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期法师之人间契约》 第1章 楔子 后巷深处藏着一家招牌名为“后会无期”的酒吧。 老板叫无期,是个法术高强的女法师。 她不捉鬼,不降妖,专做活人生意 —— 用寿命换真相。 都说世间最不值钱的是时间,最值钱的也是时间。可总有人走投无路,愿意剜出几年阳寿,换一个深埋心底的答案:前世为何执念不散?今生的遗憾能否窥见弥补之法?甚至来生的命途,是繁花似锦还是万丈深渊? 无期的旧铜镜能照见三生,朱砂宣纸可定契约。只要你敢赌,她就能让你看见所有想知道的 —— 无论是前世金戈铁马的辉煌,还是今生爱而不得的遗憾,亦或是来生扑朔迷离的未知。 但她有铁律:绝不逆天改命。 “命是定数,改则必遭天遣。” 她指尖划过冰凉的白玉吧台,语气平淡无波,“我若破戒,自身遭天道侵蚀;你若强求,魂飞魄散,阳间无痕迹,阴间鬼不成。” 说这话时,吧台另一侧传来一声轻微的杯碟碰撞声,穿着黑衣的清冷美人瞥了她一眼,没说话,只是默默将一杯温好的牛奶推到了吧台角落里那个专为某个小家伙预留的座位前。 无期顿了顿,目光从腕间那圈藏着她百年执念的白玉手环上掠过,最终落在那杯牛奶上,眼底的冰冷似乎融化了一瞬。 来酒馆的人,大多是被命运逼到悬崖边的人。 有人用十年寿命,换前世恋人背叛的真相;有人用五年阳寿,看今生未曾实现的梦想;也有人孤注一掷,只求窥见来生是否能与牵挂之人重逢。 每一次交易,都是一场豪赌。 契约签下的瞬间,寿命便会顺着符文流入无期腕间的白玉手环里,白玉手环里藏着无期的执念。而契约者想了解的真相,则会在铜镜中缓缓展开,或温情,或残酷,或让人生不如死。 无期说,她的名字取自“后会无期”。一旦踏入这里,用寿命交换了秘密,便意味着你与过去的自己做了最后的告别。至于前路是走向新生,还是在真相的重压下提前走向终点,全看各人造化。 今夜,酒馆的门又被推开了。 无期抬眼,铜镜已在掌心悬浮,泛着幽幽冷光。 她知道,又一场关于寿命与真相的交易,要开始了…… 各位友友们好,感谢支持,新人小白,初来驾到,写得不足之处,还请多多指点[抱拳][空碗]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1章 楔子 第2章 第一单元 猎杀“蠢猪”A计划 (1) 在这座城市的东部,有一条不算冷清但也不算热闹的酒吧街。一个名为“后会无期”的小酒吧,隐匿在一个不起眼的角落。 酒吧的外观并不张扬,木质的招牌上刻着几个简单的字,仿佛在诉说着一段未了的往事。 走进酒吧,一股淡淡的酒精香气扑鼻而来,昏黄的灯光下,进口的皮质沙发和有年代感的木质桌椅带来视觉上的冲击,虽然是现代和复古的混搭格调,倒也不让人觉得突兀,有种随性的自在。墙上挂着一些黑色胶片和复古的黑白照片,记录着城市的变迁。 在角落里,墙上挂着一副残破的画,画的边缘有些破损,像是被火烧过又再次经过修复的样子,画卷上是古城街热闹的街市,街市上有两个清丽女子背影,左边那个穿黑衣,长发高高束着,身形高挑利落,左手攥着把长剑,右手举着串红彤彤的糖葫芦,正递向旁边的青衫女子;青衫姑娘一头墨黑长发松松垂着,衣衫轻飘飘的像要随风起,伸手正要接那串糖葫芦,虽看不见两人面容,但透过画面,似乎能看到两人相视一笑的眼神。 客人少的时候,老板娘常会端着半杯酒,悄悄站到画前。她不说话,就那么盯着画里俩女子的背影,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杯沿,眼神软得像化不开的雾。 昏黄的灯光落在画纸上,那些修补过的裂痕竟像是活了过来,顺着纹路蔓延开去 —— 恍惚间,画里的街市突然热闹起来,叫卖声、马蹄声顺着空气飘过来,鼻尖似乎真的闻到了糖葫芦的甜香,混着古城墙下的草木气。 她们又站在了那年的石板路上。她,一身黑衣束着高马尾,左手的剑柄硌着掌心的薄茧,右手举着刚买的糖葫芦。而她,一身青衫,在前方不远处笑着朝她招手,墨发被风拂得贴在颊边,眼里的光比街市上的灯笼还亮。 “阿青,你快点儿,这边有好吃的桂花糕!” 青衫姑娘的声音脆生生的,还带着点笑腔。 黑衣女子虽神色清冷,但眼神里却满是宠溺,一边说“阿瑶,你慢些”,一边快步走了过去,将手里的糖葫芦递过去:“喏,你要的糖葫芦。” 她刚要伸手去接,画面却突然碎了,耳边只剩酒吧里轻柔的爵士乐,指尖的杯沿依旧冰凉。有那么片刻,她嘴角会悄悄往上扬一点,像是想起了什么开心的事,可没一会儿,那笑意又淡下去,眼底添了点说不清的怅然。指尖偶尔会抬起来,朝着画里黑衣姑娘握剑的手轻轻顿一下,又很快收回,仿佛怕惊扰了画里的时光。直到吧台传来客人的呼唤,她才回过神,轻轻抿一口酒,把那些没说出口的情绪压下去,转身又是那个温和淡然的模样。 总有人问酒吧的老板娘,这两人是谁,老板娘微微一笑,轻言:“两位故人。” 悄然百年间,未曾见故人。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2章 第一单元 猎杀“蠢猪”A计划 第3章 猎杀(2) 只是今晚,这份淡然并未持续太久。 晚上八时,夜色刚漫过城市的霓虹,对于夜猫子们来说,夜生活才刚刚拉开序幕。无期的酒吧里空荡荡的,连个影子都没有,只有吧台后的暖光映着一排排酒瓶,泛着琥珀色的光晕。 她指尖捏着一块洁白的软布,正细细擦拭着一只高脚杯,细长的手指在杯壁上轻轻滑动,将残留的水渍擦得一干二净。杯身倒映出她清丽的眉眼,带着几分漫不经心的疏离。 “叮铃 ——” 门口悬挂的法铃突然轻轻作响,那铃声清越又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灵力波动。无期擦拭的动作一顿,指尖悬在半空,眼底飞快掠过一丝了然 —— 又有 “特殊” 的生意上门了。 她缓缓转过身,目光投向门口。一个身穿咖色风衣的女人正推门而入,风衣的下摆随着动作轻轻扫过门槛,领口立着,衬得她身形高挑而神秘。女人脸上架着一副深色墨镜,遮住了大半张脸,只露出线条优美的下颌线。 无期不动声色地将高脚杯举过头顶,精准地挂在吧台上方的金属酒架上,发出轻微的 “咔哒” 声。她倚在吧台内侧,双手交叉放在台面上,扬起一抹职业性的浅笑,声音平静无波:“喝点什么?” 女人走到吧台前,动作优雅地坐上高脚凳,金属凳脚与地面碰撞发出清脆的声响。她抬手摘下墨镜,露出一双细长而妩媚的眼睛,眼尾微微上挑,带着几分说不清道不明的忧愁。她将墨镜轻轻放在吧台上,镜架与台面接触的瞬间,发出沉闷的质感声。“随便。” 她的声音很轻,像羽毛拂过水面。 无期会意点头,转身从酒柜里取出基酒、果汁和冰块,指尖翻飞间,冰块撞击杯壁发出悦耳的声响。片刻后,一杯色泽瑰丽的鸡尾酒出现在女人面前,杯口插着一片薄荷叶,还点缀着一颗鲜红的樱桃。她将酒杯轻轻推过去,杯底与吧台摩擦出细微的声响:“尝尝这个,无酒精的,适合先垫垫胃。” 女人没有说话,只是端起酒杯,指尖摩挲着冰凉的杯壁,仰头喝了一小口。她喝得很慢,眼神落在杯中的漩涡里,不知在想些什么。一杯喝完,她将空杯推到吧台中央,轻声说:“再来一杯。” 无期依旧不多问,拿起另一只干净的杯子,熟练地调了一杯口感更醇厚的鸡尾酒。她心里清楚,这个女人绝不是来单纯喝酒的 —— 普通客人进门,门口的法铃绝不会响。那法铃是用百年桃木制成,浸过朱砂,只有心怀执念、带着求而不得之事的人靠近,才会发出声响。法铃一响,便是一桩以寿命换真相的生意。 女人喝完第二杯,手指依旧捏着空杯,指节微微泛白。她沉默了许久,像是做了极大的挣扎,终于抬起头,目光灼灼地看向无期:“我想知道,这张宣传页上写的东西,是不是真的?” 话音落,她从随身的昂贵手包里拿出一张折叠整齐的纸,小心翼翼地展开,推到无期面前。纸张边缘有些磨损,显然已经被保存了很久,上面的油墨都有些褪色。 无期低头扫了一眼,眼底闪过一丝讶异 —— 这竟然是十年前的酒吧促销宣传页。她想起当年的光景,生意惨淡得很,不仅是寿命交易无人问津,连酒吧的日常经营都难以为继。为了糊口,周慕青亲手设计了上千份广告页,四处散发。上面印着醒目的 “国庆大酬宾”:所有酒品五折,啤酒喝一打送一打,额外赠送四样小吃。 她不动声色地收回目光,顺着女人的话往下说:“这个活动早就截止了。现在店里所有酒品七折,啤酒买一送一的活动也取消了,不过可以送一份小吃。” “我说的不是这个。” 女人连忙摆手,语气带着几分急切,眼神紧紧盯着无期,“我来找人,找一个叫无期的法师。”她的声音里带着一丝恳求,“能不能请法师出来?我有事相求。” 无期心中了然。这宣传页里藏着乾坤 —— 心无执念之人看了,只当是普通的酒吧广告;可但凡心里藏着解不开的结、放不下的执念,看到的便会是另一行字:“以寿命换真相,寻无期法师,得你所求答案。” 既然对方已经点破,无期也不再藏着掖着,抬眸迎上女人的目光,直言道:“我便是无期。” “你便是法师?” 女人脸上写满了不可思议,她上下打量着无期,啧啧两声,“我还以为法师是个白胡子老头,或是道骨仙风的长者,没成想是个女人,还是个这么年轻漂亮的女人。” 无期没好气地白了她一眼,语气带着几分怼人的锐利:“别对女性有偏见,法师不分男女,只分本事。” “没有偏见,没有偏见!”女人连忙摆了摆手,脸上露出一丝尴尬的笑意,“纯属是没想到,一时失言。”她顿了顿,又忍不住追问,“冒昧问一下,法师您是属于和尚,还是道士?” 无期又白了她一眼,眼底带着几分“你这人真麻烦”的嫌弃:“知道冒昧还问?”她双手虚虚一揖,语气敷衍:“无可奉告!” 女人也不是不识趣的人,见无期不愿多说,便乖乖坐回高脚凳上,不再追问无关紧要的问题。 无期将那张十年前的宣传页重新推到女人面前,指尖轻轻点了点纸面,语气变得严肃起来:“这上面关于‘以寿命换真相’的话,每一个字都是真的。你想要知道任何真相,我都能给你答案,但前提是 —— 用你的寿命来换。” 话音刚落,酒吧的大门突然 “咔哒” 一声,自动落锁。这是酒吧的规矩,每接待一位 “契约客户”,大门便会自动封锁,隔绝外界一切干扰,确保交易的隐秘性。 女人听到锁门声,身体几不可查地僵了一下,随即攥紧了拳头,像是下定了决心,抬头问道:“需要多少寿命?” 无期从吧台底下拿出一面古旧的铜镜,她按动机关,罗盘中央的镜面并未映出人影,而是浮现出一片由无数金色符文组成的、类似电子屏幕的光幕。罗盘轻轻一转,仪器顶端便投射出一块半透明的屏幕,悬浮在两人之间。 “你想知道哪方面的真相?这是价目表,自己看看。” 她顿了顿,补充道,“先说好,我这儿有最低消费,少于五年寿命的单子,不接。” 女人抬头盯着屏幕,看着上面密密麻麻的项目和价位,心里暗自腹诽:真是无奸不商,连法师做生意都有最低消费。 价目表上的分类清晰明了: 往世系列:唐、宋、元、明、清、民国 ——10 年起价(注:上限唐朝,更早朝代需额外加价) 来世系列:下一世、下下一世、下下下一世 ——20 年起价(注:下限三世,超出需按年限累加) 今世系列:家庭婚姻 ——5 年起价;职业发展 ——5 年起价;求财问运 ——5 年起价 女人的目光飞快地在屏幕上扫过,最终停留在 “家庭婚姻” 四个字上,语气坚定地说:“我选家庭婚姻。” “五年寿命。” 无期立刻报价,语气没有丝毫波澜。 女人轻轻 “嗯” 了一声,算是答应。 无期又拿出一个闪着淡绿色微光的仪器,推到女人面前,说道:“拿出你的身份证,放在上面,需要实名制录入信息。” 女人愣了一下,眼神里闪过一丝惊讶 —— 她实在没想到,现在法师的 “作法工具” 竟然这么高科技,还需要身份证录入。但她没有多问,从包里拿出身份证,小心翼翼地放在仪器上。 仪器立刻亮起柔和的绿光,开始扫描身份证上的信息。无期的目光落在仪器的屏幕上,眼底闪过一丝算计 —— 她向来只跟寿命长的人打交道,若是遇到短命鬼,说不定连支付的寿命都不够,还得惹一身麻烦。这实名制录入,也是为了核实对方的寿命余额。 看着屏幕上显示的信息,无期忍不住在心里叹了口气:要是如意在家就好了,那小家伙天生能看透人的寿命,根本不用这么麻烦地摆弄仪器。都怪周慕青,带着闺女出去吃大餐,把她一个人扔在店里当牛做马,自己倒出去潇洒,真是气人! 她收回发散的思绪,认真查看系统里的档案: 姓名:温舒 年龄:31 岁 寿命:86 岁 寿命余额:55 年 系统突然发出 “滴滴” 的提示音,弹出一行小字:“注:该客户资产丰厚,可考虑推荐增值服务。” 无期吓得赶紧按了静音键,幸好这仪器的画面只有她能看见,不然可就尴尬了。 她抬眼有意无意地打量了温舒一番,总觉得这个名字有些耳熟,可一时半会儿又想不起来在哪里听过。 确认完对方的寿命余额足够,无期从吧台下面拿出一瓶红酒,启开瓶塞,醇厚的酒香立刻弥漫开来。她给两人各斟了大半杯,然后端着酒杯,绕到吧台外侧,坐在温舒旁边的高脚凳上,翘起二郎腿,轻轻摇晃着杯中的红酒,猩红的酒液在杯中划出优美的弧线。她侧头看向温舒,语气直白地问道:“交易规则,你知道吗?” 温舒睨了她一眼,看着她这般傲慢随意的样子,心里有些不悦。从小到大,她走到哪里都是众星捧月,还从未有人用这种态度对待她。她微微蹙眉,语气带着几分不满:“你能不能有点服务意识?这就是你对客户的态度?” 无期捕捉到她眼底的不悦,心里暗笑一声,随即收起二郎腿,坐得端正了些,轻咳一声,瞬间切换成标准的客服语气,声音"甜"得自己都想呕:“尊贵的温女士。请问交易规则您是否了解吗?若是不清楚,我为您详细讲解。” 温舒看着她瞬间切换的做作模样,嘴角勾起一抹不易察觉的笑意,似乎对这个态度还算满意。她端起面前的红酒,轻轻抿了一口,说道:“不是很清楚,你讲讲吧。” 有人喜欢看吗,忐忑[托腮]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3章 猎杀(2) 第4章 猎杀(3) 无期指尖一松,水晶酒杯落在吧台发出清脆声响,她抬下巴指了指悬浮在半空的价目表屏幕,声音带着几分神秘的笃定:“你要的所有真相,稍后都会在这上面出现。” 话音顿了顿,她抬眼看向温舒,嘴角勾起一抹似笑非笑的弧度,语气骤然变得像个精于算计的生意人:“做买卖得先把规矩讲清楚,我这里是非实物消费,一旦下了订单,概不退货 ——也不接受任何投诉,”她故意拖长语调,眼底闪过一丝戏谑,“虽然你压根没地方可投诉。” 温舒撑着下巴,眼底藏不住笑意,调侃道:“我怀疑你不是什么法师,你是个拼夕夕店主吧!” “嗖” 的一声,价目表屏幕瞬间缩回无期袖口,她握着拳头抵在唇边轻咳一声,心里把温舒翻来覆去吐槽了八百遍:这年头开个灵异酒吧容易吗?遇到的客户一个比一个难搞,做生意简直比登天还难! 见无期脸色沉了沉,温舒连忙收敛笑意,双手合十赔罪:“法师息怒,法师息怒!您接着说,接着说。”她挠了挠脸颊,语气带了点无奈,“我最近跟人吵得凶,落下了见人就想呛两句的后遗症,您多担待。” 无期无所谓地摆了摆手,指尖漫不经心地划过吧台边缘,随口接了句:“更年期嘛,我懂。” “你才更年期!你全家都更年期!” 温舒 “啪” 地一拍桌子,玻璃杯都跟着震了三震,吼声陡然拔高,带着毫不掩饰的怒气。 这话像颗炸雷,炸得两人瞬间大眼瞪小眼,空气都凝固了。 这个架式,突然把无期干懵了,她眨了眨眼,心里两个小人立刻吵了起来:一个喊着 “生意要紧,忍一忍”,另一个叉着腰叫嚣 “凭什么受这气?吵架不能输!”。 最终,“护短” 的小人完胜,她刚要抛开高冷御姐的人设,撸起袖子回怼,却见温舒眼眶唰地红了,豆大的泪珠像断了线的珠子,啪嗒啪嗒砸在吧台上,晕开一小片水渍。 到了嘴边的狠话硬生生被无期咽了回去,她不自然地从口袋里摸出一张纸巾,递了过去,语气软了几分:“你别哭啊!我刚才就是随口一说,你这年纪哪儿挨得上更年期。” 温舒一把夺过纸巾,胡乱擦了擦眼泪,冷哼一声,语气冰得像刚从冰箱里拿出来:“别提这三个字!” “明白明白。”无期连连点头,顺着她的话往下说,“这三字是你的雷区,一提就触发过激反应,是吧?” “少搞那些没用的心理分析。”温舒又哼了一声,抬眼看向她,“说你的规矩。” 无期耸了耸肩,双手一摊,语气带着几分妥协:“得得得,怕了你了。” 她抬手一扬,价目表屏幕再次亮起,被她调整到两人视线平齐的角度,清了清嗓子说道:“规矩有三。其一,先签契约,后看真相,我们提供的所有证据保真,假一赔…… 呃,赔不了别的,只能保证绝无掺假。其二,交易一旦达成,概不退货,寿命这东西,泼出去的水,收不回来。其三……” 她话音一顿,温舒立刻追问:“怎么不说了?卡壳了?” 无期抬眸凝视着她,眼神骤然变得严肃,缓缓道:“其三最为关键 —— 你的寿命交付于我之后,你将提前离世。换句话说,若你原本能活到 100 岁……” “我活不到 100 岁。” 温舒想都没想就打断了她。 无期握着屏幕的手指几不可查地僵了一下,心里暗自腹诽:这人怕不是个杠精转世?打个比方都听不懂,难怪生意难做!但脸上依旧挂着无懈可击的职业微笑:“温女士,这只是个假设,用 100 岁举例,方便计算而已。” 温舒点点头,语气轻描淡写:“哦,原来你数学不太好,得用整数凑。” 无期深吸一口气,在心里默念三遍 “客户是上帝”,才压下翻涌的无奈 —— 现在的客户不仅杠,还毒舌,这生意真是越来越难干了! 见温舒抬手示意她继续,无期凭借多年的职业素养,强装镇定地往下说:“……” 糟糕,刚才说到哪儿了? 温舒瞥了她一眼,好心提醒:“比如你原本有 100 岁寿命。” 无期斜了她一眼,没好气地解释:“假设你有 100 岁,你要的真相价值 10 年寿命,那你就得支付我 10 年生命。也就是说,你会提前 10 年离世。这 10 年里,你不能入轮回,没法投胎,只能做孤魂野鬼四处游荡,直到你原本的 100 岁寿终之日,才能重新进入轮回。” 她看向兀自出神的温舒,试探着问:“能理解吗?” 温舒回过神,反问:“做孤魂野鬼会很痛苦吗?会不会被别的鬼欺负?” 无期抿了抿唇,吐出三个字:“不可说。” 话音刚落,她眼里立刻闪过一丝奸商的光芒,语气变得诱惑起来:“不过我们有额外的离世安置服务,能让你免受飘荡之苦,还能找个清静地方待着。你要是需要,我可以给你推荐几款套餐,性价比都很高。” 她话锋一转,“当然,这个服务是收人民币的,概不赊账。” 温舒闻言,对着她竖起了大拇指,真心实意地说:“无期法师,你这口才不去做销售真是屈才了。开什么酒吧啊,来我公司入职,我保你年薪六位数,比你在这儿坑人寿命强多了。” 无期没料到会被反将一军,脸上的笑容僵了一瞬,连忙转移话题:“别扯这些没用的,规矩都听明白了?明白了就签契约。” 温舒笑着点了点头。 这时,无期脚尖轻轻勾了一下椅子底下的隐藏按钮,科幻般的一幕再次上演:原本温润如玉的白玉吧台缓缓旋转起来,吧台内侧一黑一白两把椅子开始匀速下沉。随着吧台转动,周围的环境也在悄然改变 —— 墙上的酒架渐渐隐去,灯光变得幽暗,空气中弥漫开一股淡淡的檀香。等吧台整整转够 180 度,白玉吧台彻底收缩进地面,取而代之的是一张深沉厚重的黑曜石台面,泛着冰冷的光泽。 这竟是个暗藏的阴阳太极阵,黑曜石椅正是阳阵阵眼。温舒跟着无期走到阵中,只觉得一股微凉的气流包裹住身体,隐约能感受到阵法运转时的微弱波动。这阵法一旦启动,便能隔绝所有窥探,契约之事本就违逆天命,必须做到天不知地不知,唯有契约双方知晓。 阵法空间内,原本摆放酒瓶的格子全变成了整齐的书架,上面码着一本本厚重的契约书,书脊泛着古老的暗黄色,透着岁月沉淀的气息。无期抬手在书架上轻轻拂过,指尖划过粗糙的皮质书脊,最后停在一本烫金封皮的册子上。她拇指按在封皮中央的凹陷纹路里,轻轻一扣,那本册子便 “咔哒” 一声自动弹了出来。 无期顺手接过,指尖一翻,契约书 “哗啦” 一声被掀开。书页并非普通纸张,触感凉而坚韧,像是某种上古兽皮鞣制而成,还带着一丝若有若无的古老腥气。页面上没有任何印刷字迹,只有一道道泛着银光的空白纹路。翻到中间一页时,那些银纹突然亮起,顺着纹路慢慢浮现出几行黑色字迹,无需刻意研读,意思便直接钻进脑海 —— 左边是 “所求” 二字,留着空白供契约人填写;右边列着 “代价”,清晰写着 “一旦落笔,不可逆改”。最底下还有一行细密的银纹,看似装饰,实则是隐藏提示:“仅揭真相,不改天命,违则魂飞魄散,连鬼也做不成”,字里行间透着不容置喙的决绝与威严。 无期从袖口摸出一把小巧的银刀,先在自己指尖轻轻一划,挤出一滴鲜红的血珠,滴进旁边一个墨色小碟里,随后将银刀递向温舒:“以血为契,三界共证,签下便无处可遁。” 温舒没有犹豫,接过银刀在指尖划了一下,血珠滴入碟中,与无期的血融合在一起,化作暗红色的血墨。 无期拿起沾了血墨的毛笔,递了过去,语气郑重:“寿命契约,立字为证。若有违约,万世不生。” 她一步步指导着温舒在 “所求” 一栏写下想要知晓的真相,又在 “代价” 一栏确认了五年寿命的支付额度。 “最后一步,看向我,人脸录入。” 无期抬眸凝视着温舒,指尖泛起一丝微光,扫过她的脸庞。“好,成功。” 话音刚落,那本契约书便化作一本厚重的典籍,自动飞回书架,精准地嵌入其中一个空位,与其他契约书整齐排列。 “伸出你的手。” 无期说道。 温舒依言伸出左手,只见无期抬起自己的左手腕,上面戴着一个白玉手环,质地温润,却隐隐透出一道红色影子,模糊不清,透着几分诡异。无期将手环轻轻贴在温舒的手腕上,一阵柔和的荧光从温舒手腕处亮起,缓缓被手环吸入。 温舒突然抬头,眼神里满是疑惑:“我怎么知道你真的只吸走了五年寿命?万一你多吸了几年,我也不知道。” 无期心里翻了个白眼:这么漂亮的女人,脑子怎么不太灵光?但还是保持着礼貌回应:“请在脑海中确认收货。” 温舒依言凝神,脑海中果然浮现出一个类似订单的界面,上面清晰写着 “是否转让五年寿命”,下方是 “确认” 与 “反悔” 两个选项。她在心里默默选择了 “确认”,只见无期手腕上的白玉手环瞬间亮起五道莹光,手环内的红色影子亮了一下,随即又恢复黯淡,五道莹光也渐渐消失,手环悄无声息地隐入无期的手腕,不见踪影。 阵法缓缓退去,两人重新回到吧台旁。温舒有一点点的眩晕,像是低血糖犯了的感觉,揉了揉太阳穴,好奇地问道:“无法师,你该不会是在练什么长生不老的邪术吧?不然收别人的寿命干嘛?” 这年头,干啥都不容易。无期做法师不容易,码奴码字也不容易,看文的各位小主,记得评论并收藏哟,100个比心心[害羞][抱抱]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4章 猎杀(3) 第5章 猎杀(4) 无期没好气地白了她一眼,语气带着几分不耐:“我姓李,木子李,不姓无。还有,我没练邪术,说话别那么难听。” “好的,木法师。” 温舒立刻改口,眼里藏着笑意。 无期彻底放弃了纠正,心里叹了口气。但温舒的问题,还是让她忍不住低头看了看手腕,那里空空如也,可她仿佛还能感受到手环的触感。已经一百多年了,那个她心心念念的人,到底还能不能回来?她不知道,但这是她唯一的执念,哪怕逆天而行,也必须坚持下去。 片刻后,她抬眸,脸上重新挂上职业性的假笑:“至于我为什么要收寿命,这不在服务范围内,无可奉告。” 她话锋一转,眼底又闪过一丝生意人的精明,“不过,你要是愿意多付二十年寿命,我倒是可以考虑告诉你。” 温舒轻嗤一声,摆了摆手:“我才没兴趣知道你的秘密。” 无期也不勉强,拿起威士忌酒瓶,给两人的酒杯里各添了一些酒。其实她更爱喝周慕青酿的清酒,甘醇绵长,只是现在的年轻人都偏爱国外的烈酒,为了生意,她只好把老酒馆改成了洋酒吧,入乡随俗罢了。 添完酒,无期将酒杯推到温舒面前,语气恢复了专业:“来吧,说说看,你到底想知道什么真相?” 温舒垂下眼帘,声音低沉得像浸了寒潭水:“我要知道,我老公一直在联系的女人是谁?” 哎,女人啊,千万不能做恋爱脑。为了探查男人的一个秘密,竟愿意舍弃自己五年的寿命,甘愿做五年孤魂野鬼,真是令人叹惋。 无期指尖叩了叩吧台,递过一张泛黄的宣纸:“写下他的姓名和生辰八字,务必是农历。”又接着说道:“拿出一件与他相关的旧物,什么都行。” 温舒在手提兜里扒拉半天,气急急地说道:“没有,出门急,没带。” 无期拿起旁边的抓痒笆,指指温舒手上的婚戒:“这个就行。” 温舒一副悟了的模样,赶紧摘了递给无期。 之后,提笔写字,字迹落下:赵衍深,属马,1990 年农历 11 月初六。 无期瞥见名字的瞬间,瞳孔骤然收缩 —— 竟是他。十年前的画面突然涌上脑海。 那时的赵衍深还是个穷酸学生,穿着洗得发白的衬衫,攥着皱巴巴的成绩单,在酒吧吧台前红着眼眶哀求:“法师,我求你,帮我看看,那个保研名额到底有没有我?我为了这个名额熬了三年,不能输!” 无期当时指尖叩着桌面,语气冷硬如铁:“我这里只给真相,不逆天改命。要知道答案,拿五年寿命来换。” 赵衍深几乎没有犹豫,直接签了血契。 无期透过罗盘铜镜给出真相,这真相冰冷刺骨:“没有。名额早已内定给了院长的侄子。” 那一天,赵衍深失魂落魄地走出酒吧,眼底翻涌的不甘与怨毒,像淬了毒的藤蔓,缠得人发慌。 没过多久,他又找了回来,这次的要求更贪婪:“我用二十年寿命换平步青云!我要功成名就,要所有人都仰望我!” 无期依旧拒绝:“我从不做逆天改命的交易,你的路,该自己走。” 她原以为这事就此了结,没想到几个月后,就听闻赵衍深意外拿到了保研名额,后续更是一路顺风顺水,从医学新人火速崛起,直至入赘温家。 无期心中始终存疑,她清楚自己没松口,赵衍深的好运绝非偶然 —— 这背后必然是又发生了什么! 她内心暗忖:“我做生意,也仅仅是拿寿命换真相,从不做逆天改命之事。而现下竟有人在世上做逆天改命的交易,且能做到如此不留痕迹,还能瞒过天道监察,想来绝非善类。赵衍深这是跟谁签了更黑的契约?” 当年,她查到过一些线索,赵衍深最后一次离开酒吧后,曾在城郊的破庙里待了一夜,那庙里残留着一丝极淡的、不属于人间也不属于冥界的气息 —— 像是焚尽的香灰混着铁锈味。而线索到这里就断了。 关于真相,她一直在调查,但并没有那么容易。 恰巧,这个温舒说不定也是一条线索。 无期面上不动声色,指尖在虚空投射的屏幕上飞快滑动,冷声道:“那个女人是他前妻。” “不可能。” 温舒猛地抬头,眼底满是难以置信,“婚前我托人查过民政局系统,他没有任何婚史。” “事实婚姻,未领结婚证,算不算前妻?” 无期将几段影像投在大屏上,光影映得她侧脸冷硬,“我做生意向来以诚待人,从不欺瞒顾客!而且从法律角度来讲,最高人民检察院发言人曾在新闻发布会中明确表示:将具有共同生活基础事实的婚前同居关系认定属于家庭成员关系。” 温舒端起高脚杯,烈酒入喉却压不住心口的震颤。她静默片刻,手指用力地攥着杯子,眼底积着化不开的悲凉,声音轻得像一片羽毛:“你知道我为什么来找你吗?我不敢找私家侦探。在我心里,他一直那么好,好到我怕那些镜头会撕碎他的体面,更怕我们俩有哪怕一丝一毫的把柄落在别人手里。” 无期指尖无意识摩挲着杯沿,心底生出几分复杂的悲哀。眼前这个女人,被婚姻和依赖裹成了茧,却不知茧外早已是刀山火海。 “他是国内顶尖的医学博士,而我,是独女,也是温氏药业唯一继承人。” 温舒深吸一口气,像是要积攒足够的力气,才缓缓开口,“叔伯宗亲总揪着‘父亲百年后无人摔瓦抚灵’的由头,不让我爸入祠堂,还逼他认侄子做继子。那些上门求亲的,多半是冲着温家产业来的,没有一个真心待我。” “直到三年前的行业研讨会,我遇见了赵衍深。他的研究成果帮温氏药业击垮对手,营业额翻倍,却从未提过报酬。对我爸更是孝顺得如同亲儿子,鞍前马后无微不至。我爸赞不绝口,我也渐渐动了心。一年后,我们结婚了。” “婚后的他,比婚前,做的事还要尽善尽美。好到挑不出一丝的瑕疵。”温舒双眼迷离:“起初,我也想过,这世界上,真的有男人,既有才华,又谦逊有礼,既能照顾家庭,又能打理公司事务,这样的人,真的会有吗?” “但这两年来,赵衍深确确实实做到了。生活起居、工作事宜、家族关系,各方面他做得一切都很完美。” 生活上,他每日精心烹制不重样的营养早晚餐,加班晚归时也会为温舒保温饭菜、耐心等候,体贴入微; 工作中,他主动接管公司市场部与财务部,深夜钻研报表,暗中梳理叔伯亲信的工作漏洞,以诚恳态度和“能者上庸者下”的方案,既保全长辈脸面,又瓦解派系势力,为温舒扛下重担; 宗族事务上,他为长辈祝寿精心备礼、亲自下厨,帮族中小辈参谋高考、托人辅导,捐钱出力修祠堂石板路,更在宗族大会上承诺孩子姓温、为岳父摔瓦抚灵,彻底打动族人,让温家无人再提反对之声,成为众人称赞的好女婿。 “既然这样,你为何怀疑他?” 无期终于打破沉默。 “就因为太完美了,甚到就连他为我爸挡酒时,脸上带着恰到好处的关切,连眼角的皱纹都像是计算过一样。当时我只觉得感动,现在想来,那更像是一场精心的演出。” “所以,一点点的异常,就能引起我的注意。一年前的家宴上,他接了个电话。” 温舒回忆着当时的情景,“那是个陌生电话,接通后,他的眼底闪过一瞬的慌张,可就那一闪而过的慌张,我看得清清楚楚。挂了电话,对我爸直言抱歉,说研究所有急事要加班,我爸说,就是在家吃顿便饭而已,不必拘束,就事就去忙吧,他就匆匆走了。” “可女人的直觉告诉我,那通电话一定有问题。”她抬眼看向无期:“之后,我就开始了我的调查。” 无期对上她的眼神,示意她说下去。 “我先查了他的财务流水。公司里他经手的帐都很干净,没什么问题。但这两年来,他每个月都会固定往一张银行卡上打钱。金额多少不定,有时上万,有时几百。这张卡是他自己的名字,自己往自己卡上打钱没什么问题,可就是让人觉得不对劲。其次,我查了他近期的行踪,家里的司机悄悄跟过他几次,行踪只有公司、研究所、医院,出差行程也合情合理。但从那通电话后,他所有电子设备都上了锁,还笑着说研究所丢了资料,为了安全才加密,甚至主动要解锁给我看。” “如此,我怀疑自己想多了,不再打算查下去。而他,不知怎么知道了我在调查他,我们便发生了争吵。” “他说他堂堂医学博士,入赘温家,对我,对温家,尽心皆力,而我,竟然还调查他。说我有更年期综合症,才会怀疑他。” “之后,他便开始了,对我的冷暴力和言语PUA,让我一度陷入自我怀疑。我会怀疑自己是不是真的更年期,是不是真的做错了?” 无期默默起身,心想:“怪不得不让提更年期三个字。”把她杯中的烈酒换成气泡苏打水,簌簌上升的气泡像是无声的安抚。 温舒望着杯壁上的水珠:“现在我面对他,就像一根鱼刺卡住了喉咙,这鱼刺不至于要命,但就是让我十分不舒服,我讨厌我们俩现在的相处状态。我必须要把所有事情弄清楚。” “前几天收拾他的旧物,无意间发现了这个传单,这个传单似乎有个魔力,指引着我来到了这里。”她的声音带着一丝茫然的希冀:“无期法师,你说我是不是真的做错了?他还爱他的前妻吗?如果他愿意彻底断绝往来,我…… 我倒也不是不能原谅他……” “如果他不仅有前妻,还有个孩子呢?” 今天零下了,好冷呀,你们那边冷吗?[让我康康]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5章 猎杀(4) 第6章 猎杀(5) 无期的声音冷得像冰,“而且孩子还得了白血病,急需骨髓配型。” 温舒惊得声音都有些发抖:“这怎么可能?” 无期指尖微动,悬浮的屏幕骤然拉近,冷白的光影几乎贴到温舒鼻尖,带着冥界特有的凉薄气息:“真相就在眼前,你自己看。” 温舒的指尖抖得不成样子,像是挂着千斤重物,好不容易才触碰到播放键。第一段影像应声展开,逼仄破败的廉租房瞬间撞入眼帘 —— 墙皮斑驳脱落,露出底下暗沉的水泥,墙角堆着半旧的纸箱,唯一的沙发磨得发亮,垫着块洗得发白的格子布。 年轻的小纯穿着洗得褪色的棉质 T 恤,手里攥着一沓叠得整齐的现金,眉眼间带着刚发工资的雀跃,将钱分成三份摆到茶几上,眼里闪着细碎的光,像盛了星星:“阿深,我发工资了,这 3500 块,1500 当咱们俩的生活费,500 交水电气,剩下 1500 我存起来,给你当考研学费。” 彼时还是大学生的赵衍深穿着简单的白衬衫,头发略显凌乱,却难掩眼底的野心。他伸手揽住小纯的肩,指腹轻轻摩挲着她的胳膊,语气柔得能滴出水来,带着刻意放软的宠溺:“谢谢你小纯,辛苦你了。又要上班供我读书,还要攒钱给我考研,等我考上研,出人头地了,一定让你住大房子,穿漂亮衣服,再也不用挤在这小房子里受委屈。” 小纯温顺地依在他肩头,脸颊泛着羞涩的红晕,满眼都是对未来的憧憬,嘴角弯起甜甜的弧度,完全没注意到赵衍深望向她时,眼底那抹一闪而过的深沉 —— 那不是爱意,而是权衡利弊后的敷衍,是对眼下窘迫的不耐,被他极好地掩藏在温柔的面具之下。 温舒看着画面里熟悉的眉眼,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攥紧,疼得她几乎喘不过气。 这个对小纯许诺未来的男人,和那个每天为她做营养餐、对她体贴入微的丈夫,判若两人。她猛地想起,赵衍深也曾在清晨的厨房里,为她炖软糯的山药排骨粥,一边搅拌一边柔声道:“阿舒,你胃不好,多喝点粥养着。” 那时她以为的真心,此刻看来竟和对小纯的敷衍如出一辙。她死死攥紧拳头,指甲快要嵌进掌心,连呼吸都带着颤抖。 她咬着牙,指尖再次点下,第二段影像跳转出来,依旧是那间压抑的廉租房。小纯举着一根验孕棒,上面两条鲜红的杠格外刺眼,她从厕所里跌跌撞撞地冲出来,声音带着抑制不住的欢喜,甚至有些哽咽:“阿深!阿深!我怀孕了!我们有宝宝了!” 赵衍深正对着电脑赶论文,屏幕的光映在他脸上,显得有些冷硬。听到这话,他猛地抬手摔了键盘,鼠标滚落地上发出清脆的声响,眼底瞬间翻涌过浓烈的厌恶与烦躁,像被打扰了好事的野兽。 但这情绪只持续了一秒,他便迅速换上温和的表情,只是那笑意没达眼底,带着明显的勉强:“小纯,你别激动。我现在正面临硕士毕业,论文、答辩一堆事,还要准备考博,这个孩子来得真不是时候,我们再等等好不好?等我稳定下来,一定给你和孩子一个好的生活。” 小纯脸上的笑容瞬间僵住,欢喜一点点褪去,取而代之的是失落与委屈。她咬着下唇,泪水像断了线的珠子,顺着脸颊滚落,砸在衣襟上,晕开一小片湿痕。她看着赵衍深,眼神里满是哀求,却最终还是无力地点了头 —— 她向来听他的话,把他的前途看得比什么都重。 温舒的喉咙泛起一阵干涩的疼。她想起自己曾经随口提了一句 “想要个孩子”,赵衍深当时握着她的手,眼神温柔得能溺死人:“阿舒,只要你愿意,我们随时都可以。我会把你和孩子都宠成公主。” 可他对小纯,却能如此轻易地否定一个生命。原来他的温柔从不是专属,只是达成目的的手段,她不过是比小纯更 “有用” 的那个。 影像骤然跳转,刺眼的白色医院背景映入眼帘。诊断书上 “第三次流产可能导致终身不孕” 的字样,像一把锋利的刀,直直刺进温舒的眼底。 画面里的小纯穿着病号服,脸色苍白如纸,嘴唇干裂,她死死拉着赵衍深的衣袖,指尖因为用力而泛白,声音带着哭腔,卑微地哀求:“阿深,求你了,这是我们的第三个孩子,医生说我再流掉,可能就再也不能生了。我想留下这个孩子,求你了。” 孩子最终还是留了下来,但赵衍深却以学业繁忙为由,找了个借口将小纯送回了小纯的老家。影像里,小纯挺着微微隆起的小腹,站在村口,望着赵衍深离去的背影,眼里满是不舍与期盼。而赵衍深,自始至终没有回头。直到孩子出生,他也没能露面,只托人带了一句轻飘飘的承诺:“好好在家带孩子,等我考了博士,就回来和你结婚。” 可从那以后,他再也没回过那个家,再也没见过那个为他付出一切、满心期盼他归来的女人,和那个他从未谋面的孩子。直到两年前,孩子查出了白血病,母子两人找了过来,他才不得不,担起他所谓的父亲的责任。他把母子俩人藏在曾经破败的廉租房里,留下那张会定期打款的卡,他要求俩人不允许出现在他的生活里,不然就停了卡里的钱。 温舒的呼吸越来越急促,胸口剧烈起伏,像是要窒息一般。她下意识地抬手扶住额头,那里还残留着赵衍深曾经为她揉按的温度 —— 她随口一说偏头痛,他便每晚睡前都给她按摩,手法温柔,语气关切:“阿舒,是不是太累了?实在不行就把公司的事放一放,有我呢。” 那时她满心依赖,如今想来,全是令人作呕的虚伪。他能对为他牺牲一切的小纯如此薄情,对她的好,又能真心几分? 她颤抖着点开第三段影像,恰好是家宴那天 —— 她永远记得,赵衍深接到电话时那一闪而过的慌张。那天他说研究所急事加班,她还为他整理领带,叮嘱他注意身体。可画面里的他,却正将另一个女人拖向地狱。 画面里,赵衍深匆匆离开家宴,小区门口,一个面色憔悴的女人正等着他。那是小纯,两年来的奔波操劳,她瘦得脱了形,眼角爬上了细纹,曾经眼里的光彻底熄灭,只剩下疲惫与绝望。她上了赵衍深的车,车子一路开到郊区的河堤,这里荒无人烟,只有风声呜咽。 车刚停下,赵衍深就猛地推开车门,一把将小纯拽了下来。小纯踉跄着,差点摔倒在地。还没等她站稳,一个响亮的耳光就甩了过来,“啪” 的一声,在空旷的河堤上格外刺耳。小纯捂着脸,嘴角瞬间渗出血丝,眼神里满是错愕与不敢置信。 赵衍深胸膛剧烈起伏,脸上再也没有半分平日的温和,取而代之的是狰狞与暴怒。他指着小纯,声色俱厉地嘶吼:“你是不是想害死我?谁让你给我打电话的?谁让你找过来的?老老实实在出租屋待着不行吗?你不就是想要钱吗?我费尽心计入赘温家,看别人脸色,抛尽尊严,辛辛苦苦打拼,还不都是为了给你儿子治病!你们母子俩就是无底洞!我欠你们的吗?为了这个家,你他妈知道我付出了多少!” “家?”温舒喃喃重复,只觉得荒诞又刺骨。他口中的“家”,从来没有小纯的位置,如今想来,也未必有她的位置。他精心打理的,不过是他用谎言堆砌的利益王国,而她和小纯,都是他棋盘上可以随时舍弃的棋子。她想起赵衍深为她挡酒的样子,为她应对叔伯刁难的样子,为她撑起一片天的样子,那些曾让她无比安心的画面,此刻都变成了锋利的碎片,扎得她体无完肤。 小纯捂着流血的嘴角,看着眼前这个面目全非的男人,积攒多年的委屈与愤怒瞬间爆发。她猛地抬起头,一口带着血丝的痰吐到赵衍深脸上,声音嘶哑却带着决绝:“呸!赵衍深,我当初供你读书,为你打胎,为你放弃一切,我什么时候跟你要过钱?你怎么对我,我都认了,可你不能不救小念!他是你的亲儿子!他快不行了!” “我没救吗?”赵衍深像是被踩到了痛处,怒吼着,又扬手对着小纯扇了十几巴掌。每一巴掌都又狠又重,小纯的脸颊迅速红肿起来,嘴角的血越流越多。他眼里满是暴戾与不耐烦,嘶吼道:“当初我说了,这个孩子不能要,是你偏偏要生下来!现在这一切都是你自作自受!你们俩个就是吸血的寄生虫,我每个月都给你打钱,你还想怎样?真他妈受够了!” 小纯被打得瘫倒在地上,浑身是伤,她蜷缩着身子呜咽着,声音破碎不堪:“钱有什么用?化疗已经没用了,医生说只有骨髓配型还有希望。赵衍深,他是你的亲儿子,流着你的血!求你了,去医院做个配型,救救他…… 求你了……” 她对着赵衍深磕头,额头撞在坚硬的地面上,发出沉闷的声响,一下又一下,带着绝望的哀求。 温舒再也忍不住,胃里一阵翻江倒海,她踉跄着后退几步,扶住冰冷的吧台才勉强站稳。 无期早已看尽了世间百态,看她这般模样,也只是冷漠地看着她,将一杯冰水推到她手边,内心也仅有一丝丝的波澜:“看吧,这就是你舍弃五年阳寿也要守护的‘体面’。” 温舒的眼泪不受控制地往下流,模糊了屏幕上的画面,也模糊了她曾经深信不疑的幸福。那个每天为她洗手作羹汤、对她温柔备至的丈夫,那个在她面前温润如玉、有担当有责任心的男人,原来竟是这样一个自私冷血、忘恩负义的恶魔。他对小纯的每一次伤害,都像是在她心上划刀子,因为她知道,那些温柔的假象,曾经也完完全全地包裹过她。 温舒的视线再也无法停留,那些画面像烧红的烙铁,每一秒都在灼烧她的眼睛与心脏。 她猛地闭上眼,可影像的声音还在耳边回荡,那不再是赵衍深的怒吼和小纯的哀求,而是一阵尖锐的汽车刹车声,重物落水的闷响,以及像是空谷山林里死一般的寂静。这寂静比任何声音都更令人恐惧。——她猛地睁开眼,屏幕里正在播放最后一段画面,画面里的视频更是如同一把淬了毒的尖刀,直直刺穿她的心脏,让她浑身血液瞬间冻结,心脏仿佛骤停 —— 她瞳孔因极致的恐惧与震惊而放大,声音破碎得不成样子:“法师,他…… 他杀人了!” 有人吗?[让我康康]请各位小仙女多多收藏,评论,爱你们么么哒[求求你了]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6章 猎杀(5)