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佐鸣】两个瓶盖》 第1章 第 1 章 傍晚。 孤身一人的佐助正站在横跨铁路的天桥上吹风。 在为家人复仇杀死自己的兄长,又为兄长复仇屠杀了某个□□组织后,十七岁的佐助感觉人生忽然停滞了。他两手扶着钢架桥的栏杆,看着什么也没有的灰蓝色天空,感觉自己就像飘忽不定的晚风一样迷茫。 人生要是能像火车一样只需沿着既定轨道行走就好了,还是说,他其实已经抵达终点站,再也没有继续行驶的必要了?能做的事情都做完了,也无法回到正常的生活中,也许接点危险的任务杀点社会败类,然后某天失手死掉也是个不错的选择。 佐助趴在栏杆上,盯着黑漆漆的铁轨,漫无目的地思考着。 忽然,突如其来的大力拉扯打断了他的思绪,甚至让他猝不及防跌坐在桥面上。 “不要想不开啊小哥!”他的耳边响起陌生小孩略有些沙哑的声音,“只要活着总会有办法的!” ……想不开? 谁要想不开?我? 佐助不悦地向左转头,发现大力拉扯自己的是个头发乱糟糟的黄毛小鬼,虽然不脏,但明显很旧的衣服并不合身,显得身体非常瘦弱,头上戴着不知道从哪里捡来的护目镜,脸上有着显眼的猫胡须胎记,脚边还放着一个蛇皮口袋。 ……这是什么人,捡垃圾的小鬼? “我只是在桥上吹风而已,”佐助不客气地抽回自己的衣角,“谁想不开了。” “是吗?”形容落魄的黄毛小鬼并不太相信他,“但你上半身都向前倾斜好多了,我不信你只是吹风,而且你的表情也,怎么说呢,总之不可以想不开啦!” “……都说了没有想不开了。” “诶,这是枪吗?这是匕首吗?”黄毛小鬼不但听不进话,小手看起来也不太干净,非常自来熟地伸手要摸他腰上的装备,“小哥你的东西看起来很专业,你是杀手吗?” “……”佐助不得不拢紧敞开的大衣,“不要乱摸我的东西,多管闲事的小鬼!” “摸一下能怎样嘛!”被拒绝的小鬼甚至有些不满,“说起来,这位小哥,你是杀手的话,是不是能被雇佣啊?” “怎么,”佐助冷淡道,“你想雇佣我?你有钱吗?” “我这里可是有人人都想要的好东西呢!” 形容落魄的小鬼起身掏了掏口袋,然后将右手自信地伸到佐助面前,“既然你刚才在想不开,那么价格一定不会很高吧,给你这个价怎么样?” 佐助低头。 他的手心里躺着两个瓶盖。 虽然很漂亮,一看就知道曾经待在价格昂贵的瓶子上,确实也是部分人的收藏品,但确实只是瓶盖。 “……” 佐助抬手猛烈敲击他的脑门。 “到底是瞧不起我还是脑子不好?而且都说多少遍了我根本没想不开。” “咦?抱歉抱歉,我拿错了……不过瓶盖怎么了,瞧不起它吗,这可是世界上最好,最靓,最有价值的瓶盖,也有很多人喜欢收藏这个呢!” “再漂亮也只是瓶盖而已。” “可恶!总之我本来想拿的是这个啦!” 落魄的小鬼忙又从口袋里掏出几个银币来,想了想又觉得对专业杀手来说银币和瓶盖的价值可能区别也不大,于是一咬牙,又在口袋里掏了掏,然后偷感十足地将手伸进佐助的袖子里面,放了一个冰凉的,似乎是金属环的物体:“真是的,看在小哥你长得这么帅的份上那我就涨一下价吧,满意的话你就得完成我的委托哦。” ——像你这样的小鬼能拿出什么有价值的东西? 虽然这么想,但出于对陌生人基本的尊重,佐助还是礼貌地左右看了看,见四下无人才从袖子里掏出那个金属环—— 居然是一只镶嵌着巨大蓝宝石的金戒指。 “……?!” 佐助惊讶极了,忙握手成拳藏住它,像发现新大陆一样重新仔细地打量起眼前这个落魄的小孩。 “怎么样怎么样?这下够了吧?”落魄的小鬼一下子变得神秘莫测起来了,他谄媚地搓着手讨好道,“不是特别难的委托,只是想请你帮忙送一个人去码头,她要上明天早上七点的船,码头那边我已经打点好了,你只要把她送出去就好。” “什么样的人值得一颗蓝宝石?” 佐助并不是能被金钱说服的人,但也没明确拒绝,他想了想,谨慎地将戒指塞回对方手里,沉声道:“我得先见见这个委托人才能下决定。” “好嘞,”金毛小鬼很高兴,“委托人就在我家,我马上就带你去!” 第2章 第 2 章 正如佐助所猜测的那样,这个落魄的小鬼——自称鸣人——确实在这附近以捡垃圾维生。考虑到这片街区是饱受□□压榨的核心地带,捡垃圾对一个12岁小孩而言可以说是非常体面的工作了,他甚至还有房子居住,算得上是富豪级的拾荒者。 虽然他说要带佐助去自己家里,但佐助再怎么说也是干掉了一个□□的杀手,在道上也算是小有名气,直接跟着鸣人走进街区实在是太显眼了点。经过一阵磨合,佐助决定用胳膊夹着鸣人轻巧而优雅地沿着屋顶潜行进去,以期在不惊动任何人的状况下顺利抵达鸣人的住所屋顶。 “噢,噢噢!好厉害!”虽然被胳膊夹着并不舒服,但此时的鸣人无暇关心身体感受,已经完全沉浸在佐助的潜行艺术中了,“怎么做到又快又轻又稳的?我上次像这样在屋顶上跑来跑去还是在做梦的时候呢,嘿嘿。” “你还差得远呢,”佐助难免有些得意,“先长高再说吧。” “什么?”鸣人不满道,“你现在比我高只是暂时的,我将来肯定会长得比你还高,哼!” “是吗?”面对鸣人的豪情壮志,佐助的态度相当敷衍,“那太好了,我等着这一天。” “可恶,完全不信我吗?这一天绝对会来的!” 虽然嘴上在轻松聊天,但佐助一直在一边潜行一边观察街道的状况,他发现这片街区的□□目前似乎处于警戒状态,到处都有人在巡逻,就连鸣人住的破房子门口都有几个黑衣人在蹲守。 “气氛似乎很不寻常,”佐助谨慎地蹲在鸣人家屋顶,“怎么会这么警戒?这附近的□□是发生什么事了吗?” “据说是丢了一盒珠宝,”因为动不了所以闲闲没事的鸣人悠闲地掏了掏自己的耳朵,“现在还没找到是谁干的呢。” “珠宝?”佐助再次审视他,“不会是你干的吧?我就说你这样脏兮兮的小鬼手上怎么会有蓝宝石,看不出来还有这一手。” “不是我啦!”为了表示反对,鸣人在他的胳膊肘里扭了扭,“我最多就是偷一下面包店,哪有本事偷到□□那边?” “……”想了想,佐助觉得很有道理,“这倒也是。” “喂!” “总之大门是走不了了,”佐助起身观察这片破旧的屋顶,“窗户在哪边?” 鸣人的居所是个目测房龄起码五十年的两层小楼,二楼有个小窗户对着相邻房屋的露台,正好处于黑衣人监视的死角,适合潜入。佐助像黑猫一样夹着鸣人无声落下,试探着推了下看起来很脆弱的窗户,在经年累月的风雨摧残下,窗户的插销比窗户本身还脆弱,稍微一推,锈蚀的螺丝就松动脱落了,整个掉在窗台上,失去控制的窗户也缓缓向外张开了些。 “啊,”鸣人顿时有些心痛,“我的财产……” “它看起来也到了该坏的时候了,”佐助伸手去撩紧闭的窗帘,“换一下螺丝说不定还能用……” 天色渐晚。 室内非常昏暗,没有开灯。 佐助踩着窗框潜入室内。 忽然,银光一闪,一把匕首往佐助的胸腹处直刺过来。 “……”鸣人和佐助都呼吸一滞,“!?” 佐助丢下鸣人,左手迅速捉住对方握着匕首的手腕,发现对方的手腕非常细小,他一只手就能将其双手完全扼住。再借着月光仔细一看,对方的身材也非常矮小,甚至没有多少有些营养不良的鸣人高。 “他不是入侵者啦!”鸣人忙冲到对方面前比划,“是我帮你请来的!是我们的帮手!” 握着匕首的刺客正处于极度惶恐之中,看到鸣人后才稍微镇定了些,能听得进去话了:“……帮手?” ……女孩的声音? 剧烈的突刺动作让她的帽子掉了,露出仿佛被野狗啃过一般的,惨不忍睹的灰色头发。虽然形象和鸣人一样落魄,头发尤其令人不忍直视,但佐助还是能从脸部轮廓依稀分辨出这是个女孩。 该不会,这就是鸣人想雇他运送的人吧? 他左手仍扼着对方的手腕,向鸣人使了个眼色询问他。 鸣人谄媚地笑着点点头。 第3章 第 3 章 “原来如此。”联想到外面的黑衣人和那枚蓝宝石,佐助认为这个女孩的身份绝不寻常,“外面的异常是你引起的。” 女孩原本见到鸣人后略有些放松的手臂肌肉又紧张起来。在她有所行动之前,佐助左手向左侧拉扯让她失去重心向前扑倒,右手抓住她所剩无几的头发,后退两步借着月光仔细观察,果然,她的头发被涂抹了什么东西改变了颜色,佐助从中找出几根没被染透的金色头发。 “……!” 被控制住手腕的女孩又气又恨,但她又害怕引来黑衣人,不敢出声,于是狠狠咬住佐助抓着她手腕的左手。 “佐助,不要这样!”担心他们打起来的鸣人焦急道,“伊娜只是很害怕,不是故意要伤害你的!” “我只是想了解一下我的任务目标到底是什么人。” 佐助卸下伊娜手中的匕首,用适中的力度将她推开,让她后退几步跌坐到不远处的扶手椅上:“抱歉,在关系缓和之前,我暂时不会把匕首还给你。” 仔细一看,这匕首的护手上还镶嵌着各种宝石,显然和那只蓝宝石戒指是从同一个地方顺出来的东西。不由自主坐在椅子上的伊娜很不服气,但还是没忍住哭了,虽然很识相地将匕首镶满宝石的刀鞘也扔给了佐助,但马上就展示自己怀里的大剪刀以示攻击性。 “金发,女孩,你是从□□里逃出来的「货物」吧,想必逃出来的时候顺手还拿了一些东西——那些黑衣人正在找的东西。”佐助将奢华的匕首归入鞘中,固定在大衣内侧绑带上,“不过这些都不关我的事,我只为我的雇主工作。” 佐助目光一转,向鸣人伸出索要报酬的手。 鸣人还有些紧张,看着他的手反应了一会儿,才高兴地将蓝宝石戒指放在他手心:“佐助,我就知道你会帮忙的,你简直是超级大帅哥!” “哼。” “伊娜,你也不要太生气,这是我短时间内能找到的最靠谱的人了!”鸣人对伊娜笑了笑以示安慰,然后站在楼梯口向佐助热情招手,“总之我先来带你看一下今晚住的地方吧,佐助,我们先去楼下!” 虽然默许了鸣人的决定,但伊娜并不那么信任佐助,在佐助经过自己身边时依然紧紧握着怀里的剪刀,并且视线一直粘着匕首的位置。佐助对她的态度不置可否,比起随时可能取消任务的任务目标,他更关心鸣人这里的居住环境:“除了蓝宝石戒指之外,任务期间你还得包吃住。” “如果你不太挑饭的质量的话当然没问题啦,”鸣人几乎是蹦跳着走下咯吱作响的木扶梯的,“啊,不过家里只有两张床,今晚可能要委屈你和我一起睡,如果你不喜欢挤着睡的话我可以睡地板啊哈哈。” 他像一只热情的小狗一样欢快地走遍了这个小小房间的每一个角落,向佐助介绍卫生间,厨房,性能不太好的冰箱和里面的临期和暂且没问题的过期食物,以及有点小但两个人能勉强挤挤的床铺:“伊娜住在楼上,今晚我们就在这里将就一下。” 佐助一边听他介绍一边环顾四周,发现卫生间里有明显是成年人用的剃须刀,三个牙刷,房门口放着成年男性的鞋子,挂着成年男性的外套,餐桌上还放着两个一大一小的相框,大相框里整齐地贴着一些漂亮瓶盖,按照颜色分类排列,显然是某人精心养护的收藏品;小相框里夹着鸣人和一个年长男性的合照,两人长得完全不像,氛围却很像父子。 “这里原本应该还有第三个人吧。”佐助拿起餐桌上的合照,“既然你会要求我来帮忙,那么这个人一定是出什么事了。” “其实这里是大叔的房子啦,我算是被他收养的。”鸣人的声音黯淡了些,不过很快就强行恢复了活力,“大叔因为没收到足够多的保护费被「上面」带走了……不过没关系,我已经凑齐了赎金,很快就能把大叔救出来了!” 难怪这家伙能在这里靠捡垃圾维生,佐助想,不过这位与□□有关联的养父大概率已经出事了,捡垃圾的生活还能持续多久呢? “其实你也可以雇我帮忙解决你自己的麻烦。”他放下照片,委婉道,“有的时候,换一个交钱的对象会有更好的作用。” “放心啦,我能解决的,而且你的酬金本来就是伊娜给我的嘛,当然要优先解决她的问题。”鸣人抓抓自己的头发,露出灿烂到让佐助有些不爽的笑容,“我好歹还能出门捡点垃圾,她在这里是活不下去的。” 捡垃圾难道就有好到哪里去吗?不过也是靠天吃饭的行当而已。这样想着,佐助没忍住又敲了下鸣人的脑袋:“滥好心。” “喂!”鸣人捂着痛处气恼道:“真是的,就算你很厉害我也会生气的啦!” 第4章 第 4 章 “这样啊。”自觉没有立场干涉他人决定的佐助不爽地撇了撇嘴,出于某种情绪的宣泄,他不顾鸣人的反对按着他的脑袋猛揉了一通,“那就先考虑吃饭的问题吧,今晚吃什么?” “别揉了,影响我长高怎么办!”鸣人徒劳地试图反抗佐助的暴行,但很显然没有任何成果,连口中的语句都被揉得稀碎,“冰箱里,冰箱里有加热就能吃的速食的说……” 虽然要求包吃住,但17岁的佐助自觉不应该让12岁的鸣人和10岁的伊娜给自己做饭,结果就变成了他一个人做三个人的饭。说是做饭,其实就是将冰箱里的临期速食加热一下,佐助身上还有点几乎是黏土质地的便携压缩干粮,就加点水煮成了粥,虽然谈不上美味,但两个孩子都吃得很满足。 “好久没吃到这么像饭的饭了,佐助,你真是超级无敌大帅哥!” 满足地喝完最后一口便携干粮粥,鸣人毫无保留地对佐助大加赞美,并且说什么也不愿意佐助再干活了,强硬地收走了两人的碗碟,决定一个人刷掉全部的碗。 “今天是晴天,所以有充足的热水洗澡,”鸣人将碗碟放入水池,拧开水压不怎么高的水龙头,“佐助,伊娜,你们先去洗吧,我忙完再去。” 饭桌上,一直相互不搭理的两人对视了一眼。 伊娜已经冷静了下来,大概是被鸣人劝说过,又吃了佐助的饭,态度和缓了许多,不像之前那样充满敌意了:“您先去吧。” “我不喜欢在不熟悉的地方洗澡。”佐助婉拒道,“你是委托人,你先洗。” “我不喜欢刚吃完饭就马上洗澡。”伊娜起身去拿抹布,打算帮忙擦桌子,“明天还要麻烦你,你先洗吧。” “伊娜,你是客人啦,而且之前逃命很辛苦,怎么可以干活呢?”水池边传来鸣人的声音,“还是多休息比较好哦。” “已经休息好了,”伊娜埋头用力擦拭桌面,仿佛上面有什么难以清除的油垢,“反正现在也没什么事做。” 所有人看起来都很忙,佐助只能顺应他们的谦让,先去简单清洗。热水有限,虽然第一个洗的人几乎没有洗到一半只有冷水的危机,但佐助还是尽量简略了步骤,当他出来的时候,鸣人还在一边唱着跑调的歌一边洗碗,而擦完桌子的伊娜正坐在靠近卫生间的椅子上,显然是在专门等他。 “对不起,之前用匕首刺你。”见他出来,伊娜起身道,“当时我很害怕,不过我知道这不是可以被原谅的理由。” “有防备心是好事。”佐助从大衣里取出匕首还给她,“而且这也不是你的错。” 伊娜接过匕首,脸上露出淡淡的,但是很诚挚的微笑。 考虑到明天要早起送伊娜去码头登船,晚上又没有什么事做,于是洗漱完毕后,三人决定今天晚上要早点睡觉。互相道过晚安后,伊娜就抱着匕首回到二楼,鸣人和佐助则留在一楼悠闲地消耗入睡前的时间。 作为杀手,佐助的睡前活动一直都是检查身上的枪械和刀具,然后按需保养。当他将所有检查过的杀人器具都回归原位后,发现鸣人不知道从哪个犄角旮旯翻出一卷破破烂烂的毯子,正打算铺在床边用来打地铺。 “你觉得我会让小孩睡地板,自己睡床吗?”佐助调整了一下袖子里随时可以弹出的刀片,“床看起来足够大,你睡里面我睡外面。” “我已经12岁,早就不是小孩了。”虽然12岁无论放在哪里都分明是小孩子的年龄,但鸣人还是坚持道,“佐助你可是客人啊,而且明天还有重要的任务,当然要在最舒服的地方好好休息了。” “你自己爬到床上去,或者我把你拎到床上去,”佐助语气微凉,“二选一,否则这单我不干了。” “!”鸣人马上丢下毯子,很识时务地紧贴着墙壁躺下,“我好了,你可不准逃单啊!” “这还差不多。”佐助关掉电灯旋钮,和衣躺在床沿上。因为睡得比平时要早,两人都睡不着,鸣人面对着墙壁,身上装备未卸的佐助仰卧,两人之间留着微妙的空隙。 “好像睡得太早了,”两分钟后,鸣人就很想翻身了,“完全睡不着的说。” “闭上眼睛假装在睡觉就可以了,”佐助的声音非常平稳,听不出有无睡意,“不知不觉就会睡着的。” “这样啊,我知道了。” 但人在不想睡的时候根本无法忍耐一直闭着眼睛的感觉,鸣人小心翼翼,一次只移动一点点,总算自以为无人察觉地躺平了,为了打发时间,他决定转头观察佐助的侧脸。 虽然闭着眼,但作为年轻却很有经验的杀手,佐助对视线很敏感:“想问什么?” “佐助为什么会做杀手呢?”发觉自己没有被排斥的鸣人立刻又翻身九十度,面朝佐助侧躺着,“杀手的生活是什么样的呢?” “不怎么样。”佐助眉心微皱了一下,“只是一份不得不做的工作而已,并不是令人愉快的生活方式。” “这样啊,”鸣人稍微躺回去了点,“不过听起来像是能跑来跑去的样子,一定比收保护费自由多了,唉,我也想去外面看一看啊。” “想去外面的话,明天和伊娜一起上船不就好了。” “不行啊,我还得去把大叔赎出来呢。”鸣人摸了摸枕头下面的钱袋,声音逐渐变得含糊起来,“加上伊娜给我的部分,我已经攒够钱了,大叔被他们惩罚了这么久,一定很难过,我得快点把他救出来,明天就去……” 佐助对这个亟待赎回的监护人有点在意:“那个收养你的人是什么时候被带走的?” “……”鸣人的声音越来越含糊了,“大概是在……快到夏天的时候吧……” “……” 佐助睁开眼睛。 现在已经是深秋,再怎么说也至少四个月过去了,那个人真的还存在吗? 他感觉自己没办法乐观对待这个问题,缓声道:“万一那个人已经不在了,你怎么办?” 没人回答他。 几分钟前还在抱怨睡不着的鸣人已经迅速沉入梦乡,甚至都没有听到他的问题。 “……” 佐助反而越来越睡不着了——恐怕鸣人不会得到想要的结果,甚至连他自己也可能会有危险。 思虑再三,他还是坐起来,从口袋里掏出了几个杀手常用的定位追踪器。 “……我有这么喜欢多管闲事吗?” 一定是被传染了,被这个明明自身难保,还要花钱帮毫不相干的人逃命的白痴。 第5章 第 5 章 早晨五点。 佐助准时睁开眼睛。 伊娜要乘的船将在上午十点出发,按照约定,他得尽早将她送到码头,而且不能被街道上蹲守的□□发现。 身边的鸣人早就不是入睡时紧绷着的老实睡姿了,不但两腿乱伸,而且紧紧抱着佐助的胳膊,佐助不得不花费很大功夫将自己的胳膊解救出来。 大约是挣脱时用了点力,鸣人眉头微皱了下,嘟囔着摸了摸自己的小臂,但也没醒,翻个身又抱着被子睡去了,佐助估计他起码要睡到上午十点才能起床去赎他的便宜养父。 为了以防万一,佐助在他的上衣口袋和鞋子里各放了一个追踪器,虽然他送完伊娜之后不打算回来,但万一需要呢。 五点十五分,当佐助坐在一楼餐桌前啃干粮时,收拾妥当的伊娜从二楼下来了。 “……我感觉有点紧张,”她摆手拒绝了佐助的干粮,“以防万一,还是不吃东西比较好。” “进行紧张的行动之前确实不宜吃得太饱。”佐助自己也吃得不多,他将早就分好的干粮包裹推向伊娜:“不过上船之后你会需要的。” “好的。”伊娜深吸一口气,将干粮妥帖放在内侧衣服的口袋里,“我准备好了。” 佐助故技重施,带着伊娜仍然从二楼窗户翻出去,轻身上了屋顶。 清晨的空气潮湿又凝滞,街上仍有黑衣人蹲守,他们熬了一整夜,又即将交班,此时都非常疲惫,正是精神最松懈的时候。佐助带着伊娜小心潜行到街区边缘,确保安全无虞后才悄摸撬了一辆黑车,开车带着伊娜疾驰去港口。 伊娜从上车开始就频频望向佐助,欲言又止。 “怎么了?”将车开上郊外公路后,佐助终于微微放松了些。 “……”伊娜绞了半天手指,终于问道,“完成我的委托后,你还会回到鸣人那里吗?” 清晨的道路上几乎没有车,难得有机会,佐助几乎将油门踩到底:“看情况吧,我也不确定。” “我有点担心鸣人的事,”伊娜犹豫道,“监护人的事你一定已经知道了吧?我觉得鸣人是没办法把他赎回来的,那些□□只会不停地向他要钱,直到榨不出钱为止……” 虽然很忧虑,但再怎么担心,他们现在能做的也只有尽快抵达码头,让伊娜安全上船。好在离开□□控制的街区后,他们就没有再遇到什么阻碍,上午九点,佐助准时将伊娜送到了登船的港口。 “不管怎么说,先登船吧。”以防有人认出车牌,佐助将车停在了距离登船口稍远的地方,“别再回来了,去过正常的生活,也别再想这里的事了。” 伊娜抓着安全带扣头犹豫了会儿,最终还是握住了佐助的手:“离开之前我想再追加一项委托——请你去照看一下鸣人吧,没有他收留的话我是逃不出来的,照顾他几天,或者把他带出那个街区,只要你方便,怎样都好。” 两人的双手之间隔着一个坚硬的环状物体,是伊娜借握手的动作将又一枚戒指塞进佐助手里,并且在佐助答应之前,她似乎不打算松开手。 “我会回去找他的,”佐助手指回弯,表示接受她的酬金,“这个委托我接下了。” “拜托你了。”好像怕他突然反悔似的,伊娜迅速下车,头也不回地跑向自己要坐的船。借着方向盘的遮掩,佐助看了眼伊娜的酬金——这次是一只镶嵌着巨大红宝石的戒指。 “……” 短短两天收获两笔巨大财产的佐助有些麻木了,“……这家伙到底从□□那里顺走了多少珠宝?” 第6章 第 6 章 璀璨的红宝石看起来和之前那只蓝宝石戒指是同一个系列的珠宝,都是难以出手的珍贵之物。不过佐助对宝石没什么感觉,他随意地将它丢进口袋,看了眼表盘上鸣人的位置,发动汽车驶离港口,向□□控制的街区疾驰而去。 当他再次开上郊区公路时,街区那边的鸣人也睡醒了,正坐在床边看着空无一人的房间发愣。 对哦……佐助和伊娜肯定是在他醒之前就离开了,现在这个房子里又只剩下他一个人。 得到再失去总是比一直一无所有更痛苦,此时此刻,他的孤独感忽然变得异常强烈。 不行……我得振作起来才行!他拍拍自己的脸提振精神——今天一定要去把大叔赎出来! 行动总是比空想有用得多,在心情沮丧的时候尤其如此。为了防止大脑产生多余的想法,他的出门准备看起来甚至有些夸张——迅速冲进卫生间用凉水洗脸,大口吃下冰箱里最后的过期袋装食物,穿好鞋子后特意蹦跳几下以检查鞋子质量,以及最重要的——在出门之前大喊一声我出发了! 门外的黑衣人和昨晚蹲守的已经不是同一批,这些人都属于鸣人养父之前效力的□□,也知道鸣人的存在,看到他出门还和他打了招呼。 “这么早?”□□里喜欢早起的人不多,十点在这里也算是非常早了,“是要去打工吗,小鬼?” “哎呀,”鸣人知道自己绝不能无视他们,“正打算去找点工打呢,嘿嘿!总是捡垃圾也不行,大哥们有没有什么推荐的活干呢?” “要是你能找到偷珠宝的贼就不用找工打了,”黑衣人们也不在乎鸣人的年龄,两人中身材较高的那位自顾自地拿出香烟衔在嘴里,“说不定还能得到一份固定的差事呢。” “那很有上升空间了,”他的同伴为他点燃香烟,“不像我们,找到贼是份内的事,找不到还得被惩罚呢。” “新手毕竟有保护期嘛,”抽烟的黑衣人表情惬意地从鼻孔里喷出烟雾,“老手就只能祈祷好运快点来咯。” 虽然看起来聊得火热,但鸣人知道这些黑衣人只是蹲的时间太长有些无聊,并不是要自己陪聊的意思。他微微错开一步避开随风而来的烟臭味,谄笑道:“抓贼我肯定不行啦,那我就先去其他地方看看有没有事做了哦。” 两个黑衣人并不把他当回事,摆手示意他离开。 鸣人裹紧自己的外套,悄悄按着兜里的钱袋快步向街道深处走去。据当日带走大叔的人说,大叔被关在街道中心附近的私人监狱里,想要提前出狱就得去监狱对面的小酒馆找人交钱。 交完钱就能领到人吗?谁知道呢,但不管怎么说,总得先试试。 临近十一点,大部分□□依然没起床 ,要求鸣人交钱赎人的酒馆老板正在抽上午的第一支烟。鸣人等他快抽完了,才紧攥着自己的钱包进去搭话:“老板,我把钱带来啦,这些应该可以把大叔赎出来吧?” 身材相当营养过剩的老板轻蔑地瞥他一眼,有些嫌弃地拿起钱包开始数钱。 这种绝大部分是硬币,偶尔有几张破烂纸钞的钱数起来特别麻烦,鸣人有些期待又有些紧张地看着老板,即使明知道这些钱大概率会毫无意义地蒸发掉,他也会在结果明朗之前发自内心地祈祷微小希望实现的可能性。 “看来捡垃圾还是挺赚的嘛,”老板咬着烟头的嘴角勾起一半,“听说你们这些捡垃圾的小孩竞争也蛮激烈的。” “多亏了老板们照顾呀,”鸣人不敢明着催促,委婉暗示道:“大叔现在还好吗?有没有生病?一定瘦了很多吧?” 酒馆老板将钱包收进钱箱里,用下巴示意鸣人跟他走。那个所谓的私人监狱距离这里并不远,穿过酒馆后门就能看到了,是个破旧的两层小楼,原本似乎是个仓库。小楼门口牌桌前坐着三个无精打采的黑衣人,姿态各异瘫坐在各自的椅子上,大约是正在等还没来的第四个人。 鸣人没有和他们对视,几乎是屏住呼吸跟着老板走进了废弃仓库,仓库里到处都随便地散落着板砖,钢管,球棍之类,都是街头斗殴常用的器械,有些变形的钢管上还粘着一些陈旧的棕黑色,显然已经身经百战。 所谓的地下监狱确实处于地下,打开仓库角落厚重的铁门即可进入。鸣人忐忑地攥着拳头跟着酒吧老板走进去,发现面前的牢房铁门大敞,里面竟然是空的。 ——不对! 鸣人步伐一转,转身便逃。 但酒馆老板有着更丰富的抓人经验,眼疾手快地揪着他的后领口将他扔进牢房里,这间牢房似乎刚处理过,地面微微湿润,但砖缝里依然残留着一些棕黑色的痕迹。 “……为什么?” 鸣人想过的最差结局就是人财两失,但万万没想到自己也会被关进来,粗糙的地砖蹭破了他的手掌和膝盖,但他完全感觉不到疼痛,爬起来猛烈摇晃已经被迅速上了锁的铁门:“为什么?老板?一定是有什么地方弄错了,老板!” 酒馆老板扔掉烟头,完全停止了和鸣人的交流,并且已经开始和狐朋狗友打电话讨论吃喝玩乐的事情了,鸣人的怒吼甚至无法打扰他的悠闲步态。无论鸣人如何撞击,摇动铁门,都不能影响他谈笑间的轻松愉快,仿佛在将鸣人丢进去的那一刻,他和鸣人就是两个毫不相干的物种了。 “还给我!”鸣人抓着铁门怒吼道,“把我的钱还给我!” 出口的铁门也关闭了,牢房里顿时变得阴暗无比。 鸣人的声音似乎也被消失的光线带走了,他愣愣地站在牢门前,目前的状况已经超出了他的处理能力。 “别白费力气了,”他的前方传来虚弱的声音,“他们是不会搭理「货物」的。” ……这里还有其他人? 鸣人眨了眨眼,待模糊的视线重新变清晰后,他终于发现对面牢房里正躺着一个和他差不多大的狱友。他瘫在对面牢房的破被褥上,衣物破烂,缠住左眼的绷带上透出些陈旧的血迹。 “我头很疼,别吵了,”狱友有气无力道,“我想在死前舒服点。” 此时的鸣人也没力气发出声音了,仔细想想,过去他捡垃圾的时候经常会听到一些地方传来隐隐约约的呼救声与嘶吼声,原来都是来自于这样的地下牢房。 然后呢?被关进牢房后会怎么样?有人能出去吗?收养他的大叔现在还活着吗? 鸣人打了个冷战。 不,不不,他搓了搓自己因为紧张而有些颤抖的胳膊——思考与自责都是没有意义的,总而言之得先行动起来…… 他擦干自己的眼睛,蹲在地上,开始仔细摸索自己所在牢笼的每一寸地方。 第7章 第 7 章 “果然。” 佐助再次从二楼窗户翻进鸣人家中,发现他果然不在家,定位接收器上代表鸣人的小点与他相距不远,仅隔两排楼房,是个明显已经废弃很久的仓库,仓库门口有几个人正围坐在一起打牌,很显然是这里的看守。 鸣人的定位在这里停了很久,至今也没有出来。 不对劲。 佐助从大衣里取出小型便携望远镜——在工作时,这东西可以组装在枪支上用于远程狙击。他谨慎地蹲在西侧楼顶观察仓库周边的状况,发觉看管这间仓库的不止在门口打牌的四人,仓库前后左右的楼房包括酒吧都是被□□牢牢控制并长期入驻的,虽然可以从天台楼梯间侵入仓库,但四周都是可以俯瞰的高楼,在跃上屋顶的瞬间就会被被目击然后被包围攻击。 不管怎么说,得先尽可能地排除周边高楼里的风险。 佐助脚步一转,决定从屋顶潜入仓库北侧最高的五层楼房。 这栋楼房似乎是□□用于办公的地方,顶楼几乎没人使用,四楼则堆满了档案,显然是用于存放文件的地方。档案室管理很粗糙,不但门半掩着,桌上还放着散乱的文件,见档案室没人,佐助决定先进去阅览一下□□的文件,看看能不能得到一些有效的信息。 文件大部分都堆在货架上,散落在桌上的文件是最近处理过的,上面贴着各种人的照片。佐助站在桌前简单翻了翻,发现其中一张档案的照片正是鸣人的养父,还被盖上了“已完成”的印章。 这是一张关于肺部移植的文件。 佐助想到鸣人拼尽全力捡垃圾攒来的钱,心情复杂,但他没时间表达自己的情绪。门外传来一阵细微的脚步声,是在档案室工作的□□成员一边抱怨工作一边回来了,他显然没想到佐助会出现在这里,握着门把手张大嘴巴愣住了。 他没能叫出声。 佐助已经扣下了扳机。 从枪口里射出的不是子弹,而是无声的钢针,钢针刺入□□的喉咙,又从后颈穿出,让他不得不悄无声息地倒在地上,针上的毒素麻痹了他的躯体,让他的四肢只能瘫在地上抖动,不久,那点无力的抖动也消失了。 佐助小心翼翼地将镜子伸出门外观察走廊,确认没有其他人后便将尸体拖进房间,然后关门继续查看文件。光是靠近书桌这面货架上的档案就足以证明这个□□仅在近几年就进行了千余次器官交易,拐卖人口若干,□□贩毒等无恶不作。 这里没有人是无辜的,佐助想,反正也要排除狙击风险,不如全部毙了。 被群楼包围的地下监狱里,鸣人正在思考现状。 据有气无力的狱友说,□□将他关在这里后强行摘取了他的右眼,身上还损失了皮肤若干,其他部分想必也正在待价而沽。鸣人可能在某次就医时被留下了生物信息,而□□并不乐意为这种交易积累库存,一定是有人已经盯上了他的某个部分,恐怕不久就会将他强行带走进行手术。 被切除一部分听起来比被直接杀了还可怕,甚至相比之下,死在越狱路上听起来都已经是一种很不错的安乐方式了。但这个监狱里唯一的家具就是破烂床垫和破烂被子,以及肮脏的没有坐垫的马桶,床垫上的蒙布已经破得快要裂开了,实在看不出哪里有什么东西是能用来越狱的。 不,也许搜寻一下床垫内部会有收获。 鸣人用力撕开床垫,试图在里面寻找能用的东西,到下午三点的时候,他成功地从床垫里薅出两根用于固定弹簧的锈蚀铁丝,经过稍许加工之后也许能勉强用来撬锁。 鸣人耐心地将铁丝凹成适合的形状,插入铜锁锁眼开始拨棱,这种锁并不难撬,很快,鸣人就成功撬开铜锁走出牢门。 难对付的是走廊左边那扇厚重的铁门。 铁门上的门锁非常复杂,不是区区铁丝能撬开的,摸索一会儿后,鸣人基本放弃了攻克这扇铁门的想法。与铁门相对的走廊另一头是墙壁,墙上有个正在运转的排气扇,位置很高,但爬上旁边牢房的铁栅栏也许能够到。 排气扇直径不小,鸣人决定砸烂它碰碰运气。 他爬上栅栏,将破被单塞进排气扇阻拦扇叶,从另一侧串回来,然后抓着床单往地上跳,试图用自己的重力让排气扇脱落。固定排气扇的钉子年久失修,已经锈蚀了,刚跳了两下,排气扇就整个被他拽了下来。 “太好了!” 鸣人高兴地爬上栅栏,小心翼翼伸头往墙洞外面探查。 墙洞外面其实是下水道,不宽,但很深,正上方正是下水道的井盖,从下面可以看到透下来的阳光。井盖距离墙洞不远,理论上以鸣人的身高,踩着墙洞的边缘应该可以摸到井盖。 为了防止自己失足掉进下水道,鸣人将床单撕成条状,一端绑着排气扇一端绑着自己的腰,将排气扇卡在铁栅栏上,然后小心翼翼地爬出墙洞,扶着对面的墙壁去摸上方的井盖。 井盖长时间没被清理,被淤泥堵得很结实,很难打开。但人在逃生的时的潜力是无穷的,鸣人摇摇晃晃地踩着墙壁,努力往上顶,终于把井盖撑开了。 成功了! 鸣人头顶井盖,小心翼翼地一点点钻出地面,还没来得及高兴,他就看到对面楼房紧闭着的侧门底下渗出了一滩血。 ……血? 这么多? 周围静悄悄的,那滩血似乎还在逐渐扩大,鸣人没敢立刻出来,甚至微微压低了井盖,打算一有情况就赶紧缩回去。 “咔哒。” 侧门的门把手被拧开了。 一具尸体仰着从门里倒出来。 鸣人赶紧弯曲膝盖缩回去,祈祷外面的人看不见我看不见我,但穿过井盖孔隙的头发出卖了他。他忐忑地将自己撑在墙壁和墙洞之间,听到地面上的脚步声越来越近,忽然,他感觉头上一轻,掩护他的井盖被揭开了。 “!” 鸣人整个人都僵硬了,他缓缓抬头,表情好似正在面对食客的沙丁鱼罐头。 但,谢天谢地,揭开井盖的是刚杀完人的佐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