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灯烬鲤归》 第1章 灯灭之下 大周长安三年,花朝节的夜本该是满城灯火的,可蓝家的灯却在今晚几乎烬灭。 “这次,别想丢下我。”街角传来声呢喃,低得像被夜色吞没,混在花灯会的人声里,没谁能听的真切。说话的人裹在宽大的衣袍里只露出半截苍白的脸,指尖无意识摩挲着耳饰,目光在人群中扫了一眼,片刻后,慌忙转身,几乎是逃也似的躲进巷子,只剩灯下的铃铛摇晃,叮当声逐渐变小。 小贩的吆喝声划破了这看似热闹,却透着压迫感的画面“画糖人咯!甜丝丝的糖人!吃了都说甜!”小贩晃动着手中的糖勺,琥珀色的糖浆在灯光下泛着光,刚要浇在石板上,抬眼便在在人群中发现了一个棕皮卷发的小姑娘,“这不是蓝府的甜泥丫头吗?来一个?” 人群里,一个看起来十五六岁的小姑娘,蹦跳地挥着手:“是王叔叔呀!王!叔!叔!”话音未落,又扭头朝不远处的两位女子大喊:“雅雅姐姐,玉耽姐!我先去前面逛逛哈,一会老地方见哦!”她是蓝府的贴身小丫鬟。 话音一落,她一头扎进了人群,却没有注意到前方有人正在缓缓靠近。 “嘭——” 甜泥被撞得踉跄,手毛脚乱地扶了扶额前歪掉的发带,又拍了拍包上的尘土“哎呦呦,还好我底盘稳,好险好险,不对!啊啊啊啊啊对不起对不起!你没事吧?!” 那人被撞倒在地,有不生气,抬手拢了拢额前金发,双手在地上摸索:“我的棍呢?小姑娘走路可要悠着点,还好这次撞到的是我,要是别人可没这么好说话了。” 甜泥伸手去捡盲棍,手腕却被人踩了脚,疼得她眼泪直转。袖口滑落,几道淡淡的疤痕:“是是,对不起对不起,这个还你。” 不远处,玉耽踮着脚往人群张望着,头上的鎏金发簪随着动作哗啦作响,眼看甜泥的卷发梢消失在人潮中,她急忙拽起温雅的手腕:“姐姐快点,快点,甜泥这家伙肯定发现了些什么有意思的玩意...” 她是蓝府的二小姐,性子急,总像在追赶什么。 温雅被拉的趔趄,忙把滑落的衣袖往上扯,她是蓝府的大小姐,总是举止端正。刚要开口说:“慢点,阿玉。”就听“哗啦——”一声温雅的手链突然断裂,圆润的珠子砸在青石板上,叮地弹了三下,即可随着人群冲散开。 玉耽猛地蹲下去捡,手指在青石板缝里急切的扒拉着,最终只捡回了两颗,她微垂着头,橘色的发丝软软地搭在耳侧,微微遮挡着右眼的泪痣。“抱歉,姐姐只捡回了两颗。” 温雅见玉耽这副不安的样子,忍不住抬手捏了捏她的脸蛋,又垂眸看着她手上两颗孤零零的珠子,安慰地开口:“一条链子而已。” “可是姐姐,这是他给你的吧。”玉耽小声的开口。 温雅松开了捏着玉耽脸的手,玉耽小心翼翼地把珠子递到温雅手心,只是指尖接触的瞬间,就感觉到温雅的手冰凉的有些不正常,温雅含笑地说着,指尖轻轻摩挲着珠子:“傻阿玉,有句话不是叫旧的不去新的不来吗?所以呀,这真没什么的。”她说着,低低笑了声。 玉耽揉搓着被捏红的小脸“唔,我知道啦,姐姐等回家,我一定将我的宝贝都供奉给女王大人!”说着双手胡乱的做了一个跪拜的手势。 温雅被她这一幕逗的笑出了声,拉起她的手说“既然小玉子都这么说了,那我也只能恭敬不如从命啦。”随后点了点玉耽的鼻尖说到:“好啦好啦别闹了,方才甜泥不是说老地方见了吗?你哟,什么时候才能改掉这鲁莽的性子呀。” 玉耽吐了吐舌头:“知道啦,知道啦,姐姐我以后一定慢~慢~走~”话音未落,背后突然传出铁器与官兵的呵斥声。 “让开!都给我让开!” 惊叫声与孩子的啼哭声像浪潮般退散开。 “啊!别挤了,我的孩子,求求你们了,别踩我的孩子。” 一道声如洪钟的声音响起:“谁给你们的胆子敢在我蓝府前闹事!”蓝伯国脸色一沉地挡在老妇人面前。眼神像刀子一样扫过人群,有些官兵被他这副威武的样子吓的后退了几步。 “伯国,你的伤还没好呢。”一位身穿华服的女人温和地蹲下伸手扶起老妇人,华服的裙摆沾上了些泥印,她从袖中掏出了副银镯,温和地开口:“老姐姐,这个你拿着,带孩子去看大夫,不够的话再来蓝府找我。” “啊!谢谢谢谢谢谢白夫人,快走水奴。”妇人抱起孩子急忙道谢。 “白夫人,衣摆,衣摆。”来人焦急的喊道,视角往下,她手紧牵着个七八岁的小女孩。 白夫人摆了摆手后,看清来人微微皱眉:“无妨,还有...把白音带来做什么?” 孩子抢先开口:“不要怪小年姐姐,是我自己闹着要见世冰姨母的。”白音松开了小年的手,跑去攥紧白世冰的裙角,抬头眨巴着大眼,细看才发现她的眼睛还是不同色的,一只灰色,一只既然是红色。 白世冰轻抚着白音的头“好啦,别卖萌了。小年你先把她带下去,这不是小孩子玩闹的地方。” “是,白夫人。” “可是世冰姨母...”话还在嘴边就被小年拽走。 这时,一顶小象轿进入了他们的视线,轿中传出一阵尖锐刺耳的笑声“额呵呵,好热闹啊。”一个九尺高的男子从象轿跳下,脚下一滑,摔了个脸着地。“他娘的,什么破地比老子脸还滑!”男子骂骂咧咧的喊。 “哈哈哈哈哈薛煞备,怎么一来就行如此大礼,还不快起来。”蓝伯国指着地上的男子看向白世冰“夫人你看,哈哈哈哈这傻子。” 白世冰微挡着脸偷笑,连身边的官兵也忍不住哄笑起来。 “笑什么笑!还不快来人扶我。”可并没人上前扶他,他只好自己摸索着象轿起身,谁知手一滑,竟摸到了象粪,还没反应过来,就胡乱往脸上一抹。“蓝伯国啊,蓝伯国,你就趁着现在脑袋还在脖子上,好好笑吧。” “你这个薛傻备!好好看看自己脸上的是泥还是什么吧。还在这猖狂!” 薛煞备自顾自地说到“咳咳——经本官调查发现,蓝伯国老将军前些日子出征时,曾将一位外邦少女关囚禁于营中,至于做什么苟且之事,大伙可想而知,最后,他竟然还将这少女放了。你可敢承认?” 白音大喊“我呸!你这薛傻备!蓝伯父做人做事一向光明磊落,你凭什么诬陷他!”说着一把甩开小年的手,猛地一口咬住薛煞备的手臂,死死不放。薛煞备吃痛,抬脚踹在白音小腹上,怒喝道:“哪里来的狗丫头。” “小白音!”小年冲上前,稳稳的将她抱入怀中。白世冰反应过来,急忙上前拽住蓝伯国的衣袖,咬紧牙关,压低声质问:“蓝伯国,你是木头吗?他这样血口喷人,你还能无动于衷?白音这么小的孩子为你出头,还被人打了。你倒是说话呀!” 蓝伯国紧皱眉头,一言不发,“你说话啊?解释啊?”白世冰手中的力道又加重了几分,几乎要将他的衣袖撕扯下来。 “因为这就是事实,他没办法解释。额呵呵”薛煞备挑衅地从怀中掏出封卷轴,狠狠砸向蓝伯国的额头。温热的液体立刻涌出,顺着眉骨流入眼中,瞬间模糊了他的视线。 蓝伯国嗓音嘶哑:“我蓝伯国,确实放走了一位外邦女子。”他顿了顿,咬牙开口:“那是因为她手中有能让两国停战的法宝。这样大家以后就不用担惊受怕的了。” “什么停战。”“居然有办法停战吗。”“是真的吗。”众人听闻,顿时炸开了锅,七嘴八舌地议论起来。 “这只是你的一面之言!真相是!你被女色迷惑了,想叛国!”薛煞备刻意咬重了‘叛国''两字。话音刚落,身旁立刻有人附和“对呀,对呀一面之言,还谈什么停战,保不准是想骗我们放下防备,他好与那外邦的妖女里应外合,把我们都杀了,好去邀功!” 场面顿时翻转,窃窃私语化作了指着,众人纷纷站到了薛煞备这边,“没错,没错。”“这蓝将军肯定被那妖女迷惑了。看看这白夫人....啧啧啧” 白世冰一手将蓝伯国护到身后,怒吼道:“你们可真是势利啊!如今只信这姓薛的一派胡言,却忘了蓝将军平日里待你们的好?” 群众安静了一瞬。 “哎呦呦,什么我的一派胡言,白夫人,说话也是要讲证据的,我的证据就是。”薛煞备手指猛地向白音,群众的目光齐刷刷投了过去。“大伙可瞧好了,就刚咬我的那贱丫头,看她的眼睛,就足以证明这蓝家都不正常!!”虽然小年紧紧的护着白音,但是恶毒的话语还是钻入了耳中,不好的记忆翻涌上来,使她的手心早已被汗水浸湿。 “我说够了!薛煞备!没必要这么说孩子!”蓝伯国捏紧了拳,手背上青筋暴起,在薛煞备派人去抓白音时,嘭——的一声,拳头猛地砸向他的脸。 “你终于动手了,额呵呵,附带提醒你一句,这卷轴上可写着,‘如有反抗格杀''现在我终于可以名正言顺的动手了。先把这没礼貌的小杂种给我杀了。” 手下举刀朝白音砍去,“不要!”小年结结实实的替她挡下了这一刀。 鲜血喷溅在白音稚嫩的脸颊上:“小年姐姐!”她撕心裂肺地大叫着,可刀并没有因为她的大叫而停下,即将再次砍下时,刀面闪过了玉耽惊恐的眼神。 温雅没敢回头,可哭声与叫喊声全都传入了她的耳中,“没有时间害怕了!”她抓着玉耽的双臂晃动着:“阿玉!阿玉,别看了!跑!”但玉耽的双腿却像灌了铅一样寸步难行,心里有一个冰冷的声音高喊着:都是你的错,你害了我们.... 温雅看着玉耽呆愣在原地,心脏猛的一缩,来不及思考,反手扣住玉耽的手腕,从桥上跳了下去。冰冷的河水像一双双无情的手,将她们拽入河底。河水猛地灌入玉耽的口腔,鼻腔,窒息的感觉包裹着她,在意识迷糊之时,温雅拼尽最后一丝力气,双手环抱住她的腰,费力地向上游去,玉耽能感觉到,温雅的手臂在微微发抖,却不肯松开。温雅心想:这次我一定要救下你! “有人跳河了!”围观的路人惊恐的大叫,四散而逃。 “雅雅姐姐!玉耽姐?”甜泥的声音被嘈杂的人声淹没,她拼命的往回走,却被慌乱的人群推搡着摔倒在地,后脑勺重重的磕在地上,一阵剧痛后,她眼前瞬间发黑,疼的她惊呼。可人群丝毫没有停下的意思,依旧像脱缰的野马,在她身旁慌乱地奔涌着,几双脚重重的踩在她的双腿上,只听“咔哒——”一声清响,顿时钻心的剧痛席卷了全身,甜泥再也支撑不住彻底昏了过去。 许久,被甜泥撞倒的金发盲人将她拖出了人群,冷笑的说了声:“又见面了。” 视线回到蓝府内,薛煞备摸了下溅到脸上的血,不耐烦的问道:“外面怎么回事?这么吵。” “好像是有人跳河了,大人...” 薛煞备一口唾沫吐在白世冰脸上,“呸,这些人自尽也不会挑时间,不知道本大爷正在兴头上吗。”一脚将白世冰的头踢向了蓝伯国“给你留口气,好好体验一下死亡的降临吧。喂,那个你过来。清点一下。” “是,大人,他们家除了大小姐蓝温雅和二小姐蓝玉耽不在其他应该都在这了。” “这两个死丫头肯定就在附近,你们好好排查下。找到了要抓活的,特别是那个蓝温雅,我可要好好伺候伺候她。听见没蓝伯国,我要好好伺候一下你的宝贝女儿。”说着一脚踩在蓝伯国的手背上。蓝伯国疼的闷哼声,眼里充满了恨意。“你刚不是很狂吗?不是要打死我吗?”俯身从旁边官兵腰间抽出一把刀,寒光一闪,将蓝伯国的手砍了下来,随手把刀扔在地上,将手指放在嘴边舔舐着指尖的鲜血,暗忖:还是这熟悉的味道。随后扬天大笑道:“额呵呵,起轿回府,今儿可真是太美了。” 蓝伯国拖着断手,一点一点往白世冰的方向爬去,喘息时沾满泥巴和鲜血的胡子轻微抖动着,口中喃喃说着“对不起,夫人...”可还没等爬到,身体猛地一僵,眼睛却还瞪的大大的,怎么都不肯闭上。 人群散后,白音拼尽全力的从尸群里爬了出来,颤抖的取下白世冰额间的珠宝,刚要起身,突然脚下一滑,整个人摔进了条密道,身上的伤口还在流血,血腥味在密闭的空间飘散开,引得黑暗中什么生物正在靠近着她。就在这时,一滴冰冷的液体滴在她头顶,她抬起头望去,一双眼睛正在死死的盯着她。 第2章 好久不见 “咳咳咳咳咳咳...咳...”玉耽蜷缩着身体,几乎要把肺咳出来。 “吐出来,就会好了。”温雅担忧地轻拍玉耽后背,半抱着把她带上了岸,轻放在桥洞下。 今夜的月亮,仿佛被蓝家的血浸过。桥洞下的寒意格外冻人,河岸的草被咆哮的河水冲刷得东倒西歪,留下了一道触目惊心的沟壑。 “姐姐...”玉耽颤抖的盯着,温雅那琥珀色的瞳仁。 “没事的,没事的没事,别害怕阿玉...”温雅的手仍在微微颤抖但脸上已强装镇定,她又抬手捏了捏玉耽的脸,“其中肯定有误会!阿玉你在这等我,不要乱跑,我回去找阿爹阿娘....他们。” 这时桥上传来了整齐又沉重的脚步声。“找到了没有!” 火光照映在水面上,反射进玉耽的眼里,顿时浑身紧绷,呼吸急促,惊呼出声“救...救命!” 温雅见状急忙用外袍包裹住玉耽,“嘘!别说话......阿玉别怕,有姐姐在,别怕。我会保护你的。”她从衣袖中掏出了颗珠子,眼中闪过一丝不舍,却还是将其抛进了河中。 桥上的官兵听到声响,“去那边看看!” 等脚步声逐渐走远,温雅紧绷的身体终于放松了瞬,缓缓起身,她低头,才发现身下颤抖的人早已泪流满面。记忆与眼前的情景重叠,她几乎无意识地轻声开口“等我回来。” “别走。”可话还没说出口,就像被一只手死死地掐住了喉咙。 温雅好似没听见,又或者她早已下定了某种决心?转身离去,只留下玉耽一人,望着她的背影,直到泪水模糊了双眼。 不知走了多久,墙壁上缠绕的铁线莲微微摇摆遮挡着温雅的身影,越靠近蓝府,刺鼻的血腥味就越重,她的呼吸逐渐混乱,发丝上还沾着未干的水珠,几只乌鸦停靠在蓝府的屋檐上,并没有发出任何叫喊而是死死地盯着她,仿佛在宣告,她便是下一个猎物。 她费力的推开平日总是敞开的大门,映入眼帘的是满地的鲜血与家人死不瞑目的头颅,“阿爹!阿娘!....”虽早有心理准备,双手死死捂住了嘴,可还是抵不过胃里的翻涌,干呕出声。 “谁在那里!”巡逻的官兵听见动静加快了步子。 尘封的记忆如同决堤般喷涌而出。心底有个声音呐喊着“离开这里!”可恐惧像潮水般,淹没她的双腿,还在一点点上涨,最后连她的呼吸都像是在潮水里。她还是战胜了恐惧转头逃跑时,迎面而来一把拂尘,将她迷晕,昏倒前只听见了一个熟悉又陌生的声音轻声说;“终于又见面了,雅雅~”。 早晨的阳光暖洋洋的照进小屋,透过破烂的窗纸落在石板上,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朱砂味,屋檐下的玉米被微风吹的沙沙作响,一切都散发着祥和的感觉....要是真的能一直只有就好了。 “啊!——”一声惊叫,温雅猛地睁开眼,看见的是布满破洞的屋顶。她双手撑地,心底暗想“这是什么手感?”低头看去发现自己躺在一垛干草床上? 说是干草床,倒不如说是临时用乱草堆起来的土疙瘩。 温雅扶地坐起,才发现后背早已被冷汗浸湿,衣服紧贴着皮肤,她抬眼环顾了下四周,发现自己正身处在间破道馆里,四周的墙壁上还贴着许多破损符纸。她嗓音沙哑:“有人吗?”等待片刻后,并没有人回应。她便陷入了回忆:昏倒前,我好像听见了一个很熟悉的声音.... 在她思考时一个男人悄无声息的站在门口,盯着她看了许久才悠悠开口:“我的大小姐哟,你可算醒啦,小道我呀,差点以为要守寡啦。” 温雅被这声音惊的汗毛直立,猛地朝门口看去。只见一位倚靠在门框边的白发少年,身穿着件洗的发白的青色道袍,手中紧握着把拂尘,脖颈还围着条酷似渔网的围巾,左鬓角的辫子随意垂落在肩头。整个人洁白的近乎透明,阳光仿佛都能从他身体内穿过。他半眯着眼,像午后的小狗,懒洋洋地看人。“你可要对小道我负责呀~”清爽的嗓音让这句调侃的话语都多了几分**的味道。 “曹轩!?”温雅不敢置信地猛掐了胳膊一把,“嘶——”刺痛瞬间使她清醒了几分,“你是人?......是鬼?”还没等曹轩回答,她就急着问了一连串的问题:“这里是哪里?把我迷晕的是你吧?我家究竟怎么回事?什么外邦少女?阿玉和甜泥在哪里?” 曹轩就静静地看着温雅,目光落在她发丝间沾着的草屑,那是他昨夜连夜编草垛时落下的草屑。心里暗想:雅雅这样真像只小绵羊。 思绪恢复,视角转向她的脸,曹轩盯着那曾经明亮的眼眸,现因情绪波动多了几条细细的红血丝。胸口一颤眼底闪过一丝担忧的眼神,转瞬又变回了那嬉皮笑脸的模样。 “哎呀呀,我的大小姐。”他打趣的开口:“怎么这么想我~这才刚醒就有这么多话想和我说。”话越说越近,他伸手从桌上的茶壶里倒了碗老白茶。 “我的大小姐哟。要不要先喝点水,瞧瞧你这刚睡醒的小嘴,让小道我好想尝尝哟。”他指尖蹭了蹭茶碗,确定不烫,才往前递。微微歪着头,缓缓靠近温雅,温热的鼻息佛过他的鼻尖,缓缓闭眼,手指摩挲着温雅的发丝,在嘴唇即将接触时。 温雅抬手敲在了他的头顶,大声吼道:“现在不是开玩笑的时候....”说着说着怒气声逐渐平淡最后变成了小声的抽泣,温雅将头摆到一边,不愿让面前的人看见自己柔弱的样子,眼泪就像断了线的珍珠,大颗大颗落在她紧握的拳头上。 曹轩轻坐在她身旁,本想伸手抱她可手停在半空,思索片刻后改成了递碗,“想哭就哭吧雅雅。”柔声说:“哭累了后要记得喝点水好嘛。” 许久,温雅哭的嗓子发干,连忙接过曹轩递来的茶碗,猛的灌了几口。“咳咳!”她被呛的急咳了两声,睫毛微颤,抬眼紧盯着曹轩,好似要从这俊俏的面孔里看出一丝破绽。 “怎么啦雅雅?”曹轩放下了手中的草屑,“是不是觉得我又变帅了?”说着还将自己额前了头发往后扒拉。 温雅看他这副样子才缓缓移开了视线,摩擦着大拇指上的祖母绿扳指,淡淡开口:“没什么...只是....回答我刚问的问题。” 曹轩视线下移看着她的动作,将双手自然地放于膝间,睁开了眼,压低声说:“这里是我开的道观,只是不知道为什么没什么生意。” “你这....先好好装修下吧。” 曹轩打着哈哈,试图转移话题:“啊哈哈,下一个问题,下一个问题,怎么能说把你迷晕呢,哪里有人这么说自己的未婚夫呢,难道我不再是你的如意小郎君了嘛~你不是说会对人家负责吗。”说着,还抬起手肘假意抹泪。见温雅没有理他,马上收回嬉皮笑脸的表情,神情一沉,不敢再看温雅“近几日我调查所得,蓝伯父放走的外邦少女,好像还是什么公主,后来,还跟那个公主回国,待了几日....”说到这时,他顿了顿,沉默许久,低声补了句:“但是我相信蓝伯父的为人!这之间一定有什么误会。” “谢谢。” 曹轩接着说:“你要不要吃点东西。” “....” “我先去拿点吃点回来哈。”起身,抬脚往屋外走去,直到他身影消失在视线后,温雅才颤颤巍巍地呢喃“帮帮我。” “必须的。” 微风吹过屋檐下的玉米串,沙沙声在空旷屋里轻轻的回响着,她的声音却还是稳稳的落入他耳中,而这个三个字,也像是在心底排练过千百遍,此刻无比坚定。她睫毛微颤,似乎不敢相信——答案竟会来得这么快。 许久,曹轩腋下夹着拂尘,双手小心翼翼捧着个包裹,踏进道馆,语调轻快:“当当当当,雅雅你猜,我带回来了什么~” 温雅抬眼看了下,“谢谢,但是我现在不想吃。” “哎呀,雅雅你怎么还是老样子,心情不好的时候就绝食,你忘了,你之前说过什么了吗?不吃东西怎么有力气保护自己想保护的人。”边说边将包裹放桌上,刚要打开时,门外突然传来一声犬吠,曹轩脚步顿了顿,心里嘀咕:听错了吧。转身拿起块板栗糕,“是你最喜欢的板栗糕哦~来张嘴。”眼睛直勾勾盯着温雅唇角下的痣。犬叫声再次响起,曹轩被吓的一颤,指尖一松板栗糕摔在地上裂成了两半,原本藏在中间的纸条,这才显露了出来。 温雅原来偏着的头转向了那块糕点,片刻,抬眼看向曹轩,却见他像是被盯住一样,手还保持在之前想喂她的样子,显然,他也没料到糕点里面居然还藏着张纸条。 温雅说:“曹轩?喂,愣住做什么?” 听见温雅的呼喊他才回过神来:“啊,不是我!”话还没说完,手就已经将纸条递给温雅。 纸上字迹歪七扭八——蓝府的丫头在我手里,三日内来桂香馆。 温雅看着纸条顿感不好,心想:阿玉?!甜泥?! 攥着纸条的手微微颤抖,随后盯着曹轩,紧咬着牙问道:“这糕点,你是从什么人手里拿的?” “啊,山脚有个黄毛小子在卖,我看挺香的,就买了点回来。纸上写的什么?” “带我去找那个小子。”话音未落,她已急忙起身,双手胡乱抓着头发,像是想把烦心事从头皮上扯下来。“阿玉和甜泥被抓了。” 曹轩急忙拦在她面前,“我知道你现在的心情,但是你先别急,冷静一下,你就这样出去,就是自投罗网。”他说着从一旁拿出了件崭新的道袍,用拂尘扫了下桌子,才将衣服放下“换上吧,我在外面等你。” 他转身背靠着门,抬头望着天空,明媚的阳光撒在他脸上,使他眯起了眼,嘴里呢喃着“好暖和。” 不远处的草丛再次传出犬声,这一次的叫声听起来不再是那么凶狠,而是像在哭泣?曹轩猫着腰寻声找去,轻轻的剥开树叶,发现一只红棕相间的幼犬。 “曹轩?你在做什么?”温雅推开门,阳光撒在她的棕发上,身后本披散着的长发已被利落的扎束起,只是两侧依然留着两根垂辫,额间的红妆擦去,露出一点浅浅的小坑。身上的道袍仿佛就是为她量身定做的,衬的她多了几分英气。 曹轩眯眼一笑:“没什么,只是捡到了个小家伙。”他单手领起小狗的后脖颈,小家伙四爪悬空,紧张的低吼着。直到温雅出现,小耳朵瞬间耷拉下来,鼻尖微微抽动,似乎在辨认她的气味。 曹轩将小狗转到自己面前,四目相对,片刻后,他嘴角一挑,露出了坏笑,装模作样地冲温雅喊道“雅雅要不要吃狗肉火锅。”小狗听见这话后,四个小爪子立刻疯狂刨起空气,想从曹轩的手中挣脱,扭头咬在他的手背上,曹轩吃痛,手一松。小狗直冲冲地往温雅怀中摔去。 温雅伸手稳稳地接住了它,小狗立刻翻了个身,肚皮朝上,尾巴疯狂摇摆。“你想跟我走?”小狗好像听懂了,疯狂的点头“不行呀,我的处境不能养狗。”她半蹲下,想将小狗放在地上,可小家伙自己先从怀中蹦了下来,四爪稳稳着地,只是从它的毛发里掉出了颗珠宝。“这不是阿娘的吗?”温雅心口一颤,又仔细的打量了小狗一眼,总感觉....有些眼熟。 小狗冲着珠宝叫了两声,马上转头朝远处的山洞狂吠。“你是想要我们跟你走吗?”温雅问道,将珠宝收进腰间的锦囊。 “雅雅,这山洞看起来可不安全,你确定要进去吗?”曹轩眉头缩紧,担忧地看着温雅,拂尘已别在后腰,指尖早已暗暗攥起符纸。 温雅看着他的动作“你还问我做什么。” “额哈哈,,.” 小狗率先跑去,一头扎进树丛。曹轩和温雅紧随其后钻进山洞,一震,身后光亮消失了。 曹轩道:“入口被封住了。” 温雅弯着腰,紧贴着石壁,压低声音:“嘘,别说话,小心再塌,前面有光亮,往前走走。”呼吸声在狭窄的空间里被无限放大。 就在这时,地上响起了窸窸窣窣的声音,曹轩指尖一弹,火光瞬间照亮了山洞,“这是,蛇群!” 第3章 花舞 冷风像发了疯似的呼呼往玉耽身上扑着,但是刚经历的一切,使她像断了线的风筝,无法躲避只能仍由冷风在她的身上肆虐。她双手紧紧环抱着膝盖,心底有个声音一直在咒骂她,想反驳什么,但喉咙处的压迫感还是使她发不出声音。徒然脖颈处的玉石漂浮在半空,发出抹淡淡的紫光。 空中的乌云遮挡住了血月。四周黑了一瞬,即可蹦发出道刺眼的亮光。“喂喂,俊霖你画的什么阵?又传到什么鬼地方”一道甜美又傲气的声音从光亮中传出,紧随其后又传出一道青涩的声音“对不起姐姐。”光亮散去,才发现是两个仙童。走在前的是位粉发的少女,刘海利落的别在左耳后,露出了双明亮的碧瞳,说话时总是高高在上的仰头,后脑的小辫也跟随她的动作一甩一甩。 身后的那位仙童,虽然身形与前方这位相仿,但性格却截然不同。青蓝色的发型微微遮挡着右眼,细看那双粉色的桃花眼仿佛下一秒,就能落下泪水。 二人打闹间发现脚下蜷缩着的玉耽。粉发仙童将身后躲藏的少年推向玉耽跟前:“来,俊霖你先说。”自己退后了几步“让我看看训练结果。” 俊霖惊的打了个机灵,颤颤巍巍的说“我...我们....姐姐”转头看了眼少女,只看见少女默默的对他比了个大拇指轻声呐喊着“加油!”俊霖猛吸口气,似做足了勇气,正准备喊话,可说出来的声音却还没水流声大。别说玉耽了,连那少女都不确定的掏了掏耳朵。沉默如金.... 老半天,终于又有人开口。“哎呦,起一边去吧你,还是我来吧。”少女拽起俊霖的耳朵将他拉到身后。叹了口气“哎...看这个玉石,你便是蓝府的二小姐,蓝玉耽了吧。” 听见少女说的话,玉耽浑身颤抖,顿感不妙,心想:这两个家伙不会是薛煞备派来抓的吧。姐姐不会已经遭遇不测了吧!怎么办怎么办怎么办。——这时心底传出了另一种声音:都怪你,....你还活着做什么! 少女说完,停住,等待玉耽的回答,发现并没有得到任何回答,气的额间的圆眉都立起了,嘴里深吸口气,气鼓鼓地说“喂喂喂!居然敢无视我!你知不知道我们是谁!”说着一脚踏前,气昂昂的甩着头发,骄傲的闭上的眼睛,伸出手指,先是指了下,躲在身后只露出头顶发包的俊霖“他,是青禄山的二弟子,俊霖。”再指向自己“至于我吗,说出来怕吓死你,我可是青禄山首席大大大大大大弟子,香鑫!” 玉耽因脑内的咒骂声,吵的头痛,只是抬手不停的敲打太阳穴。 香鑫见她这样,与俊霖对视了一眼“她这是?被我们吓傻了吗?” 俊霖摇了摇头:“不...不知道。” “莫闹了香鑫,俊霖还不快些将人带回来。”香鑫与俊霖的腹部传出了温润又带着点威压的女声。 “是。”二人马上换回清冷的模样。 “快起来吧,蓝玉耽,不然我们只好动手了。”说罢香鑫起身拽起玉耽的胳膊,可她身形娇小,还不足三尺被五尺六两的玉耽压的有些吃力:“别愣着俊霖,还不快来搭把手。”眼神有些焦急地盯着俊霖。 俊霖前脚才画完阵法,便听见姐姐的催促急匆匆的跑来扛起玉耽的另一边“哦哦哦!来...来了来了姐姐。” 俊霖空出一只手,费力的在空中比划了下,面前便冒出了张光圈,可这光圈对面连接的既然是湍急瀑布。 “咋又连到这扇门了,俊霖你是不是故意的。” “不..不是的姐姐。” “哎呀算了算了,回去可到你洗衣服了。” “知道了姐姐。” 刚踏入瀑布,一股不寻常的热气便扑面而来,俊霖下意识地后退了步。香鑫瞄了他一眼,心中暗想道:训练的结果还是不够呀。热气拂过,几人身上的水珠化作雾气。 待雾气散尽,只见一位仙人坐在池塘边,素紫相间的发丝在风中微微飘扬,怀中斜抱着一把楠木琵琶,细看之下,琴身上正停留着一只蝴蝶,她指尖轻弹,那琴声好似有双手般,轻抚着人心,能暂时忘去伤痛。 “师傅人带回来了。” “我已知晓,尔等暂且退下。” 香鑫扭动了下肩膀,拽起俊霖的耳朵。“走,干活去。” 只剩下玉耽蹲坐在池塘边,眼神呆滞地望着池水中的几尾锦鲤。几片粉嫩的花瓣飘落在她的头顶。这时一股轻风抚过,花瓣在她发间绕了几圈后轻轻滑入池水中。锦鲤尾鳍一摆,平静的水面荡起了片片涟漪,琴声戛然而止,仙人淡然道:“汝心虽痛,莫负故人望,当寻破局路。”玉耽抬眼望去,只见仙人缓缓起身,腰间的银铃叮当作响。玉耽望着她许久,唇角微动,却没有发出半点声音。她垂下了头,目光回到了那藏在锦鲤尾鳍下的青苔。 “既未决断,且暂且歇息。”仙人衣袍一甩,光影流转,玉耽已躺倒在床上。 这时,见几片花瓣从缝隙间悄悄挤入,好似有灵性般舞动着?恍惚间,玉耽眼前闪过往日的种种。她仿佛又回到了在蓝府的时候,嘴中呢喃着,“姐姐....姐。” “姐姐!姐姐你快来看!>V 第4章 花落 “叮咚——” 清晨的露水从柳叶上滴落,砸入池塘里掀起圈圈涟漪。只见那青衣仙人背靠坐在大理石下,蝴蝶低飞,翅膀轻扫过水面,好似在帮她叼起落入池中的几缕发丝。 微光撒落在她手背上,指尖摩挲着鱼食,一点点撒入,水中的锦鲤争抢着摆尾,却惊飞了蝴蝶,也溅起了颗颗水珠,正要洒向她身旁的那筐花瓣时,被一只青袖稳稳挡住。 没人留意到,这筐花瓣的纹路,香气都与玉耽桌上的一模一样。 突然飞扬的尘土打破了这幅景色,香鑫拉着俊霖冲来,边喊:“师傅!师傅!俊霖,手。”一时没刹住脚不小心将那筐花瓣撞入了池水中。 仙人见状,目光闪过一瞬不悦,看清来人后又恢复如初,抬手勾了勾,筐便漂在空中,热气散后,恢复了干爽,只是筐中的花瓣融入了池水里。 俊霖反手拉住香鑫,才让她,幸免于难。“小心,姐姐。” 二人站稳后,恭恭敬敬的行了个礼。俊霖抢先开口道:“师傅,是姐姐着急担心我才...过会我就便去领罚。” “俊霖,你这是做什么?只不过是一个旧筐,师傅又没有说什么,你领什么罚?对了还有你的手。”香鑫急忙拽起俊霖的手指,见烫伤处已完好如初,惊得合不拢嘴。 “无妨,俊霖,可有恙?”仙人随手采花别在香鑫俊霖耳后。 香鑫摸了摸耳旁花,娇嗔道:“看起来,好像是无事了。”停顿了会后继续说到:“还有还有!那个东西,我与俊霖刚已送到蓝玉耽手中了。” 仙人闻言,后退半步,落坐石凳,随手沏了壶茶,却未饮。抬眸一望缓缓开口道:“既已送到,她意下如何。” “嘻嘻!弟子略施小计。”香鑫单手叉腰仰着头扬声道“看起来已经好多了。” “好。既如此,带她梳洗番后,来归燕亭见吾。”仙人抬手,将壶中茶水缓缓倒入池中,茶香随水波散开。下一刻,她已不见踪影,只剩声银铃声。 “是” 仙人离去后香鑫一把搭上俊霖的肩,调侃道:“喂喂,你有没有觉得师傅很奇怪?” 俊霖道:“怎么说?” 香鑫道:“自从这个蓝玉耽来后。而且居然还让我们把她带去归燕亭!” “是有点。”俊霖手指卷着鬓边的小辫,轻声地说:“但是我总感觉,这没什么不对的?” “喂喂喂,你这家伙不会是喜欢上蓝玉耽了吧!”她佯装哭泣着将头靠道了俊霖的肩膀里。头上的小辫一摆,一摆地挠着俊霖的脸。“师傅这样就算了,怎么连你也这样呀。” 俊霖被挠的有些发痒,但是听清后半句,慌张地摆手:“没有没有!姐姐,你别哭。” “呜呜辛辛苦苦养大的弟弟,我一把屎一把尿的拉扯弟弟长这么大,转头才见一次面就被拐走了~”香鑫看着俊霖慌张的模样,又将头埋进他的肩头,忍不住偷笑。 俊霖面对着香鑫双手合手声音都发颤了:“我对姐姐是绝对忠诚的!”空气安静了一瞬,意识到自己说了什么后,“嘭”的一下脸颊通红,从耳根红到了脖颈,蓝色的发丝凌乱的遮挡住双眼,他不敢直视香鑫,低低开口“姐姐...” “哈哈哈哈不逗你了。”香鑫看着他这幅样子,只觉得好笑,一掌接着一掌的拍在他后背。“好啦,好啦别闹了,你去找几件干净的衣裳来,我先去给她好好洗洗!” “知道了,姐姐。” 午时 “蓝玉耽!喂,你起来了没。我可要进来了!” 香鑫大力的拍着门,没有人理她,用力一推,才发现门好像从里锁起了。 “喂!你锁门做什么?”她附耳贴在门上听,比声音先注意到的是血腥味。香鑫心猛的一缩,使出全力,一踹将门踹出了一个窟窿,将手伸进窟窿,摸索着打开了锁。 正午的阳光格外明亮,直直的照射进屋里,瓷碗碎了一地,血渍、水渍与丝绸混在一起,这场景看的人汗毛直立。目光上移,就看见玉耽正跪倒在桌边,额头上有着好几处淤青,脸颊上有着几处鲜红的巴掌印,脖颈上还有勒痕。最可怕的是手腕处,干涸的血迹被新的伤口覆盖着,新鲜的血混着碗渣流淌着。香鑫吓得怀里的沐浴用品掉落一地,她来不及顾及自己的腿,冲过去抓起玉耽垂落的手,想用仙法替她治疗。 急促地喊到:“喂!蓝玉耽!你听得见吗!有人来袭击你了吗?不是给你了蝴基了吗?为什么不呼叫我?” 玉耽有气无力的喘着,干了的血与呕吐物粘在她的襦裙上,头上的簪子也掉在地上发出“当——”的声响,眼皮慢慢往下耷拉着,嘴里发出微小的声音:“不用....” “什么不用?喂!蓝玉耽!”香鑫连拖带抱的把玉耽弄上,床躺好,手忙脚乱从怀中掏出蝴基,可是慌得发抖,连掉了好几次,好不容易捡起来,上面的按键已经被血糊住看不清了。她急的使劲按蝴基,对面马上接通,她急忙扯着嗓子喊:“俊霖,赶紧来!出事了!快点快点!大事!!!” 蝴基外的俊霖本在慢悠悠的挑选衣物,可听见姐姐声音发颤,顿时觉出不妙,随手抓了两套衣物往玉耽所在的房间冲去。 只看见那扇破了洞的门晃了晃“咚!”地一声砸在地上。香鑫跪在床边,左半边身子全沾满了玉耽的血。玉耽昏迷着,还在不自觉呕吐。“不行!这样会窒息的,快来!不能平躺了!赶紧帮我把她翻侧身!”香鑫急得喊破了音。 “啊!姐姐!我来了!”俊霖把衣物往一旁干净的桌子上一放。 香鑫抱住上半身,俊霖拖着她的腿,二人合力将玉耽侧翻过去,香鑫轻抬玉耽的下颌,伸手进入她口中小心抠着呕吐物,后用自己身上的衣物擦拭着。 俊霖呆呆看着平时爱干净到极致的姐姐。 香鑫贴近玉耽的口鼻,确认呼吸通畅后,才松了口气。“俊霖,你去端点热水和毛巾来帮她擦擦,我去歇会儿。” 俊霖:“要不要告诉师傅..” “生命体征已经稳定了,先不用麻烦师傅吧。”香鑫看着道袍上的污垢皱着眉头,“哎呀!!!!这个蓝玉耽真是的!被人袭击了也不吭声!这可是我最喜欢的一件衣服啊!会不会留印了呀!等她醒来一定要她给我亲手洗干净!三遍!不对!四遍!”香鑫气鼓鼓的坐在一边。 俊霖没有接话,目光从玉耽手腕上深可见骨的伤口移到她脖颈处,他手指摸索着下巴心想:姐姐光注意着心疼衣服了,没注意到这些伤口哪里像被人袭击了,倒更像是,脑海中突然浮现了两个字——自尽! 抬头看了一眼香鑫,眼神飘忽着说:“好!让她给姐姐洗!但是姐姐你要不还是先去收拾一下,我刚顺手拿来两件衣服。”俯身蹲着捡起刚散落在地上的沐浴用品,放身上擦了擦后,将其与干净的衣物一同放入桶中。 “哎呦不错哦,小俊霖这么有先见之明还知道提前拿两套衣服过来。”香鑫抱着木桶,拾起地上的扇门,做了一个飞吻的动作。“这里可就先让你照顾啦,我先去收拾收拾~” “是。”俊霖耳尖微红的转过身。视线看向玉耽胸口的红绳,里面的玉石似乎泛着丝丝红光,俊霖瞪大眼伸手去拿时,突然被弹开了。“什...什么”他抬手看了眼左手,掌心像被灼烧般刺痛着,忙用右手死死按住手腕,咬着牙倒吸口气。 这时香鑫刚巧摔了一跤,右手磕破了皮。 许久疼痛才减,俊霖瞧左手掌心多了块焦黑符印,顺嘴撕了块布料裹住了手。这时腰间的蝴基震动了下。空中忽然浮现出仙人,端坐在亭中的影像,与早晨不同,仙人换了身红色的长衫,头上带着一对碧色缠花发簪,嘴上涂着艳丽的红,仙人微微开口:“俊霖,为何迟迟未至?” “师傅。”俊霖欲言又止道:“这出了点小问题。”翻转了下蝴基,玉耽的现状被蝴基投射到了仙人眼前,仙人微顿,低声开口:“既然如此,汝等且先悉心照料,待其安康,再来见吾。” “是师傅。”蝴基挂断后,俊霖看着眼前昏睡的玉耽好像在挣扎的说什么。 “好烫,好烫,好烫!不要!不要!救命!为什么...你...”但是因喉咙被衣物缠绕过声音十分沙哑。俊霖什么都没听清,见她还在昏迷,抬手给玉耽盖好被子后便去盛水了。 睡梦中的玉耽正身陷在一片火海里,空中飘着无数只眼,一眨不眨的注视着她。忽然伸出了三双手,一只蒙住她的眼,一只捂住她的耳,一只掐住她的嘴。她的小腿像是陷入了淤泥一样,她拼了命挣扎着想逃离。 这时三道模糊的声音炸开来“这一世,你还是这样,你以为你可以改变什么?”“你以为真的有人需要你吗?不过是幻想罢了。”“快下来吧!你只会害人。” 被捂住嘴的玉耽渐渐没了动静,突然一片白紫色的光将她从火海里抱了出来,又急速消失。玉耽嘶吼:“阿离?!回来!” 突然惊醒的玉耽,双手胡乱的抓着,“嘶——”手上的伤口因刚才的动作又裂开了些。 “别闹,俊霖。嘿嘿”香鑫头发披在肩头,枕着玉耽的手臂小睡了会儿,嘴里嘟囔着说到:“再睡...再睡半刻钟,你帮我先去顶着。” 俊霖见状放下手中的扫把,将身上的围裙摘下,擦干净了手后轻拍香鑫的后背,轻声说:“姐...姐姐..她..她醒了...” “啊?”香鑫猛的抬起头,抬手想擦嘴边的口水时发现手被什么抓住。目光转向玉耽,玉耽才意识到松开手,香鑫见她手腕处又在冒血,边使唤着俊霖先去准备饭菜边念叨。 俊霖离开后,玉耽沙哑开口:“不用。” “又不用?什么都不用,你到底想要什么?”香鑫有些气恼地嘟起了嘴,但手上却没有停还在施法治疗着玉耽,心里暗暗想道:怎么又在冒血,这个法术按理说不该恢复了啊?难道真的是我学艺不精? 玉耽挣扎着想脱身,却被香鑫死死拽着无法动弹,香鑫刚换的衣物上又沾上了血渍,大声吼道:“蓝!玉!耽!这是第二件衣服了!你快点给我好起来!好给我把衣服洗干净!” “对不起...都怪我,你不要,救我不就好了!”说着,眼泪大颗大颗的落下,香鑫见状张了张嘴,不知如何回应,可身体先做出了决定,将玉耽抱入怀中,任由她鼻涕眼泪糊在自己身上。 玉耽被抱入怀中第一反应是愣住,后鼻尖萦绕着一股熟悉的气味,她双手紧紧的揪住香鑫后背的衣物撕扯着,狠狠的咬在她的肩头。香鑫吃痛的闷哼了声。仍继续抚摸着玉耽的后脑。 香鑫:“我不需要你这样道歉。” 玉耽:“对不起..” 香鑫:“不要再道歉了。” 玉耽:“对不起。” 香鑫有些气恼的说:“别道歉了,不然我可要继续发火了(σ`д′)σ” 玉耽:“对不起。” 空气中传来了海鲜粥的鲜香,俊霖回来就看见玉耽咬得姐姐的肩头微微渗血,急着想要拉开她们,却被香鑫眼色示意不用动,他端着粥站在原地,结结巴巴喊:“姐,,,,姐姐,,,,粥。” “太棒了,是我最喜欢的海鲜粥!”香鑫把玉耽从身上扒开,弯着腰,目光轻柔地看着她的脸:“要不要来吃一点。” 玉耽:“对不起..” 香鑫:“不要对不起了,我先去吃一点后,再来喂你怎么样。” “姐....姐姐!要..要不然...让我来喂...她吧!”俊霖举着手喊道。 “那这事就交给你啦,俊霖!没白疼你这弟弟!”香鑫起身要走,袖口却被玉耽拽住。等她意识到转头,玉耽早已经慌忙松开手。香鑫以为自己错觉,便在桌旁坐下搅粥,热气裹着粥香往上冒,她缩着嘴吹着。俊霖盯着这场景走神,手指不小心插进粥里,被烫得一哆嗦,“啪”的一声碗摔碎在地上。 看到这一幕的玉耽像受惊了的小兽,惊呼声里慌乱地揉搓自己头发,敲打着,突然双手突然死死掐住自己的脖颈。俩人被她这些举动惊了一跳,急忙压制住她。 香鑫急得连声问:“你身上的伤,难不成都是你自己所致?为什么要这样?蓝!玉!耽!” 玉耽带着哭腔,语无伦次地嘶吼着:“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声音里充满了慌乱和恐惧。 “想想你的家人。” “我的家人....”动作猛地顿住,瞬刻又开始疯狂暴走,力气大得香鑫和俊霖二人合力都差点压制不住,她嘶吼着:“我的家人都走了!” “什么?”二人没有听清,连忙追问。 “我说!我的家人都走了!阿爹,阿娘那晚就走了!姐姐回去查看,叫我等她!你们却把我掳到这个地方!还有甜泥!她肯定也遇害了!家人,家人,家人,家人,家人........”她如同疯魔了般一直重复着这两个字,眼神空洞得吓人。 “她们一定都还活着...”香鑫咬着唇,语气坚定。 “你凭什么确定!你有什么资格确定!你以为你是谁!你们究竟想干什么!把我带到这个鬼地方!让我做这些死梦!我真的求求你了,我求求你们了!放过我,放过我好不好.....” 香鑫的蝴基突然飞了出来,发出了一束光直击了玉耽的眉间,让她暂时失去了意识。 “师傅?” “明日她醒,直接带来见我,你们不必跟。” “是。”香鑫与俊霖松开压制玉耽的手,瘫坐在地。 俊霖喘着粗气:“姐姐,你的肩膀.....” “没事。”香鑫摆了摆发软的手,声音哑哑的。 “什么叫没事...明明都。”俊霖开口想说什么却被香鑫打断了:“都说了没事,而且我刚刚说错了不少话。”眼眶有些发红,声音越来越小 “没有!姐姐又不是故意的!不要自责,在我心中,姐姐你永远是最棒的!”说着抬手想帮香鑫治疗,可自己不擅长治疗的法术,效果微乎其微。 “谢谢。” “不客气,姐姐快吃点东西吧,我已经把沐浴的东西替姐姐收拾好了,明天还要带她去见师傅。” 香鑫立马又精神起来,甩了甩后脑的小辫,一脚踩在床边,语气里充满了活力:“切,用得着你说,你姐我又不是傻子!” 俊霖看着她这幅样子,眉尾放松了些。心想:对,这才是我姐姐。 第5章 错觉? “师傅,人带到了。” “你们先去外面等着吧。”仙人身着青衣,伫立在亭中,微风携着淡淡的清香,柳叶轻晃,半掩着她的面庞。 玉耽跪倒在台阶下,虽经过了香鑫与俊霖的疗伤还换了一袭红衣,脖颈红印被白丝带掩得若隐若现。刚梳理好的发髻因动作散落几缕,就算是用了艳丽胭脂也遮不住脸颊因噩梦折磨过的惨白,额间流淌着滴滴冷汗,指尖大力地攥着青草,湿润泥土顺着指缝缓缓的进入指甲里,她低着头似要将自己埋进这土里。 “是,师傅。”香鑫有些担忧地开口:“师傅,她...”抬头触到仙人的目光,便讪讪离开。 待二人退下后,仙人走下亭子,目光落在玉耽指尖:“你既有机缘,为何不振作? 玉耽肩膀一颤,沉重的气息压得人喘不上气,突然,她举起手中的草与泥发了疯似的扔向仙人。“我问你!是为了什么?我已家破人亡,什么狗屁修炼究竟是为了什么?一切都不会有好结局的!就和那个声音一样。你们究竟想做什么,为什么要救我,我的家人都在黄泉下等我呢。她们一定恨死我了,为什么我还活着?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她低吼着,猩红的双眼抽搐着,却没流下一滴泪水。也许是因为哭太久眼泪早已流干了,也许是觉得流泪也无用? 仙人静静看着她,许久才开口:“谁说你亲族无存?”仙人伸手搭上她的肩。 下一刻,玉耽的眼前浮现出温雅的身影。 玉耽的眼前一亮,浮现出温雅的身影。 “姐……姐姐!”她几乎不敢相信,抬手揉了揉眼,画面依旧清晰。 ——与此同时,蛇群正缓缓逼近温雅。耳边忽然传来玉耽的声音,温雅以为是幻听:“喂,曹轩,你有没有听见阿玉的声音?” “什么声音?”曹轩手中的珠宝忽然亮起,漂浮在洞中,照亮四周。蛇群被强光逼退,寻找掩体,却仍有几只扑向温雅。曹轩一把抓起地上的沙子撒去,沙石炸开,又补了一张符纸,将飞溅的蛇块一并挡下。 烟雾散尽,玉耽的影像浮现。温雅揉了揉眼睛,伸手去拉曹轩,却扑了个空,险些摔倒,被一把拂尘稳稳扶住。 “小心,雅雅。这似乎不是幻觉,倒像是仙法投影。” 温雅站稳,抬头望向影像中的玉耽。因投射不稳,面容有些模糊,但能看出她衣着整齐,身旁站着一位温和的仙人。 睫毛微颤,心想:仙法?未免太过离奇,会不会是那封信的圈套?可这投影,是从阿娘的珠宝中发出的…… “阿玉?真的是你吗?” 玉耽前倾着身体,神情从惊讶转为担忧:“姐姐,是我呀!你这是在哪里?”她的手几乎要触到温雅,画面却瞬间模糊。 温雅马上明白,这是真实的投影,忙道:“先别动,阿玉。虽然不清楚这是什么,但似乎不能触碰。” “阿玉,你这是在何处?怎么没在桥洞下等我?还有……你身旁的人是谁?” 玉耽正要回答,身旁的仙人先开口:“吾名伍恨离,乃青禄山仙人。前日夜观星象,知令妹有仙缘,故请她在山中修行一年。” 温雅思索片刻,看向曹轩,又视线回归道:“确曾听闻青禄山仙人。没曾想到小妹被仙人所救,小妹若真有天缘,还请仙人好生照顾。” “那是自然。只是令妹现受心魔所困,还望汝先劝之。”伍恨离说罢,回到亭中,留下二人对话的时间。“此术每三日可用一刻钟。” “多谢仙人。”温雅目光转向玉耽,神情严肃,“阿玉,姐姐觉得,你现在留在青禄山是最好的选择。” “我想回家……脑子里,心里,总有个声音说些奇怪的话……我要回去,我们去找甜泥,再一起找薛煞备报仇(ノ_;\( `ロ??)/……” 曹轩在身旁提醒道:“雅雅,时间快到了。” 温雅加快语速:“阿玉,乖乖听姐姐的话,还有句话不是叫,君子报仇,十年不晚吗。你先跟着仙人好好修炼,姐姐先去找回甜泥,然后要去外邦一趟,调查下这件事……”话未说完,投影便消散开来。 “姐姐……”玉耽抬眼,眼前场景已回到归燕亭。伍恨离正在沏花茶,静静等她。玉耽顿了顿,走上前,才发现她青白的裙摆上,沾着些扎眼的泥印。 “你说的,可是真的?”她不敢相信地靠近伍恨离。 伍恨离:“你可记得,方才你姐姐说的话?” 玉耽:“记得,但是.....” 伍恨离指尖轻轻一推,茶碗便停留在她面前,“如今你已知家中还有人,你要报仇,就需要修炼。待你痊愈,便与香鑫俊霖等人一同修行吧。”她顿了顿,目光落在玉耽眼尾的那颗泪痣上,像是想透过它,辨认出什么。“此茶,可暂时压制心魔。” 玉耽伸手端起茶碗,手腕的伤被伍恨离看在眼里。温凉的茶水入喉,被烫伤的咽喉竟然没有一丝痛感,这茶水入口微苦,回味却是酸甜,接着浑身先是燥热,后是刺骨的痛感。她忍不住地蹙眉,恍惚间耳边响起一个熟悉的声音。 “......别丢下我了。” 这声音仿佛是紧贴在耳边说的,玉耽猛地抬头,四周只剩柳叶轻响。她悄悄打量伍恨离的面庞,视线从光洁的额间滑落到清亮的眉眼,最终停在她左眼雪白睫毛上点缀的那颗福痣。突然感觉心口微微发紧,仿佛被什么无形的丝线牵了下,她伸手去想抓,可发现一伸手,那丝线就变得细如发丝,无从着力,从指缝间悄然溜走。 “何事。”伍恨离神情淡然,仿佛方才那贴耳的声音,从未响起过。 是错觉吗?玉耽心想,伸手摆了摆。袖口随着动作滑落,露出的手腕光洁如初,连一丝伤痕都没有了。她愣了愣,才反应过来,抬眼看向伍恨离:“什么时候?” “稍后香鑫与俊霖会来接你休息。过几日,我再来看你。”伍恨离放下茶碗,转身离开,只留下一阵淡淡的香味。 许久,香鑫第一个跑到亭中,嘴里嘀咕着:“累死我了,累死我了!师傅这家伙!就知道使唤人,”抬眼看见玉耽一人坐在亭中,喊道:“蓝!玉!耽!”跑近后,一头冲进玉耽怀里,边蹭边玩弄她身上的带子,“你看起来气色好多啦。” 后俊霖气喘吁吁地赶到,看着香鑫的动作,香鑫才意识到了什么,弹射起身,收拾了一下衣袍,“咳咳,蓝玉耽!你看起来好多了,该怎么赔偿我。” 玉耽:“对不起,香鑫姑....” 香鑫打断了她说话:“又说对不起!不许说了!”甩着小辫高傲的开口:“切切切,你要满足我两个条件,至于第一个嘛,把蝴基拿出来。”伸手在空中抓了抓。 “哦哦!”玉耽急忙从怀中掏出蝴基,乖乖地递给了香鑫。香鑫拿着蝴基捣鼓了一番,又抛回给玉耽:“喏,我现在给你设置了,有什么事第一个可以和我的蝴基联络,第二个是俊霖,第三个就是师傅啦。” 玉耽:“谢谢。” 香鑫:“不谢,还有第二个等我想好了再提。” 俊霖淡淡开口:“蓝玉...耽...你....师傅...怎么...” “哦对!”香鑫敲了一下手掌,突然想到了,“师傅怎么说?你是什么灵气?” 玉耽:“什么灵气,我不清楚,阿离给我喝了口茶后我只觉得浑身燥热后又变的刺痛,然后说让我在山上修炼一年时间。” “哦哦,燥热后....等等?你叫师傅什么?”二人惊讶的看着她。 “阿离啊?怎么了?不能这样叫她吗?”玉耽疑惑的挠了挠头。 “也不是说不能吧...”香鑫思索片刻“就是没见过你这么大胆的,师傅知道你这么叫吗?” 玉耽:“还不知道..” 玉耽:“罢了罢了,我们又不是师傅,你下次叫叫看便知晓了。” “师...师傅叫。”香鑫拽着俊霖耳朵:“你怎么又这样说话了?”玉耽急忙拉架:“俊霖是要说什么?” 香鑫忙道:“没什么,师傅让我们先好好照看你。别僵着了,能自己走吗?不行就我和俊霖来扶你。” “应该可以。”刚起身就“咚——”的一声摔在地上,香鑫急忙扶起玉耽,视线扫到她的指尖,骂骂咧咧地吼道:“你指缝里怎么都是泥!我刚换的衣服啊!” “姐姐,我给你洗..”俊霖扶着玉耽的左半身,手在空中画了一个光圈,这次对面的是玉耽所在的屋子,地上被打扫得一尘不染,被踹破的门也重新修好了,床上多了两个娃娃。 香鑫:“这次终于对了。” 香鑫和俊霖将玉耽带进了光圈,将玉耽安置在石椅上。 香鑫:“俊霖去弄点吃的来。” 俊霖:“知道了姐姐。” 俊霖离开后,香鑫把娃娃扔进玉耽的怀里,撇嘴道:“虽然我不知道,你家现在如何...但是我不希望你像之前那样离开,这是我和俊霖连夜做的娃娃,你不喜欢扔了便是。”眼神却不自觉的看玉耽的表情。 玉耽接过娃娃,轻手轻脚的放在床边,并仔细地替它们盖好了被子,转头瞅着香鑫那幅口是心非的样子,嘴角微扬:“谢谢你啦,香鑫姑娘。” 香鑫:“香鑫,叫我香鑫就够了不要加姑娘,听起来奇怪死了!”[○??`Д???? ○] 玉耽:“那我叫你小香香吧。”玉耽偷笑着罒ω罒 香鑫:“喂!听起来奇怪死了!而且你叫我这个,那叫俊霖什么?” 玉耽:“小俊俊?” 香鑫:“噗呲哈哈哈哈哈哈哈” 玉耽:“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姐?姐姐...”俊霖端着三碗葱油面和红豆煮年糕,结结巴巴地问:“你们....在说.....什么?” 二人笑出了眼泪,俊霖将食物搁在桌上,香鑫拍着俊霖的后背,靠在他身上喊“没什么,只是在说小俊俊~罢了。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姐...姐姐,蓝...玉耽。”俊霖一听,脸色涨得通红,连眼尾都染上了胭脂似的红。慌慌张张的跑出去了。 香鑫笑的停不下来,冲他跑出的方向喊道:“小俊俊,你这是要上哪呀~不回来我可要和蓝玉耽把你这份吃完啦~喂喂喂,小俊俊!” “小香香,你怎么把小俊俊惹跑了?”玉耽坐回桌前搅拌着面条,轻吹一口喂给香鑫,香鑫竟然直接张口吃了,下一秒懵了⊙▃⊙心想:哎?为什么我直接接过来吃了?为什么我竟然有一种这是正常的错觉??? 玉耽宠溺地看呆愣住的香鑫:“怎么啦,小香香~” 香鑫嘟起了嘴,气鼓鼓的说:“像是在叫宠物....” 第6章 曹悦玄 群众A“喂,听说了吗?” 群众B“啥事啊?” 群众A“蓝家的那老将军啊,平日看着板板正正的,没想到背地里竟干出这种事....” 群众B“唉,谁能想到呢?还有他们家和白家那档子事,真是乱得很。” 一群衣衫褴褛的人围着窃窃私语。 明明是正午,天色却阴沉得像要塌下来一样。风卷过街道,还带着股刺鼻的血腥味,呛得人直皱眉。 哭喊,呵斥,脚步与铁器的碰撞声混成一片,街上乱作一团。 忽然,一个洪亮而坚定的声音响起:“平日里蓝家做善事,就属你们几个碗伸得最快。如今蓝家被冤,你们还有脸在这儿嚼舌根?” 众人齐刷刷望过去。 “切,我当是谁呢,原来是老王啊。装什么正人君子?该不会也是与蓝家关系.....” “你....简直!”老王一把揪起那人的衣领,青筋暴起,呼吸急促,指节泛白,眼看就要打起来。 这时不远处的官兵走近大呵声:“喂!你们几个干什么呢,想闹事?” 被拽起的男人见是官兵,本想溜走,可转念一想自己一没偷二没抢,马上换了一副姿态,挺直腰杆喊冤:“官老爷,您可要替小人我做主啊!这老王头和蓝家关系不浅,如今蓝府被查,他生意受影响,便平白无故殴打小人!”说着双手晃动着招呼大家都来看“大家都来评评理啊!” 老王道:“你这狗东西...” 官兵道:“吵什么!” 轿中的薛煞备伸手一压,身旁官兵立马心领神会,一拳将老王打翻在地。 老王口袋里的糖块滚了出来,落在尘土中。 官兵:“你这老头很狂啊,不经闹事还敢和蓝家有牵扯?带走,关进牢里,等薛大人处置。” 薛煞备冷冷扫过人群,视线定格在邻头男人身上一秒,问道:“你们几个,看见蓝家那两个小姐的踪迹没?” 领头男人急忙摇头:“没!没有,大人!” 薛煞备从轿帘中抛出一块牌子。人群瞬间炸开,疯抢成一团。 “别踩我!” “滚开,你这瘸腿九!” 最终,那个领头男人抢到了。他高举着那块满是泥污的牌子,贴在脸上蹭着,亲着,凑到轿下,他的眼中只有抢到牌子的狂喜。 薛煞备:“恭喜啊,你抢到了,那就来替我薛府办事吧。蓝府那两个丫头的消息.....你懂的。” 领头男人:“谢大人恩典!只要有一点风吹草动,小人立刻飞奔来报喜!不报信” 轿中顿时传出阵大笑:“他娘的,额呵呵,真是条好狗。”微微掀起轿帘对一旁的官兵说:“正好,上次顶撞我的,杀了吧。” 官兵:“是” 薛煞备:“你叫什么名字?” 领头男人听闻哐哐磕头:“小人名白九。” 听见这个名字,薛煞备的脚缓缓伸出,白九不仅不躲,反而微微仰头。直到脚狠狠踹在他脸的上,他反而还露出受宠若惊的神情。 “什么破名字,跟那个姓白的贱人一样。以后叫你瘸子九。”薛煞备低头瞥他,“这张脸,真是让人恶心。”说着又一脚踹在他胸口,将他踹到桥栏边。旁边的泔水桶摇晃着倒下,臭水泼了他一身。 薛煞备看着这一幕笑地拍手:“额呵呵!狗就该这样。趴下,把地上的泔水吃了,本大爷赏你点银子。” 瘸腿九愣了一瞬,即可趴在地上舔舐了起来,边吃边喊:“谢谢大人,太好吃了!” 恶臭与血腥味混在一起,轿旁的一名官兵忍不住干呕。薛煞备反手一巴掌甩了过去:“你,给我滚过去一起吃。” 官兵跪地求饶,薛煞备连眼皮都没抬:“不吃?心里有鬼吧。”随即朝瘸腿九的方向招了招手。 瘸腿九胡乱地擦了把脸,眼神狂热地走过去。 薛煞备递给他一把生了锈的小刀:“你来表现一下。”“好狗,这里交给你了。”说完,他转身回轿离去。 瘸腿九一瘸一拐地扑向那官兵,在官兵还没反应过来前,他双手高高举起那生锈的小刀,一刀、两刀.....那官兵疼痛的想喊出声,他嫌吵,一拳塞进了官兵的嘴里,被咬了后的他好像跟疯狂了,眼神兴奋,唇角微微上扬,整张脸已经分不清是脸红还是血迹。连续几刀刺向上腹,后将手伸进伤口,用力撕扯,直到腹部被他剖开,他才心满意足的将头伸了进去,后大口大口地撕咬着那人的内脏,喉间滚动,发出来哼唧哼唧的声响。 这些事情对他来说,好像很熟练?先是避开要害,让人疼的生不如死,享受完这些后再心满意足的吃掉。 之前围观的人群看着这一幕被想上前阻止,但是被他那发红的眼睛一看,就像一条护食的疯狗。只好散开各回各家了。 就在这时,曹轩猛地抓住了瘸腿九的手腕,将他一把从那人腹中拽出,后将其他抛入河中,下一刻水面上冒出了咕嘟咕嘟的泡泡,水底下出现了几条黑影,并将他拖入河中。曹轩脸面对着河面,看不出他的表情,只能听见他低声说了句什么。 又往地上贴了几张符纸,遮挡了刚刚的一切。 温雅与小狗从洞中钻出,久违的光亮并没有让温雅放松警惕,她有些担心自己,这幅样子还是会被人认出,不敢离开夹缝里,后发现曹轩一个人站在河边,脑子里有着一些片段闪过,她只好摩挲了下指尖的扳指,低低问道:“曹轩,你在做什么?” 曹轩听见温雅的声音,瞬间恢复了表情,轻靠在桥岸边,做出了一副耍帅的模样,嘴里不知道从何处掉来了一根草,“无事,雅雅~只是清理了点垃圾。” “嗯好。”温雅答应后四处张望了下,才从腰间掏出那张字条,语气压低对曹轩说“我觉得,这个纸条没这么简单,既然阿玉是被仙人带去了青禄山,那就是说...这指的就是指甜泥了。可.....”顿着,像是不敢说完。 曹轩:“应该是,而且我觉得,要不然先在附近的客栈打听一下,这个桂香馆吧” 突然一位身穿店小二衣服的少年闯入了他们的中间,双手摩擦着“哎呦,好巧不巧,刚听见两位道侣的交谈,可是要打听桂香馆?听我一句劝,这个店可不简单。” 温雅被惊的一颤,双手马上做出了自卫的动作,下一秒就可以攻击上前。 而曹轩似乎还沉浸在那声道侣中,反应过来后,快步走近将拂尘抵在小二的下巴处,阴森森的开口:“这位小哥,好像知道些什么?”指尖微推,拂尘也往上移了几分“让我们来展开说说?” “有话好说,哈哈。两位道爷先别激动。”抬手将拂尘轻拍开“要不先去小店暂坐片刻。”将肩头的抹布取下,晃了晃,悄悄的朝温雅的方向走近了几步,举起手微挡着嘴,像是害怕别人听去:“主要是帮我完成下业绩,老板说再不开工就要把我赶出去了。” 曹轩与温雅对视一眼,放下来手中即将进攻的动作。 温雅:“那听小哥安排吧。” 听闻,这店小二马上吆喝了起来“好嘞!两人一狗,里面请!” 待他们几人落坐,小二擦拭了下桌子,将菜单摆在他们面前,“来来来,二位道侣请看,今日推荐的可是经典一家两口一狗套餐。” 曹轩干咳了声,抬手托起脸颊,后微睁只眼偷摸地看向温雅,但是发现温雅视线好像在看别处,只好转头回去对小二说:“咳咳,就这个吧。” “好嘞,两位稍等。”说完又低头看向了桌底下的小狗。“还有这个小家伙,本店还可以免费清洗,二位看需要吗?” 曹轩玩弄着鬓边的辫子,随口说到:“哦哦,那就有劳小哥把小宝带去清洗了。” 温雅肘击了曹轩下,贴近他耳边,轻语:“我们这一路会很艰辛,取了名字就会舍不得的...” 曹轩被她肘地睁开了眼:“哈哈,舍不得就留下呗,而且你看着家伙,很明显就不想离开雅雅你。”垂眸又开始玩弄起桌上的拂尘。心中暗想:就像我一样。 店小二:“二位?决定好了吗。” 温雅抬眼看了眼小二,顿了顿后开口“那多谢小哥了。”随手掏出了点铜钱,“这是点小意思,还得请小哥,上菜快点,以及桂香馆的事。” “好嘞!”小二匆匆将铜钱塞入腰间的锦囊,只见挂在锦囊边上的牌子晃了,上面竟写着个曹字。 待小二离开后,温雅垂眸看着空荡荡的手腕,“曹轩....曹轩?” 曹轩才停下来手中的动作:“啊!啊?怎么了雅雅。” 温雅:“刚刚的..那个小二,你没注意到什么吗?” 曹轩:“有呀,这人眼光不错。” 温雅:“?.....” 曹轩:“emmm,还有给人一种在隐藏什么的感觉。” 温雅:“我是说,他的长相,还有腰间的那块牌子,你没注意到吗?” “哎呀,雅雅你怎么当着我的面偷看别的男人呀。”说着又开始佯装抹泪。 “别闹了曹轩。你没有感觉这人很眼熟吗?”她抬眼看了曹轩一眼,像是想到了什么,猛地敲了下手,脱口“与你着有七分相似?” 曹轩眼里闪过一瞬沮丧,马上又恢复成嬉皮笑脸的模样。 这时包厢门被打开,“菜来咯!”那小二后跟着一排人上菜“还有小包。”只见他抱着一只雪白的顺毛犬。 “这是小宝?”屋内的二人似乎不敢相信,“她不是棕色的卷毛狗吗?” “对呀,一看,二位就一定是经常行侠仗义的侠侣吧,不然这小包身上这么会都是血,而且根本不是卷毛,那只是血干了,结块了,别看我这幅样子,洗宠物可是一把好手呢。”说着双手托起起小宝,像是在展示杰作一样。“可费了不少功夫呢,你们看。” 可小宝却不喜欢这种感觉,咬了他一口后急速跳进温雅怀中,这次温雅并没有伸手,但是她还是稳稳的跳进了温雅怀中。 “你们先出去吧。”温雅示意曹轩去把其他人赶出去,见大家都离开了,那个小二服的人也要走时,温雅开口了“小哥你留下。” 曹轩拉开了椅子示意小二坐下。“小哥怎么称呼?” 曹轩,温雅,小二,三人坐成了个三角线,桌上的餐点也是不知道为什么摆的也是整整齐齐的三遍。 小二服的人左手握住右手的手肘:“我姓曹,名悦玄,你们叫我小曹就可以了。” 听见这个名字,温雅楞了会,心想:这不是曹轩弟弟的名字吗?——抬眸看了眼曹轩,好像并不想和他相认,心底暗暗琢磨:算了既然曹轩都没有打算做什么,我也没必要干扰。 “好,小曹,那你来说说那个桂香馆不简单在哪?”温雅的手还在温柔地抚摸小宝的脑袋,小宝也是察觉到了什么,默默出了温雅的怀中,钻到桌底。 曹悦玄环顾了下四周,身子连带椅子往温雅的方向挪了几分,用手挡住嘴:“二位有所不知,这桂香馆的掌柜的是个一头金发的盲人,明明是个糕点铺,客人大多还是些男子。” “这有什么奇怪的?那不是说明这老板手艺好吗?男女老少都爱吃。”曹轩将拂尘挡在曹悦玄与温雅中间“倒是你?看着腰牌,应该是曹府的人吧。” 曹悦玄听见曹轩说的话,脸色一变,抬脚想掀桌,却被温雅一把将他按在桌上,脸还在菜盘里,他咬紧了牙,半眯起眼:“二位可真是说笑,什么曹府,我就是普通的店小二。” 温雅看他现在这眯眼的样子,心想:像,真是太像了除了鼻尖的这颗痣,还有脸颊上少了条疤,这简直就像是曹轩的缩小版。 曹悦玄:“这桂香馆新来了个小姑娘,这位小姐,不想知道她怎么样了吗?” 这句话打断了温雅的思绪,使她手上的力道松了几分,但是马上反应过来,从头上拔出了根簪子,威胁到:“你最好好好回答。”簪尖抵住了曹悦玄的指尖,稍稍用力,肉与指尖便可以分离。 “不然我可能保证,你会不会受到些皮肉之苦。” “我说,我说......前几日这桂香馆的那个臭瞎子,不知道从哪里,捡回了个瘸腿丫头,还到处找郎中,我有一个朋友就被他抓去看了,那腿哟,只能说,这辈子想站起来都难咯。”说着还啧啧了两声。 听完这话,温雅只感觉,心中有千倍万倍的自责,没有保护好家人,手上的力道彻底松开了。 曹悦玄这才起身,大口大口的喘着气。“你们要是还想见那个小姑娘最好快点动身,那老板可不简单哟。”微微恢复过后,抬脚往外走去,嘴里骂骂咧咧的“真是钱难挣屎难吃,遇见两个疯子。” 曹轩再次伸手用拂尘挡住了曹悦玄的去路,睁开一只眼,脸上还是保持着奇怪的微笑,死死的盯着他。“现在该回答我的问题了,你究竟是谁?” 第7章 桂香馆 “啊哈哈,这位道爷,你在说什么?我怎么听不懂?”曹悦玄虽然嘴上还打着哈哈,但是气息却像是变了一个人,一手抓着肩头的抹布,往窗外一扔,烟雾飘散,窗户也被砸破了洞,烟雾飘散。 瞬间,眼前的曹悦玄,消失了。屋内一片狼藉,碗盘尽数摔碎。 “他从窗户跑走了!”当温雅趴在窗边往下看,只看见滩血迹,落在楼下的草地上,血迹越来越淡,直到一个洞口处,彻底消失了。 曹轩似乎还未从刚才的事情中反应过来,任然保持着刚才的动作,心想:我离开后,曹家都经历了什么... 温雅的声音再次打断了曹轩的思路“曹轩?你没事吧。” 曹轩便收回了拂尘,换回嬉皮笑脸的模样“雅雅这是在担心我吗?” “嗯...”温雅淡淡的点了个头,想开口说些什么,但是看了看曹轩的脸,视角落在他眼角上,不知何时被瓦片划伤的口子。 那口子看着有一指头长了,可不知道为什么却没有落红?她指了指自己的眼角示意他。见曹轩没明白,才讪讪开口:“你的右眼角受伤了。” “啊什么?”曹轩抬手擦了下,伤口竟奇迹般的好了?就像从来没出现过一样。 温雅误以为是自己看错了,便没有说什么了,只是摩挲下扳指,往楼下走去,小宝也紧跟在她身后。 来到柜台结账时,才被告知这家店里根本没有名叫曹悦玄的小二。 温雅:“不可能?那刚刚服务我们的..”话说到一半才反应过来“没事,那老板你知道怎么去桂香馆吗?” 店老板:“我可以给你画图纸,只是”老板伸手在空中摩擦了下“姑娘意思下?” 温雅只好摘下了簪子,那老板急忙伸手去接,温雅却紧握住簪子,“这簪子可不便宜,算上刚刚的吃食,与图纸的费用,那还得请老板再换一些银子给我们。”贴近了几分,压低声说:“店里还有这么多客人呢,你也不想闹的不好做生意吧。” 老板无视了温雅说的话,想抢过簪子,抬眼便看到了楼上处的曹轩正凶神恶煞地盯着自己。赔笑了声“哪里的话哈哈,图纸怎么可能还有收钱呢。我现在就给你画。”拿出了纸笔,边画边劝告“姑娘你,最好还是别和这个桂香馆扯上关系,这地方可不正经。” “谢谢老板,这个就不需要你担心了。”温雅连声回答道,伸手接过图纸,一手夺过找的银子。 走出客栈。一眼就看见了之前被瘸子九啃的面目全非的官兵。不知道是已经经历的太多了,还是因为曹轩给的些安全感,并没有像之前那样恐惧了。 曹轩看她呆站在门口,视角跟随看见了那具尸体,心里暗想:这个符不应该这么快,就失效的吧。除非...有人破坏了?哎呀现在顾不了这么多了,要先帮雅雅转移注意力。 匆匆蹲下身抱起小宝,挡在温雅眼前,高举起小宝贴近她,夹起嗓子喊道:“雅雅姐姐,雅雅姐姐,要不要和小宝一起去找甜泥姐姐呀。” 这次小宝居然没有挣扎,双爪轻轻搭在温雅的脸上,伸出舌头舔了舔温雅的脸。 “别闹了,曹轩。”温雅被舔地痒,伸手接过小宝,指尖摸戳着小宝的小耳朵。 “我才没闹呢,只是帮小宝传话,罢了。”小宝被抱在怀中,温雅那含笑的眉眼便进入了他眼的中,那双琥珀色的瞳孔就像阳光一样,灿烂,温暖,仿佛能帮自己摆脱身上的阴冷。 “看地图,我们需要先往西走二里地,然后看见一个小巷子往里走三里,再?这是什么?还要往东走五里?”看着这地图,温雅总觉得有些不对劲。 但是小宝听完,直接从温雅怀中跳下,往西跑去了,温雅连声唤曹轩,才反应过来跟着小宝跑。 等他们都走远后,刚刚的包厢,从房顶上滴落的滴血,抬头向上看,一块被血浸湿的布落了下来,被包裹的既然是,曹悦玄! 胸口上都是密密麻麻的小眼伤口,似乎是拂尘毛里绑着的小针。 店老板招呼着伙计进门收拾,抱怨道:“哎呀,真是两个疯子,我的碗筷啊!这回真是坑少了。” 曹悦玄从房顶跃下,一屁股坐在桌上,一脚跨踩着店老板身旁的椅子,身上的小二服已被血浸湿了。那沾了血的麻花辫被他甩到了身后,伸手在老板面前抓了抓,老板便识趣的将簪子放在他手中。 贼眉鼠眼的看向曹悦玄“已经按大人你说的做了。那我的生意。” 曹悦玄嗯了一声,低头捏紧了手中的簪子,眯起眼,暗暗咒了口“我的好嫂嫂...” 曹轩与温雅走了半刻钟后才猛的发现,就在原先的客栈附近。 “好啊,竟然敢耍我们!”曹轩感觉被戏耍的感觉心里不是滋味,正想回去争辩,却被温雅拦住,先去找甜泥要紧。 当他们站在桂香馆门口,抬头看,招牌看起来虽然是金贵很。 曹轩:“我去,这该不会是黄金做的招牌吧?上面写的啥啊。” 但上面的字简直可以说是鬼画符。门口两根柱子上的花纹,细看像是蛇骨? 曹轩:“什么品味啊?蛇骨柱子,这样怎么可能有生意?” 推开大门,里面站着十几位郎中,围着一位躺倒的少女。温雅看着这一幕,顾不得什么礼仪,直冲了进去,推开了那些郎中,眼前的少女正是甜泥,她双眼紧闭,卷曲的头发沾在两侧,视角往下看,发现小腿处被打了两个结。 郎中:“这位道爷,也是来给蓝小姐治疗的吗?” “那也得排队。” 这时远处传来了个稚嫩的声音“是蓝小姐来了吗?”来人金发披散在肩头,身穿件宽大的麻衣,胸口处的衣物还沾着些许面粉,双手摸索着走路,似乎是因为看不见。 曹轩挡在温雅甜泥面前,站在众郎中里简直就是鹤立鸡群,这少年身长三尺,却仅仅在他胸口。 那少年因手上没拿盲杖,险些摔倒,假意扶了扶身旁柱子上的把手,站稳脚,一脸疑惑的问:“你们在说什么?周某不懂。” “还在狡辩什么?”温雅怒吼出声,将那张纸条扔到了少年面前“将此物塞入糕点中,恐吓,威胁我们!你究竟想做什么?” 纸团砸在了他胸口,他鼻尖微动,闻出了这带着甜味的墨水,顿时明白。先是给郎中们发了些银子,后示意他们离开。并在门口挂上了暂停营业的牌子。 曹轩看着他一番举动有些沉不住气,问道:“你不打算解释些什么吗?老周。” 温雅听曹轩换这少年老周,顿时警惕了起来,心中暗想:为什么曹轩会这样叫一个少年?难道他们先前便认识? 那少年从厨房端出了一盘桂花糕,双手摩挲着坐在甜泥身旁,语气不紧不慢地说:“二位先别担心,我并无敌意。甚至可以说,我是你们的友军。” 温雅:“友军?” 少年:“是的,事情是这样的,三日前的夜里,我上街采购食材时,不巧撞到了这位蓝小姐。” 温雅心想安想:他说蓝小姐,难道他真的不清楚甜泥的身份? 曹轩:“老周,那你也不应该用这种恐吓的方式吧。” “恐吓?什么恐吓?”少年急忙摆手。 曹轩捡起纸团,大声朗读了出来“蓝府的丫头在我手里,三日内来桂香馆。”读完转头看向少年想从他脸上看出表情,可这少年甚至连眉头都没皱下。 少年:“上面原来写的是这个吗?我字丑,怕你们看不懂就拜托了隔壁的小曹哥帮我写,没想到,他居然欺负我看不见。” 曹轩暗暗想:是曹悦玄? 温雅急问道:“那甜泥的腿是怎么回事?” 少年:“嗯嗯对,三日前不是有人跳河吗,人群混乱,蓝姑娘不小心跌倒了,我听力好,听见了她的惨叫,但是我一个盲人虽拼死将她救了出来,但是还被人群踩断了腿,后想送回蓝府,才发现当晚正蓝府被抄,我觉得可怜,便将她留宿在小店了,后听街坊邻里传她还有一个姐姐,可那薛狗一直在通缉你,我只好用糕点将信息传递你了。” 曹轩听完他说的话只觉得漏洞百出。开口打断“一,老周一个瞎子怎么知道她是蓝府的二小姐?二,我没记错的话,这糕点分明是我下山,正巧碰见你在贱卖才随手买的?为什么我买的这一袋里,会刚好有你要传达给温雅的纸条?” 温雅也提问题,不过是问曹轩的:“一切都太巧了,为什么曹轩你会在多年后突然出现,并且救了我,还有你为什么称呼这位少年为老周?莫非你们二位是一伙的?”说完这些话温雅便警惕的抓起甜泥的手腕,眼神环顾眼了四周,目光停止在了块凸起的墙壁上。 温雅:“谁!你们还有同伙?” 一把将桌子的筷子筒打翻,甩出,刺中了四个角,那块墙壁瞬间变的皱巴巴的,温雅准备再扔一根筷子,瞄准中心,只见那块布下发出了个声音“哎呦,别射了!我是小曹呀!” 温雅:“小曹?” 大家都还没反应过来时,只看见曹轩已经气势汹汹地走向了那块布,一把将里头的人扯出,后把人摔在地上,抄起一旁的板凳压制着那人的躯干,一脚踩在凳面,阴沉着脸,眉眼虽然是在笑,但山根处却有着几道褶皱,微笑着的嘴角微微张合,俯下身贴近那人耳边,可出来的并非热气,而是像冰块一样的寒意。 曹轩:“这次看你怎么逃?” 曹悦玄听完直对温雅大喊:“嫂嫂!快去找我哥救我!这死疯子要杀了我!” 温雅:“?” 少年对着温雅说:“小曹好像是在叫你?” 温雅顿了顿心想:虽然我和曹轩是有婚姻,但是早在十年前就已经....而且曹轩不就是他哥吗?她看了眼曹轩又看了眼曹悦玄,视线反复横跳。又想:确实没看错呀,他们俩兄弟面相都可以说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 “嫂嫂!”曹悦玄喊出破音。 温雅挥了挥手示意曹轩回来,曹轩也是很乖巧的收了脚,走回温雅身边翘起二郎腿,手上还摇晃着那把拂尘。 温雅凑近曹轩轻声问道:“他这是没认出你吗?” “他,脸盲。”曹轩没好气地喊道。 “你说谁,脸盲呢!你这死疯子!死水鬼!死穷鬼!死道士!刀疤脸!离我嫂嫂远点!小心我哥来削你!”曹悦玄费劲从板凳里爬出来,大喊着。 转眼看见拼命往甜泥所躺椅子上爬的小宝,冲过去,一把举起,高喊着:“小包!我们又见面了,小包啊小包,之前一定是这个穷道士欺负你吧。呜呜小包,我可怜的小包啊。” 可小宝并不喜欢他抱,当他把自己抱起时,刚好可以从上往下跳,正正好好跳到了甜泥的身边。两只爪子推了推甜泥的手,嘴里咬着甜泥的发带,像想把她拽走。 温雅转头马上问少年:“周掌柜你继续说。” 少年:“自从我将蓝姑娘捡回来,到今天算算已经有三天了,虽然我已经找了全京城最好的郎中,可是双腿还是已经无力回天了。昨夜虽然迷迷糊糊的说了几句话,但是说完又疼的昏过去了。” “她说了什么?”温雅急问道。 少年:“夜里,我一个不能与盲人,而且还是男子,总不能与蓝姑娘住一间吧,说什么我也是真是没听清。” 听闻温雅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垂着头,睫毛微颤,辫子遮挡着脸,手摩挲着扳指,后将其取下,带在了甜泥的食指上。 右手食指带戒指可以保健康。 温雅握紧了她的手,贴在额间,眼眶红红的,嘴里呢喃着“对不起,泥泥。那晚没能保护到你。”视角又看向甜泥的双腿“一定很疼吧。对不起泥泥。” 曹悦玄拍了拍温雅的肩膀:“嫂嫂别自责了。” 曹轩见状一把拽起曹悦玄的胳膊,往后掰。一脸正经安慰温雅:“雅雅别自责,你已经做到最好了。我们先在这暂住两日,然后与阿玉联络,青禄山的仙人医术可是出了名的高能。一定还有办法的。” 温雅别过脸,轻声嗯了声。 曹悦玄;“疼疼疼!死穷鬼松手啊!还暂住两日,你有钱吗?一脸穷酸样,该不会又要我嫂嫂付钱吧!小白脸!软饭男!” 曹轩:“我.....我可以出去摆摊算命。” 曹悦玄:“算的明白吗你?瞅你这傻样。” 曹轩:“哎呀,我现在就给你算一卦,你鼻毛这么长,指定破财!” 曹悦玄一头撞向曹轩的面中喊道:“看看你自己的吧,死穷鬼。还我破财。” “你们别吵了!这里还有一个伤患呢!”少年大喊声将曹轩与曹悦玄扯开。对温雅说“蓝大姑娘,如果你们要在我这小店住几日,钱财就不必了,只是希望不要影响我做生意,而且外面现在闹的沸沸扬扬的,要抓蓝家的两位小姐。我先去收拾里头的两间房。” “我知道了,麻烦周掌柜了,钱我们会给的,也不会惹些不必要的麻烦。”温雅说完盯了曹家两兄弟一眼,二人马上松开了打架的手,都摆出了一副乖模样。 曹悦玄:“听见没死穷鬼,别惹麻烦。” 曹轩:“雅雅你放心,我最听你话了。” 在大家争吵的时候,没人注意到,甜泥的指尖似乎动了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