面试卷,其它的一笔没动我不写了,明天爱怎么着怎么着吧。” 宋思思觉得他快疯了,唉声叹气的摇摇头,继续写作业。 果不其然,第二天上午大课间,宴永绥就被白简叫到了办公室里。 白简的桌子上躺着课文背诵名单,过关的在名单上打星号,没过关的正在靠墙那边排队争分夺秒的背课文。 她看早读的时候,穿的还是白色上衣配卡其色长裤,现在又换了一件碎花连衣裙。可能是要早起,来不及挑衣服,毕竟现在才化好妆。 她从桌子底下拉出来一个椅子,让宴永绥坐下。而宴永绥此时心里怪慌的,拘谨的坐了三分之一,两只手乖巧的搭在大腿上。 “最近经常有老师和我反馈你作业不交,背诵也不背,上课还经常走神。这次数学周测满分一百你考了三十,连课都不听了直接发呆,政治历史提问你也背不过。刚开学第二周就这样,怎么回事。” 宴永绥坐在旁边眼睛看着地板砖,自己确实是这样一点也不假,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白简看他不说话,就继续说道:“是最近不舒服还是家里有什么事情,我就是想看看问题出现在哪里,你之前高一的成绩挺好的,也不能无缘无故就这样不好好学了对吧。” “没有……” “是不是压力大了,我觉得你精神状态不太好。还是单纯就不想学了。” 宴永绥还是摇头说没有,自己确实没有什么压力,顶多焦虑一下未来会是什么死样。关于想不想学习这件事,学肯定是想学,但就是变得太吃力了,一首诗都能背好久。 白简叹了口气,“你只说没有,其它的也不说。但是你最近状态确实不好,我需要和你家长说一下。” 岑溟鸾今天在圣武医科大学教课上了半天,中午刚上车准备回医院,飞讯就弹出来一条好友申请:[外语老师白简]。 白简:[家长您好,我是孩子的副班主任。最近经常有各科老师反应孩子上课走神,不交作业等问题。我也和他聊过了,但是他不爱说。家长有时间和孩子好好沟通一下吧,毕竟他高一成绩很好,如果不好好学就可惜了,而且升学竞争也很厉害。另外多关注一下孩子的状态,感觉他最近精神状态不好,上课经常趴着说不舒服,最好带他去医院检查一下,大部分高中生都作息不规律。] C01:[好的。] 白简:[孩子说他又有些不舒服,家长方便来接他吗?] C01:[让他在门口等我吧,我现在就过去。] 白简:[好的。] 宴永绥早上醒来就觉得头疼,心脏还堵得慌呼吸不上来,上完第三节就疼的更严重了。他两只手握住书包带,昏昏沉沉的站在校门口等。 圣武医科大学和圣武一中比较近,开车二十分钟左右就能到,岑溟鸾到的时候还按了两下喇叭,毕竟宴永绥已经蹲地上要睡着了。 “哪里不舒服。”岑溟鸾问道。他回头看了一眼,发现大热天的还穿着秋季校服外套,脖子上冒了一层细细的汗。副驾驶座位上有两包湿巾,他拿了一包酒精湿巾给宴永绥。 宴永绥接过湿巾轻轻的的擦了擦,觉得凉快了一点,闷闷的说道:“有点头疼,胸闷呼吸不上来。” “我下午要出门诊,周末不上班,明天带你去医院做个检查吧。” “嗯。” 岑溟鸾开始开车,他开的很稳,过减速带时也不会有感觉。宴永绥闭着眼,听着车辆一闪而过的声音和过减速带发闷的“咯噔”声感到很安心,他开始凉快起来,有些昏昏欲睡。 岑溟鸾的嗓音有些哑,可能是一上午一直讲课的原因。“夏天还穿校服外套不热么,出去上体育课一定要脱下来,我给你买了冰袖,在那个白色袋子里。还有出门涂防晒今年夏天太热了,你细皮嫩肉的容易晒伤。” 他的声音听起来很不真实像是睡着前的幻听,缥缈又像是有一层屏障。这种感觉是最舒服的,宴永绥打了个哈欠嗯了一声,拿过来白色袋子,一共三双都是白色的。防晒是一个很贵的牌子,记得宋思思的姐姐也是用的这个。 “你试试短不短。” 宴永绥脱下一半外套套上一只,又脱下另一半套上一只,两条胳膊和果冻似的晃了晃。“正好。” 然后又把外套穿上了。 岑溟鸾:“……” 他刚想说点什么,话到嘴边就停住了。算了,喜欢穿就穿吧,热了知道脱外套就行,应该不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