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夺权后不忍了》 第1章 婚约 光亮的房屋内,顾长歌侧卧在铺着软缎的榻上安静翻看医书,可门外却传来了急促的脚步声。 小丫鬟火急火燎的掀帘进来:“小姐,刚刚夫人那边来人传话,让您过去一趟。” “母亲?”顾长歌眼睫微垂,长而密的睫毛在眼下投出一片阴影,她顿了顿才问,“你可知是何事?” “奴婢不知,还请小姐快些过去吧。”小丫鬟垂着手,头埋的很低。 顾长歌点了点头,语气听不出波澜:“知道了,你先下去吧。” “是。” 小丫鬟福了福身,退了出去。 待那身影消失后,顾长歌才缓缓坐直身,对着身旁垂手侍立的婢女道:“春芙,把我配好的补药给祖母送去。”她声音很轻,却带着不容置疑的笃定。 春芙闻声行了一礼,恭敬应道:“是。”说完快步转身出了门。 ——厅堂内。 白淑婷斜倚在嵌螺钿的椅子上,指尖慢悠悠拨弄着茶盖,可眼神却落在刚进门的顾长歌身上。 “女儿见过母亲。”她端庄的行了一礼,语气轻柔。 “行了,坐下吧。”白淑婷端着茶盏,指尖微微发紧,竭力压着语气里的不耐。 顾长歌听话坐下,慢悠悠开口:“不知母亲唤我,所为何事?” 白淑婷抿了口茶,连个眼神都没给她:“长歌今年十六了吧?” 顾长歌听后嘴角微不可察的勾了一下,语气带着点笑意:“母亲可能忘了,女儿要过了年才满十六。” 白淑婷放下茶盏,瓷盏与桌案相碰,发出不轻不重的声响:“我与你父亲已为你定下一桩婚事,快些准备着吧。” 顾长歌脸上没什么波澜,只微微偏头,语气平淡的问:“何时的事?女儿竟到现在才知晓,敢问是哪户人家?” “当今二王爷。”白淑婷的声音里带着施舍般的得意,“这可是天大的好事,你可乐呼着吧。” 顾长歌内心无语至极,语气调侃:“这么好的事,女儿怎好意思,该让长姐才是。” 她口中的长姐是府里嫡出的大小姐,也是白淑婷的心尖肉,那嫡女从小被宠得无法无天。 小时候没少欺负包括顾长歌在内的庶女,得亏她从小就知道察言观色,不然这府上都不会有她的立足之地。 白淑婷被这话一噎,假意的咳了咳:“你长姐心性高傲,怕是伺候不好,怎么,你不肯嫁?” “女儿怎敢,全凭母亲做主。”顾长歌抬起眼,语气柔的像水。 白淑婷满意的点点头,摆了摆手:“好了,你先回去,午后二王爷会过来,小心准备着吧。” “那女儿先告退了。”顾长歌扯出一抹得体的笑,起身行礼,动作一丝不苟。 可转身之后,那笑容瞬间消失,春芙跟在她身后,见自家小姐冷下来的侧脸,忍不住小声问:“小姐,这怕不是夫人故意为之?” 顾长歌冷哼一声:“他们这般的急不可耐,怕是为了给某人铺路。” 她抬眼道:“春芙,陪我去趟祖母那。” 语气平静,却带着冷意。 堂内,白淑婷望着顾长歌离开的背影,嘴角勾起一抹狡黠。 身旁的婢女到底没忍住,小声嘀咕:“夫人,这种好事怎么不留给大小姐?反到便宜了这个庶女。” 白淑婷睨了她一眼,语气带着训斥:“你懂什么,为了长乐的以后,该让没有价值的人探探路。” 婢女听后,立马露出讨好的笑容:“夫人英明。” …… 寿安堂内,檀香袅袅,老人闭目斜倚在铺着狐裘的榻上,身下婢女正小心翼翼给她锤着腿。 顾长歌在门口停顿了片刻,扯出一抹假笑,迈步进屋,声音又甜又糯:“祖母~” 老人一听这熟悉的声音,立刻笑开了眼:“诶呦~长歌来啦,快让祖母亲一亲。” 顾长歌几步上前,抱住老人的胳膊,娇声道:“祖母,您有好好吃我配的补药吗?” “那是当然啦,长歌配的补药比郎中还好呢。”老人笑着拍了拍她的手。 顾长歌却瘪了瘪嘴,脸上浮出苦笑,声音也变低了些:“那祖母要记得好好保重身体,孙女怕是很难常见祖母了。” “哦?”老人拉下脸,眼神里带着探究:“怎会如此?” 顾长歌靠在老人肩上,娇声道:“祖母怕是不知,母亲已帮女儿定下婚事,改日便要嫁去。” “你可知,是哪户人家?”老人声音沉了沉。 “是二王爷。” 老人听完,脸上的神色明显暗了暗,这一幕正好被眼尖的顾长歌瞧见,心里已有了分寸。 她顿了顿,才又开口,语气尽量平和:“长歌啊,听说二王爷人品牢靠,正是合适人选,嫁去也不会太委屈。” 顾长歌立刻抬眼,语气乖巧:“孙女也是这个想法,母亲竟这般对我好,都不知该如何报答。” 话落,老人却突然打了个哈欠,眼神飘向窗外,明摆着不想再继续这个话题。 这些顾长歌都看在眼里,心里冷笑了一声,嘴上却轻叹了口气:“那孙女先告退了,祖母好好休息。” 顾长歌走出寿安堂,廊下的风带着凉意,吹的她鬓角碎发微动。 顾长歌侧头看了眼跟在身后的春芙,语气平淡:“祖母身子,好像还是不怎么好。” 春芙微微点头,语气严肃:“那小姐又要辛苦配药了。” 顾长歌瞥了她一眼,神色淡淡:“我辛苦点没什么,只怕祖母没能好好服用。” 春芙见她这神色,连忙低下头,恭敬道:“奴婢知道了。” 另一边,寿安堂内—— 老人抬手示意,给她捶腿的丫鬟立刻停下动作,小声询问:“老夫人,这是怎么了?” 老人沉默片刻,才缓缓道:“你派人,把我以前的陪嫁首饰都拿去给长歌。” “是。” 丫鬟应了声,行礼退了出去。 待丫鬟走后,老人望着空落落的门口,轻轻叹了口气,嘴唇微微动着,像是在自言自语:“原是我对不住她……” 此时的顾长歌已回到自己的院子,阳光透过雕花窗棂,在地上投下细碎的光影。 “小姐,这些是老夫人让奴婢们带过来的。” 顾长歌眼神注视着地上几个沉甸甸的木箱子,内心涌起一股厌恶,可脸上却迅速挂起笑:“祖母真是的,待我这般好。” 说着,她转向春芙,语气轻快:“春芙,快让人抬进去。” “是。” 带头的那位婢女,记下顾长歌的表情后,恭敬道:“那奴婢们先告退了。” 顾长歌点点头,转眼盯着下人们搬箱子的身影,脸上笑容渐渐落了下来,她的目光飘向院子里的秋千。 那还是她娘亲手扎的,可她还是不在了,被人暗中毒死,她自己也差点落得同样的下场。 府里人冷眼旁观,连父亲都只把娘草草下葬……那时候她就懂了,没靠山,在这府里连呼吸都是错的。 所以她只能去讨好祖母,才有了如今的‘体面’,可后来查到,当年往她们饭菜里下毒、害得母亲暴毙的,竟然是祖母派的人…… “顾长歌!” 一道尖锐的喊声响起,打断了她的思绪,顾长歌神色一凛,转身脸上又挂着笑:“长姐,你来啦。” 顾长乐叉着腰,怒视着她道:“凭什么,祖母会把那些贵重的东西赏给你?” 她往前逼近一步,眼神里满是鄙夷:“你只不过是个庶女,凭什么?” 顾长歌垂头掐算着时间,随即抬眼轻笑一声,话里全是挑衅:“长姐,你要是喜欢,便挑两件去,可刚才那话,若是被祖母听了去,不知她会如何想?” 顾长乐被噎的说不出话,脸色涨得通红:“你竟敢反驳我?作为长姐,该好好教训你!” 说完,她朝身旁的婢女招了招手,厉声道:“你们,把她给我按住!” 婢女脸色浮出犹豫,但到底不敢违命,硬着头皮上前按住了顾长歌。 就在这时,顾长乐后方传来一阵清晰的脚步声,顾长歌瞥见来人,嘴角极快的勾了一下,眼泪瞬间涌了出来,哽咽开口: “长姐,不知妹妹做错何事,为何这般对待我……”话音未落,她低头瞳孔一转,昏死过去。 顾长乐见她晕倒后,面色瞬间白了,对着地上的顾长歌慌乱出声:“不是……你别装啊!” 身后的贺清辞将这一幕尽收眼底,朝身旁的侍从使了个眼色。 侍从心领神会,立刻大声喝道:“大胆!何人在此喧哗?” 顾长乐一听这声音,浑身颤抖着转身,腿软的跪了下去。 站在贺清辞身侧的顾严征,见是顾长乐,慌忙出声:“那是家中长女,顾长乐。” 贺清辞眼神转向顾长歌,疑问出声:“那在地上躺着的是何人?” 见顾严征不说话,春芙连忙上前一步,跪地抽噎出声:“禀王爷,是与您有了婚约的小姐顾长歌。” “哦?”贺清辞上前看了眼地上的顾长歌,随即弯腰将她打横抱起,动作不算轻柔,却满是掌控力,径直朝内屋走去。 顾严征见此情暗道大事不好,眼神狠厉的瞥了眼身旁的婢女,语气急切:“还不快去请郎中!” “是。”婢女收到命令连忙跑走。 白淑婷吓得大气都不敢喘,亦步亦趋跟着进入内屋。 贺清辞将顾长歌放在床上,见她脸色苍白,他不禁眉毛微蹙,语气冷的像冰:“你们就是这般对待她的?完全不把本王放在眼里了是吧?” 此话一出,白淑婷连忙跪下认错:“长乐无意之举,请王爷饶恕。” “无意?”贺清辞转眼,看向刚刚跪下的春芙,声音里带着压迫:“你来说。” 春芙头埋的很低,嗓音急切的哽咽:“是老夫人赏了小姐一些首饰,长乐小姐过来二话不说就把小姐按在地上……” 说到这,她偷偷抬眼,胆怯的瞟了顾长乐一眼,不敢再往下说去。 “你别看她,继续说。”贺清辞声音没什么起伏,可威严声压迫于耳。 春芙咬了咬嘴唇,声音带着哭腔却异常清晰:“直接按在地上辱骂……小姐身子本来就弱,怎能禁得住这般对待……”说完,她直接在地上磕了个响头。 顾严征脸色猛地一僵,额头渐渐渗出冷汗,他上前扇了顾长乐两个巴掌,呵斥出声:“你怎能这般对待你的妹妹,疯了吗?” 顾长乐被扇倒在地,低头捂着脸,眼泪一颗一颗的砸在地上,身体抖如筛糠,一个字也不敢辩解。 “好了!本王看你是家事,不好掺和。”贺清辞语气威慑,“以后再有此事,别怪本王不留情面。” “是是是。”顾严征连声应着,转头又对顾长乐呵斥:“还不快回去闭门思过!” 顾长乐被打的呆愣在原地,被身旁的婢女扶着,踉跄的走出屋外。 贺清辞见没什么事后,眼神看了眼顾长歌,柔声道:“如今也见过了,本王就先回去了。” 顾严征双手放在身前,脸上尽显讨好:“是是是……” 说完贺清辞起身,在人看不见的角度,悄悄塞了个信封给春芙,眼神朝顾长歌微微一撇,春芙顿时心领神会的点点头。 待众人离去,春芙走到梳妆台前,在抽屉里取出银针,朝顾长歌手臂上扎去。 那一瞬,她脸上瞬间从苍白变得红光满面,仿佛换了个人。 春芙拔出银针,仔细收好,才缓缓退了出去…… [垂耳兔头][垂耳兔头]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1章 婚约 第2章 信件 翌日。 顾长歌再次睁眼,视线还有些模糊,却发现房间里围满了人,春芙瞧见她醒来,声音带着激动:“小姐你醒啦。” 说完,连忙扶她坐起,顾长歌语气虚弱道:“这些人是?” “这些啊,是二王爷殿下留下来照顾小姐的。”春芙低声回。 顾长歌点点头,摆了摆手,声音很轻:“知道了,叫她们下去吧。” 春芙转头抬手一挥:“你们下去吧。” “是。” 待那些人退下,春芙凑近轻声说着:“小姐,昨日二王爷留了封信。” 说着,她从袖中抽出个纸封,递给顾长歌。 顾长歌接过,指尖触到信封的瞬间,眼神骤然一凛,随即又恢复平淡:“你也先下去吧。” “是。”春芙行礼后,轻手轻脚走出门外。 她小心拆开信封,里面只有寥寥几字:翌日子时三刻,戏院桂菊堂。 顾长歌皱眉思索片刻,起身走向梳妆台,从抽屉里拿出一布袋银针,小心的扯出一根,她仔细端详着,嘴角勾起一丝弧度。 “春芙。” 春芙闻声快步进来,躬身问:“小姐,何事吩咐?” 顾长歌侧头,眼神锐利的瞥了眼她:“今日,顾长乐可叫了郎中?” “是的小姐,昨日老爷把她的脸打肿了,今日请郎中来看……”说到打肿时,春芙都快憋不住笑。 顾长歌眼珠转了转,语气带着指令:“那先好好盯着,还有夫人那边也好好瞧着。” “是。” 顾长歌收起手里的银针,声音压得极低:“今日子时,陪我出去一趟。” 春芙虽有疑惑,可还是恭敬应道:“是。” 顾长歌揉了揉眼,语气淡漠:“好了,你先下去吧。” 子时。 顾长歌披了件黑色斗篷,悄无声息的往偏门走去。 春芙走在前面,小心翼翼的环顾四周,轻声说着:“小姐,偏门守卫已被奴婢支走。” 顾长歌点了点头,快步走出偏门,转眼便到了京城最大的戏院门口。 她走进堂内,小二立刻热情迎上来:“客官,是看戏啊还是吃饭。” 顾长歌随意吐出三个字:“桂菊堂。” “好的,客官这边请。”小二脸色一正,连忙引着顾长歌朝包厢走去。 穿过一层层走廊,小二走到最里那间门前,恭敬出声:“客官到了。” 顾长歌推开门,迈步进去。 只见包厢内,贺清辞正慢条斯理的斟着茶,抬眸时,眼神淡淡扫向她。 “还以为,娘子不会来了。”他语气带着几分似笑非笑。 顾长歌摘下帽子,露出那张清丽却有着冷意的脸,在他对面坐下,语气淡淡:“王爷唤我,总归是要来的。” 贺清辞朝旁边的侍从挥了挥手,勾唇一笑,玩味道:“那娘子先喝口茶。” 顾长歌看着帮自己倒茶的侍从,眼神带着探究:“殿下不会就是来喝茶的吧。” “娘子如此聪慧,怎会不知?”贺清辞指尖扣了扣桌面,声音不高,却赋有压迫感。 顾长歌拿起茶盏,语气平淡却字字清晰:“聪慧二字担当不起,王爷不用在拐弯抹角的试探了。” 贺清辞眸色暗了暗,忽然问:“你可知,你父亲为何让你嫁与我?” “为了试探罢了。”顾长歌答的很干脆。 “娘子真是聪慧。”贺清辞笑了笑,话锋一转,“娘子觉得,顾长乐会嫁与谁?” 顾长歌握着茶杯的手一顿,抬眼一笑:“那自然是,五王爷。” 贺清辞指尖摩挲着茶盏,缓缓道:“如今,父皇有意立储,皇子里,就本王和五弟比较出色。” 顾长歌抬眸,语气带着几分疏离:“那王爷为何会找我?我一介女子,不懂这些。” 贺清辞起身走到她面前,目光沉了沉:“娘子尽会说笑,三日后,你嫁与我,便是我妻,只希望你能说服你父亲,扶持我。” 顾长歌眼神微闪,反问:“那我会得到什么?” “权利,地位,还有事成之后……你想如何处置你的母家,都可以。”贺清辞的声音充满诱惑。 顾长歌嘴角勾起一抹意味不明的笑:“殿下知道的可真多啊,那请允我回去好好考虑。” 贺清辞微微俯身,语气带着不容拒绝的压迫感:“那还请娘子好好考虑。” 顾长歌扯出淡笑,眼神却冷的像冰:“到时候王爷可别反悔。” “那时自然,娘子笑颜,甚是好看。”贺清辞说完,转身带着侍从走出屋外。 顾长歌等人走后,手指轻轻敲着桌面,眼神看向茶杯思索。 站在身侧的春芙,轻声问道:“小姐,此事该不该信?” 顾长歌端起茶盏,抿了一口,语气平淡却狠厉:“信,怎会不信,也是时候清理一下府里蛀虫了。”说完,将茶盏重重砸向桌面,茶水随着撞击溅了出来。 另一边,贺清辞上了马车,车内还坐着个穿黑袍的男人,声音低沉:“事情如何?” “一切妥当。” 黑袍男子语气凝重:“别把她想的太简单,此女子,不一般。” 贺清辞却轻笑出声,语气带着几分漫不经心:“安啦安啦,此女子容貌清新脱俗,本王心悦的很。” …… 顾长歌回到屋内,从暗格里翻出一小盒蜜青丸,转手递给春芙,嘱咐道:“明日,你把这盒东西交予郎中,切记别让旁人知晓。” 春芙躬身应道:“是,那郎中后面怎么处理?” 顾长歌嘴角勾起一抹冷意,反问:“你知道什么人的嘴巴最紧吗?” 春芙心头一凛,低声回答:“奴婢知道了。” 顾长歌点头:“嗯,出去吧。” 她坐在床上,仔细盘算贺清辞说的话,小声呢喃,语气带着几分期待:“好戏马上要开场了呢。” …… 清晨,一缕阳光透过窗棂洒进屋内,屋外传来隐约的脚步声和扫帚扫地的声音。 顾长歌坐在榻上,神情专注的配着药,清冷的脸上没有一丝表情,桌面上摆着各种药材,她白皙的手指轻轻拿起药称,小心测量重量。 春芙进屋,见她这般认真,便静静站在一旁,不敢出声。 顾长歌余光注意到这一幕,柔声问:“何事?” 春芙听她出声后才低声禀报:“小姐吩咐的事情,奴婢已办好。” 顾长歌点点头,语气平淡:“嗯,先给些银票,出城后就办了吧。” “是。” 顾长歌放下药称,动作轻柔的将药材包好,仿佛在呵护什么珍宝,可眼神却冷的没有温度。 转头将药包递给春芙:“这是今日要给祖母的补药,你去给了吧。” 春芙躬身接过:“好的,小姐。” 她顿了顿,又补充道:“还有,透漏些消息给顾长乐,说是祖母最近爱吃山楂,你知道轻重。” “奴婢知道了。” “嗯,下去吧。” 顾长歌起身站在门外,清晨的风带着一股冷意,院里秋千上落下几片枫叶。 她望着红叶,忽然低叹:“红枫知我思,永别两相隔。” …… ——露院内。 顾长乐气呼呼坐在榻上,给她捶腿的婢女被吓得心惊胆战。 “不就是要嫁与二王爷嘛,神气什么。”她越想越气,语气里满是嫉妒。 身旁的小淼连忙附和:“就是就是,就算嫁与二王爷,也终究是庶出,比不过大小姐是嫡出。” 顾长乐听了这话,得意的笑出声:“不就是会一味的讨好祖母嘛,算什么东西!” 她顿了顿,问身旁的小淼:“我交给你的事,怎么样了?” 小淼连忙回道:“小姐,听服侍老夫人的婢女说,老夫人最近爱吃山楂。” “山楂?”顾长乐思索一瞬,勾唇笑道:“好,那我们就送。” 她踢了踢给她捶腿的婢女,不耐烦地吩咐:“你快去买些回来。” “是。”给她捶腿的婢女连忙起身走出屋外。 这时小淼又轻声提醒:“小姐,该去用午膳了,午后郎中还要来给小姐问诊呢。” 顾长乐卷着手帕,语气轻快:“好,那走吧。” …… “大小姐身体并无大碍。” 顾长乐挑眉,语气带着急切:“我当然知道,我是听闻有种药,可保样貌青春,连身子也可消瘦,此事当真?” 郎中眼神闪烁,回道:“此物有是有,可只有少许。” 顾长乐伸出手,强硬出声:“拿来,我瞧瞧。” 随后郎中从木箱里拿出个精致的药盒,故作神秘道:“此物名叫蜜青丸,只需一颗,便可让大小姐脱胎换骨。” 顾长乐眼睛一亮,忙问:“那需多少银两?” 郎中眼神贪婪,随手比了三根手指:“三千两。” 顾长乐听后,愣了愣,语气怀疑:“你怕不是在唬我?” “怎会,此物极其难得,大小姐若是不信,不买就好了。”说着,郎中作势要将药盒收回。 顾长乐连忙躲开,急忙道:“我买,小淼,去拿银票。” “小姐,这……”小淼面露难色。 “快去啊!”顾长乐厉声催促。 小淼被这一声吓得不禁抖了一下:“是。” 她拿出了所有银票,正好三千两,满脸不舍的交给郎中。 郎中拿到银票,脸上难掩兴奋,可还是强压着激动:“那在下先告退了,祝愿大小姐心想事成。” 顾长乐仔细端详着药盒,不在意的挥着手:“走吧走吧。” 郎中听后走出屋外,贪婪的数着白得的银票…… …… 另一边的顾长歌,端着刚炖好的莲子汤,缓步朝着顾严征的书房走去。 她轻轻推开门,见顾严征正坐在书桌前,眉头紧锁的奋力写着什么。 “你怎么来了?”顾严征头也没抬的问。 顾长歌走上前,语气带着恰到好处的关切:“女儿听闻,父亲最近被些事惹的心烦,特地炖了莲子百合汤,想着可以去去火。” 顾严征放下笔,接过了顾长歌手中的汤羹,语气也缓和了些:“长歌有心了。” 顾长歌眼神不经意地扫过桌面上的册子,故作疑惑的问:“不知父亲,为了何事心烦?” “没什么,就是陛下说要捐银捐粮赈灾,可府上的开销最近有点吃不消。”顾严征叹了口气。 顾长歌嘴角一勾,随后也面露愁容:“女儿也用不着什么银两,父亲可减少一些零花,就是别苦了长姐。” 这句话像根针,轻轻刺中了顾严征,他感慨道:“你长姐有何辛苦?她要是有你这么懂事,那该多好。” 顾长歌掩唇浅笑,语气带着几分‘天真’:“父亲这话,长姐要是听了去,定会伤心。” “哈哈哈,好了长歌,你先回去吧,为父还有事要处理。”顾严征被她哄得心情好了些,挥手让她离开。 “那父亲别太操劳,女儿先退下了。”说着,她随手收起食盒,福身走了出去。 春芙见她出来立刻凑上前,小声禀报:“小姐,事情都办好了,那郎中直接要了三千两呢。” 顾长歌冷笑一声:“能把妻儿卖掉的,能是什么好人。” 她将食盒递给春芙,随即又道:“明日,悄悄把这件事情传进父亲耳里。” 春芙接过后,出声回应:“奴婢明白。” 顾长歌转头看向她,忽然问:“春芙,你跟着我多久了?” 春芙想都没想,直接脱口而出:“已有八年了。” “是啊,八年了。”顾长歌语气复杂,“后日我便要嫁去,你可愿意陪我?” 春芙听后,立刻严肃起来:“我是小姐救回来的,小姐去哪我就去哪!” 顾长歌噙着温和的笑意,温声说着:“那好,听你这样说,我很欢喜。” 第3章 银针 午夜 春芙在城外静静等着那位郎中。 “春芙姑娘。”郎中见她,兴奋喊着,眼里全是对金钱的渴望。 春芙眼里闪过一丝犹豫,随即冷声道:“快走吧。” “在下感谢姑娘能来先送,可姑娘有所不知,五千两根本不够逃命的。”郎中贪婪的搓着手。 春芙眼神一撇,语气愈发冰冷:“你的意思是?” 郎中观察着春芙的脸色,笑容讨好:“还请姑娘跟长歌小姐说一声,在加五千两给小的凑个整。” 春芙听后,轻笑出声,眼里的犹豫逐渐变为狠厉:“你可知这会有何下场?” 郎中气焰嚣张的大笑出声:“姑娘无需威胁,快回去禀报吧,小的在此处候着。” “那,还请一路走好。”春芙说完,一甩袖,袖中的银针瞬间朝他扎去,针尖粹满了剧毒。 郎中被扎个正着,直接瘫倒在地,抽搐不已。 春芙见他倒地,迅速翻出他身上的银票,匆匆跑了回去。 顾长歌躲在暗处看到这一幕,眼里满是欣慰,随即朝身后的几个黑衣人吩咐:“把他处理干净了。” 黑衣人低头满是恭敬:“是。” 顾长歌摘下帽子,露出那精致的脸庞,眉毛淡淡,脸上却无半分表情,只有果断和狠厉,身后的黑衣人拔出银针,递给她。 她看着手中的银针,喃喃道:“还是不够小心啊……” …… 春芙回到屋内,握着桌上的杯子猛地灌了几口水,指尖还在微微颤抖,这是她第一次杀人,心里还有一股不真实的感觉。 可转念一想,那郎中竟敢威胁小姐,简直死不足惜。 春芙叹出口气出屋想吹吹风,发现顾长歌屋里还亮着灯,便上前轻轻敲了敲门,小声问:“小姐你睡了吗?” 屋内一声轻柔的声音传了出来:“没,你进来吧。” 春芙推门走进,见顾长歌还坐在榻上,眼神竟难得的温柔,她招了招手:“你过来。” 春芙上前跪在地上,顾长歌轻轻抚上她的头,安抚道:“那位郎中卖掉自己妻女,欺诈孤寡老人,这些种种足以让他死不足惜。” “小姐……”春芙声音变得哽咽,既有杀人的惶恐,又有对顾长歌的感激。 顾长歌微微一笑,轻声说着:“你放心,我会给你善后的。” 春芙听后流下了泪水,头枕在顾长歌的膝上,声音带着哭腔:“我刚刚犹豫了,小姐可会怪我?” “人之常情。”说完,便把刚刚的银针还给春芙,语气带着叮嘱,“下次小心,快回去睡吧。” 春芙接过后,瞳孔逐渐放大,随即涌起一股后怕…… …… 清晨,二王府内。 贺清辞拿着刚刚收到的信件,正想打开,可侍从缓缓走进说道:“王爷,五王爷求见。” 贺清辞连忙收起,眉头不禁皱起:“叫他进来吧。” 他坐在堂内,瞧着门外进来的贺简流,瞬间挂起一抹虚伪的笑:“五弟今日怎有空过来?” 贺简流进屋直接朝椅子坐去,眼里满是不屑:“二哥,好有雅兴,明日二嫂就要进门了吧?” 贺清辞笑了笑:“那是自然,五弟特意前来,所为何事?” 侍从奉上一盏茶,贺简流握着茶杯,转眼看向贺清辞,语气探究:“这不是,想着二哥应当见过嫂嫂长姐,特来询问,此女子如何?” 贺清辞想起顾长乐那愚蠢的模样,轻笑出声,语气真诚的夸赞:“甚好,性格温婉,模样可人。” 贺简流激动的放下茶盏,追问:“此话当真?” 贺清辞睨了他一眼,笑容更甚:“当真。” 贺简流松了口气,脸上瞬间挂上得意:“那便等二哥大婚之日,五弟再来贺喜。” 贺清辞轻轻颔首,对侍从吩咐:“送五王爷出去。” “是。” …… “大小姐!你怎么了,快醒醒啊!” 小淼一进屋内,见顾长乐躺在床上,脸上身上都起了脓包,怎么都叫不醒,吓得连忙出门去找白淑婷。 白淑婷一听她这话,面色瞬间白了,脚步也变的踉跄,身旁的婢女差点扶不住她。 顾长歌此时正站在白淑婷身侧,语气焦急:“那还不快去请郎中!” 她转头扶着白淑婷,安抚道:“母亲别急,我们先过去看看”说完,朝身侧的春芙使了个眼色。 春芙会意后,趁人不注意悄悄退了出去。 白淑婷听了这话,像找到了主心骨,连忙点头,朝露院走去。 还没进屋,一股恶臭就扑面而来,白淑婷眉头紧锁,但还是硬着头皮往里走。 顾长歌捂着鼻子,眼神冷漠地看着快要急疯了的白淑婷。 里屋,郎中带着面罩,闭眼仔细把着脉,过来一会,他猛地睁开眼,朝白淑婷跪了下去。 语气焦急:“夫人,不知大小姐服用过何种药物,脉像极其不稳,怕是……” 白淑婷一听,腿一软就要往顾长歌身上倒,顾长歌扶住她,指着小淼厉声呵斥:“你可知?” 小淼被吓的跪倒在地,声音颤抖:“小……小姐,昨天从一位郎中那得了一颗蜜青丸……” 郎中听后,忙问小淼:“那药丸可还有?” 小淼声音都在颤抖:“没了,小姐昨夜全吃了……” 顾长歌眉毛微挑,语气带着一丝冷意,继续追问:“那你可知,那药丸价值几何。” 小淼紧张的抠着手指,支支吾吾说不出话:“这……” 随后赶来的春芙见她不说,立马大声呵斥:“快说!” 小淼被春芙吓了一跳,眼泪夺眶而出:“三……三千两。” 顾严征得到春芙的消息,快步赶了过来,一进里屋,就听见这句话,瞬间炸了:“什么!三千两?!” 顾长歌见他进来,语气担忧:“父亲,现在救长姐要紧。” 顾严征气的吹胡子瞪眼:“这逆女,真是疯魔了,你可知那位郎中在哪?” 小淼吓得磕头:“那位郎中不曾告知。” 顾长歌再次出声吩咐:“你要尽力医治,不然唯你是问!” 郎中拱手回道:“老夫尽力而为。” 顾长歌身旁的白淑婷已昏死过去,她把人交给婢女,轻声吩咐:“快扶夫人回屋好好休息。” “是。” 待她们走后,顾长歌坐在顾严征身侧,‘关切’安慰:“父亲别太动气,会没事的。” 顾严征长叹一声:“长歌啊,还好有你。” 顾长歌没说话,静静看着眼前这位‘慈父’,眼底却无半分温度。 不知过了多久,顾长乐服药后脸色渐渐好转,顾严征见后才松了口气。 顾长歌柔声劝道:“父亲先回去吧,我在此处照顾就好。” 顾严征轻轻颔首,起身离开。 待所有人走后,顾长歌脸色瞬间变得冰冷,身旁的春芙见状,对着郎中说道:“你跟我出来吧。” 郎中闻声提着药箱跟着春芙出屋。 顾长歌起身朝床上躺着的顾长乐走去,见她脸上的脓疮,顾长歌笑了,那蜜青丸不会要了她的性命。 可她这副样貌足以让她苟活一世,顾长歌从袖中拿出银针,精准地朝顾长乐脸上的神经扎去,顾长乐的手指猛地一动,却发不出任何声音。 她拔出银针,声音细细,却带着寒意:“顾长乐,你就这样好好活着吧。” 说完,她转身缓缓走出门外,春芙见她出来,连忙凑上前:“小姐,老夫人刚刚派人来叫你过去一趟。” “这么快就发现不对劲了吗?”顾长歌眼神微冷。 春芙垂下头:“奴婢不知。” 顾长歌声音冷了几分:“那现在过去吧。” 春芙低头福了福身,跟着顾长歌朝着寿安堂走去。 路过白淑婷院子时,见里面已是一团乱麻。 顾长歌眉毛一松,小声吩咐春芙:“待会派人带些补药给夫人。” “是。” 寿安堂内。 老夫人撑着头,眉毛皱成一团,身侧的婢女安抚:“老夫人,别担心,大小姐会没事的。” 顾长歌在屋外听见这话,内心冷笑一声,迈步走了进去,语气娇柔的唤道:“祖母~” 老人听见声音,连忙收起脸上的情绪,可语气里的急切还是暴露了她:“长歌啊,你长姐怎么样了?” 顾长歌垂眸,语气乖巧地回道:“没事的祖母,长姐服了药脸色好多了。” 老夫人松了口气:“那就好,那就好。” 顾长歌眼神瞄到桌上摆着的山楂饼,嘴角微勾,关切询问:“祖母,最近身体可还好?” “好,长歌如此尽心尽力,祖母怎会不好?”老夫人语气欣慰。 顾长歌娇嗔道:“祖母尽哄孙儿开心。” “怎会。” 顾长歌拿过春芙手上的药包递给婢女:“这是今日的补药。” 婢女接过后福身,慢慢退了出去。 顾长歌见状,吩咐春芙:“春芙你先出去吧,我要和祖母好好说会儿话。” “是。” 春芙出门后,朝那拿药的婢女走去,见她正在熬药,凑近道:“哎呦,最近小姐为了给老夫人配药,眼睛都熬红了。” 婢女笑了笑:“是吗?长歌小姐真是很有孝心呢。” “那可不是吗?生怕老夫人身体不好,有没有好好服用,天天担心这担心那的。”春芙语气真诚。 “那可就多心了,长歌小姐配的药老夫人服用的甚好,现在身子可精神了。”婢女回道。 春芙听后扯唇一笑:“那小姐可就放心了。”说完,她继续回到了屋外等候。 屋内的顾长歌,见婢女把药端进来,看着老人服下后,语气甜甜:“祖母,时辰也不早了,孙女先退下了。” 老人擦着嘴,语气轻快:“好好好。” 见她走后,脸上依然挂着笑,身旁的碧青,感叹道:“长歌小姐真是很有孝心呢。” 老人垂着头,轻声道:“是啊……” …… “如何?” “如小姐所愿。” 顾长歌点点头,眼神冰冷,往回快步走去,她的棋局,才刚刚开始…… 第4章 大婚 吉时三刻,长安街鼓乐喧天。 贺清辞身穿赤金蟒袍,玉带束腰,赤色披风上绣着锦纹流云。 他骑马踏过长街,鞍鞯上的明珠随马蹄轻晃,与沿途飘落的枫叶相映,恍若霞光。 迎亲仪仗绵延数里,鼓乐声在空中回响,混着枫叶的气息,将喜庆撒遍街巷。 顾府内,顾长歌身着凤冠霞帔端坐在镜前。 凤冠上的珍珠垂落流苏,遮住了眼底的冷意,霞帔上的凤纹在窗棂透进的秋光里流转。 窗外,枫树竖立在院,红叶簌簌飘落,落在窗台上,顾长歌盯着枫叶露出哀伤,嘴里喃喃:“母亲,如果你也在就好了。” 春芙为她拢了拢衣领,眼里全是担忧:“小姐,迎亲队伍在外等着了。” 她点头,由春芙扶着她踏入彩轿,轿内铺着暖绒,还有一方绣着“携手共生”的锦帕。 迎亲队伍行至王府门前,贺清辞翻身下马,亲自掀开轿帘。 顾长歌有些意外,但还是扶着他的手,踩着铺在地上的红毡缓缓走出。 跨火盆时,火星溅起,他低声道:“别怕,我在。” 过马鞍时,他微微躬身,小心翼翼护住她的凤冠,动作轻柔得仿佛怕惊扰了这片刻的假象。 王府正厅内,红烛高烧。 百官与亲友齐聚,见证这场毫无感情的盛婚。 在礼部官员的唱喏声中,两人并肩而立,一拜天地,二拜高堂,夫妻对拜。 每一次躬身,都像是在提醒着顾长歌,决定了便不可回头。 送入洞房后,贺清辞回到饭桌,官员们个个都在恭喜他大婚,只有贺简流在默默盘算着什么。 他拿起两杯酒盏朝贺清辞走去:“二哥!新婚快乐。” 贺清辞转身,顺势接过他递过来的酒盏,语调轻快:“五弟有心了。” 贺简流举起酒盏敬向他,话里全是玩笑:“那就祝二哥和嫂嫂永结同心,早生贵子啊。”话落,贺简流一饮而尽。 贺清辞也没含糊,喝完后才道:“那还早着呢。” 贺简流没说话,只是嘴角一直含着笑。 过了一会,贺清辞才觉察到不对劲,头昏昏沉沉的,他立马小声招呼侍从:“快把我扶回去。” 侍从见他如此,一刻也不敢耽搁,在前往秋院的路上时,贺清辞直接昏睡了过去。 顾长歌静静坐在房内,突然一道急促的敲门声响起。 身旁站立的春芙,立马上前打开,只见侍从扛着昏睡的贺清辞站在门前。 侍从见门打开,行了一礼便急促道:“王妃,王爷忽然晕过去了。” 顾长歌眼神一凛,假意焦急:“快把王爷放下来。” 侍从放下后,她给春芙使了个眼色,春芙瞬间心领神会,带着侍从退了出去。 顾长歌指尖搭在他的手腕上,这不禁让她眉心微蹙,这药并不难解,只是她没想到为什么要下药让他昏睡。 但顾长歌随即想到明日要进宫请安,她就意识到此人想做什么。 顾长歌取出腰间的匕首,在他食指上割开一道口子,鲜血顺着手指滴落在地,她拿下桌上摆着糕点的瓷盘,放在下方。 顾长歌看着昏睡的贺清辞,实在没忍住骂了声:“蠢货。” 她不禁怀疑贺清辞到底有没有那个夺权的脑子。 …… 清早,贺清辞睁开眼,手上传来的痛感让他一瞬间清醒,他眯眼一瞧,发现自己手上还在滴着血。 他吓的坐起身,抬眼看见顾长歌正坐在桌前静静打量自己。 “王爷醒啦,可还有哪不舒服的?”温柔声传入耳中。 贺清辞连忙取出手帕包着食指,带着点怒意:“这是作甚?本王血都要流干了。” 顾长歌眼睛微眯,轻声解释:“昨日王爷被人下药导致昏睡,如果不用这个方法王爷怕是要睡上三五日。” 贺清辞听后面露震惊,想起昨日那杯酒,一股凉意袭遍全身,随后又是恼怒:“定是贺简流所为,此人心机叵测,本王竟着了他的道。” 顾长歌没搭话,只是微笑提醒:“时辰不早了,王爷快更衣吧,一会而还得进宫请安呢。” 贺清辞呆愣点着头,他被她这一笑扰乱了心神,殊不知美貌只是她最不值得一提的东西。 ——养心殿内 皇帝坐在龙椅上,洪亮的笑声尽显威严:“好啊!好啊!你为朕解决了西北那些豺狼,你与你父亲一样,很好。” 底下男人眉眼淡漠,拱手谦虚:“能了结陛下的心患,是臣应当做的。” 皇帝听后笑容加深,这时太监拿着拂尘走进,恭敬禀报:“皇上,二王爷和二王妃在外等着给您请安呢。” “传。”皇帝收起笑容,威严更甚。 谢璟淮见状拱手道:“那臣先告退了。” 皇帝却摆手,语调轻快:“你想去偏殿等着,朕还想和你多聊一会儿。” 太监领着谢璟淮往偏殿走去,刚好和来请安的顾长歌擦肩而过。 他不禁再次回首,一身深蓝吉服衬的她更显白皙,眉眼间的淡漠不像是大婚之后的欣喜。 谢璟淮有些好奇的询问身边太监:“那位就是二王妃?” 太监垂头回答:“是的,昨日刚完婚。” 谢璟淮微微颔首,心里满是对这位二王妃的好奇。 …… 刚请完安的顾长歌被贺清辞带到惠妃身处的椿僖殿。 一进屋,一股异香钻进她的鼻子,顾长歌眉头微蹙,这香里含有极重的麝香,照这计量算去,惠妃身体应该早已受损。 贺清辞拉着她朝惠妃请安,惠妃笑脸盈盈的扶起顾长歌,语调柔和:“长歌无需多礼,就当回家了。” 顾长歌微笑点头,眼里静静观察着惠妃的面容,她长的极好,脸庞并没有被岁月蹉跎,三十多岁的她尽显风韵。 顾长歌顿了顿,试探询问:“额娘房内好香啊,这是什么香?” “是吗?这是你茵娘娘送与我的,你要是喜欢就带点回去。”惠妃转身就吩咐着下人包了一份递给顾长歌。 顾长歌微微点头,思绪总觉得哪里不对:“这茵娘娘是?” 这时贺清辞抢答道:“茵嫔娘娘是与我额娘一同入宫的,关系甚好。” 顾长歌听后心里盘算着,她停顿片刻又道:“那很巧了,儿臣素来喜欢制香,改日给额娘送来。” 这时宫女端来汤药,恭敬道:“娘娘该喝补药了。” 惠妃端过,被顾长歌拦了下来:“额娘,儿臣想学学宫里的补药配置,能否让我瞧瞧?” 惠妃一愣,轻柔笑着:“好啊,长歌会的可真多,清辞真是有福了。” 顾长歌不语,接过药闻了闻,心里一切明了。 她将药还给惠妃,根本没有阻拦的意思,里面都是些极其珍贵的药材,可在这些药材里加了味能让人丧失意识的**菇。 惠妃见她微笑盯着自己,笑容卡在脸上,她随即将药碗放在桌上:“长歌真是聪明得很。” 顾长歌玩笑回应:“额娘尽会逗弄儿臣。” 她俩的对话弄的贺清辞一头雾水,正在思考时,顾长歌突然出声:“时辰不早了,儿臣们就先告退了。” 惠妃微微点头,摆手让宫女送他们出去。 待他们走后,惠妃轻笑一声,对着婢女吩咐:“把香灰倒了。”随后盯着桌上那碗药,“这个也倒了。” 顾长歌比她想的要聪明,这些伎俩都被她看地透透的。 …… 二王府内,顾长歌看着眼前皇帝赏的金银珠宝,嘴角笑容加深。 春芙在一旁还在想着刚刚惠妃那发生的事,实在没忍住询问:“王妃,奴婢不明白刚刚为何?” 顾长歌抬手打断,语气不紧不慢:“第一,那麝香味道极重,如果是别人想陷害她,不可能取这么多的麝香。” 她抬步走进屋内,又道:“第二,那药刚刚好趁请安时端上来,还故意让我看见,到后面又不喝。” 顾长歌抬眼看向春芙,歪头提问:“你觉得是为何?” 春芙顿时明白,脱口而出:“试探,惠妃在试探。” 顾长歌满意的点着头:“没错,惠妃很聪明,能爬上妃位的不会是等闲之辈。” 可让她最不明白的是,为何贺清辞却连那种小伎俩都没能识破。 这时下人低头走进,手里还拿着一封信件,语气恭敬:“王妃,这是丞相府送来的请帖。” 顾长歌暼了眼,语调散漫:“放下吧。” “是。” 春芙思考一瞬,有点恼怒:“王妃,听说丞相府的二小姐沈箐箐从小爱慕王爷。”说着,她抬眼观察她的表情,小声询问,“王妃,要去吗?” 顾长歌表情淡淡,根本没把她放在眼里,语气随意:“去,为何不去?正好我也有点事情要做。” 她抬眼再次问:“顾长乐怎么样了?” 说到这春芙笑的别提有多高兴:“醒来了,只是她发现自己毁容了,一直在摔东西赶人呢。” 顾长歌微微颔首,这下顾严征只能把心思放在自己这,顾长乐算是毁了。 “补药别忘了给祖母送,也别忘了多提醒一下顾长乐。”她拿起桌上的请帖,上面还写着赏秋大会。 这么随便的理由真是让顾长歌好奇她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第5章 沈府 丞相府内,沈箐箐端坐在镜前,今日的她身着华丽,衣服上夸张的装饰点缀显得整个人特别浮夸。 可她脸上的兴奋溢于言表,手里拿着玫瑰簪子,抬手还想往那满头珠翠的缝隙插去。 这时,小丫鬟急匆匆的跑了进来:“小姐,大小姐让您过去一趟。” 沈箐箐听后眼睛微眯,不满道:“她个病秧子找我何事?告诉她我不去。” 小丫鬟紧张的垂下头,手指不安的搅动。 沈箐箐见她还不走,直接带着怒气呵斥:“你个糊涂东西,说我有事过不去。” “是。”小丫鬟福身退出门外。 沈箐箐见状轻笑一声,嘴里不满的嘟囔:“一个病秧子还当自己是大小姐呢。” —— 丫鬟来禀报时,沈榆还拿着要送给沈箐箐的翡翠手镯,目光里满是笑意。 小丫鬟面露囧色,不舍得出声。 沈榆瞥见丫鬟脸色时,苍白的脸上满是淡然:“她不肯来是吗?” 丫鬟小心的点着头,仔细观察沈榆的表情。 她脸上没有一丝血色,虚弱的咳了咳:“罢了,罢了。”说着,沈榆将手中的翡翠手镯递给身旁的婢女小优,“你去给了吧。” 小优看了眼递过来的翡翠,不满嘀咕:“小姐,她都那样对你了,为何还要待她这般好?” 沈榆嘴角勾起一抹笑,语气感慨:“她终归是我妹妹,快去吧。” 小优没了办法,只好接过转身气呼呼跑了出去。 沈榆看着这丫头,心里怎会不知,自从母亲死后,父亲就立马将现在这位沈母接进门,不到半年就有了沈箐箐,后来沈榆病了,身体越来越虚弱,现在也不过是空有个大小姐的名头。 …… 马车缓缓驶至丞相府门口,先下来的是贺清辞,随后绅士的把手伸在轿撵前。 顾长歌将手搭在上方,一袭青衣的她恍若仙子,加上眼尾处的红痣更显娇艳。 她拿起手中精心包好的‘大礼’,对着贴心的贺清辞抿唇一笑。 这次的赏秋,各大家族都会派自己的公子小姐前去参加,本来顾长歌已身为人妇,不用在参加这种未婚小姐的聚会,可沈箐箐不知葫芦里卖的什么药,偏偏要叫上她。 小厮引领着他们走进,可刚进府,沈箐箐就像早就在等着了一样,上来就叫的亲热:“清辞哥哥~” 沈箐箐比顾长歌要矮上一些,抬眼对视时,沈箐箐眼里的不满都快溢出来了。 “你就是顾长歌?”沈箐箐歪头询问,眼神上下打量着她。 顾长歌扬唇一笑,气势一样不落:“没错,但你可以叫我二王妃,或者长歌嫂嫂。”说到‘嫂嫂’时,顾长歌还微微挑眉。 站在身后的春芙,抿嘴憋着笑,她觉得顾长歌怼的真是太好了。 沈箐箐气的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可还是压了下去,装作乖巧的样子转向贺清辞:“清辞哥哥,姐姐嘴皮子好生利索。” 她没叫二王妃,没叫嫂嫂,偏偏叫了姐姐,顾长歌越来越觉得有意思了。 贺清辞没回答,面对一身装饰的她,不禁疑问出声:“你这是要去作甚?为何将自己打扮成这样?真是像极了戏子。” 沈箐箐扬起的笑容瞬间就落了下去,顾长歌注意到这情况,不耐的倪了他一眼,语气轻柔:“胡说什么呢,怎能拿戏子做比较。”说着,顾长歌伸手握住她,安慰出声,“妹妹可别放在心上,我觉得妹妹今日这身打扮,很是好看。” 沈箐箐被她解了围,不好意思的偏过脸:“知……知道了,快进去吧。” 顾长歌笑意如花的点着头,内心觉得沈箐箐并不坏,只是因为男人罢了,想到这,她没忍住再次倪了贺清辞一眼。 贺清辞瞧见顾长歌这表情,小声嘟囔:“不是说过我了吗?为何还这样看我?” 后院里,地面被银杏树叶染成黄色,一个个男男女女在底下对诗作词。 不远处的池子里养着七八条锦鲤,叶子掉落在平静的池中掀起一片微小波澜。 各家公子小姐们见顾长歌她们进来,立马恭敬行礼:“见过二王爷二王妃。” 贺清辞微笑摆手客套:“大家无需多礼。” 顾长歌则在一旁礼貌微笑算是回应。 人群中,谢璟淮无聊坐在一旁,本是不想来的,可家里人强制让他过来,说是想让他在这次聚会中能相处个别家小姐,可在他看来并没有能与他携手共生的人。 谢璟淮正准备要走,就被刚来的顾长歌吸引了视线,见她今日着装清新雅致,表情也不像第一次见面那样淡漠,还多了些笑容。 沈箐箐站在前方,带着她们走到千里池边,眉眼间的炫耀遮都遮不住:“这是我父亲派人精心打造,专门供我玩赏,锦鲤都是从季华乡精心挑选运过来的。” 公子小姐们听见这话,连忙上前观看,让人眼前一亮的是红白锦鲤,其次就是丹顶锦鲤。 可有一位男人,眼里起了些小心思,鬼鬼祟祟的退了出去。 此时的沈箐箐还在得意看着正在观赏的他们,并没想到会有一双黑手正在悄然降临。 “啊!” 一声惊呼响起,沈箐箐掉落进千里池中。 正在观赏的公子小姐们被吓了一跳,可没人敢下去救她,对于男生来说,男女授受不亲。小姐们又不会游泳。 那个男人正想跳下去时,‘扑通’一声,顾长歌已经先跳下去了,春芙一脸震惊差点被吓哭,大声喊着:“小姐!”急的称呼都喊错了。 眼尖的谢璟淮刚好瞥见正要逃跑的小厮,立马上前一脚踹倒,反手将他抓了起来。 顾长歌捞起挣扎的沈箐箐,快速的朝岸边游去。 贺清辞都被她这一动作吓了一跳,连忙和春芙一起拉上她俩。 好在救上来及时,没呛多少水。 这时的沈父(沈青山)和沈母(萧芳华)得知女儿落水,急匆匆带了一帮人赶过来。 萧芳华语气焦急:“箐箐啊,箐箐怎么样了?” “无碍,让郎中快些熬点姜汤服下,避免感染风寒。”顾长歌擦了下脸上的水,语气很是轻松,可为她拧水的春芙眼泪已经夺眶而出。 沈青山派人将沈箐箐带了下去,萧芳华也跟了过去。 沈青山拱手开始郑重感谢顾长歌:“老臣多谢二王妃能出手相助救下小女。”随后,又转头吩咐丫鬟,“快带二王妃去更衣。” “是。” 春芙擦了下脸上的泪,扶起顾长歌跟着丫鬟走去。 谢璟淮再一次对顾长歌有了更深一层的好奇,他觉得顾长歌什么都会,简直就是个奇女子。 谢璟淮笑着想起正事,随即踢了脚小厮,将他踹到沈青山面前,语气散漫:“这位就是推沈小姐下水的罪魁祸首。” 沈青山见这小厮陌生,怒气冲冲询问:“是谁?是谁指使你?” 小厮闭口不语,很显然不肯说,内心很坚信背后之人会救自己。 但沈青山可不惯着他,立马吩咐:“来人,将这人拖出去打死!尸体拿去喂狗!” 小厮见状,瞬间慌了神,连忙磕头指认:“是……是我家曲三公子指使我这样做的。” 被指认出来的曲墨顿时慌了,立马否认:“你不要血口喷人!” 一开始曲墨盯上沈箐箐是大门贵女,想着让她落水,自己相救,以为有了肌肤之亲就能让她以身相许,可实在没想到半路杀出个顾长歌,让他计划全泡汤了。 沈青山看穿他脸上的慌乱,语气愤愤:“好好好,曲家就是这样待人的。” 随后,沈青山让人去报官,将曲墨和这小厮押了下去。 沈青山对着剩下的公子小姐拱手表示歉意:“今日发生了这样的事情,惊扰了各位,还请不要怪罪。”说着,他让下人们准备了许多礼品,这为人处世之道被沈青山拿捏的死死。 …… 丫鬟将顾长歌带到沈榆的院内:“大小姐,老爷让奴婢带二王妃来这更衣。” 顾长歌站在身后,只见沈榆一身白衣飘飘坐在院落的银杏树下,脸上苍白如纸,眉眼间有着挥散不去的愁容,仿佛被人一碰就会碎。 她转头见一身湿透的顾长歌,眼里闪过震惊:“怎会弄成这样,小优,快带二王妃进屋更衣。” “是。”小优拿了身衣裳,恭敬递给顾长歌。 顾长歌见还是白色,一股烦躁涌上心头。 春芙站在身侧担忧的看向顾长歌,随即提出疑问:“还有其他颜色的衣裳吗?” 小优垂头,小声回答:“没有了,家中小姐素爱白色,根本没有其他的。” 顾长歌摆了摆手:“无妨。” 其实白色让她想起母亲死后的场景,府上只有她一人穿上白色丧服送葬,父亲的不管不问,祖母的下毒陷害,长姐的欺凌侮辱,让她久久的喘不上气。 顾长歌在房内定了定心神,走出屋外时,沈榆还坐在院内静静盯着随风飘落的银杏叶。 她缓步走上前,语气轻柔:“你很喜欢银杏?” 沈榆转头见她换好出来,抿唇一笑:“凋落的叶子成了肥料,来年会长的更好,可不知明年还能不能有机会见到。” 顾长歌这时很确认,沈榆是中毒所致,如果照这样下去,别说明年,今年都难说。 她走到沈榆面前蹲下,眉眼间闪过不忍,沈榆遭遇与自己一样,都是从小丧母,在这样的家里肯定会觉得绝望吧。 顾长歌和她对视着,眼波流转间,她忽然开口:“我可以帮你。” 沈榆听后楞了一瞬,第一次有人对自己说这句话。 这时一阵微风拂过她的发梢,沈榆第一次觉得自己的心脏跳动的如此之快。 第6章 回门 屋内,两人对立而坐。 顾长歌指尖轻轻搭在她的手腕上,眉头微微蹙起,抬眼看向沈榆:“你多久感觉不舒服的?” 沈榆想都没想,直接脱口而出:“十二岁那年。” 顾长歌微微颔首,她觉得下毒之人真是有耐心,如此坚持了五年。 “那你平时喝的药还有吗?”顾长歌收回把脉的手,转头拿出腰间的银针慢慢铺开。 沈榆听后,瞳孔微颤:“有的。”转头对着小优吩咐,“快去拿过来。” “是。”小优内心总觉得小姐有救了,跑的那叫一个快。 拿药往回跑时还差点摔一跤,她将药包放在桌上,顾长歌打开一看就知道了原由。 里面大多都是补药,可却参入了极少的枯骨散,此毒会慢慢侵入肺腑,让人体虚早衰。 顾长歌拿出银针,轻声说着:“可能会有一点疼,你忍一下。” 沈榆咬着嘴唇,坚定的点着头。 顾长歌轻轻刺破她的手指,黑色的血从指尖流出,随后顾长歌让她去床上躺下,她要给沈榆来一个全身针灸。 小优和春芙站在一旁,小优满脸都是担忧,春芙却见怪不怪。 小时候顾长歌练习针灸时都是拿她当练习,之后又教会她如何使用,所以顾长歌有好几套银针。 有的沾着毒,有的沾着药。 过了一会儿,顾长歌拔出针,仔细将针收好,语气又恢复淡漠:“我等会儿给你写一份药方,你照着抓,但是一定要在你眼皮子底下。” 沈榆点着头,轻声说出了:“谢谢。” 顾长歌没回话,起身告别:“好好想想是谁要害你,我不希望我救的是个窝囊之人。”话落,顾长歌放下药方,抬步走出屋外。 这话沈榆听了进去,她也不想再如此活着。 “小优,快去按照药方抓药,记住不要让府里人察觉。”说完后沈榆闭着眼,病痛了这么久,她现在终于可以好好睡一觉了。 …… 很多人因受到惊吓而打道回府,等顾长歌再次回到后院时,院里只剩寥寥几人。 贺清辞的侍从看见顾长歌回来,连忙小跑上前行礼:“王妃,王爷被邀请到堂内喝茶,请您也赶快过去。” 顾长歌颔首:“你先过去,我随后再去。” “是。”侍从拱手走开。 顾长歌静静走到千里池旁,刚刚她还没好好观赏这些锦鲤,现在一看还真是有趣。 “二王妃好生雅致。”一道低沉的嗓音从她身后响起。 顾长歌转身,一位五官立体的男人映入眼帘,他束着高马尾,黑发间点缀精致的金冠,额前几缕碎发衬的眉眼更显清隽,可眼眸里又藏着武将的锐利。 朱红色的服饰衬的他肤色白皙,却不显柔弱。 顾长歌觉得他很眼熟,但不知在哪见过,于是轻声询问:“不知你是哪家公子?” 谢璟淮脸上闪过错愕:“你不认识我?” 顾长歌极力压下无语,反问:“我该认识你吗?” 谢璟淮身旁的侍从秋风都快憋不住笑了。 他收了收脸上的神色,缓缓道:“是我鲁莽了,在下定远侯府世子谢璟淮。” 顾长歌点着头,瞬间想起他是那天给皇帝请安时遇见的。 她抿唇一笑,语调轻柔却带着疏离:“原来是谢世子啊。” 谢璟淮怎么都没想到,都见过两次了,顾长歌竟然不认识他。 但顾长歌根本就没见过他,每次都只有他见到顾长歌而已。 顾长歌见他脸色变了又变,实在不知他想做什么:“如果世子没什么事,我就先走了。”说着,顾长歌抬步就想离开这个怪人。 谢璟淮不受控制的连忙喊道:“且慢,听闻二王妃精通医术,本世子有个怎么都医治不好的疑难杂症,想请王妃救治。” 顾长歌停下脚步,内心不禁疑惑:得知自己会医术的只有寥寥几人,谢璟淮是如何知晓? 她转身上下打量着他,见他面色红润,一看身体素质就极强,但顾长歌还是想看他究竟要干嘛。 “哦?”顾长歌抬眸盯着他,“那请世子把手伸出来,我帮你看看。” 谢璟淮慌了,自己根本就没有病,这下不知要如何收场,他眼珠一转,笑道:“今日不行,后日午时三刻在秋菊堂,希望王妃不要毁约。” 说完,他带着秋风快步逃离现场。 春芙盯着他们离开的身影,疑惑出声:“听闻定远候世子性子沉稳,但为何今日一见感觉有点……。” 顾长歌看向她,语气淡淡:“这是好事。” “好事?”春芙面露不解。 “对,如果能绑上定远候,以后的路会顺很多。”顾长歌转眼又开始看千里池的锦鲤。 春芙懵懵的点着头,虽然听不懂,但顾长歌说的都对。 夜里,贺清辞一脸凝重的来到顾长歌房内,见她静静坐在榻上看书,他气冲冲坐在她身旁,语气试探:“丞相府今日和我聊了许多。” 顾长歌随意“嗯。”了声,没在回话。 贺清辞气不打一处来,夺走她手中的书,语气带着点怒意:“你不问他跟我聊了什么?” 顾长歌抬眼见他气愤,给他倒了杯茶水,平缓出声:“让你娶了沈箐箐,然后全力助你?” 讲到这贺清辞更烦了,他一直不喜欢沈箐箐,要是别家小姐倒还好,可竟然是沈箐箐。 顾长歌瞧他这样子,觉得眼前这个贺清辞愈发不对,太愚蠢了。 可她不能直说,只能帮他分析一下利弊:“你不喜欢她,娶回来养着就行了,凡事要以大局为重。” 贺清辞听她这么说,仔细想想好像也是。 他拿起茶盏抿了口,询问道:“那本王明日就去回了他?” 顾长歌拿回自己的书,继续翻看,语气随意:“王爷忘记了?明日得回门,后日吧。” 他点头应着,满意的走出屋外,贺清辞觉得有了顾长歌后前途一片明朗。 顾长歌等他走后,慢慢合上书,眼里满是不解。 …… 顾府内。 顾长乐颓废的躺在床上,她现在每天不敢照镜子,不敢出门,不敢在与别家小姐玩闹。 这一切她都觉得是顾长歌害的,她每天都狠狠痛骂顾长歌,内心恨不得砍死她。 小淼轻手轻脚走进屋,小心翼翼道:“小姐,该起床了。” “滚啊!”顾长乐拿起枕头朝小淼砸去,用尽了力气。 小淼垂头,声音颤抖:“今日二王妃回门,老爷让您必须出门。” “二王妃?”说到这顾长乐才反应过来,开始疯狂颠笑:“好啊,她终于回来了。” 堂内,白淑婷少了之前的疏离,开始频频与顾长歌套近乎:“长歌啊,在王府还好吗?” 顾长歌低头故作娇羞,轻柔出声:“如母亲所愿,王爷他待我极好。” 贺清辞转眼瞥向她,心领神会的扯出微笑:“岳母放心,我会好好对长歌的,” “那就好,那就好。”白淑婷对顾严征使着眼色,顾严征收到后咳了咳。 顾长歌见他们脸色不怎么好,她起身说道:“父亲,母亲,女儿去探望一下祖母,你们先聊着。” “好好好,快去吧。”顾严征见她走后松了口气。 顾长歌走出堂外,春芙不解:“王妃怎么不等王爷一起去?” 顾长歌眼神一凛,语调听不出情绪:“他们很显然是有话要说,但不是对我,那我就如他们所愿。” 她路过自己曾住过的院子时,脚步不禁慢了下来,枫树上的叶子也快掉光了,就像自己离开这里一样。 顾长歌叹了口气,转头走过,她不能停,她要一直走,一直得到自己最想要的。 ——寿安堂。 老人虚弱的躺在床上,喉咙止不住的咳嗽。 “祖母~”顾长歌娇嫩的嗓音传进屋。 老人激动的往外探,见顾长歌走进,她泪水打湿眼眶:“长歌啊,我的长歌,快来让祖母好好瞧瞧。” 顾长歌眉头紧锁,脸上满是焦急:“祖母这是怎么?怎么这么虚弱?” 老人扯出苦笑:“祖母身子骨不行咯。” “胡说,祖母福寿绵长。”说着,顾长歌握着老人的手问:“祖母是不是没有好好吃药?” 老人垂眸,眼白因为年龄的原因已开始泛黄,她顿了顿道:“长歌啊,祖母拜托你件事。” 顾长歌抿唇一笑:“祖母说就是了。” 老人想了很久,但还是不得不开口:“你以后能不能多照顾照顾你姐姐,她脸毁了,三皇子也不要她,这让她以后怎么办啊。” 顾长歌听见这话,心里那股无名火燃起,但表面还是要装下样子:“祖母说的是,我会好好‘照顾’长姐的。” 见她答应,老人满意的点着头,她知道自己活不久了。 虽然很喜爱顾长歌,可她毕竟是庶女,顾长乐才是嫡出,她不能让庶出盖过嫡出,她知道顾长歌很听自己的话,毕竟在这府里顾长歌可以说是她养大的。 但她不知道的是,顾长歌心里其实恨死她了。 老人欣慰的闭上眼,虚弱道:“好了,长歌快回去吧,祖母有点累了。” 顾长歌抿了抿唇没说话,头也没回的走了。 她走到不远处的凉亭,眼里满是悲哀,她抬头望向天,泪水从她眼角滑落。 说不伤心是假的,但她没想到的是老人能这样对她,这根本就是演都不演了。 春芙担忧的神情加重,她第一见这样的顾长歌:“王妃,你没事吧?” 顾长歌垂下头,擦了擦眼尾的泪,嘴里冰冷的吐出几个字:“让她去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