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又规则怪谈了》 第1章 童话镇（1） 看着身上突然变成裙子的衣服，，池攸宁还有些懵。 十分钟前，他在一个纯白的空间里醒来，面前是一块半透明的面板，中央是四个醒目的大字：【游戏须知】。 作为一个刚刚毕业的大学生，池攸宁自认为也算是“博览群书”，但小说看得多，不代表他准备好了亲身经历这种超自然事件啊！好在他适应能力一向不错，迅速镇静下来之后，他抬手点击了一下面板。 “游戏须知”瞬间展开，化为一份详细的条例。 他快速浏览，大致明白了自身的处境。这并非普通的游戏，玩家需经系统筛选，至于筛选条件......这种事怎么可能随随便便告诉一个普通玩家啊！在这里，受伤与死亡都是真实的，每个副本还会进行实时直播，至于观众......同样语焉不详。 “确认玩家已阅读完毕游戏须知。副本加载中......” 冰冷的系统提示音刚落，池攸宁眼前一道刺眼的金光闪过。而他身上的休闲卫衣和长裤已不翼而飞，取而代之的是一条工艺复杂、裙摆华丽的欧式宫廷长裙。 “......等等！” 池攸宁在心底咆哮，“这不对吧！也没说进副本得穿裙子啊！！！” 面板再次浮现。 “已载入D级单人副本《童话镇》......” “身份卡读取中......” 【玩家名称】：池攸宁 【年龄】：22 【身份】：待就业大学生 【副本次数】：0 【玩家等级】：D 【当前身份】：白雪公主 【副本任务】 1.成功完成主线剧情 2.存活7天 【直播间】D468375 已开启！ 白雪公主……池攸宁嘴角微微抽搐，怪不得是裙子。可他是男的啊！这破游戏连最基础的性别都能搞错吗？！ * 与此同时，直播大厅内。 【诶，我记得今天是系统这个季度招新的日子吧？】 【没错！又能看到新人们被吓得屁滚尿流的样子，想想就刺激！】 在新人直播的分类下，一个名为D468375的直播间悄然出现，标题下方还有一行小字：D级副本《童话镇》。 * 池攸宁压下心里的吐槽，开始打量起四周的环境。房间整体看起来十分奢华，丝绸被褥，银质装饰一应俱全，但细看之下，地毯边缘磨损严重，梳妆台雕花上的漆面也有多处剥落，空气中弥漫着一种潮湿木头与香水混合的微妙气味——这倒是很符合原著中白雪公主被继母虐待的设定。 他走到梳妆台前，镜中依旧是自己熟悉的脸，除了这身华丽的长裙显得有些突兀之外，一切都和之前一样。 “不是被虐待吗？裙子怎么还这么讲究？” 这个疑问刚刚附上心头，就被一阵粗暴的砸门声打断。 “还不起来干活！想偷懒吗？！” 开门后，一个满脸皱纹的老婆婆举着扫帚站在门外。 嗯......好歹是个人形，没一上来就开门暴击。池攸宁刚松了口气，那老婆婆便毫无预兆地扬起扫帚，狠狠朝他打来！他下意识侧身躲开，扫帚带着风声擦过他的手臂。 “嘿！你还敢躲？！” 老婆婆瞬间被这个动作激怒，声音尖锐，“别以为你曾经是公主就了不起了！王后有令，你现在就是个最低等的下人，得好好干活！偷懒？门都没有！” 池攸宁迅速反应过来，低下头，做出顺从的样子：“您教训的是，我这就去。请问我需要做些什么呢？” 老婆婆的目光上下打量着他，似乎不满需要仰头才能与他对视，“把这条走廊给我打扫干净，一块地板都不许落下！晚上我来检查，要是有一丁点灰尘......哼！” 她没把话说完，但那声冷哼已足以表达威胁，随即转身，步履蹒跚地消失在走廊深处。 关上门，池攸宁才将注意力转向视野右下角的面板。直播界面的观看人数仍是个位数，几条零星的弹幕飘过。屏幕中央，一个巨大的、系着蝴蝶结的礼物盒图标正在闪烁。 他抬手点击礼物盒。 “新手礼包加载中……” 华丽的特效过后，面板上出现了一副塔罗牌。他尝试点击，塔罗牌却毫无反应。 他回到梳妆台，台上放着着一把木梳，一条红色发带，以及一本棕色皮质封面的小本子。 池攸宁翻开册子，上面是娟秀的字迹 “X月X日：听说父王要迎娶新的王后了，不知道这位新母后会不会喜欢我。” “X月X日：太好了！新母后说她非常喜欢我，还夸我像天使一样可爱！开心开心！” 池攸宁挑眉，喜欢？那怎么还会让她干活？ “X月X日：母后说我近来行为过于娇纵，需要磨练心性，罚我与仆役一起劳作。可我明明......好吧，母后说过我是乖孩子，我听母后的话。只是，今天杯子里的水好像是红色的，是我看错了吗？” “X月X日：怎么又看到水是红色的，可是大家都说没看到，真的是我看错了吗？ “X月X日：母后......母后竟要杀我？！怎么会！可是......万一是真的呢？我必须想办法离开这里了。” 最后一条记录的日期赫然就是今天。 合上日记，池攸宁低头看了看这身碍事的华丽裙装，决定先找件方便活动的衣服。他推开房门，眼前是延伸向黑暗两端的漫长走廊。回想老婆婆离开的方向，他转身朝左边走去。 * 直播间的弹幕渐渐活跃起来。 【别说，这新人长的还不错诶，女装居然毫无违和感。】 【好看有什么用？一上来就抽中这个副本，也是够倒霉的。但凡走错一步就完蛋咯。】（该条弹幕涉及剧透，仅对观众展示） 【唉，可惜了，我还挺喜欢这张脸的，估计能上颜值榜呢。】 【美人受难才更有趣不是么？我已经开始期待他崩溃尖叫的样子了哈哈哈！】 * 越往前走，光线越是昏暗，正当池攸宁怀疑自己选错了路时，一个人突然从阴影里走出来，一把抓住他的手腕——正是刚才那位老婆婆。 “让你打扫走廊，你在这里做什么？”她混浊的眼睛死死盯着池攸宁。 池攸宁赶紧低下头，声音带着一丝恰到好处的怯懦：“终于找到您了，我......我身上的裙子有些不太方便干活，可以......麻烦您借我一件方便一点的衣服吗？” 冗长的沉默在走廊里蔓延，老婆婆的目光在他脸上来回扫视。许久，她才缓缓松开手，转身。 “跟我来。” 池攸宁暗暗松了口气，快步跟上。有了老婆婆带路之后，原本昏暗的走廊逐渐明亮起来，两侧墙壁上也开始浮现出图案——玫瑰与荆棘相互缠绕，交错共生。 不知走了多久，走廊终于到了尽头。此处时走廊已经完全亮了起来，正对面的墙壁上悬挂着一幅巨大的肖像画。 画中少女身着华服，姿态优雅，拥有一头乌黑的长发，肌肤胜雪，唇色红艳如血——她的面容，与池攸宁竟有九分相像。画作右下角，一行小字依若隐若现：“献给我最爱的女儿白雪。” 而在挂画的右侧，是一扇紧闭的、异常华丽的门。 “你在这里等着，我出来之前，哪里都不准去。”老婆婆掏出一串古旧的钥匙，冷冷叮嘱，随后推门而入。 趁着这个间隙，池攸宁仔细观察四周。墙上的图案在明亮光线下更显诡异，那股被束缚、被缠绕的不适感愈发强烈。他的目光再次落回肖像画上，画中“白雪”的笑容明媚，可不知为何，却总让人觉得她下一秒就要落下泪来。 “吱呀——” 门开了，老婆婆捧着一套灰扑扑的粗布裙装走了出来。她的视线精准地捕捉到池攸宁端详画像的目光，声音陡然变得尖利 “你在看什么？！” 池攸宁接过粗糙的衣物，语气低落，带着怀念：“没什么......只是看到这幅画，突然想起了母后，有些......想念她了。” 老婆婆眯起眼，嘴角扯出一个怪异的弧度。“哼......念旧是好事，但别忘了你现在的身份。记住，天黑之前必须滚回你的房间。我们的王后......可不喜欢有人大半夜在她的城堡里乱逛。” 池攸宁抱紧衣物，乖巧点头。就在他转身的瞬间用余光瞥向那副画——画中“白雪公主”的眼角，一滴猩红的液体，正悄然滑落，无声地渗入下方墙壁，留下一道让人难以察觉的深色痕迹。 而在他未曾看到的地方，壁画上那些缠绕的玫瑰，花瓣似乎舒展得更开了，颜色也愈发娇艳。 * 【噢噢噢！这新人有点东西啊，心理素质可以！我记得这老太婆跟个人形测谎仪一样，多少主播都栽在表情管理上。】（该条弹幕涉及剧透，仅对观众展示） 【前面的别捧了，能过这关的新人也不少。第一个难通过的死亡点还没到呢。】（该条弹幕涉及剧透，仅对观众展示） 【歪个题，没人觉得主播右眼下面那颗痣特别勾人吗？配上那个乖巧的表情……绝了！】 【还有脖子左侧那颗！若隐若现的，我直接嘶哈嘶哈……】 直播间的在线人数悄然攀升，逐渐逼近三位数。其中大半，都是被池攸宁那张极具欺骗性的美丽脸庞吸引过来的。 第2章 童话镇（2） 回到那间卧室，池攸宁反手锁上门，将粗糙的布裙放在床沿。他像是忽然想起什么，微微低头，视线投向视野右下角的面板，唇角微微上扬： “大家好，我是池攸宁。刚才情况紧急，没来得及和大家打招呼，抱歉。” 【啊啊啊主播你好漂亮！】 【主播你声音也好好听(??????????)】 “谢谢大家的喜欢。”他轻笑一声，嗓音清润。 ...... 他娴熟地回应着弹幕的热情夸赞，态度温和，看不出丝毫新人的慌乱。片刻后，他收敛笑意，指尖在虚空中快速划动，调出系统面板，确认着某项设置。几秒后，他似乎满意了，终于开始动手解开扣子，准备更换衣物。 【诶？屏幕怎么突然糊了？！】 【可恶啊！是系统自动打码！还以为能有点福利！】 没错，池攸宁方才正是在确认直播系统的**设置。虽然直播无法暂停，但系统非常贴心地提供了马赛克功能，这让他稍微松了口气。 换上粗布裙装，活动了一下手脚，确实比刚才方便不少。他再次唤出面板，找到那副塔罗牌，但点击后依旧毫无变化，他便干脆地关闭了弹幕显示。此刻，当务之急是应对接下来的危机——按照原著和白雪的日记，王后派来的猎人，恐怕不久之后就要登场了。 他迅速地再次搜查了整个房间，角角落落都不放过，最终确认除了基本的家具和衣物外，仅有梳妆台上的木梳和那条红色发带。他将两样物品塞进裙子的围兜内，转身再次回到了那条寂静而漫长的走廊。 与上次不同，走廊依旧亮着，只是光线并没有和老婆婆待在一起时亮。这次，他毫不犹豫地转身，走向刚才未曾踏足的右侧走廊。 右边的走廊与左边完全不同。左边走廊空旷直至尽头才见一扇门，而右侧，几乎每隔几步就出现一扇紧闭的房门。这些门大多都十分朴素，上面落满了灰尘，蛛网在门角暗结，显然许久未有人踏足。 终于，在他左侧，出现了一扇虚掩着的门。这扇门与周围那些质朴的房门格格不入，它高大、华美，有着复杂的花纹，与他之前跟着老婆婆一起看到的那个房间风格类似。 池攸宁屏住呼吸，透过门缝观察房间内部。这里像是一个书房，高大的书架立在左右两边，上面塞满了书籍。确认房间里空无一人后，他侧身进入房间，并极其谨慎地将房门虚掩回原状。 书房内窗帘被拉得严严实实，隔绝了外界的光线。整个房间唯一的光源，来自于书桌上一本正散发着微弱红光的巨大书籍。书的封面是暗红色的，如同凝固的血液。 他快步走近，轻轻拂去封面上的积尘，几个扭曲的烫金花体字映入眼帘——《王室忠告》。 池攸宁心中一动，翻开了沉重的封面。 “致我亲爱的后代们： …… 此为治国之道，亦是存续之基。” 他指尖快速掠过书页，前面大部分内容都是贵族礼仪、外交政策与治国方针，虽显陈旧，却并无特别。然而，当他翻到某一页时，动作猛地顿住——这一页上，写着一首看起来完全不应该出现在这种严肃典籍里的——童谣。 字迹歪歪扭扭，像是用炭笔之类的东西书写上去的： “红果子，白果子， 谁在树下搭梯子。 一二三四五六七， 女巫穿着件新衣。” 更令人感到后背发凉的是，随着池攸宁的目光扫过这些文字，空气中仿佛响起了若有似无的诡异童声，正在同步念诵着这首童谣。那声音缥缈不定，直接钻进池攸宁的脑海。 “镜子镜子别说话， 毒梳插进黑头发。 水晶棺，丝绸架， 身体长出新枝丫。” 他感到一股寒意从脊椎窜上，喉咙发紧，竟忍不住随着那萦绕在耳边的声音，低低地念出了下一段： “睡吧睡吧沉睡吧， 小矮人们快到家。 他们眼球会发芽， 胸膛开出红梅花……” 最后一个音节落下，池攸宁背上瞬间起了一层鸡皮疙瘩。这首童谣的内容，分明就是白雪公主这个故事的暗黑版本！但这本《王室忠告》，从其内容和陈旧程度来看，明显是更早时代的产物，在新王后到来之前就已存在。 他强压下心头的寒意，迅速翻到下一页。下一页的内容再次发生了变化，却更加令人毛骨悚然。 页面上是两段截然相反的文字。上面一段是优雅流畅的黑色墨水笔迹： “亲爱的白雪，请相信王后，水不是红色，猎人不会伤害你，小矮人们都很爱干净。” 而在每一行黑色字迹的下方，都用一种暗红色的笔迹，潦草地写着： “亲爱的白雪，不要相信王后，水就是红色，猎人只听王后的话，小矮人身上有怪味。” 红与黑，信任与背叛，真实与谎言，在这页纸上激烈碰撞。池攸宁看完，只觉得一股寒气从脚底直冲天灵盖，冷汗几乎浸湿了内衫。在他看不见的弹幕里，因为这关键的发现，讨论瞬间爆炸。 * 【啊啊啊来了来了！最坑的相悖规则！主播会信哪一份？黑字还是红字？】 【这个副本真的太阴了，到处都是这种真假难辨的陷阱，选错一步就万劫不复】 【我记得这个房间！是重要线索点，但好像......猎人是不是快来了？】（该条弹幕涉及剧透，仅对观众显示） 【！我第一次看这个本，D级副本就这么刺激吗？】 【楼上你不知道了吧，这个副本虽然是D级，但因为它这种规则杀的特性，死亡率高得离谱……】（该条弹幕涉及剧透，仅对观众显示） 【卧槽？细说！】 【比如第一个NPC，那个老太婆，她就是个**测谎仪，眼神毒辣得很，被她发现你说谎就直接GG。】（该条弹幕涉及剧透，仅对观众显示） 【还有那个毒苹果！规则强制你走剧情，不能拒绝，但真吃了就立马毒发身亡，简直无解！】（该条弹幕涉及剧透，仅对观众显示） 【这么恶心？！还有别的坑吗？】 【有的有的，比如……】 * 池攸宁刚压下心悸，准备继续翻阅，探寻更多线索时，一阵沉重、缓慢而极具压迫感的脚步声，突兀地从门外的走廊传来。 “嗒......嗒......嗒......” 脚步声一声声逼近，目标明确，正是朝着书房而来。 池攸宁立刻合上书，闪身躲进窗帘背后。 透过窗帘缝隙，他看到一个身材高大的男人推开房门。那人身穿猎装，腰上别着一把匕首，左眼处一道狰狞的伤疤从眉毛上方延伸到颧骨——是猎人。 猎人在书房环视了一周，目光扫过书桌，最终落在了池攸宁刚刚合上的那本《王室忠告》上。他走上前，用粗糙的手指抚过封面，低哑的声音在书房中响起： “让我猜猜，是不是我们亲爱的小公主，忍不住好奇，来动了这本她不该动的书呢？” 说完，他在房间里来回踱步，沉重的脚步声踩在池攸宁心上，最后停在了窗帘面前。池攸宁屏住呼吸，他已经感受到了窗帘因猎人触碰而微微改变的幅度。 就在他以为即将被发现的时候—— 下一刻，书房门被推开，一个女仆走进来，恭恭敬敬地说：“猎人先生，王后请您立刻过去。” 猎人啧了一声，收回手，又扫视了一圈书房，转身大步离去。 池攸宁在窗帘后又等了数十秒，确认外面没有动静之后，才如同虚脱般，从窗帘后面走出来。他不敢久留，再次翻开《王室忠告》，快速浏览自己没有看完的部分，然后悄悄溜出书房，沿着原路返回。 这条走廊所有的地方他都已经走过了，除了——老婆婆进的那个房间。但他手里没有钥匙，池攸宁边走边思考，要怎么才能进去呢？ 把门砸开硬闯肯定不行。偷？不太现实，他根本不知道那个老婆婆在哪里。何况还有猎人和王后的存在，万一遇上猎人就得不偿失了。 而且那几句相悖的规则他还没有搞清楚，究竟哪一条才是真的......以及那首童谣，又是怎么回事。“毒梳插进黑头发”......他下意识摸了摸围兜里的那把木梳——这会有什么关联吗？ 在池攸宁还在思索的时候，他已经不知不觉走到了画像面前，他抬头打算再观察一下画像，却一下子愣住了。 画中人的姿势......变了。 原本正端庄坐着的白雪公主，此刻却站在画框前，伸出手，似乎想要触碰什么。脸上的表情也不再是微笑，而是张开嘴，像是在尖叫。 她的裙摆染上了暗红色的液体，或者准确一点来说——是血。右下角那行小字也逐渐开始浮现出血色。 面板突然毫无预兆地自动弹出，上面是之前无论如何都点不开的塔罗牌，此刻一张牌在面板上微微闪着亮光，而牌面也已经翻了过来——是死神正位。 第3章 童话镇（3） 【死神】牌静静悬浮在面板中间，卡面上，骷髅骑士手持旗帜，骑着白马踏过废墟，背后是初升的太阳。 池攸宁曾因为兴趣学过一段时间的塔罗牌，他知道死神正位往往代表着结束与新生。但在这个场景之下，任何解读都失去了意义。一股源自本能的恐惧瞬间充斥着他的大脑。 快逃！！！ 大脑还沉浸在恐惧之中，甚至来不及形成完整的指令，他的身体先一步做出了反应——转身就跑。 “嘭！！！” 几乎在他身形移动的瞬间，一道震耳欲聋的声响在他身后炸开！木屑和碎块四散飞溅！ 那扇他刚才正想办法打开的房门，此刻被人从内部用蛮力一脚踹开了一个巨大的洞。一道冰冷的银光闪过，“铛”的一声闷响，一把匕首深深钉入池攸宁刚刚站立的位置，只剩匕柄露在外面震颤，发出一阵细小的嗡鸣声。 “找到你了，我亲爱的小公主。”一片废墟中，猎人一脚将破掉的门整个卸掉，低沉而沙哑的声音从房间里传出，带着一丝猫抓老鼠的戏谑。 * 【卧槽！死神这么快就应验了？！】 【经典大逃杀环节来了】 【新人不会这么快就凉了吧？刚刚还在夸你淡定的！】 * 池攸宁心脏狂跳，一路狂奔，试图在空旷的走廊中找到任何能够躲藏的地方。突然，他想到了什么，加快了脚下的速度。猎人的脚步声在身后不远处传来，池攸宁只觉得下一秒就要被追上，他再次加快脚步，终于在被追上之前赶回了卧室。 他迅速将门反锁，拿起床上自己先前换下的裙子，将枕头塞进去，随后用尽力气用手肘撞破窗户玻璃，将塞了枕头的裙子扔下去，又飞快地去衣柜里拿了一只鞋放在窗前最显眼的位置，做完这些他赶紧悄无声息地躲进床底最深处。 玻璃破碎的声音在寂静的城堡里格外刺耳，与此同时，房间门被撞开，猎人高大的身躯堵在门口，目光瞬间锁定在破掉的窗户、满地的碎玻璃和地上那只孤零零的鞋上。 “想跳窗逃跑？”猎人嗤笑一声，大步走向窗边，探头向下望去——楼下是一片灌木丛，隐隐约约能看见一片蓝色的衣角。 猎人回头看了一眼看起来除了他空无一人，一片狼藉的房间，毫不犹豫地单手撑住窗沿，翻越而出，直奔楼下那个蓝色的“身影”。 就在猎人身影消失的下一秒，池攸宁从床底下爬出。他不敢犹豫，连忙逃出这间已经变得危险的卧室。 * 【我去，这招金蝉脱壳不错啊】 【这临场反应也太快了！】 【猎人：我那么大的一个公主呢？】 【有点东西啊，居然在这么紧张的环境下还能用道具误导npc，完全不像一个新人】 【楼上你这句话真的让我有点怀疑了】 ...... * 池攸宁想起刚刚被猎人踹开的门，那后面一定藏着些什么，趁猎人被引开的这段时间，他必须得进去一探究竟。 他一路快跑，同时仔细回想那几句规则，猎人暂时被他骗过，但绝对不会善罢甘休，这个城堡本身也处处透露着诡异，他需要一个更安全的地方，或者......一个破局的关键。 他再次来到那副巨大的画像面前，走廊的灯光将画面照的惨白，画中的“白雪”不再仅仅是伸手和尖叫，她整个身体都向前倾，仿佛下一秒就要冲出画布，脸上充满了极致的恐惧和哀求。裙摆也被荆棘和玫瑰死死地缠绕收紧，而她的指尖正指向右下角那行小字。 此时，那行字已经完全变成了血红色，画像下方的墙上，玫瑰正挣扎着向上攀爬。池攸宁强迫自己冷静下来，他深吸一口气，走近画像，仔细观察。 画像上那行小字中，“白雪”二字似乎比其他字更加暗沉，边缘也更加突出。他伸手抚上那两个字 ，下一秒，咔哒一声，仿佛什么机关被触发了。而他的左边，缓缓出现一条密道。 池攸宁愣了一下。 走哪边？ 右边是猎人刚刚破开的门，左边是未知的密道......池攸宁咬了咬牙，不能犹豫了，赌一把。他冲进左边的密道，身后的门迅速合拢，就像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一样，严丝合缝。远处的走廊里传来沉重而压抑的脚步声，还有猎人带着怒气的吼声：“敢耍我......肯定还在城堡里......跑不掉的......” 在门关上的瞬间，画中白雪已经恢复了一开始的坐姿和笑容，仿佛之前的一切都从未发生过。 * 【我靠！这里居然有密道！有没有课代表来说一下密道里面是什么啊？】 【我看过几次这个本，但是打这个本的基本都是新人，其他新人根本没活到这个时候，老玩家谁玩这种低级本啊。】 【那主播这算是解锁了新内容？】 【应该算吧，我刚刚去论坛里发了个帖子问其他人，他们也说没看到过。】 【噢噢噢论坛来的！！听说这里有个玩家解锁了新路径，来见证历史了！！】 * 密道门彻底关上后，最后一丝光线也被吞噬殆尽，黑暗如潮水般涌来，带着陈年的灰尘与潮湿木头的气味，瞬间将池攸宁吞没。 他背靠在冰凉的墙壁上，大口喘息着，心脏在胸腔里剧烈跳动，耳边只剩下自己压抑的喘息声。池攸宁看向视野右下角的面板——这是此刻的黑暗中唯一的光源。 他重新开启直播间，打开弹幕显示，打算以此来给自己一些心理安慰。顺便看看系统里有没有什么什么道具能让现在变得好过一点——毕竟小说里都是这么写的。 在他开启直播间的瞬间，无数弹幕开始刷屏，他这才注意到，观看人数已经突破四位数，甚至还在不断增加，其中新增加的大部分都是被论坛帖子吸引来的——尽管池攸宁本人完全不知道这个论坛的存在。 在飞速滚动的弹幕中，池攸宁精准捕捉到了一条消息，之前没有人来过这条密道。他快速跟弹幕打了个招呼，随后打开系统空间，刚刚那张死神牌已经暗了下去，而后面漂浮着两张背面朝上的塔罗牌。 他尝试点击第二张牌。 【系统提示：是否确认现在翻牌？】 池攸宁沉吟一秒，点了否。这个塔罗牌看起来是有限的触发式道具，大概率只能用三次，没必要在这个时候轻易浪费掉一次机会。 他关掉弹窗时，发现左上角多了一行之前没有的小字。 【副本积分累积中......】 他仔细回想，终于想起来在须知末尾处有着相关说明，玩家在完整经历首场副本后，系统将自动开启兑换商店，而首场副本中通过完成任务或观众打赏获得的积分将自动计入系统余额。 看来是没有其他道具能用了。 池攸宁借着面板的微光，勉强看清脚自己正站在一块狭小的石板上，而前面是蜿蜒向下的石阶。他摸索着墙壁，每一步都十分缓慢而谨慎，空气中的霉味和潮湿感越来越重，几乎快凝成实质，其中还夹杂着一丝若有似无的甜腻的铁锈味。 弹幕在面前疯狂滚动，成为这片死寂中唯一的“声音”。 【主播小心啊，这地方看着就好邪门】 【会不会这里下去就直接到森林了】 【楼上在做什么梦呢，这个地方一看就没那么简单，何况这个副本本来就邪门。】 池攸宁完全分不出心神来回应，将全部注意力都放在了脚下。突然，他摸索着墙壁的指尖碰到了一处阻碍——是一个光滑的木质边框，上面还雕刻着繁复的花纹，与旁边粗糙的墙壁格格不入。 是画框？ 他心念微动，手指顺着边框缓缓向中间摸索，触感从木质变到一种难以形容的、略带韧性的光滑。这触感绝非画布，也不是石板，在黑暗的环境下，池攸宁完全无法用肉眼看清画框内的内容，但直播间的观众却能借助系统的夜视功能看得一清二楚。 【卧槽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是人皮！！！！】 【呕......那个质感......甚至还是主播的脸！！我要晕了，好恐怖！！！】 【主播快住手啊啊别摸了！那是人皮啊！！】 【等等你们看两边，不止这一幅，两边墙上密密麻麻挂满了这样的人皮画！还全都是主播的脸！甚至有不同的动作和表情！】 池攸宁刚打算分神看一眼弹幕，希望能找到些线索，那些飞速滚动的恐怖字句便映入他的眼帘。 人皮？！他自己的脸？！ 脑子里突然“嗡”的一声，一股寒意从头开始浸满他的全身。他几乎触电般收回手，胃里一阵翻江倒海，那只刚刚摸过“画布”的手，此刻像沾染了什么脏东西。 他下意识地将手用力在裙摆上反复擦拭，恨不得直接擦掉一层皮，抹去刚刚那诡异的触感和其代表着的难以言喻的恐怖之处。 手指在粗糙的布料上来回摩擦，直到皮肤传来微微的刺痛感，那股源自他想象中的脏污才终于被擦掉一点。 池攸宁的心跳声飞快，在此刻寂静的环境中格外清晰。他强迫自己深呼吸，压下喉咙里翻涌的不适感，重新打起精神，看向那幅“画”。 弹幕还在不停刷着“好可怕”“主播快跑”，但是他知道，他别无选择，只有这条路能带给他一丝微弱的生机。 他忍住心里的恐惧，将眼睛凑近刚刚触摸过的“画布”。在面板微弱的光芒下，他看清了，那“画布”上他以为的颜料堆叠形成的纹理，其实是弹幕所说的......人皮上的毛孔。 看清楚之后，他胃部又是一阵抽搐。 【主播别愣着了，快看看别的画】 【对啊对啊，虽然很恐怖，但是万一有线索呢】 【我靠你们快看左前方那幅！表情好奇怪】 池攸宁咬了咬牙，他知道自己必须克服这种心理上的恐惧和生理上的不适。他快速移动脚步，借助面板的光芒仔细观察起两边的“画”。 正如弹幕所说，他每走几步就能看到一幅同样尺寸的人皮画，而画上全都是他的脸。有茫然，有恐惧，有懦弱，有乖巧。 是谁做的？王后？还是这座城堡本身？ 他强忍着不适，走到弹幕说的那幅奇怪的画。画中的“他”表情极为诡异，双目圆瞪，嘴角咧开一个诡异的弧度。池攸宁能够百分百确定，他从来没有做过，也绝对不可能做出这种表情。 这些画到底代表什么？ 他还没想清楚，面前突然弹出系统提示。 【警告！检测到高度精神污染元素！副本异化进度：5%】 【理智值播报系统已激活！当前理智值：93/100】 【请玩家高度警惕！当理智值归零时，直播间将强制关闭，玩家将永久同化成副本的一部分】 这几句冰冷的系统提示如同重锤砸在池攸宁心上，这里的恐怖已经不仅仅只是精神上的折磨了，已经威胁到他整个的人身安全了。 【我靠我靠！副本异化！主播触发隐藏机制了！】 【副本异化是什么啊？听起来好牛逼的样子！】 【据说是极少数玩家才能触发的，意味着副本难度和奖励都会飙升！之前在异化副本里活下来的玩家现在全都是大佬】 【赌五毛，主播绝对是匹黑马！】 池攸宁再次回头看了一眼满是画像的密道，毫不犹豫地加快脚步，沿着石阶向更深处走去。 第4章 童话镇（4） 石阶仿佛没有尽头，执着地向下，向下，再向下，不断将池攸宁带入城堡更深处。 先前那甜腻的铁锈味逐渐被甩在身后，通道两侧也不再是挂满画像的平整石壁，而是凹凸不平的岩层，偶尔有几滴水珠从顶上的岩缝里掉落，在狭窄的密道里回响着一阵阵的嘀嗒声。 想到刚才系统那关于【副本异化】和【理智值】的警告，池攸宁不敢有丝毫松懈，强打着精神，将注意力全都集中在脚下。 又小心翼翼地走了约莫五分钟之后，狭窄的通道终于走到了尽头。 前方不再是向下的阶梯——他来到了一个相比之下还算宽敞的空间，混合着厚重灰尘、腐朽木头和某种霉味的空气扑面而来，池攸宁忍不住掩住口鼻，低低地咳嗽几声。 虽然现在的环境也称不上太好，但比起刚才，这里终于能够让他稍微安心一点。 这里开起来像是一个废弃的储物室，借着面板的微光，他勉强看清这个房间的现状。 角落里堆放着几个大小不一的木箱，箱体上覆盖着厚厚的灰尘，像是给这些木箱盖上了一层灰色绒布，甚至有蜘蛛在上面给这层“绒布”织上了精细的蕾丝花边。 他捂住口鼻，慢慢走上前去，用另一只手抬起木箱的盖子。 “框”一声闷响，盖子整个落在地上，激起一大片尘埃，一股潮味与锈味混杂着袭来，池攸宁退后几步，静静等待这些怪味散开。 片刻后，他再度屏息走上前，查看箱子里的物品。 箱子里杂乱地堆放着一堆生锈的刀叉以及破碎的碗碟，池攸宁小心翼翼地从这些垃圾里面找出一把生锈程度较轻，看起来还算锋利的餐刀。 他毫不犹豫从裙摆上撕下一块布条仔细包裹住刀刃，然后将其塞进围兜里。 储物间没有窗户，除了刚刚他来时那条密道之外，便只剩下对面静静矗立在那里的厚重木门。 木门上的油漆已经脱落，露出里面斑驳的木纹。门把手也已经锈迹斑斑，无声诉说着它所经历的漫长岁月。 池攸宁走近木门，惊讶的发现，门缝处隐约透进来一丝微弱的光线。同时，一股混着泥土味的空气也悄悄从门缝中钻了进来。 泥土？外面是森林吗？ 这个认知如同黑暗中划亮的火柴，瞬间点燃了池攸宁心中的希望。他压抑着激动，轻轻推了一下木门，门轴发出了令人牙酸的“吱呀”声，在寂静中格外刺耳。 池攸宁立刻僵住，屏住呼吸，心脏几乎要从喉咙里跳出来。他紧贴着门板，竭力捕捉着门外的任何一丝动静。几秒、十几秒......确认外面除了风声再无其他声响后，他才敢再次动作，用上更大的力气，推开一条足够他侧身通过的缝隙。 傍晚时分柔和的光线，混杂着清凉的风，一下子涌进这间阴暗的储物室，许久未见阳光，池攸宁被照的下意识闭上眼睛，过了几秒才重新睁开。 门外并非是他想象中茂密的森林，而是一座巨大的花园。这里显然也已经废弃，肆意疯长的杂草已经完全淹没了曾经精心铺设的小路。玫瑰失去修剪，带着尖锐的刺张牙舞爪地蔓延开来，与其他不知名的植物纠缠在一起。 池攸宁回头看向这座高大巍峨的城堡，几扇窗里透出昏黄的烛光，如同一只只窥伺的眼睛。 不知是因为衣服太薄又刚好有风吹过，还是这座城堡实在看着诡异，他总觉得背后凉飕飕的。他重新看向花园，茂盛的草丛已经长到他的腰部，远处暮色与大地相接的地方，层层叠叠的绿色正静静的等待着池攸宁的到来。 池攸宁环顾四周，确定没有其他人和其他路径后，从围兜里拿出那把小小的餐刀——勉强用来当做开路的武器。粗糙的枝条刮过他的裙摆，发出细微的窸窣声，偶尔还有尖刺将布料划破。 不行，太慢了，这样下去根本不可能在天黑之前赶到对面的森林。他看了一眼此刻快速西沉、仅剩余晖的落日。 池攸宁收起餐刀，举起双臂挡在面前，朝着森林的方向猛冲。 “沙沙沙——哗啦——”他的身影在一片片荆棘与藤蔓中穿梭，裙摆被锋利的尖刺毫不留情地撕扯出一个又一个更大的裂口，小腿和手臂不停传来被划伤的刺痛感，但他已经完全顾不上这些，耳边只有自己粗重的喘息和呼啸而过的风声，以及即将到达的森林朝他发出的呼唤。 温柔的阳光正迅速地无情消逝，夜色如滴入清水中的墨汁，悄无声息地晕染出一大片。森林的边缘越来越近，那些高大树木的轮廓在暮色中显得越发深邃。 终于，在最后一丝天光即将消散之际，池攸宁逃出了那片由植物组成的“沼泽地”，踏入了森林的范围。 就在他进入森林的瞬间，仿佛穿过了一道无形的屏障，周遭的光线和声音都发生了微妙的变化。森林本身的静谧与幽深被无限放大，池攸宁背靠着一颗粗糙的树干，脱力般滑坐到地上，大口大口地喘息着。冰冷的、混合着草木和泥土气息的空气涌入肺腑，安抚着他过度紧张的神经。 暂时......安全了。至少在天色完全暗下来之前离开了那座城堡。 他抬起还在微微颤抖的手，抹去额角的冷汗，又拿起裙摆内衬勉强还算完好的一小部分布料，轻轻擦去手臂和小腿上的血——尽管这并没有什么用，因为血还在止不住地流。 呼吸稍微平缓一点之后，他挣扎着站起身，目光投向森林深处。 虽然池攸宁在现实中也没有去过森林，但他总觉得，这座森林有些不正常。不过想想也是，在这个副本里面，又怎么可能有“正常”的东西呢。 * 【主播历尽千辛万苦也是终于到森林了，这身上看着都疼......】 【但是感觉这森林看着比城堡邪门呢】 * 池攸宁强忍着四肢传来的疼痛，深一脚浅一脚地向前挪动，脚下厚厚的落叶层每走一步就发出被踩碎的咔嚓声。一些形状奇怪、颜色艳丽的蘑菇在树下簇拥着生长，他远远避开，不敢靠近。 疲惫和寒冷如同附骨之疽，不断侵蚀着他的意志。就在他视线有些开始模糊，几乎要放弃寻找，打算随便找个地方躲起来听天由命时，却突然发现，不远处的一片蘑菇，有被整齐切割的痕迹。 断口很新，有人住在附近......?是小矮人吗？ 这个念头让他精神一振，但《王室忠告》里那几句矛盾的规则在脑子里回响，他无法判断这群小矮人在这个扭曲的副本里究竟是敌是友。然而，这是他在这片连方向都无法判断的森林里发现的唯一能够指向“生路”的线索了。 他犹豫片刻，最终还是决定接着向前走，无论如何，总比像无头苍蝇一样在黑暗中被未知吞噬要好得多。何况主线任务要求他走剧情，就算不是今晚，明天他也必须找到小矮人。 这一次，没走多远，前方的树木就变得稀疏，在一片相对开阔的空地上，一座小屋的轮廓在昏暗中逐渐清晰。 那是一座及其低矮的木屋，屋顶覆盖着厚厚的苔藓和经年累积的枯叶，歪歪斜斜的烟囱看起来摇摇欲坠。外墙是未经仔细处理的粗糙原木，缝隙里用泥土胡乱填充着。 而木屋的门口，静静摆放着一张小巧的木桌，周围是七张同样小巧的木椅。 七把椅子......他找到地方了。 但此刻，木屋周围寂静无声，窗户后面漆黑一片，没有任何一丝光亮透出，看起来屋子里空无一人。他躲在一棵足够粗壮的大树后面，静静观察着，理智尖叫着让他远离这个地方，但任务的要求和求生的本能又像无形的丝线牵引着他，迫使他去接触这些小矮人。 就在他权衡利弊着究竟是再观察一会还是上去敲门时——许多脚步声毫无预兆地从他身后的森林里传来，还穿插着一些含糊不清的交谈声。还没来得及转身，一道声音就从他背后几步之遥的地方响了起来。 “你好，这位小姐，请问你需要帮助吗？” 池攸宁一惊，猛地回过头一看，一位不及他腰部的人正抬头望着他。而那人身后还站着六个身高差不多的人，他们全都看着池攸宁，面上是不似伪装的关切。 池攸宁微微松了一口气，但还是不敢放松。他回想起白雪公主原文里白雪的说辞，尝试着开口。“我是从森林外面的城堡里来的，请问可以在你们家里借住一下吗？” 面前的几位小矮人如同故事中那样回答。 “噢，当然可以，你是一位多么美丽的姑娘啊，我们怎么会拒绝呢——如果你愿意给我们做饭、铺床、洗衣......的话，无论什么我们都会给你，你在这会过的很好的。” 池攸宁面上带着感激的神情：“当然当然！真是太谢谢你们了！” 小矮人们带着池攸宁来到木屋前，推开门，一位小矮人进去将蜡烛点上。 烛光摇曳，将小屋内部照亮：低矮的天花板，粗糙的木墙，八张床铺整齐地摆放在靠墙一侧。 没错，八张。 除了七张小小的床之外，还有一张明显大了许多的床。就像是——早就知道有人会来这里一样。 “你就睡在那张床上吧。”一个小矮人指向那张大床。 池攸宁道了声谢，走到床边坐下。身上的伤口还在不停向大脑传送着疼痛感，但他此刻顾不上这些，大脑飞速运转着。 《王室忠告》里的奇怪的童谣和规则，城堡和密道里诡异的画像......还有这个刚好在他要放弃的时候出现的木屋，刚好多出来的第八张床——这些小矮人真的和表面一样友善吗？ 小矮人们完全没有在意池攸宁，也没有要向池攸宁做自我介绍的意思，各自脱下外套就爬上了自己的小床。很快，均匀的呼吸声就在小屋里响起。 池攸宁躺在坚硬的床板上，但他此刻毫无睡意，视野右下角的面板上是直播间界面，观看人数还在增加，弹幕依旧活跃，讨论着小矮人们究竟是友好还是敌对。 他悄悄调出系统面板，那两张塔罗牌依旧背对着他，而理智值显示着：91/100 下降了两点。是在森林里下降的吗？还是在密道？ 他关闭面板，闭上眼睛，开始整理思绪。 任务要求存活七天，这才是第一天就已经如此难熬。 夜深了，周围的寂静让池攸宁在疲惫与警觉的拉锯站中逐渐模糊了意识。就在他即将睡着的时候，耳边突然响起一首怪异却熟悉的歌： “红果子，白果子， 谁在树下搭梯子......” 池攸宁瞬间清醒，全身肌肉紧绷，一动不动地躺着，将呼吸放到最轻。 但那几句哼唱就像是谁梦中的呓语，只持续了几句，就渐渐低下去，消失不见。 他转头看向另一侧。 七张床上的身影都在被子里躺着，看起来都已陷入熟睡当中。 刚才......是谁在唱？ 尽管此刻身心俱疲，但池攸宁已经再无睡意。他闭上眼睛，脑子里不断回想着白雪公主的故事，直到天色微亮，第一缕阳光穿过森林里厚重的树叶，落在了窗台上。 新的一天，终于开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