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来过你身边》 第1章 你说......你是谁？！ “封锁现场！无关人士不得进入！” 深夜一点，河边警笛声接撞而来，围杆的拉条声包围住了尸体。 手电光扫过被浸湿的衣物和连带着被拉上来的杂草垃圾，显得身体脏乱不堪。光线唯独偏心那手腕上的手链，让上面的五颗水晶珠挨个发光，点缀起黑夜里的嘈杂。 一小时过去，桥边越来越热闹，手机一个接一个地开始录制。男子路过时透过人群向下望，一时间惊恐与恶心相继赶来，吐了一地。周围人见状纷纷躲开，直到他手机铃声响起时，他才难受地直起腰抹嘴，颤着手接了打来的电话。 嘀嘀嘀嘀 嘀...... 陈言乐翻过身，连忙把这手机响了半天的闹钟给关了，又接着躺下挡住刺眼的阳光，手链硌着了脑袋。 “不对，”他猛然起身，一脸震惊地看着自己身上盖着的陌生棉被，“我滴个神。” 蓝色三件套和空得像刚装修一样的房间，陈言乐很肯定这不是自己的屋。他认为这是梦，狠狠掐了一下自己的脸，自己倒是不疼，但脑子里却发出一阵男声版哀嚎，“谁掐我？！” 谁在说话？！ 陈言乐嘟囔着以为自己是不是幻听了，便伴着男子喊疼的声音他又掐了一把大腿外侧，大腿上侧，以及……大腿内侧。 我去！！！ 陈言乐碰到了不可描述的东西，脑子里的尖叫声一时间冲破门。他立马下床奔去了洗手间拼了命地挤洗手液，搓手搓得像是想褪层皮，可他却一丁点儿都不觉得疼。 “你别洗了，我还要我的手呢！” 陈言乐听见声音后一抬头，看着镜中映出的自己，吓得往后退了几步。他不认识这张脸，更不敢相信这张男生的脸会是自己，“你是谁？！” 忽然屋里灌进来一股凉风，一位长得与镜子里一摸一样的半透明人从男子身后无声无息地绕到了他面前擦了下镜子。 “这镜子里的人是我......但好像又不是我。”透明男视线移到了陈言乐脸上迟疑了会儿，“你怎么会在我身体里？” 陈言乐指着自己一脸无辜地说：“额你问我？我还纳闷呢？本来跳完河死得好好的，谁知道一睁眼就到了这个鬼地方。” 透明男疑问道：“你好端端的跳河干嘛？你父母知道了多心疼啊。” 心疼？呵，也不知道他们到底会心疼些什么。 “没跑了，现在看来我指定是穿越了。”陈言乐一时半会儿不想听他讲话，打断说，“少操心别人吧。你叫什么？现在要做什么？家里有谁？需要记得的有谁？马上简单地交代出来。” “哦，我叫陈言乐，现在......现在要上班！！” 透明男一时吓得瞪大了眼，立马飘到衣柜前准备拿衣服换上，可他的手压根摸不着衣柜，只能急得原地打转。 “不是，你都只是一具魂魄了，还想着上班呐？”陈言乐叹着气，上前帮忙打开衣柜随手拿了几件给他看，“我看你跟我现在长得一模一样，那应该我也叫陈言乐吧。喏，就这些，反正现在的你不是你，没得挑。” 不得不说，陈言乐是有点审美品味在身上的，换完衣服后的他让透明男眼前一亮。陈言乐一瞧他那眼神，还没等他开口夸，自己就故作谦虚地解释说：“或许这要归功于自己大学时的专业正好是服装设计，玩时尚，我是专业的。” “服设？！” 透明男不知怎的眼里充起了泪花，赶忙几步上前握住他的手上下狠狠地晃。陈言乐发现他的手根本没握住甚至直接透过了自己的手，不过自己倒是出于习惯装模作样回应了几下。 “天哪，肯定是昨晚在网上的心声被老天爷知道了，终于......终于啊！！” 话一说完，转眼透明男就消失不见了踪影。陈言乐琢磨起透明男最后的那句话，吐槽说：“什么鬼心声？怎么不让他说完再消失啊。” 嘀...... 陈言乐关了手机闹钟，继续思考。 嘀嘀嘀嘀 嘀嘀嘀...... 啧，这人到底有多难起床啊！ 再次响起的闹钟太让人抓狂了，根本没时间让陈言乐多想。他立马背上包捯饬了几下发型，打开手机找已经备注好的同事要工作地点的定位，钻了双鞋就急忙往那儿赶。 等陈言乐坐到工位上时候，看着电脑桌面满当当的服装设计方案心如死灰。他这才明白了刚刚透明男听到自己是服设专业的时候那么高兴的原因是什么。 “敢情是专业对口，好帮忙挣钱啊。” 左边的万方明注意到今天陈言乐的打扮与平常简直两模两样，带着轮滑椅滑了过来，“琢磨什么呢？”他见陈言乐一直瞄着电脑屏幕，自己不觉地也瞄了眼，“啥也没有，思考人生？诶，你今天咋回事儿？穿这么帅，是不是处对象啦？还有还有，你怎么还把公司地址给忘了？都工作三年了，你这记性。” 陈言乐一时还没缓过神来，闭上眼清净了会儿，转过头问：“你很闲吗？” “呃......倒也没那么闲。”万方明觉得陈言乐不对劲，但被这么一调侃，却又马上怂下来回到工位上继续工作。 陈言乐叹了口气，握着鼠标食指敲了敲。他对目前手头上要干的工作一无所知，打算先花点时间把电脑桌面上的方案册一个个打开了解一遍，避免以后一问三不知。 可正当他开始专心一字字默读设计说明的时候，打卡开门和哐哐哐的高跟鞋声让他分散了注意力。 “虽然陈言乐已经尽力赶了过来，但还是迟到了十分钟。不过，迟到的可不止他一个。门口接二连三进来的三个人，一个是主理人女儿兼设计师艾诗思，一个是她的助理袁萌，一个则是万方明和陈言乐的上司，齐……羽……雯。” 伴着万方明的解说，陈言乐大致了解这几人的身份，不以为然地回头继续看方案册。不经意间他瞄见了屏幕右下角的日期。 这……二零二九年？！ 三年前？！ 陈言乐呆怔在位子上。最后推门进来的齐羽雯注意到他背挺得板正，打扮与平常差异大到有些不敢认，“陈言乐？” 还没适应新身份的陈言乐没有答应，好在一旁擅长看眼色的万方明发觉到情况不太妙，狠狠地拍了下陈言乐的肩膀提醒他，“总监问你话呢！” “噢。”肩上这突然的痛感，陈言乐在脑子里飞速琢磨了一阵，下一秒扬起笑脸说，“总监......有事？” “没事不能喊你？”齐羽雯上下打量了会儿陈言乐，觉得他以往格子衫黑框眼镜，打扮得像个程序员，今天竟然开窍穿得高级了不少，或许是工作时受到了启发，“就这样，保持。” 看着齐羽雯进办公室的背影，陈言乐立马转头问：“什么意思？” “太奇怪了。”万方明挠了挠太阳穴，把陈言乐的椅子拉近小声问，“你是不是因为昨天晚上喝多了的原因啊？脑子搭错线了？还好吧？我看你当时抱着脑子疼了好一会儿，得亏后来我跑出来强行要送你回去，不然你怕是要倒在大马路上。” 陈言乐勉强挤出一丝笑，回答说：“估计是吧，谢谢啊。” “嘶——啥时候咋俩这么客气了。不过也怪我，我哪知道你酒量这么差啊。你说你没喝过酒，我还不信来着，这下倒是信的真真的了。诶，话说昨天给你打电话你头疼是咋了？” “打电话？”真陈言乐的事情，现在的假陈言乐当然不知道，透明男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再出现。好在刚才听万方明说自己昨天醉得厉害，陈言乐就准备拿酒量不行当挡箭牌装装失忆问情况，“我什么时候......” “开会！” ———— 为什么呢？ 是什么原因才穿越的呢？ 穿越就算了，又是什么原因穿越成了男的了呢？ 陈言乐想破脑袋都想不明白，烦得把早上刚捋好的造型瞬间挠成了鸡窝，无助地趴在了会议桌上，眼神空洞地看着面前的中性笔滚到桌对面。 对面的袁萌看见，手悄悄地拦下笔，小声地喊了几遍陈言乐。 陈言乐正一门心思在思考，肯定是听不到。而人称顺风耳的齐羽雯听到后咋舌翻了个白眼，身子后倾捂着嘴跟万方明说：“让陈言乐放半天假，他的那份，你帮他照着说一下。” 万方明听完吩咐，回头就把陈言乐的电脑一把拿了过来，反而这会儿人却醒神了，手臂被揪红了一片。 “干嘛？” “总监让我跟你讲，你可以下班休息了，下午你再来。” “为......”陈言乐突然意识到自己有些激动，静下来说，“为什么啊？我只是发了会儿呆而已。” 万方明指了指对面的袁萌，叹气说：“你这可不仅仅是发呆而已啊，人袁萌叫你好几遍了都。” 陈言乐顺着看过去，袁萌尴尬地笑了笑，手拿起滚过去的笔给他看了眼又放到桌面上给他滚了回去。拿到笔后陈言乐笑着用唇语说了句谢谢，转眼将被抢的电脑夺了回来。可过了一秒，他又老实地把电脑放到了万方明面前。 万方明阴阳怪气地学他：“干嘛？” “那个......嘿嘿，我昨天好像是有点喝多了，脑袋有点晕。这回你帮我顶上，下回有机会我一定帮你。” “得得得。”万方明不耐烦地点头，利索地抢来鼠标点开文件，“说好了噢，赶紧走，马上到我了，别影响我发挥。” 陈言乐点点头，憋着笑，手往他肩上沉重地回应了两下。 ———— 路过街边，陈言乐观察了好一会儿自己在玻璃上反光的影子，想着自己是不是已经去世，或者这些都是梦。但他回想起刚刚万方明拍他的时候，自己却又能感受到疼痛，这么说来也不一定是梦。 那早上看见的透明男，他消失去哪儿了？ 陈言乐掏出手机，发消息问万方明昨天自己为什么要喝酒，好巧不巧刚打完字，肚子也正好饿得发响。一看手机时间恰好也是饭点，于是打算顺便带吃的回去。结果一扭头，整个人却愣在了原地。 面前跟他隔着玻璃的女生正要拿起汉堡往嘴里塞来着，看到人一直盯着自己就又不好意思地放回了餐盘。 陈言乐是真看呆了，眼神毫无保留地盯着面前人的眼睛出了神，盯得叫人有些不适。那女生犹豫了半天，站起来朝陈言乐挥手发现人纹丝不动，还以为是自己后面有他认识的人。可当她再次坐下时，没想到那双似监控一样的眼神还有人脸识别的功能，一直随着自己来回移动。 试问这样被盯着有谁能不反感？女生明显已经没什么胃口再吃下去，于是转身直接拿上包推门离开。这时候陈言乐反应倒是迅速，立马回过神跑过去拉住了女生的手腕。 “你是朝阳，对吗？” 第2章 是跟踪狂吧 朝阳仔细地看了看眼前的男生，她可以很确定自己不认识他，这脸见都没见过。可从这个人嘴里听到自己的名字，想着应该是有熟人给他介绍过自己，因为自己从没发过自己的任何照片到任何软件上边。 “你是......？” “哦，我是陈言乐，嗯是......是你校友，之前在学校里听过你的名字，老师有夸过你的演讲，还放视频给我们看过。” 朝阳半信半疑，甩开被抓着的手抱臂问：“那你是我学弟？” 哦对！ 完了完了完了...... 陈言乐这才想起刚刚万方明说的，明明自己已经是工作三年的社畜，怎么可能是刚刚毕业的大学生的学弟。救命啊，想着自己满脸可见的班气他也不想装嫩，但是目前只有承认才能行，只有承认才能搭上话。 “啊是是，我是二六级服设班的。”陈言乐鬼鬼祟祟扫了眼周围，略微检查了遍四周有没有自己脸熟的同事，“学姐也来盛东工作吗？” “也来？”朝阳质疑问。 陈言乐马上赏了自己一个嘴巴子，“啊，前不久我有遇见过一个学长也是贺大的来这边工作。我家就住盛东这边，最近学校那边期末考试周没什么课，然后我家这边有事，我就先请假等下学期再补考。” 朝阳：“哦，这样啊。” “那......学姐可以加个好友吗？”陈言乐这话一出，慌张地立即改口说，“我就是想以后如果我有学业上的问题的时候能够找你问一下。如果学姐不想加陌生人也没事，我把电话给你，以后你要是看见这个号码，就知道是我了。” 见陈言乐脱下背包找纸笔，朝阳拦截了下来，“没事，都是校友，互帮互助应该的。你把二维码给我，我扫你就行。” 陈言乐一听，低着头眼睛一溜，立马笑着打开手机给她看码。 “那就这样，我还有事就先走了啊。” “诶，好。” 低马尾，长衬衫，阔腿裤，朋友送的粉色托特包，再加上像在军训时走正步一样的摆手。这些特征简直就是明晃晃地在告诉陈言乐，她就是朝阳。 她就是自己。 陈言乐看着人走去的背影淡笑着，他久违地见到了自己的朝气，但仅是短暂温暖了两分钟，指针的走动和河水的冰冷仿佛来到了身上。他忽然间腿发软，忍着头晕，晃晃悠悠地往一旁的乘凉伞走去，手机铃声这时也入了耳。 “喂？”陈言乐在晕乎中找了张身后的椅子坐下，拿开手机看了眼打来电话的人，“会开完了？” 电话那头的万方明摇头说：“开是开完了，不过咱们之后累倒的几率更大咯！” “怎么说？” “还能怎么说，一如既往呗。”万方明举着手机走出写字楼大门，“这回艾大小姐又早早地‘亲手’画了五十套效果图，先不说她的作品她的审美难不难理解，她竟然要求我们所有做助理的都积极配合协助她找料子。” 陈言乐心里头估摸着算了算，说：“那就配合嘛。” 这会儿也不知道是怎么点着了手机那头的人的火，简直不用开免提都能听得清清楚楚，“配合？！得，要不是你没听，我高低给你呼上一巴掌清醒清醒。她要每种类型的小样不少于五十个品牌可选啊！她难道不是诚心的吗？以往我们箱包组的，最多十个呢才。前阵子她们哪怕是二十套效果图，最多也才五个品牌备选小样。再说了，咱们还有咱箱包组的活要弄呢！这给我憋屈的，还就拿三千五那么点儿铁工资。也可怜袁萌了，跟着她天天被骂就算了，还总被艾总使唤去给艾大小姐擦屁股。” 陈言乐：“擦屁股？” “亏你天天跟咱们坐同个办公室呢，这你都没看到？”万方明无奈地说，“每次艾大小姐的艺术稿几乎三套里有两套会过不了，这艾总也不想碎了他宝贝女儿的心，就跑到袁萌那儿让她改。补贴倒是有，每个月就多个三百而已，我觉得这点精神损失费远远不够。” “唉，也是没辙。那我们先试试吧，如果之后她再没事找事的话，我们再去跟她……”陈言乐转念一想，自己明明已经是穿越过来的人了，而且还不是在自己身上，这脸面不要也罢，实在不行就辞职去别的公司，于是坏笑说，“跟她当面好好对峙，哼哼哼。” 手机里陈言乐突如其来的阴笑声让万方明有点疑问，却又觉得他只是过过嘴瘾而已，啧嘴叹气说：“行吧！你吃了午饭没？我这刚出来。” “没呢，不过我刚好站在汉堡店门口。”陈言乐回头看了眼刚刚照了镜子的店。 “那正好，我也去那儿吧，顺便我再趁这个午休跟你好好说说这个事儿。” “那你别来这了，”陈言乐得意笑了下，“我们换个地方。” ———— 万方明跟着陈言乐拐了几条路，正好路过昨晚喝酒的地儿，本想着喊住陈言乐，可看他没什么反应就算了。等到了吃饭的地方的时候，他脸上写满了后悔喊人一块儿吃饭。 “就这？”万方明无语地看着店面招牌，心里默读了两遍无比亮眼的便利店仨字，“亏我还跟你拐了这么些个弯，还不如去汉堡店呢。” 陈言乐随手在旁边拉出椅子，坐下说：“便利店应有尽有，那汉堡店里有的肯定也是有的，怎么会不如呢？” 万方明想着吃完也是得回去工作糊弄就糊弄吧，之后就拉门进去随便拿了几样。陈言乐站起身，隔着门看了眼收银台，随后也跟着进了去。 “您好，近期的话饮品有活动，如果有需要的话，也可以一起......” 看见万方明把三个三明治放在收银台前，朝阳停下整理外送单上前结账，中途指了指收银台显示器上品牌饮料的买一送一的标签，谁知道抬眼一看过去，自己刚认识的人又再别人背后看见了。 朝阳把小票撕下递给万方明，对上前来的陈言乐说：“你怎么知道我在这儿的？” 万方明看着这情形，指了指这二人，“认识？” 正值饭点，写字楼涌出了许多人，进出便利店的牛马也多了起来。陈言乐刚要开口，就被后面排队的人怼了回去。 “前面要叙旧能不能等下班有空叙啊？” 陈言乐尴尬地点头跟着万方明出店门，回头看了眼继续工作的朝阳，犹豫了会儿才找位置坐下。 “所以是她吗？”万方明坐下逗他，“我就说你怎么今天收拾得这么好看。诶！我看人女生确实不错，你小子有福气啊！好好谈！” 陈言乐送去一个白眼，把三明治扒开堵住他的嘴说：“吃你的吧！她是我校友，所以认识。” “稀罕呐！”万方明咽下嘴里的，喝了口奶，“既然不是你女朋友，那刚刚你还念念不舍的，你俩是不是有故事？” 故事？ 陈言乐想起了穿越前的最后一通电话，他低着头不语，把手里剩下的饭团一口塞进了嘴，喝完咖啡就催着万方明走。 看着陈言乐起身离开，没吃完的万方明急了，连忙把剩下的吃的塞进包里追上去疯狂吐槽。 “不是，怎么了？你就那么着急去工作？这不像你啊，你以前可是天天卡着点去工位的。”万方明打量着极其反常的陈言乐，闪电般伸手摸他额头又收回来，“也没发烧啊！” 两人走着走着，陈言乐突然停下，万方明也停下。 陈言乐：“昨晚喝酒，是在哪儿喝的？” ———— “美酒加咖啡~一杯再一杯~”趴在吧台的万方明透着高脚杯看着陈言乐四处张望，叹气问，“一下班就来，都坐这一个小时了。你到底在找什么啊？神神秘秘地不说，有什么好藏着掖着的。” 陈言乐没听见他抱怨，心里还在因庆幸这个酒吧不是当时自己工作的酒吧，想着现在又是三年前，一定还有机会拯救当时的自己。直到这时舞台灯亮，他把目光锁在了舞台上。 台下人上场，万方明顿时两眼放光，满是惊讶地拍着陈言乐，“诶诶诶！她……你那个校友怎么在这儿？昨天我们怎么没在酒吧见过她？是我们走太早了？” “大家晚上好！我是朝阳！很开心今天又跟大伙在这见面了啊！我看了周围有很多都是新朋友，那今天就先唱个我写的第一首歌吧！来，《失语海浪》。” 万方明听这歌名有趣，不禁出声笑了一下。在一旁的陈言乐听见后拍了拍他，拿手指沾了杯上的水珠，往吧台台面上写“闭嘴”。 “得得得。”万方明盯着他写完，摇头继续喝酒，“海浪失语，我也要失语啊。” 伴奏响起，温柔落地。海水涌动唤来鲸鱼长鸣，陈言乐闭上眼，彷如身临其境。 “我可以，带领海水，也可以助力你。” “你想要去的蓝天白云，我也期待有我的踪迹。” “幻想着，海鸥围旋，梦想着音乐起。” “我与你在沙滩上伴舞，跳跃在那最动人旋律。” “听~船在鸣笛，四处打听准备向上的指引。” “看~阳光投影。海面波光粼粼，神秘，美丽，兴奋不已。” “穿越了，片片鱼群，遇见不少兴趣。” “他们沉迷朋友相聚，不曾想见海上风景。” “满足了，欢声笑语，习惯保持笑意。” “不被理解的我和你，消耗勇气品尝空气。” “云~打了喷嚏，落下泪滴我却丢失了嗓音。” “在~喜悦中泣。注视你的背影，告别，彩虹，化为泡影。” “我可以，带领海水，也可以助力你。” “你想要去的蓝天白云，我也期待~有我的踪迹。” 随着音乐结束，掌声渐起。斑驳光影映入眼帘，陈言乐满是羡慕和欣慰。满座的叫好声里，只有他知道朝阳笑容背后藏匿的心酸不易。 第3章 人生要好好把握 朝阳收完银，看着门外准备离开的二人，神情落寞。虽说她今天之前从来没有跟陈言乐见过面，但似乎她在他身上觉得有种莫名的熟悉感。 她想再与他见面，没想到缘分答应得这么快。 她不过是像往常一样去酒吧兼职驻唱，一进门，却正好看见了吧台上正左右看的陈言乐。朝阳低头偷笑，也不知道他在看什么，心里还帮他解释有可能是第一回来这儿。当陈言乐的目光快要望向这边的时候，朝阳慌张地背对过去混进了人堆，装样子点了杯酒坐吧台边。 酒保：“朝阳？！今天来的还挺早啊！” 朝阳把酒接过，一饮而尽，“唉，便利店改早晚班了，我工作的时间短了一个小时，我的钱包也要扁了。” 酒保一边擦拭着酒杯一边说：“生活不易啊！话说你大学刚毕业，不去找正儿八经坐办公室的工作，真打算一直这么下去啊？” “还没想好呢。也别说是我不想找，这年头服装设计哪儿那么好找工作。招聘信息上翻来覆去就那么一两个，还都要海外留学经历，没钱啊。”朝阳趁着陈言乐这会儿没看过来，于是指着他向酒保问，“那个人，他来多久了？” 酒保也不大清楚，摇头说：“有一会儿了吧。” 朝阳眼睛一转，笑了笑，“那我去跟老板说说，今天早点开始。” ———— 演唱完，朝阳下台绕了一圈走去找陈言乐。万方明见状，疯狂用胳臂肘戳身边还在顾着嚼冰块的他。 “你好啊，那个……真的好巧，今天是第三次见面了。”朝阳笑看着陈言乐，看着他把刚倒进嘴里的冰块又原封不动地吐回了杯里。 万方明一脸嫌弃，从旁边抽了张纸巾让他擦嘴角漏出的水。 “对啊，好巧，哈哈。”陈言乐挠起头来，“哦！你唱得很不错。简直给我的耳朵和心灵做了一套马杀鸡，一闭上眼就感觉已经进入了你歌词里的世界。就这一场演出，我都已经路转粉了。加油啊，以后一定会出专辑的！” 朝阳眯眼笑着，连连道谢，“哈哈，哪有那么夸张，不过还是很感谢你们能喜欢。” “所以你白天是便利店店员，晚上是驻唱歌手。”万方明问，“一天两份工，那你睡觉时间岂不是很少？累不累？” 朝阳微笑摇头，“现在的话……不算累。” 现在的她是还不算累。 陈言乐在一旁安静地盯着她，他知道她现阶段还乐在其中。脱离了家庭的束缚，没了学业的压力，只是单单谋求生存的话，对她来说并没有什么难的。她当然可以脱下孔乙己的长衫无规划地混日子，只给“爱好”铺路。 “我脸上有东西吗？”朝阳一脸疑惑地看着陈言乐，他略微紧皱的眉间让她心里对这个人越来越好奇，想知道他究竟在想些什么。 陈言乐：“没东西，但很美。” 万方明听了这句话，顿时起了鸡皮疙瘩。他在脑海里理了半天思路，觉得陈言乐一定是看上了人家，这不就是明晃晃的撩妹子嘛？自己从没想到过，原来一起工作三年的同事，私底下的样子与跟自己共事时呆头呆脑的模样竟然毫不相干！ 敢情这小子还是闷骚类型的啊！ “诶，要是没什么事了的话，我就先回了哈。”万方明一拍陈言乐的肩，站起身打算腾二人地方，结果给人硬生生拽回了座位。 陈言乐勾着万方明的肩，说：“正式介绍一下，她是朝阳。以后如果要是见着了，记着多照顾人家一下。” “懂懂懂~”万方明把肩头上的手扒拉下来，“校友~嘛。” “哈哈，是。”朝阳看向陈言乐问，“你跟他说过我了？”见陈言乐点头，朝阳不知道怎么回事，莫名其妙地想逗逗他。 “话说你不是说我是你学姐嘛？怎么就第一次见面的时候喊了一回，之后就不喊了？” 学姐？ 万方明看了眼朝阳，接着又回头看了眼陈言乐，满脑子的疑惑。心里暗暗骂陈言乐装嫩，估计他照镜子都开美颜，“朝阳，你看着也不像他学姐啊！你出来工作四五年了？” “工作四五年？哈哈，那倒没有。” 面对朝阳的质疑，陈言乐连忙捂住万方明的嘴，“哈哈哈哈，他夸你年轻呢。以后估计我们会常来，继续努力！我们就先走了，拜拜。” 朝阳看着他们离开，还懵在原地。 ———— “我……我明白了！”万方明抹了抹刚刚被陈言乐脏手碰过的嘴，幽怨地瞪了眼他，“你骗她了吧？我说老陈，咱们做人不带这样的噢，哄骗人小姑娘不太男人啊。” 陈言乐摇头，说：“什么跟什么啊，我是有原因的。哎，说了你也不懂。你只要做个好人，以后要是撞见了，多照顾人家一下就行。” “这说的，跟人电视剧里托孤似的。” 陈言乐只是笑笑。 他担心的是，无论三年后的结局能不能改变，自己万一哪天突然又回到了三年后，这期间的朝阳很可能会没人帮她。 万方明发觉陈言乐眼神不对劲顿时后悔了，怕他会做什么不好的傻事直接上前拥抱说：“虽然不知道你怎么了，但是我希望你好好的。如果是工作压力大的话，我帮你去找齐总监说一下，让她给你放几天假休息休息。” “不用了，”陈言乐推开他，“我打算辞职。” 在齐羽雯心里，陈言乐还算是工作能力较强效率不错的助理，平日里也是任劳任怨尤为老实的一人，有什么事都能自己消化并处理。这么好的一个宝藏员工，她其实早就为他定好了晋升机会，原计划这个月底就要给他升到设计师位置的。可谁知道偏偏这个时候提出离职，多少有些恨铁不成钢。 她手里的离职申请放下，看着面前低着头的陈言乐说：“这段时间，你也辛苦了。我看你离职申请上写的原因是个人原因，可以方便问一下吗？” “就是……我感觉有点累。” 陈言乐磨磨蹭蹭说出这句话后，一想自己又不是真正的陈言乐，有什么好怕的？更何况工资这么低活又那么累，公司人际关系又复杂，干嘛还在这自找苦吃。 所以他接着说：“呃当然，还有其他的原因。公司的管理层方面其实漏洞很大，亲属优待可以理解，但没有能力还固执己见徒增工作量，甚至管辖范围超出自己负责的品类，这就很难评了。” 艾羽雯心里清楚他说的人，点点头，“明白了，感谢你的直言。这样，我可以帮你申请年假，但休假期间薪资是没了的，相当于给你一个缓冲期，如果在这期间你想回来，我这儿给你留个位置。” 陈言乐皱起眉，头一回辞职的他觉得她话里有话，感觉这是好事又感觉不是好事。虽然还没跟她正式共事过一阵，但因自己对领导这类人有刻板印象，总觉得她很有可能会给自己使绊子。而在气场压强下，陈言乐离开办公室时只敢点着头答应。 再等他反应过来的时候，已经晚了。 “那这一年我拿什么生活啊！”陈言乐懊悔地捶着吧台，“没有离职证明，也没办法找下一份工作了。” “那走劳动仲裁呗。”万方明说，“但我不建议啊，毕竟语文姐对我们还不错。” 陈言乐一阵哀嚎。 “诶呀早说了请个几天假就好，非要离职，活该了吧。”万方明转身向酒保点了杯酒，“这下好了，你只能干日结或者兼职了。” 陈言乐瘪起嘴抠手上的死皮，脑子里疯狂在思考接下来怎么办。本来是想好离职后带着朝阳去追她的梦想的，如果只有一年，那一年后的朝阳也不知道她能不能应付。 “唉，那也得试试看。” 万方明蹙眉问：“试……什么？” “还不能跟你说，万一没成不得被你笑话？”陈言乐的样子像是已经对未来胸有成竹，“反正啊，等会儿等朝阳来了，你记得找她要个签名哈，说不定未来某一天就升值了。” 万方明觉得他话题转得太快，但也不想再浪费脑细胞去思考，“也是啊，人家歌唱得那么好，还用得着你跟我说去要签名？我倒是想，不过人女孩子那儿还不知道情不情愿呢。” “这有什么的。”朝阳随手取了张抽纸，用口袋里的记号笔简单地签了个名给万方明。 陈言乐凑近瞧了眼，松了口气说：“好在这纸上有店名印花。” 万方明张口就吐槽，“怎么！怕我拿去量产二次售卖？你眼里我万爷就这么小人？放心好了，我年轻时好歹也是追过星的，这里头的门道我清楚的很，还轮不着你这个……你这个皮小子来点我。” 话一说完万方明就赏了自己一嘴巴子，觉得兄弟想追女孩，万万可不能栽在他手里，“噢对了，朝阳，你说说他一时兴起辞职的事吧，我反正是怎么说他都不记心上。” “辞职？”朝阳扭头问，“你不是还没毕业吗？” 陈言乐无奈闭上眼做了会儿心理安慰，一撇嘴，恶狠狠地掐起万方明的胳膊，疼得他一直喊妈。 “叫你多嘴啊，啊！我还没对齐颗粒度呢。”说完松手，转头就对吧台小哥说，“再给他来杯酒，要最容易醉的。” 这下万方明识趣了，拿着酒跑到了角落里一个人开始疯狂揉被掐疼了的胳膊，嘴里不停地嘶哈嘶哈。他看酒杯很小一杯，赌气一口闷了下肚，结果嘶哈声变得更大声了。 朝阳笑得合不拢嘴，擦了擦笑出的泪，“所以你为什么辞职？” 被问的人正温柔地看着朝阳，想着自己在别人眼里笑起来原来是这样。原来自己是这么腼腆可爱的啊，怎么会经历那么多事后彻底变了个人呢？ 呵，生活啊。 “没什么原因，”陈言乐说，“单纯为了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