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探死者》 第1章 楔子 2034年,全球碳排放量达到环境承受临界值,人类居住环境大受影响,地面温度急速上升,赤道地带已无法满足人类居住,全球变暖加剧,冰川融化问题不可忽视,近十年内海平面急速上升吞没部分岛国,群岛以及大部分临海城市。 同时,地区降水量突破历史新高,亚洲部分地区连续多日强降雨,导致多地方城市遭强洪席卷,各亚洲国家联合发布《各地区群众紧急抗强洪自救手段预要》。 人类居住环境面临重大问题的同时,新型疾病席卷全球。 数年前,臭氧层辐射阻挡力减弱,并在主体面发现巨大空缺,地表受辐射量大幅上升,人类生存环境愈发恶劣。 空气辐射伴水源辐射带来人类新型疾病——本源性辐射基因靶点裂变征,数年前的海水核污染带来海洋生物的外因性表观异变基因靶点裂变征伴多触病征并发,地表植物大数量萎死伴随多植物种类的灭绝与濒危。 各国家地区缩进划分为南北美联合基地,三联基地,极地基地,主陆面基地四大主基地,并将裂变征抗体疫苗研发中心总部设立在三联基地核心区。 地球进入暮雨时期,由三联基地与极地基地共同发起的“全面碳协调联植物新培计划”正式启动,地球迎来长达12年的碳稳定,步入暮雨时期中叶。 与此同时抗体疫苗研发中心正式宣布第一批抗体疫苗——血原抗体Antibody1.0,实验组经过异变白鼠七组测设后,证明疫苗可以正常注射。 因造价高昂,第一批疫苗注射者便是一些愿掷出造物原料的富豪,第一批注射者也成为了第一批裂变征突变者,抗体疫苗研究由高声进入沉寂。 1.0抗体疫苗的注射者发生基因突变,丧失神智面目可怖举止怪异且攻击意图大攻击力极强,抗体疫苗被封锁,三联基地开启人员管控. 起初一切正常,2047年下半年部分研究组人员出现异变状况,经研究,该异变具有强感染性,三联基地正式命名为——异源性辐射基因靶点裂变病异综合征。 同年碳排放量再度失衡,大全球变暖袭来,南极洲极地基地全面沦陷,地球进入沙结时代,三联基地成为人类基地总核心。 隔年裂变病异综合征大面积感染,经各核心区线上会议商议决定,每个基地收纳600万人进入核心区,其余人类成为“沙结时期人类自救计划”的牺牲品。 很喜欢这一篇设定,还是尝试了末世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1章 楔子 第2章 第 2 章 “我正式宣布,血原抗体Antibody2.0研究开启第一阶段,抗体研究小组正式成立。”庄重清肃的声音透过扩音器传响整个大堂。 台下是数不清的白大褂,他们一言不发的鼓掌,视线紧跟随着台上那位较为年长的实验者。 文宁将滑落的眼镜推回鼻梁,基地发放的笔记本上密密麻麻挤满会议要点,遒劲秀气的字迹记录着第一次抗体研发的失败。 而他,是第一次实验失败从小组中死里逃生出来的主要研究人员。 血原抗体Antibody1.0实验小组共计271人,幸存研究员不过他和方褚英两人,如今方褚英无故精神失常,1.0实验小组坐在这个会议厅的人倒只剩下他一个。 台上的实验组长还在滔滔不绝,文宁拿着墨笔在笔记本上勾勾画画,计算着自己下一次体检的时间。 自从第一次抗疫研究失败,异变全面爆发后,幸存的两位研究员被基地重点监控,S级政事厅传话:一旦出现异变前兆,即刻击毙。 原先是两个月检查一次,后来不知为什么,基地里的异变率越发增高,体检就变成了两个星期一次。 文宁的手指轻搭上左手的肘窝处,皮肤上还有被细针穿过时细细密密的疼,他不经在心里暗骂。 两个星期抽一次血,再多血也得被他们抽成人干了好吗。 文宁神游了一小会儿就被坐在身边的研究员戳了戳手臂,他回过头嗡声问道:“请问是有事吗?” “你也是学生吗?”身边的研究员回以他更细小的声音,“小心点走神不要被那个文宁组长抓到了,听他们说他超级凶,脾气超级差!” “?”文宁没有来得及张口回答,就听见演讲词里提到了自己的名字。 “给大家隆重介绍一下原研究小组三组的文宁组长,有请他为这一次2.0实验开幕致辞,大家掌声欢迎。” 按照原先商量好的那样,文宁带着笔记本缓步走上演讲台。 他曲指敲了敲麦克风,确保无误后开口致辞:“大家好,我是原实验小组三组组长文宁,也是此次实验一组总组长。” “今天我将为大家总结我组第一次实验失误的地方,以及告诉你们实验的风险,并带领大家向着科研碑宣誓。”文宁的声音不徐不疾。 一开始血原抗体Antibody1.0通过了基地要求的异变白鼠七组测设,七组也用仪器检测证明抗体是可以植入人体并且抵抗裂变。 第一批抗体注射正常进行,注射者异变是在第二批发生的。 文宁也调查过,本以为是配置一组为了谋取中间利益私自降低药剂用量,改变抗体配方,才导致的血原抗体失效引发了异变。 调查结果却全盘否定了他的猜测。 当时他和方褚英逃生的时候冒着风险带走了一支二批抗体,经过后来私下的拆解实验发现,是当时环境温度过高融坏抗体结构。 那时候实验组的空调和恒温系统坏了,他们第一时间就去修复了药剂恒温室,没想到还是没防住。 更加可惜的是,他们没能将血原抗体Antibody1.0的药剂配方带出来。 文宁低着眸子语气带着无比的惋惜,随后又朝着台下的听者扬起一个极浅的笑容。 “实验过程中有着无数个不可控因素,以及无数个可能引发二次异变感染的风险,随时会取走研究员的生命。” “但是我相信,在座的各位会携手突破这个瓶颈,寻找到人类的生机,也借此探寻生命真正的意义。” “接下来容请大家站起身来,将右手握拳举过肩膀,向着记载人类科研历史的科研碑宣誓。” 台下众人纷纷起身,一时间内会议厅里白茫一片。 文宁的声音冷静而郑重,穿透音响萦绕在每个人耳边。 “至理至真,科学永恒。” “当我志忠于科研碑之前时,谨庄严宣誓。” “我志愿献身于人类科研,理性至上,成果至终。” “我决意于追求科学真理与终点。” “竭尽全力解病途之迷茫,除危难之困锁。” “维护科学的理性,为我所挚爱的事业奋斗终生。” “不辞艰辛,执着追求。” “宣誓人:文宁。” 声声复诵,一个个洪亮又坚定的名字交杂织成一面责任的大网。 用最洁白的衣衫接下了人类发展的重大责任,科学里程碑正在闪着一簇微弱的光。 照明周边的黑暗,照亮伸手就可触及的小路,照耀人类以至于生命的远方。 文宁看见这些人眼里熠着的光不经想起曾经和自己并肩的科研伙伴们,当时的他们青涩有干劲,宣言声音一定要比对方洪亮。 那时候谁都不服输,愣头青一个优点就是敢拼。 站在这个位子的教授被悲剧抿为风沙消逝在记忆的长河中,下一个站立在这里带领新人进行宣誓的又会是谁。 文宁不知道,人类的未来也不知道。 谁都没有把握保证自己可以活多久。 宣誓结束,文宁致以离场词后欠身下台,径直走出了会议厅。 会议厅外还有一条长廊,顺着灯光一直走打开尽头那扇门才算是真正离开。 门被推开之后,一身黑色长风衣的男人叼着香烟翘着二郎腿坐在路边的长椅上,看 见文宁出来后站起身拍拍裤子朝他走去。 没想到他会在这里等待自己的文宁有些许惊讶。 男人叫暨衡,是军部抗防组的大组长,也是文宁的男朋友。 “暨组长今天挺悠闲,有时间来守着我这一个无关人员。”文宁不动声色地躲开男人迎上来的手,抱着笔记本往前走。 被躲开了的暨衡也不恼火,死皮赖脸跟上去,扯开文宁的手,将自己的五指滑入他的指缝中,紧紧相扣。 暨衡轻捏掌中人的指尖安抚道:“天大地大老婆最大,这不是军部那一放人我就来堵你了吗?” 他又把脸凑到文宁跟前,神情委屈:“而且老婆你好久没亲我了,亲一下。” 手指不要脸地点了点脸颊,轻浮的动作惹得文宁无语。 文宁推开了他的脸。 “抽了烟臭死了,自己去散味了再说。”他收回手,“最近你爸妈那边怎么样,两位身体还好吧?” 暨衡瘪了瘪嘴,“我爸每天泡军部,我妈又是每天在养舱那里,哪里能见得到他俩......” “还有你,我亲爱的老婆大人,没有在我不在的时候偷偷找其他男人吧?” 文宁神情淡漠地摇了摇头。 “那有没有其他男人不长眼的来勾引你?”他咬牙切齿。“如果有,我就把他腿打断!” 说罢,暨衡比出一个拳击动作,小狗占地盘的行为逗得文宁掩不住的一笑。 轻哼声很小,却被暨衡敏锐捕捉,他凑过身去用脸颊蹭了蹭文宁的耳侧。 暨衡听见文宁带着笑意问自己:“那你说说怎么打断?” “哼哼,找个没人的地方套麻袋给他揍一顿,两条腿都给他打折了。”说完又觉得哪里不够,快速改口,“不对,三条都打折他的。” “让他知道知道暨大组长的厉害。”文宁温声道。 两人就这么牵着手并肩走在街上,赤红的夕阳穿过幢幢高楼洒在他们面前,云朵邀功一般团成心形。 暨衡抓着文宁的手越来越紧。 日落大道说长不长,居住楼门上的门把手都映着夕阳的余韵。 大门被推开,没有生机的清冷味道扑面而来。 房子不算太大,却因屋内没有太多摆设显得空旷,仅有的家具上浮着一层薄灰。 暨衡在玄关架子上轻抹,指腹蹭上一层灰:“这两天没回家住?” 紧牵着的手已经散开,站在身边的人自顾自抬脚往里走。 “嗯,一直在实验组。” “废墟区那边怎么样,有什么新发现吗?”文宁问。 “这次还真有。”暨衡一路缠着文宁在房子里走了一圈,半抱着人往沙发上坐。 “亲我一口就和你说。” 第4章 第 4 章 “方老师的实验日志!东西在哪里?”文宁猛地腾起身,牵动全身肌肉扯下身,引起一阵不可言喻的疼痛,惹得他倒吸一口凉气。 暨衡伸手抚住那块暴露在空气中的肌肤,温柔摩挲:“送去检查所了,别激动老婆,等一下腰疼。” 借口关心,动作愈发不安分,扰得文宁思绪不定,他伸手抓住腰间的祸害,顺势俯下身。 俯视投影出的阴影笼罩眼周,本就立体的轮廓更加深邃,清冷的眼神让人猜不透情绪起伏,带着神性的藐视。 文宁身上总围绕一圈光环滤镜,漠视众生的平淡和渺远,这样一个人却有着悯爱世人的能力,会因为微小的悲剧伤神,会因为墙角的蓬勃驻足,他对世界的包容,足以让主观蒙上一层无比柔软的细纱。 当你透过他的眼睛去看世界,你会发现世界上根本不存在“瑕疵”。 可慈软堆积成山,爆发出的只是命运最不公、残忍、悲催的刀刃,包容的人爱一切。 如果有人将文宁喻成神,那暨衡愿意做最赤诚的追随者,以至于时间是多长,没有人敢保证。 他反握住那只皙白清秀的手,虔诚地捧到自己面前,以最忠心的姿态抵在前额,暨衡贪恋于臣服感,他愿意将自己最虔诚的一面展示给文宁。 “明天什么时候去实验组?” “可能会很早,也可能去养舱。”文宁低了低眸,“最近这段时间新生儿出生率不理想。” 暨衡大手一绕环抱住单薄的腰身往面前拖,瘫软的把脸埋进文宁怀里,闷声:“是不是又要忙很久,文组长可是很长时间没有陪我了。” “你答应过我的,回来就好好陪我。” 他抬起头打量着文宁的下颌处,愈发锋利清晰的下颌线,线条利落仿佛一把利刃,毫不费力地隔开信奉者的心脏,夺走控命的体温,还有柔纤易断的思考神经。 温热的手掌轻顺着暨衡的额头,象征性安抚的落下一个吻,文宁温声哄道:“宝贝,你需要我,人类也需要我。” 眼神中的失落无处安放,视线很是直白对上文宁略显无神的眸子。 暨衡是想质问他为什么总是说话不算话的,但那看起来会有些过于无理取闹。 毕竟,他们都奉身于人类的一切。 “人类也需要你不是吗?” “你这是在贪恋我,还是在贪恋空闲时 间?” “宝贝,你的眼睛里只有两种东西。” “欲/望,还有......不成熟,暨大组长不应该和小朋友一样胡闹的,对吗。” 每句话都像薄纱蒙在暨衡心上,他软了性子在文宁手心蹭了蹭脸,嘟囔着抱怨灾难来的突然,让自己和爱人没有时间温存。 窗外的天空早已盖上一层漆黑,窗框里的天是宇宙的眼睛。 它在窥探着末日所影响的一切。 暨衡的情绪明显变得低落,但还是强撑着大度,短时间的把文宁让给人类命运,尽管他并不想:“那老婆你什么时候可以忙完陪我?” 文宁耸耸肩表示自己并不清楚,科研是条长线,高投入有可能得到的是低回报,时间成本最是不可控因素,一场实验付出的时间成本可能是几年、几十年,甚至是前赴后继几代人都研究不出来。 这也是人类命运不可预知的根本原因,没有人可以预告它,没有人可以暂停它,没有人可以终止它,至于它是什么? 是人类不可逆转的必定结局。 Antibody计划只不过是一场蝼蚁的垂死挣扎和撕裂的自救,异变或许是必然结果,谁又可以否认,异变过后的人类依旧是“人类”。 文宁一下又一下拍打暨衡的背,像是哄睡婴儿的母亲,他并没有正面回答这个问题,只是向暨衡解释科研的一切,实验的一切,自己的一切。 科研是一颗苹果树,在低温下开花,夏季结果。 实验是四季常有的苹果,可它会腐死于寒冷的冬季。 自己是四季常作的果农,总会收到坏果子,种到烂果树,可还是季季不休。 娓娓道来的故事感包裹住并没有太多阅历的小孩,他静静地听着这些没有自己痕迹的一切,陌生故事于他没有任何新鲜感,心里空落落的,就好像挖出的那一角粉灰,散在了一片自己永远无法到达的海洋中。 搂在腰间的手收得更紧,多想把这片不属于自己的血肉融进身体里,应该没有人会不爱上文宁,毕竟没有人会疏远神性、伟大、悲悯众生。 “我是一个很渺小的追随者。”十分无厘头的一句,拍背的手微微停顿,暨衡没有停,自顾自往下说,“比起神,我更想用记忆里的维也纳形容你,让人向往、渴求、热爱。” “可是我想不通为什么,你的人格底色一直都是冷漠的,你是沉寂和颓败的维也纳吗?” “你好像只爱科学。”暨衡换了动作把下巴搭在文宁的手臂上,亲昵讨好地蹭了蹭,“能不能把爱分给我一点,这样的需求会不会显得我太贪心了?” 望向文宁的眼睛好像熠着光,混黑的房间让某些感官变得格外敏感,呼吸声鼓槌似的敲在心上,文宁并不擅长安慰,一味规律的轻拍并没有让暨衡感到心安。 长时间接触实验仪器的手指附上一层薄茧,略微粗糙的指腹抚上柔软的脸颊,揉摸着带上失落的面庞。 文宁绕不懂面前的人是如何失落,想尽自己所能安慰他,些许别扭:“我并不会表达太多自己的情绪,所以有的时候会让你感到不满足,对吗?” 暨衡点点头,挪动身子埋进温热的怀里,挺立的鼻尖蹭过小腹敏感地带,蹭的文宁一惊,腰身微挺。 变本加厉地将吻落在小腹上,唾液黏滞了口音,语气变得含糊:“你好像一直都很冷漠。” “我觉得我们该聊聊,我认为现阶段下人类和实验必须被我放在第一位,研究所的每一次小松懈都可能对人类文明带来沉重打击。 “所以我想告诉你,宝贝,没有过多时间和你温存,不代表我不爱你,不在意你,只是我的责任和职业需要我,自夸自大一些来说,整个人类文明都需要我,也需要你。” “只有研发出抗异变疫苗我们才有救,否则基地变成像废墟区一样的尘土,只不过是一刹那的事。” “我们远比自己想象的更伟大,更重要,军部是外壳,那研究所就是核心钉,如果有一天研究所告诉幸存的百姓,我们无法解决异变问题时,那才是真正的世界末日。” “我并不信奉什么,在我狭隘且浅短的认知里,科学就是救世主。”文宁在暨衡的额头上落下一个吻,“我爱你,可时代更爱生命和生存。” 夜晚不再拥有月光,或许它早已死亡,消沉在短短一刹盛大璀璨的文明里,又或许它只是躲起来了,观望着渺小又可悲的他们会如何自救。 看他们献出智慧,资源,生命,社会,所有。 最后赐予拼死挣扎的他们一点甜头,再附赠一场绚烂永远的灭亡。 这些道理暨衡又何尝不懂,相比于文宁的冷静理性,他更加偏向于感性,会意气用事,会敏感内耗。 只是想不明白爱人的冷淡,居然会扯出这么多,他撑起身在文宁嘴角落下一个吻,把坐着的人揽进怀里:“老婆你多笑笑呗,你笑起来好看,明天要去研究所呢,快睡,别起不来了。” 暨衡把两个人都埋进被窝里,捻好被子再送上一个晚安吻,额头抵着额头沉默在黑夜里,许是真的累了,没过多久暨衡的呼吸平缓下来,眼皮沉沉的合上,黑夜里显得格外脆弱。 文宁在心底暗自叹了一口气,小孩子心性是有趣,可过于幼稚也是不可取,宁静的心在暗夜里望着沉睡的爱人,面容被细细描摹在脑海中。 窗外一向沉闷的夜空划过一颗流星,这片黑暗已经很久没有见过明亮了,这次又会发生什么。 尘埃如此蒙厚,他们该往哪走? 温存着爱意的吻轻抚上薄颤着的眼皮,身边的人看起来睡得不太安稳,文宁能做的,只有留下一个祝愿:“祝你好梦,热闹、勇气、有生命力的夏威夷。” 留给暨衡的祝愿,也是留给未来的祝愿。 即使未来充满无数不确定,即使说不准会不会拥有“未来”。 要开始进剧情了! 小暨小文快快投身拯救人类的伟大事业中吧!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4章 第 4 章 第5章 第 5 章 “正在监测注射体生命体征。”冰冷的机器女音环荡在实验室内,精密复杂的仪器运行着,电子屏幕上密密麻麻的数据让人眼花缭乱。 岑秋目不转睛盯着数据显示屏,生怕遗漏什么。 2.0疫苗第一试剂正在进行白鼠测试,实验组成员更改了药物配方和试注方式,分批注射,一组注射50%浓度的试剂,一组注射试剂纯液,距离异变白鼠实验体注射试剂已经有12个小时多,实验体却没有发生任何变化。 长期盯着电子屏幕让人眼睛发酸,岑秋取下眼镜揉了揉有些僵硬的鼻梁,暗自叹气,试验了那么久也没有结果,这条线有点太长了。 歇息片刻后继续盯着测试数据,注射体的异变程度稳定,生命体征平稳,这也是一件值得开心的事,至少2.0疫苗不会增强异变,对于现阶段研来说,算得上一个好消息。 观测数据是一件枯燥的事,岑秋坐在电屏前百无聊赖,修白的指尖有规律地点在桌面上,叩出轻响,他没模样架起那双长腿,显得散漫放松。 电子女音再次响起,滋滋的电流声打着头阵,还没来得及听到内容,一个身着白大褂的女研究员急忙闯入,大喘着气:“岑老师,二组的白鼠异变程度增强了,生命体征不稳定,现在极度狂躁!一直在撞实验仓!” 着急忙慌把岑秋拖到第二实验室,本应该好好待在隔离仓里的白鼠逃窜出来,无奈之下研究员们只能关上内侧的门,提供隔离空间供小鼠窜动,异变后的白鼠发了狂啃咬身边一切物品,不多数的隔离仓被啃出破损,看起来不能再用了。 “这是哪组的实验鼠?”岑秋声音有点慌,还是强迫平静下来安排事务,“开通讯器把文宁喊回来,通知军部抗防组的人,研究区有一批意外异变的实验体需要安乐死,让他们要快!” 小研究员听着吩咐去联络,隔离室里的异变体开始啃咬大门,门齿摩擦在光滑门面发出滋啦的噪音,让人起一身鸡皮疙瘩,它们身上已经开始发脓,门板盖不住腐烂的恶臭味闻得人犯恶心。 想呕吐的念头直窜大脑皮层,有几个扛不住的小研究员已经缩到角落捧起垃圾桶,岑秋生生压下念头:“隔离仓开始抽氧,关闭出回气道,闭氧把他们闷死。” 出回气道发动机运作的轰鸣声骤然停止,隔离仓里的异变体依旧活跃,只是操作间的空气蓦地变沉重,呼吸都变得困难和负担,岑秋吃力地偏头看向操作员。 “你他妈是不是闭错管道了。”说一句话就让他脸憋通红。 操作员恍然大悟般在操作台上摸摸点点,氧气突然回转救下差点被闷死的研究员们,隔离室里的小鼠依旧活力,疯狂撞击着闭合门,用力过猛砸出的血液喷洒在门板上,映出光亮的鲜红异常诡异。 “你闭了里面的吗?” 操作员点点头,努了努嘴示意岑秋自己来看操作台。 隔离室出回气道的开关的确已经显示off,数据屏发出氧气告急警告,机器女音伴随着警示音环绕整个研究区:“第二实验室七号隔离仓氧气含量告急,是否开启出回气道?第二实验室七号隔离仓氧气含量告急,是否开启出回气道?” 岑秋不可置信趴上观测玻璃,异变体在无氧情况下依旧可以进行生命活动,这打破了他的认知,也打破了人类千百年来费力构建的生命体系概念。 异变究竟改变了生物的什么? 不只是他一个人,在观测的所有研究员都表示震惊。 人类所构建的生命体系概念中,维持生命活动的必要因素就是氧气,碳、氧拼合出世界上百分之九十五的事物,决绝的说,在人类现在所认知的一切里,没有什么可以离开碳氧。 可这场实验打破了认知的瓶子,将碎片拾起,缝合成一口缸。 所谓的生命体系概念是如此渺小,渺小到只需要一次抽氧就可打碎重组,岑秋想,他应该不会再感叹人类的伟大了,那简直是不自量力。 研究员沉迷在震惊中,手一抖打开了出回气道的开关,空间内再度回放空气,异变体状态更加活跃,破坏力度更加强,磨啃门板的力度更加大,像是有组织一样从寥寥几只,变成可观一群。 助手催促着抗防组的速度,通讯器那边传来几声慵懒不耐的答复之后就断了音线。 隔离室内的暴动愈发剧烈,门板成为最后一道防线,不禁让人焦头烂额,岑秋站在操作台前苦恼,一团黑线在脑袋里作祟,大脑好似宕机了,思索一番没有想出合适的方法。 可枯等抗防组来支援,是死路一条。 摇摇欲裂的门板明显扛不住太久,恐惧压迫着神经,有几名心里较为脆弱的研究员已经开始准备撤离。 “加压,往隔离室里加压可以吗?”负责通讯的研究助手小云小声开口,文宁已经在赶来的路上,现在他们需要做的就是尽量拖延时间。 岑秋顾不上想太多,照着小云的意见启动加压,本是暴欲大涨的实验体活力减少,啃咬门板的杂音逐渐减弱,里面的气压越来越大,嘶哑刺耳的叫声变得微弱。 “室内气压已达到最大阈值,自动打开减压装置。” “把减压关上,最大程度加压。”岑秋快速下达指令,操作员在台面上拨点几下,异变体散落各处蜷缩在角落中,以至于不被过于沉重的压力挤压,再不发出难听的嘶吼声,暗哑噪音穿过传音设备被放大,闹得人捂住耳朵。 一个走神,里面传来一声压抑的低爆声,污浊的血液掺杂着模糊不堪的肉碎糊搭在隔离墙上,异变体承受不住高压相继自爆,还未死亡的几只不知是好奇还是怎么,吐露出紫得发黑的舌头舔舐着同伴的残液。 污腐的血肉溅到观测玻璃上,岑秋看着那片暗红上倒映出自己的脸,胃里一阵翻腾。 最后几只异变体也化为一滩模糊血肉,警报音霎时响起,没有人动作,没有人推开那一扇门,冰冷的警示音包裹住每根神经,时间好像定格了,死死抓住他们的脚。 “实验体生命体征异常,请尽快检查,实验体生命体征异常,请尽快检查。” 岑秋颤抖着手在观测玻璃上留下自己的指纹。 2.0疫苗第一次实验注射,失败了。 —— 通讯器二十四小时保持畅联,接到实验室联系的时候已经是深夜。 文宁轻轻拨开搭在腰上的手臂,轻手轻脚下床接通,毛躁电音夹杂通讯器那头的急切,闹得半梦半醒的人眉头蹙起,沙哑着安抚:“小云别急,慢慢说,怎么了?” 他的声音有天然的魔力,像是可以抚顺所有不平稳的心情,解决一切突发状况,让人不自觉感到安心。 被唤作小云的研究员语气里还是急切:“文组,那批实验体异变情况加重了,岑哥让我叫你过来,还有带上抗防组的暨组长。” 听到情况后,他匆忙挂断通讯抓起手边的外衣,拍了拍熟睡人的脸颊,睡梦中的人嘟囔着翻了个身,几乎是下意识抓住打扰自己的手:“老婆别闹。” “实验室出问题了,我们现在要快点过去。”文宁不留情掐了一把脸。留下一个红印子。 听到出问题后暨衡反弹起身下床,连外衣都没来得及拿就抓着文宁向外跑,匆忙中被杂物绊了一跤险些摔倒,文宁堪堪架住他的手臂,反身回去抓了件不知是谁的外衣。 没有月光的夜晚很昏暗,照亮更远的路况靠着道上几盏算不上明亮的路灯,越野车行驶着掠过带来风声,暨衡用尽全力油门加到底赶往实验室。 通讯设备运行,抗防组的通讯二十四小时不断线。 “方豫源出队去实验组,异变实验体突发狂暴。”暨衡安排人手前往实验室救援,“要快!” 呼啸的风刮得人耳朵生疼,文宁摇上车窗望着窗外走神。 这个情况他也设想过,毕竟使用异变体作为实验试组本身就存在巨大风险,这次实验组里的研究员又大部分是没接触过实际异变体的新人,更是为了试组铺上一层不可控。 可当设想情况真正发生,且无比急迫摆在面前时,他所能做的只有祈祷,祈祷异变感染不会发生,也祈祷科研碑可以保佑他们,保佑人类。 居住区距离科研区的路程并不算远,文宁第一次觉得这段路如此煎熬,让人坐立难安:“还有多久到?” “还有两分钟,方豫源已经带着人过去了,你别慌。”其实暨衡自己心里也慌,却还是想尽全力稳定文宁,“不会有事的,你们这些搞科研的都福大命大,再说了,人类还需要你们呢,老婆。” 文宁没有心思回应他的捧趣,实验楼越来越近,远远看去可以看见抗防组的车三三两两停在大门口,汽车堪堪停稳,文宁蹿出车门飞奔上楼,暨衡紧随着他的脚步,弯弯绕绕走错了几个廊口,跑到实验室门口时满头大汗。 和想象不一样的是,没有异变的鼠群,只有混乱的人群。 方豫源全副武装待在人群中央,手里死死按着一个眼色发青的年轻人,那个年轻人身着白大褂,面色发黑皮肤生疮脓,暴烈嘶吼着挣扎,嘴里还叼着什么,暨衡拨开三两人群去到较为靠近的地方,他向四周扫视了一圈。 隔离室的门死死关着,穿着防护服的研究员和抗防军员围护方豫源和那名研究员,还有被隔绝在一旁的文宁。 那人红着眼眶一副振愤模样,手上还攥着一块类似铭牌的东西,白皙的手背青筋暴起,肩膀微微颤动,欲言又止。 暨衡谦着身子去到他身边,抬手揽住瘦薄的肩,视线汇聚到同一点后才发现,那名异变的研究员是谁。 岑秋。 他心里不由得一惊,像是不可置信般一再审视,千真万确是岑秋。 呼吸变成石头一样一下又一下打落在心上,发出咚咚声,周围的声音呕哑嘲哳灌入大脑夺走了他的思考能力,世界成为片刻的白,唯留一抹黑抹在岑秋的身上。 揽住文宁的手也止不住颤抖,怀里的人终于是顶不住悲伤,一滴清泪划过他的脸颊掉落到地板上,文宁颤抖着开口,字词不成句:“岑秋......” 巨大的悲伤笼住实验室上方,没有人再开口,忽然间只剩下怪异的嘶吼声。 方豫源向着暨衡这个方向投来目光,无声询问下一步的做法,按规定,基地内只要发现异变人员,无论异变原因、异变程度与身份,即刻击毙妥当处置。 “击毙,封锁清理实验室,所有研究员进行检查,杜绝异变感染的可能性。” “是!” 暨衡搂着文宁向外带:“人员撤离,剩下的交给抗防组。” 文宁的目光还是死死留在异变的岑秋身上,他还是不愿意相信,前些天还在同自己开玩笑的同伴会在短短几天后异变感染。 “咚”一声闷响,岑秋嘴里叼着的那块东西掉到地上,跟随着他的唾液一起,暨衡仔细一看才发现那是一块黏糊不堪的肉,至于来自哪里,目光扫视到岑秋手臂上一块空缺模糊的地方,那里已经爬满脓液,看得人犯恶心。 “取样......皮肤......科研......”岑秋声嘶力竭传递着信息,喉咙里盖不住的呜咽声使得语句断断续续难以辨别,可文宁还是听出来了,心底翻涌的悲伤更甚,眼泪盈满眼框。 他敬佩,敬佩为科研生死一辈子的人,敬佩岑秋在生命最后一刻都在思索为人类付出,更是敬佩流淌出血液的那股爱科研的劲头。 手中冰凉的铭牌瞬时变得炽手,它只是静静地躺在那里,就说明了一个研究员为科研的伟大献身,它不再只是一个身份的象征,而变成了生命、无畏、至高而上的牺牲精神的标识。 文宁摊开手掌心注视着铭牌上“岑秋”两个字,无数次觉得这个名字的寓意之好,博学多才也应了他走上科研这条道路,如果再早些点,他应该会成为科研的秋天吧。 那个金黄,丰收的秋天。 “麻烦抗防组的人帮我们取一下样本吧,也是岑秋的意思。”文宁低着眸子,眼底盈满哀愁,其中有夹杂着更多情绪,但暨衡看不出来,他应下了向通讯中传达,随后在文宁的发顶上落下一个静谧的吻。 “他是个很伟大的科研者,人类需要感谢他。”文宁哑着嗓子。 “当然了,岑组很伟大。”暨衡并不了解发生了什么,可他和岑秋也算得上旧识,岑秋对科研与人类的热爱明眼人都看得出来。 “但他应该站在成功那天的。” “老婆,没有人会再次去否定他,生命永远是成功的,无论它长什么样。”暨衡轻抱了面前的人,“这句话还是你和我说的。” 文宁摇了摇头,这不一样。 生命永远是成功的,可岑秋应该拥有的,是科研的成功,属于他们的成功,而不是仅仅止步在这里。 “岑秋应该会觉得,他拥有的成功,会比生命更加伟大。” 岑组是一个很伟大的科研者[爆哭]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5章 第 5 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