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球异常是我前员工［无限］》 第1章 消耗品S-099 【直播ID：识别中… NAD公共观测频道，在线人数：1，347】 【弹幕：来了来了！新一批D级消耗品入场，开盘了各位，赌第一个领盒饭的是几号？】 【弹幕：我赌7号，那小子腿都在抖。】 【弹幕：啧，又是【血色宿舍楼】？这副本没意思，D级进去就是送死，规则都探不出来。】 【弹幕：快看那个黑头发黑眼睛的，编号099，长得还挺清秀，可惜了。】 陈嚣打了个哈欠，揉了揉有些惺忪的睡眼，努力想把观测头盔里刷过的那些冰冷弹幕从视线里驱散。他生的极好，是那种毫无攻击性的、干净又漂亮的相貌，黑发柔软，肤色白皙，浅褐色的眼瞳在光线不足时，像融化了的蜜糖。 消耗品。 D级。 生存率无限接近于零。 这些词像冰冷的标签贴在他身上。编号S-099，国家异常情况调查总局（NAD）最底层、最廉价的资产。他的工作，就是用生命去填那些突然出现在世界各地的“异常点”，用死亡去试探里面那些扭曲、荒谬且致命的规则。 俗称，炮灰。 “都听清楚了！”一个冰冷的声音在前方响起，说话的是负责押送他们的行动队员，语气里没有丝毫感情，“任务目标：初步探测【血色宿舍楼】内部规则，存活超过四小时，或者找到规则载体。你们身上的记录仪会同步传输数据到观测中心。” 陈嚣抬眼看了看前方。 那是一座老旧的七层宿舍楼，外墙布满斑驳的暗红色污迹，像是干涸的血迹，又像是某种顽强的苔藓。几扇窗户黑洞洞地开着，似怪物贪婪的嘴巴。一股若有若无的铁锈味混合着霉味，即使隔着一段距离，也顽强地钻入鼻腔。 异常点编号：D-739。【血色宿舍楼】。 危险等级：初步判定D级（注：对D级调查员而言，等同于SSS级死亡陷阱）。 “现在，入场！” 沉重的、锈迹斑斑的大铁门被两名全副武装的行动队员推开，发出令人牙酸的“吱呀”声，仿佛打开了某种怪物的食道。包括陈嚣在内的十名D级调查员，被粗暴地推了进去。 身后的大门“哐当”一声合拢，彻底隔绝了外面的世界。光线瞬间暗淡下来，只有几盏接触不良的声控灯在头顶明明灭灭，投下惨白而闪烁的光斑。 空气骤然变得阴冷潮湿，还带着一股更浓重的血腥和腐朽混合的气味。 【弹幕：开始了！死亡倒计时！】 【弹幕：我已经开始期待血浆特效了！】 “操！这什么鬼地方！”一个壮硕的D级调查员（编号007）低声咒骂，声音带着不易察觉的颤抖。 没人回答他。 陈嚣默默地观察着四周。破败的楼道，两侧是紧闭的宿舍房门，门牌号模糊不清。墙壁上似乎有某种暗红色的液体在缓慢地…流动？他眨了眨眼，又好像只是光影造成的错觉。 “找…找规则吧？不是说有规则吗？”一个戴着眼镜，看起来像是学生的年轻调查员（编号043）声音发颤地说。 规则。每个异常点内部都有一套属于自己的、必须遵守的“规则”。违背规则，下场通常比死亡更惨。 “分头找！快点！”另一个看起来稍微镇定些的调查员（编号055）提议，声音却也有些发虚。 没人想在这里多待一秒。 陈嚣没动，他靠在冰冷的墙壁上，又打了个哈欠。昨晚没睡好，这鬼地方阴冷潮湿，让他更想睡觉了。他能感觉到头盔内侧，那些观测者发出的、如同实质般的冰冷视线。他们在等待，等待死亡，等待数据。 真他妈的不爽。 就在这时，那个戴眼镜的043号大概是太紧张，脚下绊了一下，撞到了旁边一扇紧闭的宿舍门。 “咚”的一声闷响。 刹那间，楼道里所有的声控灯齐齐熄灭！彻底的黑暗笼罩下来，只有每个人调查服上微弱的指示灯散发着幽绿的光芒。 “啊——！”一声短促的尖叫响起，又立刻被人捂住。 死寂。 绝对的死寂中，只能听到彼此粗重而恐惧的呼吸声，还有……一种细微的、黏腻的、仿佛什么东西在地上拖行的声音。 “沙…沙…沙…” 声音由远及近，越来越清晰。 【弹幕：来了来了！第一波！】 【弹幕：是‘巡夜者’吗？上次那个小队就是被这东西团灭的！】 【弹幕：灯！灯怎么还不亮！】 陈嚣也屏住了呼吸，不是出于恐惧，而是……嫌恶。那声音听起来太恶心了，像是一大团湿漉漉的抹布在拖地。 黑暗中，他似乎看到走廊尽头，出现了一个模糊的、扭曲的黑影。它没有固定的形态，像是一滩流动的阴影，所过之处，留下一条湿漉漉的、反射着幽绿微光的痕迹。 那东西朝着他们“流”了过来。 “跑！快跑！”不知是谁喊了一声，幸存者们如同惊弓之鸟，瞬间炸开，朝着不同的方向仓皇逃窜。 混乱中，有人摔倒了，发出凄厉的惨叫，然后声音戛然而止，只剩下令人毛骨悚然的咀嚼声和吮吸声。 陈嚣没跑。 他不是不想跑，而是……那玩意儿正好堵在了他原本想跑的路线前方。 妈的，运气真背。他心里嘀咕着，身体下意识地往后靠了靠，贴紧了冰冷的墙壁，试图降低存在感。 然而，那团扭曲的黑影似乎发现了他。 它停了下来，然后，缓缓地…转向了陈嚣的方向。 【弹幕：哦豁！099号！他完了！】 【弹幕：吓傻了吗？动都不动？】 【弹幕：截图准备，新的表情包素材有了！】 黏腻的拖行声再次响起，那黑影朝着陈嚣“流”了过来，距离越来越近。陈嚣甚至能闻到那股难以形容的、如同放了半个月的腐肉混合下水道淤泥的恶臭。 五米…三米…一米… 黑影在他面前停顿，然后如同有生命般缓缓立起，扭曲着，变形着，仿佛要将他整个吞噬。 观测中心，巨大的环形屏幕前，几个穿着白色制服的技术人员面无表情地看着其中一个分屏，上面正是陈嚣被黑影笼罩的画面。 “S-099，生命体征平稳…奇怪，心率甚至有点偏低。”一个技术人员报告。 “记录：未知实体接触瞬间，数据流出现微小扰动。”另一个技术人员敲击着键盘。 “扰动范围？” “不足0.1%，在误差范围内。判定为无效数据。” “可惜了，长得还不错。”第一个技术人员耸耸肩，准备切换画面。 就在所有人都认为S-099即将步上前一个牺牲者后尘时—— 陈嚣看着几乎要贴到他脸上的、不断蠕动扭曲的黑影，那股难以忍受的恶臭直冲脑门。他忍了又忍，实在没忍住，皱着眉，带着刚被吵醒的不耐烦，低声嘟囔了一句： “喂，你挡着我光了。” 他的声音不大，在死寂的走廊里却异常清晰。 观测中心，那个正准备切换画面的技术人员手指僵在了半空。 屏幕上，那团原本张牙舞爪、充满攻击性的扭曲黑影，动作猛地一滞。 它…僵住了。 仿佛听到了什么不可思议的命令，或者是感受到了某种源自生命本能的恐惧，那团黑影开始剧烈地、但幅度极小地颤抖起来。它那没有五官的“面部”区域，似乎正对着陈嚣。 然后，在所有人（包括观测中心的人和可能存在的直播观众）难以置信的目光中，那团不可名状的、刚刚才吞噬了一个活人的异常实体…… 它缓缓地，极其顺从地，朝着旁边…挪动了一小段距离。 恰好，让开了旁边一盏突然挣扎着亮起的、昏暗的声控灯投下的光斑。 陈嚣：“……” 观测中心：“……” 【弹幕：……？？？】 【弹幕：！！！！！！】 【弹幕：我眼花了？刚才发生了什么？！那鬼东西……给他让路了？！】 【弹幕：bug？卡了？】 【弹幕：他说什么？‘挡光了’？然后那玩意儿就……挪开了？！】 死一样的寂静，同时弥漫在异常点内的走廊和异常点外的观测中心。 就在这时，观测中心最高处的独立观察室内，一个身姿挺拔如松的男人，缓缓放下了交叠的双腿。 纯黑制服将他银白色的短发衬得愈发耀眼，几缕碎发拂过光洁的额角，其下是冰封湖泊般的蓝眸。他的容貌昳丽至极，超越了性别，是一种锐利且带有压迫感的完美。只是坐在那里，周遭的空气似乎都变得稀薄而寒冷。 NAD总局战力天花板，S级首席，【裁决】——沈酌。 他的目光，如同最精密的探测器，牢牢锁定了分屏上那个一脸茫然的黑发青年，S-099。 沈酌修长的手指在扶手上轻轻敲击了一下，冰蓝色的眼眸中，闪过一丝极淡、却锐利如刀锋的兴味。 他对着空气，或者说，对着连接他个人频道的AI助手，清冷地开口，声音如同冰晶碰撞： “另外，通知行动部，这个D级……” 他顿了顿，目光未曾从屏幕上移开分毫。 “我要了。” 第2章 首席的专属“废物” 【弹幕：我靠靠靠！刚才发生了什么？那黑影是卡BUG了吗？】 【弹幕：绝对是巧合！那怪物可能正好到了‘待机’时间！】 【弹幕：可099号那句话……太诡异了吧？‘挡光了’？他以为是在逛公园吗？】 【弹幕：走了狗屎运的废物罢了，下次就没这么好运了！】 陈嚣看着旁边乖巧挪开的黑影，自己也愣了一下。 他刚才纯粹是没睡醒加上被臭味熏得条件反射抱怨了一句，这玩意儿……这么讲文明懂礼貌的吗？ 不过，能沟通就好。 他尝试着对那团还在微微颤抖的黑影摆了摆手：“那什么……谢了？你忙你的去吧，不用管我。” 那团黑影蠕动得更厉害了，似乎在犹豫，又像是在恐惧。僵持了几秒后，它终于缓缓沉入地面投射的阴影中，如同墨水融入黑暗，彻底消失不见。连同那条湿漉漉的痕迹和恶臭也一并消散了。 楼道里惨白的声控灯挣扎了几下，终于稳定地亮了起来，虽然依旧昏暗，但总算驱散了那令人窒息的纯粹黑暗。 侥幸存活下来的另外三名D级调查员——壮硕的007号和戴眼镜的043号，还有一个一直很沉默的018号从各自的藏身处探出头，惊魂未定地看着独自站在走廊中央、一脸“刚发生了什么”表情的陈嚣。 “你……你没事？”043号的声音带着哭腔。 陈嚣挠了挠头：“好像……没事？” 【弹幕：运气！绝对是运气！】 【弹幕：这小子是不是吓傻了？】 【弹幕：观测中心怎么没提示？这不符合已知规则啊！】 就在这时，陈嚣头盔内置的通讯器里传来了冰冷的、毫无波动的AI提示音，打破了短暂的平静： 【通知：检测到规则载体信息残留。正在分析……】 【规则片段已更新：《宿舍管理须知》补充条款——】 【“午夜时分，若听到敲门声，请通过门缝观察。若渗入液体为‘锈红色’，请立即上床装睡，无论听到任何声音不得回应；若渗入液体为‘透明清水’，请主动开门并与来访者进行‘友好’交谈。”】 【警告：规则解读可能存在偏差，请调查员自行判断。】 锈红色是安全？透明水是危险？ 这规则……怎么跟常识反着来？ 幸存者们面面相觑，脸上写满了恐惧和茫然。 “锈红色……刚才那东西留下的痕迹，好像是锈红色的？”018号突然低声说。他观察得很仔细。 众人一愣，回想起刚才黑影留下的痕迹，在幽绿指示灯和惨白灯光下，那颜色确实更接近深褐锈色，而非鲜血的猩红。 陈嚣心里哦豁一声，原来那玩意儿算“锈红色”？那它刚才扑过来，算是“敲门”的一种？自己让它“别挡光”，它走了，这算不算“装睡”成功？ 规则这玩意儿，真是弯弯绕绕。 他没心思深究，现在灯亮了，危机暂时解除，他更关心另一件事。 “那个……哥几个，”陈嚣看向另外三人，脸上挤出一个人畜无害的、带着点疲惫的笑容，“咱们接下来怎么办？找个地方……继续睡觉？” 众人：“……” 睡你个头啊！这鬼地方是能睡觉的吗？！ 与此同时，NAD总局观测中心。 环形大厅内一片低声议论。S-099刚才那匪夷所思的一幕，让所有看到的分屏观测员都感到错愕。 “数据分析结果出来了吗？”一个小组长皱着眉头问道。 “出来了，长官。异常实体‘影蹟’在接近S-099时，能量读数出现短暂波动，但波动幅度未超过背景噪音水平，无法判定为有效交互。实体后续的退避行为……原因未知，可能与其内部行为逻辑切换有关。”技术员报告道。 “意思是，巧合？” “从数据层面看，是的，长官。只能归结为巧合。” 小组长松了口气，又有些失望。如果是巧合，那就没什么研究价值了。一个走了狗屎运的D级消耗品而已。 然而，在最高层的独立观察室内，气氛却截然不同。 沈酌冰蓝色的眼眸依旧锁定在陈嚣那张看似茫然无辜的脸上。他面前的光屏上，正飞速滚动着陈嚣那薄得可怜的档案： 【姓名：陈嚣】 【编号：S-099】 【等级：D（消耗品）】 【异能：无（或未觉醒）】 【背景：三个月前于C市‘灰雾’异常点边缘被发现，记忆严重缺失，身份不明。经检测无异能反应，无规则污染迹象，暂判定为幸存平民，依规纳入D级调查员序列。】 【任务记录：无。】 【评估：无明显价值，生存潜力极低。】 记忆缺失？身份不明？ 沈酌修长的手指轻轻点着档案上“无规则污染迹象”那几个字，嘴角勾起一丝几不可查的冰冷弧度。 在“影蹟”那种精神污染型实体面前，一个普通人，哪怕只是近距离接触，精神指数都会产生剧烈波动。而这个陈嚣，心率平稳得像是在散步，甚至还有心思抱怨“挡光”？ 这本身，就是最大的异常。 “首席，您真的要……”身后的副官忍不住开口，语气带着迟疑。一个S级首席，亲自点名要一个D级消耗品做直属队员？这在整个NAD历史上都闻所未闻！传出去，恐怕会引起轩然大波。 沈酌没有回头，清冷的声音不容置疑：“执行命令。” “是！” 【血色宿舍楼】内，幸存的四名D级调查员最终决定抱团行动，寻找可能的生路或者……至少能撑过四小时的相对安全点。 他们小心翼翼地沿着走廊移动，检查着两侧的宿舍门。大多数房门都无法打开，少数几扇能推开的，里面也是空荡荡、布满灰尘，或者有一些无关紧要的、让人毛骨悚然的痕迹——比如凝固的黑色手印，散落的不明骨骼碎片。 陈嚣跟在队伍最后，依旧是一副没睡醒的样子，但眼神偶尔会扫过一些不起眼的角落。他发现有些门把手上覆盖着薄薄的、锈红色的粉尘，而有些门缝下，则隐约能看到干涸的、类似水渍的痕迹。 他在心里默默记下，这和那个“锈红”与“清水”的规则似乎能对应上。 “有发现！”前面的018号低呼一声，他指着前方一扇看起来比其他门要新一些的宿舍门，“这门把手很干净，没有锈粉，门缝下……好像有点湿？” 众人精神一振，同时也紧张起来。 规则说了，“透明清水”意味着要开门“友好”交谈！ “怎么办？要进去吗？”043号声音发抖。 “不进！万一规则是错的呢？”007号壮汉立刻反对，他宁愿去面对那些看得见的怪物，也不想跟未知的东西“友好交谈”。 就在他们犹豫不决时—— “哒…哒…哒…” 清晰的、仿佛高跟鞋敲击地面的声音，从楼梯口的方向传来，不紧不慢，却带着一种穿透人心的寒意。 又一个！ 幸存者们脸色瞬间惨白。 “躲起来！快！”018号低吼一声，率先冲向旁边一个敞开着门、里面堆满杂物的宿舍。 007和043号连滚爬爬地跟了进去。 陈嚣慢了一步，或者说，他压根就没想跟他们挤一个地方。他目光快速一扫，看到了斜对面一扇门把手上沾满锈红色粉尘的宿舍门。 规则说，锈红色，装睡？ 他毫不犹豫，直接拧开那扇门闪身而入，然后反手轻轻关上。 房间里同样布满灰尘，只有一张铁架床和一个破烂的木头桌子。陈嚣也顾不上脏，直接和衣躺到了上铺，面朝墙壁，闭上眼睛，开始……装睡。 几乎在他躺下的瞬间，门外的“哒哒”声停在了门口。 紧接着，一种冰冷的、湿漉漉的感觉，从门缝下方缓缓渗了进来。 陈嚣虽然闭着眼，但其他感官变得异常清晰。他闻到一股……清冽的，如同山泉般的气息？这和他预想的“锈红色”的铁锈味完全不同！ 他心头一跳，不对！这渗进来的，是“清水”！ 规则里，“清水”是要开门的！ 可他现在已经“装睡”了！这算触犯哪条规则？ 观测中心，所有盯着这个分屏的人心都提到了嗓子眼。几个技术人员已经准备记录S-099的死亡数据和规则验证结果了。 门缝下，那“清水”越来越多，几乎要蔓延到床边。而门外，那“哒哒”声的主人，似乎失去了耐心。 “吱呀——” 那扇并不结实的木门，被一股无形的力量，缓缓推开了。 一个模糊的、穿着类似旧式校服裙装的女性身影，站在门口。她的脸隐藏在阴影里，只有一双苍白到毫无血色的手垂在身侧，指尖滴落着清澈的水珠。 她……或者说“它”，缓缓飘了进来，目标明确，直指床上“装睡”的陈嚣。 冰冷的，带着水汽的压迫感笼罩了整个床铺。 陈嚣能感觉到，那东西就在他床边，低头“看”着他。 装睡？还是……跑？ 跑估计是跑不掉了。 陈嚣心里叹了口气，认命般地把眼睛闭得更紧，同时在心里疯狂吐槽：“完了完了，业务不熟练，规则记岔了！这下要凉！这大姐走路没声，进来也不敲门，差评！本来还想当个咸鱼，看来是没缘分抱大腿了……” 就在那冰冷的、滴着水的手指即将触碰到他后颈的瞬间—— 陈嚣也不知道哪根筋搭错了，或许是破罐子破摔，或许是潜意识作祟，他猛地翻了个身，面朝那女影，眼睛依旧紧闭，嘴里却含糊不清地嘟囔了一句，像是梦呓： “妈……别吵……再睡五分钟……” 那即将触碰到他皮肤的、冰冷的手指，骤然僵住。 观测中心的屏幕前，所有人都清晰地看到，那模糊的女影，仿佛被按下了暂停键。 一秒，两秒…… 她周身的寒意和水汽，似乎……收敛了一点？ 然后，在无数道难以置信的目光注视下，她竟然真的缓缓收回了手，默默地、悄无声息地……退出了房间，还顺手轻轻带上了房门。 “咔哒。” 轻微的关门声后，房间内恢复了寂静，只有门缝下那一滩迅速蒸发消失的“清水”，证明着刚才的一切不是幻觉。 陈嚣：“……” （内心：？？？这他妈也行？！） 观测中心：“……” 死一般的寂静。 【弹幕：…………………………】 【弹幕：我他妈？？？？？？】 【弹幕：妈？？？？他喊了妈？？？？】 【弹幕：然后那女鬼……就走了？？？给他……关上门走了？？？】 【弹幕：这什么骚操作？！NAD新型应对异常实体指南？！】 【弹幕：我宣布，S-099是我爹！规则怪谈亲儿子！】 独立观察室内，沈酌看着屏幕上那个继续“装睡”，但嘴角似乎微微抽动了一下的黑发青年，冰蓝色的眼眸中，终于掠过一丝清晰的了然和……极淡的笑意。 果然。 他不是运气好。 他是……本身，就在规则之外。 沈酌拿起内部通讯器，声音平静无波，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量： “通知行动部，准备接应。” “任务结束后，直接带S-099来见我。” “立刻。” 第3章 我亲自监管 陈嚣躺在床上，听着门外“哒哒”声逐渐远去，直到彻底消失，才缓缓睁开眼，望着天花板上斑驳的霉点，长长舒了口气。 好险。 差点就真·长睡不醒了。 【弹幕：！！！我回来了！099号还活着吗？】 【弹幕：何止活着！他刚才认了个鬼妈！】 【弹幕：录屏了！绝对名场面！《关于我在规则怪谈里认妈求生这回事》！】 【弹幕：这运气逆天了！两次都是巧合？我不信！】 【弹幕：赌五毛，他下次必死！】 刚才那声“妈”纯属急中生智……或者说狗急跳墙。他隐约觉得，这鬼地方的东西，似乎对某些“特定关系”和“指令”有反应？就像之前那个黑影，抱怨它“挡光”它就真让开了。 这算哪门子规则？尊老爱幼文明礼貌规则？ 他心里吐槽着，动作却不慢，轻手轻脚地爬下床，凑到门边仔细听了听，确认外面没了动静，才小心翼翼地把门拉开一条缝。 走廊里空荡荡的，只有惨白的灯光无声闪烁。对面杂物间里，另外三个幸存者似乎也躲过一劫，正探出头，用看神仙，或者看怪物一样的眼神看着他。 “你……你又没事？”043号的声音已经不是颤抖，而是带着一种近乎信仰的狂热了。 陈嚣摸了摸鼻子，有点尴尬：“啊，可能因为……我长得比较面善？” 众人：“……” 信你才有鬼！ 接下来的几个小时，四人小组在陈嚣这种时而靠谱、时而不着调的诡异风格带领下，竟然磕磕绊绊地在宿舍楼里存活了下来，并且又找到了几条零碎的规则信息，比如“不要直视走廊尽头的镜子超过三秒”、“凌晨三点整，所有水龙头会流出锈水，切勿饮用”等。 虽然过程惊心动魄，几次与死亡擦肩而过，但最终，当四个小时倒计时结束，他们胸前的记录仪传来“任务完成，准备接应”的提示音时，所有人都有一种恍如隔世的感觉。 沉重的铁门再次被从外面打开，刺眼的光线涌入，驱散了楼内的阴冷和昏暗。 幸存的四人，几乎是连滚带爬地冲出了这个噩梦般的地方。 外面，刺眼的探照灯将区域照得亮如白昼，全副武装的行动队员手持特殊武器，警惕地封锁着出口。穿着白大褂的研究员立刻上前，给他们注射镇静剂、佩戴生命体征监测环，并进行初步的污染检测。 陈嚣感受着久违的新鲜空气，眯了眯眼，适应着外面的光线。他注意到，不远处停着几辆黑色的特制车辆，其中一辆车前，站着几个气息明显不同的人。 为首那人，身姿修长挺拔，一身剪裁合体的纯黑色首席制服，在探照灯下仿佛自身也在发光。银白的短发，冰蓝色眼眸，容颜绝世，俊美无俦，却散发着生人勿近的凛冽寒意。 正是他在观测中心屏幕上惊鸿一瞥的——S级首席，沈酌。 周围所有的行动队员、研究员，在经过他身边时，都不自觉地放轻了脚步，流露出敬畏的神色。 【弹幕：卧槽！是沈首席！他居然亲自来了？！】 【弹幕：是为了这次异常点波动吗？】 【弹幕：肯定是！不过跟S-099那个废物没关系就是了。】 【弹幕：快看！首席往那边走了！】 陈嚣心里咯噔一下。不会吧？冲我来的？这……一定是我打开的方式不对！ 他下意识地想往人群里缩，降低存在感。 然而，沈酌的目光如同最精准的定位器，穿透人群，毫无偏差地落在了他身上。 那双冰蓝色的眼眸，没有任何情绪，却带着一种仿佛能洞穿灵魂的审视感。 陈嚣感觉自己像被剥光了扔在雪地里，无所遁形。 沈酌迈开长腿，缓缓朝他走来。靴子敲击在地面上，发出沉稳而清晰的声响，每一步都像踩在人的心跳上。 周围瞬间安静下来，所有人的目光都汇聚过来，带着惊疑、不解，还有……难以掩饰的嫉妒和鄙夷。 一个S级首席，走向一个刚刚从D级异常点里爬出来的、浑身脏污的“消耗品”？ 这画面太具冲击力。 陈嚣头皮发麻，脑子里飞速运转着该怎么糊弄过去。装傻？卖惨？还是…… 没等他想好对策，沈酌已经在他面前站定。身高带来的压迫感让陈嚣不得不微微仰头。 “编号。”清冷的声音，如同冰泉流淌。 陈嚣一个激灵，察觉到自己姿势的松散，下意识立正：“报告首席！S-099！” 沈酌的目光扫过他胸前那枚代表着最低等级的、灰色的“D”级铭牌，然后又落回他脸上。 “陈嚣。” 他准确无误地叫出了他的名字。 陈嚣心里更是警铃大作。完蛋，连名字都知道了！这是要秋后算账？ 旁边几个刚刚完成检测的D级，包括那个壮汉007号，都瞪大了眼睛，不敢相信首席竟然会知道一个D级消耗品的名字。而一些围观的低级调查员和工作人员，已经开始低声议论，眼神中的鄙夷几乎化为实质。 【弹幕：什么情况？首席认识他？】 【弹幕：黑幕！绝对有黑幕！】 【弹幕：我就说！他两次都没死，肯定是走了后门！】 【弹幕：呸！废物关系户！玷污了首席！】 就在陈嚣准备硬着头皮解释一下自己“认妈”的行为纯属无奈时，沈酌却有了新的动作。 他伸出手，修长而骨节分明的手指，在周围所有人以及无数直播镜头惊愕的注视下，直接捏住了陈嚣胸前那枚灰色的“D”级铭牌。 然后，在陈嚣自己也懵逼的目光中—— “咔嚓。” 一声轻响，那枚代表着他“消耗品”身份的铭牌，被沈酌干脆利落地……徒手掰了下来！ 金属铭牌在沈酌指尖化为齑粉，簌簌落下。 全场死寂！ 所有人都目瞪口呆地看着这一幕。 沈酌随手拂去指尖的金属碎屑，仿佛只是做了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他冰蓝色的眼眸依旧平静无波，看着有些发愣的陈嚣，用那清冷而毋庸置疑的嗓音，宣布： “从今天起，你归我直属监管。” 他顿了顿，目光扫过周围那些震惊、嫉妒、难以置信的脸，最终落回陈嚣身上，声音不高，却清晰地传遍了整个接应区，也传入了每一个直播观众的耳中： “我亲自负责。” 轰！ 这句话如同投入平静湖面的巨石，瞬间激起了千层浪！ 现场一片哗然！ 直属监管？！S级首席亲自监管一个D级废物？！这他妈是什么魔幻剧情？！ 【弹幕：！！！！！！】 【弹幕：我听到了什么？！监管？！首席亲自？！】 【弹幕：黑幕！**裸的黑幕！这废物到底什么来头？！】 【弹幕：我不信！首席一定是被蒙蔽了！】 【弹幕：S-099！我与你势不两立！】 陈嚣也彻底懵了。 监管？什么意思？24小时监视？切片研究的前奏？ 他看着沈酌那张近在咫尺、毫无瑕疵却冰冷如霜的脸，心里疯狂呐喊：大哥，你到底看上我哪点了？我改还不行吗？！ 然而，表面上，他只能努力维持着乖巧又有点茫然的表情，眨了眨眼，干巴巴地挤出一句： “那个……首席，监管……包吃住吗？有五险一金吗？” 沈酌：“……” 众人：“……” 【弹幕：……？？？】 【弹幕：他在说什么？？？】 【弹幕：重点是那个吗？！啊？！】 沈酌看着陈嚣那双看似无辜、深处却藏着警惕和试探的黑眸，没有回答他这个离谱的问题，只是淡淡地留下一句： “跟我来。” 说完，他转身，径直走向那辆最为显眼的黑色特制车辆。 陈嚣看着他的背影，又看了看周围那些恨不得用眼神把他千刀万剐的调查员们，心里哀叹一声。 得，这下算是彻底出名了。 D级废物的名头没甩掉，又多了个“关系户”、“抱大腿”的标签。 他摸了摸空荡荡的胸口，那里原本挂着D级铭牌的地方，现在什么都没有了。 取而代之的，是S级首席沈酌亲自打上的、无形的……“专属物”标签。 前途未卜啊。 陈嚣叹了口气，在无数道混杂着嫉妒、愤怒、鄙夷和探究的目光中，迈开脚步，跟上了前方那道冷漠而强大的身影。 他知道，从这一刻起，他的“消耗品”生涯，算是暂时结束了。 但更麻烦的、被这位战力天花板盯上的日子，正式开始了。 第4章 逆十字 黑色的特制车辆内部空间宽敞，装饰却极尽简洁和冷感，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类似雪松的冷冽气息，和沈酌身上的味道一样。 陈嚣有些局促地坐在柔软的真皮座椅上，感觉自己像是混入精密仪器里的一颗灰尘。他偷偷瞄了一眼坐在对面，正闭目养神的沈酌。 银白的睫毛在眼下投下淡淡的阴影，鼻梁高挺，唇线抿成一条冰冷的直线。即使静坐不动，也自带一种生人勿近的强大气场。 “那个……首席，”陈嚣试探着开口，打破了车厢内令人窒息的沉默，“我们这是要去哪儿？” 沈酌眼睫未抬，声音平淡：“总部，你的新宿舍。” “哦……”陈嚣摸了摸鼻子，“那监管……具体要干嘛？需要我每天写报告吗？还是定时打卡？” 沈酌终于睁开眼，冰蓝色的眼眸看向他，里面没有任何情绪，却让陈嚣瞬间噤声。 “在我需要你的时候，出现。”沈酌言简意赅，“其余时间，随你。” 陈嚣：“……” 这监管……听起来怎么有点像召唤兽？ 但他不敢吐槽，只能乖巧点头：“明白了，首席。” 心里却暗自松了口气。听起来自由度还挺高？只要不在这位大佬面前暴露太多，应该还能苟。 车辆行驶得很平稳，穿过层层关卡，最终驶入一片戒备森严、风格冷硬的建筑群。这里就是国家异常情况调查总局（NAD）的核心总部。 一下车，陈嚣就感受到了四面八方投来的目光。好奇、探究、鄙夷、嫉妒……如同实质的针，扎在他身上。 显然，他被沈酌亲自带走的消息，已经像病毒一样传遍了整个总部。 “看，就是他！S-099！” “长得也就那样，凭什么能被首席看上？” “听说在【血色宿舍楼】里走了狗屎运，两次都没死……” “呸，关系户！浪费首席的资源！” 低语声毫不避讳地传入陈嚣耳中。 他面不改色，内心却翻了个白眼：嫉妒，**裸的嫉妒！小爷我凭本事抱的大腿，有本事你们也去让鬼妈心疼一下？ 沈酌似乎完全无视了这些噪音，径直带着他穿过中央广场。广场上矗立着两块巨大的、不断刷新着数据和排名的电子光屏，异常醒目。 一块是【战力榜】，根据个人战斗力、异能强度、实战表现等进行综合排名。榜首那个闪耀着暗金色光芒的名字，毫无疑问是——【沈酌（裁决）】，S级。 下面则是A级、B级等各个等级的排名，名字和代号不断变动，竞争激烈。 另一块是【贡献榜】，根据完成任务的数量、难度、收容异常的价值等进行积分排名。这个榜单更迭速度更快，排名前列的名字大多是与战力榜前列重合的精英小队或个人。 陈嚣的目光在贡献榜底部扫过，看到了无数陌生的队伍名字，积分从个位数到几百分不等。而他的编号S-099，自然是榜上无名。 “战力榜决定资源和话语权。”沈酌清冷的声音在一旁响起，算是为他解释，“贡献榜，决定团队权限和福利。” 陈嚣哦了一声，心里没啥波动。反正他一个“关系户”，对这些榜单没啥兴趣。 就在这时，一个兴奋的声音从旁边传来： “首席！您回来了！” 陈嚣转头看去，只见一个穿着灰色研究员制服、戴着厚厚眼镜的年轻男人快步跑了过来，手里还抱着一个光板。他看起来有些瘦弱，但眼睛很亮，透着一种学术性的专注。 “温谨言。”沈酌微微颔首。 温谨言推了推眼镜，目光立刻落到陈嚣身上，上下打量，充满了研究者的好奇：“这位就是S-099，陈嚣先生？您在【血色宿舍楼】的行为数据非常……呃，独特。尤其是应对‘巡夜者’和‘泣水灵’的方式，完全不符合现有行为模型，能详细说说您当时的心理活动和精神状态吗？有没有感觉到任何规则层面的扰动……” 他一连串的问题砸过来，让陈嚣有点头大。 “停停停，”陈嚣举手投降，“大哥，我当时就想活着，没想那么多。” 温谨言愣了一下，随即在本子上飞快记录：“求生本能驱动下的非逻辑行为？有意思……” 沈酌打断了温谨言的研究欲：“手续办好了吗？” “办好了办好了！”温谨言连忙点头，将光板递给沈酌，“陈嚣先生的权限已经临时提升至C级，宿舍安排在B7区，与‘逆十字’小队成员同一楼层。” 逆十字？ 陈嚣捕捉到这个陌生的词。 沈酌看了一眼光板，确认无误，对陈嚣道：“跟我来。” 他们乘坐专用电梯，直达B7区。这一层明显比下面几层要安静许多，走廊也更宽敞，房间门看起来也更高级。 沈酌在一扇标着【707】的房门前停下，用权限卡刷开。 “你的房间。” 陈嚣走进去，房间不大，但干净整洁，有独立的卫浴，条件比D级那种几十人挤在一起的通铺好了不知道多少倍。 “隔壁708是我的临时办公室。”沈酌指了指旁边，“706是温谨言的实验室和宿舍。705住着石岩，709是苏白薇。” 陈嚣眨眨眼：“逆十字……是？” “暂时由我直接管辖的非正式小队。”沈酌语气平淡，“目前成员，你，我，温谨言，以及即将报到的石岩和苏白薇。” 陈嚣：“……” 好家伙，这队伍听起来怎么有点……草台班子的感觉？而且首席亲自当队长？这规格是不是有点太高了？ 仿佛看穿了他的想法，沈酌补充道：“‘逆十字’只处理特殊、高难度或紧急任务。” 陈嚣心里咯噔一下。特殊？高难度？这不就是高级炮灰吗？！ “当然，”沈酌的目光扫过他，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深意，“作为我的直属队员，你有义务为小队做出贡献。贡献榜的积分，关系到整个小队的资源配给。” 他抬手，指向房间墙壁上嵌入的一块小型屏幕，上面正显示着贡献榜的实时排名。 “目前，‘逆十字’小队，贡献积分：0。排名：未上榜。” 陈嚣看着那个刺眼的“0”，又看了看沈酌那张没什么表情的脸。 他突然觉得，这“监管”的日子，恐怕没那么好混。这位首席大人，是打算把他当驴使，用贡献度来测试他的深浅吗？ 就在这时，走廊传来一阵沉重的脚步声。 一个身高接近两米、肌肉贲张、皮肤呈古铜色的壮汉，背着一个巨大的战术背包，如同一座移动的小山，停在了705房门口。他面容刚毅，眼神沉稳，周身散发着一种磐石般可靠的气息。 他看到沈酌，立刻挺直身体，行了一个标准的军礼，声音洪亮：“首席！前‘长城’小队成员，石岩，代号‘堡垒’，向您报到！” 沈酌点了点头：“欢迎加入逆十字。” 石岩的目光随即落到陈嚣身上，带着一丝好奇，但没有鄙夷，只是平静地点了点头，算是打过招呼。 陈嚣心里稍微舒服了点，看来这大块头不像外面那些人。 然而，还没等他这口气松完，一个带着几分戏谑和嘲讽的声音就从走廊另一端响了起来： “哟，我当是谁这么大阵仗，原来是咱们的S级首席，在亲自调教他的‘关系户’小朋友啊？” 陈嚣转头看去，只见一个穿着黑色作战服，身材精悍，脸上带着一道疤，眼神倨傲的男人，带着几个同样气息不弱的队员走了过来。他们胸前都佩戴着象征A级小队的徽章，为首那人，代号【暴虎】。 【狂虎】小队。 陈嚣想起来了，贡献榜上好像看到过这个名字，排名七十多位，算是中上游的队伍。 周雄的目光毫不客气地在陈嚣身上扫了一圈，嗤笑一声：“小子，运气不错，抱上了最粗的大腿。不过，贡献榜可不是靠运气就能爬上去的。带着个拖油瓶，首席，您这‘逆十字’……怕是连榜尾都摸不到吧？” 他身后的队员发出一阵低低的哄笑。 “就是，D级的废物，就算提了权限，本质还是废物。” “别到时候任务完不成，反而要首席去救，那可就丢人丢大发了。” 石岩眉头皱起，上前一步，想要说话，却被沈酌一个眼神制止。 沈酌看着周雄，眼神没有任何波动，只是淡淡地开口：“‘逆十字’的任务，不劳费心。” 周雄碰了个软钉子，脸色不太好看，冷哼一声：“那就祝首席和您的‘宝贝队员’，早日榜上有名了！我们走！” 看着【狂虎】小队嚣张离开的背影，陈嚣摸了摸下巴。 啧，这就被盯上了？ 他看了一眼墙壁屏幕上那个大大的“0”，又看了看身旁气场冰冷的沈酌，以及新队友石岩和从隔壁探出头、一脸“有瓜吃”表情的温谨言。 行吧。 关系户就关系户。 拖油瓶就拖油瓶。 他倒要看看，这个“逆十字”，能逆袭到什么程度。 陈嚣打了个哈欠，对着沈酌懒洋洋地说：“首席，没什么事我先补个觉？贡献榜什么的……睡醒再说？” 沈酌看着他这副烂泥扶不上墙的样子，眼眸深处，闪过一丝极淡的、无人能懂的情绪。 “可以。” 他转身，走向自己的办公室。 “任务，很快会来。” 第5章 循环地铁环线 陈嚣这一觉睡得并不踏实。 新环境，新身份，还有隔壁那位首席大佬无形的压力，都让他潜意识里绷着一根弦。梦里光怪陆离，一会儿是【血色宿舍楼】里那团蠕动的黑影，一会儿是滴着水叫他“孩子”的女影，最后画面定格在沈酌那双仿佛能看穿一切的冰蓝色眼眸上。 他是被一阵急促的、类似防空警报的蜂鸣声吵醒的。 【通知：B7区，‘逆十字’小队成员请注意。】 【紧急任务已下达，请于十分钟内至第三简报室集合。】 【重复，紧急任务……】 陈嚣一个激灵坐起身，揉了揉眼睛，看向墙壁屏幕。上面贡献榜的旁边，果然跳出了一个红色的任务提示框。 【任务编号：A-114】 【地点：地铁3号线，永丰站至终点站区间（现标记为异常点A-514【循环地铁环线】）】 【等级：初步判定B级（存在升级风险）】 【描述：该区间地铁自昨日18：07分失联，疑似陷入空间循环。初步探测信号中断前传回片段信息，提及“规则”、“乘客异常”、“无法抵达的终点”。车内估计有超过200名平民受困。】 【目标：1.探查并确认内部规则；2. 尽可能救援幸存平民；3. 评估收容或清除可行性。】 【小队分配：‘逆十字’小队（沈酌、陈嚣、石岩、苏白薇），‘狂虎’小队（周雄、李淼、赵刚）协同执行。】 【备注：贡献积分基础值：800点（根据任务完成度及救援人数浮动）。】 B级任务？还是和【狂虎】那帮人一起？ 陈嚣瞬间清醒了大半，心里骂了一句。这哪儿是任务，分明是扔进了狼窝还得跟鬣狗抢食！ 他不敢耽搁，迅速套上总部配发的、没有任何等级标识的黑色作战服，冲出了房门。 走廊里，石岩已经全副武装地等在门口，那面几乎和他一样高的合金盾牌背在身后，散发着沉稳的气息。温谨言也从他那个摆满仪器的706房间探出头，手里拿着一个平板飞快操作着。 “地铁结构的初步分析模型发给你们了，”温谨言语速很快，“注意，异常点内部空间可能已经扭曲，不要依赖常规地图。另外，这是便携式规则记录仪和紧急信号发射器。” 他将几个小玩意儿塞给陈嚣和石岩。 “苏白薇呢？”陈嚣接过东西，随口问了一句。这位代号“织网者”的队友，他还没见过。 “她已经先一步通过网络和监控系统收集外围信息了。”沈酌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陈嚣回头，看到沈酌也从708房间走出。他换上了一身更适合行动的银白色作战服，勾勒出挺拔修长的身形，少了几分办公时的冷肃，多了几分战场上的锐利。他腰间佩戴着一把造型古朴的短刃，冰蓝色的眼眸扫过陈嚣，带着审视。 “精神不错。” 陈嚣干笑两声：“托首席的福，睡得很好。”才怪。 三人迅速来到第三简报室。里面已经坐了几个人，除了负责讲解任务细节的参谋官，另一侧赫然坐着以周雄为首的【狂虎】小队三人。 周雄看到他们进来，特别是看到陈嚣，嘴角立刻扯出一个充满讥诮的弧度。 “呵，首席的队伍架子真大，让我们好等。”他阴阳怪气地说道，目光在陈嚣身上停留，“哟，咱们的‘关系户’小朋友也来了？待会儿进了地铁，可别吓得尿裤子，抱着首席大腿哭啊。” 他身后的李淼和赵刚配合地发出低笑。 石岩眉头紧锁，上前一步，魁梧的身形带来强烈的压迫感：“周队长，请注意你的言辞。” 周雄嗤笑一声，根本没把石岩放在眼里。一个刚从二线队伍调过来的防御系，在他A级战力面前还不够看。 沈酌甚至连眼神都没给周雄一个，径直走到参谋官面前的空位坐下，仿佛对方只是空气。 陈嚣则是有样学样，打了个哈欠，懒洋洋地坐到沈酌旁边的位置，完全无视了【狂虎】小队的挑衅。 这种彻底的无视，比直接反驳更让周雄火大。他脸色沉了沉，冷哼一声，不再说话，但眼神里的恶意几乎要溢出来。 参谋官开始详细介绍已知情报和推测，展示着地铁结构图和一些模糊的、信号中断前拍到的车厢内部画面。画面里，乘客们表情麻木，眼神空洞，仿佛提线木偶。 “……根据碎片信息分析，内部可能存在与‘乘客守则’相关的规则，但目前具体内容未知。‘狂虎’小队负责前部车厢的探查和强攻，‘逆十字’小队负责中部车厢的规则探测与救援，必要时提供支援。沈酌首席拥有现场最高指挥权。” 周雄听到这个分工，嘴角撇了撇，显然对“支援”这个词很不满。 简报很快结束。众人乘坐专用车辆，迅速赶往被封锁的永丰地铁站。 站外已经拉起了长长的警戒线，刺耳的警笛声回荡，穿着NAD制服的人员来回穿梭，气氛紧张。原本现代化的地铁入口，此刻看起来像一张吞噬生命的巨口，散发着不祥的气息。 “信号到此为止。”一个技术员报告道，“进入站台层后，所有通讯都会中断。” 沈酌点了点头，看向身后的几人：“检查装备。” 周雄活动了一下手腕，指关节咔咔作响，狞笑着看了陈嚣一眼：“小子，跟紧了，别掉队喂了怪物。”说完，带着【狂虎】小队率先踏下了通往站台的扶梯。 石岩看向沈酌：“首席，我们……” 沈酌目光平静：“按计划进行。” 他率先向下走去，石岩紧随其后。陈嚣深吸一口气，也跟了上去。 当他踏下扶梯，进入站台层的那一刻，仿佛穿过了一层无形的水膜，外界的声音瞬间消失，一种诡异的、仿佛与世隔绝的寂静笼罩下来。 站台内的灯光昏暗，闪烁不定。一辆老旧的地铁列车静静地停在轨道上，车门大开，里面透出惨白的光。列车的车身上布满了斑驳的锈迹和……一些像是手抓出来的划痕。 空气中弥漫着一股铁锈、尘土和某种难以言喻的、陈旧**的气味。 最让人心底发毛的是，透过车窗，可以看到车厢里坐满了“人”。他们穿着现代的衣物，但一个个姿势僵硬，面无表情，眼神空洞地望着前方，如同陈列馆里的人偶。 【狂虎】小队已经谨慎地靠近了车头部分的车厢。 沈酌停在列车中部的一扇车门前，目光扫过车厢内部。 陈嚣凑过去，眼尖地发现车门旁边的车厢内壁上，贴着一张泛黄的、像是很多年前风格的《地铁乘客守则》。 守则上的字迹有些模糊，但还能辨认： 《地铁乘客守则》 请勿在车厢内饮食。 请主动为老、弱、病、残、孕及带小孩的乘客让座。 请坐稳扶好，不要在车厢内随意走动。 请保持安静，勿大声喧哗。 本列车不设终点站，请耐心等待。 不设终点站？ 陈嚣心里嘀咕，这规则还真是明目张胆地告诉你不对劲。 “发现规则载体。”沈酌通过小队内部通讯说道， “‘逆十字’负责解读并验证中部车厢规则。石岩，警戒。陈嚣，跟紧我。” “是，首席！”石岩低吼一声，盾牌顿地，发出沉闷的响声，守在了车门一侧。 陈嚣则亦步亦趋地跟在沈酌身后，踏入了这节死寂的车厢。 就在他脚掌完全落在车厢地板上的瞬间—— “吱呀——” 所有的车门，在同一时间，猛地关闭！ 车门关闭的瞬间，车厢内本就昏暗的灯光如同接触不良般剧烈闪烁了几下，最终稳定在一种令人不安的、昏黄如烛光的亮度。 紧接着，列车轻轻一震，开始缓缓启动，加速，朝着黑暗的隧道深处驶去。 循环，开始了。 陈嚣看着车厢里那些随着列车晃动而微微摇摆、却依旧保持着僵硬坐姿的“乘客”，又看了看身旁气场冷凝、仿佛自带结界驱散诡异的沈酌，默默咽了口唾沫。 他感觉，这趟地铁之旅，恐怕会比【血色宿舍楼】还要……刺激。 列车行驶的噪音并不大，是一种低沉的、仿佛来自地底深处的嗡鸣，反而更加凸显了车厢内死一般的寂静。那些僵坐着的“乘客”们，在灯光稳定后，似乎……“活”了过来。 不是指他们开始交谈或活动，而是他们空洞的眼神，齐刷刷地、极其缓慢地转动，最终聚焦在了刚刚上车的沈酌和陈嚣身上。 被几十双这样毫无生气、如同玻璃珠般的眼睛盯着，陈嚣感觉后背的寒毛都要竖起来了。他下意识地往沈酌身边靠了靠，几乎能闻到对方身上那股冷冽的雪松气息，这让他稍微安心了一点。 “规则第一条，勿在车厢内饮食，目前无法验证。”沈酌清冷的声音在寂静中响起，带着一种奇特的安抚力量，“第二条，主动为老弱病残孕让座。注意观察。” 陈嚣顺着他的目光看去。这节车厢大约有四十多个座位，大部分都坐着那种眼神空洞的“普通乘客”，但在车厢中段，靠近连接门的位置，赫然坐着几个看起来格外“突出”的身影。 一个头发花白、满脸褶皱、拄着一根扭曲木质拐杖的老太太；一个脸色惨白、捂着胸口不断发出微弱呻吟的中年男人；一个抱着一个破旧襁褓、低头哼唱着不成调歌谣的妇女；还有一个坐在轮椅上，毯子盖着下半身，眼神却比其他乘客更加阴鸷的老头。 老、弱、病、孕……全齐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