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对头失忆后组队了(咏神)》 第1章 1 第一章:进入游戏 消毒水的气味像是渗入了骨髓,成为这三年来身体唯一熟悉的印记。 时逾白睁开眼,映入眼帘的依旧是那片一成不变、苍白到令人心悸的天花板。三年,整整三年,他的身体在这张病床上沉睡,意识在无边黑暗中漂浮,从十九岁到二十二岁,人生最鲜活的年华被无声地偷走。 护士的声音带着例行公事的温和,却又难掩一丝惊奇:“时先生,您醒了?这真是……奇迹。您感觉怎么样?” 怎么样? 时逾白微微动了动干涩的嘴唇,发不出声音。感觉像一具被掏空的躯壳,轻飘飘的,仿佛稍一用力就会散架。记忆是一片彻底的空无,车祸前的所有人生,如同被橡皮擦狠狠抹去,不留丝毫痕迹。他没有亲人,没有朋友,醒来时床边空无一人,只有医院冰冷的记录显示着他的存在——一个名叫时逾白的、无依无靠的孤儿。 复健的过程缓慢而折磨。他学着重新控制这具陌生又熟悉的躯体,每一步都像踩在棉花上,每一个动作都需要耗尽心力。镜子里的青年,有着一张过分苍白的脸,黑色的长发被简单地束成高马尾,垂在脑后。最引人注目的是那双眼睛,赤金色的瞳孔,本该璀璨,此刻却因迷茫而显得晦涩难懂,如同蒙尘的琥珀。左耳垂上,一枚镶嵌着细小六芒星的银质流苏耳环随着他的动作轻轻晃动,这是他身上唯一一件不属于医院的物品,也是他与那片空无记忆之间,唯一的、脆弱的联系。 医生告诉他,这是他被送来时身上就戴着的。 今天,是出院的日子。手续早已办妥,他换上了一套简单的衣物——一件干净的白衬衫,唯一的装饰是胸口处精致的蕾丝花边和交叉的白色丝带。这让他看起来更加清瘦,带着一种与世隔绝的疏离感。 他站在病房门口,最后回望了一眼这个囚禁了他三年的地方。阳光透过窗户,在地板上投下明亮的光斑,有些刺眼。他深吸一口气,试图将消毒水的气味从肺里彻底驱散,然后,迈出了脚步。 就在他的脚即将踏出医院大门,接触到外面世界空气的一刹那—— 一股难以言喻的、仿佛要将头颅生生劈开的剧痛猛地袭来! 眼前的景象瞬间扭曲、碎裂,阳光、大楼、行人……所有的一切都像是被打翻的调色盘,混合成一片混沌的色块。耳边是尖锐的嗡鸣,盖过了世间所有声音。他闷哼一声,下意识地捂住头,身体不受控制地向前栽倒。 预想中冰冷地面的触感并未传来。 下坠感持续了短短一瞬,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奇异的失重和稳定。周围的混沌色块开始重新组合、凝聚,光线变得幽暗、暧昧。 剧痛如潮水般退去,留下阵阵余悸。时逾白稳住身形,警惕地环顾四周。 他不在医院门口。 他正站在一条古老而潮湿的街道上。脚下是凹凸不平的青石板,缝隙里长着滑腻的青苔。空气里弥漫着咸腥的海风气息,混合着某种腐朽的木头和……若有若无的、甜腻的花香。街道两旁是风格奇异的建筑,像是中西元素的古怪融合,尖顶的屋宇挂着褪色的灯笼,雕花的窗棂紧闭着,透不出半点光亮。 天空是一种诡异的暗紫色,没有日月星辰,只有一片朦胧的、仿佛永恒黄昏的光晕,笼罩着这个寂静无声的世界。 【欢迎来到无序场,新人玩家时逾白。】 一个冰冷、毫无感情波动的声音,直接在他脑海中响起。 时逾白瞳孔骤缩。这不是听到的声音,而是感知到的信息,清晰得不容置疑。 【游戏副本载入中……】 【bYan副本载入成功】 【——汝汐海晏】 【背景:汝汐城,一座依海而建的古老城邦,曾以瑰丽的“海晏”祭典闻名。如今,祭典的荣光早已被遗忘,城市被诡异的宁静与暗流笼罩。潮汐不再遵循自然的规律,而城民的叹息中,似乎隐藏着古老的秘密。】 【主线任务:在一个月内,探寻“咏神叹息”的真相,并存活至潮汐归位之日。】 【任务时效:三十个自然日(无序场时间)。】 【警告:失败意味着永恒的沉沦。祝您好运。】 信息流戛然而止。 时逾白站在原地,赤金色的眼眸中充满了震惊与困惑。无序场?玩家?副本?这一切荒谬得如同梦境。但他指尖掐入掌心的痛感,鼻腔里真实的潮湿气味,都在提醒他,这不是梦。 他低头看向自己的手腕,那里不知何时浮现出一个极淡的、若隐若现的复杂印记,像是一个抽象的漩涡,又像是未完成的星辰。 就在这时,他注意到街道的尽头,阴影晃动,几个人影踉跄着出现,脸上带着与他相似的茫然和惊恐。看来,被拉入这个诡异世界的,并不止他一个。 他的目光扫过那些陌生的面孔,最终,停留在不远处一个倚靠在斑驳墙壁上的身影上。 那是一个穿着黑色短袖和工装裤的年轻男人,外罩一件黑色长风衣,脚踏直筒靴,身姿挺拔。最引人注目的是他一头银白色的微卷短发,在昏暗的光线下泛着冷冽的光泽。他脖颈上挂着的银色项链,吊坠似乎也是一个……六芒星? 似乎察觉到时逾白的注视,那人抬起头,露出一张极其俊朗的脸,肤色白皙,浅金色的瞳孔像是最冷静的猎手,锐利地扫了过来。他的眼神中没有太多新人的慌乱,反而带着一种审视和探究。 两人的目光在空中短暂交汇。 时逾白感到左耳垂的六芒星耳环,似乎微不可察地温热了一下。 银发青年挑了挑眉,嘴角勾起一个极淡的、意味不明的弧度,随即移开了视线,仿佛只是随意一瞥。 时逾白的心跳莫名漏了一拍。这个陌生的世界,危险的游戏,还有这个看起来就非同一般的银发青年…… 他差一点就碰到属于正常世界的月亮了,可惜天却亮了,将他抛入了这片诡异的天光之下。 他知道,那轮平静生活的月亮或许从来不属于他,但至少,曾有片刻,月光确实照在他身上。 而现在,他必须在这个名为“汝汐海晏”的副本中,活下去。 “一个月……”他低声自语,清冷的声音在寂静的街道上显得格外清晰,“咏神叹息……究竟是什么?” 他的旅程,或者说,他的归途,就此开始。 彳亍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1章 1 第2章 2 第二章:潮汐的低语 街道上渐渐聚集了七八个人,男女老少皆有,脸上统一写着惊恐与无措。有人试图大声呼喊,却发现声音传不出多远就被潮湿的空气吞没;有人疯狂地拍打着两旁紧闭的房门,回应他的只有死寂。 “这、这到底是什么地方?!”一个穿着西装、像是上班族的男人崩溃地喊道,“放我出去!我要回家!” “没用的。”一个戴着眼镜、身材瘦削的年轻男子相对冷静地推了推眼镜,他手腕上的印记微微发光,似乎在查询什么,“根据‘场印记’提供的信息,这里是‘无序场’,一个不通关就会死的恐怖游戏。我们……回不去了,至少完成任务前回不去。” 这句话像是一盆冷水,浇熄了少数人残存的侥幸。啜泣声和绝望的叹息低低响起。 时逾白沉默地站在人群边缘,赤金色的瞳孔快速扫视着环境。青石板路的磨损程度、建筑上模糊的雕刻、空气里咸腥与花香混合的微妙比例……所有这些细节,如同碎片般涌入他的脑海。他天生就对环境有着超乎常人的敏锐,这种能力在他苏醒后变得更加清晰。 “一个月,探寻‘咏神叹息’的真相,存活至潮汐归位……”他默默重复着任务要求。关键点在于“潮汐归位”和“咏神叹息”。这座城邦依海而建,潮汐失常显然是核心异常。 “喂,你们看那边!”一个学生模样的女孩指着街道的尽头,声音颤抖。 众人望去,只见街道尽头连接着一片更加开阔的区域,隐约能听到海浪拍岸的声音。更重要的是,那边似乎有……人影在活动。 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大部分人立刻朝着那个方向涌去。只有少数几人还留在原地,包括那个眼镜男,以及……靠在墙边的银发青年。 许砚(银发青年)似乎对混乱的人群毫无兴趣,他正低头看着自己的手掌,然后轻轻握拳,再松开,浅金色的眼眸里闪过一丝极快的、无人能解的疑惑。他对这个世界的适应速度快得惊人。 时逾白没有动。他的目光落在街道旁一栋建筑墙角。那里刻着一些模糊的图案,像是某种古老的壁画,被青苔和岁月侵蚀得厉害。他鬼使神差地走过去,蹲下身,用手指轻轻拂开湿滑的苔藓。 壁画的内容残缺不全,但依稀能辨认出:许多小人朝着大海的方向跪拜,空中悬浮着一个模糊的、类似星辰又类似眼睛的符号。而在壁画的一角,刻着一行几乎无法辨认的古老文字。 时逾白并不认识这种文字。但当他凝视着它们时,一种奇异的感觉涌上心头,那些扭曲的笔画在他眼中似乎自动重组,传达出模糊的意义。 “……当……星辰坠落……海之眼闭上……神……叹息……”他无意识地低声念出脑海中浮现的破碎词句。 “你认识这些字?” 一个低沉而富有磁性的声音在头顶响起。 时逾白猛地抬头,发现许砚不知何时走到了他身边,正居高临下地看着他,浅金色的瞳孔里带着毫不掩饰的探究。这个男人靠近时,几乎没有任何脚步声。 “不认识。”时逾白站起身,恢复了一贯的清冷疏离。他并不习惯与人靠得太近,尤其是这个让他感觉有些危险的家伙。“只是……一种感觉。” 许砚挑了挑眉,不置可否。他的目光扫过那些壁画,又落回时逾白脸上,最后定格在他那双独特的赤金色眼眸上。“时逾白?”他忽然开口,叫出了名字。 时逾白心中一震:“你怎么知道?” 许砚抬起手腕,那个无形的“场印记”浮现出来,散发着微光。“玩家名单。刚才系统提示了所有玩家的基础信息,为了方便‘组队’。”他顿了顿,补充道,“我叫许砚。” 时逾白立刻查看自己的场印记,果然,意识沉入其中,便能感知到包括他和许砚在内共九名玩家的简单信息(仅有姓名和状态:存活)。这种超越常识的科技(或者说神迹)让他再次确认了自身的处境。 “组队?”时逾白捕捉到这个词。 “建议而已。在这种地方,落单死得更快。”许砚的语气很平淡,像是在陈述一个客观事实,“你看起来比那些人冷静,也……有点特别。”他的目光再次掠过时逾白的耳环和眼睛。 时逾白没有回应他的评价,而是将话题拉回正题:“你对‘咏神叹息’和潮汐失常有什么看法?” “信息太少。”许砚言简意赅,“但关键应该在海和城里的居民身上。那些跑过去的人,或许能带来点消息,不过……”他嘴角扯出一个略带嘲讽的弧度,“大概率是坏消息。” 仿佛是为了印证他的话,街道尽头突然传来几声惊恐的尖叫,紧接着,之前跑过去的那几个人连滚带爬地跑了回来,脸上血色尽失。 “鬼……鬼啊!那些人没有影子!”一个中年妇女瘫倒在地,语无伦次地哭喊。 “不是鬼!”那个上班族男人喘着粗气,眼神恐惧,“是、是城里的居民!他们看起来很正常,会走路,会说话,但是……但是他们真的没有影子!而且,他们看我们的眼神……很怪!” 没有影子的居民? 时逾白和许砚对视一眼,都看到了对方眼中的凝重。这个汝汐城,比表面看起来的还要诡异。 就在这时,一阵奇异的、若有若无的吟唱声,伴随着潮湿的海风,隐隐约约地飘了过来。那调子古老而哀伤,不像是在庆祝,反倒像是在……叹息。 咏神叹息? 时逾白耳垂上的六芒星耳环,再次传来一丝极其微弱的温热感,这一次,比之前要清晰一点,仿佛在应和着那遥远的吟唱。 许砚似乎也察觉到了什么,他摸了摸自己脖颈上的六芒星项链,浅金色的眼眸微微眯起,看向吟唱传来的方向——那是城市更高的地方,一座依山而建的、模糊的宏伟建筑轮廓在暗紫色的天幕下若隐若现。 “看来,得去会会这些‘没有影子’的居民了。”许砚的声音里听不出丝毫惧意,反而带着一丝兴趣,“要一起吗?” 他向时逾白发出了邀请,不是出于热情,而是基于纯粹的理性判断——这个黑发金瞳的青年,显然比其他人更有价值。 时逾白看着眼前这个谜一样的银发男人,又感受了一下耳垂上那莫名的温热,清冷的面容上没有任何表情变化。 几秒的沉默后,他轻轻点了点头。 “好。” 在这个诡异的世界里,独自行动的风险未知。而与一个看起来强大且冷静的临时盟友同行,是目前最不坏的选择。尽管,这个盟友本身可能就代表着最大的未知与危险。 两人一前一后,朝着传来吟唱声和居民活动的方向,踏上了汝汐城潮湿的青石板路。他们的身影逐渐融入这片诡异的天光与弥漫的薄雾之中,仿佛两滴汇入诡异之海的水,命运的丝线,从此紧紧缠绕。 第3章 3 第三章:无影之民 没有影子的居民。 这个消息像冰冷的潮水,瞬间淹没了残存的侥幸,让聚集在街角的玩家们陷入更深的恐慌。瘫软在地的哭泣、无意义的喃喃自语、以及看向彼此脚下时那惊疑不定的眼神,构成一幅绝望的图景。 “没有影子……那他们到底是什么东西?”眼镜男——他自称叫李俊,是个程序员——声音发紧,努力维持着冷静分析的表象,但微微颤抖的手指暴露了他的恐惧。 “怪物?幽灵?还是别的什么……”之前尖叫的女学生王薇缩在同伴身后,脸色惨白。 许砚对这片混乱充耳不闻,他侧耳倾听着那随风飘来的、哀伤而古老的吟唱,浅金色的瞳孔里锐光闪动。“争论他们是什么没有意义。”他打断无意义的恐慌,声音不高,却带着一种奇异的穿透力,让所有人的目光不由自主地集中到他身上,“关键是他们存在,并且是这个副本的一部分。想活下去,就必须接触他们,获取信息。” 他的目光扫过在场存活的七名玩家(最初九人,有两人在刚才的混乱中似乎跑散了),“系统给了我们一个月,不是让我们躲在这里发抖的。” “你说得轻巧!谁知道接触那些怪物会发生什么!”上班族刘明激动地反驳。 “留在这里,什么都不会发生,除了等待未知的危险,或者饿死渴死。”许砚的语气依旧平淡,却字字诛心,“你们的场印记里有基础生存点数,但不多。不想办法,撑不了几天。” 这话提醒了众人,纷纷查看自己的印记,随即脸色更加难看。初始的生存点数仅能兑换三天的食物和饮水。 时逾白始终沉默。他的注意力更多集中在环境细节和那萦绕不散的吟唱上。许砚的观点与他一致,逃避解决不了问题。他注意到,随着吟唱的起伏,空气中那股甜腻的花香似乎也浓淡变化,如同某种呼吸。 “我同意需要探索。”时逾白清冷的声音响起,他看向许砚,“吟唱的方向,可能是突破口。” 许砚看了他一眼,点了点头,像是达成了某种默契。“愿意跟上的,自己负责安全。不愿意的,自便。”他说完,不再理会其他人,径直朝着吟唱声传来的方向——那条通往城市高处的石板路走去。 时逾白没有丝毫犹豫,迈步跟上。他的白色衬衫在昏暗的光线下显得有些醒目,步伐却稳定而轻盈。 李俊咬了咬牙,推了推眼镜:“我跟你们去!”他小跑着跟上。名叫张鹏的退役兵哥沉默地拍了拍王薇的肩膀,也迈开了步子。最终,只有刘明和另一个一直没说话的中年妇女选择了留在原地,似乎想寻找一个更“安全”的藏身之处。 越往高处走,建筑越发密集和精美,虽然同样透着岁月的沧桑感。雕花的木窗、飞翘的檐角,以及墙壁上更多模糊的壁画,都显示这里曾有过繁盛的文明。海浪声被远远抛在身后,那哀伤的吟唱越来越清晰,像是从城市中心最高处的那座宏伟建筑——一座依山而建、融合了庙宇与宫殿特色的巨大石质结构——中传出。 更令人心悸的是,他们开始遇到“居民”。 那是些穿着古朴麻布或棉质长袍的人,男女皆有,年龄各异。他们的面容与常人无异,会行走,会低声交谈,甚至有人在擦拭门窗。然而,在暗紫色的、缺乏直射光源的天光下,他们脚下空空如也,确实没有影子。他们的表情大多是一种麻木的平静,眼神空洞,仿佛在梦游。 当玩家们靠近时,这些居民会停下动作,齐刷刷地看过来。那不是敌意的目光,而是一种纯粹的、毫无生气的“注视”,带着一种非人的审视感,让人毛骨悚然。他们并不主动攻击,只是看着,直到玩家们小心翼翼地从他们身边走过,才又恢复之前的动作,仿佛什么都没发生。 “他们……好像看不见我们?”王薇小声说,声音发颤。 “不,他们看得见。”张鹏沉声道,身体紧绷,保持着戒备的姿态,“只是……不关心。我们在他们眼里,可能和路边的石头没区别。” “或者说,是尚未触发他们反应机制的‘异物’。”李俊补充道,试图用游戏术语来解释。 时逾白仔细观察着一个擦身而过的老妇人。她的动作缓慢而精准,但眼神没有任何焦点。他注意到,当那吟唱声某个高音响起时,老妇人擦拭的动作会有极其细微的停顿。 “他们的行为,和吟唱有关。”时逾白低声对身旁的许砚说。 许砚“嗯”了一声,他的注意力却放在另一个细节上。他指了指路边一个卖某种干瘪水果的摊贩,那摊贩也眼神空洞地坐着。“看他的手指。” 时逾白凝神望去,发现那摊贩放在膝盖上的手指,正随着吟唱的节奏,极其轻微地、有规律地敲击着膝盖。不止是他,稍微留意就能发现,几乎所有的居民,都有这种细微的、同步的节律性小动作。 “像是被……编程了。”时逾白得出和李俊类似的结论,但感觉更糟。这不是简单的AI,而是一种更深层次、更诡异的控制。 就在这时,吟唱声的调子突然一变,从哀伤转为一种空灵的高音。 刹那间,街道上所有的居民,无论之前在做什么,全部停下了动作,整齐划一地转向城市最高处那座建筑的方向,微微仰起头,脸上浮现出一种近乎虔诚的、却又无比空洞的表情。 就连那个一直敲击手指的摊贩也停下了。 整个城市陷入一种诡异的静止,只有那空灵的吟唱在回荡。 “机会!”李俊低呼,“他们不动了,我们快走!” 几人立刻加快脚步,趁着这诡异的“静默期”,穿过变得如同蜡像馆般的街道,快速向山顶建筑靠近。 越靠近山顶,建筑越发宏伟,吟唱声也越发震撼心灵。那是一种多声部的合唱,混着某种古老的乐器,庄严肃穆,却又透着难以言喻的悲怆。 终于,他们抵达了山顶的巨大广场。广场中央是一个巨大的圆形祭坛,由某种黑色巨石垒成,上面刻满了与街道壁画相似的星辰、海浪和眼睛图案。祭坛周围,密密麻麻地站满了无影的居民,他们全都面向祭坛中心,保持着仰头的姿势。 祭坛中心,站着三个身穿繁复华丽、缀满贝壳与宝石长袍的人。他们同样没有影子,但他们的眼神不像其他居民那样空洞,而是带着一种深沉的、近乎痛苦的专注。他们张开双臂,正在引领着这场宏大的吟唱。 而吟唱的内容,虽然语言古老,但借助场印记附带的模糊翻译功能,玩家们勉强能捕捉到一些关键词: “……星辰之泪……海眼之闭……神之叹息……潮汐之锁……等待……归来……” 咏神叹息!潮汐之锁! 这些词汇与任务描述高度吻合! “看来,这里就是核心区域了。”许砚低语,目光锐利地扫视着祭坛和那三个看似是祭司的人。 就在这时,吟唱达到了一个**,随后戛然而止。 广场上成千上万的无影居民,如同断线的木偶,同时低下头,恢复了之前那种麻木的状态,然后开始沉默地、有序地散去。 那三个祭司也缓缓放下手臂,转身,准备离开祭坛。 他们的目光,无意间扫过了站在广场边缘、与周围环境格格不入的几名玩家。 瞬间,三名祭司空洞的眼神变了! 那是一种极致的震惊,紧接着是难以置信的狂喜,最后化为一种近乎疯狂的……敬畏? 为首的那名年长祭司,身体剧烈颤抖起来,他推开搀扶他的另外两名祭司,踉踉跄跄地、几乎是连滚爬爬地冲下祭坛,朝着玩家们——不,更准确地说,是朝着站在最前方的时逾白和许砚——冲了过来! 他浑浊的双眼死死盯着时逾白耳垂上的六芒星耳环,以及许砚脖颈上的六芒星项链,布满皱纹的脸上老泪纵横。 在所有人惊愕的注视下,年长祭司“噗通”一声跪倒在时逾白和许砚面前,用颤抖的、带着浓重口音但勉强能听懂的语言,激动地高呼: “星瞳……与……执钥者!预言……预言是真的!您们……终于归来!海晏城……有救了!” 星瞳?执钥者? 时逾白和许砚心中同时巨震!这两个称呼,显然指向了他们身上那对应的六芒星配饰! 其他玩家也目瞪口呆地看着这一幕,完全不明白为什么这些诡异的祭司会对两个新人玩家行如此大礼,还说出这样匪夷所思的话。 时逾白感到耳垂上的耳环散发出持续不断的温热,而许砚也下意识地握紧了胸前的项链吊坠。 这个名为“汝汐海晏”的副本,似乎从一开始,就对他们两人……有着特殊的“期待”。 而所谓的“咏神叹息”,似乎也与他们千丝万缕的命运,紧密相连。 存稿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3章 3 第4章 4 第四章:星瞳与执钥者 老祭司的跪拜和呼喊,如同在寂静的湖面投下巨石,在所有玩家心中掀起惊涛骇浪。星瞳?执钥者?归来?这些词语组合在一起,指向一个令人震惊的可能性——时逾白和许砚,并非偶然被卷入这个副本的普通玩家! 李俊眼镜后的眼睛瞪得溜圆,喃喃道:“隐藏身份?特殊剧情触发?” 王薇和张鹏则是一脸茫然和戒备,下意识地离时逾白和许砚远了几步。 而之前选择留下的刘明和中年妇女此刻也气喘吁吁地跟了上来,恰好看到这震撼的一幕,惊得呆立当场。 时逾白心中警铃大作。他失忆了,但不代表他愚蠢。这枚自他醒来就戴着的六芒星耳环,果然非同寻常。它不仅是与过去的联系,更在这个诡异的世界里,成为了某种身份的象征。许砚那条款式相近的项链,显然也是如此。 许砚的反应比时逾白更为内敛,但浅金色的瞳孔也微微收缩,他上前半步,不着痕迹地将时逾白半挡在身后,居高临下地看着跪地不起的老祭司,声音冷静得不带一丝波澜:“你认错人了。我们只是路经此地的旅人。” 他试图否认,以获取更多信息。 “不!绝不会错!”老祭司激动地抬起头,泪眼婆娑地指着时逾白的耳环和许砚的项链,“那是‘星瞳’的辉光,是‘执钥者’的凭证!古老的预言记载,当星辰的瞳孔再次注视汝汐,当规则的钥匙重现世间,被束缚的潮汐将重获自由,神叹息的诅咒将被打破!” 他的话语混乱却信息量巨大。预言、诅咒、潮汐的束缚……这一切都与主线任务紧密相关。 另外两名祭司也走了过来,同样恭敬地行礼,眼神中的狂热与周围的麻木居民形成鲜明对比。年长祭司名为“海恩”,是汝汐城现存的大祭司。 海恩祭司勉强平复激动,示意玩家们跟随他:“尊贵的使者,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请随我到圣所,容我详细禀报这座垂死之城的悲哀,以及预言的全部内容。” 他用的词是“使者”,而非具体的“星瞳”或“执钥者”,似乎将两人视为一个整体。 玩家们面面相觑,眼下似乎没有更好的选择。时逾白和许砚交换了一个眼神,都看到了彼此眼中的凝重与探究。这是一个明显的剧情触发点,危险与机遇并存。 在无数无影居民麻木的“注视”下,他们跟随三位祭司,走向广场后方那座最为宏伟的建筑——海神圣所。 圣所内部异常空旷而幽深,巨大的石柱支撑着高耸的穹顶,墙壁上刻满了精美的壁画,虽然年代久远色彩斑驳,但依然能看出描绘的是海洋、星辰以及众神的故事。空气里弥漫着香烛和海水混合的古老气息。 海恩祭司让其他人在外殿等候,只单独引领时逾白和许砚进入最里面的密室。密室的墙壁上,一幅巨大的壁画保存得相对完好。 壁画的内容,让时逾白和许砚瞬间屏住了呼吸。 壁画中央,是一位从海浪泡沫中诞生的绝美神祇,他/她拥有模糊了性别的惊人美貌,身姿优雅,周身环绕着贝壳与珍珠。最引人注目的是他/她那双赤金色的眼眸,仿佛蕴含着星辰的奥秘,正忧伤地凝视着远方。而在这位神祇的身边,站着一位身披黑袍、看不清面容的神祇,他手持一把由光芒构成的钥匙,姿态沉默而坚定。他们的脚下,是汹涌澎湃却仿佛被无形之力锁住的大海。远处,一轮星辰正在坠落。 “这……这是……”时逾白感到耳垂上的六芒星耳环灼热异常,壁画上那位赤金眼眸的神祇,竟让他产生一种难以言喻的熟悉感。 海恩祭司恭敬地跪下,声音充满虔诚:“根据古老的传说,汝汐城的诞生,源于一位自海中诞生的美丽神祇的恩泽。他/她司掌着海洋的韵律、潮汐的涨落,以及命运的预示。其双眸能映照星辰,其魅力能让万物心生爱慕……或许,在遥远的传说里,他/她曾被称作‘阿佛洛狄忒’(Aphrodite),那位生于海浪的美与爱之神。” 他的话语,为壁画上的神祇赋予了希腊神话的色彩——美神维纳斯(罗马名)。 “而这位,”海恩指向那位持钥的黑袍神祇,“是美神的伴侣,规则的守护者,执掌着世间万物运行的法理之钥。他沉默而强大,守护着美神,也守护着由美神带来的海洋秩序。” 这个描述,隐隐指向赫菲斯托斯(火与工匠之神,维纳斯的丈夫),或是其他与规则、契约相关的男神。 海恩祭司的声音变得悲怆:“然而,灾难降临。一颗坠落的星辰带来了诅咒,它封闭了‘海之眼’,扰乱了潮汐的法则。美神为了平息混乱,耗尽了力量,最终化作叹息,其悲叹之声化作了束缚城市的诅咒。而规则的守护者,为了守护美神最后的痕迹,将自身与法则之钥融合,化作了维持城市不彻底崩坏的‘锁’……” “所以,‘咏神叹息’,既是美神陨落时的那声悲叹,也是这座城市永恒的哀歌。”时逾白恍然,清冷的声音在密室中回荡。 “而‘潮汐归位’,意味着要打破这个诅咒,重启‘海之眼’,或许……需要唤醒神祇的力量,或者,找到继承其力量的人。”许砚冷静地分析,目光锐利地看向海恩,“你认为我们就是预言中归来的人?因为我们的……配饰?” 海恩祭司重重叩首:“星瞳耳环,是美神看破命运迷雾的眼睛!执钥项链,是规则守护者掌管秩序的凭证!预言说,当持有信物者归来,他们将解开诅咒,让潮汐重回汝汐,让神的叹息安息!” 这一刻,时逾白和许砚都陷入了沉默。 希腊神话的隐喻,美神维纳斯与规则守护者的夫妻关系,与他们的“星瞳”、“执钥者”身份形成了奇妙的对应。这仅仅是副本设定的巧合,还是暗示着他们失忆背后更深层的、连他们自己都不知道的关联? 时逾白看着壁画上那双赤金色的眼眸,心中涌起莫名的悸动。许砚则摩挲着脖颈上的项链,感受着那冰冷的触感,仿佛在触摸一段被遗忘的契约。 他们被卷入这个游戏,或许根本不是意外。这个名为“汝汐海晏”的副本,这个关于美神与其守护者的古老悲剧,仿佛是为他们两人量身定做的舞台。 而他们,一个失去记忆的“预言家”,一个身份成谜的“执钥者”,真的能扮演好这“归来之神”的角色,解开这咏叹了不知多少岁月的叹息吗? 海恩祭司充满期盼地看着他们,仿佛他们是这片绝望之海唯一的灯塔。 密室外,其他玩家正焦急等待,而这座无影之城暗紫色的天空下,那哀伤的吟唱,似乎又隐隐约约地响了起来,如同神祇永恒的低语。 存稿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4章 4 第5章 5 第五章:暗流与猜忌 圣所密室内,壁画上的神祇静默地凝视,空气中弥漫着古老的尘埃与沉重的期望。海恩祭司的叙述构建了一个凄美的神话框架,将时逾白和许砚推到了救世主的位置。 然而,这份“殊荣”带来的不全是便利,更有瞬间激化的矛盾。 当两人从密室走出,等在外殿的李俊、王薇、张鹏等人立刻围了上来,刘明和那位沉默的中年妇女陈嫂也紧张地注视着。玩家们的眼神复杂,混杂着好奇、审视,以及一丝不易察觉的嫉妒与怀疑。 “怎么样?祭司跟你们说了什么?”李俊迫不及待地推了推眼镜,语气急切,“‘星瞳’和‘执钥者’到底是什么意思?是不是有什么隐藏任务或者特殊奖励?” 许砚扫了他一眼,语气平淡,避重就轻:“一个关于这座城市背景的神话传说。他们认错了人,把我们当成了预言中能解决潮汐问题的人。” “认错人?”刘明尖声质疑,脸上写满了不信,“哪有那么巧?偏偏是你们两个新人?那个老祭司跪得那么虔诚!是不是系统给了你们什么特殊身份或者道具,你们想独吞好处?” 他贪婪的目光在时逾白的耳环和许砚的项链上打转。 “对啊,大家都是玩家,应该信息共享才对!”王薇也小声附和,带着点委屈。 张鹏虽然没说话,但紧抿的嘴唇和审视的目光也表明了他的态度。在生死攸关的恐怖游戏里,任何一点可能的不公平都会引发巨大的猜忌。 时逾白蹙了蹙眉,他不喜欢这种被围攻质问的感觉,更不习惯解释。他清冷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疲惫:“我们知道的并不比你们多。信物是进入游戏前就有的,至于预言,我们也刚刚得知。” 他的解释在刘明看来苍白无力。“哼,谁信啊!说不定你们就是高级玩家扮猪吃老虎,或者走了什么狗屎运……” “够了。”许砚打断他,声音不高,却带着一种冰冷的压迫感,浅金色的瞳孔扫过刘明,让后者瞬间噤声,“现在争论这个毫无意义。祭司提供的信息是:潮汐失常源于‘海之眼’被诅咒封闭,而城市边缘的‘泣礁区’是异常的核心,也是诅咒力量最强的地方。想推进任务,必须去那里调查。” 他直接抛出了关键的行动信息,但隐去了神话隐喻和他们身份可能带来的深层含义。这是目前最能平息无谓争吵,并将焦点拉回生存本身的方式。 李俊立刻被吸引了:“泣礁区?有什么线索吗?” “据说那里的海浪声如同哭泣,靠近的人容易迷失心智,甚至看到可怕的幻象。”许砚根据海恩祭司的警告补充道。 张鹏沉吟道:“危险,但可能是必经之路。我们需要制定计划。” 暂时的,对时逾白和许砚身份的质疑被对未知危险的担忧压了下去。海恩祭司为他们在圣所安排了临时的休息处,并提供了一些简单的食物和饮水。玩家们泾渭分明地分成了两拨:时逾白、许砚、李俊、张鹏和王薇算是默认的探索组,而刘明和陈嫂则明确表示要留在“相对安全”的圣所。 夜幕降临——如果这片永恒黄昏般的暗紫色天光也能称之为夜晚的话。城市的吟唱声变得低沉,如同催眠曲,但空气中那股甜腻的花香却似乎更浓了。 时逾白靠坐在一根冰冷的石柱旁,毫无睡意。他低头看着手腕上淡淡的场印记,意识沉入,看到了简单的个人信息和那个刺眼的“存活”状态。他又下意识地摸了摸耳垂上的六芒星。星瞳……美神维纳斯……这些词语在他空白的记忆里激不起任何涟漪,只有一种深沉的、无法言说的虚无感。 “睡不着?”许砚的声音在旁边响起。他不知何时走了过来,递过来一个皮质的水袋。 时逾白抬眼,接过水袋,低声道:“谢谢。”他顿了顿,看着许砚在幽暗光线下轮廓分明的侧脸,“你怎么看?那个预言。” 许砚在他身边坐下,姿态放松,眼神却依旧锐利:“巧合的概率很低。我们的配饰是关键道具,这点基本可以确定。至于‘神祇归来’……”他轻笑一声,带着点自嘲,“更像是NPC设置好的剧情线。不过,利用好这个身份,能省去很多麻烦。” 他的分析冷静而务实,完全从游戏攻略的角度出发。时逾白沉默片刻,问:“你好像……很适应这里。” 许砚侧头看他,浅金色的眸子在昏暗中微光流转:“只是习惯面对问题。恐慌解决不了任何事。”他话题一转,“倒是你,失忆……是什么感觉?” 时逾白怔了怔,没想到他会问这个。他垂下眼帘,长而密的睫毛在苍白的脸上投下阴影:“一片空白。没有过去,没有归属,就像……凭空出现的人。” 许砚沉默了一下,忽然说:“也许空白也是好事。至少没有负担。” 他的话意味深长,时逾白正想追问,远处突然传来一声凄厉的尖叫,划破了圣所虚假的宁静! 是王薇的声音! 两人瞬间弹起,朝着声音来源——圣所偏殿的休息处冲去。李俊和张鹏也被惊醒,紧随其后。 偏殿内,王薇瘫坐在地上,脸色惨白如纸,指着窗外,嘴唇哆嗦着说不出话。众人顺着她指的方向望去,窗外是浓得化不开的黑暗,以及……隐约传来的、不同于海浪声的、细碎而黏腻的爬行声! “影子……好多影子……在爬!”王薇终于哭喊出来,“它们……它们好像想进来!” 与此同时,圣所大门方向传来了沉重的撞击声和祭司们惊慌的呼喊!留守的刘明连滚爬爬地跑进来,魂飞魄散地大喊:“怪物!外面来了好多黑色的、像影子一样的怪物!它们在攻击圣所!” 海恩祭司带着几名祭司匆忙赶来,脸色凝重:“是‘蚀影’!诅咒的具象化!它们平时只在泣礁区活动,怎么会……” 他的话还没说完,一团扭曲的、如同泼墨般的黑暗猛地撞破了偏殿的一扇彩窗,如同有生命的流体般涌入殿内!它没有固定的形状,所过之处,连光线似乎都被吞噬,只留下刺骨的寒意和一种针对生命体的纯粹恶意! “小心!”张鹏反应最快,一把将瘫软的王薇拽到身后,顺手抄起地上一根装饰用的金属烛台,狠狠砸向那团“蚀影”! 烛台穿过了黑影,却像是砸进了一团粘稠的沥青,力量被迅速吸收,黑影只是顿了顿,便继续蔓延开来! 物理攻击效果甚微! “退后!”许砚低喝一声,上前一步。他脸上没有任何慌乱,浅金色的瞳孔紧紧锁定那团蠕动的黑暗。他没有使用任何武器,只是抬起右手,对着“蚀影”虚空一握! 诡异的事情发生了!那团“蚀影”周围的空气似乎产生了一丝极细微的、肉眼几乎无法察觉的扭曲,仿佛空间本身被短暂地压缩了一下。蔓延的“蚀影”猛地一滞,发出一种无声的尖啸(众人是感受到一种精神层面的冲击),扩散的速度明显减缓了! 时逾白心中一震!许砚刚才做了什么?那绝对不是普通人的手段! 但现在不是深究的时候。时逾白强忍着因混乱和危机而隐隐作痛的额头,赤金色的眼眸死死盯着那团被暂时遏制的“蚀影”。突然,一段破碎的画面闪过他的脑海:一幅壁画的一角,描绘着阳光穿透乌云,驱散黑暗的场景。 “光!或者……类似光的高频能量!”时逾白脱口而出,这是源自他直觉的预判,“圣所里有没有强光源或者蕴含能量的东西?” 海恩祭司如梦初醒:“圣坛!圣坛上有历代祭司祝福过的‘辉光石’!” 许砚立刻喝道:“去拿!”同时他维持着那种无形的压制,额角隐隐渗出汗珠,显然并不轻松。 李俊和张鹏反应过来,迅速冲向主殿圣坛。 而此刻,更多的“蚀影”正在撞击着圣所的大门和窗户,整个建筑摇摇欲坠。第一波危机,已然降临。时逾白的预判和许砚非常规的能力,成为了他们能否度过这个夜晚的关键。玩家之间的脆弱信任,也将在真正的生死考验面前,迎来第一次淬炼。 存稿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5章 5 第6章 6 第六章:辉光与裂痕 圣所偏殿内,气氛紧绷如弦。 那团被许砚无形之力暂时遏制的“蚀影”如同被困的野兽,疯狂扭曲挣扎,散发出令人心智冻结的寒意。许砚的脸色微微发白,维持这种超越常理的力量显然消耗巨大。 “快!”他低吼一声,声音带着罕见的急促。 李俊和张鹏连滚带爬地冲回主殿圣坛。圣坛上,几块镶嵌在基座中的乳白色石头正散发着柔和而稳定的光晕,这就是“辉光石”。它们看似普通,却蕴含着一种温暖纯净的能量。 张鹏二话不说,用蛮力撬下其中最大的一块,入手温热,仿佛握着一小块阳光。他迅速奔回偏殿,按照时逾白的指示,将辉光石奋力掷向那团“蚀影”! 嗡—— 辉光石触碰到黑暗的瞬间,光芒骤然大盛!如同冷水滴入滚油,刺耳的“滋啦”声响起,那团“蚀影”发出无声的凄厉尖啸,黑雾般的身体剧烈翻腾、消融,迅速缩小,最终化作一缕青烟,彻底消散在空气中。 有效! 众人刚松一口气,圣所大门处传来的撞击声却更加猛烈了!厚实的木门已经出现了裂痕,更多的“蚀影”正从缝隙中渗入,如同黑色的潮水般向殿内蔓延。整个圣所摇摇欲坠,祭司们惊恐地祈祷着,但他们的祈祷似乎无法驱散这实质性的黑暗。 “辉光石不够!需要更强的光,或者覆盖范围更广的办法!”李俊焦急地喊道,手里紧紧攥着一块较小的辉光石,光芒只能护住他周身一小片区域。 时逾白强忍着越来越剧烈的头痛,那些破碎的预知画面如同走马灯般闪过:燃烧的火把、祭司吟唱时散发的微弱灵光、壁画上象征太阳的图案……最终,画面定格在海恩祭司引领吟唱时,手中那柄镶嵌着蓝色宝石的权杖上! “权杖!”时逾白指向海恩祭司,“那柄权杖!它是不是能引导或者放大能量?” 海恩祭司一愣,随即恍然大悟:“是……是的!这柄‘海灵权杖’是历代大祭司的信物,能共鸣辉光石的力量,扩大其净化范围!但我……我的力量不足……” “告诉我方法!”许砚立刻接口,他的目光锐利地扫过权杖顶端的蓝色宝石,又看向散落在圣坛和地上的辉光石,“或者,把权杖给我!” 情况危急,海恩祭司只是稍一犹豫,便咬牙将沉重的权杖递向许砚:“握住它,将意念集中在宝石上,想象光芒扩散……但需要强大的精神力量引导……” 许砚毫不犹豫地接过权杖。在他握住权杖的一刹那,权杖顶端的蓝宝石似乎微微亮了一下。他闭上眼,深吸一口气,再次睁开时,浅金色的瞳孔中仿佛有细碎的金芒流转! 他不再去压制单个“蚀影”,而是将权杖猛地顿地! 嗡——!!! 一股无形的波动以权杖为中心扩散开来,地面上散落的辉光石,以及李俊、张鹏手中的石头,光芒瞬间被激发、连接,形成一张微弱但覆盖了整个偏殿入口区域的光网!汹涌而来的“蚀影”撞上光网,立刻如同遇到克星般发出“滋滋”的消融声,攻势为之一滞! “有效!”张鹏惊喜道。 但许砚的身体明显晃了一下,脸色更加苍白,握住权杖的手指关节因为用力而发白。引导这种范围性的能量,对他的负担极大。 “坚持住!”时逾白上前一步,下意识地伸手扶住了许砚的手臂。就在他触碰到许砚的瞬间,他耳垂上的六芒星耳环骤然变得滚烫!一股微弱但清晰的热流,仿佛顺着他的指尖,传递到了许砚身上! 许砚浑身一震,诧异地瞥了时逾白一眼,随即感到那股几乎要将他掏空的虚弱感竟然减轻了一丝,对权杖和辉光石的掌控也变得顺畅了一些。光网变得更加稳定明亮! 时逾白自己也感到惊讶,那股热流涌出后,他剧烈的头痛竟然奇迹般地缓和了。两人之间,因为这意外的接触和能量的流转,产生了一种难以言喻的微妙联系。 其他玩家和祭司都看到了这一幕,眼神更加复杂。李俊是纯粹的震惊和好奇,张鹏是松了口气,王薇眼中则多了些难以言说的光彩。而刘明,躲在角落,看着并肩而立、仿佛天生默契的时逾白和许砚,眼神中的嫉妒和怀疑几乎要溢出来。 在光网的阻挡和辉光石的持续作用下,涌入的“蚀影”被逐渐净化。外面的撞击声也渐渐平息,似乎这些黑暗生物意识到无法突破,暂时退去了。 危机暂时解除。 圣所内一片狼藉,破碎的窗户灌入带着海腥味的冷风。所有人都精疲力尽,瘫坐在地。 海恩祭司看着许砚手中的权杖,又看看时逾白和许砚,激动得再次老泪纵横:“使者大人!果然是你们!只有预言中归来的使者,才能引导海灵之力!” 许砚将权杖递还给海恩,没有多说什么,只是走到一旁坐下,闭目调息,显然消耗过度。时逾白也沉默地坐在他不远处,感受着耳垂上渐渐平复的温热,心中波澜起伏。刚才的能量流转绝非偶然。 刘明却阴阳怪气地开口了:“哼,配合得挺默契嘛?看来这‘特殊身份’就是不一样,连NPC的宝贝都能随便用。我们这些普通人,就只能等死咯?” 张鹏皱了皱眉:“刘明,少说两句!刚才要不是他们,我们可能都完了!” “完了?谁知道是不是因为他们这特殊的身份,才引来了这些怪物?”刘明恶意地揣测道,“说不定我们被卷进这个副本,就是被他们连累的!” 这话一出,连李俊和王薇的脸色都变了变。在极端环境下,这种猜忌如同毒草,极易滋生。 许砚睁开眼,冷冷地看向刘明,那眼神让刘明瞬间如同被掐住脖子,不敢再言。但裂痕,已经产生。 时逾白疲惫地闭上眼。身体的疲惫远不及心中的沉重。失忆的迷雾,诡异的身份,玩家的猜忌,还有身边这个谜团重重的临时盟友……前方的路,仿佛被更深的黑暗笼罩。 而“泣礁区”,那个诅咒的源头,他们还必须去闯。经过这一夜,所有人都明白,这个副本的难度,远超想象。真正的考验,或许才刚刚开始。 存稿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6章 6 第7章 7 第七章:抉择 蚀影退去后的圣所,弥漫着硝烟与疲惫的气息。破碎的彩窗像怪物狰狞的巨口,灌入带着咸腥气的冷风,吹得残存的烛火明灭不定。 许砚靠坐在冰冷的石柱旁,闭目调息,脸色依旧苍白,但呼吸已经平稳了许多。刚才强行引导海灵权杖的力量,几乎耗尽了他的心神,而时逾白那莫名传递来的温热能量,虽然缓解了一部分压力,却也带来了更深的疑惑。他能感觉到,那股能量与他脖颈上的项链产生了某种微弱的共鸣。 时逾白坐在他不远处,清冷的面容上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茫然。他低头看着自己的指尖,那里似乎还残留着触碰许砚手臂时,那奇异的热流传递感。耳垂上的六芒星耳环恢复了常温,但方才那灼热的悸动绝非幻觉。这一切,都与他空白的过去一样,成了缠绕心头的谜。 海恩祭司指挥着其他无影居民(他们似乎对刚才的袭击毫无所觉,依旧麻木地从事着日常活动)收拾残局,看向时逾白和许砚的目光充满了近乎狂热的敬畏。 “多谢二位使者击退蚀影!”海恩颤巍巍地行礼,“若非使者引导辉光之力,圣所今夜恐难保全。” 李俊瘫坐在地上,抹了把冷汗,心有余悸:“那些黑影到底是什么东西?怎么会突然攻击这里?” 海恩叹息道:“蚀影是诅咒滋生的污秽,是神之叹息中的怨憎与绝望所化。它们通常只在‘泣礁区’最深处活动,今夜大规模袭击圣所,实属异常……恐怕,诅咒的力量正在加剧,平衡即将被彻底打破。” 张鹏沉声问:“也就是说,我们的时间不多了?” 海恩凝重地点点头:“预言提及,当星瞳与执钥者归来,亦是最终时刻的开启。必须在潮汐彻底失控、蚀影吞噬整个汝汐城之前,找到并重启‘海之眼’。”他看向时逾白和许砚,“而重启海之眼的关键,或许就藏在‘泣礁区’。那里是诅咒的源头,也是古老力量残留最盛之处。” 目标再次明确——泣礁区。但经历了刚才的生死危机,玩家们的心态已然不同。 “去那种鬼地方?不是送死吗!”刘明第一个跳出来反对,脸上写满了恐惧和抗拒,“你们也看到了,那些影子怪物多可怕!圣所有辉光石都差点守不住,去老巢不是自投罗网?我不去!要送死你们自己去!” 陈嫂也怯怯地附和:“我……我也觉得太危险了,能不能……再想想别的办法?” 王薇咬着嘴唇,脸色惨白,显然也被吓坏了,她看向李俊和张鹏,又看看时逾白和许砚,眼神挣扎。 李俊推了推眼镜,理性分析道:“风险确实极高。但海恩祭司也说了,时间不多了。留在圣所看似安全,但如果诅咒全面爆发,这里也未必是避难所。而且,主线任务要求我们探寻真相并存活,不推进剧情,同样是等死。” 张鹏言简意赅:“我同意。必须去。被动防守死路一条。” 分歧公开化了。玩家队伍出现了明显的裂痕。 刘明激动地指着时逾白和许砚:“要去也是他们去!他们不是‘使者’吗?不是有特殊能力吗?凭什么要我们跟着一起去冒险?说不定就是因为他们,诅咒才加剧的!” 这话十分诛心,连海恩祭司都皱起了眉头。 许砚终于睁开眼,浅金色的瞳孔里没有任何情绪,只是平静地看着刘明:“选择权在你。没人强迫你。”他的声音冷淡,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力量,“但留下,不代表安全。任务失败,所有人都一样。” 他站起身,虽然脸色还有些苍白,但身姿依旧挺拔。他看向时逾白:“你怎么说?” 时逾白抬起头,赤金色的眼眸扫过众人。刘明的畏缩自私,陈嫂的恐惧,王薇的犹豫,李俊和张鹏的决断,以及许砚眼中那深不见底的平静。他缓缓站起身,整理了一下因刚才混乱而微皱的衬衫袖口,蕾丝花边轻轻晃动。 “我去。”他的声音清冷,却异常坚定。失忆让他一无所有,也让他无所留恋。探寻这个世界的真相,或许也能找到关于自己过去的蛛丝马迹。而且,不知为何,他有一种直觉,必须去泣礁区,那里有他必须面对的东西。 许砚似乎早就料到他的答案,微微颔首:“好。” 李俊立刻表态:“我跟你们一起!”张鹏也点了点头。 王薇挣扎了片刻,最终小声道:“我……我也去。”她似乎觉得跟在看起来最强的时逾白和许砚身边,生存几率更大。 刘明气得脸色铁青,狠狠啐了一口:“好!你们去送死!我和陈嫂就留在这里,看你们怎么死!” 海恩祭司见状,连忙道:“使者大人,泣礁区危险重重,这些辉光石请务必带上,或许能派上用场。”他让其他祭司将圣坛上剩余的大部分辉光石取下,交给时逾白他们。虽然数量不多,但关键时刻是保命的利器。 “另外,”海恩补充道,“根据古老记载,泣礁区的核心有一座废弃的观测台,据说能窥见‘海之眼’的奥秘。但那里被最浓重的诅咒笼罩,幻象丛生,千万小心。” 准备停当,时逾白、许砚、李俊、张鹏、王薇五人,带着有限的补给和辉光石,在天光依旧晦暗的“清晨”,离开了暂时庇护的圣所,向着城市边缘,那传说中海浪如泣的险地出发。 刘明和陈嫂站在圣所门口,看着他们离去的背影,眼神复杂。 走出圣所范围,那股无处不在的、甜腻的花香似乎淡了一些,但空气变得更加潮湿阴冷,远处传来的海浪声,也渐渐带上了一种呜咽般的悲音。 泣礁区,就在前方。 而留在圣所的刘明,眼神中的恐惧逐渐被一种扭曲的算计取代。他摸了摸自己手腕上的场印记,不知道在盘算着什么。裂痕已经种下,它的恶果,或许会在不经意间悄然萌发。前方的道路布满荆棘,而后方,也未必安全。 存稿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7章 7