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狼兔)他是我的月光》 第1章 沈文琅,后悔去吧你 “高先生,你怀孕了。” “什么?”高途不敢置信地扶了下眼镜,随后呆滞了两秒。 “是的,已经一个月左右了。” (一个月?难道是上次在X-Hotel。) 医生看了一眼高途,“你要好好修养自己的身体啊。你的身体本来就不好,还长期使用大量抑制剂,这点对胎儿特别不好。加上长时间的工作,以及精神压迫。你是不是最近遇到了比较厉害的alpha啊?感觉你被alpha的信息素攻击过。” “谢谢医生,我知道了。” 高途离开医院,一个人漫步在大街上。 “这个omega的花香味好浓啊?看着不像发热期,难道是怀孕了?” 高途听到路人的指指点点,觉得有些刺耳,快速跑向一个漆黑的巷子。 “怀孕。”他轻轻将右手放在小腹,“呵~”他用手摘眼镜,抬手用衣袖遮住眼睛。 两分钟后,他做了一个很大的决定。 要么不生,要么——离开沈文琅! “高途呢?”沈文琅穿着一身灰咖色的西装,将额前的碎发理了理,摆弄着桌面上的钢笔。 “高秘书又请假了,说是要在家陪伴他的omega。” “又请!”沈文琅有些气恼,额前的碎发瞬间耷拉了下来,“我看他是不用来上班了!天天陪着那个动不动就会发情的omega!工作这么好上的吗?工资不要了吗?” “可是高秘书是用他的年假请的。” “什么年假!我给批才叫年假,我批了吗?我看你们秘书部的门槛好进的很呢~”他的语调有些阴阳怪气,“这些!还有这些!全部都重做!” “全部?!” “加班做!怎么?离了高途你们完成不了吗?那就把他给我叫回来!” “喂?怎么了?”高途有些虚弱,从医院回来后喝了一口水便躺下了。“我不是已经递了请假文书——” “高秘书!你快回来吧,沈总看到你不在发了好大的脾气!” “可我……我要陪我的omega。” “高秘书,先回来救救我们行吗?你来一趟就行,就在沈总面前晃一圈也行。你不回来公司真的要乱套了!” 高途轻轻叹了一口气,沈文琅的脾性他最了解,“好吧,那我现在去一趟。” “行,谢谢高秘书了!” 电话被挂断,高途起身换好衣服,也不是去正式上班,他索性穿了一套休闲装。 临走时,看了看桌上放的抑制剂贴,拿起又放下。 “如今还是不用比较好吧。” 走到门口正准备带上门,想到沈文琅那讨厌omega不满的脸,还是转身来到桌前拿起了抑制剂贴,“这是……最后一次。” 来到公司,高途敲响了沈文琅办公室的门。 “进!” 高途迟迟不敢迈出这一步,随后里屋又传来声响,“谁在外面!滚进来!” “沈总,你找我?”高途慢悠悠打开门,刚迈进脚边便飞来一本蓝色的文件夹。 “干什么吃的!高途!你去哪了!谁允许你请假的!我是不是说过工作没有这么容易!不要一直去找那种恶心的omega!求你来你才来!你是老板我是老板!你怎么天天比我还忙!你这么忙还在我这干嘛,另寻高就算了!”沈文琅在办公桌与茶几之间反复踱步。 “好。” 谩骂声停止了,空气中静的可怕,沈文琅突然停下脚步不可思议地看着高途。 “你……你说好?”他的声音比起质疑多了几分诧异。 “这么多年,”高途的嗓音有些沙哑,“多谢沈总的照顾,我家里最近确实有些状况,耽误了工作内容十分抱歉。我觉得我目前需要调整自己的状态,也许离职是我最好的打算。” 沈文琅靠近高途,他闻见有一股熟悉的鼠尾草的香气。 “臭死了!”他用衣袖捂住鼻子,“你身上怎么这么浓的omega气味!是你家那个发热期的——” 高途打断他,“沈总,若是没什么事情,我现在就出去写完辞职报告,希望您审批。” “谁允许你辞职了!” “我不需要n 1,我自主辞职。”高途的态度有些硬气,出门便坐在自己的工位上打开电脑。 沈文琅追了出来,“谁允许你的!你不准辞职听到没有!” 高途仿佛没有听见一般,打开文档开始写报告。 沈文琅一气之下扯掉了电脑的连接线,“我说了,我不允许!高途你聋了吗?!”他将坐在转椅上的高途转向自己,两只手死死握住转椅的把手,将高途整个禁锢在怀中。 “沈总,既然这里写不了,我就回家了。我会将辞职报告发到您的邮箱里,希望您审批。” 秘书部的其他人看着场面不对,一群人直接离开了,只留下两人。 “高途!你故意的吧。你故意给自己弄上这么浓的omega的气味,你想要我讨厌你,然后借机离开是吗?” (讨厌吗?) 高途低下头,“沈总,放手吧。” (放手吧,这句话同时说的难道不是自己吗?) “不放!” 高途瞪大了眼睛,沈文琅几乎是喊了出来。 “不放!高途,没我的允许你不能离开我!” (沈文琅是气糊涂了?知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 “沈文琅。” 沈文琅的眉头凝住了,这是高途久违的喊自己的名字。 “别这样好吗?是我自己——要离开你。” 高途回到家中,没力气般地躺在床上。 他只记得刚才沈文琅木讷地放开他,轻声说道,‘你走吧。’ 他从裤子口袋里拿出了临走时装起的抑制贴,又摸了摸小腹,“还是没舍得,既然决定生下你,从知道的那刻就该保护你的。” 他从心里打起了一个念头,如果离不开孩子,那就必须离开沈文琅。 偷来的情爱,偷来的那一夜,这个孩子,这个被他‘偷来’的孩子。 既然成为不了与他并肩的beta,那么留下这个和他有着唯一联系的孩子,然后消失在他的世界,或许是目前最好的打算。 第二天,他就询问了医生,高晴的病症如今稳定了。 离开沈文琅的第一步,当然是斩断和这个城市的一切联系。 他给高晴办了出院手续,他打算送小晴去别的城市读大学,这是他为妹妹留好的退路。 “哥,为什么突然出院啊?医生虽然说我的病情有好转。” “你不是说你出院之后就想去念书吗?这所院校挺不错的,哥哥已经跟朋友交代好了。”他事先咨询了花咏,花咏说可以帮忙。对于高途来说真的感激不尽,他还特地叮嘱了花咏,不要告知沈文琅。 “哥,那你和我一起去吗?” “不,哥哥要留下工作。不过,我可以有时间就去看你。”高途摸了摸高晴的头。 “好。”高晴其实意识到了什么,但她什么都没说。她知道高途一定有什么她不知晓的理由一定要送她走,“哥,凡事你有我。别太累了,等我以后和你一起挣钱。” 高途满眼欣慰,“我们家小晴长大了。” 高晴去了别的城市,高途也离开了。 沈文琅从收到高途辞职申请的那刻,就疯了地找他。 但当然找不到,花咏给瞒的很好。盛少游问过缘由,花咏说‘沈文琅自作自受’。 终有一天,高晴给花咏寄的感谢信暴露了高晴的位置。沈文琅气冲冲地跑到盛少游的住所。 他冲进卧室,拎起了花咏的领口,“疯子!你为什么瞒我!” “高秘书他又不在那,你去也——” 砰!大门被紧紧关闭。 “他这是怎么了?”盛少游倚在卧室门边。 花咏起身,“后知后觉,为爱冲锋陷阵,甚至冲昏头脑。” “你不怕他做什么蠢事?” “这一年他做的蠢事还少吗?”花咏走到厨房倒了一杯水,“高秘书也不在小晴那,他找不到人的。” “所以你知道高秘书在哪?” “不知道啊~”花咏一脸无辜摇摇头,“我对这个可不感兴趣,早餐就煮燕麦粥好不好?” 沈文琅找到了高晴,高晴看见沈文琅来,满心欢喜地跑来。 “沈总好,您怎么来了?是我哥哥来了吗?” “你哥在哪!” “我哥不是跟您在一起吗?他……离开公司了吗?” “他一年前就辞职了,他不是和你离开?” 高晴从沈文琅那里了解了大致情况,有了几分猜疑,“沈总,有句话我不知道该不该说。这么多年过去了,您应该是我哥哥除了花先生以外唯一的朋友。花先生好像还是通过您介绍才认识我哥哥的。你们两帮助了我们兄妹俩很多,我们也是心存感激,所以等以后我们会慢慢还。” “谁要你还了!” “有恩必报而已。还有,请您不要去找我哥哥。” “为什么?连你也这么说——” “我不知道哥哥发生了什么事,但您作为他的挚友,连您都不知道并且他与您生分疏离,说明是件大事。我尊重哥哥的一切决定,他是成年人,他会为自己的人生负责。我心中有一个猜测,他的离开必定和您有关。所以请您以后不要找他,也不要找我。我下午还有课,先告辞了。”高晴离开了。 沈文琅还想要挽留,可被高晴的那句‘他的离开必定和您有关’一时间弄得不知所措。 (和我有关?为什么和我有关?他离开前我干了什么?) 高晴在操场拨通了电话,“哥哥,你的孩子是沈总的吗?” 高途本在逗孩子,被高晴的一句话震惊地将沙锤落地。 “小晴,你……见过谁了吗?” “嗯,沈文琅来过。” “奥。”这个名字倒是很久没听人说起过了,“小晴你好好念书,哥哥这边你不用操心。” “好吧,你若是不想说不用说。” 沈文琅来了有五日了,高晴每次出入校门都能碰见他呆坐在校门口的茶摊上。 高晴有些忍无可忍,“你还不回去吗?” “我只是想问清楚,你们学校门口的白茶是不好喝,相比之下高途屋里的都比这强些。” “是不是不说,你就会继续死缠烂打?我告诉了你,你就会离开这吗?” 沈文琅有些激动,险些打翻了茶水,“是。” “哥哥离开是因为——他怀孕了。” ‘他怀孕了。’这句话反复在沈文琅耳边回响。 “怀孕?他怎么可能怀孕,和他一直在一起的不是omega吗?他的破屋子满满的鼠尾草气味!” “你自己想去吧,我如今告诉你,希望你能尽快离开这里,不要再打扰我和哥哥的生活。”高晴离开了。 “气味是不会骗人的,高途怀孕如果没有alpha标记他,难道说他不是beta是omega!自始至终他都在骗我。对了,花咏,花咏一定知道什么!”沈文琅快速翻找手机,“花咏你告诉我!你是不是一早就知道高途不是beta而是omega!”这句话伴着些哭腔,花咏都有些愣住。 “沈文琅,你哭了?” “你他妈才哭了呢,老子好的很!” “是,我一开始就看出高秘书的伪装了,谁让他的信息素太不受控制了,我一闻就知道咯。” “靠!那你不一早告诉老子!” “诶,我暗示过你,你自己笨啊~” “那你知道高途怀孕了吗?” “怀孕?”花咏思考了三秒,“奥,不知道。” “不知道你思考这么久!” “文琅,高途他一直在贴抑制贴,作为身体最差的omega若是加强抑制气息,又天天遭受顶级alpha压制,他的身体应该会更差,这个时期怀孕产子是最危险的。”花咏仔细帮沈文琅分析着。 “你竟然知道危险!那就快把他的消息告诉我!” “可惜,我也不知道他在哪里。他只是给我留了一封信,让我不要告知你高晴的地址。另外,我记得高途的花香味是鼠尾草对吧。” “是啊,怎么了?” “自己悟吧。” 花咏这边挂断了电话。 “喂!小疯子!鼠尾草怎么了!鼠尾草?” (X-Hotel那晚,那个发热的omega就是散发的鼠尾草气味。 高途身上的omega气味也是鼠尾草。 这么说那一晚和我在一起的是高途,高途怀孕,怀的是我的孩子!) 第2章 他只是不喜欢我 高途离开沈文琅这三年过的并不好。 金钱当然只是一部分问题,小晴的病情反复,虽不用住院观察可也需要定期复查;药物治疗的费用还是相当昂贵,高途为此又恢复了高中时期连续打多份工的时刻。基本上都是在家里办公,虽然挣得不多,但至少可以在家安心养胎待产。 父亲压迫、妹妹生病、生活困难、金钱困难、信息素紊乱、没有孩子父亲的安抚信息素、早产、难产。 这些都过去了、不提了,身边没有亲人和朋友,高途没人可以提。 后来,孩子出生了。生活有了负担,也有了寄托。高途给孩子取名乐乐,没什么别的意义,只是希望他简简单单、快快乐乐。 日子很拮据,但好在高途和乐乐认为幸福。 后来有了变故,高途的父亲骤然离世了,听说是被追债的那些人群殴致死。高途作为死者的儿子必须回来确认遗体、开庭追责。所以他带着乐乐回来了,回到了这个有着他回忆,有沈文琅的城市。 高途先是定了酒店安顿好了乐乐,上午高途刚处理完法院的事情,下午就接到了花咏的电话。 “喂?高秘书,你回来啦。” “我已经不是沈总的秘书了。”听到故人的声音,高途只觉得不真实,“花秘书怎么知道我回来了?” “常屿有查询你的航班,另外小晴那边有给我打过电话。我知道你爸爸的事了,小晴哭着说这笔欠款你们没办法偿还,请求我帮忙。” “实在不好意思,我没想到小晴会给你打电话。这笔钱我自己会——” “我帮你还,举手之劳而已。” “不用了,你已经帮我们很多了。”高途暗暗地低下头。 “欠我总比欠那些追债的人好多了吧,他们都能聚众群殴,还有什么做不到的。” “他们毕竟把人打死了,”高途的语气平淡,仿佛父亲的死与他并无关系,“我还有赔偿款。” 花咏听闻沉默了两秒,“听得出来你对你父亲深恶痛绝。” “他死有余辜,”高途深吸了两口气,“不过我还是会将他火化安葬的。” “那好吧,如果你有需要就给我打电话。” “谢谢花秘书。” “叫我花咏就好,毕竟,”他后面那句话仿佛大有深意,“我也已经不是文琅的秘书了。” (什么叫也不是?他也辞职了,他离开沈文琅了?) 两人交谈完,高途就给高晴回了电话。高途向高晴表示不能再借花咏的帮助。 “好吧哥哥,你先回酒店休息吧,我明天早上就能到了,明天第一次见乐乐,小姑给他带了礼物。” “好,明天见。”高途离开了法院,步行前往酒店。 酒店大堂昏暗的灯光摇摇晃晃,晃得人心不安。高途等候着电梯,上电梯的人很多,他从夹缝中按下十三楼的电梯键。 “等一下!”电梯门即将关闭时,一只手突然从缝隙中穿出,瞬间扒开了陈旧的电梯门,“常屿你确定是这个酒店?” 高途慌了神,他将帽檐压低;还好人多,还好带了帽子,将他很好的隐藏在角落。 他小心翼翼地抬起头,双眼正好落在了门口之人的后背。 (沈文琅?!) 高途下意识捂住口鼻,屏住呼吸,手指无形中的颤抖渐渐与心脏跳动平齐。 沈文琅样子有些气急败坏,衣领微敞着,领带有些歪了,“让我逮到这个臭小子我非得抽他一顿!” “你每次都说,哪次真打了?”常屿同样额头沁着汗,“你还是不舍的。” “那臭小子要不是叫我一声爸,我才懒得管他。” (爸?儿子?他的儿子?沈文琅难道——知道乐乐了?!) 高途瞪大了眼睛。 (不会的,他不会知道。除非,花秘书告诉了他。) 高途张张嘴,想要说些什么,却被沈文琅突如其来的话噎了回去。 “要不说他是花咏的儿子呢,跟他一个脾气。” (花咏的儿子?沈文琅和花咏的孩子?) 沈文琅的电话响了起来,“喂,阿咏,在电梯里呢,花生那臭小子和你一个脾气,我有什么办法?不说了,这破电梯信号太差,孩子找到了再跟你说。” 电梯停在了十楼,沈文琅和常屿离开了。高途将头整个抬起,确实有个和乐乐差不多高的孩子正蹲在走廊尽头。 电梯门关上了,高途眼睛里的两行泪总算得以落下。 高途在十三楼的楼梯间待了好久,“我原先不解究竟是什么缘由,让我们两个人越走越远?原来花秘书那句不再是他的秘书,是指他们已经在一起了。” “他说他不喜欢omega,可是他喜欢花秘书。他说他不喜欢孩子,可是他喜欢花秘书的孩子。至始至终,他只是不喜欢我。” 高途嘴角的笑容都透露着苦涩。 “你说你是在CG辰光酒店找到他的?” “是啊,我问他为什么去那,他说闻见盛少游进了那家酒店,后来才知道不过是喷了盛少游信息素同款味道的香水。”沈文琅大口的喝着水。 “哦~那你有没有在那家酒店见到什么人呢?” “人?什么人?”沈文琅一脸疑惑看着花咏。 “算了,没什么。是常屿办事不利。” “花生是自己跑出去的,关常屿什么事啊?” 一旁的常屿突然出声,“找花生最重要,而且我询问了酒店,他当时不在酒店。” “原来如此。CG啊,注定错过喽~” “你们两打什么哑谜呢?有话就说,有屁就放。” “我本来不想告诉你的,你求求我?” “你脑子又犯什么抽呢?” 沈文琅欲离开,花咏的音调突然提高。 “高秘书回来了。” 沈文琅停下了脚步,高途的动向花咏从不愿说;沈文琅当然知道是高途有意让花咏瞒住。 “他在哪!高途在哪?!”沈文琅转身死死握住花咏的肩膀。 “CG,可惜你错过了。现在不知道还在不在那。” 沈文琅恶狠狠地盯着花咏,快步走向大门。 “高秘书如果真要躲你,这时恐怕已经离开那里很久了。” 空气中死一般的沉静,沈文琅的眼角微红。 半晌,他的声音沉重了很多,“那又如何?” “他还能躲一辈子吗?”他的左眼有些湿润,随着眼泪滑落视线没那么模糊,“他不管躲到哪,我都会找到他。高途他是我的,他永远不能离开我;为了谁也不可以,哪怕是那个孩子!” “对了,那孩子叫——” “不重要,”沈文琅抿了抿嘴角,“高途最重要。” 沈文琅离开了花咏和盛少游的家。 “文琅还真是情深啊~” “老板你也是。” “常屿,你觉得高秘书还会回心转意吗?” “不知道。” “我觉得,”花咏笑嘻嘻看向手机,盛少游发来了问候,“他会!” 第3章 你要不要做我的小跟班 (今天写个甜的) 沈文琅第一次见到高途的时候,就被他与众不同的气质所吸引了,他不知道如何才能获取他的注意。 思索片刻后,不经意地将手边的报到单叠成纸飞机。 果然,他的纸飞机叠的很好。 而且那天的风很给力。 高途正捧着书,不知哪来的纸飞机恰好落在他的书本上。 飞机的尖端正指着书上的某段句子。 (抬起头……) 高途猛地抬头,四目相对,二人的目光逐渐深邃,一眼就能看穿的感觉。 沈文琅的模样在校园里确实算得上数一数二,窗户反射着阳光映照在他的身上。 高途脑中闪过刚才书上那句话。 (抬起头,你就能望见太阳。) 高途先是愣了两秒,缓缓开口,“这位同学你好,这是你的纸飞机吗?” 高途拿起纸飞机端详,‘机翼’上写着报到单,下方端正的字体,写着——沈文琅。 高途快步走上台阶,在沈文琅面前站定,“你好,你叫沈文琅是吗?” “你怎么……” (他认识我?他注意过我?) “同学,报到单要收好,不然丢了很麻烦。”高途将纸飞机递到沈文琅的手里,随后友好地笑了一下转身离开。 沈文琅愣在原地,低头看着手中的飞机,“原来不是注意到我,不该写名字的。走得还真快,我还没问他叫什么呢。” “报到。”沈文琅无精打采地走到班级门口,映入眼帘地是戴着老花镜地一个‘老头’。 “同学,你叫什么?”‘老头’扶了扶眼镜,很显然他是这个班级的班主任。 “我叫沈文琅。” 班里的高途正整理着书包,听到这个名字,快速抬起头。他没想到这么快又会见面,随着沈文琅进入教室,显然,他也发现了他。 “alpha?”班主任的声音在教室响起,“同学,你走错班级了。我们这个班全是beta。” “beta?”沈文琅虽然回答着别人,可眼睛全程盯着高途,“抱歉,走错了。” 高途的心脏止不住的加快,直到沈文琅离开才得以平复。 (究竟怎么回事?难道是今天的喷雾抑制剂喷的不够,看来下课得去厕所补个抑制贴。) 去厕所的路上,高途瞧见了沈文琅。 “同学,你是beta?” “是,有什么问题吗?” “那你叫什么?” “高途。”高途说完转身进入厕所,学校的厕所还有教室都是根据abo分类的,沈文琅并不能跟进来,“这个人究竟要干嘛。” 高途等厕所没人,才赶紧拿出抑制贴贴上,还好今天穿的是高领的衬衣,可以将抑制贴完美隐藏。 出厕所门,沈文琅竟然还在等候。 “沈同学,还有事吗?” “没有。”沈文琅走进alpha的教室。 (我吓到他了吗?高途干嘛见我就躲。) 随着第一学期过去,沈文琅的桌洞频繁出现各种礼物和早餐。稀奇古怪的东西见多了,可每次都有个面包被摆的端正。 今天桌洞里只有这个面包。 “扔掉。”沈文琅示意同桌。 “文琅,你又不吃?”同桌自顾打开面包袋,咬了一口面包,“那就便宜我了,我正好没吃早饭。你说究竟是谁呀,这么死乞白赖地每天起大早给你买早饭。” “谁知道?哪个恶心的omega吧。”沈文琅一脸嫌弃地捂着鼻子,“一股omega的味道,臭死了。” “你真不知道是谁吗?要不去omega班上问问呢?天天这么买,也不少钱呢,这么忠心的omega我挺想知道是谁的。” “你感兴趣你自己去问,他们整个班都臭死了,跟垃圾场似的。”沈文琅站起身朝门口走去。 “诶,文琅你去哪?” “刚才碰了面包,手上一股omega的臭味,我要去厕所洗手。” “等我,我正好也去厕所。” 沈文琅和同桌出门正好遇见高途,高途一眼瞥到另一人手里的面包袋。 高途指了指面包袋,“同学,这个面包哪里买的?我在小卖部好像没有见过。” “这个吗?文琅的。” “不知道谁送的,”沈文琅冷冷地回复,“哪个恶心的omega吧。” (恶心的……omega?) 沈文琅的同桌看了看高途的穿着,将面包递在高途眼前,“我吃的还剩半个,你要吗?” 沈文琅见状,一把打掉同桌手里的面包,“这种臭烘烘地omega的东西有什么好吃的,我都要吐了。” 高途的眸色瞬间黯淡无光,怏怏不乐地摆了摆手,“不用了,谢谢同学。马上就要上课了,我先回教室了。” 沈文琅下意识想牵住他,可手中只握住了空气。话语哽在喉间,他明明想和他多说两句话的。 沈文琅握紧拳头恶狠狠地盯着同桌,“为什么要把吃过的东西给人家?” “他不是贫困生吗?我以为他没钱买才给他的。” “他不需要你的施舍,下次遇见他,给他道歉。”沈文琅返回教室。 “不去厕所了?” “你没听他说要上课了吗?” 同桌叹了口气,小声说道,“好,不去就不去呗~一个beta,你宝贝的跟什么似的。” 沈文琅的身边总是围绕着各种omega,他厌恶omega;高途不同,他是beta,所以他喜欢。 ‘喜欢’,这个词用的恰当吗?沈文琅自己也不清楚,只知道他想要靠近他,不自主的想要靠近,有高途在身边总会安心些。 渐渐地桌洞里的早餐没了,高途一下课就跑出校园。沈文琅每次去教室找他,他都没影。 高一下学期,沈文琅突然发现高途出现在学校附近的便利店。 “喂!你过来。”沈文琅叫住身边的一个同学。 同学一脸震惊,紧张又害怕地询问,“怎么了?!沈同学……你有什么事情吗?” “高途他一直……在打工吗?”沈文琅问出这句话的时候,或许有些心疼。同样的年纪,为什么只有高途在努力打工。 “是啊,听说高途已经打了四份工了。” “四份?!他是不要命了吗?他就这么缺钱!”沈文琅快步走进便利店。 “您好,欢迎光临。” 高途脸上的笑容僵住了,他不知道沈文琅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或许他只是来买东西。 “您好,有什么需要的吗?” “高途,你很缺钱吗?” 这个问题对于高途来说是自卑的,一下子就拉开了他和沈文琅的差距 ,更何况现在这句话是从他本人口中说出。 “对,”高途的嘴角在脸上抽了一下,“我很需要钱。” 坦白对高途来说已经很羞愧了,更致命的是沈文琅下面的话。 “我桌洞里的面包是你买的吗?” “我……不是我。”高途下意识地低头,这个时候选择了隐瞒。 “我也觉得不是,那个面包上全是omega的气味。我不吃早餐,而且我讨厌omega。” (讨厌omega吗?) 沈文琅见高途不语,继续说道,“所以——” 高途打断了他的话,“沈同学,你有什么要买的吗?如果没有的话,我需要先帮后面的人结账。” 沈文琅的身后果然出现了两个提着购物篮的人,见状他拿起货架上的面包以及冰柜里的两瓶柠檬水,“我要这些,结账。” 结完账沈文琅拿起面包和一瓶柠檬水。 “沈同学,你的水!”高途将桌上的柠檬水拿起。 “请你。” 高途再次见到沈文琅是在放学路上,他正准备前往便利店打工。 高年级的学长居然在收保护费,他本想绕路,却被拦下。 “我没有钱。” 他说的是实话,自从小晴生病后,他的钱全部交给了医院。 “没钱!我才不信!”为首的那个人肆意翻着他的书包,“还有身上的兜,一个都别放过。” 这时,一股强烈的信息素蔓延。 高途的身体不受控地疼痛,眼见要倒下,沈文琅一把托住他的后背。 “高途你怎么样?”沈文琅的额前浸着汗水,很明显是跑来的。 他释放着信息素,“你们在做什么!道歉!” “s级alpha!对不起!对不……起!我们……错了!”那些人不受控地倒下,捂着心脏叫停。 沈文琅瞧见高途也不舒服,快速停止,“滚!” 瞬间,小巷里只剩他们二人。 高途瘫坐在地上,沈文琅担心地不得了,“高途你还好吗?!” “药,我的药。”高途用手指了指地上掉落的喷剂。 “这个吗?”沈文琅捡起来,高途快速地喷了两下,“你这是什么药?” “治……哮喘的。” “需要我送你去医院吗?” “不用了,我没事了。” “还是去医院看看吧。”沈文琅将高途从地上扶起。 高途从沈文琅怀中脱出 ,倚在墙边,“不用,我还要去便利店打工。” “高途!你是疯了吗?你知道自己脸色煞白了吗?!” “没关系的,沈同学你回家吧。” “我才懒得管你!” 沈文琅气愤地走出小巷,高途见他的背影越来越远,转身前往便利店的方向。 高途当天去便利店还是鬼使神差地请了假,并且提前回家了。 后来有阵子,他们彼此都没说过话。 打破话题是因为,校学生会招募来着。 学校为了促进学生们之间的和谐,创立了一个全体学生的学生会,沈文琅和高途作为优等生,自然被招募其中。 高途加入是因为奖学金,而沈文琅是因为高途。 随着学业和学生会活动的增多,便利店的工作高途就辞退了。某次活动,学生会推举了沈文琅和高途组织,二人约好了一同前往活动场地。 沈文琅放学后找到高途,“活动地点正好和你家顺路,明早八点你家楼下集合。” “你怎么知道我家在哪?” “我猜的。” “……” “校学生会的档案上有。” “原来如此,那明早见。” 高途并不知道沈文琅没有查看档案的权利,他受伤从便利店请假那天,某人不放心地跟了他一路。 后来随着活动增多,两人的见面次数越来越多。 某次在食堂‘偶遇’,沈文琅打好饭菜坐在了高途的对面。 “你是兔子吗?为什么整天就吃‘草’啊?你不爱吃肉吗?” 高途盯着自己盘子里的素菜,“吃素有益健康嘛~” “是吗?那你把我盘子里的肉挑掉!” “沈同学你不吃肉吗?” “我今天不想吃,看着就倒胃口。” “那你还打了这么多肉。” “刚才想吃,现在不想吃。废什么话,赶紧帮我挑!” 沈文琅见高途将他盘子里的肉吃的一干二净,不自觉地弯起了嘴角。 “你把你的工作都辞了吧,我给你发工资。” “什么意思?” “你要不要做我的小跟班?” “跟班?” “你知道的,我不喜欢omega靠近我,而且我讨厌不好控制的alpha。所以beta最适合做我的跟班,而你是我最熟悉的beta。只要你愿意做我的跟班,负责我的一些杂事,比方拎包买饭之类的,价钱好商量。” “可是我——” “怎么?你不同意?” 高途想到了小晴的医药费,还有爸爸欠的钱,“没有,好,我同意,毕竟我很需要钱。” 沈文琅听闻嘴角更加上扬,“行,那你以后就跟着我吧,直到我烦你了。” “那如果不烦我呢?” “那我就发你一辈子工资。” 高途的嘴角也留下了一抹道不明地笑容。 (就这样留在他的身边也不错。) 这次集体活动是爬山,高途和沈文琅一起前往活动地点。 山不算高,只是当天起雾了,从山顶也望不见山下的树林。 “没有太阳挺可惜的,没法看见全貌了。”高途走神地将背包里的柠檬水递给沈文琅。 沈文琅喝了一口察觉不对,“高途,这是你的那瓶吧。” “……”高途低头,背包里的另一瓶柠檬水躺在包底,他拿起查看,果然两瓶水的刻度线不同,“抱歉,我不是故意的。” “没事,都一样。”沈文琅说完又喝了一口。 山上除了观景台还有一座小寺庙,沈文琅买了两根红色祈福带。 “写个愿望吧,高途。” 高途写完将祈福带挂在高处,闭上眼虔诚祷告。 (希望小晴身体健康。) 睁开眼,沈文琅站在面前,他已经将自己的祈福带挂好,就在高途的旁边。他也学着高途那样,闭眼祷告。 高途不禁想起了第一次见面时书本里的句子。 (抬起头,你就能望见太阳。) “原来今天也是有太阳的,”高途小声地念了一句,随后拽了拽沈文琅的衣摆,“沈同学,你写了什么?” 沈文琅睁开双眼,“早日发财。” 高途听闻发自内心地笑了,“那我祝你,早日发财。” “肯定发财,毕竟还要发你一辈子工资呢。下山吧,不然天就要黑了。”二人随即下山。 约莫黄昏时刻,天边的大雾开始散去,夕阳笼罩着系满红绳的大树,两条崭新的祈福带随风飘动。 今天的风依旧给力。 (希望小晴身体健康。) (希望高途如愿。) 第4章 我想要的不只是一杯茶 半夜,沈文琅被惊醒。 “梦?做梦了。”他看着汗湿的双手,用手背擦去额间的薄汗,“呵,高途,你到底……在哪?” 沈文琅昨夜梦到了与高途第一次见面以及高中时候的琐事。 琐事,只是琐事吗?这何尝不是锁住他‘心’的事。 三年来,不仅寻偶症逐渐加重,也做过关于高途的大大小小的梦。 沈文琅坐在办公室的沙发上,泡了一杯白茶,却怎么都泡不成高途冲泡的滋味。 “原来,我们以前的回忆这么美好。到底是为什么,为什么变成现在这样——” 办公室的门被人敲响。 “进。” (反正现在从这个门进来的,怎么都不会是他。) “沈总,开会了。”秘书长推门走进办公室。 “知道了。”沈文琅看着被滚水浸润的茶叶,“太难喝了,帮我倒掉。” 他前几日从盛少游家离开,便前往了CG酒店。 奈何高途还是走了,花咏说得对,高途真的还在躲他。 “十三楼~他在十三楼,我在十楼。我们明明离得这么近,为什么……要躲我呢。”沈文琅一杯一杯地灌着高级的洋酒,不久他的眼眸被泪水润湿,“高途,你究竟在哪?” “常屿叔叔,文琅爸爸又哭了。”小花生透过房间门缝观察着沈文琅的一举一动。 常屿走上前顺势抱起小花生,“我们先回去睡觉好不好,你文琅爸爸他只是需要发泄情绪。” “他怎么了吗?他总是这样深夜喝酒大哭,这样对身体不好的。”小花生一脸天真地摇着头。 常屿轻笑了一下,他觉得一个小孩子怎会知道大人的烦恼呢,“你文琅爸爸弄丢了一个人。 “是照片上那个叔叔吗?父亲说他姓高,那个高叔叔怎么了吗?” 常屿摸了摸小花生的头,“你还太小,不用懂这些。我带你去睡觉吧。” 常屿轻轻带上了沈文琅卧室的门,他懂沈文琅的不易,懂沈文琅的脆弱。除了老板,文琅应该是他最好的家人了。可惜现在的沈文琅,哪怕是花咏都不能劝说,又何况是自己呢。 毕竟他弄丢的,可是他自己最最挚爱的omega。 高途这边已经拿到了父亲的死亡证明以及赔偿款。 “哥,现在怎么办?咱家是不是还欠了不少钱?” 高途仔细将档案收好,抬头对上了高晴疑惑的眸光,他抬起手抚平了妹妹紧皱的眉头,“怕什么,有哥在。” “我不怕!妈妈走后,你就对我说过这句话。现如今我长大了,我也快毕业了,等毕业了我就能工作,再说了我现在在打临工,我攒了不少钱呢!”她翻找着书包,在最底层翻到了一个被书本压到的薄信封,“哥,这里有张银行卡,里面的钱是我勤工俭学挣的。你总担忧我的身体情况不让我私下去打工,可我自己心里有数就行了,我做的都是最简单的活计。” 高途怎会不知道妹妹只是不想让自己担心,这些年什么工作他没做过,哪里有什么最简单的活计。他唯一过得快活些的时候,是沈文琅借给他钱,将他聘用成高级秘书的时候。所以他更是为了回报沈文琅,将所有工作都做的尽善尽美。 “真的不用担心,爸的赔偿款有不少加上我想把房子卖了。那个家和我们俩没什么感情,妈妈又离开的早,这些年一直是爸自己在住。所以我想听听你的建议?” “卖!” 高途见高晴这么坚决的神情,一时有些不知所措。 “我的家人只有你和乐乐,你们在哪里,哪里就是家。那个房子不过只是一套没有情感的‘摆件’,既然这个巨大的‘摆件’可以让我们这个家更幸福一些,失去它也没什么。” “好,房子我来卖。” “所以哥哥,我们今天打官司胜诉了耶!我们一起带乐乐去吃顿好的吧!” 高途盯着高晴走在前方的背影,快速走上前牵起她的手,“好,我们先去酒店接乐乐。” 高晴盯着被握紧的左手,思绪一下子就回到了小时候,母亲离开了,爸爸整日烂赌,每日家门口都会有成群追债的壮汉,哥哥也是这样握着她颤抖的手,对她说出那句‘妹妹别怕,有哥在’。 街边的风带着初秋的凉意,卷着路边梧桐的碎叶擦过高途的脚边。他牵着高晴的手,妹妹是这些年拼尽全力也想要守护的家人,现在乐乐也是。 推开房门时,乐乐正躺在酒店的床上看着电视里的新闻。他听见动静猛地抬头,立刻从床上跳下来,一头撞进高途怀里:“爸爸!” 高途弯腰接住他,声音柔和轻快,“别摔着,乐乐在看什么电视啊?” “爸爸,我没有摔倒,”高乐乐仰起小脑袋,将下巴顶在高途的胸前,“我等爸爸和姑姑好久啦,电视里那个叔叔说,他在找人。” “你在看新闻啊,找人?找什么人?”高途将乐乐抱起重新放回床上,身后的电视里响起了让他熟悉又颤栗的声音。 沈文琅的声音从新闻里传出,“高途,你听见了吗?我在找你,你回来好吗?” 高途整个人僵在那里,原来沈文琅还没有放弃找他。 高乐乐一脸天真地盯着高途,“高途是爸爸的名字,他找的人是爸爸吗?” 高晴见状走过去,微笑着揉了揉乐乐的头:“乐乐真乖,咱们家今天发生一件喜事,等下我们三个去饭店吃大餐,好不好?” “耶!”乐乐欢呼一声,在床上蹦蹦跳跳,“好啊好啊!” 高途看着眼前兴高采烈的两人,紧绷的肩线终于缓缓松弛。这些年他一边要应付父亲留下的烂摊子,一边要护着高晴和乐乐,还要拼命躲开那个让他欢喜,又让他不敢靠近的沈文琅。 可此刻,酒店里暖黄的灯光落在妹妹笑弯的眉眼上,落在乐乐软糯的小脸上,他忽然觉得,那些熬过的苦、藏过的委屈,好像都有了归宿。 “哥,你怎么不吃?”高晴夹了一块紫苏牛蛙放进他碗里,“这可是你以前最喜欢吃的。” 高途回过神,低头看着碗里的菜,喉结轻轻滚动了一下。以前……沈文琅也总记得他喜欢吃这个,不管是在公司的食堂,还是两人单独聚餐,餐桌上总少不了这道菜。 思绪不受控制地飘回学生时代,沈文琅坐在餐桌旁,看着高途狼吞虎咽的样子,眼底藏着化不开的温柔,轻声说:“你要不要做我的小跟班?” 那时的沈文琅,还不是如今高高在上的沈总,只是个会陪他吃饭、会给他买柠檬水的少年。而他现如今也只是一个躲着沈文琅的自私omega。 是什么时候开始变的呢? “哥?哥你发什么呆呢?”高晴的声音将他拉回现实,“是不是不舒服?” “没有。”高途摇摇头,勉强笑了笑,拿起筷子夹起那块牛蛙,放进嘴里,却尝不出半分当年的滋味,只剩下满心的酸涩,“挺好吃的,你也吃。” 高晴看着高途眼底的红血丝,心里有些发酸,她知道,哥哥从来都不是无坚不摧的,他只是把所有的委屈都藏在了心里,把最好的一面留给了她和乐乐。 她轻轻开口:“哥,我知道你心里有事儿,不管是什么事,你都可以跟我说,我也可以保护你。” 高途沉默了许久,才缓缓开口,声音沙哑:“没什么大事,就是……想起了一些以前的事。” 他没说,想起的是沈文琅;没说,他这些年躲着沈文琅有多痛苦;没说,那天在CG酒店,他明明就在十三楼,却没勇气下去见他一面。 饭局过半,乐乐靠在高途怀里睡着了。高途小心翼翼地将他抱起来,动作轻柔得生怕吵醒他。 “哥,我来抱吧。” 高途拦住高晴,从口袋里掏出钱包递给她,“我来吧,小晴你去把单买了。” 高晴不再坚持,点了点头:“那好吧,我们吃完就回酒店吗?” “嗯,先回去休息,明天我去联系中介,把房子挂出去。”高途抱着乐乐,脚步缓慢地往外走,“等房子卖了,我们就找个大一点的房子,好好过日子。” 走出饭店时,夜色已深,晚风吹得高途打了个寒颤。他下意识地将乐乐抱得更紧了些,抬头望向远处的高楼大厦,灯火璀璨,却没有一盏灯,是为他和家人而亮的。 (总有一天,我们会真正的拥有属于自己的家。) 高途并不知道,此刻,沈文琅还坐在落地窗前,面前的茶几上摆满了空酒瓶,眼底布满了红血丝,手里紧紧攥着一张泛黄的照片——那是高中时,他和高途在操场边拍的合影,照片上阳光洒在他们身上,温暖得刺眼。 常屿站在一旁,看着他失魂落魄的样子,心里满是心疼,却又无能为力。他犹豫了半天,还是开口了,“文琅,别喝了,你要不要我帮你倒一杯茶?” 沈文琅手里的照片“啪”地一声掉在地上,他猛地站起身,因为喝了太多酒,身体晃了晃,差点摔倒。常屿连忙上前扶住他。 “茶?是不是高途回来了?”沈文琅抓住常屿的胳膊,力道大得几乎要捏碎他的骨头,眼底透着急切地笑意,“快!带我去找高途,现在就去!” “高秘书不在这,你想要喝茶我去泡,”常屿劝道,“况且高秘书既然一直在躲你,你去找他恐怕……只会将他越推越远。” “我不管!我想要的不只是一杯茶,”沈文琅打断他的话,情绪变得激动起来,眼底的泪水再次涌了上来,“我等了三年,找了他三年,我不能再等了!常屿,你带我去找他,就算他不想见我,就算他要打我骂我,我也要见他一面!我要问问他,为什么要躲着我,为什么要丢下我一个人!” 他的声音带着撕心裂肺的痛苦,像是一头受伤的野兽,在深夜里发出绝望的嘶吼。这些年,对高途的思念加上寻偶症的折磨,早已将他逼到了崩溃的边缘。他弄丢了自己的心,弄丢了自己最挚爱的omega,若再找不到高途,他不知道自己还能撑多久。 常屿看着他偏执又痛苦的样子,轻轻叹了口气,终究还是心软地先答应,:“好,我明天带你去,你慢点,别激动。” 沈文琅听到回应踉跄着捡起地上的照片,小心翼翼地紧紧抱在怀里,像是抱着自己失而复得的珍宝。 他的眼底满是期待和忐忑。他期待着见到高途,又忐忑着高途见到他之后会是怎样的表情。 是厌恶?是冷漠?还是像他一样? 满心都是思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