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睁开眼怀里是老婆(哨向)》 第1章 向导赴任 陈为理醒来的时候,雨述安恬静的睡颜宛如一颗璀璨的珍珠在他眼前浮现,他的心脏迟滞了一瞬,随即“砰砰”地剧烈跳动起来。 “早安。”他小声的喃喃一句,伸长脑袋轻轻在老婆柔软的唇上蹭了一下。 雨述安皱了皱眉头,他的脸颊还带着一丝不谙世事的稚气,似乎对枕头的反抗很不满,像只鸵鸟似的脑袋往陈为理的颈间挤了挤。 陈为理小心翼翼的吸了口气,又忍不住在老婆的脸颊上再亲一口。 再躺十分钟就起床。他痴迷地看着老婆的侧颜。 阳光从窗帘的缝隙里扯出一道细细窄窄的光线,缠绕在二人身上,仿佛将两人链接在了一起。雨述安栗色的发丝随着他的呼吸轻微抖动,在雪白的床单上落下油画般的笔触。 陈为理几乎忘记了世界上的时光流逝,差点认为这个瞬间就是永恒。 在两人逐渐靠近的呼吸声里,还是理智占据了上风,当然也是因为雨述安在起床气的驱使下咬了他一口。陈为理轻手轻脚地起身,光脚踩到地上给老婆摆正因为昨晚匆促入睡而乱丢的拖鞋,又踮着脚进了卫生间洗漱。十分钟后,他已经穿戴整齐,吃完了两包营养剂并给老婆的番茄午餐肉吐司装盘放在了保温垫上。 他又小心的踮着脚回到卧室,床上的人伸展开了白皙的手臂,他的左臂上有一道狰狞的宛如裂谷的粉色刀疤,在这具无暇的躯体之上留下了一段十二年前的惊险记忆。 好在一切都过去了。 或许是想搂住身边的人,雨述安的手臂伸出被窝,但只是搭在了空空荡荡的被子上。 陈为理蹲在床边,亲了亲雨述安的手指,小声说道,“抱着你又嫌热,我走了又要抱我。” “嗯?”雨述安皱了皱眉,没有听清,撒娇似的拱了拱枕头。 他的精神体也从被窝里钻了出来,抖了抖杂乱的白毛。 那是一只极为瘦小的兔子,几乎看不见耳朵,前肢萎缩,平时只能在地上匍匐前进,连爬到床上都要人抱上来。 但陈为理怎么看都觉得世界上没有比这更可爱的兔子了,小巧又聪明,生命力和地里的胡萝卜一样顽强。 他捧起这只手掌大小的白兔,对着它的脑门亲了一口,然后才一步三回头地踏上了日复一日的通勤之路。 他们的家位于基地的D区地下25层,那是属于随队军属的分配房,窗外有大型的虚拟太阳照灯,每日七点整准时亮起,普照着10到35层的居民。出门就是光轨,30分钟到A区局里。 陈为理赶到“097区战斗保卫局”门口的打卡时候,刚好是七点五十八分。另一位同事申乐上了个大夜班,紧随其后进了局子大门。 陈为理和他打了个招呼,却见申乐上下打量了他一番,随即眯眼笑道:“陈哥,真恩爱啊,一大早就出来秀恩爱。” 陈为理不自觉地昂首,大方展现自己下巴上还没消下去的牙印,“怎么?想谈了?哥找人给你介绍。” “不是不是,”申乐连连摇头,“我羡慕嫂子是你的专属向导,你可舒服,每天随时都能叫嫂子给你疏导,我就不行了,上次任务回来就感觉浑身不得劲,去排疏导的时候,居然告诉我隔壁区爆发了群体精神迷失,他们区的全体哨兵直接失去作战能力了。我们这把能用的向导全部派出去支援了,现在本区向导告急,我要排到75天后才轮到。”他愤愤地咬牙,“而且派谁不好,把我最亲爱的小宋调走了,剩下的这几个向导又要重新磨合。” 陈为理有些震惊,“群体精神迷失?我怎么不知道,什么时候的事?” “就这两天吧,反正没多久,官方没公告,已经直接把人调走了。”申乐撇撇嘴,“上面倒是慷慨,这么多人说调就调,一点也不顾我们单身底层哨兵的死活。” 陈为理若有所思地跟着申乐进了电梯,他正思索着“集体迷失”事件,却在电梯门几乎关上的一刹那挤进来了个人。 “刘局!”申乐眼前一亮,原本站在电梯角落的他饿狼一般扑向了眼前人的手臂,“刘局!087怎么回事!把我们的向导全都调走了!咱们区以后怎么办!兄弟们怎么办!我怎么办!七十五天啊!整整七十五天!我要怎么活啊!梦里全是大蜘蛛要拔我的腿毛,没有小宋给我疏导,这日子怎么过啊!” 刘局被这火气方刚的年轻人一撞,脑袋差点要被电梯门再夹一道,所幸他站稳脚步,拿着手里的纸卷敲了一下申乐的脑袋,“催催催——局里要被你们吵翻天了,小宋没有,来了两个s级的向导要不要?” “什么!s——级!”申乐瞪大眼睛,一旁的陈为理也瞪大了眼睛,事情发展的太快,这个光棍扎堆的“流放之地”097基地在时隔7年的时光里终于迎来了新的向导,还是两位。 097基地作为星球的宜居边缘过渡扎驻区,地面环境已经无法达到人类生存底线,于是在地下建城,供一线作战员、科学家、生物学家开展与虫族的对抗行动,久而久之也有人在此落户,目前主要起到一个监视虫族动向、担任海陆第一防线的作用。基地内物资短缺、水资源污染,人力短缺,唯一不短缺的是支撑虚拟太阳燃烧的能量,从地下诞生的、源源不断的能量。 这里盛产一种红色的晶石,基地本身就建立于矿脉之上,当第一个勘探员到达此处时,就因为这在火中融化地更加璀璨耀眼的晶石而久久驻足。 但能量又不能当饭吃,太阳能种小麦一年也只有两熟。所以在基地建立的许多年后,因为097的恶劣环境,在民调中至今高居“最不想去的基地”榜首。少数被塔指派来的人,宁愿违抗调令也拒绝赴任,更多的是来了两个月就申请离开的。 留在这里的向导,不是随军亲属,就是在中央受到排挤,或是因为个人能力不过关服从调剂扎驻的。 一下子调来两个s级的,指不定能留多久。 陈为理对这二人的来头没什么兴趣,认为大概率只是来刷个履历的萍水相逢之辈,听到刘局这样讲也没有发声,只安静地听着。 但精神状态不佳的申乐可没管这些,他沉迷在即将有两位向导帮他疏导的事,脸上已经挂起了傻乐的笑容。 还是S级的! 他从毕业入伍以来在这鸟不拉屎的地连S级的面都没有见过,今天一下子来了俩,万一俩人为了争夺他的疏导权打起来可怎么办呢? 电梯一路往下,或许是陈为理的反应太过于平淡,和旁边的申乐形成了过大的反差,刘局朝小年轻扬了扬手中调令,继续补充道:“两位向导,一位受塔指派,服从性很高;一位从β区回来,战功赫赫,主动申请赴任097保卫区。” “主动?”陈为理一挑眉,“太阳打西边出来了?哪个缺心眼的会主动来这?”他也只是服役时在这里呆久了,又有爱人陪伴才落地生根的。 β区属于中央直属三区之一,和远在大陆边缘的097不同,那里的地面还是足以供人生活的安全地带,生活物资充足,能源丰富,战备经验也周全,属于极少数的连普通人都能活的很轻松的区域。 当然,想要获得β区户籍的人早就从今年排到了50年后。 陈为理不由得有些恶劣地想到:听说那里的自来水都可以直接喝,要是那位“不谙世事”向导怀着满腔热血到了这里,第一次喝到他们基地带着消毒片和□□味道的水会是什么表情。 “叮——”电梯门打开,刘局一边和两人说笑一边笑眯眯的走向洽谈室,“别这么说嘛小陈,你爱人不也是主动来的,现在的年轻人,思想觉悟都很高的——”话音未落,在刘局的视线捕捉到了眼前的那一点白色时,身体已经近乎小跑着向洽谈室门口的身影跑去了。“Pluie~你是Pluie吗?” 身着白色笔挺制服的青年转身,他的视线扫过三人,只向局长微微躬身示意,“局长您好,我是今天来报道的特种作战队随行向导Pluie。” 陈为理双手插兜缓步走近,仔细挑剔了一番。 死气沉沉的黑色头发,板正呆板的白色制服,一丝不苟的礼节。 相当无趣的一个人,浅棕色的眼珠挺漂亮的,当然和老婆的瞳孔是没法比的。 眼睛是人心灵的窗户,一个人的喜怒哀乐,真诚和虚伪都在眼里无所遁形。 这个Pluie的外形条件称得上的清爽,可他眼里的情绪却称得上是疲惫——这个眼睛的主人显然没有好好爱惜自己的身体,干燥的,甚至充满血丝的双眼就这样坦诚地将他的状态公之于众。 这样漂亮的瞳孔更应该出现在老婆水汪汪的眼里。 陈为理深吸一口气,仿佛鼻尖里还萦绕着被窝里老婆温暖的体香,还有老婆睁开眼时他心跳的感觉。 不想上班,好像回家抱着老婆。 “哎——我就知道是你!昨天行政科说有人来领制服了。”刘局紧紧握住了眼前人的手,“青年才俊!一表人才!我们基地好久没看见你这么优秀的杰出人才了,来来,我们进去聊,小申去把空调打开,小陈去泡杯咖啡。” “好嘞——”申乐就差晃着尾巴凑上去了。 陈为理无奈,百无聊赖地跟着三人进了洽谈室。 这间用于接待贵客的洽谈室已经尘封许久,在开启大门的一霎那陈为理可以看见里面漂浮的尘埃夹杂着霉味全部洒落在了暗红色的地毯上。 申乐拿着遥控打开了位于墙角泛黄的立式空调,潮湿的冷气和房间里闷热的湿气一起吹的刘局打了一个喷嚏。 陈为理保持双手插兜的姿态晃悠到了结着蛛网的咖啡机前,偷偷转过头瞥了一眼身后寒暄的两人,用后背挡住了两人的视线。 不干不净,喝了没病。 一坐下刘局就开始长篇大论地嘘寒问暖,那个叫Pluie的年轻人倒是一来一回地应和着,从身份年龄到兴趣爱好无一不谈。 陈为理惊讶于这人居然能和老气横秋的刘局扯的有来有回,气氛甚至还算融洽,简直辜负他那张看起来还算年轻的脸。 他见申乐兴致冲冲的颇有一番想要加入对话的气氛,自己也不好离开,干脆在刘局身后坐下了,至少能在这混一早上。 又聊两句,刘局的电话响了,他笑眯眯的接起,又一脸茫然的放下,干笑两声道:“本来今天应该还有一位和你一起调来的向导要报道,但他说自己起不来,睡够了再来,哈哈,你看这事搞的,现在的年轻人……” “没事的,”Pluie微笑,“可能是在外舟车劳顿还没休息好,要不我们继续?之后我作会议记录将信息转达给他就行。” “哎呀——Pluie你真是太善解人意了,”刘局的手在Pluie背上拍的啪啪响,“没事,之后我再去跟他聊聊,你也辛苦啊,大老远从β区过来——那边还在警戒吗?”刘局把他的脸贴近青年压低声音,陈为理毫不怀疑刘局的口气都要喷到那人的脸上,“听说发现了新的虫族,智虫?” Pluie听到这话,微微垂眸,但却像机器般精准地播报出了暂未被公开的信息:“智虫五型的分支,变异体,工虫没有智慧,但可以产生令人精神紊乱的毒素,呈现蛋白特性,发作周期在2-7天,目前没有看到能够有效缓解毒素的制剂,大约半个月前在β区爆发,012和013放弃抵抗,封锁基地撤离。” 申乐不禁张开了嘴,连刘局的额头都有点细汗,“这么惨烈,很难搞?” Pluie沉思了一会儿,“不算难搞,这一窝暂时没有对人类主动产生攻击性,只是在领地扩张中覆盖了人类聚落。”他看向刘局,“我接近过母虫,精神力能达到人类向导的s级,但没有攻击**,也没有撤退意图。我回归中央塔待命时看到087基地的“群体精神迷失”有点像五型v22分支毒素的症状,目前缺乏临床观测,所以过来看看。” “啊这……”刘局突然感觉自己的舌头有点麻。好不容易盼来了一尊大佛,居然是来搞研究的。现在队伍里前线吃紧,要是来的这个随队向导不愿意跟随地面部队上前线的话…… Pluie感受到了刘局的不安,解释道:“不过您放心,我申请的确实是长期调令,听闻097的在岗向导人数不足5人,在更多的新鲜血液到来之前,我会一直留在这里支援。” 刘局提起来的心终于放下了,他拍拍自己的胸口:“那就好,那就好。你这么优秀的年轻人,三观还这么正,如此有魄力,真是栋梁之材,听说你还考了高级治疗师……” 陈为理无心关注新来的履历,此时听着神游天外,只捕捉到这人也提到了“群体精神迷失”。 现在的地表确实动荡不安,还是要好好提醒老婆乖乖呆在家里。遂从桌子底掏出手机,在聊天软件的“老婆”那栏发出了讯息: 陈:老婆老婆-3- 陈:老婆起床记得不能光脚 老婆:还在床上 老婆:好困-w- 陈:醒着不能饿肚子,早上给你做了爱心吐司?? 老婆:怪不得睁开眼睛感觉好香 老婆:那我要全部吃完 老婆:对了,我要给你个惊喜 陈:惊喜? 陈:期待 陈:晚上给我惊喜吗-3- 老婆:嘻嘻 犹豫了很久,一直在纠结要不要发文。 但犹豫又不会有结果,所以一鼓作气注册了作者账号。 本来还想一鼓作气把存稿贴上来,但开文的流程好复杂,简介也没写,折腾了半天感觉精疲力尽。 这篇文应该是24年底的灵感,短篇预计二十章左右完结。 因为时间跨度很大,本来想写轻松向的小白文,写着写着又变了,还改了好多次,就变成了现在这样。 但是,这篇文的中心思想是不会变的。 那就是我永远要写纯爱(指感情)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1章 向导赴任 第2章 新向导是老婆?! 随后便没了回复,陈为理把聊天记录翻来覆去看了几遍,等了许久也没有下文,只能当老婆又睡上回笼觉,直到刘局点了他的名字,才恋恋不舍地收起手机。 “Pluie,这位是我们特种作战队三队的队长陈为理,S级哨兵,也是个优秀的小伙子,当年刚毕业没多久就来基地支援了,这么多年也没舍得走。” Pluie起身,朝陈为理伸出了自己的手,他的手上带着白色的皮质手套,将皮肤完全隐藏在了着装之下。 有部分五感敏锐的向导,连触觉都是他们的疏导方式之一,所以在一些特殊场合,向导被赋予了不脱手套、不摘墨镜等特权。 陈为理这回凑近了扫视这人,愈发觉得这人身上透露着一股古板陈旧的气息,毫无褶皱的袖口,挺得笔直的脊背,嘴角上扬的标准弧度,完美的像个假人。还是刘局最喜欢的那一挂。 这些从中央来的小年轻都喜欢强调一套适合摆在表面上的“规则”。 “你好,陈为理。”向导微笑。 陈为理见他起身,才不紧不慢地起来,和他握了一下,“你好……向导?” 不知道是因为一大早没有睡醒还是突发急性低血糖,他本想客套两句,却在站起来时大脑放空,本来还想了两句客套的话,结果突然想不起人家的名字了。 刘局一皱眉,“小陈,人家有名有姓的。” 申乐却扑上去挤开了陈为理的手,双手握上了向导的手,“您别理他哈,他被他爱人宠坏了,这家伙仗着自己有专属向导就无法无天的。您好,我叫申乐,申是申请的申,乐是快乐的乐,盼星星盼月亮可把您盼来了,我现在光握着您的手都能感觉到您是一位无比优秀的向导,在触碰到您的一瞬间,我感觉我的内心……” “咳咳!”刘局做作地咳嗽两声,示意别把人吓跑了。 申乐不得不放开他死死握住的手,Pluie只是温柔地笑笑;“没事,看来097基地的大家关系都很好……”他看向陈为理,笑道:“你的感情也叫人羡慕,在097拥有自己专属向导的人不多见吧,能够早早地找到自己的挚爱……”他停顿了半秒,“你一定是被幸运之神眷顾的人。” 陈为理溜号了一早上,本想着这人以后顶多是个没什么交集的同事,今日见面客气两句以后也就没什么交流机会了。 结果听见这人看似真诚地说出了这番令人肉麻的话,一时之间又觉得有些尴尬。 刚才忘记了人家的名字已经是有错在先,这下连同人家古板单调的偏见也一并推翻了。暂且不论这人是不是油嘴滑舌的那派,第一次见面就能夸到人的心坎上,陈为理顿时好感倍增。 于是决心仔细背一下这人的名字拼写。 谁叫自己和老婆的感情确实叫人羡慕呢。 正想到这,刘局的手机又响了,他又笑眯眯地接起电话,又拧着眉头放下,他先朝着Pluie说了句不好意思,再朝着申乐说道:“我们的另一位向导同志在门口迷路了,你去接下。” 申乐还沉浸在摸了小手的快乐里,并且对Pluie的话快速地做了一番深度解析。 既然他说找到自己的挚爱就是被幸运之神眷顾……会不会他也在等待他的幸运之神呢…… 申乐的笑容灿烂的像一朵向日葵,一时间没反应过来这是刘局给他创造的机会,“啥?不是说中午才到吗?再说不是有导航吗,他不会自己看?” 刘局蹿起来拍了一下申乐的脑袋;“人家不会用导航,叫你去你就去,哪那么多废话。” Pluie看着申乐,没有说话,却是朝他微笑了一下。 申乐望着眼前向导如秋叶剪水般的眼瞳,扭着脑袋看着Pluie的身影,依依不舍地离开了。 刘局亲自给Pluie续了杯咖啡回归了刚才的话题,“看小申朝气蓬勃的样子,其实我们区还有很多的青年美女,我们的向导不多,但是哨兵还是很多的。好多像小陈小申这样的哨兵,一毕业就怀揣着热血,大老远从中央调来守卫边区,一待就是好多年,把自己的青春激情都奉献给了我们的基地,不仅如此,感情也在这修成正果。” Pluie在刘局讲话时一直含笑注视着刘局的眼,听到这番话,突然看向陈为理,问道:“陈队长的感情也是在这里修成正果的?你在这里多久了?” 陈为理看着眼前的浓郁的黑咖啡,正有点手痒想着要不尝一口试试,猝不及防迎上了Pluie的视线,差点咬到舌头,“什、什么……” “你在这里,待了多久。” 陈为理寻思片刻,“十多年了。” “那你爱人呢?” “也十多年了,和我一起来的。” Pluie没有再接话,洽谈室陷入了死水一般的寂静,陈为理不知道他这没头没尾的想问什么,只好疑惑地看向刘局。 刘局打哈哈道:“像小陈这样长的还端正,又专情的哨兵,我们队里还有很多,都是适龄青年。对了,Pluie你好像是在中央长大的吧?我们这边虽然条件比不上那边,但是小伙子和姑娘们都是货真价实的优秀哨兵,你现在有没有女朋友,或者男朋友?” 这话题跳的也太快了,一个入职会谈马上要变成相亲介绍会了。 陈为理原以为这人要被咸吃萝卜淡操心的刘局吓到,没想到Pluie只是迅速从沉思中抽离,看着刘局大大方方地说:“暂时还没有,希望有机会和队里的同伴们多多交流学习。” 这下子刘局是真的笑的眼睛都睁不开了,连说了三声好,又拍拍Pluie的肩膀,从头到脚将他夸奖了一通。 陈为理抿了一口温热的咖啡,只觉得刘局的笑声太过吵闹,看来是今年的“向导结婚率”指标离达成又近了一步。 自己也是早早就脱单的“三好哨兵”,怎么每年年会都不见他夸奖,反而年年都要自愿上台表演才艺。 面前的交流如火如荼,他得空仔细推导了一番,类比自己这般优秀的哨兵,假如这人真有这么优秀,一个s级的向导,混迹于中央前线哨兵队,那都不可能有空窗期。 在人类世界中,向导的占比比哨兵更少,天然的强势精神力又迫使大部分向导要与哨兵一起绑定作战。这就导致了在危险激烈的战场上拥有良好身体机能的哨兵同时也要成为向导的最后防线。物以稀为贵,S级的向导更是如此。 他看着眼前Pluie和刘局,心理暗自八卦地想着这人指定有事没说。 不外乎两种原因,要么和另一半赌气来到了这边陲基地,要么得罪了什么人来此地避嫌。不然还有谁会来这鸟不拉屎的地方? 陈为理又抿了一口咖啡,试图通过思考中午吃什么屏蔽自己的听觉。 然后刘局的手机又响了,他这回不再是简单的应和了,大声斥责道:“过不了门禁?都没入职怎么过门禁?别管,赶紧把人请进来!芯片什么的不重要!以后再说!赶紧的!都要到饭点了。” 他撂下电话就接上了自己的笑脸,“Pluie~哈哈,真是一波三折,另一位向导马上要到了,中午咱们一起吃个饭,对接下工作,下午的话是先安排两位参观一下基地还是咱们先去能力测定?当然,都看你们的意愿,要是觉得太赶,明天再来登记也没关系,房间都安排好了吧?” Pluie点头,“安排好了,就在旁边,下午的话不如先去能力测定吧,要是时间还多我们就逛逛基地。” 刘局显然对他的工作安排十分满意,连连点头。又问了Pluie的日常生活习惯,还说明物资的申领地点。连周边好吃的饭店都一一说明。 正说的兴奋,就听见申乐在门外远远就喊到:“刘局——人接来了!” 这下刘局又蹭的一下站了起来,他清了清嗓子,俨然一副蓄势待发的模样。 Pluie也朝门外看去,陈为理倒是十分无所谓,一口饮尽手里的黑咖啡,只是朝门口瞥了一眼。 洽谈室的大门被申乐推开,原本火热的气氛重归寂静。 所有人都屏息凝神,在针尖落地都可以听到声音的房间里,陈为理手中的咖啡杯应声落地。 雨述安在几人兴奋的的脸上一眼就找到了那个脸色最难看的,高高兴兴迎了过去,“Hallo,大家好,我是雨述安,受中央塔派遣,于097作战区扎驻,担任特种作战队随行向导。”他毫不见外地挤进了陈为理的座椅里,一屁股坐在了陈为理的腿上。 几人面面相觑,最先听到的就是陈为理崩溃的:“你怎么来了——” 雨述安今天穿了蓝白条纹衬衫,下装是浅蓝色的沙滩裤和拖鞋,和一众身穿制服严阵以待的人格格不入。 雨述安转身亲了一下陈为理的眉心:“前段时间塔里有人联系我,说这里向导人手不足,我想给你个惊喜嘛。” 刘局最先从“新来的向导一屁股坐到了哨兵腿上”的局面里缓了过来,脸上的汗已经下来了,“这、这是——小陈的爱人?你是小陈的爱人吧?” 雨述安仍坐着,和刘局打招呼:“刘局!久仰大名!我和为理确实在一起很久了。”他从口袋里掏出一张皱巴巴的纸,“刚刚去打印了一下这个任命函,来的迟了点,不好意思。” 获得了肯定的回答,刘局松了口气,随即心又提到了嗓子眼,他紧张道:“雨……雨向导,那个,你来这……” 但随即陈为理的质问掩盖了刘局的声音:“这是惊喜吗!你怎么会来这里!你知不知道随行向导要做什么!这什么时候的事!我怎么完全不知情!” 雨述安眉眼弯弯,好像完全没有被陈为理的愤怒影响,他侧身胳膊揽着陈为理的脖子,又在他鼻尖亲了一口:“我知道啊,我知道随队向导很辛苦,你不也很辛苦吗,我想和你一起工作,不行吗?” 陈为理感觉自己的愤怒和热血都冲到脑子上去了,连带着自己太阳穴都在突突的跳,唯有老婆刚才亲过的鼻尖有一丝理智。 在理智和愤怒的拉扯中,他咬牙切齿道:“这里是前线作战队,一个不小心连命都没了,不是‘辛苦’两个字可以概括的,小安,回去,塔的调令我去申请撤回。” 雨述安仍旧不在意似的撇了撇嘴,双手捧住了陈为理的脸,他的脸上还留有笑意。这样的笑或许藏匿了狡黠或是恶作剧得逞的意味,但在陈为理眼里却是熄火的冷水,让他的混乱的大脑平息下来。 他实在喜欢雨述安的笑,好像千般言语万般艰险,他都可以一笑带过。 在众人注视下,他深深在陈为理干燥的唇上印下一个吻,雨述安凝望着陈为理的双眼,无比坚定道:“我知道这里是前线,我也知道你要面对的是杀不完的虫族,但是不是有你吗?这里没有向导,所以我来了,而且你别忘了,我很厉害,我可是S级向导。” 陈为理不知是感动还是无助,没有说话,雨述安眨眨眼睛继而补充了一句:“不过塔的调令已经经过三重审批无法撤回了,所以你叫我回去也没用,我现在也是要打卡上班的。” 刘局看着眼前就差嘴对嘴啃起来的两人,劝也不是,不劝也不是,他转而向Pluie求助,没想到Pluie十分专注地看着抱在一起的两人,丝毫没有关注刘局求救的眼神。 他看向申乐,申乐45度角抬头看着天花板上的白炽灯,咬着嘴唇不让眼泪流下。 没人告诉他刚刚他一路献殷勤陪聊逗笑的新向导居然是嫂子,向导资源本就稀缺,近水楼台的机会又少一个。 刘局此刻眼神都不知道该往哪瞟,纠结半天还是先成为了打破僵局的人,他小声道:“大家都到了,要不我们先去吃饭吧,刚好互相认识一下,人是铁饭是钢,你说是不是,小陈?” 陈为理本意不希望雨述安的到来,但他也知道,如果确实是塔的调配,加之小安本人同意,这个调令几乎没有撤销的可能。 雨述安本人是少有的精神力能达到S的向导,这么多年和他在097低调的生活,一直都没有接收到塔的指派。没想到时至今日一纸调令就要他马上跟随作战队上战场。 雨述安笑眯眯的望着他。 陈为理此刻不由得有些恼怒,心想真是把这人保护的太好了,一点也不知道外界的凶险。 迟早要想办法让他知难而退,两个月内,叫他马上申请离开这里。自己或许也要考虑换个基地生活了。 但事已至此,先吃饭吧。 他看着雨述安琥珀色的瞳孔里映出他纠结的面容,余光里是大家或惊讶或探究的目光。 他快速在雨述安唇上啄了一下,说道:“走吧,吃饭。” 几人没有再多说,前前后后地离了洽谈室,刘局客客气气地抬手将Pluie先请了出去,接着和申乐一同离开,留下陈为理和雨述安十指紧扣慢慢悠悠地走了出去。 雨述安张望着门口电梯,贴近了陈为理手臂,“那个穿白衣服的也是向导吗?我们的精神力频段很像,但是他很稳,是不是个很厉害的人?” 陈为理并不能像向导一样感受到同类的精神力,只盘算着要是把小安踢出了他们队,以后的疏导还都要仰赖那位向导,于是抬手弹了下雨述安的脑门,低声说道:“少说两句,有事多和他学习,我不会让你上前线的。” 前面的几人有说有笑地等在电梯口,雨述安和陈为理远远的就停下了脚步。电梯厅的灯已经坏了有一段时间了,此刻只有几盏昏暗的小灯亮着,在雨述安懵懂的眼里留下落日余韵一般的色彩。 他问:“为什么不让我去前线,你们不都在前线战斗吗?没人疏导,万一发生了紧急情况怎么办。” 陈为理只是撇了撇嘴,“没有为什么,我是你的爱人,你的一切重大决策我也有决定权。” 真是崩溃 发完第一章想发第二章,显示第一章屏蔽了 我找了半天原因发现没实名 又搜了半天实名的入口在哪 然后想发第二章 第二章存在了存稿箱里 只要一点就会跳转到书籍详情页 第一次感觉自己在互联网上像是山顶洞人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2章 新向导是老婆?! 第3章 宣示主权 几人出了拥挤的电梯,到23层的食堂时,已经有不少队内的战友们在吃饭了。 刘局身后跟着的两位新面孔更是逃不过众哨兵如饥似渴的眼神,在几人进入食堂大门的一瞬,陈为理瞬间感受到有几处眼神随着呼吸变的沉重,他几乎下意识的将自己的手搭在了雨述安的肩上,刻意慢了半步,将人揽到Pluie的身后——雨述安近乎比Pluie矮了半个头,这个向导刚好替他挡挡视线, Pluie显然也注意到了这点,他只是脚步一顿,自觉调整位置,挡在雨述安身前。 刘局带几人打了饭,挑了个偏僻角落的八人圆桌坐下,才一落座,空座已经被另外的四位哨兵霸占了。 日常巡卫队一队的孔灵朔和二队的祝斯年一个挤到刘局边给刘局献上了烟,一个挤进了申乐和Pluie之间,给Pluie倒上了热茶。 地面通讯组的柯雅放下自己尚未吃完的餐盘,先在两位新面孔前扫视了一番,然后故作苦恼地向刘局发问;“刘局,这两位帅哥都是新来的吗?我们的疏导向导告急,今早刚回来就有两位兄弟倒下了,没有向导,日常工作都没办法运转啊——” 地面特种作战组的董博阳本四处张望寻找着发话的契机,见前人融洽忘我地献殷勤,眼珠子瞅见了陈为理突然紧绷、搭在雨述安肩上的手臂,直接尖叫了起来:“陈队——你手放规矩点!干什么把手搭在我们向导同志的身上!” 雨述安一心想扒饭的手一顿,抬头茫然的看看眼前的陌生人,又看了看陈为理。对面的申乐更是连筷子都掉到了桌上。 陈为理盯着董博阳,咬牙切齿道:“这是我爱人。” 董博阳:“哦、哦——啊?” 眼见形式不对,陈为理看着再度低头开吃的雨述安,决定全盘托出,省得有人打小安的注意。 他清了清嗓子,朝众人道:“刚才事出突然,没来得及和大家说明。现在给大家介绍一下,这位是我爱人,雨述安。我们已经在一起许多年了,小安也作为随军家属加入了我们097基地,现在由于向导告急,他暂时作为作战队随行向导同行。” 几人听闻露出了神色各异眼神,同队的董博阳更是诧异的不行,“你天天念叨的小安?你把嫂子带来给我们疏导?” 其余的几人并非陈为理队友,但这一声嫂子也足够告诉所有人——雨述安不是待宰的羔羊。 陈为理直勾勾的扫视了一圈,一字一句地说道:“担任随队向导是小安的个人意愿,但我尊重他的意愿,各位同事,如果有需要疏导的,可以按照我们的《在岗向导日常疏导工作规范》进行书面预约,确保工作透明、公开,工作之外,小安作为我的爱人,相信也可以和大家和睦相处。” 雨述安叼着一根生菜点了点头。 桌上陷入了一片死水般的沉默,只有刘局还在乐呵呵地往Pluie的碗里夹菜。 Pluie环顾四周,餐桌上的众人陷入了决定打破僵局,他起身朝前鞠躬:“大家好,我是Pluie,S级向导,从β区遣返中央塔,赴任097区。曾经担任过高级治疗师、战区二级指挥和智虫类基因研究员,单次疏导平均时间24分钟,哨兵识海抵抗程度低,精神适配性高。如果各位有需要的话可以来找我,我一定尽力为大家疏导。” 这下几个如饥似渴的颜色齐齐望向了Pluie,连陈为理都看向了他。 目前097保卫区,在岗哨兵1014人,在岗向导4人,算上他俩也就6人。向导派遣前共计三十名向导,能单次疏导时间低于一个小时的向导屈指可数,就连小安在家的结合加精神疏导时间都不会低于四十分钟。 这个Pluie居然敢说自己只要24分钟就能完成疏导?这是S级向导的实力? 陈为理低头看着正埋头和筷子苦斗,试图用筷子夹起鸡腿的雨述安,无奈的摸了摸他的头。 Pluie此话一出犹如是沸水滴进了热油,溅地刘局开口也不是,闭嘴也不是,Pluie还想自我介绍两句,直接被狂热的哨兵们七嘴八舌的声音掩盖了。 这下连Pluie的身后都站满了人,有问他中央作战队情况的,有问他疏导风格的,更多是问他联系方式的,叽叽喳喳,活像一群鸭子到了换羽的季节,又是端茶递水,又是揉肩捶腿,搅得Pluie应接不暇,放下的碗筷就没有再拿起过。 陈为理暗自感叹097确实是个寸早不生的荒芜之地,有生之年居然能看见一群哨兵为了一个向导争风吃醋。虽然以前在中央塔的时候也有过一些特别有名望的人每次出场都引起轩然大波,不过那里的哨兵至少都会顾及体面,哪里会像这样第一次见面就几乎要大打出手。 陈为理端起一杯果汁,啜了一口,又将视线移回Pluie身上。 光看Pluie游刃有余的样子,好像也不是那么的窘迫,反而将身边的几人说的心花怒放,连语调都高了不少。 他笑脸盈盈地在两侧拥挤的众人间,接过旁人递来的名片,还要认真端详一番,并找出方才递来名片的手,与之交握,注视着对方的眼睛,说些什么“幸会”“久仰”之类的话,让人看来规矩妥帖,礼节周到,挑不出什么毛病。 看来是个长袖善舞的主,不用担心他在这被吃的连骨头都不剩。 他捏了捏老婆柔软的脸颊,见雨述安仍一脸单纯地捧着最后一点例汤喝,便凑近他的耳朵问道:“吃饱了吗?吃饱了带你出去逛逛?” 雨述安看了看Pluie身边的“战况”,自觉应酬交际之事与自己无关,于是快速咽下了嘴里未嚼完的鸡腿肉,朝陈为理点了点头。 陈为理了然,起身和刘局打了个招呼,一人拎着雨述安跑了。 两人慢悠悠地走在23层的环形连廊上,楼层中间是穿梭不停的磁悬浮电梯,沿连廊周围布设了不同的科室。陈为理带着雨述安在16层行政科领了属于他的内勤制服。平时为了方便,他一般一回到基地办公室就把衣服换了,但现在带着雨述安,他既怕同事看见,又怕监控留痕,于是特地带人绕远路去了近地外勤更衣室。 2层的更衣室是许多外勤人员连上内勤班次时更换衣物的场所,为了杜绝地上未知有害病菌的入侵,更衣室内外都都设置了多重防护室。 陈为理牵着雨述安推开厚重的大门,踏进了一个窄长的房间,房间六面皆设有灯光,一道自天花板上的红外探测仪带着红色可见光从他们身上来回扫过,“已确认无体外生物活动”的机械音伴随着下一扇门的打开结束。 陈为理叮嘱雨述安要屏住呼吸十秒,雨述安谨慎地点头,与人一起踏入了这个圆柱型的玻璃隔间。风淋室的门方一关闭,左右墙上的小孔中,一股白灰色的潮湿迅速充斥着整个房间,雨述安没敢睁眼,缩在了陈为理怀里,十秒后,天花板上的排风管开启,一股巨大的吸力清空了隔间内的消毒喷雾,这时他才如释重负的大口呼吸。 “你每次出外勤都要这么麻烦吗?”雨述安还是乖乖被陈为理牵着,身后的门紧闭,他只能顺应着眼前开着的门,随着陈为理的视线看到前方一个摆在屋子中间的巨大摄像头,冰冷的窥视着眼前的人。 “安全起见,基地刚建立时据说有人从地面下来时把虫卵带回来了。”陈为理领着人到了摄像头面前,雨述安正想好奇的凑上去看看,却见陈为理说了句“可以了”,第三道密闭闸门已经应声打开。 雨述安一头雾水不知发生了什么,只顺着陈为理的脚步走进更衣室。更衣室的布设十分简单,一排排的靠墙储物柜上写满了在队成成员的名字,几面曲折的墙凭空创造出了视野之外的隐蔽空间。陈为理沿着弯弯绕绕把雨述安领到了自己角落的储物柜前,用指纹打开了柜子,“衣服先换下放这,晚上我们再带回去。”说罢就支开双脚像一座山一样挡在了雨述安身前,不说话了。 雨述安先转身看了看他柜子里的杂物,无非是几件叠的整齐的换洗的衣服,一双鞋,柜门里倒是用磁铁吸上了二人的合照,还有平时自己写的便利贴,诸如“记得吃早餐”“等你回来”之类的。 陈为理平日热衷于搞些俩人之间的小浪漫,雨述安属于等待惊喜的那个,偶然有些心意留存下来,都被陈为理一一收拾好珍藏起来。 他转身双手环住了陈为理的脖子,嘴唇便顺理成章地贴近了他脖颈的脉搏,“这衣服好丑,能不能不穿。” 陈为理揽住了老婆柔软的腰,假意生气道:“人家Pluie昨天就来领了,你怎么没来,还瞒着我,直到今天才让我知道?” 雨述安比陈为理这个一米**的S级哨兵矮了将近一个头,只有偶尔当陈为理低头注视他时,他才能够找到稍纵即逝的偷袭机会——比如现在。 他突然踮起脚,手臂将身体的重量压到了陈为理的肩膀,嘴唇深深的吻了上去。 再熟悉不过的舌尖触碰,牵动着身体的温度,牙齿和嘴唇一拍即合,无声的言语自呼吸间暗渡。陈为理不禁将怀里的人抱的更紧了一点,衬衫很薄,他能感受到雨述安胸腔里平稳的、温暖的心跳。这是他睁开眼睛的早晨、闭上眼睛的梦中,无数次为之沉沦的乐声,这是他在雪夜的风霜里待命、盛夏的暴雨中追踪虫族痕迹时,平安返程的信仰。 雨述安就这样贴着他的唇,低低地说道:“我是向导,你是我的哨兵,现在你们的向导少了那么多人,我是最合适的人选……” 光滑舌尖和粗粝的嘴唇相抵,挑逗似的请求随即被陈为理逆转了攻势,强势地侵入他的口腔,双手在拥抱中深入他的衬衫下摆,自下而上的抚摸他的背脊。 早晨的愤怒焦躁还有所有的的不安,在笼罩在这小小角落的阴影里化为泡影。 陈为理在身体飘飘然的热度中,不由得想到:如果这辈子都可以这样,上班和老婆牵牵小手,下班回家和老婆精神疏导,没有虫族,没有战争,这里或许能被称作人间天堂。 在唇齿交换的温度间,陈为理脑海中突然听见外头的风淋室又响起了消毒剂喷洒的声音。 老婆低垂的眼眸还在他眼前忘情地亲吻,他不得不从这半刻的温情中抽离出来,迅速扯平老婆的衣角,以亲了亲雨述安的下唇作为收尾,在不速之客到来前,将老婆的身影挡在了自己的身后。 Pluie没有刻意收敛自己的脚步声,他走到更衣间的拐角,仿佛毫不意外的看见了角落里的两人,又顺理成章地说出了自己的目的:“陈队长,刚才刘局打你的电话好像没有人接,他让我来通知你和雨向导,下午雨向导需要去精神力测定室完成向导入职能力检查,一点三十分,15楼测定室,请勿缺席。” 说完这话,也没管二人是不是没有听清,他转身便自顾自地离开了。 为什么!第二章!放入存稿箱以后!不能直接发表!只能定时发表!现在第三章也不能直接发表!要定时在第二章之后! 我睡了。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3章 宣示主权 第4章 能力测定 陈为理盯着他离去的背影,如临大敌。 雨述安感受到陈为理的情绪波动,从他后背探出脑袋,“怎么了?” 陈为理的眼神仿佛透过了眼前碍事的墙,追随着Pluie离开的踪迹,一直延伸到他走向的远方。 “他怎么知道我们在这。” 这大煞风景的人难道有找人的能力?早不来晚不来,偏偏在他想脱衣服的时候来。 雨述安踮起脚,下巴搭在了陈为理的肩上,眨巴眨巴眼睛,“对哦,他怎么知道,心灵感应?” 陈为理不答,刚才还在憧憬的幻想生活在Pluie离去后化为泡影,让他隐隐产生一种未来还会被人碍事的宿命感。 他转过身如往常一样,拿出刚才领的制服搭在臂弯,双手一颗一颗解开雨述安的纽扣。 雨述安张开手臂,任由陈为理为他穿上衬衫、外套,又等他蹲下为自己脱了鞋和外裤,换上了制服裤。 陈为理起身望着眼前亭亭玉立的青年,突然惊觉他好像长大了不少。 雨述安自16岁被抹去了身份后,没有再受到塔的特殊训练,随后换籍获得了一个普通人身份,脱离中央塔的直系管辖,随他来到了097。一晃多年,居然又看见了他穿制服的样子。 如果当年他没有被人绑架,或许现在早就穿上了这身制服…… 随即他又自嘲般笑着摇摇头,如果当时雨述安没被绑架,也不可能遇见他,他们更不可能相爱。 所有的相遇或许真的都是幸运之神的眷顾。 他关上储物柜,揽住雨述安的肩,“算了,不管他,下午随便测一下,晚上我们去吃夜宵。” 俩人紧紧依偎着离开更衣室,雨述安好奇的问:“你刚刚在想什么?为什么识海突然平静了?” 陈为理也不掩饰,直白道:“在想你。” 雨述安努努嘴,“我要听实话。” 陈为理看着眼前的路,微笑。 真的在想你。 俩人一路磨磨蹭蹭,到达15楼的测定室也不过一点,但是没想到测定室的大门打开,刘局和Pluie已经坐在里面畅聊。 陈为理自觉停住脚步,目送着雨述安进了测定室,随后连电梯都没等,一路从安全通道跑去22层的地面作战指挥室。 到了工位,他连屁股都没做坐稳,直接打开了内网的监控。 旁边的申乐本来正看着地面的红外热力图,见到了姗姗来迟地陈为理,也凑到了陈为理的屏幕前,“你小子溜的比谁都快,嫂子来报道也不和刘局说,饭吃了一半带着人跑了。我要是刘局我就给你穿小鞋,罚你去地面上采蘑菇。” 陈为理盯着屏幕,回了句“也不是不行,以前的可食用野生菌种分析课我拿了满分。”随即在屏幕里调出了测定室的画面。 测定室里的三人已经站到了一个桩型的仪器前。 此刻房内的三人已经攀谈了起来。刘局要Pluie这个从中央进修的高级治疗师演示一下眼前这个使用次数不超过两次的大铁坨该如何使用,Pluie欣然答应。 他抬起右臂,一道白光闪过,他的手臂上已经出现了一只昂首挺胸的雪鸮。那只雪鸮通体雪白,没有一丝杂色,圆圆的脑袋即使配上了尖锐的喙也显得十分圣洁。 刘局和雨述安站在一旁欣赏,雨述安哇了一声,刘局看着Pluie的精神体,兴奋道:“Pluie,这就是你的精神体吗,长的真好,叫什么名字啊~” Pluie朝两人一颔首,“他没有名字,和我一样,叫他Pluie就好。” 那只雪鸮展开翅膀,一扬翅,无声地飞到了测定仪的封闭阀前,Pluie一按仪器外的按钮,那道封闭阀缓慢打开,他的雪鸮就蹦蹦跳跳地进了门。 放在旁侧的电脑上,一瞬间亮起了滚动的数据。 精神值判定的过程不过瞬间,一个大写的S已经出现在了屏幕上。 刘、雨二人目光灼灼:“哇——” Pluie看着雨述安,“你要不要试试,雨向导?” 雨述安探着脑袋,紧紧盯着Pluie的精神体从仪器里跳出来,又化作一道白光消失,有些依依不舍道:“你的精神体好漂亮啊,我还没见过这么漂亮的精神体。”他张开手心,一只瘦骨嶙峋的兔子蜷缩着显现,“我的精神体受过伤,现在也长不大,和你的一比看着好可怜。” 那只受伤的兔子,在他手心里一动不动,宛如酣眠。 Pluie垂眸看着他手中的兔子,自言自语道:“精神体怎么会变成这样?” 雨述安眨巴眼睛看着比他高了半个头的Pluie,“我以前在塔里的时候受过伤,好像是被一位黑暗哨兵影响到精神体发育了,现在也没好,这样的情况还能测定吗?” Pluie注视着眼前的兔子,扯出一个勉强算微笑的表情,“可以的,雨向导,虽然曾经受过伤,但你的精神体现在仍能够以相对健全的形态出现,或许等未来的某一天,它能够自己恢复也说不定。” 他解释道:“影响精神体构成的因素有很多,识海的发育情况,向导的激素水平和自我认知,外界因素的影响……多数的案例显示,很多精神体形态的异常伴随着向导本人的记忆塑造和自我认知影响,心理因素影响占比较大。” 雨述安惊讶道:“心理因素?其他情况我都排查过,心理原因倒是没考虑过,你懂得真多。” 刘局补充道:“小安,Pluie可是中央认定的高级治疗师,他的团队之前研究出了对虫族毒液二次感染万用霉素,他的名字都足够写入史册了!你还年轻,以后跟他好好学习,肯定能有很多收获!” Pluie继续维持着脸上的微笑,对雨述安说道:“要不要放进测定仪试试?我可以调出分析程序,正好可以帮你检测一下你的精神力情况。” 雨述安听了刘局的话,没有犹豫,说了句可以,就将那兔子捧着放进了仪器。 那兔子直到被放在地上也只不过抖了抖屁股。 雨述安走到电脑前手指动了几下就调出分析程序,等了半晌,却没听见仪器发出任何声音。 刘局正要问话,却听见在那钢板的背后急促的发出了一阵提示音。 雨述安凑到刘局身边,小声问道:“怎么了?” 刘局摇摇头,示意他噤声。 测定室里只有微小电流划过空气的,Pluie沉默着再度再键盘上敲出测定指令,却没有换来任何新的动静。 雨述安的精神力低到无法监测,这也是心理问题?Pluie皱起了眉。 监控前托着下巴专注盯着屏幕的陈为理也感觉事态不对,却不妨碍申乐在他身边叽叽喳喳地嚷着要今晚请刘局吃烤肉赔罪,顺便叫上Pluie一起。 雨述安感觉身边的刘局呼吸都沉重了起来,于是小步移到了Pluie身后,小心翼翼问道:“出什么问题了?” “没事。”Pluie神色平静,但他在键盘上快速跳跃的手指暴露他的紧张,“软件太久没更新了。” 他在系统里筛查数据,把精神适配性、幅度偏差修正、单一源采样全部关闭后,再次点击了开始。 话音未落,测定仪的封闭阀已经打开,屏幕上红色的S边还带着一条如波浪的曲线。 Pluie如释重负,朝二人解释道:“这是精神力阈值推测,雨向导你的精神力共鸣频率达到S级水平毋庸置疑,不过上限频次偏低,有些不稳定,这可能是你的精神体迟迟没有恢复健全有关。” 他顿了顿,喉结微微滚动,字斟句酌地说:“你不妨回想一下,在你的记忆深处,是不是有什么令你感到威胁的记忆,使你控制着自己的精神力在领你潜意识感到安全的地方……” 突然,“咔哒”一声切断了尚未来得及说出口的疑问,明亮冰冷的测定室突然陷入了朦胧的黑暗,连测定仪运作的声音也一并停止,唯有应急照灯的红色电源键常亮。 随后一声悠扬的警报响起,备战状态的警示灯在各个房间门口亮起,门缝里透过走廊外不断闪烁的红色灯光,刘局大喊着“敌袭——”冲了出去。 地面作战指挥室的陈为理在断电的一瞬间已经从抽屉里拿出了配枪,和申乐等8位在岗的同事在三分钟内冲向了几个联通地面的入口。 一番戒备,无事发生。 地面经过的虫族触发了监测站警报,继而引发基地进入备战模式,切断A区日常能源供给转而输向热源武器。 等哨兵解除戒备回到了各自岗位,15楼测定室的灯光早已熄灭,雨述安和Pluie二人已前往了他们未来工作的B区17楼疏导室,和原本的几位基地常驻向导交流后各自整理了两个新规划出的诊疗室。 陈为理在晚上七点,带着甩不开的申乐和办公室的一众同事,打通了雨述安的电话。 半小时后,哨兵队里根正苗红的几位单身青年代表和两位新向导在C区的一家“牛叔叔烤肉店”成功会面。 虽然A区有惊无险的应对了一场警戒,但此刻的C区,仍算的上是一番祥和热闹的景象。 广阔的地下城区车水马龙,在这个普通的、太阳降落的夜晚,大型的新风系统传输着人们交谈的细语,一并吹散至昂首可见的空洞外沿。天上的激光射灯模仿着自然界的星体闪烁,道路的热流将附着在岩壁上的阴湿水雾蒸腾至穹顶化为云雾。 如同燕筑巢般,一个个站点建立在空洞的岩壁上,随后一条条的路将点与点之间一一贯穿,再有了往来的人流与欢声笑语。 几人进了烤肉店,刘局已经在那独自喝完了一杯。 几人互相推搡着,将Pluie推到了刘局的身侧,然后迅速占领了他身边的几个座位。申乐不过是在进门前和雨述安客气了两句,回过神来已经排到了桌尾。 陈为理不自讨没趣,拉着雨述安挑了长桌的后排角落。 他坐下后,坐在斜对角的Pluie已经被敬了数杯酒。 烤肉店里炭火的热气和动感的噪音将大面的落地玻璃覆盖上了一层水雾。觥筹交错的醉意和混杂在人群中的躁动无不在拨动着哨兵的神经。 饭桌上不过是千篇一律的场面话和溅起的酒花,陈为理实在看不下往日一脸正气的同事借着醉意几乎把自己的脸贴到了向导脸上,只好转过脸看自己的老婆。 雨述安乖巧的坐在他身边,显然他没有想成为主角的自觉,此刻正咬着吸管东张西望,外头的夜色难以窥见,他只得转头对上了陈为理的眼神, 陈为理看着老婆因为炭火的温度而微红的脸庞,不由自主地上手摸了一把。“第一天上班,还习惯吗?” 突然申乐夸张的笑声打断了雨述安短暂的沉思,雨述安摇摇头,说了句:“还好。” 陈为理扭头瞥了这个神经病一眼,申乐已经站到了Pluie身后,一只手搭在他的肩上,另一只手比划着什么。却见Pluie倾身和刘局说了什么,便起身离席。申乐正在兴头上,也不见外,一屁股坐上了Pluie的位置,继续比划着上次喝酒发生的糗事。 雨述安的身体贴近了陈为理,问了句:“我可以喝酒吗?” 第5章 聚餐 陈为理挑眉:“为什么想喝酒?”他注视着雨述安琥珀般的瞳孔,在见到这双眼睛的第一眼,他就再难以忘记眼睛的主人。 雨述安分明滴酒未粘,却好似凭空生出了醉意,他轻轻将脑袋靠在了他的肩上;“不知道,但我感觉要是喝了,今天晚上就会很开心。” 陈为理失笑,搂着他,亲了亲他的额头,“不用为了喝酒而喝酒,可以喝一点尝尝,明天要早起,不许耍赖。” 雨述安喜笑颜开,拿过陈为理杯中的酒喝了一口,立即涨的满脸通红。 不知过了多久,烤肉店里的高谈阔论逐渐变得唏嘘,桌上的成员也三三两两的离开。 刘局还保持着清醒,扶着桌子走了,剩下申乐董博阳等喝高了的,趴在桌子上直哼哼。 雨述安也安分的靠在自己的手臂上睡着了,他拿碳酸饮料和酒掺着喝,不自觉就多喝了两杯,现在也基本处于战斗力为零的状态。 陈为理见状也知道时间差不多了,和同僚们告别后准备去前台买单,却被告知已经有一个穿白衣服的人买过了。 正好,不用他掏钱。 他背起睡的昏沉的雨述安,推开了烤肉店的玻璃门。 外面的灯光渐暗,主干道上偶有驶过的新能源车,在路上留下两道红色轨迹。 陈为理深吸了一口外面清新的空气,有些潮湿,也有点冰凉,或许过几天要安排降雨了。 他背着雨述安往街边的绿化公园走去,试图横穿公园去到D区入口。雨述安的脑袋搭在他的肩上,睡的很安心。 他突然想起,好像许多年前,刚被分配到中央巡卫队的他,就是这样背着雨述安,穿过废墟、公路和沙地,把人安全地带回了家。 他侧脸看着老婆安睡的眉眼,好像和十二年前的他重合。 路灯下有几只蚊蝇晃晃悠悠地飞,夜晚的风近乎停滞在树梢上,将公路的嘈杂隔绝在外,可不速之客的脚步打断了这一少有的温存。 陈为理并没有看他,脚步声的主人和早上在更衣室时并无变化,Pluie也没有刻意隐瞒,仿佛只是在长椅上休息了片刻,此时只是意识到该起身了。 他还是穿着那件白色制服,在冷色的路灯下,宛如一道酝酿的乌云走近陈为理,他并无见外的客套了一句:“陈队,这么巧?” 这等拙劣的搭讪技巧并没有趁着陈为理心情大好而蒙混过关,陈为理没有看他,鼻腔里哼了一声,“是啊,挺巧。”脚步却不曾停歇,朝着D区入口走去。 这一日来的两度不期而遇,是个明眼人都能看出来这个Pluie动机不纯。 陈为理此时思来想去也不记得自己和这人有过什么渊源,不由得自恋地想到万一这人要是喜欢他,小安要是生起气来会是什么样子。 Pluie没有理会他的态度,步伐和陈为理渐渐重合,在夜色中仅留两道无比靠近的声音,“刚好我也要回D区,不如请陈队和雨向导陪我走一段?” 陈为理手臂托住雨述安的大腿,抱的紧了点,“请自便。” 雨述安在他的肩头咂咂嘴,不知梦见了什么好吃的。 陈为理目视前方,刚正不阿,但感觉到身侧的Pluie在盯着自己。 “我中午听到大家提及陈队,都说陈队是个热情健谈的人,对您称赞有加,”在时远时近的灯光里,Pluie的神色晦暗不明,语调却没什么起伏,“但好像从见到我的第一眼,陈队就不太喜欢我,我能否问一句,我曾经有哪里得罪过陈队吗?” 陈为理怎么也想不到自己今天安分守己,一点不该惹的事都没惹,一眼不该看的人都没看,这就被扣上了“不喜欢”的帽子。 他的手抱紧了身后雨述安的大腿,大发慈悲赏了Pluie一个眼神,“首先,外界的评价并不等同于本人的真实性格,人在观测他人时总是容易投射上自己的影子。我对你和对其他人始终都是同样的态度,你不用多想,作为097的一份子,我由衷地欢迎你的加入。” 他收回自己的视线,“其次,作为你的同事,雨述安的伴侣,我也有义务提醒你,097的向导属于珍惜资源,你要是没有能力保护好自己,就不要这样着急的向陌生哨兵释放善意,对你没有好处,更别让小安成为众矢之的。” “第三,午休和下班时间,我不喜欢有人来打扰我和伴侣的独处。根据《基地伴侣婚姻法》,已婚哨兵有权……”剩下的半句话被咽进了喉咙。 Pluie露出了笑容,陈为理在余光中下意识觉得这和他早上展现给刘局的笑容、中午展现给各位新同事、烤肉店里展现给各位敬酒者的笑容并无二致。 假如让他转头仔细地看,或许能看见Pluie眼中其中并无半点妥协或讨好,反而好似带着一丝无可奈何。 可是他没有回头。 Pluie轻笑了一声,笑声只是轻轻拂过他的耳廓,一溜烟就划走了,“没想到二位的感情这么好,先前申哥和我说的时候我还以为是夸大其词。” 见这人打断他的话,陈为理一些不满,“我和小安认识了很多年,”或许是酒精的热度现在才挥发出来,他觉得脑海中有一阵胀痛,分明是一个可以一笑置之的话题,当他听到了自己重视的名字后,却有些固执地解释道:“我们的感情一直都这么好,他是一位优秀的向导,我好不容易才等到他,这辈子、这辈子我都会从一而终的爱他……”。 Pluie偏头看着陈为理的神色,终于问出那个他踟蹰了一天的问题,“你为什么喜欢雨述安?” 陈为理眉头一皱,顿时停下了脚步,Pluie反应不及,多迈了一步,断开了两人同频的步伐。 “没有为什么,因为他是小安。”陈为理并不直视他,他仰着脑袋,看着天上闪动的光点,自己有点酒精上头了,每每提及这个名字,总会使他失去控制。 每天的早安吻,每天回家的拥抱,每天抱在怀里的体温,无一不象征着他对于这个出现在他人生中的馈赠是多么的喜欢,“我喜欢他靠近我,我喜欢他看着我的眼睛、抚摸我的脸颊,我喜欢他张开双手拥抱我,喜欢他起床时候看着我的眼睛,是浅棕色的,我可以看见他眼里照出窗外的阳光和天空……” Pluie垂眸,他的睫毛遮住了他的瞳孔,沉思了起来:“眼睛是有什么特殊的寓意吗?” 陈为理重新抬起了脚步,继续往前走去,“你没有喜欢的人,你不会懂。” 这一回,Pluie站在了原地,没有再跟上,只是朝着陈为理身后问了句,“难得还有些时间,我们还能继续聊聊吗?” 陈为理感觉舌头有点大,不想和身后的人多说废话,沉默地走了。 相识多年多年,归结表征,或许第一眼的喜欢确实来源于那一瞬间的见色起意,但在之后的颠沛流离里,外貌已经成为了最不重要的话题。他爱雨述安,哪怕只是一个背影,一个眼神,都是他义无反顾为之沉沦的原因。 身后的人没有再说话。陈为理走出了一段距离,再回头看时,Pluie转身朝来时的方向离开了,离开的脚步很轻,陈为理没有听到。 或许此刻只是一个醉酒的哨兵再一次肯定了自己心意的契机而已。 回到家中,陈为理先是将雨述安放在门口的鞋凳上,正为他脱去鞋袜,却见雨述安悠悠转醒。 他脸上的醉意或许是在晚风中褪去,此时双眸只是半睁半合地无神凝望着眼前的一点,双臂搭在陈为理的肩膀上。 陈为理抬手在他眼前晃晃,雨述安置若罔闻。 “还晕着?今晚别洗澡了,我给你擦擦,早点睡。”说罢陈为理就双手一抬,想将人抱去床上。 在他怀中靠着的雨述安却小猫似的哼哼,“要洗澡。” 陈为理走回卧室将人放在床上,有些无奈道:“都这样了还洗什么……等会儿洗完脑袋更晕了……欸——” 雨述安本来在门口还是蔫蔫的,现在却不知道从那来了股力气,双手双腿环抱住了想要弯腰放下他的陈为理,身体一转,两人一起倒在了被子上。 面对面的靠近,让陈为理的脑袋“嗡——”的一声,转不动了。雨述安恬静的脸就这么毫无防备地摆在他眼前,他的眸子里好像映衬着往日的千百段时光,层层叠叠,最终双眼里只留下两道名为“陈为理”的影子。 在这一瞬的静谧中,陈为理不由得有一瞬的走神。 雨述安突然伸手,将自己柔软的掌心贴到了陈为理的脸上,将他飞散的思路拉了回来。他带着看似有些困意的表情,低声问道:“我刚刚……好像在梦里……听到Pluie的声音了。” 这下子陈为理是毛孔直立直接从床上坐了起来,“梦见他做什么?” 雨述安见陈为理坐起身,也只好揉揉眼睛爬起来,“也不是……就是感觉好像听到他问你为什么喜欢我。” 这不就是刚才发生的事? 陈为理想了想,正准备敷衍过去,却听到雨述安问道:“为理,你为什么喜欢我?” “啥——”陈为理不知道为何又想起Pluie问的那番话,要是知道小安当时可能醒着,他怎么都要在外人面前发表一番“山无棱天地合”的演讲,此时他悔不当初,恨不得把舌头揉吧揉吧剁碎了,“宝贝,一见钟情,纯纯的一见钟情。就凭你在车上那么多人里只选择了我,我也得爱你一辈子。” 雨述安笑了,他盘腿坐着,支手撑着脑袋看着陈为理:“还有呢?” 完了,这怎么想都是送命题,陈为理绞尽脑汁地推理得分点。 “你、你又有勇气,又有智慧,又有胆识,又有气魄……” “你不觉得Pluie长得很帅吗,每次他看着我的时候,都感觉他肯定很温柔,”雨述安叹了口气,“就像有一种难以形容的魅力。我想了一下,Pluie他外形又好,大家都喜欢他,而且疏导也很厉害,精神力也很高。你还没见过他的精神体,是一只很漂亮的白鸟。他还很有耐心,又懂得很多。”他叹了口气,“人比人真是气死人,世界上不只存在这么完美的人,还让我遇到了。下午停电后我跟他聊了一下,他的人生履历简直比电影还精彩。” 陈为理一把抱住了不动如钟的雨述安,“亲爱的,你不需要和谁比较。”他亲了亲雨述安的侧脸,“好还是不好,由爱你的人来界定。你是我遇见的、有史以来、最好的向导。这个世界上,没有人能一秒钟让我恢复清醒,你还记得吗,以前——” “不提以前,就讲现在,你不觉得Pluie也可以一秒钟让你恢复清醒吗?他的精神力比我稳定,他说他去过很多地方,还上过战场,这次来到我们基地还被中央的高层挽留了很久。这种级别的向导……” 话音未落,陈为理已经吻了上去。 他现在回过味来,原来雨述安不过是借着酒意在耍酒疯,不知道怎么就吃上了Pluie的醋。 或许他在家里待了太久,一时间接触到了外界,陡然产生了落差,看见那位大名鼎鼎的Pluie又是履历优异又是精神力强大,今天憋了一天没吭声,两杯酒下去,这会儿憋不住了。 没有比较就不会患得患失,他和小安在这里生活了十几年,还没出现过哪个让他如临大敌的人 陈为理舔着他的牙关,这会儿向导反倒成了被安抚的那个,任由压在身上的陈为理解开紧束的外套和腰带。 窗外的太阳早已熄灭,广场大屏的广告灯牌闪动着多彩的光。地下基地的夜生活永远循规蹈矩日复一日的更迭,因为明早的太阳还要准时升起。 陈为理一手脱掉自己的衣服,一手伸到床头打开了音响的开关,抱着这个守了十二年的人。 绚烂的夜色里,雨述安的侧脸好似融入了一汪碧蓝的浅洼,他眼里闪动的泪水,如同滚入蚌壳的沙粒,随着下一次的潮起潮落隐于沙底。 陈为理看着他的眼睛,抚摸他的脸颊,亲吻他的脚踝,恨不得将眼前人捧到天上。 他幻想过很多种未来,唯独没有想过不是他。 每章审核都要好久,我难道写的不够克制吗? 刚刚申签了,创新点看点一点都写不出来,简纲也很无聊 定个小目标 虽然现在写的很烂,但是 两年之内,我必过签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5章 聚餐 第6章 尝试疏导 第二天两人又是卡着7点59进了门,雨述安被拉着出门时都还是闭着眼睛的状态。 陈为理想了想,起床作为一项极限挑战活动,如果就这样让雨述安知难而退也不是不行,他还是适合老实呆在家里。 没想到虽然小安全程没睁过眼,还是任由他穿好衣服拖出来了。 陈为理暗自叹了口气,试图明天干脆不叫他起床。 他慌慌张张拉着人进了门,全然没管门禁根本没刷到雨述安的脸,一路走特殊通道给人护送到了B区十七楼,看着疏导室的大玻璃墙中Pluie周围已经人满为患,他死心了。 甚至根本不需要摆烂,只要有Pluie在,哪怕小安超常表现也显得太过于中规中矩了。 随即他摇摇脑袋,把这个“涨他人志气”的混账想法甩了出去。 早起上班或许能获得领导的表扬,但脱离了工作能力之外的个人魅力也很重要,比如每次自己做饭小安都能全部吃完的良好品质。 申乐这时候从他们身后钻了出来,愤愤朝房里的人大叫道:“全队的人都跑这来了,谁在值班?!你们怎么回事!” 房里一个在躺椅边排队的人转身朝他竖了个中指。 大玻璃窗毫无遮挡地将两个诊疗室公开在所有人面前。当初为了疏导流程的公开,防止在诊疗室内发生一些“工作之外”的接触,097较早的引入了这种半公开化诊疗场所。 向导的疏导分为身体结合和精神结合两种方式,二者的最终目的都是为了缓解哨兵长期感官过载积累的精神压力。但随着文明社会的发展要求,更为有效的身体结合被逐渐归为“专属疏导”,在基地中只开展了基础的“精神疏导”。 这种方式早期引发了许多哨兵组织的不满,因为精神疏导的效力有限,远不如身体疏导来的实用便捷。可在097这样向导稀缺的地方,不接受就等于自找苦吃,有口饭吃比掀了桌子好。所以这里的哨兵们还是很守规矩的排起了队。 在层层的人头间,陈为理勉强看见Pluie此时坐在躺椅旁的椅子上,脱掉了手套搭在了正仰躺着、毫无防备的哨兵胸口。 雨述安好奇道:“他的疏导算是触觉引导型的吗?” 陈为理皱眉没有回话。 他周围的人群在Pluie周身的白光出现时,仿佛被抽了真空,没有发出一点声音。在隔着人群和玻璃的对话里,陈为理听到了一段好似埋于海面之下,很不明晰的对话。 “告诉我,你感受到了什么。” “恐惧。” “当你栖身恐惧之中时,能否在恐惧之中找到一点缝隙,那点缝隙可能是一点光亮,或者是一道声音,它环绕着你,在你闭上眼的黑暗中,你本可以伸手向他呼救,借它的力量救你出泥沼,但你却从未注视过他?” “不,我看不见,这里没有光亮,也没有人。这里只有我一人。” “我看见了你的战友,他们呢?” “他们站在了原地,一动不动,我朝他们呼救,没人回答我。” Pluie紧抿的嘴唇微微张开,叹了口气,斟酌了许久,他才再度开口,“我明白了,请忘记过去吧。疼痛,绝望,痛苦,都不是干扰你的心魔,记忆在时间的流逝中能够抚平伤痛,你在独身一人前往的光明中,必定能看见永恒。” 接下来是一阵长久的沉默。 “你叫什么名字。” “我叫……”“谢谢你,我感觉好多了。” 在陈为理全神贯注的聆听这人名字的同时,这个人已经迅速跻身进了人群,一个新人又躺在了躺椅上。 这时人群才躁动起来,“居然怎么快!”“十分钟不到吧!”“这就是S级的能力?”“刚才发生了什么?”“反正一下就好了。” 雨述安和陈为理站在门口,目睹了这位高级治疗师的实力,皆是咋舌。 “他……真的好厉害啊!”雨述安张望着属于Pluie的那间诊疗室,“刚刚他是不是说了什么?有点听不清。” 陈为理拨开快要凑到他眼前的申乐,“讲了些废话——你有什么事。” 申乐嘿嘿一笑,凑到了雨述安身前:“那个……嫂子,久仰久仰,我和陈哥这么熟了,我就不和你客套了。你也是向导,能不能帮我也……疏导一下。” 陈为理一手横档在二人之间,然后闪身挤了进去,用胸膛隔开了二人相接触的视线。 在雨述安没来得及张口之前,陈为理率先发话:“你怎么不找Pluie。” “不是我不想啊,兄弟我今天又是夜班,等会儿训练完回去就要上班了,前面这么多人,不知道要排到什么时候。”他苦涩地望着雨向导,“嫂子,求你,就帮我疏导一次。我的脑袋真的要炸了,我现在都分不清是地震还是我的脑子在抖。” 陈为理还想说什么,被雨述安打断了,“那个……我第一次给外人疏导,你要是愿意的话我可以试试,如果有做的不对地方,还请多多包涵。” 这下申乐可谓是心花怒放,眼中的欣喜溢于言表,全然没看见陈为理眼里淡淡的紧张。 申乐过载的感官可没有关注到这些,屁颠屁颠跟着雨述安进了他的诊疗室,陈为理只得像一尊请来的门神般伫立在了门口。 申乐仰躺在了躺椅上,兴奋地不想闭眼,只等着雨述安拉过一张椅子坐在他的身边。 雨述安注视着申乐的脸,将右手放在了自己的胸口,左手悬空放在了申乐的双眼之上,随着他缓慢闭上双眼,一股鹅黄色的光好似蒙了一层絮般在他周身浮现,站在门口的陈为理的视线不自觉的地跟随着雨述安的动作流转,最终落到了他专注的侧脸上。 申乐原本还张大了眼睛,伴随着这一阵精神力的影响,毫无声息地安眠了。 雨述安的疏导过程,十分的平静,虽然他的精神力水平能够达到S,但是除了面对陈为理,他没有做过其他的疏导,因此动作还尚显生涩,倘若仔细看,也不难看出他放在申乐脸上的手在微微颤抖。 陈为理默默计算着时间,以往的疏导几乎都是情到浓时才开始进行的,30-60分钟不等,从不会为了效率而忽视体验。 此时有两三人结伴从隔壁的疏导室离开,看来是Pluie又完成了一次。 陈为理倚在门边,只是默默守着雨述安周围的一室静谧。 大约在50分钟后,申乐神清气爽地睁开眼,一边拉过雨述安的手激情澎湃地道谢,一边频频瞥向了陈为理。 在陈为理施展了大度的“原谅你”的神色后,申乐心灵福至,一溜烟跑了。 雨述安耷拉着眼皮看着自己的爱人,“看来触诊是有必要的,一直举着手好累,感觉手要没知觉了。” 陈为理侧身坐到躺椅上,拉过雨述安的手腕替他按摩。“这里的诊疗师平均一天要处理5-10起疏导,如果遇上了地面任务,那就是昼夜随时待命。” 他的手指抚过雨述安光滑的皮肤,“外面呢,白天很热,晚上很冷,风刮到脸上都带着沙子。一有风吹草动,所有人就开始警戒,我们的向导不足,有时候一个十二人的小队坐镇一个向导,由向导负责全队的精神力状况,控制精神共鸣,如果遇上了智虫的攻击,很多哨兵同时陷入了迷失、或者狂躁的状态,向导要马上控制他们的精神屏障,还要躲过虫族的袭击。” 雨述安的头越听越低,最后干脆坐到了陈为理怀里。陈为理抱着他摇晃,亲吻他的嘴唇,“我希望你一辈子平平安安的,每天睡到自然醒,不要接触这么多的哨兵,这么危险的事,一辈子接触一次就够了。” 雨述安有点沮丧地看着玻璃窗外又离开了一个人,“可是你一直都在服役,要是在外面有其他向导顾不上你,我……我怎么办?中央那边一直有风声,说虫族马上要覆盖地表人类生活圈了,以后的物资转运只会更危险。虽然我现在疏导的还很慢,但慢慢练习的话,一定也可以达到大家的水平。多一位向导的话,你在地表也会更安全一点吧……” 陈为理抱着他的腰,一手轻轻抚摸着他的脑袋,“我在哪里都一样,你不是都可以找到我?放一百个心,只要你平平安安地呆在基地里,地表那些小虫子我还搞不定?” …… 在12年前的一个下午,因服役期间表现优异被分配至中央巡卫队的S级哨兵陈为理,和他的队伍临时接到了紧急任务。 一名籍贯未知的哨兵潜入了最高防卫等级的白塔,破坏了塔的通讯系统,挟持了三名人质,大摇大摆地开着一辆改装加固的越野车撞开了塔的大门,一路通向了地面。 等陈为理收到消息整装出发时,距离三名向导失踪已经过去了三十分钟。 技术员调出了区域雷达。003基地地表1174个近地雷达探头无一不象征着一场悲剧的预兆——那人留下一串凌乱的坐标,消失在了雷达盲区外的无人之地。 向导身上仍保留着用于身份识别的公民芯片,这种皮下注射的芯片隐蔽性强,注射位置随机,一般在向导失踪后都能够及时定位向导位置。唯一的劣势是公民信息库的数据量太过庞大,光是检索就要耗费不少的时间,更别说在茫茫星球上找到一颗沙粒。 但时间紧急,丢失的宝贵向导资源亦是不可再生。十二人巡卫队只能领命后分作两辆战备车,最初沿着那人最后留下踪迹的地点沿北方探查。 不幸的是,当他们到达了指定地点时,一名不过十几岁的少年已经被拧断了脖子,跪倒在荒原上。 一只软壳肉食性若虫一扭一扭地从尸体喉管里挤出冒着热气的血液,逝者张大了嘴等待着它的降世。 队伍出奇的沉默,队长一枪打烂了那只只爬出了半只身躯的虫子。 中央指挥所也发来了信息,确认有一名向导身亡,剩下二人的血压仍保持正常的生理状态,位置信号仍需检索。 荒原上草叶枯黄,风沙喧嚣。土壤下埋藏的可能是孑遗的古迹,也可能是深陷的虫巢。 巡卫队的队长权衡再三,决定两车分别沿预计逃亡路线的西北侧城市和东北侧山地进行追踪,两位随队向导各居一车,利用精神力屏障覆盖二车的随行人员,探索始发地自西北至东北的扇形夹角。同时利用群体精神屏障吸引两位被挟持的向导注意。 两车就这么朝两个方向进发,陈为理坐上了那辆朝西北开的车。 司机一路疾驰,沿着地表残缺的车道,驶入了黄沙蜃影中旧日的城市。 由于地表环境的恶化,极端天气频发,一年中的异常高温降雨和沙尘暴,近95%的人类都搬进了地下,而久居巢穴的虫类,却因为人类的退去获得了更多的繁衍空间。 人类遗迹中的高楼、地库、草地、湖泊,皆成为了供给虫族繁衍的温床。 此刻那片高楼林立的城市,如同张开怀抱的恶魔,无声地向踏入这里的人索要着报偿。 两位向导精神力链接扫描的计划在13分钟后宣告失败,精神力的链接还是赶不上通讯频道的稳定,两车直线距离相聚超过了20公里后两位向导失去了彼此间的联系。 今日再更三章,我要尽快想想结局怎么写了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6章 尝试疏导 第7章 过去 城市的痕迹近乎被清空,几辆汽车的铁架烂在路边,当人驶过时,车内的生物会带起一阵宛如呼吸般的震动,车载红外探测器在车前频显不断更新着周围的可疑红色光点,唯独没有人型的轮廓出现。 车内是许久的沉默,上次队长在车里偷偷抽烟留下的烟味又从座椅深处慢慢盘绕着爬进每个人的鼻腔。 车又往前开了几个路口,队长清了清有点痒的喉咙,发话道:“俩人定位有了没?是死是活起码给个准信,别拿我们当无头苍蝇耍。” 技术员在电脑里飞速的查询,有些纠结道:“身份已经排查出来了,定位还没有。刚才塔里在排查警报失灵的问题,相关负责人被带走了,现在定位系统换人接手,还没有回应。” “妈的,”队长啐了一口,“那还找个屁,那么大的城市找一辆车?真当我们是猎狗。” 队内的向导发话:“汇报一下三位被挟持者的信息,排查一下他的近期行动和人际关系。” 技术员很快应答:“第一位死者,臧山杭,13岁,A级向导,五个月前在022基地确认觉醒向导能力,后前往中央塔培训,好友不多,性格沉闷,社会关系简单,但是最近出现了持续发热的症状,被挟持时刚好是他请了假准备离开基地回家修养;第二名荆上霖,6岁,还未彻底觉醒能力,是一名科员的女儿,事发时在休闲室画画,被闯入的凶犯抱走,其父母辈背调结果清白,平常鲜少与人结怨;第三名……” “前面有人!”陈为理不知为何,透过挡风玻璃一眼就看见了躺在车底只露出了脚背的人体,一动不动的身体象征着她或许已经遭遇不测。技术员的声音也戛然而止,向导的精神力直接锁定了那人,发现还有意识。 在车停在十字路口尚未停稳时,车上的几人已经拉开车门冲下了车。 三名哨兵举枪组成向外的警戒状态,分别面向左、右、后方进行防守。陈为理作为队伍里最小的哨兵,和向导还有队长一起被包围在内,一路被夹送着靠近了那辆生锈的老爷车。 六人步伐整齐划一,几近无声地靠近。沿街商铺蒙尘的玻璃中好似露出了无数双闪着光的眼睛,虎视眈眈地盯着几个包裹严实的食材。 陈为理感觉自己的战略背心里全是汗,要迈大步子才能跟随上全队的步调。队长首当其冲靠近,拽着荆上霖的脚踝,一把拉出了这个跑丢了鞋,还在瑟瑟发抖的小姑娘,在她的尖叫到来之前,向导捂住了她的嘴,释放出一股安抚精神力,六人眼观前方,脚步却是朝着车的方向后退。 悄悄关上车门,队长在密闭的车内大喊了一声,“撤——” 司机一挂倒档,车一如甩尾的蛇,冲向了来时的路。 女孩慌张的看向周围的男男女女,坐在副驾驶的队长朝他露出了满口黄牙的微笑。这时被压抑了许久的啼哭才夹杂着她的苦难史被娓娓道来。 此刻离绑架案发生已经过去了2个小时。 距离女孩从被绑上车到目睹了第一名向导被丢下过去了115分钟。 她在一个小哥哥的怀抱里脱离的惊恐,慢慢找回了自己的意识。 在开车的人肩膀很宽,脑袋几乎要顶到车顶,荆上霖只能在后视镜里看见他恶魔一般的眼睛。 她亲眼看着一个比她没大几岁的男生还没来得及挣扎就被拧断了脖子。眼前还是挥之不去的画面,耳边还有那个男生的哀嚎和脊椎断裂声。 在那冷如刀锋的视线瞥向他的一刹那,抱着他的人用温暖的手遮住了她的视线。 她尚未觉醒精神力,但也从那个小哥哥的怀抱里找回了一丝平静。 他的嗓音还很青涩,但经历了刚才的绑架显然更早的冷静了下来,此刻平缓的说出了自己的诉求,“这个女孩不是向导,也不可能攻击你,更不可能被寄生,他们给你的情报是错误的。” 开车的人嘴里好像含了一块烙铁,张嘴吐出了沙哑的灰烬,“现在……你们都有芯片,要和我去……那个地方。” 她感觉到抱着自己的小哥哥身体抖了一下,“她的年纪还小,还没有注射芯片……我的精神力没有攻击性,如果你不放心我的话,我可以挖掉自己身上的芯片,我本来就是一个没用的向导,塔里看见了我没有生命体征后就不会有人再来追你了。” 男人的视线不曾离开过前方,他单手扶着方向盘,一手朝后扔了一把匕首,“挖。” 这时女孩的眼前才出现了明晃晃的光,那个男孩怀里抱着他,弯腰捡起了那把匕首。 他的怀里明明很温暖,但说出的声音却那么冷,“你一开始就没想带走那个男孩?买通了塔的守卫,入侵了塔的系统,这么大费周章地拐走我们三个……你认识我?还是你想让我连接你的精神力?” “挖——”那人踩下油门,汽车在拥挤的城市街道发出轰鸣。 他紧张的看向外面的世界,又看向了手里开刃的匕首,一个想法陡然生成。 “别怕,你还记得我们来的方向吗?” 女孩的意识仿佛被一双无形的大手包裹,又塞回了她的躯壳里,“你、你是在问我吗……”她陡然想起先前那个男孩死的模样,突然感觉眼球再度变的酸涩不堪。 “对,你看好后面的路,那个方向才是我们基地的位置,等一会儿,你要顺着那个方向回家。” 女孩看向后窗,弯弯曲曲的柏油马路尽头断在了黄沙中。 他的声音有一瞬间的停顿,随后一阵深呼吸,女孩在滚滚车轮上已经感受不到究竟是什么在颤抖了,温热的液体流到了她的腿上,她不敢回头。 “你仔细看,可以看见的。” 女孩瞪大了眼睛,在这样一座毫无生机的城市里,突然有一个白色的东西出现在了道路的中间。 好像是天上突然飘落的雪花,这点白色或许稍不注意就要融化在荒原无尽的沙砾中,可偏偏,那个白色的小家伙站了起来,还和车里的她抬前肢挥了挥手。 她好像突然听不见耳边嗡嗡的发动机声了,前座的人好像并没有注意到这不起眼的一点颜色吸引注意力,前行的速度丝毫没有慢下来。 一点黏腻的水声很快被落在了后面,她感觉到抱着她的小哥哥身体软了下来,“让她在这里留下吧,没必要多牵扯一个无辜的人,芯片我取出了。” 女孩再度惊恐起来。 匪徒听闻却好像接纳了这个答案,很干脆的停了车,“下车”。 她看见抱着她的小哥哥身上蓝白条纹的病号服大半被染成了红色,连自己褶皱的衣摆都染上了血色的河。他的一只手软绵绵的搭在座椅上,另一支环住她的手拍了拍她的背,“下去吧,记得。” 女孩慌张极了,只敢伸手拽住他一小片衣角,“那你呢,你不和我一起回去吗?” 前面的人一下子烦躁了起来,“还走不走?” 那个小哥哥却笑起来,没有看女孩,而是看着后视镜里歹徒穷凶极恶的眼:“在这里把她放下,以后就没有人能找到你了,不用紧张。”他用还能动的那只手揩去了女孩眼尾的泪水,“地面上的废弃建筑里很可能藏着一些虫子,沿着空旷的地方走,保持安静,找不到路就尽量找个封闭的地方过夜。” 他侧过身用一个及其别扭的姿势拉开车门,“回去吧。” 女孩就这样下了车,匪徒在他下车后一骑绝尘,消失在她的视线里。 她一路沿着道路中间行走,等她看到路中央的白色生物时,一只盘旋在广场立柱下的虫子也注意到了她。 后面的事她就记不清楚了,只感觉自己被塞进了万花筒里,看见了不少光怪陆离的画面,最后定格在那个白色生物扑向了冲上来的虫子,她因眩晕迈不动腿,刚躲到车底下就等到了赶来的众人。 向导闻之色变,朝前面的队长使了个眼色。 队长在副驾驶上伸了个懒腰,“怎么还有人主动挖芯片的,搞不懂你们年轻人。算了算了,带回来一个交差就行。老章,开快点,等会儿要下雨了。” 陈为理一脸惊诧,荆上霖更是慌张的不行,“什么!你们不去救他吗?” 队长从口袋里掏出了一只皱巴巴的烟环顾后座,“有火吗?” 女孩豆大的眼泪随着尖细的嗓音倾泻而出:“他们就往前开了,可能还没有多远,就、就一会儿,你们还能追上的——他还流了好多血,你们去救救他吧!” 没人给队长递火,队长看着眼前几人低垂的眼神,“啧”了一声,靠回椅背上,浑身掏着打火机,“不是我们不想找,一个城市,那么多街道,谁知道他要开哪去,城市里面又都是虫子,一个不小心全车交代在这了怎么办。小姑娘,我们也很难办的……” “你们去救救他吧,你们一定可以的!去救救他吧!” “唉——要救他也要知道方向啊。”队长吐出了一口眼圈,“他的芯片注射在哪来着,要是动脉附近的话现在也不用救了。” 荆上霖的双手狠狠掐了一把自己的大腿,颤颤巍巍:“我没敢看,就、就只听见声音,他肯定还活着。” “他、他说了,跟着那个——那个、兔子,就可以——他说……” “兔子?”队长的眼神终于移向了荆上霖的眼,“没看见啊——” “能看见的!一定能看见的!它就在这里!就在你们眼前!” 队长仍旧在煽风点火,陈为理有些不懂队长在做什么,看到车里的大家也都是一副心领神会的样子,他作为队内最小的成员,对于众人的默契尚不理解,只能疑惑的张望着车窗外那只行迹莫测的兔子。 可是突然,车前挡风玻璃上,一个雪白的家伙慢慢从车顶滑落。没人知道它是怎么上去的,正如没人知道他为何在此时此刻出现在了车前引擎盖上。 荆上霖的眼前一脸,鼻涕眼泪都顾不得擦了,扑向了前座,“就是!就是它!兔子!能不能带我们去找你的主人!” 那个毛茸茸的家伙听懂了女孩的哭嚎,往车旁一跃,轻飘飘的消失了。 “它往回走了!你们看!它在给我们带路!” “什么兔子?你们看见兔子了吗?” 众队员纷纷摇头。 唯独陈为理,他盯着驻足在路边的兔子,半个身体都转过了座位。 “我看见了。” 老章听见这话,和队长交换了个眼神,方向盘一个向右打死调转车头,踩下了油门。 向导拉回了女孩,也如上一辆车里发生的事一般,将女孩抱在了怀里,她的低语伴随着呼啸的风声,“我的‘影响’可能不如他,但请你不要抗拒我,不要抗拒真实的世界。在睡梦中,你将遗忘过去的阴霾,找回真实的自己。” 女孩应声合上双眼。她整洁的白裙像初冬的新雪一样平铺在她的膝盖上,如同经历了一场美梦。 哪里有什么沾染的鲜血,哪里有什么带路的兔子。 刚才所述的一切,不过是那个向导施予她的幻梦。 队长手指一弹,把半截烟头弹出了窗外。 “听见了吧,全体打起精神。第三名被挟持者和绑匪的身份已经上传至我们本次的任务终端。” “四岁初次觉醒的S级向导,无法正常控制自己的精神力,他的精神力会对周围的人产生无差别影响,还能通过识海传播。还有一个极度危险黑暗哨兵,曾有过侵蚀向导识海致人死亡的案底。” 这几天还是一个字都没写,结局想不出来,申签失败,全部都是待改进,其实我也觉得,此书人设和看点都不是特别吸引人的那种,整体的故事也没有很好的编排,完全就是强行把灵光一现扩充成一个故事,而我的下一本书,可能又要出现两个伪人主角了TAT剧情的起承转合塞了很多,但是主角的形象一直十分平面,至今也想象不出主角到底是什么样子的,只能不断地塞故事进去 哎,好难,道阻且长,先写下去再说吧。今天再更三章,让自己有点紧迫感! 赶紧写结局啊![爆哭][爆哭][爆哭]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7章 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