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人迷的恶人驯服指南》 第1章 第一章 “进来吧。” 姜屿一边电脑上输入病例,键盘噼啪作响的声音很快,她写得很专注,并未看到房门打开时进来的两人。 为首的是位中年男人,严肃的面容带了几分儒雅,带着一副金丝边框眼镜,像是英伦风度翩翩的绅士。 他的身后站着一位清秀的少年。 “身体哪里不舒服?” 姜屿快速打完病例,转头扫了一眼,两人并未回话,直挺挺地站在那里盯着她。那架势不像是来看病的,倒像是来医闹的。 她放下手里的工作,转过身仔细打量两人,看到那位少年的时候,她愣了一下。 这少年上个星期来过。 姜屿对他印象很深刻,因为他的情况还挺特殊的。 他过来的时候两只前臂都肿了,像个肿胀的紫红色长条形气球,而且上药的时候他愣是一声不吭,整个人木木的,跟丢了魂似的。 “你就是姜医生?” 姜屿应道:“是我,怎么了?” “我家孩子来你这里看病,你做的那些事,不记得了吗?” “……” 这一副兴师问罪的姿态,不知道的还以为她罪大恶极呢。 她不过是关心了一下少年,深入聊聊心而已,至于这么夸张吗? 而且真不是她多管闲事,主要是她身上背着kpi呢。 姜屿来到这个公寓已经一个月了。 穿越就穿越吧,还绑定了一个什么道德评分系统,系统还要求她完成任务,才能回去原来的世界。 【欢迎来到恶人公寓,恭喜宿主成功绑定道德评分系统】 【宿主触发评分任务】 【任务内容:公寓全员评分达到60】 【任务奖励:遣返宿主回原世界,并实现宿主任一愿望。】 系统是这么说的。 她琢磨过了,这公寓里全都是恶人。正常来说,作为一个陌生人,别人根本就不会信任她,更别说是深入的道德认知交流。 所以要想完成任务,取得恶人的信任和认可是必不可少的。 有点类似于攻略任务。 她看了一眼少年的头顶,鲜红的数字“31”在跃动,而他身前的中年男人,顶着鲜红的数字“27”。 两个都是任务对象。 姜屿收回视线,在电脑上翻出少年的病历记录:“盛文礼,是吧?” 少年点点头。 “你觉得还有哪里不舒服吗?” 少年摇摇头。 男人看到盛文礼摇头,眉头一拧:“姜医生,请你不要继续勾引我的儿子。” “……?” 勾引? 姜屿被这个词刺了一下,有些无语:“这位先生,我想你误会了,我们只是正常医患关系。倒是先生你,该意识到你的儿子已经成年了,他可以自己支配社交和生活。” 姜屿看着盛文礼低眉顺眼的样子,便想到了当时给他上药的时候,他也是这么一副逆来顺受,疼也不吭声,什么都往肚子里咽。 后来,他来的次数频繁了许多,有时候一天会来三次,一来二去,两人便聊了一些。 盛文礼的父亲是个很严厉的人,对孩子的要求可以说是吹毛求疵。盛文礼长期在父亲的压迫下,变得十分内敛。 所以姜屿常常开导他。 她不明白这怎么就变成勾引了? 男人被姜屿的话一噎,脸色难看起来:“正常医患?” 他拿出一叠画纸,一把甩在桌上,纸上是线条勾勒的女人画像,女人的眉眼与她极为相似。 “那他画这些干什么?!你敢说你没做什么?还是说你敢做不敢认?” “我们走吧……” 盛文礼觉得难堪,轻轻拽了拽男人的衣角,声音小得像蚊子飞过一样。 男人当作没听见般,直接指着姜屿的头,语气相当蛮横:“你信不信,我能让你从这岛上消失!” 闻言,盛文礼脸色一白,猛地拽住他的手臂哀求:“不要、不要!我知道错了,我会听话的……” 姜屿实在看不下去了,道:“我是这岛上唯一的医生,这小岛位置偏僻,我要真消失了,这里的病人可不会放过你。” “还有,盛文礼你也不用求他。你是独立的个体,他就是想借此事继续控制你,若他真要让我消失,还需要带着你来我这里废话这么久吗?” 盛文礼愣住了。 男人也愣住了。 “没什么事的话,我要继续工作了,两位请自便。”姜屿没有继续理会他们,转头继续处电脑上的病例。 男人竟也真的没有闹了,带着盛文礼离开了。 姜屿的诊所就在公寓的一层。 男人和盛文礼上了电梯,来到4楼403。 403的房门打开了。 两人一前一后进去。 房内空间很大,黑白色调的家具显得格外冷清。黑色软皮沙发上,金发男人半倚着软枕,腿上放着一本书,不紧不慢地翻了一页书。 中年男人上前恭敬地颔首:“罗先生。” 盛文礼也低头喊了一声:“父亲。” 沙发上的男人没回应,两人就保持着低头的姿势,一直到男人合上书:“行了。” 两人几乎是同时松了口气。 沙发上的男人把书放在腿边:“唯一的医生么……她倒是聪明,只不过这里不需要聪明人,尤其是有可能破坏计划的‘聪明人’。” “阿蒙,你去处理吧。文礼留下。” 中年男人点头,随后离开了。 男人盯着盛文礼半晌,忽然开口道:“倒杯威士忌给我。” 盛文礼乖乖去玻璃橱窗里取了酒,他把倒好的的酒杯递过去时,整只手都在微微发抖。 男人面无表情地接过杯子:“跪下。” 盛文礼双腿一弯,直接跪地。 冰冷的酒缓慢倒在盛文礼的头顶,里面的圆形冰球“咚”一声砸在他头上,然后滚落在地上。 男人将空杯子放在桌面,不紧不慢开口道:“文礼,不听话的下场是什么,还需要父亲教你吗?” 盛文礼垂下眼皮:“文礼知道。” “既然如此,那就由你去负责接近那个医生吧,你不是喜欢她的花言巧语吗?一直到……新的医生来到岛上,如何?” 新的医生……? 父亲想对姜医生做什么? 盛文礼咽了下口水,嘴唇有些发抖,他还想说些什么:“父亲……” “嗯?” 男人的眼神很平静,可在盛文礼看来,总觉得莫名其妙的压迫感,仿佛安静地在告诉他。 你没得选。 盛文礼低下头,咬着唇:“文礼知道了。” 时间不早了。 姜屿伸了个懒腰。 该下班了。 她脱下白大褂,拿起手机往外走。 这小岛虽然位置偏僻,但海运航线的发展已经相当成熟,偶尔能看到些海外人过来,找当地人做药材的买卖,还有部分人是为了度假。 而恶人公寓就位于小岛中心,本意是为了接纳这些外人,但是目前公寓里有不少当地人常住。 虽然这公寓里人员鱼龙混杂,本地人和外来流动人口混在一起,但其实并不难分辨。 她站在街道中间,一眼扫过去,所有人的情况一目了然。 据她观察,只有公寓的人才会标分数。 姜屿正出神,忽然有什么东西迎面砸了她一下。 那东西骨碌碌滚在地上,那是一颗卷心菜,她还未反应过来时,女人哭喊的声音猝不及防将她的思绪拉扯回来。 “你这个庸医!!” “你害死了我的丈夫!” 那女人情绪激动地扑上来,篮子里的菜果洒了一地,她哭得厉害,眼泪和鼻涕混在一起:“你给我丈夫开的什么药呜呜……他吃了之后就死了,你还我丈夫!” 姜屿被她吓了一跳,但她很快就镇定下来,她仔细打量女人的脸,脑海里努力搜索女人所说的“丈夫”:“我没见过你,至于你的丈夫,他是什么时候来看的,什么病因,你都说清楚。” 女人哭得上气不接下气,口齿有些不清:“你说他是感染所致的发烧,那些药我拿给他吃了,一点用也没有!直到前天夜里,他醒不过来了呜呜……” “等等,我根本没有……” 女人根本不给她时间说完,直接把她撞在地上,硬生生把她的声音撞断。 嘶!好痛!! 姜屿的后背抵着地面,更重要的是她的头被石头硌了一下,她此刻头昏眼花的,都有点看不清眼前了。 这个女人在撒谎。 她根本没有接过这样的病人。 女人骑在姜屿身上发泄情绪,情绪激动地大喊大闹,吸引了不少围观的人。 “我根本没有接待过——” 话还没说完,女人忽然动作停住,两眼翻白,呼吸困难,直挺挺地侧倒在地上。 姜屿感觉身上一轻,便撑着身体坐起来,待视野清晰时,看见女人在身侧的状态,立刻附过去抢救。 整整心肺复苏了二十五分钟,女人还是猝死了。 姜屿保持着按压的姿势,看着女人毫无起伏的胸口,脑子里一片空白。 一切都发生的太突然了。 姜屿注意不到周围目睹一切的人,更注意不到不远处的某家饭店二楼,阿蒙用手机录下了这一切。 直到一切结束后,阿蒙拨通了电话。 “罗先生,一切都准备就绪了。下一步只需要将资料扩散,这个医生就不会再碍事了。” “好,我立刻去办。还有方家那边要一起处理吗?” “明白,我立刻去安排。” 第2章 第二章 自从街上那件事发生后,诊所的生意就冷淡得可怕。 姜屿撑着脑袋,守着安静的诊所,无聊地翻看着桌上的资料。 也不知道是谁,竟然录下了那天的事情,发在了网上,断章取义的网络根本不相信她的澄清。 她上传了电脑上的就医记录,根本没有女人嘴里所说的“丈夫”,可是人人都陷在自己的想象里,擅自揣测着各种阴谋,愣是没人相信她说出的真相。 这导致小岛上和公寓里的人对她避之不及。 公寓的人甚至在她门口张贴了字条,要求她立刻离开这里。 再这么下去,别说是完成任务回到现实,她就要在这里饿死了。 桌上的座机忽然响起。 那声音在这里显得格外刺耳。 姜屿接起电话:“你好,这里是云阙诊所。” 话筒里传出的声音很杂,能听出背景有很多人。 “你好,我们这里是方宅,我家少爷晕倒了,你能上门吗?” 方宅? 那不是本地最大的富豪吗? 方老爷承包了岛上大片的土地,用以种植一种药草,好像是叫“云芽”。 听岛上的人说,这种药草可以用以抗癌,云芽里提取的特殊物质可以修复损伤的DNA。 云芽的生长条件苛刻,只有本地的气候和土壤条件才可以种植,所以每年都会有大批云芽通过航运,出口到别的国家。 而方氏就是本地最大的出口商。 作为本土的超级富豪,家里一般都配备了专业的私人医生,怎么忽然找上她了呢? 不过,这都不重要。 对此刻的姜屿来说,这个邀请简直是雨后逢甘露,给无人问津的诊所一个正名的机会。 “当然可以,我立刻就过去。” “我们已经派了人过去接你,大概十五分钟后到。” “好。” 姜屿不敢耽搁,打起了十二分的精神,收拾了药箱就出门。 在门口等了一会,一辆黑色奥迪停在门口。一个穿着西装的男人下来,打开黑色的雨伞,快步走到姜屿面前:“医生,请快上车。” 姜屿弯下腰坐进去车里,便闻到浓郁的药草味,混合着车内的皮革味,熏得她几乎要吐了。 她甚至都没看清路径,车辆开进一座景色宜人的庄园,一路铺开的草坪和绿植甚至看不到尽头。 就在姜屿感慨着这广袤的庄园时,管家急忙下车,绕过来打开车门:“姜医生,请跟我来。” 穿过拱门和走廊,越过大厅两侧两米多高的石雕女神像,两人一前一后走过旋转楼梯,停留在走廊尽头的房门前。 哐!! 一通玻璃杂物摔撞的声音落下,紧接着男人浑厚的怒吼透过房门传来。 “我养你们这群饭桶有什么用!!” “连少爷都照顾不好!要是少爷有什么三长两短,我就把你们通通扔进海里喂鲨鱼!!” 管家直接推开门:“老爷,医生来了。” 一个地中海的男人挺着突起的肚腩,气势汹汹地站在床边,脚边满是凌乱的茶水和玻璃碎片。 听到医生来了,老爷将视线移到姜屿的身上,上下仔细打量了一轮。 “你就是那个医死人的庸医?” “……” 开局雷击。 姜屿深吸了口气,算了,解释了那么多次了,也没有人听。 她看向床上的少爷,若是能将他治好,这比多少次口头的解释都有用。 老爷见她忽略自己,有些不满地蹙眉,但一想到床上的独子昏迷不醒,那一丁点的不满瞬间被淹没。 要不是私人医生上周有事离岛,他怎么可能看得上这个诊所医生,更何况还是一个名声这么差的医生。 “你要是能救回我儿子,报酬方面不是问题,但是治死了,就跟这些没用的侍从一起,丢海里喂鲨鱼。” 姜屿走过去床边,扫过床上的男人。 看到男人头顶鲜红的数字“13”时,姜屿瞳孔微颤。 这个少爷是公寓的人?? 可这方老爷不是啊。 难不成少爷不是方老爷亲生的?如果真是这样,那他是怎么变成方氏少爷的? 虽然这些疑团就摆在眼前,但姜屿没有时间去细想。她打开药箱,拿出手套戴上:“他昏迷多久了?昏迷之前有什么异常?” “今天早上发现的,女仆来叫少爷起床用餐,却怎么也叫不醒。而且最近少爷偶尔会站不稳,感觉好像……” 姜屿追问道:“好像什么?” 管家斟酌了一下用词才开口:“无法控制他的肢体。” 她撩起方少爷的衣袖,熟练抽了三管静脉血:“我回去做个常规指标分析,你们整理一下少爷最近的检查单,还有其他的症状也都一起告诉我。” 管家点头:“如果是需要做检验分析,我们这里也有专门的仪器,你不必特意回去一趟。” 也好。 姜屿随着管家来到三楼,这里竟然有专门的检验室和许多大型诊疗仪器。按照这些仪器种类,完全足够开一个小型的三甲医院了。 管家说少爷的身体不是很好,所以一直都有做体检。这方老爷还真是疼爱少爷,这些仪器可都不便宜,还专门从海外运回来。 仪器的结果很快就出来了。 看到结果的时候,姜屿倒吸了一口凉气。 锰超标。 这是金属中毒啊!! 姜屿几乎是一路小跑去找管家,她推开房门看见方老爷也在,急忙过去:“少爷最近去过的地方,接触过的食物水源,统统都要查一遍。” 方老爷并不信她,便未将她的话放在心上:“我儿子到底怎么了?” “锰中毒,而且是有段时间了,肢体有出现异常,如果不及时干预,他会死的。” 方老爷冷哼一声,显然不信:“姜医生,你可别信口开河。我们医生给予哲长期体检的结果都没有问题,怎么你一来就说我儿子中毒了?还是说你想诓我钱?” 姜屿蹙眉,拿出打印的结果放在桌上:“报告就在这里,你可以自己看,也可以让你们医生看。他平时睡眠应该很差,而且情绪不稳定,记忆差,多汗,发热,这都只是初期症状。” 听到她说的一连串症状,方老爷一僵,不屑的神情渐渐凝重,他看向管家:“去把少爷接触过的食物器具都给我找来!还有经手的人全部都叫来!!” 方老爷排查的期间,姜屿也没闲着,回了一趟诊所配药。 她拿上袋子转身的那一刻,一个清瘦的身影猛地撞入眼帘,把她吓得呼吸猛地一滞。 盛文礼穿着一身黑衣,也不知道站在这多久了,愣是一点声音都没有,乍一看有种诡异的阴森感。 “姜医生。” 姜屿应了一声:“怎么了?你又受伤了吗?我现在有点急事,你晚点过来好吗?” 盛文礼伸手拽住她的衣角,声音很轻:“留下来,好吗?” 姜屿担心方少爷的病情,不敢耽搁太久:“我真的有点急,你待会过来,我再和你聊会,等我啊。” 说着,她往外跑,冒着小雨钻上了车。 用药后的一小时,方少爷有了转醒的迹象。 姜屿正翻看方少爷以前的体检,便听见床上传来说话的声音。 “你是谁?” 姜屿放下厚厚的一沓报告:“我是云阙诊所新来的医生。你晕倒了,所以你的父亲请我过来给你看病,你现在感觉怎么样?” “云阙?”方予哲盯着她的脸:“你就是云阙公寓楼下的庸医?” “……你觉得一个救了你的医生是庸医?” 方予哲没回答,反而看向她手边的报告:“所以,你看出什么了?” “你中毒了。” “还有呢?” 还有?他是指什么? 难不成是指,他根本不是方老爷的亲儿子? 姜屿平静地吐出两个字。 “没有。” 方予哲盯着她许久,忽而笑了出声:“我明白了。” 姜屿不解道:“你明白什么了?” 他撑着身体坐起来,随意地倚靠在床头:“我明白你为什么是庸医咯。” “有人希望你是庸医。” 作为那个公寓里的一份子,方予哲很清楚那些人的手段。这个可怜的医生,还不知道自己得罪了什么人。 就像一只误入恶狼领土的小兔,还以为可以饱餐一顿的纯洁小兔,殊不知早已成为恶狼的猎物。 那个男人的爪牙遍布四周。 公寓、方宅、乃至整个小岛,都是那个男人精心编织的大网。 不过他只也是挣扎其中的一份子。 谁又比谁高贵呢? 正出神,窗外骤然飞来子弹,擦着姜屿的手臂过去,“砰”一声钉在他耳侧的墙上。 他立刻反应过来,正欲侧身翻滚,想借床的侧边作为掩体,可奈何双腿一僵,竟然开始不听使唤。 该死! 竟然这个时候发作!! 这样暴露在狙击手的视野里是很危险的,他急得猛捶双腿,忽然被人扑过来搂进怀里,紧接着是一阵天旋地转。 两人同时“咚”地摔在地上。 姜屿把手机递过来:“打电话,告诉方老爷,安排人去十点钟方向,人应该躲在一公里外的林子里。” 方予哲盯着她,那张冷静的脸上看不出一丝撒谎的痕迹:“你怎么知道?” 姜屿沉默了一瞬,总不能告诉他是看到了红色数字在一里外的林子里闪烁吧? 砰! 砰砰砰砰砰砰…… 那狙击手消停了片刻,忽然像疯了一样猛地扫射,房间内的家具和物品碎了一地,震耳欲聋的声音伴随着巨大的灰尘四散。 方予哲没时间犹豫,打通了电话给方老爷,让人去林子里排查。 约莫过去二十分钟,手机铃响了。 “少爷,人已经抓到了,目前已经安全。您没事吧?” 管家的声音从手机传出,方予哲却没什么心思回应,他挂断了电话,眼神仔细打量着面前的姜屿。 有意思。 面对枪林弹雨,能迅速反应过来找到掩体,同时还保护了他,并在这么短的时间内迅速判断敌人的位置。 怪不得那个男人想除掉她。 确实是个麻烦。 但是—— 对他来说,这可是个机会。 要想逃离那个男人的掌控,她或许是最好的帮手。 第3章 第三章 姜屿取出刚刚打印出来的报告,仔细查看血检和尿检的报告。 很好。 看来她给方少爷开的这几次药,排锰的效果还算不错。 不过,虽然情况有好转,也不可完全松懈。 据她了解,方老爷老来得子,夫人还去得早,膝下就这么个独子,对少爷是百般疼爱。 平日里吃穿用度都是专人负责,教育学识也是专门请人上门,恨不得供起来当祖宗养着,更别说是去接触什么矿厂化学厂的那种高锰环境。 所以,很有可能是有人故意投毒。 能接触到少爷的吃用,这个人应该就是方宅的人。 所以方老爷知道的时候气得两眼一瞪,马上开始了地毯式大排查,整个方宅上下超百人打理,这可是一项大工程。 姜屿拿着报告回到少爷的房间,见他正靠在沙发看书,她便过去倒了杯温水:“少爷,该吃药了。” 方予哲接过水的瞬间,手装作一软,杯子里的水就洒了出来,淋湿的衣服贴着他的皮肤,薄肌线条随着呼吸起伏的身体格外诱人。 “洒了。” 他的五官本就生得标志,尤其是眉眼处那股慵懒随性的劲,此刻还带着几分故意引诱的挑逗感。任谁见了他这副样子,都会停下来多看几眼。 美色当前,姜屿视线甚至都没停顿,径直拿走他手里的杯子:“湿了会感冒,我去叫马威过来。” 方予哲:“……” 她瞎了吗? 姜屿转身出去把他的侍从叫过来,自己在门外站着等,她有些心不在焉,好像总感觉忘了什么,就是想不起来。 马威走了出来:“姜医生,少爷请您进去。” “哦,好。” 姜屿进去房间,看见他已经换了一身纯白的家居服,窗外的暖阳金灿灿地洒进来,他标志的五官在光影的勾勒下,恍若遗落人间的天使。 当然,忽略他头顶数字的话。 姜屿移开视线,重新倒了杯水,轻轻放在桌上。 方予哲就着温水吞了药,心里琢磨着怎么引诱姜屿,让她心甘情愿为自己做事。 不然试试装可怜? 姜屿看了一眼时间,下午2点,她也差不多该回诊所了:“吃了药就去休息,你现在需要多休息。” 他垂下眼皮:“我睡不着。” “睡不着也没关系,躺一会也是好的。” 方予哲却像是没听见她的话,自顾说道:“小时候我也睡不着,我的母亲会抱着我,唱摇篮曲给我听。但是她走后,我已经很久很久没有听过她的声音了……” 姜屿:“……” 姜屿听到这些的时候,下意识看了一下他的分数。 或许这是个获得好感的好机会。 “我明白了。” 姜屿忽然站了起来。 方予哲仰头看着她:“你明白什么了?” 姜屿激动地跑出去:“你等我!” 她跑去找到管家:“管家,你们夫人以前有没有留下什么影像和录音?我现在就要!” 这些天姜医生为少爷治病,尽职尽责,少爷的情况确实好转不少,全宅上下都有目共睹。老爷对姜医生也改观不少,管家自然也是很愿意配合的。 她跟着管家取得了影像,又要了一些需要的材料,自顾地捣鼓起来。 管家在旁边看着被她剪开肚子的超大毛绒兔子,忍不住好奇问了一嘴:“姜医生,这个是?” “给你们少爷的。” 姜屿弄着弄着,动作猛地一顿。 脑海里闪过前两天在诊所对盛文礼说过的话。 糟了! 把他给忘了。 这两天只顾着救方少爷,一时间没想起来,都过去这么久了,他应该不会还在吧? 姜屿加快速度捣鼓,随后把兔子往管家怀里一塞:“拿去给你们少爷,我要回诊所一趟,有事给我打电话。” 方予哲翻着腿上的书,密密麻麻的字浮于纸面,却无法糅进脑子里。 已经一个小时了。 她去哪了? 不会是找个借口跑了吧? 扣扣—— “少爷,管家送东西来了。” 马威的声音从门外传进来。 方予哲:“进来。” 管家抱着一只巨大的毛绒兔子走了进来:“姜医生说要我送过来。” 方予哲看着那只浅紫色的毛绒巨兔,眉心微挑:“她人呢?” “她先回去了。” 管家看了看时间:“少爷,这个放哪?” 方予哲指了指床。 待管家走后,他走过去揪起兔子的耳朵,毛茸茸的手感很好。 所以呢? 这就是她明白的东西?给他弄来一只巨兔哄他睡觉? 他不屑地将兔子一甩,兔子掉在地上的瞬间,也不知道触到了什么开关,竟然发出女人的声音。 “睡吧~睡吧~~我亲爱的宝贝~~~” 方予哲:“……” 姜屿赶回诊所的时候,一个人也没有。 看着空荡荡的诊所,她松了口气。 也是,过去了两天,正常谁会守在这么个地方啊。 不过她还是有点小愧疚,当时也不知道盛文礼有什么事,就让人家在这等,结果自己还忘记了。 希望别又是被他父亲打了一身伤。 姜屿走向门口,诊所门口的驱逐警告叠了好几张,她撕下来,小心翼翼地刮干净边角留下的纸屑。 希望治好了方少爷之后,用这个活招牌能给她正名吧,不然再这么下去,她该关门大吉了。 【叮——】 【警告!!】 【检测到任务对象濒临死亡,请宿主尽快救援,如若任务对象非自然死亡,则认定为任务失败,系统将即刻抹杀宿主的存在。】 什么鬼?? 这系统一连几天不吭声,一吭声就搞这么大! 姜屿脑子里空白了一瞬,这公寓那么多人,她连任务对象都没认全,怎么会知道谁要死了!! 而且这里那么大,一时间她去哪里救人啊?! 系统冰冷的声音适时响起。 【信息已发放,请宿主注意查收】 【任务对象:盛文礼】 【地点:方宅】 【倒计时:2:00】 两个小时…… 姜屿根本不敢耽搁,租了路边的一辆小电瓶,快马加鞭直奔方宅。 盛文礼怎么会在方宅? 那天他来的时候,好像说了什么留下来的话,那时候情况紧急,她一时间没放心上。 然后那天…… 方宅、方少爷的房间、枪击案、窗外的狙击手—— 一串的记忆忽然连了起来。 窗外的那个数字,她记起来了。 31。 那确实是盛文礼的分数。 那天不会就是他吧? 终于赶到方宅,她上楼的时候,迎面撞上了管家,管家见她神色匆匆,便问了一嘴。 “姜医生,你怎么了?有什么我能帮你的吗?” 姜屿也不和他废话,直奔主题:“你们那天抓的人在哪?” 管家:“那天的人怎么了吗?姜医生有什么事,可以告诉我,我代为转达老爷。” 很明显管家不愿说,姜屿蹙眉道:“算了,我去找你们少爷。” 她绕过管家,直奔二楼,管家却将手臂一横,拦住她的去路:“姜医生,我家少爷睡了,你可以待会再过来。” “……” 姜屿安静了一秒,直接转身跑开。 管家不让她去房间,方予哲肯定不在那里。 她沿着走廊跑去,视线四处扫荡。 那天枪击发生的时候,那么远的距离,那么隐蔽的林子里,她都能隐约看到数字。 现在也一样可以。 一楼的镂空走廊很长,一眼望不到尽头,她也不知道自己跑了多久,直到看到两个悦动的红色数字。 在地下。 她闯进一个房间,那房间就是个很普通的琴房。鲜红的数字就在脚下,这里肯定有个地库。 她的指腹沿着地上的纹路描摹,线路汇聚的交点就在钢琴后面。趴在琴后的墙面敲了敲,沉闷的“咚咚”声在回响。 是一扇隐形门。 在门上摸到一个不明显的小凹槽,一按下去就听见“咔”的声音,门开了。 门后是一条向下的楼梯,黑黝黝的看不清尽头。 【时间:0:49】 还剩下49分钟。 姜屿也顾不得那么多了,迈腿往下走,走了好几分钟,便看见一点微光在尽头闪烁,伴随着一阵浓郁的血腥味。 她加快了速度,最后一步阶梯就在脚下,姜屿却没有迈开腿。 眼前的一幕让她有些反胃。 盛文礼双手被铁链拷着,拽着向上抬起,他整个人半跪在地上,重心往前倾,上半身全/裸,新伤旧痕混着粘稠的血迹,看得出经历过很大的折磨。 他低着头,不知死活。 而站在他面前的盛文礼,手边的桌子上放着一条带刺软鞭,更左边的是一排摆开的器具,许多她见都没见过。 方予哲嘴里叼着一支烟,看见姜屿的时候,错愕了一瞬,随后轻笑了一声:“姜医生怎么来了?是找兔子么?” 看着那谈笑风生的模样,姜屿想起来了。 方予哲是病秧子,是娇生惯养的公子哥,他也是恶人公寓的一份子。 他也是任务对象之一。 不是什么温和的天使。 “姜医生……” 沉默的盛文礼忽然唤了一声。 姜屿这才回过神,此刻还是救人要紧,她立刻过去查看盛文礼的情况。 他身上皮肉伤居多,并没有致命伤,但是失血过多,一样会死。 姜屿转过身,看着方予哲:“钥匙。” 方予哲愣了一下:“你命令我?” “杀人犯法,给我钥匙,我就当没看见今天的事。” 方予哲看着她认真的脸,嗤笑道:“姜医生,你没事吧?这个人可是想要杀了我,那天你不是也在场吗?” 姜屿:“你可以不给,我也可以不治你。让你家医生接手,不过你可考虑清楚了,这么久以来都没发现你病症的医生,真的能用吗?” 闻言,方予哲脸色一沉:“你威胁我?” “只是交易,一命换一命,很划算是不是?” “……” 哐当! 钥匙被扔在地上。 姜屿弯下腰捡起钥匙,立刻给盛文礼解开手铐,小心翼翼把他的手扛在肩上,正要往外走,一把锋利的匕首横过来,冰凉的触感抵在她的喉咙上。 姜屿的脚步顿住。 盛文礼垂下脑袋,凌乱的头发遮盖了他的眼睛。可是方予哲能感觉到,他在盯着那把匕首。 难道…… 方予哲忽然冒出一个荒谬的念头。 他极快地划过匕首,做了一个就要割喉的假动作,果不其然,盛文礼忽然发了狠,猛地扣住他的手腕用力一扭。 方予哲来不及反应过来,手腕就传来剧痛,下一秒还被蛮横的力道撞在地上。 盛文礼压在方予哲的腰上,那满身狼藉的血痕,却好像感觉不到疼,抢过那把匕首就往他胸口刺。 “我认输,”方予哲立刻抬起双手:“我放你们走!” 盛文礼仿佛没听到,匕首落下的速度没有一点迟钝。 “住手!”姜屿看得心惊胆跳的,一个跨步过去:“把刀给我!” 盛文礼动作一顿,转头看着她,然后乖乖把匕首递给她。 姜屿接过匕首,把他扶起来:“你伤得很重,不要再乱动了,我带你去处理一下好吗?” 盛文礼看着她,视线始终没移开姜屿的脸,他点了点头。 方予哲盯着两人的举动,忽然笑了出声,他就这么躺在地上,抬起手背盖住眼睛,笑得浑身都颤动着。 ……有病。 姜屿白了他一眼,转头扶着盛文礼离开了地库。 直到两人离开许久,方予哲才坐起来,手臂撑着地面,意味深长地看着出口的方向。 这个小诊所的医生还真是了不得。 那个人机一样的盛文礼,从来只会执行任务,不问不求不违抗的人,竟然也会产生这样的波动。 姓罗的那个男人要是知道了,估计会气炸吧。 真有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