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抓住最后一道光》 第1章 活着的意义 这个夏天走的特别慢,暖风早已经吹腻了。天台上,有一位白衣少年,他的脸如同北极的冰一样冷,眼睛像望不穿的深海,风拂过他身边,卷起发丝。那灯火璀璨的城市,分不清虚与实。眼前的美好与幸福都是虚拟的,他努力过但有什么用呢,不过只是无用功。 几个小时前: 整栋楼只有这一户的灯是亮着,时不时还传来打骂和玻璃瓶破碎的声音,景晖的爸爸景明杨又喝酒了。 “你个死娘们,就知道赌钱,我去你的”景明杨抓着琴晚成的头发,指着她的额头。 琴晚成面无表情的说“离婚。” “离婚?不会又要去陪你那个贱人,呵,琴晚成好啊。”便打了她一巴掌,又瞪了景晖几眼,“还有把你生的这个拖油瓶带上!” “他也配,他爱去哪去哪”琴晚成不屑一顾的说完就摔门而出。 景晖在旁边一字不落的听着,他沉着脸没有抬头。他担心害怕的事还是来了,他从小就过着地狱般的生活。最可笑的是他15岁才知道,原来得奖可以被鼓励,伤心也会被安慰,生日有蛋糕…… 他不能伤害别人,只能用伤害自己的方式来缓解自己的情绪。 记忆回闪,天台上。景晖手上捏着一幅全家福。这张全家福是七年前拍的,现在已经有了很大的折痕,还落了灰。 “为何……为何是我,为何我要无端承受这些,为何,明明我未曾犯错。”泪水自景晖的眼角滑落,一滴滴坠落在照片上。他抬手拭去眼角的泪水。他已然许久未哭,上一次落泪,还是妹妹入院之时。妹妹是因为先天性心脏病进医院的,医治需要一大笔钱,可那时家底早已经被琴晚成败光了,后面还欠着一屁股债。他只好打工一边还债一边给妹妹赚医疗费。可他还只是一个学生啊,才17岁啊。早早的退了学,早早的踏进了社会。 景晖,日日生光晖。但他的生活哪还有光啊。他向前走了一步。耳边传来了一个很轻很轻的声音。“哥哥,等我病好了。我们一定会逃走的。 要信守承诺哦”是妹妹,只有妹妹是他的希望了。 景晖,这个名字对于大多数人来说可能只是一个普通的称呼,但对于他自己而言,却是一个充满迷茫和困惑的存在。他常常思考着生命的意义,却始终找不到一个确切的答案。 他看着周围的人们,忙碌地追求着各种目标,有人渴望财富,有人追求权力,有人执着于爱情,而他却感觉自己像是一个局外人,无法融入这个喧嚣的世界。 然而,尽管内心充满了迷茫,景晖却清楚地知道,他必须活着。这种“必须”并非来自于外界的压力或责任,而是一种本能,一种对未知的探索**。 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有这样的感觉,也许是因为生命本身就是一个奇迹,即使在黑暗中也能绽放出微弱的光芒。又或许是因为他相信,在某个不经意的瞬间,他会突然领悟到生命的真谛。 所以,景晖选择继续前行,虽然道路崎岖,虽然心中依旧迷茫,但他坚信,只要不放弃,总有一天,他会找到属于自己的答案。 第一次写文,文笔不好请见谅[猫头]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1章 活着的意义 第2章 倾洒的红酒 当景晖重新站起来时,腿上的伤开始剧烈的疼痛,他忍着疼痛转过身,天台边缘一片碎玻璃映出他的影子——瘦高的身形像根被压弯的竹竿…… 下楼的时候,他的手机震了震。景晖看看“林锐”两个字在屏幕上跳动,喉结动了动,才滑开接听。 “晖哥!听说你被“夜色”开除了?”林锐的声音裹着震耳欲聋的电音,“要不要来我新开的酒吧?工资肯定比你在后厨——” “我在“云巅”上班。”景晖的声音比他自己想象的还要平静。电梯镜面映出他嘴角的结痂的伤口,那是上周讨薪时被保安推搡的纪念品。 “云巅?”林锐吹了声口哨,“那可是会员制俱乐部啊!你该不会是在……哈哈!”笑声突然掐断,换成夸张的恍然大悟,“哦对,你爸当年不就是在那儿——” 景晖直接挂断了电话。电梯降到了一楼时,他对着金属门整理衬衫领子 ,指尖碰到锁骨的烫伤疤痕。三年前厨房事故留下的印记,现在到成了最适合这份工作的“资历证明”。 云巅会所的员工通道比正门停车场低五度。景晖在更衣室换上待应生的白衬衫,布料摩挲着背后的湿疹,痒得他不得不绷紧肩胛骨。领班王姐扔来一条深蓝色领带时,他接住的动作像是接住救命绳索。 “VIP3号包厢,沈氏集团的二少爷。”王姐的圆珠笔在排班表上戳出个黑洞,“刚从华尔街回来的金主,听说脾气比冰山还冷。你机灵点,别再像上次——” “我知道。”景晖迅速打好温莎结。镜子里的年轻人突然变得陌生,挺括的衬衫掩盖了营养不良的身形,只有他自己知道后腰处缝了三针的伤口还在隐隐作痛。 宴会厅的灯光像液体黄金铺满大理石地面。景晖托着银质餐盘穿过衣香鬓影,香槟杯折射的光斑在他脸上游走。VIP3包厢的门前,他停顿三秒调整呼吸,指关节叩门的力度精确得像经过丈量。 “进来。” 那声音让景晖想起手术刀划过冰面的声响。推门瞬间,雪茄的雾气后浮现出五六张面孔,而坐在主位的男人甚至没抬头——他正用修长的手指转着水晶杯,杯底的红酒在灯光下像一汪血。 “您的波尔多1945。”景晖弯腰时闻到自己袖口的漂白剂味道。他小心地将酒杯放在黑色大理石台面上,突然注意到客人袖扣的反光——那对蓝宝石袖口足够支付小鱼两周的药。 就是这一晃神的功夫,他的鞋尖绊到了地毯边缘。 深红色的酒液在空中划出抛物线时,时间突然变得粘稠。景晖看见酒滴像慢镜头般飞溅,看见男人骤然抬头的脸,看见自己伸出去想挽救的手抓了个空。昂贵的红酒在那件看起来就价值不菲的西装上泼洒开来,像在雪地里炸开的烟花。 包厢里的谈笑声戛然而止。景晖的耳膜嗡嗡作响,他甚至能听见红酒顺着对方西装下摆滴落的声音。一滴,两滴,在驼色羊绒地毯上晕开深色痕迹。 “对不……”他的声音像是被冻住了。 男人终于抬起头。水晶吊灯的光落进他眼里,折射出某种冷血动物般的质感。景晖第一次看清这张脸——锋利的下颌线像是用石头雕刻的,薄唇抿成一条直线,而那双眼睛…… “你知道这件西装多少钱吗?” 声音很轻,却让整个包厢的温度骤降十度。景晖看见对方慢条斯理地摘下被酒液溅到的腕表,表盘上“PatekPhilippe”的字样刺得他眼球发痛。 “非常抱歉,我……”景晖感觉有汗顺着脊椎往下流。他想起上个月在后厨打碎盘子时,领班从他工资里扣了八百。 “Tom Ford定制,三万六。”男人用餐巾擦拭表带的动作优雅得像在把玩艺术品,“现金还是转账?” 包厢角落里有人发出嗤笑。景晖盯着地毯上越来越大的酒渍,突然想起小雨化疗后呕吐的样子——她总是一边吐一边道歉,好像生病是她的错。此刻他喉咙里涌起同样的酸苦,但脊背却不由自主地挺得更直。 “我现在没有这么多钱。”他听见自己声音里的颤抖,“可以分期……” 男人突然站起身。景晖下意识后退半步,却发现对方比他想象中更高——至少有188cm,投下的阴影完全笼罩了他。那双骨节分明的手伸过来时,景晖几乎要闭上眼睛,预想中耳光却没有落下。 “沈听澜。”男人抽走了他胸前的工牌,“景晖是吧?一周内还清。”他的指尖擦过景晖锁骨处的烫伤,“否则我不介意找你老板聊聊。” "我会还的。"景晖捡起翻倒的酒杯。玻璃映出他发红的耳尖,也映出沈听澜眼中一闪而过的探究。就在他转身时,身后突然又响起那个冷冽的声音: "你身上有屋顶的铁锈味。" 景晖的后背瞬间绷紧。他不敢回头,只能死死攥住银质托盘,直到金属边缘陷入掌心。推门出去时,他听见包厢里爆发的哄笑,以及沈听澜低沉的一句"安静"。那声音像刀切奶油般轻易斩断嘈杂。 员工洗手间的镜子里,景晖看见自己眼里蛛网般的血丝。他捧起冷水泼在脸上,却怎么也洗不掉鼻尖萦绕的红酒香。三万六——相当于小雨六次血常规,或者父亲两个月的赌债,又或者,是他站在天台栏杆外时,生命被称量出的价格。 隔间里传来冲水声。景晖迅速擦干脸,却在转身时撞见最不想见的人——沈听澜正站在洗手台前,慢条斯理地冲洗着那双艺术品般的手。镜子里,他们的目光短暂相接:一个像暴风雨前的海面,一个像海底沉睡的礁石。 "为什么跳楼?"沈听澜突然问。 景晖的瞳孔骤然收缩。他看见对方从镜子里观察自己的表情,那种审视的眼神让他想起实验室里被解剖的青蛙。 "您认错人了。"景晖往门口挪步。 沈听澜甩了甩手上的水珠,突然从西装内袋抽出一张名片:"明天上午十点,来我办公室。"羊皮纸名片边缘划过景晖掌心,"带上你的债务和...故事。" 当洗手间的门自动关上时,景晖才意识到自己屏住了呼吸。名片上烫金的"沈氏资本"四个字灼烧着他的视线,而背面用钢笔草草写着一行数字——比市场价高出20%的还款金额。 走廊尽头,王姐踩着高跟鞋疾步走来:"你怎么还在这?VIP3点了两瓶拉菲..."她的声音突然卡住,目光落在景晖手里的名片上,"老天,你该不会..." "我会小心的。"景晖把名片塞进裤袋。那里还躺着今早医生给的缴费通知单,两张纸片摩擦发出轻微的沙沙声,像命运齿轮开始转动的声响。 来更新了,小雨是景晖的妹妹哦[红心]文笔不好见谅[猫头]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2章 倾洒的红酒 第3章 入职 名片在景晖的裤袋里,像一块烧红的烙铁,隔着布料灼烫着他的大腿。三万六的债务,加上那20%的惩罚性利息,像一个冰冷的绞索,在他颈间越收越紧。缴费通知单上冰冷的数字和小雨苍白却强撑笑意的脸在脑海中反复交替。天台的风仿佛还在耳边呼啸,但裤袋里两张薄纸的重量,却将他牢牢钉在了地面上——他不能倒下,至少现在还不能。 那一晚,景晖在狭小出租屋的硬板床上辗转反侧。屋顶渗水的霉味、隔壁醉汉的鼾声、远处救护车的鸣笛……每一种声音都在撕扯着他的神经。他想起沈听澜那双冷血动物般的眼睛,想起那句轻描淡写却重逾千斤的“三万六”,更想起那穿透灵魂的诘问——“为什么跳楼?”以及那精准得令人胆寒的指认——“你身上有屋顶的铁锈味。” 恐惧像冰冷的藤蔓缠绕心脏,但另一种更原始的、名为“活下去”的冲动在绝望的土壤里顽强滋长。为了小雨。仅仅是为了小雨。这个念头最终压垮了所有的犹豫和屈辱。 第二天上午九点五十分,景晖站在了沈氏资本总部大楼的楼下。仰头望去,通体玻璃幕墙的摩天大厦在阳光下折射出冰冷锐利的光芒,像一座巨大的、由金钱和权力堆砌的水晶监狱,与他打工的“云巅”会所属于同一个世界,却又隔着无法逾越的鸿沟。他深吸一口气,压下衬衫下摆的褶皱——这件是他唯一没有明显磨损或污渍的衬衫,袖口被仔细地挽到小臂,试图遮住那片狰狞的烫伤疤痕——然后挺直了那根被生活压弯的“竹竿”,迈步走了进去。 前台穿着高级套装的小姐妆容精致,眼神带着职业化的审视。当景晖报出沈听澜的名字并递上那张烫金名片时,对方眼中闪过一丝掩饰不住的惊讶,随即被训练有素的恭敬取代:“景先生,沈总吩咐过,请跟我来。沈总在顶层办公室等您。” 电梯无声地高速上升,失重感让景晖胃部一阵翻搅。透过光可鉴人的轿厢壁,他再次看到了自己:苍白的脸,有些凌乱的发丝,强装镇定却难掩局促的眼神。他强迫自己移开视线。 顶层。电梯门无声滑开,铺着厚厚羊绒地毯的走廊寂静无声,只有景晖自己的心跳在耳膜里擂鼓。秘书台后一位气质干练的中年女士站起身,对他微微颔首:“景先生,沈总在里面,请直接进。” 厚重的胡桃木大门被推开,景晖走了进去。巨大的落地窗外,是整个城市最繁华的景观,仿佛被踩在脚下。办公室内部是极简的冷色调,线条硬朗,除了必要的办公家具和几件充满现代感的艺术品,几乎没有任何多余的装饰。巨大的办公桌后,沈听澜背对着门口,正看着窗外。他穿着剪裁完美的深灰色西装,仅仅是背影,就透出一种掌控一切的冷硬气场。 听到开门声,沈听澜缓缓转过身。阳光勾勒出他深刻而锋利的侧脸轮廓,那双眼睛在明亮的光线下,冷冽感更甚。 “很准时。”沈听澜的声音没什么起伏,他走回宽大的办公桌后坐下,示意景晖在对面的椅子上坐下。那椅子是真皮的,坐下去异常柔软舒适,却让景晖如坐针毡。 “沈总,”景晖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平稳,“关于赔偿您的西装……” 沈听澜抬手打断了他,修长的手指在光滑的桌面轻轻点了点,发出轻微的叩击声。他锐利的目光像手术刀一样在景晖脸上逡巡,仿佛要剥开他强装的镇定,直视内里的狼狈。“钱,不是我今天找你的重点。”他顿了顿,语气平淡却带着无形的压力,“告诉我,昨天在天台,为什么没跳下去?” 景晖的身体瞬间僵硬。尽管已有心理准备,但被如此直接地、**裸地撕开最不堪的伤疤,巨大的羞耻感和无处遁形的恐惧还是让他指尖冰凉。他垂下眼睑,盯着自己洗得发白的裤缝,喉结艰难地滚动了一下。办公室里只剩下中央空调微弱的气流声和两人压抑的呼吸。 “我……”景晖的声音干涩沙哑,“我有一个妹妹……她病了……很重的病。”他最终只吐出了这个最核心、也最无法逃避的理由。他没有抬头,不敢去看沈听澜此刻的表情是嘲讽还是怜悯。 沉默在巨大的空间里蔓延,每一秒都像一个世纪那么漫长。 就在景晖几乎要被这沉默压垮时,沈听澜再次开口,声音依旧没什么温度,却抛出了一个石破天惊的提议:“从今天起,你不用再去‘云巅’端盘子了。到我这里来,做我的私人助理。” 景晖猛地抬起头,瞳孔因为极度的震惊而放大,甚至忘记了掩饰自己的失态。“什……什么?”他怀疑自己听错了。私人助理?给沈听澜?一个昨天才泼了他一身天价红酒、被他当面追讨债务、疑似有自杀倾向的底层服务生?这简直荒谬得像一个恶意的玩笑。 沈听澜似乎很满意看到他脸上的震惊。他身体微微前倾,双手交叉放在桌面上,那双冰冷的眼睛里终于有了一丝可以称之为“兴趣”的微光。“惊讶?觉得不可能?还是觉得我在羞辱你?”他语速不快,每个字却都敲在景晖紧绷的神经上,“我需要一个助理,一个足够聪明、足够隐忍、足够…‘一无所有’的人。你昨天的眼神,告诉我你符合条件。债务可以抵扣你前三个月的薪水。至于你妹妹的医疗费……”他停顿了一下,目光扫过景晖瞬间攥紧的拳头,“做得好,那不会是个问题。” 巨大的冲击让景晖的大脑一片空白。羞辱?不,沈听澜的眼神里没有那种低级的情绪,更像是在评估一件有潜在价值的工具。机遇?一个足以改变他和妹妹命运的、无法想象的巨大机遇!但同时,巨大的不安和未知的恐惧也汹涌而来。为什么是他?沈听澜到底想干什么? 然而,长期在底层挣扎求生的本能,让景晖在极致的震惊之后,以一种超乎寻常的速度强迫自己冷静下来。他深吸一口气,再缓缓吐出,强行压下胸腔里翻腾的惊涛骇浪。眼底的震惊迅速褪去,被一种近乎麻木的、接受现实的平静取代。他挺直了脊背,尽管那后背的湿疹在衬衫摩擦下痒得钻心,腰间的伤口也在隐隐作痛。 “我明白了,沈总。”景晖的声音恢复了之前的平静,甚至带上了一丝刻意为之的恭谨,“请问我的具体职责是什么?需要什么时候开始工作?” 沈听澜眼中掠过一丝几不可察的讶异,似乎没料到景晖能这么快就收敛情绪、进入状态。他靠回椅背,嘴角勾起一个极淡、几乎算不上笑容的弧度:“很好。具体工作内容,稍后林秘书会交代给你。现在,签了它。”他推过来一份早已准备好的合同。 景晖拿起笔,指尖冰凉。他甚至没有细看那些密密麻麻的条款,只是在乙方签名处,一笔一划地写下了自己的名字。笔尖划过纸张,像刻刀划过心脏。他知道,从这一刻起,他把自己卖给了眼前这个危险莫测的男人,代价是债务的枷锁,换取的是一线微茫的生机。 景晖的“助理”生涯,以一种爆炸性的方式在公司内部迅速传播开来。 “听说了吗?沈总那个新来的私人助理!” “哪个?就昨天那个?不是吧?他不是把沈总那件顶奢定制泼了一身红酒吗?听说要赔好几万!” “千真万确!林秘书亲自带他去办的入职,工位就在沈总办公室外间!” “我的天……他什么来头?空降兵?关系户?” “嗤,关系户?你看他穿的那身,加起来有沈总一个袖扣贵吗?听说就是个‘云巅’端盘子的!” “端盘子的?爬得够快啊!啧啧,这手段……” “手段?怕是‘上面’有手段吧?沈总那是什么人?华尔街回来的冰山阎王,能看得上这种小角色?指不定是用了什么见不得人的法子……” 茶水间、走廊拐角、甚至洗手间,都成了流言的温床。那些或好奇、或鄙夷、或嫉妒、或充满恶意的目光,像无形的针,密密麻麻地扎在景晖身上。他端着咖啡走过,能清晰地感受到背后瞬间的安静和随之而来的窃窃私语。每一次递送文件,都能看到对方眼中毫不掩饰的审视和轻慢。那些金融精英们精致的妆容、得体的谈吐、价值不菲的衣着,都像一面面镜子,无情地映照出他的格格不入和卑微。 “景助理,这份报表沈总急着要,麻烦你快一点。”市场部总监的语气还算客气,但眼神里那份居高临下的不耐却清晰可见。 “好的,马上。”景晖低着头,快步走向打印机。他能感觉到周围几道目光黏在他背上,带着毫不掩饰的探究和嘲弄。 “哟,这不是我们的‘幸运儿’景助理嘛。”一个油头粉面、穿着骚包亮色西装的年轻男人端着咖啡,故意挡在景晖面前,是投资部的Peter,有名的长舌男,“新工作还适应吗?给沈总当‘贴身’助理,压力不小吧?毕竟,沈总的要求可是出了名的‘高’啊。”他把“贴身”和“高”字咬得格外重,引来旁边几人暧昧的低笑。 景晖的指尖掐进了掌心,指甲带来的刺痛让他维持着表面的平静。他侧身让开,声音没有任何波澜:“Peter经理,请让一下,沈总等着文件。”他目不斜视地走过去,将那些恶意的笑声甩在身后,脊背挺得笔直,只有微微颤抖的指尖泄露了他内心的惊涛骇浪。 巨大的压力、无处不在的排挤、对妹妹病情的担忧、对沈听澜意图的揣测、以及对未来的恐惧……像无数条冰冷的毒蛇,缠绕着他,越收越紧。他必须完美,不能出任何差错。他像一个绷紧到极限的弦,在沈听澜面前扮演着冷静、高效、逆来顺受的助理,在同事的冷眼和流言中艰难维持着摇摇欲坠的尊严。 这天下午,沈听澜临时召开一个紧急视频会议,外间办公室只剩下景晖一人。他刚处理完一堆紧急邮件,口干舌燥,准备去茶水间接杯水。刚走到连接消防通道的僻静走廊拐角,就听到里面传来刻意压低却无比清晰的议论声,是行政部的两个女职员: “……真是开了眼了,端盘子的直接飞升总裁助理,这剧本电视剧都不敢这么写!” “谁说不是呢!你是没看见他第一天来签合同的样子,那衬衫洗得都发白了,袖口还磨破了,啧,寒酸得要命。” “寒酸?我看是心机深!沈总什么人?多少名校精英、海归才俊想往他身边凑都没门路,他一个连大学都没读过的服务生凭什么?还不是靠那张脸和……哼,谁知道用了什么下作手段!” “嘘!小声点!不过……沈总确实一直单身,而且对谁都冷冰冰的,你说会不会就……就好这口?那种倔强可怜的小白花?” “噗……有可能哦!不然怎么解释?三万多的西装说不要就不要了,还直接收在身边?我看啊,这‘私人助理’,搞不好就是‘私人’的那个意思……” “哎呀,你好坏!不过……他确实长得挺清秀的,就是太瘦了,一副营养不良的样子……” 每一个字都像淬了毒的针,狠狠扎进景晖的心脏。那些不堪的猜测、恶意的揣度,将他极力维持的、仅剩的那点体面撕得粉碎。他死死咬住下唇,尝到了血腥味,才没有失控地冲进去。他猛地转身,没有去茶水间,而是像逃离瘟疫一样,跌跌撞撞地推开沉重的消防门,冲进了空无一人的消防通道。 冰冷的、带着灰尘味道的空气涌入肺腑。景晖背靠着冰冷的金属防火门,身体顺着门板无力地滑坐到冰冷的水泥台阶上。紧绷了一整天的神经,在极度压抑后骤然断裂。那些强装的平静、刻意的麻木瞬间土崩瓦解。 巨大的屈辱感、深不见底的疲惫、对未来的恐惧、以及对小雨无法言说的愧疚……如同决堤的洪水,汹涌地冲垮了他所有的防线。他猛地低下头,把脸深深埋进屈起的膝盖里。肩膀无法抑制地剧烈颤抖起来,滚烫的泪水汹涌而出,瞬间浸湿了单薄的西裤面料。他死死咬住自己的手臂,不敢发出一点声音,只有压抑到极致的、破碎的呜咽在空旷冰冷的楼梯间里微弱地回荡。 为什么?凭什么?他只是想活下去,想让小雨活下去!他做错了什么?要承受这样的恶意和践踏?他甚至不敢去想,如果小雨知道哥哥被人这样议论,该有多难过……那些流言蜚语像毒藤蔓,缠绕着他的心脏,越收越紧,几乎让他窒息。他哭得浑身发抖,像一个被全世界遗弃的孩子,所有的坚强在这一刻彻底崩溃。 就在他沉浸在无边无际的黑暗和痛苦中时,头顶上方,更高一层的楼梯转角处,传来一声极轻微的、皮鞋踩在水泥台阶上的声音。 景晖的哭声戛然而止,身体瞬间僵硬得像一块石头。他惊恐地抬起头,泪眼模糊地向上看去。 逆着消防通道高处小窗透进来的惨淡光线,一个高大挺拔的身影静静地矗立在那里。沈听澜不知何时站在了那里,他指间夹着一支燃了一半的香烟,烟雾袅袅上升,模糊了他冷硬的轮廓,却无法模糊他那双俯视下来的、深不见底的眼睛。他就那样居高临下地看着他,看着景晖哭红的眼睛、脸上狼狈的泪痕、以及那无法掩饰的脆弱和绝望。没有惊讶,没有询问,也没有一丝一毫的同情。那眼神,平静得像在审视一件物品突然出现的裂纹。 时间仿佛凝固了。冰冷的空气里,只有香烟燃烧的细微声响,和景晖自己尚未平息的、急促而压抑的抽噎声。 巨大的恐慌攫住了景晖。他手忙脚乱地想擦掉脸上的泪水,想站起来,想解释,想逃离……但身体却像被钉在了原地,动弹不得。被撞见如此不堪的一幕,尤其是在沈听澜面前,这比被所有人议论还要让他感到万劫不复的羞耻。他完了。这份工作,这份唯一的希望……他绝望地闭上了眼睛。 然而,预想中的冰冷斥责或嘲讽并未到来。 沈听澜沉默地吸完最后一口烟,将烟蒂精准地弹进不远处的金属垃圾桶。他一步一步,沉稳地走下楼梯,皮鞋踏在水泥台阶上的声音在寂静中格外清晰,每一步都像踩在景晖的心跳上。 最终,他停在了景晖面前,高大的身影完全笼罩了蜷缩在地上的青年。 景晖低着头,身体控制不住地微微发抖,等待着最终的审判。 沈听澜的目光落在他被泪水打湿的裤子上,停留了几秒。然后,他伸出手—— 景晖下意识地瑟缩了一下。 但那手并没有落在他身上。沈听澜只是弯腰,从景晖脚边捡起了一样东西——那是景晖刚才慌乱中掉落的一张小小的、皱巴巴的纸条,上面隐约可见医院的名称和缴费金额。 沈听澜用两根手指捏着那张纸条,视线在上面扫过,然后,他做出了一个让景晖完全意想不到的动作。 他掏出那个价值不菲的铂金打火机,“啪”的一声脆响,幽蓝的火苗窜起,点燃了那张代表着景晖如山压力的缴费通知单。小小的火苗跳跃着,迅速吞噬了纸张,灰烬飘落,像几只黑色的蝴蝶,最终落在冰冷的水泥地上。 景晖呆呆地看着那迅速燃尽的火焰,大脑一片空白。 沈听澜看着最后一点火星熄灭,才缓缓抬眼,再次看向景晖。他的声音依旧低沉、冰冷,却不再像手术刀,而像淬了冰的深海,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近乎残酷的力量: “眼泪,是这个世界上最没用的东西。它们换不来药费,也堵不住别人的嘴。”他顿了顿,目光锐利如刀,仿佛要刺穿景晖所有的伪装和脆弱,“站起来,景晖。” 景晖的身体震了一下,下意识地抬头,对上沈听澜深不见底的眼睛。那里面没有安慰,没有同情,只有一种近乎冷酷的审视和……命令。 “想活下去?想让你妹妹活下去?”沈听澜的声音不高,却字字敲在景晖心上,“那就把你刚才流的那些没用的东西,都给我咽回去。用这里,”他用手指点了点自己的太阳穴,又点了点自己的心口,“还有这里,去挣。” 他不再看景晖,转身走向消防门,手握住冰冷的金属把手,在推开门的瞬间,他脚步微顿,没有回头,只是留下最后一句: “我的助理,不需要完美无缺,但必须能自己从地上爬起来。”声音依旧冷冽,却像在陈述一个不容更改的事实。“现在,跟我去个地方。” 门被推开,外面走廊的光线涌入,照亮了沈听澜挺拔的背影,也照亮了地上那几片微小的、黑色的灰烬。 景晖依旧坐在地上,脸上泪痕未干,但眼中的绝望和脆弱,却在沈听澜那番冰冷刺骨的话语和那团燃烧的火焰中,被一种更复杂、更汹涌的东西所取代。是屈辱?是震撼?是茫然?还是……一丝被强行点燃的、连他自己都未曾察觉的、名为“不甘”的火苗? 他望着沈听澜消失在门口的背影,又低头看了看地上那点灰烬。几秒钟后,他用手背狠狠地抹了一把脸,撑着冰冷的地面,咬着牙,一点一点,艰难地站了起来。膝盖因为刚才的蜷缩而有些发麻,后背的伤口和湿疹在动作间传来尖锐的痛痒,但他站直了身体,尽管还有些摇晃。 然后,他迈开脚步,带着一身狼狈的泪痕和尚未平息的剧烈心跳,一步一步,走出了那片冰冷的阴影,走向门口那片未知的、被沈听澜划定的光亮之中。 友友们,更了6000多字,可以免了这几周没有按时更文吗[三花猫头]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3章 入职 第4章 秘密? 消防通道的门在身后关上,景晖跟在沈听澜身后半步,穿过铺着厚地毯的走廊。他的眼眶还残留着哭过的痕迹,但背脊已经重新挺直,像一根被压弯又弹回的竹竿。 "会议推迟了二十分钟。"沈听澜头也不回地说道,声音平静得仿佛刚才什么都没发生过,"去洗手间整理一下。" 景晖的指尖掐进掌心。他当然知道自己现在的样子有多狼狈——发红的眼眶,皱巴巴的衬衫,还有袖口不知何时蹭上的灰尘。但沈听澜甚至没有给他拒绝的余地。 冷水拍在脸上时,景晖盯着镜中的自己。苍白的脸色,眼下明显的青黑,还有那双曾经被小雨形容为"像星星一样亮"的眼睛,现在只剩下疲惫和强撑的倔强。他深吸一口气,用纸巾擦干脸上的水珠,重新系好领口松开的纽扣。 沈听澜站在电梯前等他,修长的手指正在手机上快速敲打着什么。电梯门无声滑开,景晖跟着走进去,站在离他一臂远的位置。封闭的空间里,他能闻到对方身上淡淡的雪松香气,混合着一丝若有若无的烟草味。 "我们去哪?"景晖终于忍不住问道。 沈听澜收起手机,目光落在不断跳动的楼层数字上:"医院。" 景晖的呼吸一滞。医院?小雨?但沈听澜怎么会知道小雨在哪家医院?无数疑问在脑海中盘旋,但他紧抿着嘴唇没有问出口。那张被烧掉的缴费单已经说明了一切——沈听澜调查过他,而且调查得很彻底。 黑色迈巴赫停在公司地下车库的专属位置。景晖犹豫了一秒,拉开后座车门坐了进去。车内空间宽敞,真皮座椅散发着淡淡的皮革香气,与他平时挤的公交车和地铁形成鲜明对比。 "仁和医院。"沈听澜对司机说道,然后转头看向窗外飞驰而过的城市景色,没有再开口的意思。 景晖的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膝盖上的布料。三年来,他几乎每天都会去医院看小雨,但从未像今天这样心情复杂。车窗外的景色逐渐从繁华的商业区变成普通的居民区,最后停在一栋略显陈旧的医院大楼前。 "你调查我。"景晖终于开口,声音比想象中平静。 沈听澜解开安全带,嘴角勾起一个几不可察的弧度:"三万六的投资,总得知道借给什么人。" 电梯停在七楼儿科病房区。消毒水的气味扑面而来,景晖已经熟悉得几乎闻不到了。走廊尽头那间六人病房,第三张靠窗的病床上,一个瘦小的身影正低头看着一本破旧的图画书。 "哥哥!"小雨抬头看见景晖,苍白的脸上立刻绽开笑容,但当她注意到景晖身后的陌生男人时,笑容凝固了一瞬,"这位是..." "我老板,沈总。"景晖简短地介绍道,走到床边摸了摸妹妹的额头,"今天感觉怎么样?" 沈听澜站在床尾,目光扫过病房简陋的环境和小雨手腕上的留置针。他的表情依旧冷峻,但眼神中的锐利似乎柔和了几分:"你好,小雨。" 小雨眨了眨大眼睛,好奇地打量着这个衣着考究的高大男人:"您好,沈先生。谢谢您给我哥哥工作。" 沈听澜微微挑眉,看向景晖。后者正忙着整理小雨床头柜上散乱的药盒,耳尖却微微发红——显然,他经常向妹妹提起新工作。 "你哥哥很优秀。"沈听澜说道,语气平淡得像在陈述一个客观事实。 景晖的手顿了一下,没有抬头。这句话从沈听澜口中说出来,不知为何让他胸口泛起一丝异样的暖意,但很快又被警惕取代——沈听澜到底想干什么? 一位穿着白大褂的中年医生走进病房,看到沈听澜时明显愣了一下,随即快步走过来:"沈总?您怎么亲自来了?" "陈主任。"沈听澜微微颔首,"情况怎么样?" 景晖猛地抬头,目光在医生和沈听澜之间来回。陈主任是仁和医院儿科的主任医师,平时根本不会亲自查房,更别说来这种普通病房。 "这个..."陈主任看了景晖和小雨一眼,有些犹豫。 "直说。"沈听澜的声音不容置疑。 "病人目前情况稳定,但先天性心脏病伴随肺动脉高压需要尽快手术。我们医院的设备..."陈主任压低声音,"不太适合这种复杂病例。" 小雨抓紧了景晖的手,大眼睛里满是困惑和不安。景晖握紧妹妹纤细的手指,心脏像被一只无形的手攥紧。他当然知道小雨需要手术,但那笔费用... "明天转去圣心医院。"沈听澜打断道,"安排最好的团队。" 圣心?景晖瞳孔微缩。那是全市最好的私立医院,光是住院费就是他三个月工资。他张了张嘴,却不知该说什么。拒绝?接受?这算什么?施舍?还是...工作的一部分? "沈总..."景晖艰难地开口。 沈听澜已经转身向病房外走去:"给你二十分钟。车在楼下等。" 走廊上,沈听澜和陈主任低声交谈着什么。景晖蹲在小雨床前,轻声解释着转院的事。十岁的小女孩敏锐地察觉到哥哥的不安,用小手捧住他的脸:"哥哥,那个沈先生是好人吗?" 景晖勉强扯出一个笑容:"他是个...很严格的老板。但小雨不用担心,只要配合医生治疗就好。" "我不怕。"小雨认真地说,"只要哥哥不再半夜偷偷哭就好。" 景晖喉头发紧,将妹妹搂进怀里,不让她看到自己瞬间泛红的眼眶。他不知道沈听澜到底有什么目的,但此刻,这个冷酷男人给予的医疗资源确实是小雨活下去的希望。 二十分钟后,景晖回到车上。沈听澜正在接电话,流利的英语夹杂着专业金融术语。景晖安静地坐在一旁,目光落在窗外飞驰而过的街景上。 电话结束,车内陷入沉默。良久,沈听澜突然开口:"为什么选金融业?" 景晖怔了一下:"我没有..." "你桌上那本《证券分析》,看了三分之二,笔记很详细。"沈听澜淡淡道,"还有电脑里那个模拟交易账户,收益率不错。" 景晖的背脊绷直了。那本从旧书店淘来的教材和那个偷偷注册的模拟账户,他从未对任何人提起过。沈听澜不仅调查了他的家庭情况,还监视了他的工作电脑? "只是...兴趣。"景晖谨慎地回答,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裤缝。 沈听澜转头看他,锐利的目光仿佛能穿透一切伪装:"明天开始,上午跟我处理日常事务,下午去投资部学习基础业务。" 这不是商量,而是命令。景晖抿了抿嘴唇,轻轻点头:"好的,沈总。" 回到公司已是下午三点。景晖刚走进办公区,就感受到四面八方投来的探究目光。Peter靠在前台,故意提高音量:"哟,我们的''特别助理''终于回来了?不知道的还以为上班第一天就旷工呢!" 景晖目不斜视地走向自己的工位,却发现桌上堆满了文件,电脑屏幕上贴着一张便签:「这些今天必须录入完。——P」 "Peter经理,"景晖拿起便签,声音平静,"这些是投资部的资料,应该由你们部门负责录入。" Peter夸张地摊手:"哎呀,这不是沈总特别交代要''培养''你嘛!怎么,刚跟老板出去兜个风,回来就摆架子了?" 周围响起几声窃笑。景晖深吸一口气,拿起最上面一份文件翻开。是厚达几十页的上市公司财报,密密麻麻的数字和表格,要求在今天下班前全部录入系统——这明显是刁难。 "我会处理。"景晖坐下来,打开电脑。 Peter得意地挑了挑眉,正要再说什么,一个冷冽的声音从后方传来:"Peter,你看起来很闲。" 所有人瞬间噤声。沈听澜不知何时出现在办公区入口,面无表情地看着这一幕。 "沈总!"Peter脸色一变,迅速站直身体,"我正在交代景助理一些基础工作..." "西南项目的尽职调查报告,明天上午九点前我要看到。"沈听澜打断他,"你亲自做。" Peter脸色刷白:"但那个项目至少需要..." "或者你可以现在就收拾东西。"沈听澜的声音不轻不重,却让整个办公区鸦雀无声。 Peter灰溜溜地离开了。沈听澜走到景晖桌前,目光扫过那堆文件:"这些不必做了。十分钟后,带上笔记本去3号会议室。" 景晖点头,等沈听澜离开后,才缓缓松开攥紧的拳头。刚才那一幕与其说是为他解围,不如说是沈听澜在维护自己的权威——没有人能违抗他的命令,哪怕是间接的。 会议室里,沈听澜正在和几位高管讨论一个并购案。景晖安静地坐在角落,快速记录着会议要点。当讨论到目标公司的财务数据时,一位总监翻找文件却怎么也找不到关键数据。 "去年第四季度的EBITDA是多少来着?"总监焦急地翻着文件夹。 景晖抬起头:"六千八百四十万,同比下滑12.3%,主要由于原材料成本上涨和..." 所有人的目光都转向他。沈听澜微微挑眉:"继续。" 景晖抿了抿嘴唇,放下笔:"根据他们年报第37页的附注,原材料成本占比从35%上升到42%,而定价策略没有相应调整,导致毛利率压缩。但现金流状况良好,资产负债率在同行业中偏低..." 会议室一片寂静。景晖突然意识到自己可能越界了,声音渐渐低下去。 "你怎么会知道这些?"财务总监惊讶地问。 景晖的耳根发热:"上周的行业周报里有这家公司的简析,我...多看了几眼。" 沈听澜的嘴角几不可察地动了动:"会议继续。" 会议结束后,景晖正在整理笔记,沈听澜走到他身边:"晚上七点,带上西南项目的所有资料来我办公室。" "是,沈总。"景晖点头,心跳却不受控制地加快。这是要加班?还是...他不敢多想。 下午四点,景晖按照沈听澜的安排去了投资部。培训主管显然接到了指示,不情不愿地给了他一些基础资料。景晖如饥似渴地吸收着这些专业知识,直到手机闹钟提醒他该去准备沈听澜要的资料了。 抱着厚厚一摞文件回到28楼总裁办公区,景晖发现外间办公室已经空无一人。沈听澜的办公室门虚掩着,里面没有灯光。他犹豫了一下,轻轻敲门:"沈总?" 没有回应。景晖推开门,发现办公室空无一人。他看了看手表——六点五十分,自己来早了。正犹豫是该等在外面还是先把资料放下,桌上的内线电话突然响起。 景晖迟疑了一下,接起来:"您好,沈总办公室。" "景助理?"一个陌生的女声,"我是圣心医院的林护士长。沈总交代的转院手续已经办好,明天上午十点会有专车来接病人。需要您提供一些妹妹的病史资料..." 景晖一边接电话,一边下意识地拿起桌上的钢笔记录。电话结束后,他看了看笔记,突然意识到自己用了沈听澜那支看起来就很贵的钢笔。他赶紧放下笔,却听到身后传来脚步声。 "会用钢笔?"沈听澜的声音从门口传来,"现在很少有人会了。" 景晖转身,看到沈听澜手里拿着两杯咖啡和一份文件袋。他穿着西装外套,但领带已经松开,整个人比白天时少了几分凌厉,多了几分随意。 "小时候...学过一点书法。"景晖低声解释,悄悄后退一步拉开距离。 沈听澜将咖啡放在桌上,推给他一杯:"西南项目你怎么看?" 景晖接过咖啡,温热透过杯壁传到指尖。他谨慎地回答:"我刚接触这个项目,还需要更多时间..." "直接说。"沈听澜打断他,"下午你在投资部,应该看了基础资料。" 景晖深吸一口气:"风险太大。目标公司核心技术团队有离职倾向,而且他们宣称的专利有一部分还在申请阶段,估值虚高至少30%。" 沈听澜的眼睛微微眯起 "但是..."景晖犹豫了一下,"如果能绕过并购,直接挖他们的核心团队,成本可以降低70%,还能规避专利风险。" 沈听澜沉默地看了他几秒,突然从文件袋里取出一份简历推过来:"明天开始,你跟着周总监做这个项目。" 景晖低头一看,赫然是自己的简历——但比他实际投递过的任何一份都要详细,甚至包括他大学辍学前那几门专业课的成绩。最上面用红笔批注着一行字:「潜力不错,但需要打磨。」 "沈总..."景晖抬头,困惑不解。 沈听澜已经走到落地窗前,背对着他:"知道我为什么选你吗?" 景晖摇头,随即意识到对方看不见:"不知道。" "因为你不怕死。"沈听澜的声音带着一丝几不可察的嘲讽,"敢在天台边缘徘徊的人,要么愚蠢,要么绝望,要么...两者兼具。金融市场需要这种特质。" 景晖握紧了咖啡杯。所以,沈听澜看中的是他的...绝望? "但光有不怕死的勇气远远不够。"沈听澜转过身,目光如刀,"从明天起,我会让你知道什么是真正的危险。现在,把这些资料看完,写一份分析报告。明早八点前发我邮箱。" 景晖看着桌上突然多出来的厚厚一叠文件,估算了一下至少需要通宵才能完成。但他只是点了点头:"好的,沈总。" 沈听澜拿起外套走向门口,在离开前停顿了一下:"医院那边不用担心。这是...预付的薪水。" 门关上后,景晖才长长呼出一口气,揉了揉发胀的太阳穴。他打开电脑,正准备开始工作,肚子却不争气地咕噜了一声。从中午到现在,他什么都没吃。 正当他考虑是否该下楼买个面包时,办公室门又被推开。沈听澜站在门口,手里拿着一个纸袋:"先吃。饿着肚子没法思考。" 景晖愣愣地接过纸袋,里面是一个三明治和一瓶矿泉水。等他回过神想道谢时,沈听澜已经再次离开了。 凌晨两点,景晖终于完成了报告。揉了揉酸痛的肩膀,他决定去天台透口气——不是之前那个危险的露台,而是公司顶层一个带花园的休息区。 推开天台门,夜风迎面吹来,带着城市特有的喧嚣与寂寞。景晖走到栏杆边,望着脚下璀璨的城市灯火,突然意识到这是自己三年来第一次不是因为想自杀而站在高处。 "加班到现在?" 一个女声从身后传来,吓得景晖差点跳起来。转身看到一个穿着时尚、妆容精致的年轻女性正靠在藤椅上抽烟。 "抱歉,我不知道这里有人。"景晖下意识就要离开。 "别急着走啊。"女人笑了笑,"你就是那个传说中的''特别助理''吧?我是市场部的苏芮。" 景晖谨慎地点点头:"景晖。" "我知道。"苏芮吐出一个烟圈,"全公司都在议论你。沈阎王的''新宠''。"她故意用夸张的语气说出最后两个字,然后自己先笑了,"别介意,金融圈就这点不好,个个都是长舌妇。" 景晖没想到会听到这样的评价,一时不知如何回应。 苏芮掐灭烟站起来,走到他身边:"我猜你现在一定又累又困惑,不知道沈总到底想干什么,对吧?" 景晖没有否认。 "给你个忠告,"苏芮的声音突然认真起来,"沈听澜从不会做没有目的的事。他选中你,一定是因为你身上有他需要的东西——不管那是什么,保护好自己。" 夜风中,景晖感到一丝莫名的寒意。苏芮拍拍他的肩:"不过也别太紧张。至少现在,你妹妹能得到最好的治疗,这就够了,不是吗?" 景晖惊讶地看着她:"你怎么知道..." "公司没有秘密。"苏芮眨眨眼,"尤其当主角是沈听澜的时候。走吧,我请你喝杯咖啡,顺便告诉你一些''生存指南''。" 跟着苏芮走向电梯,景晖回头看了一眼夜空下的城市。他突然意识到,自己正站在一个奇特的十字路口——往前是沈听澜深不可测的世界,往后是那个他几乎无法承受的贫穷与绝望。而此刻,他竟没有选择回头。 最后一次更新,下一次更新要等暑假啦[撒花]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4章 秘密? 第5章 他的筹码 景晖跟着苏芮来到公司楼下的一家24小时咖啡馆。这个时间点,店里只有几个熬夜的上班族和一名正在打瞌睡的值班店员。 “两杯美式,一杯双份浓缩。”苏芮对醒过来的店员说,然后自然地刷了工卡,“记市场部账上。” 景晖有些局促地在靠窗位置坐下。苏芮将西装外套搭在椅背上,露出里面价格不菲的丝绸衬衫。她打量了景晖一眼,笑了:“别那么紧张。我又不会吃了你。” “为什么帮我?”景晖直截了当地问。 苏芮挑眉:“谁说我在帮你?也许我只是无聊。”她接过店员递来的咖啡,将其中一杯推给景晖,“或者我在投资。” 景晖沉默地接过咖啡。温热的杯壁烫着他的指尖,但他没有松开。 “听着,”苏芮压低声音,“沈听澜不是慈善家。他为你妹妹安排的治疗,圣心医院最好的团队,那笔钱足够雇三个哈佛MBA了。你觉得是为什么?” 景晖的手指收紧:“我不知道。” “我知道你在想什么,”苏芮啜了口咖啡,“不是那种事。沈听澜对床伴没兴趣,至少不会用这种方式。” 景晖猛地抬头,耳根发热:“我没那么想。” “得了吧,”苏芮笑出声,“每个新人都这么想过。但实话告诉你,沈总办公室里有个隐藏卧室,据说三年来没人进去过。有人说他性冷淡,有人说他心有白月光,谁知道呢。” 景晖垂下眼睛,盯着杯中晃动的黑色液体。不是那种事,反而更令人不安。这意味着沈听澜看中的是他无法想象的某种价值。 “他是什么样的人?”景晖轻声问。 苏芮的表情严肃了些:“天才,疯子,工作狂。二十五岁创立公司,三年内做到行业顶尖。据说他能在五分钟内看穿一个人的本质,并且毫不留情地利用每一分价值。” 她向前倾身:“上周他开除了一个跟了他两年的助理,因为那人偷偷把项目信息卖给竞争对手。你知道发生了什么吗?” 景晖摇头。 “沈总亲手把证据交给警方,然后站在旁边看着那人被戴上手铐带走。”苏芮的声音几乎耳语,“全程面带微笑。” 景晖感到一阵寒意顺着脊椎爬升。 “不过,”苏芮靠回椅背,“他对忠诚的人极其庇护。去年一个实习生因为家庭困难偷了公司一台笔记本,沈总不仅没起诉,还给了他一笔贷款和一个工作机会。现在那人是IT部最优秀的工程师。” 景晖若有所思地搅拌着咖啡。沈听澜的形象在他心中变得更加复杂且矛盾。 “为什么告诉我这些?” 苏芮笑了:“我说了,也许是投资。沈听澜从不看错人,如果他选中你,你一定有过人之处。”她看了一眼手表,“该死,我得回去了。明天还要早起见客户。” 她站起身,突然想起什么:“对了,小心Peter。你今天让他当众难堪,他不会善罢甘休的。” 景晖点头:“谢谢。” 走出咖啡馆,凌晨的冷风让景晖打了个寒颤。他回到办公室,继续完成那份报告。天亮时分,他终于点击发送键,看着邮件进入沈听澜的收件箱。 七点五十分,沈听澜准时走进办公室。他看起来像是刚从高级沙龙出来,而不是熬过夜的样子。景晖站起身:“沈总,报告已经发到您邮箱了。” 沈听澜点头,径直走进办公室,没有多看景晖一眼。 八点零五分,内线电话响起。景晖接起来,听到沈听澜的声音:“进来。” 办公室里,沈听澜正在看打印出来的报告。他头也不抬:“西南项目的核心团队,你认为哪三个人最关键?” 景晖早有准备:“技术总监张文涛,首席工程师李威,还有专利律师陈琳。张工是灵魂人物,李威掌握核心技术,陈琳知道所有专利漏洞。” 沈听澜终于抬头,眼中有一丝赞许:“约张文涛今天下午见面。” “可是...”景晖犹豫道,“根据资料,张工对现有公司很忠诚,拒绝了所有猎头的邀请。” “所以你要做的就是让他改变主意。”沈听澜递过来一张名片,“这是他在郊区的地址。他妻子刚生二胎,正在休产假。下午三点,别迟到。” 景晖接过名片,困惑地看着沈听澜。这是要他直接上门拜访? “有问题?”沈听澜挑眉。 “没有。”景晖转身离开。 下午两点五十分,景晖站在郊区一栋普通住宅楼前。他手里提着果篮和给新生儿的礼物——用他最后一点积蓄买的。按照职场礼仪,这显然越界了,但沈听澜的指令不容置疑。 开门的是个面色疲惫的中年男人,穿着家居服,身上有奶渍。这就是张文涛,那个在业内以技术闻名的天才工程师。 “张先生您好,我是沈氏投资的景晖。”景晖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礼貌而不冒犯,“能占用您几分钟时间吗?” 张文涛皱眉:“我说过很多次了,我不接受猎头邀请。” “我不是猎头。”景晖说,“我只是带来一个提议,听完后您完全可以拒绝。” 也许是景晖年轻的面孔和诚恳的态度起了作用,张文涛犹豫片刻,还是让开了门:“只能五分钟,孩子刚睡。” 狭小的客厅里堆满婴儿用品和玩具。景晖注意到墙上挂着的照片:张文涛和妻子笑得幸福,背后是他们现在工作的那家公司的logo。 “直接说吧,年轻人。”张文涛说,“为什么来找我?” 景晖放下礼物,深吸一口气:“您公司的并购案即将启动,但核心技术团队会大量流失。沈总认为,与其并购一个空壳,不如直接邀请真正的人才。” 张文涛笑了:“所以你还是来挖角的。告诉我,沈氏能给我现在公司给不了什么?钱?我不缺钱。” 景晖直视他的眼睛:“时间。” 张文涛的表情微微变化。 “您每天通勤三小时,因为想给家人更好的环境。您妻子独自照顾新生儿和五岁的儿子,而您每晚加班到十点。”景晖平静地说出沈听澜给他的信息,“沈氏可以提供市中心公寓,弹性工作制,还有最重要的——一个真正理解技术价值的领导者。” 张文涛沉默了很久。远处传来婴儿的哭声。 “我需要考虑。”他终于说。 景晖点头,留下名片:“无论您的决定如何,祝贺您喜得千金。” 回到公司已是下午五点。景晖直接前往沈听澜办公室汇报情况。让他意外的是,Peter也在里面,正满脸堆笑地向沈听澜汇报什么。 “...西南项目的尽职调查基本完成,虽然有些小问题,但整体非常优秀...”Peter看到景晖进来,声音略微提高,“啊,景助理回来了。听说你今天去‘拜访’张文涛了?真是初生牛犊不怕虎啊。” 沈听澜抬手打断Peter,看向景晖:“结果?” “他说需要考虑。”景晖如实汇报。 Peter嗤笑一声:“看吧,我就说这种直接上门的方式太冒失了。现在打草惊蛇,要是他们加强防备...” “他心动了。”景晖平静地说。 办公室里突然安静。Peter的表情僵在脸上。 “你怎么知道?”沈听澜问。 “他问我沈氏能给他什么,我说‘时间’。”景晖回答,“然后他沉默了整整一分钟。如果他不想考虑,会直接拒绝。” 沈听澜的嘴角微微上扬:“很好。” Peter的脸色变得难看:“沈总,这只是猜测...而且景助理没有预约就直接上门,万一对方投诉...” “出去,Peter。”沈听澜的声音冷下来。 Peter张了张嘴,最终低头离开。关门时,景晖看到他眼中一闪而过的怨恨。 “明天张文涛会打电话来。”沈听澜转向电脑屏幕,“现在去法务部拿圣心医院的合同,仔细看一遍。有任何问题标注出来。” 景晖惊讶:“合同已经拟好了?” “在你写报告的时候。”沈听澜淡淡道,“效率是金融业的第一准则,记住这点。” 景晖点头,转身时忍不住问:“您怎么确定张先生会答应?” 沈听澜终于从屏幕上抬起眼:“因为他今早已经给猎头发了邮件,询问沈氏的待遇详情。你下午的拜访只是给了他一个台阶。” 景晖愣在原地。所以沈听澜早就知道结果,只是派他去走个过场? “失望了?”沈听澜似乎看穿他的想法,“商场如战场,情报决定胜负。去拿合同吧。” 景晖走出办公室,心情复杂。他发现自己正一步步陷入沈听澜精心编织的网中,而这仅仅是个开始。 法务部给的合同厚达二十页。景晖在工位上一页页仔细阅读,发现条款异常优厚:全部医疗费用由公司承担,包括最先进的手术方式和术后康复,甚至还提供一名护工。 太优厚了,优厚到令人不安。 下班时分,景晖拿着标注好的合同回到沈听澜办公室。大部分员工已经离开,28层安静得能听到中央空调的嗡鸣。 沈听澜还在工作,显示屏的光映在他轮廓分明的脸上。景晖敲门进去时,他正结束一个视频会议,流利的德语听起来优雅而冷峻。 “说。”沈听澜合上电脑。 景晖将合同放在桌上:“有几处条款需要确认。” “讲。” “第四页第七条,乙方——也就是我——需在公司工作满五年,否则需偿还全部医疗费用及违约金。这个‘工作’是否有具体标准?如果公司辞退我...” “继续。” “第十二页第三条,治疗过程中的所有新药和新技术,公司有权用于研究目的。这是什么意思?” 沈听澜接过合同,翻到那一页:“圣心医院与我们有合作,部分新型治疗手段需要病例数据。你妹妹的治疗可能会帮助更多病人。” 景晖沉默片刻:“最后一个问题:为什么这么做?我值得这么高的投资吗?” 沈听澜站起身,走到落地窗前。夜幕降临,城市华灯初上,玻璃映出他修长的身影。 “金融市场的本质是价值交换。我认为你有潜力创造远超这笔医疗费的价值。”他转身,目光锐利,“当然,你也可以拒绝,带着你妹妹回到仁和医院等待排队手术。” 景晖握紧拳头。他没有选择,从来都没有。 “我签字。”他轻声说。 沈听澜递过来一支钢笔——正是昨天那支昂贵的万宝龙。景晖在乙方签名处写下自己的名字,笔尖流畅,没有颤抖。 当他抬头时,发现沈听澜正注视着他的手:“确实练过书法。” 景晖愣了一下:“小时候的爱好。” “保持这个爱好。”沈听澜收回合同,“明天七点,准时到公司。有早会。” 景晖点头离开。电梯下行时,他靠在镜面上,长长呼出一口气。手机震动,是医院发来的短信:已收到转院通知,明日十点专车接送。祝患者康复顺利。 看着短信,景晖的心情复杂难言。妹妹的生命终于有了希望,而他把自己卖给了世界上最难以捉摸的男人。 走出大厦时,夜风已带初秋的凉意。景晖拉紧西装外套,这是唯一一件能穿得出门的面试装,现在成了他的战袍。 “景助理!”一个声音从身后传来。 Peter从停车场方向走来,脸上挂着虚伪的笑容:“还没走啊?真是勤奋。” 景晖点头示意,准备离开,却被Peter拦住。 “听说你妹妹要转去圣心医院了?真是好消息。”Peter的声音甜得发腻,“沈总真是大方啊。不知道你付出了什么特别...代价?” 景晖的目光冷下来:“请让开。” Peter反而靠近一步:“给你个忠告,小朋友。沈听澜的宠信来得快,去得更快。等他玩腻了,你会摔得比谁都惨。” 景晖直视他的眼睛:“至少我现在站得比你高,Peter经理。” Peter的表情瞬间扭曲。景晖绕过他,径直走向地铁站。他能感受到背后毒辣的目光,但第一次,他没有感到恐惧。 回到租住的狭小公寓,景晖疲惫地倒在床上。手机亮起,是小雨发来的消息:「哥哥,护士姐姐说我们要去新医院了!那里有花园和游戏室!你老板真好:)」 景晖盯着那个笑脸表情,眼眶发热。他回复:「小雨喜欢就好。早点休息,明天见。」 刚要放下手机,又一条消息进来。未知号码,内容简短:「今日表现尚可。勿忘七点早会。——沈」 景晖盯着那条消息看了很久,最终没有回复。他把手机放在胸口,感受着它微弱的震动,像揣着一只刚刚俘获的、危险的鸟。 窗外,城市依旧灯火通明。景晖闭上眼,想起天台上苏芮的话:“保护好自己。” 他知道,从签下名字的那一刻起,他已经踏入了一场高风险游戏。而唯一的筹码,是他自己。 明天七点,游戏继续。 拖更了3个月,抱歉抱歉[可怜]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5章 他的筹码 第6章 代价 景晖在清晨六点半抵达公司。28层一片寂静,只有清洁机器人在地毯上无声滑行。他先去了茶水间,按照沈听澜昨天的习惯——双份浓缩美式,不加糖奶——准备好咖啡,轻轻放在他办公桌的固定位置。 七点整,沈听澜准时踏入办公室。他今天穿了一套深灰色定制西装,衬得身形愈发挺拔。他扫了一眼桌上的咖啡,没说什么,径直走进里间。景晖坐在自己的工位上,开始梳理沈听澜今天的日程安排:七点半战略早会,九点与海外基金视频会议,十一点…… “景晖。”内线电话响起,沈听澜的声音传来,“进来。” 景晖立刻起身走进办公室。 沈听澜将一份文件推到他面前:“早会内容。十分钟内看完,我要听你的概括。” 景晖拿起文件,标题是《亚太区新能源市场并购可行性分析》,厚厚一沓,数据密集。他深吸一口气,集中全部精力快速浏览。 八分钟後,他放下文件。 “说。”沈听澜头也没抬。 “报告核心结论是,目前并非大规模并购亚太区新能源资产的最佳时机。”景晖语速平稳,“理由三点:一,政策补贴退坡导致估值体系处于动荡期,未来六到十二个月存在下行空间;二,目标公司核心技术迭代速度放缓,护城河减弱;三,本地保护主义抬头,跨境并购政治风险显著增加。报告建议,暂缓直接并购,转为与区域内头部企业建立深度战略合作,以小型投资基金渗透,等待更佳时机。” 办公室里静默片刻。 “你认为这个结论如何?”沈听澜放下手中的笔,看向他。 景晖斟酌了一下用词:“逻辑严谨,数据支撑充分。但略显保守。” “哦?” “风险是存在的,但等待也可能错失整合关键技术和渠道的机会。或许可以采取更积极的策略,筛选出真正具备核心技术壁垒、暂时受市场环境影响被低估的特定目标,进行精准狙击,而非全面暂停。” 沈听澜微微颔首,看不出喜怒:“早会上,有人会坚持全面并购,你负责反驳。” 景晖心头一紧:“我?” “资料在桌上。你有二十分钟准备。”沈听澜的语气不容置疑,“记住,我要的是结果,不是过程。” 七点半,会议室。 长桌旁坐满了公司高层,气氛凝重。景晖作为沈听澜的助理,坐在他右手边稍後的位置。苏芮也在,对他投来一个不易察觉的眼神。 正如沈听澜所料,战略部负责人开场阐述报告结论後,一位资深的副总裁——陈立,立刻提出了反对意见。 “保守!太过保守!”陈立声音洪亮,“市场低迷正是我们出手抄底的好时机!等风平浪静了,代价就不是现在这样了!我建议立刻启动对星辉科技的全面收购流程。” 几位高管点头附和。 沈听澜没有说话,只是轻轻敲了下桌面,目光转向景晖。 所有人的视线瞬间集中到这个陌生的年轻面孔上。 景晖压下心底的紧张,抬眼看向陈立,语气平静:“陈总,星辉科技上一季度财报显示,其核心产品毛利率下降百分之十五,主要原因是政府补贴取消了百分之三十。而其宣称的‘下一代’电池技术,实验室数据与中科院公布的行业基准存在百分之八的能效差距。收购这样一家估值仍处于高位的公司,并非抄底,更像是接盘。” 陈立脸色一沉:“你是谁?这里的讨论轮得到你插嘴?”他看向沈听澜,“沈总,这是?” “我的助理,景晖。”沈听澜语气淡漠,“继续。” 景晖深吸一口气,调出脑中的数据:“根据现有情报,星辉科技创始人团队内部对出售意向存在严重分歧,技术核心人物,也就是CTO王博士,倾向于接受寰亚资本的合作要约,而非整体出售。如果我们强行启动收购,很可能面临核心团队流失、只剩空壳的风险。这与我们的战略目标背道而驰。” 他条理清晰,数据准确,一时间竟让陈立噎住了。 苏芮适时开口:“我同意景助理的分析。星辉目前确实不是最优选择。我们应该把精力放在寻找更具潜力的合作目标上。” 会议风向开始转变。 陈立盯着景晖,眼神锐利,最终冷哼一声,没再说话。 早会结束,沈听澜第一个离开会议室。景晖收拾文件时,能感受到来自陈立方向以及其他几个高层的审视目光。苏芮走过他身边,低声道:“表现不错,但麻烦也来了。” 景晖明白。他刚刚驳了一位实权副总裁的面子。 回到工位,内线电话又响了。 “咖啡。”沈听澜只有两个字。 景晖重新去茶水间准备。端着咖啡回来时,看到Peter正站在沈听澜办公室门口,似乎刚汇报完工作。 Peter看到景晖,皮笑肉不笑地说:“景助理,早会上很出风头啊。年轻人,有锐气是好事,但也得懂得尊重前辈。” 景晖面无表情:“谢谢Peter经理提醒,我只是完成沈总交代的工作。” 他敲门进入办公室,放下咖啡。 沈听澜正在看一份人事档案,头也不抬地问:“知道为什么让你出头吗?” 景晖沉默一瞬:“为了达成您的目标。” “也是对你的测试。”沈听澜合上档案,景晖瞥见封面似乎是张文涛的资料,“你需要尽快立威,至少要让一些人知道,你代表的是我的意志。代价是成为靶子。” “我明白。”景晖回答。从他签下合同那一刻起,他就有了觉悟。 “明白就好。”沈听澜挥挥手,“出去工作。下午跟我去圣心医院。” 景晖猛地抬头:“去医院?” 沈听澜终于看向他,眼神里没什么温度:“看看公司的‘投资’是否到位。有问题?” “……没有。”景晖垂下眼睑,“谢谢沈总。” 下午两点,沈听澜的专车停在圣心医院VIP部楼下。这里环境清幽,不像医院,更像高级疗养院。 景小雨已经被顺利转来,住进了宽敞明亮的单人病房。看到景晖进来,她苍白的脸上露出开心的笑容:“哥哥!”随即,她看到景晖身後气质不凡的沈听澜,有些怯生生地收了声。 “小雨,这位是沈总,我的老板。”景晖介绍道。 “沈总好。”小雨小声说,带着感激,“谢谢您帮我转院。” 沈听澜对小女孩点了点头,算是回应。他的目光扫过病房环境,检查设备,又询问了主治医生几个专业问题,态度冷静得像在评估一个项目。医生对沈听澜十分恭敬,详细介绍了为小雨制定的手术方案和后续康复计划。 景晖在一旁看着,心情复杂。沈听澜的到场,与其说是关怀,不如说是一种无声的宣示——他掌控着一切。但无论如何,看到妹妹得到最好的照顾,他心中的一块大石总算稍稍落地。 离开病房时,在走廊上,他们意外地遇到了一个人。 一个穿着白大褂,气质温婉柔和的年轻女医生。她看到沈听澜,明显愣了一下,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有惊讶,似乎还有一丝……悲伤? “听澜?”她轻声唤道。 沈听澜的脚步顿住,脸上的淡漠出现了一丝细微的裂纹,但很快恢复如常:“林医生。” 林医生走上前,目光在景晖身上短暂停留,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审视,又回到沈听澜身上:“你怎么会来这里?这位是?” “公司员工的家属。”沈听澜言简意赅,“我们来探望。” “原来如此。”林医生笑了笑,但那笑容有些勉强,“你……还好吗?” “很好。”沈听澜的语气疏离而客套,“不打扰林医生工作了。”说完,他便迈步离开,没有任何留恋。 景晖对林医生点头致意,快步跟上沈听澜。他能感觉到,那位林医生站在原地,目光一直追随着他们的背影,久久没有离开。 回公司的车上,气氛比来时更显沉闷。沈听澜闭目养神,一言不发。景晖看着窗外飞逝的街景,脑海里回想着苏芮说过的话——“有人说他心有白月光”。那位林医生,是否与这个传闻有关? 他立刻掐灭了自己的好奇心。这不是他应该探究的领域。 傍晚,景晖收到张文涛的正式回复,他接受了沈氏的邀请,但提出了几个详细的待遇和研发自主权方面的条件。景晖将消息转给沈听澜。 沈听澜只回了一个字:「可」。 项目取得了关键性突破,但景晖并没有感到轻松。他主动留下来加班,处理早会後激增的邮件和沟通工作。深夜,办公室又只剩下他一个人。 内线电话响起,是沈听澜:“过来。” 景晖走进办公室,发现沈听澜站在落地窗前,背影在城市的霓虹下显得有些孤寂。桌上放着一份打开的档案袋,旁边是几张有些年月的旧照片。 “把这些处理掉。”沈听澜没有回头,声音有些沙哑。 景晖上前,收拾散落的文件时,无意中瞥见照片的一角。那是一张合影,年轻的沈听澜笑容明朗,与现在判若两人,他身边站着的,正是下午在医院遇到的那位林医生,那时她穿着学士服,依偎在沈听澜身边,笑得幸福灿烂。 景晖立刻收回目光,将照片扣在文件上,准备一起拿去碎掉。 “等等。”沈听澜突然转身,目光落在那些照片上,眼神深邃难辨。他走过来,从景晖手中抽走了那张合影,凝视片刻,然後毫不犹豫地亲手将其塞进了碎纸机。 纸张被切割的细微噪音在寂静的办公室里格外清晰。 “同情我?”沈听澜看向景晖,眼神锐利如刀。 景晖迎上他的目光,平静地回答:“没有。” “很好。”沈听澜走到酒柜前,给自己倒了杯威士忌,“记住,在沈氏,软弱和多余的同情心都是奢侈品,你消费不起。” 他递给景晖一份新的文件:“西南项目下一步计划。张文涛团队过来後,由你负责对接协调。” 这是一个重要的职责,也是巨大的信任。 景晖接过文件:“是。” “明天,”沈听澜喝了一口酒,看向窗外无尽的夜色,“你跟我去参加一个晚宴。见几个人。” “晚宴?”景晖有些意外。 “金融圈的夜晚,从来不是用来休息的。”沈听澜嘴角勾起一抹没什么温度的弧度,“带你见识一下,真正的战场是什么样子。” 景晖握紧了手中的文件。他知道,这又是一场考验。 “我会准备好。”他说。 沈听澜摆摆手,示意他离开。 走出办公室,景晖深吸一口气。他感觉自己正被沈听澜用一种近乎残酷的速度推着向前跑,不能停,不能回头,更不能倒下。为了小雨,也为了自己,他必须跟上这个男人的步伐。 他回到工位,开始研究新的项目计划,同时也为明天的晚宴做准备。他知道,那绝不会只是一场简单的社交活动。 窗外的城市依旧灯火通明,映照着无数野心与**。 哈喽哈喽,好久没更新了哈哈哈。还是放不下我的“白月光”小说啊[竖耳兔头]快两万喽!加油吧!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6章 代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