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福宝五岁半:爹不争娘不抢我来干》 第1章 焚门救母 “宋青石大逆不道,妄议立储!宋家满门,抄斩!” 那一声宣判,犹在耳边。 宋青屿从恐惧中弹坐而起。 她大口喘着粗气,手不自觉地抚上脖颈,那冰冷的刀锋划过时留下的刺痛感仍未消散。 不是被斩首了吗? 宋青屿怔怔地环顾四周,房间的陈设透着熟悉的感觉。 怎么没死? 目光扫过床边的铜镜,令她呼吸一滞。 镜中的女童,杏眼圆睁,脸颊肉嘟嘟,身子娇小得离谱,看上去不过五六岁的样子。 未及细想,院外陡然传来急切的呼喊。 “产婆呢?怎么还没来啊!大夫人要撑不住了!” 她心口猛地一缩,赤脚跳下床,匆忙地跑出房间。 没注意,与匆匆赶来的贴身丫鬟云秀撞个满怀。 “小姐,你醒了?” 宋青屿顾不得疼痛,抓住云秀的胳膊,迫切地问:“出什么事了?” “大夫人……怕是要生了,已经派人请产婆了,可到现在还没来。” “娘亲!” 宋青屿瞳孔骤缩,记忆如同潮水涌来。 她,重生了! 重生在了五岁半,母亲被设计难产的这一天! 前世,就是这场“意外”,一尸两命。 也让父亲郁郁而终。 而罪魁祸首却没得到任何惩罚。 这一次,绝不能让悲剧重演! 此刻,府中无人做主,唯有她能救母亲! 宋青屿咬紧牙关,低着头,死死地攥紧小小的拳头,指甲陷入掌心都没觉察到疼。 片刻! 抬起头,眼中闪过与年龄不符的决绝。 “跟我来!”她转身就跑,声音因恐惧和决心而微微发颤,“救娘亲!” 云秀慌忙跟上:“小姐!您还没穿鞋子呢?” “火油!还有最大的火把!” 她头也不回,自顾自地说。 浸透火油的布条缠绕在木棍上,随着火折子嗤的一响,火焰瞬间蹿了起来,几乎比她娇小的身躯还高。 宋青屿用尽全身力气,双手才勉强握住那沉甸甸的火把,一步步走向府门。 守门的下人就像是一堵墙,挡在面前。 二夫人房里的领事婆子皮笑肉不笑地上前,似关心地语气:“小姐,你拿火把做什么?别伤着自己!” “开门!” “二夫人有令……” “砰砰砰!”急促的拍门声恰在此时响起,伴随着焦急的呼喊:“开门!是产婆!快开门啊!” 宋青屿看也不看她,双臂因火把的重量微微颤抖,但声音冷硬如铁: “开门!” “小姐,您别让老奴为难了。” 话音未落,宋青屿猛地将燃烧的火把往前一送! 因火把过重,她小小的身躯拿不稳,灼热的火焰几乎燎到那婆子的衣襟,吓得她尖叫后退。 “不开门?”宋青屿尖利的声音划破空气,“我就把你们烧成灰!再不开,我就烧了整座府邸!大家一起死!” 火光映在她稚嫩却扭曲的小脸上,那双杏眼里迸出的,是足以毁灭一切的决绝。 下人们被这骇人的气势镇住,一时竟无人敢动。 毕竟,谁也没想到,才五岁半的宋青屿居然敢有这种举动。 领事的婆子虽怕,但也是领了命的,还想阻拦。 宋青屿眼中寒光一闪,竟将手中的火把狠狠摔向地面! “呼——” 火焰瞬间蹿起,灼热的气浪逼得众人连连惊退。 趁着这片刻的混乱,云秀迅速拔下门闩。 门外等候多时的产婆终于出现在眼前。 云秀在拦门的下人面前挥着手中的火把,阻止她们靠近,才让产婆有间隙入府。 “快走!” 宋青屿命令。 产婆被人拉着,踉跄着冲向内院。 她紧赶慢赶也跟不上他们的步伐。 等到她气喘吁吁冲到房门前的时候,只听见里面传来一声声凄厉的哀嚎。 和前世母亲活活疼死时的声音,一模一样! 每一声痛苦的喊叫声,就像是刀子一样,一刀一刀地插在她的心上。 泪水不受控制地滚落,她却死死咬着唇,不敢发出一点声音。 宋青屿不敢上前,双脚就像是钉在了原地,动弹不得。 她怕! 怕得到的结果和前世一样! 云秀低眸,一眼看到她因为赤脚奔波而留下来的伤痕,心疼地拿来鞋子给她穿上。 宋青屿这个时候才觉察到疼。 不知过了多久,天色已经暗了下来…… “哇!” 一声微弱却清晰的婴儿啼哭,从房间里传出来。 紧接着,产婆拖着疲惫不堪的身子走出来,脸上带着劫后余生的庆幸: “生了……总算生了……” 宋青屿紧绷的心弦并未放松,声音抖得不成样子,没等产婆说生的男孩女孩,担心地抓着产婆的手,问:“娘亲呢?” “夫人力竭,很是虚弱,需好生休养些时日。” 听到这句话,才让宋青屿松一口气。 松懈下来的那一刻,就好像失去了所有的力气,若非云秀扶着,她已经瘫倒在地了。 “幸好来得及时,要是再晚来一会儿,恐怕神仙也救不回来了。” 宋青屿哭着跑进房内。 那张苍白没有任何血色的脸出现在眼前。 令她的心脏骤然一疼。 眼泪像是断了线的珍珠,啪嗒啪嗒地落下来。 宋青屿一下子扑到床边,紧紧抓住母亲微凉的手:“娘亲!娘亲!青屿好想您!” 孙希君耳边传来宋青屿的哭声,担心地睁开了疲惫的眼睛,抬起沉重的手,轻轻地放在她的头顶上,气若游丝却温柔依旧,安慰道:“青屿不哭,娘亲没事,别哭!” 真切地听到母亲的声音,宋青屿哭得更凶了。 但这是喜极而泣。 她重活一世,终于从鬼门关抢回了母亲。 既然能逆转母亲的死局,那么宋家满门抄斩的命运,她也一定能扭转! 二夫人房内,茶香袅袅。 她与四夫人对坐,嘴角噙着一丝阴冷笑意。 “只要她一死,这府里就再没人能跟我的青石争了。” 四夫人轻抿茶盏,嘴角含笑,语气谄媚道:“我们自当永远站在您这边。” “夫人!不好了!” 下人连滚爬地冲进来。 “放肆!慌什么?” 二夫人蹙眉呵斥。 “没、没拦住,产婆进去了……” 二夫人脸色瞬间阴沉,猛地将手中茶盏摔在地上。 “啪嚓!” 上好的茶盏粉身碎骨。 “我特地选了府中男子皆不在的日子,精心安排人撞了她一下。这贱人的命,怎会如此顽强。” 她从牙缝里挤出阴冷的声音。 “生的是男是女?” 一旁的四夫人立刻追问关键。 下人战战兢兢,声若蚊蝇:“似乎……” 第2章 饶命啊 一轮明月静静悬在天上,清冷地笼罩着院落。 宋青屿脸上的泪痕已干,只余下两道浅浅的粉痕。 她趴在床边,看着母亲因失血过多而苍白如纸的脸,心中那股后怕与愤怒交织的情绪,沉甸甸地坠着。 孙希君累得已经睡着了,屋内只剩下母女二人粗重不均的呼吸声。 忽然,院中传来环佩轻响。 宋青屿心头一紧,立即起身走向屋外。 她小心翼翼地带上门。 一转身,二夫人谢氏和四夫人秦氏已站在院中,身后跟着几名捧着补品的丫鬟。 “青屿在呀!” 二夫人嘴角含笑。 不等她继续说,宋青屿便扬起天真烂漫的笑脸: “婶婶,娘亲给我生了个小妹妹呢!” 语气里满是炫耀。 此刻这副懵懂娇憨的模样,与早上手持火把厉声命令开门的那个她判若两人。 “小妹妹呀!” 二夫人眼底掠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放松。 宋青屿笑弯了眉眼,捧着自己的小脸,娇声道:“不过没有青屿可爱哦。” 四夫人也明显松了口气,轻轻抚过宋青屿的发丝,语气轻快:“那是自然,青屿最可爱了。大嫂刚生产完,想必已经歇下了吧?” 二夫人附和道:“瞧我们,都没留意天色已晚,竟还来打扰。” “嗯嗯。”宋青屿点点头。“娘亲已经睡下了。” “既然如此,那我们便不叨扰了。这些补品留下,好好补补身子。” “谢谢婶婶!” 几句寒暄过后,打听到了想知道的消息。 丫鬟放下补品,一行人便告辞离去。 宋青屿目送她们远去的身影,嘴角仍挂着笑意,眼神却已满是警惕。 直到她们的身影消失在院门口,她紧绷的双肩才微微松懈,后背早已惊出一层冷汗。 她深知两位夫人此来的目的,故而抢先说出了她们想听的答案。 母亲九死一生产下孩儿,在父亲归来之前,她必须护他们周全。 翌日,清晨。 马蹄声踏碎了府中的宁静,伴着人声喧哗,由远及近。 一行人风尘仆仆地下马,踏进府门。 围猎结束。 他们回来了。 宋笔一眼就看到了安静立在院中的女儿。 “青屿?你怎么在这儿?” 宋笔惊讶地问道。 “父亲!” 宋青屿带着哭腔唤道。 她早就在这里等候多时了。 见到父亲的那一刻,她飞奔过去紧紧抱住他的腿,鼻尖一酸,眼眶顿时红了。 “这是怎么了?” 宋笔蹲下身,含笑轻抚她稚嫩的脸颊。 “女儿好想您。” 她搂住父亲的脖颈不肯松手。 母亲难产去世后不过数年,父亲也随之而去。 重生归来,竟能再见这朝思暮想的面容,那份失而复得的激动与酸楚,再也抑制不住,大颗的泪珠滚落下来。 “父亲,您回来了。” 二夫人和四夫人领着孩子姗姗来迟。 “一路辛苦了。” 宋笔未见夫人孙希君,问道:“青屿,你娘亲呢?” 宋青屿没有答话,却是“噗通”一声,直挺挺地跪在了青石板上。 “这是做什么?快起来!” 宋笔的声音带着惊慌,伸手便要去扶她。 宋青屿却避开了父亲的手,抬眸看向家主。 “祖父。” 她的声音不大,却清晰地传入每个人耳中。 “请您为娘亲和刚出生的小娃娃做主!” “什么?”宋笔脸色骤变,“已经生了?” 他来不及细问缘由,匆忙奔向内院。 家主面色凝重:“起来说话。” 宋青屿依旧跪得笔直,纹丝不动。 “青屿,是不是有什么误会?快起来,地上凉。” 四夫人察觉情况不妙,柔声问道。 “什么事?” 家主严肃地问。 “祖父,昨日娘亲被人撞倒难产,产婆却被人拦在门外。若不是青屿以火把要挟,娘亲怕是……怕是就要活活疼死了。那样的话,青屿就再也见不到娘亲,祖父也见不到刚出世的小娃娃了。” 宋青屿用着稚嫩的声音,一边抽泣一边说。 祖父的脸色彻底沉了下来。 “父亲,童言无忌,岂能当真?” 二夫人很快镇定下来,上前温声解释。 “昨日大嫂确实不慎滑倒发动,妾身第一时间便派人去请了产婆。大嫂既已平安生产,想必是孩子见了母亲生产的凶险,误会了其中缘由。” 祖父久经官场,后宅这些手段岂会不懂? 前世。 她还是个五岁的孩子,懵懂无知,只知道母亲没了,却不明白全是阴谋。 二夫人装模作样的派人去请产婆,背后却命人堵门。 导致一尸两命。 就算府中有人心知肚明,可死无对证,二夫人又是硕王爷的千金,更是没人敢说。 此事最终也只能被当作一场意外,轻轻揭过。 但如今,她已不再是那个五岁的孩子。 没人为母亲讨个公道。 那么,她来做! “祖父,青屿对天发誓。”她抬起头,目光灼灼地盯着家主,语气坚定。“昨日确实有人阻拦产婆入府,堵门的就是二婶婶身边的管事,如有谎言,天打雷劈!” “赌门的婆子何在?” 家主的声音不高,却让人心上一颤。 很快。 几个婆子被带了上来,早已吓得面无人色。 见到家主,一下子跪在了地上。 “锁死院门一事,是否属实?” “老爷,饶命啊!饶命啊!” 一看到家主,昨日还嚣张的人现在怕的声音颤抖,跪地求饶。 反倒是二夫人房里的管事婆子一言不发。 四夫人一看这个情况,立刻上前一步,声音尖锐地打断:“父亲明鉴!定是这几个刁奴自作主张。” 见家主没言语,四夫人继续说:“家主不在,这几个奴才怕闲杂人等进出不便,擅自锁了门。二嫂一天都和我待在一起,我可以为她作证,没做过这种事情。” 这个时候,二夫人的管事婆子才求饶: “老爷,我们错了,是我们自作主张,以后再也不敢了。” 家主眼神一厉:“胆大包天,欺主罔上,险些酿成两条人命!拖下去,每人重打三十大板,即刻发卖,永世不得踏入宋府半步!” “饶命啊!老爷!” “我们知道错了!” 凄厉的哭嚎声中,家丁们上前,不顾她们的挣扎,硬生生将人拖了下去。 “谢氏。” 家主的目光转向二夫人,语气冷了几分。 宋青屿自始至终都盯着家主,不放过他脸上一丝表情。 今日告状目的不单是让他们受罚,更多的是试探。 第3章 嘿!小贱种 刚才的所作所为,本就不单是为了惩处那几个婆子。 她真正要的,是试探祖父的态度。 为了在府中埋下一颗怀疑的种子。 家主严肃道:“谢氏,管教下人无方,险些酿成大祸。念在你第一时间派人请了产婆,暂且从轻发落,罚你抄写经书百遍,闭门思过一个月,自省己身!” “是。” 二夫人面露惶恐,屈膝应道。 “孙女谢祖父主持公道。” 宋青屿缓缓起身,娇小的身姿依旧挺得笔直。 前世的债,她会一笔一笔,慢慢地讨回来。 这,不过是个开始。 平日里,家主的目光很少在她身上停留,重心总偏向两个孙子。 今日这一状,倒让他对这个平日里不起眼的小丫头另眼相看。 家主居高临下地打量着宋青屿,语气中带着几分赞许: “小小年纪就知道护着母亲了,这性子不像你父亲,倒是颇有几分祖父当年的样子。” “能得祖父此言,是青屿的荣幸。” 她含笑上前,踮起脚,小手恰好能握住祖父布满老茧的手指。 那温暖而粗糙的触感让她一颤,手却握得更紧了。 “祖父,青屿带您去看娘亲刚生下的小娃娃吧。只是小娃娃身子还弱,怕是只能让祖父一人瞧瞧了。” 家主转头对众人道:“大家都累了,且散了吧。” 话音未落,不等众人回应,宋青屿便迫不及待地牵着祖父的手朝内院走去。 二夫人盯着那一老一少远去的背影,牙关紧咬,眼神恶狠狠。 万万没想到,这个小丫头竟敢告状。 但,她不以为意。 不过是个黄毛丫头,又能掀起什么风浪? 家主见过小娃娃之后,便安排了单独的院子,加派人手照顾宋青屿的母亲和刚出生的孩子。 宋青屿料想,二夫人暂时不会出手。 她才安心地趴在窗边。 前世的记忆浮现在脑海中。 家主去世后,二伯家的堂兄宋青石继承家业,吃喝嫖赌样样都沾的他,一夜之间将宋家百年基业赌输殆尽。 紧接着,禁军闯入,刀光剑影…… 二夫人派人堵门就是怕母亲生出一个男孩,宋家的家业就轮不到宋青石继承,才害母亲难产而死。 想要改变宋家被满门抄斩的命运,那么这一世决不能让宋青石继承宋家。 她凝神梳理家族成员关系: 淡泊名利的父亲。 昏聩的二叔宋墨与其子宋青石。 嫁入将军府的三姑宋纸。 唯唯诺诺的四叔及其子宋青松。 “嘿!小贱种!” 一个刺耳的声音打破了宁静。 宋青屿目光一冷,循声望去。 窗外。 宋青石带着他的小尾巴宋青松,正趾高气扬地来到她面前。 那张尚存稚气的脸上,却已堆满了令人作呕的傲慢。 “你聋了?叫你呢!” 宋青石见她不答,语气更加不善。 宋青屿缓缓抬起眼,嘴角勾起一抹笑意,问:“你在跟我说话?” 他被这反常的反应弄得一愣,随即恼羞成怒:“这里除了你,还有别的贱种吗?一个下贱女人生的女儿,也配姓宋?” 又是“贱种”。 前世,这个词如同烙印,伴随了宋青屿的整个童年。 “你居然还敢告我母亲的状,害母亲被罚抄经书,禁足一个月。这些年挨的教训还不够是吗?老老实实像个老鼠一样活着就行了,居然还敢出现在祖父的面前。” 宋青屿平静地看着露出厌恶表情的宋青石。 “哥,她好像不怕我们了?” 宋青松在一旁煽风点火。 “不怕?那我就打到她怕!” 宋青石上前两步,扬起手,作势要打,眼神戏谑地等着看她哭泣求饶。 然而,宋青屿既不躲闪,也不哭泣。 她只是静静地看着他,那双清澈的杏眼里,竟透出一种洞悉一切的沉寂,让宋青石没来由地感到一阵寒意。 “你十岁了,比我长了快一倍的年纪,脑子却一点没长,只会玩这种欺负妹妹的把戏,不幼稚吗?” 宋青屿的声音平缓却带着无形的压力。 “你!你敢说我幼稚?” 宋青石彻底被激怒,脸涨得通红。 “还有你,跟在他身边的狗腿子。” “什么?” 宋青松惊讶的尖叫一声。 就在他们气急败坏,试图用更恶毒的语言攻击,甚至还想要动手时,宋青屿的余光瞥见了庭院门处走来的几道身影。 是祖父、父亲宋笔、二叔宋墨。 时机到了。 她嘴角那抹冰冷的笑意加深,用只有他们三人能听到的声音低语:“记住,这是给你们上的第一课。” 话音未落,在宋青石和宋青松尚未反应过来之际,她身体猛地向前一倾,看似是被推搡,实则在跌落窗口的瞬间,双脚借力,精准狠地踹在两人的额头上。 “啊!” 两声痛呼响起的同时,宋青屿“砰”地一声摔在地上。 “青屿!” 父亲宋笔的惊呼声第一时间传来。 他冲过来,心疼地抱起女儿。 宋青屿瘪着嘴,泪珠瞬间滚落,伸出小手指向捂着额头龇牙咧嘴的宋青石,哭腔委屈又响亮: “爹爹……是大哥把我拉下来的……屁股好痛……” “你胡说!是你自己跳下来的,你还踢我们!” 宋青石慌忙辩解,额头上红肿的印记清晰可见。 宋笔脸色一沉,看向宋青石的目光已带上厉色:“她一个五岁的孩子,难道会自己跳窗诬陷你们?” “大哥,话不能这么说。” 宋墨慢悠悠地走过来,护在儿子身前。 “青石有没有错先不说,青屿动手踢兄长,这是事实。小小年纪就如此刁蛮,将来还了得?依我看,青屿该先向哥哥们道歉。” 颠倒黑白,偏袒护短,与前世如出一辙。 宋青屿心中冷笑,面上却哭得更凶。 她挣扎着从父亲怀里下来,踉跄着跑到面色凝重的祖父面前,一把抱住他的腿,仰起泪痕斑驳的小脸: “祖父~大哥说我是贱种,说我不配待在宋家,二哥让我滚去贫民窟。他们还骂父亲是废物,说宋家以后都是他们的,是二叔告诉他的,他们不怕。二叔,真的是这样想的吗?” 她声音哽咽,字字泣血,直接将矛盾引向了核心,点燃了导火索。 “祖父,青屿真的不配做宋家人吗?” 宋青石脸色大变,喊道:“宋青屿!你血口喷人!我什么时候说过这种话?” “放肆!” 祖父一声怒喝,如同惊雷炸响,整个庭院瞬间鸦雀无声。 第4章 为她而来 祖父威严的目光扫过全场,最后落在瑟瑟发抖的宋青松身上。 “青松,你来说!究竟怎么回事?” 宋青松到底是年纪小,在祖父的威压下早已魂飞魄散。 “扑通”一声跪倒在地,涕泪横流:“祖父饶命,孙儿知错了,以后再也不敢了。是大哥,大哥先骂妹妹的……” 真相大白。 尽管里面有一些话是宋青屿编造的,但他太害怕,也没有辩解。 祖父深吸一口气,强压怒火,俯身将小小的宋青屿抱进怀里。 感受到怀中孩子依恋地搂住他的脖子,身体还在微微发抖,他的心软了一瞬,看向宋墨父子的目光愈发冰冷。 “宋墨!这就是你教出来的好儿子。在自家府邸,欺凌幼妹,口出狂言,编排长辈,妄议家产!你这父亲是怎么当的?” “父亲息怒,是孩儿管教不严。”宋墨不敢再辩驳,转身对着宋青石厉声道:“逆子!还不快向妹妹道歉!” 宋青石梗着脖子,满脸不服,但在祖父的威压下,最终还是不情不愿地从牙缝里挤出三个字: “对不起!” “跪一夜祠堂,今晚不准吃饭!”祖父直接下令,不容置疑,“若再让我知道你们欺负青屿,家法伺候!” 宋墨面色铁青,只能拉着儿子悻悻离去。 宋青石回头瞪向宋青屿的眼神,充满了怨恨。 宋青屿将脸埋在祖父肩头,在无人看见的角度,回以他一个冰冷而挑衅的微笑。 小霸王,这才刚刚开始。 经此一事,宋青屿在祖父心中留下了截然不同的印象。 回房后,宋笔看着女儿,眼神复杂:“青屿,今日的你,让爹爹有些意外。” 宋青屿依偎进父亲怀里,声音轻却坚定:“爹爹,我明白了,忍让只会让他们变本加厉。以后,我不会再任人欺负了。我要保护自己,也要保护爹爹和娘亲。” 宋笔心中一痛,将女儿搂得更紧:“是爹爹没用,让你受委屈了。” “不,爹爹很好。” 宋青屿轻声说。 这一世,她定要护父亲、母亲、还有刚出生的娃娃周全。 几日后。 宋青屿捧着一本《策论》在亭子内安静阅读。 她知道,仅仅一次冲突不足以赢得祖父的全力支持,她必须展现出超越年龄的价值与格局。 脚步声自身后响起。 “青屿。” 宋青屿等的就是这一刻。 她回头,绽开纯真的笑容: “祖父!” 随即张开手臂求抱。 祖父将她抱起,目光落在她手中的书上,闪过一丝诧异:“在看这个?” “嗯!有些字不认识,有些道理也不懂,但青屿喜欢看,以后也会懂。” “谁教你识字的?” 她眨着大眼睛,回答:“是爹爹。” 祖父微微颔首,状似无意地问:“过些时日是你生辰,想要什么礼物?” 她搂住祖父的脖子,奶声奶气却口齿清晰地说:“祖父,青屿想要一匹马,可以吗?” “马?” 这个答案显然出乎祖父意料。 “青屿喜欢马儿的自由奔腾。”她眼中闪烁着崇拜的光芒,“最喜欢看祖父骑马了,也想成为祖父这样厉害的人。” 这番话,既符合孩童心性,又暗含了对祖父英雄形象的推崇,更隐隐透露出不输男儿的志气。 祖父凝视她片刻,眼底深处掠过一丝极淡的欣赏。 “好,祖父答应你。” “谢谢祖父!” 宋青屿欢喜地在祖父脸上亲了一口。 这一刻,祖孙间的纽带悄然加固。 当日下午。 一位意想不到的客人来访。 来人须发皆白,气质儒雅,正是当今圣上的老师,也是宋笔的恩师——祝眉。 “老师,您怎么来了?” 宋笔急忙迎上。 祝眉却摆了摆手,浑浊却锐利的目光,直接落在了宋青屿身上。 “老夫今日,是为她而来。” “为青屿?” 宋笔愕然。 祝眉缓缓走到宋青屿面前,居高临下地看着这个粉雕玉琢的女童:“你便是宋青屿?” “是,老先生好。” 宋青屿规规矩矩地行礼,心中已然明了对方的来意。 定是祖父向这位老友提起了她这个“特别”的孙女。 “听说,你五岁半,已在读《策论》?” “略识几个字,父亲教导有方。” 祝眉目光如炬,忽然问道:“《策论·君臣篇》开篇何解?” 对于一个五岁半的小孩来说,这是一个极难的问题。 宋笔正要开口圆场,却听女儿用稚嫩的声音清晰答道:“为君者,当明察善断,知人善任;为臣者,当忠君爱国,直言敢谏。君臣一心,则国泰民安。” 庭院中一片寂静。 祝眉那张面无表情的脸上,终于泛起一丝涟漪。 他深深地看着宋青屿,仿佛要透过这具五岁半的躯壳,看清内里真正的灵魂。 良久。 他缓缓开口,声音带着不容置疑的决断: “自明日起,老夫亲自为你授课。” 宋笔震惊当场。 宋青屿心中狂喜,面上却努力维持着孩童的懵懂与乖巧,她仰起头,带着一丝期盼问:“那……青屿也可以和哥哥们一样,去宫里的学堂了吗?” “自然。” 祝眉颔首。 宫学,那里是宋家权势的延伸,更是未来风暴的核心。 宋青屿垂下眼睑,长长的睫毛掩盖了眸中深不见底的漩涡。 第一步,她终于迈出去了。 前世的仇人! 今生的棋局! 她一个都不会放过。 宋家的未来,将由她亲手改写。 入宫进学的头一天,天还没亮,宋青屿就被宋笔从被窝里捞了出来。 她身上穿着新做的衣服,背上还挎着个绣了只歪耳朵小兔的书包,整个人被父亲宋墨稳稳抱在怀里,像个小包子似的杵在府门口,等着宫里来的马车。 宋青石和宋青松两兄弟出来时,一眼瞧见她,都愣住了。 “你在这儿干嘛?” 宋青石先开了口,语气里满是嫌弃。 “入宫进学呀。” 宋青屿声音清脆,却又有一种奶声奶气的感觉。 “你?五岁半?”宋青石嗤笑一声,“我都是七岁才进去的,你凭什么?” “不巧。”宋青屿扬起小脸,笑得眼睛弯弯,“我被破格录取了。你要是不服,去问祝眉老师呀,是他亲自登门请我去的。” 宋青石和宋青松交换了一个眼神,似乎又有什么诡计。 第5章 皇宫禁地 两个人的脸上明晃晃写着“不信”二字。 他的嘴唇翕动还想讥讽,可目光瞥见一旁的宋笔,到底还是将嘴边的话硬生生咽了回去。 要是再像那天一样,少不了又是一顿重罚。 宋青屿被父亲稳稳抱上马车,听着他温和叮嘱:“路上小心,莫要贪玩,早些归来”。 她乖巧点头,掀开车帘,朝父亲挥舞着小手。 宋笔立于府门前,目送马车渐行渐远。 那情景,与寻常人家送稚儿上学堂并无二致。 然而,马车内的气氛在帘子落下的瞬间陡然一变。 车轮刚转动,宋青石那令人厌烦的声音便再度响起:“你定是给祝眉老师塞了重金,否则这等好事,怎会轮到你?” “在你眼里,德高望重的祝眉老师,是能用钱财收买的么?” 宋青屿眼皮都未抬,反唇相讥。 “撒谎精!像你这样的……” “像我这样的什么?” 宋青屿猛地截断他的话头,挑衅地扬起细眉。 宋青石身体前倾,几乎是咬着牙,从齿缝里挤出两个字: “贱种!” “你还敢说这话!”宋青屿声音拔高,随即却又嗤笑一声,那笑声冰凉,警告:“要我现在就去回禀祖父吗?” 祖父如同一道无形枷锁,让宋青石刚才的气焰消失殆尽。 宋青屿不再看他,转而望向窗外飞速倒退的府门,唇线紧抿。 因年纪最小,宋青屿被安排在学堂最前排。 这是她第一次进宫学,也是第一次入宫。 她的左右邻座,正是硕王府那对名声在外的双生子——谢云舟与谢云诀。 无论前世今生,在宋青屿的记忆中,他们都仿佛笼罩在一层看不透的迷雾里。 这对孪生兄弟容貌别无二致,却似乎永远活在自己的结界之中,对外界漠不关心。 关于他们的传闻很多,真实的了解却少之又少。 学堂很快座无虚席。 宋青屿不动声色地环视,见大皇子端坐中心主位,宋青石与宋青松一左一右紧挨着他。 这俩像极了大皇子的哈巴狗。 正是这两条狗,日后会在酒席之上妄议储君,将整个宋氏一族推向满门抄斩的深渊。 她的目光细细扫过全场,只有她一个女孩子,且未见二皇子踪影。 难道他此时尚未入学? 看来要想见他,还需另费周章。 上午的课业波澜不惊地过去。 午间歇息,众人聚在亭中用膳。 “小贱人!” 宋青石开口,划破了短暂的宁静。 宋青屿抬眸,见他堵在亭外,嘴角挂着毫不掩饰的讥诮。 “喂!你聋了吗?” 她不理,宋青石便吼得愈发大声。 狗在吠,人难道还要应声不成? 宋青屿只垂着眼眸,细细品味着手中那块桂花糕,恍若未闻。 “你这死丫头……” 宋青石怒火攻心,随手抓起一块糕点就恶狠狠地朝她掷去。 她虽年幼,身形却灵巧,只微微侧身,那点心便擦着她的耳畔飞过。 “啪”地一声,在她身后的柱子上砸得粉碎。 看来之前的警告,他全然没放在心上。 宋青屿眸光一冷,正欲取糕回敬,却有人先她一步。 “啪嗒!” 一块核桃酥精准无比地砸在宋青石左脸,酥皮碎屑沾了他满脸。 “噗!” 宋青屿一个没忍住,笑出了声。 循声望去,只见谢云舟与谢云诀不知何时已在她的身边,一个挑眉睨视,一个抱臂旁观,脸上皆是戏谑的神情。 “你们干什么?” 宋青石刚狼狈地抹掉左脸的糕屑,右边脸颊又挨了一下。 这下好了,两边脸对称了。 不必多问,是那对双胞胎的杰作。 “疯了吗?你们两个!” 宋青石气得跳脚,用袖子胡乱擦脸。 “不是你先动手的吗?” 谢云舟慢条斯理地反问,语气平淡。 “我们还以为,现在时兴玩‘互丢点心’的游戏呢。” 谢云诀接得无比自然,神情甚至带着点无辜。 宋青石在这对双胞胎的一唱一和下,气得满脸通红,口不择言:“交友要看身份,跟这种货色混在一起,你们也会变得低贱。” 双胞胎闻言,动作整齐划一地抬手掏了掏耳朵,默契得如同演练过千百遍。 宋青石彻底被激怒,抓起石桌上的糕点,作势就要反击。 “祝眉老师来了!” 宋青屿喊道。 刹那间,整个亭子鸦雀无声,连穿亭而过的风都仿佛停滞了。 宋青石高举的手僵在半空,进退两难,最终只能悻悻地将那把糕点全塞进自己嘴里,鼓着腮帮子,活像一只癞蛤蟆。 宋青屿低下头,极力掩去唇角漾开的笑意。 这小子,真好骗! 散学后。 宋青屿被祝眉老师留下片刻,待她匆匆赶至停放马车之处时,眼前早已空荡一片。 莫说马车,连个鬼影子都瞧不见。 宋青屿气得暗暗磨了磨后槽牙。 用脚指头想都知道,定是宋青石为了午间那出戏报复她,故意让车夫先走了。 宫规森严,所有入宫进学的外姓子弟,必须在亥时之前离宫。 若被巡逻的侍卫逮到,轻则受罚,重则连累家族。 她不敢耽搁,拔腿便跑。 可皇宫实在太大,殿宇楼阁,回廊曲折,像个巨大的迷宫。 她想找人问,却不知道跑哪里去了,没看到一个人。 跑着跑着,眼前的景致愈发陌生,不知不觉竟闯入了一片幽深的林地。 周围古木参天,遮天蔽日,唯有一条狭窄的石子小径蜿蜒向前,不知通向何方。 天色迅速暗沉下来。 一轮冷月悄然攀上枝头。 清冷的月光透过枝桠洒下,非但没能驱散黑暗,反而给这片森林添了几分诡谲阴森。 即便重生一世,心智远超同龄孩童,但独自处在这等环境中,宋青屿也难免心头发毛。 “这到底是哪儿啊?皇宫禁地吗?” 她小声嘀咕,心里把宋青石骂了千百遍。 忽然! 她瞥见林子深处,似乎有微弱的光芒在闪烁。 宋青屿鼓足勇气,小心翼翼地朝着光亮处挪去。 走近了才发现,那是一处很大的别院。 只是,院墙有些斑驳,透出一种年久失修的荒凉感,但院内却有灯火摇曳。 也顾不得些许,宋青屿伸手推开那扇沉重的木门。 “嘎吱!” 破败的门发出刺耳的声音。 就在门开的刹那,一个身影猛地从院内冲了过来。 是个黑发少年,速度极快。 在朦胧的光线下,他白皙的皮肤泛着光泽。 宋青屿来不及反应,男孩已经冲过来。 两人撞在一起,双双摔倒在地。 第6章 你不能死! 宋青屿捂着撞痛的额头,尚未缓过神,便被眼前的景象惊得倒吸一口冷气。 一个黑发少年头发凌乱,衣物脏污,发丝遮住脸,看不清面貌。 他跪在地上,旁若无人地捡拾散落一地的菜叶,如木偶般地往嘴里塞。 周围还有盘子的碎片。 她几次张口,才勉强挤出声音: “你……在干什么?” 黑发少年恍若未闻,跪行几步至她脚边,捡起地上沾了土的半个馒头,眼看就要送入口中。 “二皇子,使不得!” 不远处传来太监呼喊的声音。 二皇子? 这就是她在学堂遍寻不着的人? 在脏污的馒头即将触及二皇子唇瓣的刹那,宋青屿猛地擒住他的手腕。 二皇子抬起头,空洞的眸子里闪过一丝错愕。 “为什么要吃地上的东西?” “饿。” 他的声音轻得像一阵风。 宋青屿心口一紧。 前世。 听说二皇子的生母在冷宫中香消玉殒,他的童年过得凄惨。 可就是这样一个人,长大后却成了爱民如子的皇子。 连跟在大皇子身边的跟屁虫宋青石都说二皇子才是明君,想必他是真的民心所向。 今生。 她想帮助二皇子坐上皇位。 “脏了就不能吃了。”她厉声喝道,飞快从书囊中取出油纸包着的糕点,“这个才能吃。” 二皇子怔怔地看着递到眼前的点心,没有动。 “你是谁?” 他警惕地问。 “宋青屿。你呢?” “时序。” “好名字。”她拈起块糕点轻轻咬下,才将剩下的递过去,“你看,没坏,也没毒。” 一旁太监欲要阻拦,却被时序抬手制止。 宋青屿眨着明亮的眼睛,又往前凑了凑。 这个举动似乎打破了他最后的心防。 时序接过糕点狼吞虎咽起来,碎屑沾了满脸。 “慢点吃。”她轻笑,“以后我常给你带。” “别来了。”时序的眼神骤然冷却,“我娘说过会回来,奶娘也说去去就回……可她们都消失了。” 他的目光不自觉地投向皇后宫殿的方向。 再小也该明白,害死他母亲的人是谁。 “我和她们不同。”她紧紧握住他冰凉的手,“既结为友,绝不相负。” “可是……” 话音未落,时序突然眉头紧皱,捂着腹部。 “怎么了?” 宋青屿惊慌失措地问。 时序痛苦地蜷缩,声音微弱:“肚子……好痛……” “糕点是没问题的啊!” 她尝过了,绝不是糕点的问题。 那么—— 是刚才地上的那些饭菜? 她的目光凌厉地扫向一旁企图溜走的太监,一把抓住他的衣袖:“这菜是不是坏了?” “我……”太监攥紧手中的馒头,眼神躲闪,“我不知道!” 他猛地挣脱宋青屿的手,一溜烟逃得无影无踪。 看着时序痛苦地蜷缩在地,宋青屿咬紧下唇。 她蹲下身,费力地将他的胳膊架在自己瘦小的肩膀上。 “快走!” 时序从齿缝间挤出两个字。 “我们是朋友。”她咬紧牙关,娇小的身躯爆发出惊人的力量。“我绝不会丢下朋友不管!” 尽管时序瘦弱,但对一个五岁半的小姑娘来说仍是沉重负担。 她勉强将他背起。 因为身躯太小,时序的双脚在尘土中拖出长长的痕迹。 “你不能死!” 宋青屿死死咬着下唇,纤弱的肩头承受着时序全部的重量,每一步都走得摇摇欲坠。 她才踉跄着迈出两步,膝弯就承受不住的软了下来,两人险些一同重重栽倒。 “别……管我……” 时序痛苦的喘息喷在她耳畔,气若游丝。 宋青屿深知自己这单薄的身躯,绝不可能撑着他走出多远。 或许连那片密林的边缘都到不了。 “你等着,我这就去叫人!” 她小心翼翼地将他安置在斑驳的宫墙边,用袖子轻轻拭去他额上涔涔的冷汗,声音带着坚决。 “我一定回来,很快!” 时序蜷缩在冰冷的地上,唇色惨白如纸,望着宋青屿决然转身的背影,眼皮无力地颤动了一下,也不知是否听清了她的话。 宋青屿冲出去,焦急代替恐惧,扎进了那片幽深的树林。 林间光影诡谲,风声穿过枝叶,发出簌簌的声音。 她心急如焚,一个不慎,脚被树根绊住,整个人重重地摔在地上。 火辣辣的刺痛瞬间从手掌和膝盖传来。 低头一看,掌心已被尖锐的碎石划破,鲜血混着泥土,狼狈不堪。 不知道是疼痛还是着急,所有情绪一下子涌上来。 她忍不住,“哇”的一声哭了出来。 哭声在空寂的林间显得格外凄惶。 但她不敢耽搁,强忍着疼痛爬起,抹了把眼泪,继续跌跌撞撞地向前奔去。 刚冲出树林边缘。 “来人啊!救命啊!” 宋青屿用尽全身力气嘶喊。 “快来人啊!” 嗓音因恐惧和奔跑而嘶哑,只盼能引起宫中巡逻侍卫的注意。 “青屿!” “屿儿!” 两道熟悉又焦灼的呼唤声由远及近。 下一刻,宋青屿就看到不远处有亮光靠近。 宋家家主与宋笔疾步赶来,身边还跟着几个提着灯笼的侍卫。 宋笔一见女儿满脸的污渍和泪痕,心瞬间揪紧,立刻俯身将她紧紧抱入怀中。 “怎么了,青屿?受伤了?” 家主粗粝的手指极为轻柔地拭去她小脸上的汗与泪,声音是罕见的温和。 宋青屿猛地抓住祖父的衣襟,如同抓住了唯一的救命稻草,眼泪再次决堤: “祖父,爹爹,快!快去救二皇子!他……快要不行了……” 家主与宋笔迅速交换了一个眼神,面色都变得凝重许多。 “你带青屿立刻前去,我另有要事。” 家主沉声下令,语气不容置疑。 宋青屿此刻也无暇追问祖父还有何事,挣扎着从父亲怀中滑下,用力拉住父亲宽厚的手掌,转身就朝着来路狂奔。 有父亲在身边,她惊惶的心总算安定了几分。 两人沿着原路返回,再次穿过那片阴森的树林,冲进了时序所在的宫院。 “吱呀!” 当那扇腐朽的木门被推开时,宋青屿却直接愣住了。 原本安置时序的墙角下,此刻竟空空如也。 第7章 这盘棋,才刚落子 宋青屿瞬间僵在原地,难以置信地瞪大了眼睛。 她明明亲手将他安置在这里才离开的。 以他当时那奄奄一息的状态,怎么可能自己离开? “二皇子人在何处?” 宋笔环顾四周,眉头紧锁。 “明明……明明就在这里的!怎么会不见了?” 宋青屿的声音因震惊而微微颤抖,完全无法理解眼前的情形。 就在此时! “砰!” 一声突如其来的声音,从外面响起。 那声闷响震得人心头发颤。 宋笔一把将宋青屿护在身后。 身边的侍卫警惕地推开门,只见时序脸色苍白地倒在地上,衣襟上沾着许多尘土,像是用尽了最后一丝力气才支撑到现在。 “爹爹,是他!” 宋青屿惊叫一声,跑了过去。 “你怎么在这里?” 不见时序有任何反应。 宋笔探了探鼻息。 “还有气,必须立刻送去太医院。” 他当机立断,一把将时序抱起。 时序的身子很轻,比宋青屿大两岁,却和她的体重差不多,让宋笔顿了一下。 宋青屿紧紧跟在父亲身侧,小手死死攥着自己的衣角,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时序苍白的面孔。 他眉头紧锁,看起来很是难受的样子。 太医院里灯火通明,药香弥漫。 年迈的御医屏息凝神,手指搭在时序纤细的手腕上,眉头越皱越紧。 良久。 他收回手,捻着胡须,面色是前所未有的凝重。 “二皇子这并非急症,而是……”御医压低了声音,每个字却清晰无比,“长期摄入慢性毒药所致,腹痛昏迷,皆是毒性累积发作之兆。观其脉象,此毒潜伏体内,恐非一日之功了。” 慢性毒药? 那和糕点没有任何关系。 是他趴在地上吃的饭菜吗? 前世,传闻二皇子每个月都要发作一次的疼痛,难道和慢性毒药有关系? 突然。 门外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伴随着太监的通传: “皇上驾到!” 太医院众人慌忙跪倒一片。 宋青屿被父亲拉着跪下,眼角余光瞥见一抹明黄色的龙袍下摆疾步踏入,而紧随圣驾之侧,面色沉静如水的,正是她的祖父。 祖父说的有事,是请皇帝去了。 皇帝径直走到床榻边,看到时序苍白的模样,眉头皱了一下,问:“何病?” 御医伏在地上,额头沁出冷汗,将方才的诊断一字不差地复述了一遍。 说到毒药时,加重了语气。 “中毒?”皇帝的声音陡然拔高,在整个太医院内回荡。“在皇宫之内,竟有人敢对皇子下此毒手?” 宋青屿咬了咬牙。 虚伪! 若他真在意这个儿子,时序怎会独自在那破败的别院自生自灭? 一片死寂中。 她缓缓地抬起头,灼灼目光直射龙颜。 皇帝敏锐地察觉到这道视线,威严的眼神扫来。 “你是谁?” 这个说话的语气和时序很像。 仔细一看,时序只是皇帝的缩小版罢了。 “民女宋青屿。”她毫不畏惧地迎上他的目光,“参见陛下,陛下万岁。” 皇帝眉梢微扬:“不怕朕?” “陛下是明君,青屿为何要怕?” 宋青屿面无表情的说出违心话。 这句稚嫩却大胆的回答,让紧绷的气氛稍微一缓。 “听说你入学第一日就迷了路?” 她点了点头,解释:“皇宫太大,青屿走错了路,误入二皇子寝宫。” 听此言,皇帝的眼睛微微眯起。 宋青屿大大的眼睛眨了眨,用着纯真的语气趁机追问:“陛下,二皇子是做错了什么事吗?” “为何这样问?” “若没有做错事,怎么独自住在那么破旧的地方?还要捡地上的剩菜吃。” 宋笔吓得急忙捂住她的嘴,手都吓得颤抖不已。 出乎意料的是,皇帝竟低笑一声,目光深邃地看了宋家家主一眼。 “陛下,天色已晚,臣等先行告退。” 在家主的示意下,宋笔抱着女儿快步离去。 回府的马车上。 宋青屿依偎在父亲怀里,小声道:“爹爹,祖父,青屿是不是做错了?” 宋笔看着她手上的伤口,满眼心疼。 家主轻抚她的头:“青屿做得对。若非你,二皇子恐怕凶多吉少。” “可是祖父,是不是青屿得罪了青石哥哥,他才丢下我独自回府?青屿好害怕。” 她声音哽咽,眼泪恰到好处地落下来,看着就惹人怜爱。 “若青石哥哥不愿与我同乘,青屿可以自己走的。” “不是青屿的错。”家主语气坚定,“日后你会有专属马车,不必再看他人脸色。” “谢谢祖父!” 她破涕为笑,紧紧抱住祖父的脖颈。 宋青石那个自作聪明的蠢货。 以为让马车提前离去便能给她难堪,殊不知这拙劣的伎俩反倒成全了她。 若非如此,她怎会误入冷宫,又怎会遇见那个被遗弃的二皇子? 一切都恰到好处。 宋青屿抚过掌心的伤痕,唇边掠过一丝冷意。 这点代价,换来与未来帝王的相遇,实在是再划算不过的买卖。 她在心里默念:宋青石,你以为这是结束?不,这盘棋,才刚刚落子。 翌日,午膳时分。 在大家都没有注意的时候,宋青屿悄悄溜到太医院后院,轻叩窗棂。 窗户应声而开,露出时序那张清瘦的脸。 见到是她,时序的眼中瞬间绽开光彩。 “身体好多了吗?” “嗯。” 时序乖乖地点点头。 “你看,我说过会再来的。”她笑着递上油纸包着的糕点,“给你带了好吃的。” 时序伸手去接时,目光却定在她未来得及完全遮掩的手掌上。 他的笑容瞬间凝固,脸色沉了下来:“你受伤了?” “不小心摔的。” 她试图遮掩。 “是因为救我,对不对?” 时序的声音带着不易察觉的颤抖,那双清澈的眼睛里写满了愧疚与不安。 宋青屿见状,反而俏皮地歪头一笑,语气轻松:“是呀!所以我可是你的救命恩人。说吧,打算怎么报答我?” 时序却为难地咬住了嘴唇,缓缓地低下头。 他在皇宫内,连自己的生存都是问题,又能拿什么来报答? 见他这般模样,宋青屿不由地轻笑出声。 她正要开口解释。 “小贱种和小野种,真是绝配!” 没等宋青屿的话出口,一个尖酸刻薄的声音自身后响起。 时序面色凝重,反应迅速,从窗户上跳下来,将宋青屿拉到自己的身后。 似乎是见到了对他来说极为威胁的人。 第8章 眼睁睁看着淹死 宋青屿循声望去,只见三人趾高气扬地站在不远处,带着毫不掩饰的轻蔑与审视。 为首的大皇子时询一身锦袍,眉眼间是与年纪不符的倨傲。 他那双狐狸般的眼睛冷冷扫来,最终钉在时序身上。 而他身侧,一左一右,正是她那两位好堂哥——宋青石与宋青松。 宋青石嘴角咧到耳根,笑得毫不遮掩:“听说昨日摔了个狗吃屎?真是活该!” 宋青松随即接话,语气轻飘:“这是给你的一个小教训。” “我当是谁呢,原来是小贱种和小野种!” 时询慢悠悠地开口。 他的目光像锋利的刀子,狠狠刮过时序苍白的面孔。 “怎么,冷宫待不下去了,开始攀附大臣孙女了?” 时序的身体瞬间绷紧,像是被触及了最痛的伤疤,但他依然坚定地挡在宋青屿身前,瘦弱的脊背挺得笔直。 宋青石见状,气焰更盛,上前一步骂道:“你是贱人生的贱种,他是卑贱歌姬的儿子,你们凑在一块,就是贱上加贱!” 宋青屿面色一沉,反击道:“你屁都不是。” “你!” 宋青石勃然大怒。 仗着有大皇子撑腰,竟直接冲上前,伸手就要把宋青屿从时序身后拽出来。 “祖父不在,看我怎么收拾你。” 就在他的指尖即将触到宋青屿衣袖的刹那,一直沉默的时序动了。 他眼神一厉,弯腰抄起地上的一根木棍,毫不犹豫地挥出。 “啊!” 只听响起惨叫的声音。 木棍精准地抽在宋青石伸出的手臂上。 他猝不及防,疼得猛地缩回手。 手臂上瞬间浮现一道红肿痕迹。 宋青石难以置信地瞪着时序,这个在宫里人人可欺的二皇子,竟敢还手? “居然还护着这个贱人。” 宋青屿再也听不下去。 一口一个小贱种、小野种! 真当她好欺负? 她咬紧牙关,上前一步,扬起手。 一记响亮的耳光甩在宋青石脸上。 力道之大,竟一巴掌将他拍倒在地。 五岁半的小丫头,竟在皇宫对堂兄动手。 这一巴掌把所有人都打懵了。 但很快,宋青石反应了过来。 剧烈的疼痛和屈辱让他彻底失了理智,他面目扭曲地咆哮:“我们三个还打不过他们两个吗?弄死他们。” 三人如同饿狼般扑了上来。 时序紧握木棍,脸色依旧苍白,眼神却像被逼到绝境的幼狼,闪烁着冰冷的光芒。 他摆出防御的姿态,将宋青屿牢牢护在身后。 木棍在他手中舞得呼啸生风,每一次挥出都带着狠厉,身手敏捷,像是练过。 奈何他们人少,一个五岁半,一个中毒未愈,很快就落了下风。 五个人扭打在一起,尘土飞扬。 场面混乱不堪。 还有谢家那对双胞胎在旁边看戏。 直到一个威严的声音破空而来: “住手!” 皇帝面色凝重地站在不远处,犀利的目光从他们身上扫过。 “怎么回事?” 宋青屿最先反应过来。 她猛地松开揪着宋青松头发的手,小嘴一瘪,“哇”地一声哭了出来,眼泪如同断线的珠子滚滚而落。 她跌跌撞撞地扑向皇帝,小小的身子因为抽泣而剧烈颤抖,伸出带着擦伤和泥污的小手,一把抱住了皇帝的腿。 “陛下……呜呜……”她哭得上气不接下气,扬起那张混合着泪痕、灰尘和一道明显红痕的小脸。“他们要打死我和二皇子。呜呜……好怕……” 不远处的双胞胎对视一眼,都不禁莞尔。 这小丫头,还有两幅面孔。 皇帝低头看着这个胆大包天敢抱他腿的小丫头,眉头紧锁。 “他们欺负你?” “嗯。” 宋青屿伸出小手指着他们三人,哭得更加伤心。 眉头紧紧地皱着,小嘴巴撅起来,虽然生气,但她的模样没感觉到愤怒,倒还觉得可爱。 “他们骂我小贱种,还打我,二皇子是帮我才还手的。” “皇伯伯。”谢家双胞胎齐步上前,“是宋青石先辱骂又动手的。” 大皇子时询见势不妙,急忙撇清:“父皇明鉴!儿臣只是路过,并未参与,全是宋青石与宋青松他们……” “够了!” 皇帝厉声打断,目光缓缓扫过狼狈的宋青石和宋青松,以及急于脱身的时询,眼神里充满了失望和怒气。 “朕不想看到你们三个。” “儿臣告退!” 时询作揖仓皇离去,宋青石与宋青松也灰溜溜跟上。 宋青屿暗暗蹙眉。 即便亲眼所见,皇帝仍未惩罚时询,连句责备都没有。 看来,想要时序坐上皇位,难如登天。 宋青屿松开双臂,转头看向时序,问:“你身手很好,是练过吗?” 时序摇摇头。 “你好厉害啊!” 她笑着夸赞,心中已经有了一个计划。 “时序!”皇帝唤了他的名字,似乎犹豫了一下,才继续道,“还有宋家这小丫头,受了惊吓。两日后,朕于太赤湖泛舟,你们一同前来吧。” “我们也可以去吗?” 谢云舟问。 “嗯。” 皇帝颔首,才转身离去。 这道口谕,轻飘飘落下,宋青屿紧皱的眉头却没有舒展开。 这算是意味着,一直被忽视甚至被遗忘的二皇子时序,第一次正式进入了皇帝的视野吗? 泛舟当日,太赤湖上波光粼粼。 宋青屿和谢家双胞胎最先上了一条船,留下时序和皇帝坐在另外一条船上。 两条船相隔不远,她能清楚地看到时序僵直的背影。 这么大好的机会,他却像块木头似的,一句话都不说。 宋青屿双手托着下巴,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他们。 时序面无表情,目光却紧锁湖心一朵蓝莲。 那花并不完美,甚至有些残缺。 可不知为何,他就想把它摘下来,送给宋青屿。 他身子不自觉前倾,指尖竭力伸向那幽蓝的花朵。 还差一点…… 再一点…… 就在他即将触到花瓣的刹那。 时序整个人从船上翻了下去,重重砸进水里。 “救……”他不会水,四肢慌乱扑腾,口鼻不断呛入冰冷的湖水,“救……命……” 不管怎么挣扎,脚尖都够不到底。 而皇帝,只是淡淡瞥了一眼水中挣扎的身影,依旧悠闲托腮,无动于衷。 仿佛落水的不过是一片无足轻重的落叶。 宋青屿惊得瞪大双眼。 皇帝这是要眼睁睁地看着时序淹死吗? 第9章 别动她! “救……命……” 时序在水中无力地扑腾,冰冷的湖水涌入他的口鼻。 他的力气正在迅速流失,身体缓缓下沉,水面上的涟漪越来越弱。 宋青屿心急如焚,可皇帝却仍是一副漠不关心的模样。 她正要纵身跃入湖中,手腕却被双胞胎死死扣住。 “你看!” 话音刚落。 下一刻。 她看到那个始终冷眼旁观的皇帝,竟跳进了冰冷的湖水中,将几近沉没的时序捞了上来。 时序浑身湿透,单薄的身子因寒冷剧烈颤抖,撕心裂肺的咳嗽声仿佛要将五脏六腑都咳出来了。 那张苍白如纸的脸,加之一双失神的眼眸,任谁看了都心生怜惜。 宋青屿匆忙上岸,幽怨的目光从皇帝脸上飞快掠过,恨不得踢他一脚。 谢云舟毫不犹豫地脱下外衣,裹住时序冰冷的身躯。 “还好吗?” 宋青屿用着担忧的语气问。 时序抿紧发紫的嘴唇,轻轻摇头。 皇帝站在时序面前,龙袍湿透紧贴身躯,水珠顺着衣角滴落。 他居高临下地打量着这个狼狈不堪的儿子,脸上依旧波澜不惊。 “传朕旨意。”他转向身旁的太监,声音平淡得听不出一丝情绪,“找两个水性好的侍卫,即日起教二皇子凫水。” “遵旨。” 他漫不经心地拍了拍沾湿的双手,“朕的皇子,若死在这样浅薄的湖水里,未免太过可笑。” 说完,皇帝转身离去。 这话听起来合情合理,甚至带着几分关切。 可结合他方才的冷眼旁观,只让人觉得无比讽刺。 他不在乎时序为何落水,不在乎他是否受惊,只在乎皇室颜面。 不能有一个被水淹死的皇子。 即便这个皇子,几乎无人记得。 宋青屿紧紧握住时序冰凉的手,感受着他细微的颤抖,望向皇帝离去的目光又多了几分寒意。 中毒未愈,又遭落水受惊。 时序很快被送回太医院。 然而,他并未得到片刻安宁。 当晚。 皇后凤驾亲临。 她身着雍容凤袍,珠翠环绕,仪态万千的脸上却凝着冰霜。 御医恭敬上前奉茶:“皇后娘娘亲临,是凤体欠安吗?派人传召便是,臣定当前往华宫殿请脉。” 皇后优雅抿茶,凤眸微转,问:“听说二皇子在此休养?” 御医顿了顿,明白皇后来此的目的,恭敬回道:“是。” “带路。” 御医不敢违背,带着皇后来到二皇子休养的房间。 推开房门,只见时序静坐窗前读书。 转头看到皇后,他眉头微不可察地一蹙,随即置若罔闻。 “还不拜见皇后娘娘?” 御医急忙提醒。 时序这才起身,却丝毫没有行礼的意思。 他年纪虽小,却永远不会忘记,母亲为何离世,奶娘为何失踪,在冷宫吃剩菜剩饭都是拜谁所赐。 当然,不仅仅是皇后。 那个高高在上的皇帝更是。 如果不是宋青屿的误打误撞,或许他早就已经被毒死了。 “见了皇后娘娘,还不行礼?” 皇后身边的贴身宫女冷声斥问。 时序面无表情,一动不动。 皇后一个眼神,身旁太监立刻心领神会,几步来到时序的身边,猛地踹向他腿窝。 他吃痛跪地,倔强地想要起身,却被太监死死按住,动弹不得。 “放开!” 时序愤怒挣扎。 皇后冷嗤一声,缓步上前:“皇帝日理万机,难得带你泛舟,已是天大的恩典。你要惜福,安分待在太医院养病才是正经。” 她微微俯身,压低的嗓音里满是警告: “有些东西,不该你碰的,就别痴心妄想。安安分分做个闲散皇子,才能长命百岁,明白吗?” 时序脊背一僵,撑在地上的双手悄然握拳。 他倔强昂头,牙关紧咬,眼中满是不屈。 皇后伸手掐住他的脸颊,尖锐的指甲陷入皮肉。 可时序始终不肯示弱求饶。 “想让身边的人一个个消失吗?” 威胁的话语令时序的脸色一变,声音发紧,问: “你要做什么?” “听说,近日和宋家那个丫头走得很近?若不听话,你就永远别想再见到她了。” “别动她!” 时序对着皇后吼道。 “想要你死,很简单,不想和那个贱人重聚的话,就该乖乖听话。” 时序死死咬住下唇,终于垂下头。 皇后满意地笑了:“听话,才能活着。” “儿臣……明白。” 声音不大,却足够让人听得见。 他已经失去了太多重要的人,绝不能再失去这唯一的朋友。 皇后轻笑一声,眉角轻挑,捏着时序的手松开,站直了身子。 “回宫!” 得到想听到的话,皇后便转身离去。 时序盯着她离开的背影,那双漆黑的眸子里,不再是纯粹的怨恨。 当宋青屿踏着暮色回到内院,推开门扉的刹那。 “小姐!” 丫鬟云秀笑盈盈地迎上前来。 “家主派人送来了一匹漂亮的小白马,就拴在后院的马厩里呢!” 生辰贺礼? 离生辰那天还有些时日,祖父居然就把生辰贺礼先送来了。 祖父果然信守承诺,赠予她心心念念的坐骑。 宋青屿的唇角不自觉地扬起清浅的笑意,语气轻快: “我要去看我的马。” 她兴奋地提起裙摆,脚步轻灵地朝后院跑去。 云秀连忙跟上,在她身后轻唤:“小姐慢些,小心脚下。” 宋青屿兴冲冲地穿过回廊,还未走近马厩,便听见两道熟悉又令人厌烦的声音。 又是宋青石与宋青松。 只见那二人正围在那匹雪白神骏的小马旁。 宋青松使劲拽着缰绳,试图强行牵动它。 “你说往这刺一刀,它会怎么样?” 宋青松用着讥笑的语气,指着马脖子问。 “我也想知道。” 宋青石笑着举起手中的匕首,刀背不轻不重地拍打着马颈。 雪白的鬃毛纷纷扬扬地落下。 小白马不安地踏动四蹄,发出一声低低的哀鸣。 “你们干什么?” 宋青屿厉声喝止。 快步上前,从宋青石手中夺过缰绳,护在小马身前。 “让开!” “这是我的马。” “死丫头,给我滚开!” 宋青石恼羞成怒地举起手中的匕首朝着她挥下来。 宋青屿下意识地举起双臂护在身前。 “刺啦!” 一声撕裂的声响划破空气。 第10章 家法伺候 “你们干什么?” 宋青屿喝止,冲上前,小小的身躯挡在马儿面前。 “这是我的马。” 她眉头紧皱着,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宋青石,注意他的一举一动。 “你的?”她这个样子,让宋青石嗤笑。“这马厩里的马,哪一匹不是宋家的?我看上了就是我的。” “这是祖父送我的生辰礼物。”宋青屿紧紧握着缰绳,“你们凭什么欺负我的马?” “凭我是你兄长。”宋青石蛮横道,伸手又要来抢,“一个丫头片子,要这么好的马做什么?” 宋青屿侧身躲过,语气冰冷:“不行!” 宋青松在一旁阴阳怪气地帮腔:“青屿妹妹,别这么小气嘛。大哥骑术好,这马给他才能物尽其用。你一个女孩子,万一摔着了可不好。” “不行!” 宋青屿毫不退让的拒绝。 宋青石彻底失了耐心,猛地用力,一把将缰绳从宋青屿手中扯了出来。 力道之大,让她踉跄了一下。 云秀赶紧扶住,焦急地喊:“大少爷,这是家主特意送给小姐的。” “滚开!这里没你一个下人说话的份。”宋青石呵斥道,得意地拉着缰绳就要往马背上跨,“我今天还就骑定了。” 就在他重心上移,即将翻身上马的刹那,宋青屿什么都没想的直接撞了上去。 猝不及防。 宋青石竟被她硬生生从马鞍旁撞落,结结实实摔了个四脚朝天。 他狼狈地爬起,生气地捡起地上的匕首,不管不顾地朝着宋青屿的心口直刺。 宋青屿下意识地紧闭双眼,举起双臂护在身前。 “刺啦!” 布帛撕裂的刺耳声与一声痛哼同时响起。 宋青屿预想中的剧痛并未降临。 一个温热的身躯猛地扑来,紧紧护住了她。 她惊愕地抬眼,只见云秀近在咫尺,表情痛苦,眉头紧紧皱着。 肩胛处,一抹鲜红正迅速在衣衫上洇开。 是云秀! 在这千钧一发之际,她毫不犹豫地用自己的身躯,为宋青屿挡下了这一刀。 这突如其来的变故,也让行凶的宋青石呆立当场。 他握着滴血的匕首,脸上嚣张尽褪,只剩下闯下大祸的惊惶。 一旁的宋青松更是吓得魂飞魄散,慌忙逃离了现场,嘴里喊着:“不关我事……不关我事……” 宋青石也反应过来,仓皇跑开。 “来人啊!叫大夫啊!” 宋青屿的呼喊声,喊来了一群下人。 管家见状倒吸一口凉气,一边指挥人小心抬起云秀送往屋内,一边派人火速去请大夫。 宋青屿的母亲孙希君还没出月子,但也闻讯赶来。 一进房间,就看到宋青屿梨花带雨的模样。 孙希君心疼地将她紧紧地抱住,并念叨:“没事就好,没事就好。” 父亲宋笔紧随其后,见女儿无恙,先松了口气。 然后,劝说孙希君回房间,但她不放心,执意留下来。 最后,宋笔将目光缓缓地看向为保护宋青屿而受伤的云秀。 “爹爹~娘亲~” 宋青屿噙着泪水,哭诉: “大哥他抢祖父送我的小马,还要杀了我的马儿。我不同意,他就拿刀子刺我。” “无法无天!” 宋笔生气地吼道。 “云秀怎么样?” 孙希君问。 此时,大夫走了过来,说:“情况还好,不算是很深的伤口,敷药,修养一段时间就可以了,不用太担心。” 所有人都松了一口气。 虽说是丫鬟,可对宋青屿而言,云秀是陪伴她十多年,胜似亲人的存在。 “爹爹,青石哥哥实在是太过分了,如果不是云秀替我挡了一下,这一刀就刺在青屿的身上了。” 宋笔紧锁眉头,转身,将此事禀告给了家主。 正堂,气氛凝重。 “父亲。”宋墨抢先开口,试图平息事态,“不过是孩子们玩闹失了分寸,不小心误伤了个下人而已。青石他已经知错了,回头儿子定当好生管教!再给那丫鬟多赏些银钱,重重补偿便是。” 二夫人也连忙帮腔,拿出惯用的说辞:“是啊,父亲,青石他还小,性子是急了些,但心地不坏的,绝非有意伤人。这次受了惊吓,想必以后定会记住教训,会改的。” “还小?会改?” 宋笔冷嗤一声。 “十岁了,这是第几次欺负青屿了?” “大哥,我们以后会教育的。再说,青屿也是,不就是想要骑一下你的马吗,那么娇纵蛮横的阻拦做什么?” 宋青屿脸上泪痕未干,听宋墨这么说,眼泪掉的更厉害,直视端坐上位的祖父,带着哭腔却字字清晰: “祖父,那是您赐的生辰礼。” 她声音微颤,带着无尽委屈。 “青石哥哥甚至对青屿挥刀,青屿真的害怕极了。” 说着,宋青屿就哇哇大哭了起来,眼泪啪嗒啪嗒的落了下来。 那个模样,谁看了都会觉得心疼。 家主面色一动,起身走到宋青屿的面前,轻柔拭去她的眼泪,将她抱起坐回主位,轻拍后背安抚。 但宋青屿的抽泣声依旧在堂中回响。 “父亲,青石他真的知错了!” 二夫人急道,暗中推了儿子一把。 宋青石会意,一下子跪在地上,连连磕头:“祖父,孙儿只是一时糊涂,太喜欢那马了……孙儿再也不敢了!求祖父饶恕!” 宋笔此时面色凝重地踏前一步,声音沉肃:“视人命如草芥,毫无容人之量与敬畏之心。年少尚且如此,若待其长成,手握权柄,宋家基业,安能托付到此等心性之人手中?他日后,有何德何能继承家业,光耀宋氏门楣?” 这番话,说的便是家主最关切的家族传承与未来。 “不会的,我已知错。” 宋青石慌忙承认错误。 但家主脸上最后一丝犹豫彻底消失,他看着下方跪在地上求饶的宋青石,眼中只剩失望。 宋笔继续说:“上次惩罚就命令过再欺负妹妹,家法伺候。才过几天,再犯!不知悔改!” “父亲……” 宋砚和二夫人还想求情。 “谁敢再求情,与他同罪。”家主厉声打断,下定决心地命令:“家法伺候。” 一声令下,管家拿着鞭子走上前来。 那是宋家执行家法之物,一鞭下去,足以让人皮开肉绽。 宋青石吓得涕泪横流,不住哭喊:“祖父饶命,孙儿知错了,再也不敢了。” 管家深吸一口气,高高举起长鞭,眼看那带着凌厉风声的鞭子就要落在宋青石背上。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 第11章 不请自来 “嗖!” 尖锐的声音从堂外袭来。 管家竟被一枚不知从何处射来的小石子精准击中手腕,长鞭脱手落地。 一个低沉带笑的声音自门外响起: “这是在做什么?” 众人惊愕望去。 只见一道身着暗紫色锦袍的身影逆光而来。 他腰缠玉带,面容威仪,虽鬓角染霜,步履却沉稳如山,周身散发的压迫感不比家主少。 他身后,还跟着那对双胞胎。 此人微微一笑,目光却不动声色地扫过地上狼狈的宋青石,道: “本王不请自来,还望海涵。” 硕王爷! 二夫人的父亲,宋青石的外祖父。 身后跟着的正是硕王爷的双胞胎孙子谢云舟和谢云诀。 “王爷驾临,有失远迎。” 家主眼神一凛,起身相迎。 宋墨与二夫人对视一眼。 二夫人的脸上瞬间闪过一抹如释重负的喜色,腰杆都不自觉地挺直了些。 硕王爷爽朗一笑,看似随意,却自带威严:“听闻宋家添喜,特来道贺。这俩兄弟说很喜欢青屿,吵着要来,便备了份薄礼,送予青屿。” 说着,他身后的随从捧上一个精美的锦盒。 打开一看,里面是一对流光溢彩的珊瑚蝶钗。蝶翼轻薄如丝,脉络以金丝勾勒,栩栩如生,一看便知价值不菲。 “青屿丫头,这给你的礼物,看看可喜欢?” 硕王爷笑眯眯地对宋青屿说,语气听起来,是一个慈爱的老头。 双胞胎上前,规矩行礼:“姑姑、姑父、宋爷爷。” 他们对跪着的表弟宋青石视若无睹,径直走向宋青屿。 谢云舟笑容温润:“礼物是我挑的。” 谢云诀不甘示弱地开口:“我也参与了。” 宋青屿拭去泪痕,由衷道:“谢谢!” 宋笔上前代收,恭敬道谢:“谢王爷厚爱。” 此时,硕王爷的目光缓缓地落在宋青石的身上。 没等询问,二夫人便立刻抓住机会,上前一步,语带哽咽: “父亲,不过是孩子们因一匹小马驹闹了点别扭,青石一时冲动,差点误伤了青屿。父亲动用家法处罚青石,他才十岁,哪能承受。” 她巧妙地将动刀见血之事,淡化成了孩童嬉闹。 “哦?”硕王挑眉,看向家主,笑着说:“小孩子家打打闹闹实属常事,何必动用家法?依本王看,青石已知错,小惩大诫即可。” “祖父、外祖父,青石知错,以后再也不敢了,求祖父饶过!” 宋青石像是抓住救命稻草,承认错误,眼泪哗哗的掉了下来。 硕王爷此举,明为送礼,实为施压。 先礼后兵,意图再明显不过。 家主脸色阴沉,心中仍有怒意。 却不得不权衡。 硕王爷亲自出面,这份薄面,终究要给。 “罚抄家规百遍,就此作罢!” 最终,也只是轻轻地罚过。 正是如此,宋青石在宋家才会这么嚣张跋扈。 权势之下,道理和公正苍白无力。 宋青屿咬了咬唇。 迟早要让宋青石付出代价。 硕王爷唇角微勾:“青石,还不起身向你妹妹赔罪?” 宋青石松了一口气,起身,对着宋青屿道歉:“对不起!” 一场风波,就在硕王爷看似轻描淡写的干预下,雷声大雨点小地结束了。 硕王爷带着意味深长的笑容,又寒暄了几句,便以不打扰为由,带着双胞胎离开了宋家。 家主摆摆手,也没再说什么。 宋墨一家带着宋青石赶紧离开了正堂。 硕王爷此行的目的就是为了宋青石。 早在来正堂之前,二夫人就让下人去了硕王府,说明事情的原委。 硕王爷才能来的及时。 送礼也不过只是一个由头,带着双胞胎,气氛也能轻松些。 虽然没能让宋青石受到惩罚,但她在心里记下了这笔账。 这个仇,她一定报! 翌日。 宋青屿带着糕点,雀跃地来太医院找时序。 今日倒是奇怪,平常都开着的窗子,关的结结实实。 “时序……” 宋青屿轻唤数声,却没有得到任何的回应。 “不在么?” 她喃喃自语,失落地倚墙而坐,低头看着手中食盒,唇瓣轻咬。 “去哪儿了?莫非又被陛下召去了?我特意带来的,送不出去了吗?” 她叹了口气,正欲转身离开。 刚走出两步,窗户被打开了。 时序的身影出现在窗口,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急迫:“别走!” 其实他一直都在。 只是昨日皇后的警告犹在耳边。 他不想宋青屿因为自己的缘故,招来杀身之祸。 本想躲着不见,但是听到宋青屿失落的语气,终究还是忍不住喊住了她。 宋青屿看到时序,快步折返,将手中的糕点递给时序。 “快尝尝,这是我从宫外带来的,可好吃了。” 时序未接,只是深深凝视着她,深邃的眼眸中透着复杂的情绪。 “怎么了?”宋青屿被看的很不自在,“我脸上有东西?还是昨天掉进湖里没缓过来啊?” “无事。” 他垂眸,掩去情绪。 “那你今日怎么怪怪的?”她眨着清澈的大眼,继续问,“肯定发生了什么?说嘛!” 他勉强扯出笑意,移开话题:“为何……愿与我做朋友?” 他声音透着微微的苦涩。 宋青屿偏头想了想,笑容纯粹,道:“喜欢呀。” 这简单三个字字,却让时序心头剧震,一时竟忘了言语。 就在此刻—— “宋小姐,你在这里呀,让老奴一顿好找。” 宋青屿的身后传来一个声音。 时序看到说话的人,脸色一变,从窗口跃出,毫不犹豫地将宋青屿护在身后。 宋青屿从他身后探出头。 是个太监。 太监面无表情,微微躬身:“宋小姐,老奴奉皇后娘娘懿旨,请小姐即刻移步华宫殿。娘娘,已在殿中等候。” 皇后娘娘召见? 此人,正是昨日踢在时序腿窝处的太监。 所以,他才会那么警惕。 宋青屿从时序的身后站出来,还没往前走,就被时序紧紧抓住手腕,摇头,严肃地说:“别去!她会害你的。” 宋青屿却冷静,脸上露出她这个年纪不该有的沉稳,看了看时序,说: “我跟你去。” 第12章 和野种厮混 踏入华宫殿门的瞬间,仿佛就被清雅熏香包裹着。 昏黄的光将宋青屿娇小的身影拉的长长的。 她跟着太监,每一步都走得规规矩矩。 华宫殿内。 皇后端坐上首。 令人意外的是,大皇子时询竟侍立一旁。 脸上依旧是那副傲慢的表情。 而更让宋青屿心头一紧的是:家主也在场。 这三方齐聚的场面,让她瞬间警觉。 但宋青屿表现的从容,迈着小短腿上前,依礼跪拜:“臣女宋青屿,拜见皇后娘娘,娘娘千岁。拜见大皇子,大皇子安康。” “快起来吧。”皇后的声音听起来透着温柔。“不必多礼。” 宋青屿谢恩起身,乖巧地站到家主身侧。 皇后笑吟吟地开口:“听闻前几天二皇子腹痛,多亏了你相救才活了下来。” “臣女初来皇宫,迷路了,误入二皇子的宫殿,一切都是巧合。也是救人心切,没考虑太多。” “有功!”皇后的嘴角依旧挂着笑容,“正巧陛下赏了几匹难得的云锦和一套珍珠首饰,便想着赐予你,当做奖赏,可好?” 宫女应声端上礼物。 “臣女谢皇后娘娘恩赐。” 宋青屿再次谢恩。 表现得欣喜却不过分激动,分寸拿捏得极好。 皇后满意地点点头。 在赏完云锦和珍珠首饰后,以为这场戏即将落幕,皇后娘娘却话锋一转,目光在家主与宋青屿之间流转: “青屿这小丫头本宫是越看越喜欢。性子沉稳,模样端正,又是宋家嫡长女,与询儿相差不了几岁,若是……” “母后,您开什么玩笑?她配得上儿臣吗?” 没等皇后娘娘说完,时询猛地打断,脸上写满了厌恶。 殿内空气瞬间凝固。 虽然皇后娘娘的话没有说完,但是他们都知道是什么意思。 时询不满地看向宋青屿,毫不客气地说:“她整天和那个野种厮混,身上流着一半平民的卑贱血脉,就算顶着宋家嫡女的名头,也洗不掉骨子里的低贱。儿臣的正妃,岂是这种身份的人能觊觎的?” “殿下!” 家主沉声喝道,脸色阴沉的难看。 这番羞辱,已是在公然践踏宋家尊严。 皇后假意呵斥:“询儿,不得无礼!” 语气里却无半分责备。 话音刚落,皇后娘娘的目光聚焦在宋青屿身上。 她想看看这个刚刚被时询羞辱的少女,会是何等反应。 羞愤难当? 还是委屈落泪? 然而—— 宋青屿只是缓缓抬起头,脸上非但没有半分怒气或委屈,反而带着一种平静。 内心深处,甚至悄然松了一口气。 时询这番毫不留情的拒绝,正中她下怀。 她不能成为皇室联姻的棋子。 宋青屿的脸上带着纯真,声音软糯如初:“皇后娘娘,青屿还小且身份卑微,配不上大皇子。祖父说女孩子要先读书明理,青屿还想多陪父母和祖父几年,多学本事呢,不考虑这种事情,皇后娘娘,请谅解!” 宋青屿无论是礼数还是话语,没有任何能挑剔的地方。 再加上她纯真无邪的表情和语气,更是让人无法对她心生厌恶。 甚至觉得时询方才那番咄咄逼人的话,格外刻薄。 家主紧绷的脸色缓和下来,看着宋青屿的眼神带上了几分赞许。 他顺势接过话头,对着皇后拱手道:“皇后娘娘恕罪,老臣的孙女年纪尚小,现在考虑婚事,为时过早。” 大皇子哼了一声,别过头去。 皇后深深地看了宋青屿一眼,那目光仿佛要穿透她乖巧的表象,看到内里。 片刻后,她才重新端起笑容,恢复了那副雍容大度的模样: “是本宫心急了。也罢,孩子们都还小,未来日子还长着。青屿,这些礼物好生收着。” “谢皇后娘娘恩典。” 宋青屿说着,嘴角勾起一个甜甜的笑容。 缓缓地垂下的眼帘,那双清澈的眸子里,却闪过一丝与年龄不符的锐利。 皇后今日之举,绝非一时兴起。 前世,她和皇子之间没有任何瓜葛,皇后娘娘也从未注意过她。 想来,是这一世与时序产生了牵扯,如同平静的湖面投入了一颗石子,才引得皇后娘娘注意到了她的存在。 为什么皇后娘娘萌生了联姻之念,宋青屿不明。 但她死都不可能和大皇子在一起,更不会站他这队。 出宫的路上。 家主抱着宋青屿渐行渐远。 待四周无人,宋青屿在家主耳边低语: “祖父,大皇子骄纵跋扈,目光短浅。今日他能因一时喜恶,在您与皇后娘娘面前如此践踏宋家尊严,来日若登宝殿,又如何容得下忠言逆耳?他,绝非良配,更非明君之选。” 家主脚步一顿。 震惊于五岁半的孙女竟有如此见识。 宋青屿紧紧搂住祖父的脖颈,斩钉截铁的说:“青屿不愿与大皇子有关系,现在不会,以后也绝不会。” “嗯。” 家主轻轻点头应了一下,声音低沉而睿智。 “皇家之事,牵一发而动全身。宋家立足之本,在于为国择明主,而非盲目依附。皇室斗争,宋家也不会参与其中。” 家主轻轻抚摸着宋青屿的脸颊,眼中流露出几分怜爱与惋惜:“你若是个男孩,该有多好。” 宋青屿仰起脸,眼中闪着光芒,说:“祖父,女孩子也可以很了不起呀。女子不仅能继承家业,也可以在朝堂当官,甚至可以称帝。这些事,本就应该看能力,不是看性别的。” 宋青屿今天说的话,令家主意外。 随即朗声大笑,笑声里满是欣慰:“说得好!还是我们青屿最有见地,不比男孩差。” 宋青屿也跟着笑起来,眉眼弯成了月牙。 她心里明白,要让祖父放心将宋家交到她手中,前路尚且漫长。 但相信,只要足够努力,总有一天能够改变祖父的想法。 回到闺房,宋青屿还没来得及理清思绪,管家便匆匆递上一封信:“小姐,门外有个孩子让把这个交给您。” 终于等到回信了。 宋青屿欣喜地接过。 等到管家离开,她迫不及待地展开信纸。 然而,当她看清信上内容时,笑容瞬间凝固在脸上。 第13章 夜闯后院 二夫人房中,茶香氤氲。 二夫人谢氏与四夫人秦氏对坐,手边的茶已凉了半盏,又续上热茶。 二夫人纤指轻拨杯盖,瓷器相碰的清脆声在寂静中格外刺耳。 她慢条斯理地抿了口茶:“大哥当初拒了那门好亲事,偏要娶孙希君这个平民女子,如今生了两个丫头,怕是悔青了肠子。” 四夫人身子前倾,嗓音压得极低:“二嫂,你没听到风声吗?” “什么?” “下人们都在传,那日大嫂生下的……恐怕不是个女娃。” 听到这句话,二夫人的眉头微微蹙了起来。 重重地放下茶盏,茶杯与桌子发出一声清脆的磕碰声。 “真的?” 她一字一顿地问。 “自孙希君难产那日起,大哥就让人把守院子,亲自伺候孙希君,饭菜都是大哥做的,你敢信?还有,这些日子,有几人真见过那孩子?” “你这些,不过是猜测罢了。不是说,孩子早产,身子虚弱,不宜见人吗?” “不是男孩,这也太小心了吧?” “那日青屿明明欢天喜地说娘亲生了个妹妹,不及她可爱。一个五六岁的稚童,总不会说谎吧?” “莫要小瞧了那丫头。”四夫人用着严肃的语气,提醒:“自孙希君生产后,这小妮子像长大了。” 若不是她告状,二夫人怎么会被禁足。 这些时日,青石因她受了多少责罚?那顿家法,差点没逃过。 想起这些,不得不让二夫人警惕起来。 四夫人继续说:“若真是男孩,这宋家的天,怕是要变了,青石的地位……” 她没再说下去,但意思不言而喻。 二夫人的脸色愈加阴沉,猛地站起身,理了理裙摆。 “我们做弟妹的,去关心一下刚生产的大嫂和孩子,大哥还能拦着不成?” “自然!” 四夫人嘴角勾起一抹笑意,便跟着站了起来。 “这孩子出生至今,我们还未曾好好瞧过呢。” 两人相视一笑,带着丫鬟,朝着孙希君所在的院落走去。 而此时,宋青屿闺房内,盯着手中的信。 信纸上寥寥数语,让她眉头紧锁。 反复确认后,她深深叹息:“这东西未免太难弄了,这不是存心为难我么?” 她在屋内来回踱步,裙裾翻飞。 天色渐暗,新来的丫鬟点亮桌子上的灯。 青屿面无表情地将信纸凑近烛火,橘红色火舌瞬间吞噬信纸。 “小姐,这是做什么?” 丫鬟惊呼。 眼看要烧到手边了,才丢在地上,用着平淡的语气说: “练字不成,烧了玩耍。” “小姐,玩火会尿床的。” “知道了,你退下吧。” 待丫鬟离去,宋青屿深吸一口气,假装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眨了眨大大的眼睛,若有所思地往母亲的房间走去。 刚好在院子里,碰见了过来关心孙希君的两位夫人。 她们脸上挂着殷切的笑容,脚步径直往孙希君的屋子里去。 “青屿给二婶婶、三婶婶请安。” 宋青屿像只轻盈的燕子,小跑着挡在二人身前,笑容甜得能掐出蜜来。 二夫人停下脚步,打量着这个让她屡次吃亏的小丫头,皮笑肉不笑,道: “我们来瞧瞧你娘亲和小娃娃。这都十多日了,做婶婶的还没见过孩子,心里惦记得紧。” “娘亲需要静养,大夫说不便见客。” 宋青屿脸上的笑意褪去,眼圈逐渐泛红,声音里带着哽咽。 “哦?” 二夫人挑眉,音调也跟着上扬。 “前几日因青石哥哥持刀之事,娘亲担心青屿,不顾自己的身体,没出月子就匆忙赶来。动了气又受了风,回来便一直不适。” 泪水应声而落,她小手紧攥衣角,肩头轻颤。 “大夫说要静养,不能再劳神受惊了。” 两位夫人交换了一个眼神,对宋青屿说的话,都充满了怀疑。 四夫人忙打圆场:“大嫂既需静养,我们不便打扰。让我们在门口瞧一眼孩子总可以吧?绝不惊扰大嫂。” 宋青屿面露难色,“小娃娃早产体弱,见不得风,连我这个做姐姐的都没见上几面呢。” 二夫人彻底失去耐心,居高临下地瞥了她一眼:“正是因为你娘亲需要静养,我们才更要来看看。你小孩子家,懂什么?” 说着,竟伸手将宋青屿拨开,力道之大让她踉跄后退。 宋青屿眼睁睁看着二人闯进去。 她咬紧下唇,眼底掠过一丝冷意,无力阻止。 内室里药香弥漫,孙希君脸色苍白如纸,强撑着要起身。 二夫人假意按住她:“大嫂快别动。都怪青石那个不懂事的,害你又受惊了。我这心里过意不去,惦念着,过来看看你和孩子。” 四夫人的目光早已迫不及待地落在了床边那个襁褓上。 宋青屿心念一转,快步凑到床边,脸上重新堆起孩童的天真: “小妹妹好乖呀,一直在睡觉觉,不哭不闹。” 她伸出小手,像是无意地去解襁褓下方的系带,嘴里嘟囔着:“云秀姐姐说小娃娃容易尿床,我看看妹妹尿湿了没有。” 动作间,襁褓下半部分被掀开,露出了里面穿着粉色锦鲤莲花肚兜。 分明是个女娃的装扮。 两位夫人凝神细看,那婴儿眉眼秀气,确实不见男婴的英气,心头最后一丝疑虑瞬间烟消云散。 二夫人紧绷的肩膀顿时松弛,脸上笑容真切了几分:“真是个标致的小丫头。” 四夫人也长舒一口气,连声附和:“是呢,一看就是个有福气的。” 两人又假意关怀几句,便心满意足地告辞离去,背影轻快得像卸下了重担。 看着她们的身影消失在院门外,宋青屿脸上那天真烂漫的表情瞬间收敛,取而代之的是一片沉静。 她在心里冷笑:不要小瞧了女娃娃,一样能翻天覆地。 回到屋内。 “娘亲,身子可好些了?” 她轻声问道,小心地为孙希君掖好被角。 “嗯。”孙希君含笑地点点头。“听说今日皇后娘娘赐了些东西?” “一些珍珠首饰什么的。” 宋青屿轻描淡写的回。 终究没提起那桩婚约,反正也是不可能的事情。 正当母女二人交谈时,院子里传来脚步声,伴随着清脆的铃铛声响。 越来越近…… 第14章 回生丹 “我当是谁,原来是两位嫂嫂在此。” 宋纸人未至,声先到。 那声音清亮却带着不容忽视的锋芒。 二夫人嘴角噙着笑,眼底却无多少暖意。 今日确定孙希君生的是个女儿,她心情颇佳。 “妹妹回家来了,也不提前遣人说一声,我们好准备迎接。” “我回自己家,何时还需提前通报了?” 宋纸的语气平淡,却一个唾沫一个钉的感觉。 “妹妹这话可就生分了,嫂嫂也是一片好心。” “好心?”宋纸轻笑一声,凤眼微挑,目光如刀刃般扫过二人,“若真是好心,青石怎会那般秉性?” 听闻此言,二夫人嘴角的笑容收了起来。 宋纸继续说:“听说前两日,他竟敢对青屿动刀子!青石可真是出息啊!是打量着大哥性子宽厚,好欺负么?” 四夫人忙上前打圆场,笑容勉强:“言重了,青石他知道错了,父亲也已重重罚过他了。” “罚?罚抄百遍家规?” 宋纸语调陡然拔高,带着毫不掩饰的讥讽。 “小孩子玩闹不知轻重尚可原谅,怎么当爹当娘的也不懂事,由着孩子无法无天?二嫂,今日我便把话放在这里,青石这般性子若再不加管束,将来必酿弥天大祸。到那时,莫说家法,便是天王老子来了,也救不了他!” 话音斩钉截铁,仿佛已窥见某种残酷的未来。 二夫人的脸色变得难看,胸口剧烈起伏,指尖深深掐入掌心。 她素知宋纸性情刚烈,如今又嫁入将军府,势头更盛,此刻撕破脸于自己绝无好处。 她强压下翻涌的怒气,从牙缝里挤出话来:“妹妹教训的是,我定会严加管教。” “最好如此。” 宋纸不再多看她们一眼,径直走向孙希君的屋子,衣袂带风一样的飘了起来。 “姑姑!” 宋青屿眼睛一亮,像只欢快的小雀,飞奔过去紧紧抱住了宋纸的双腿。 看到宋青屿,宋纸脸上的厉色才收了起来。 她弯身将宋青屿稳稳抱起,掂了掂,笑道:“我们青屿长大了,姑姑都快抱不动了。” “嘿嘿!” 宋青屿将脸埋在姑姑颈窝,感受着那份熟悉的的气息。 宋纸抱着她走到床榻边,柔声宽慰了孙希君几句。 随后低头看着怀中的宋青屿,眼中满是心疼与后怕:“姑姑前几天有事不在,回来就听说了那天的事。拿着火把,护着你娘亲,我们青屿真是又勇敢又机灵。” 她顿了顿,压下翻涌的情绪,从随身的侍女手中取过一个细长的锦盒。 “看看姑姑给你带的礼物。” 锦盒开启的瞬间,宋青屿眼前一亮。 盒内红绒衬垫上,静静躺着一柄匕首。匕鞘造型古朴,没有任何繁复纹饰,却隐隐透出一股森寒之气,一看便知绝非凡品。 “姑姑,好漂亮啊!” “你值得最好的。”宋纸语气坚定,“记住,以后谁敢欺你,无需忍让,拿着它,保护好自己。” 她紧紧抱住宋纸,将湿润的眼睛埋进姑姑坚实的臂弯里,声音闷闷的:“谢谢姑姑。” 宫学课间。 宋青屿伏在案上,看似小憩,脑海中却思绪翻腾。 谢家那对双胞胎无声地来到她的案前,一左一右,安静地看着她。 宋青屿被那两双眸子看得有些不自在,直起身子,问:“怎么了?” “你在想什么?” 谢云舟开口。 宋青屿犹豫了一下,压低声音:“你们听说过回生丹吗?” “回生丹?” 谢云诀轻声重复,与兄长交换了一个眼神。 “嗯,前些日子在一本杂书上看到的,名字听起来玄乎,好像有起死回生之效。”宋青屿故作天真地歪着头,“是不是真的存在呀?” 谢云舟沉吟片刻,点了点头:“确有此物。” 谢云诀接话,语气带着少有的严肃:“据传是宫中秘药,极为稀有,存放在太医院最深处的隐秘药库。” 太医院! 果然在那里。 宋青屿心中巨石落地,面上却不露分毫,只眨了眨眼,用着轻松的语气说:“我也就随口一问,还以为书上胡编的呢。” 她垂下眼睑,长密的睫毛完美掩盖了一闪而过的锐利。 太医院。 隐秘药库。 知道不好拿到,但如今她借着入宫学读书,又有时序在太医院养病这层便利,未必找不到可乘之机。 只是,此事关乎性命,必须谋定而后动,万分谨慎才行。 当天。 宋青屿来找时序,一眼便看到时序趴在窗口,似乎在等着他。 他像往常一样迎上来,但是咬着下唇,眼神有些游移,双手背在身后,似乎藏着什么。 “怎么了?是不是皇上又……” 宋青屿心头一紧。 时序连忙摇头,慢慢地将藏在身后的手伸出来。 掌心中,静静躺着一支木簪。 木料普通,做工甚至可以说是粗糙。簪身打磨得不算光滑,簪头歪歪扭扭地刻了一朵小小的杏花,稚拙得可怜。 时序低着头,声音很轻:“这个……是我自己刻的。很丑,你别嫌弃。” 宋青屿没有立刻去接。 她的目光死死盯着时序的手。 那原本修长的手指,此刻布满了细小的割痕。 她眉头皱了起来,又是心疼又是气恼,一把抓过他的手腕:“谁让你做这个了?” “你救我,不是让我报答你吗?我没什么能报答的,就做了这个。”时序怔了怔,抬起头,委屈地说,“是太廉价了,你不喜欢吗?” “在保证自己不受伤的情况下做这种事情,没问题,礼物都是心意,多少钱不重要。”宋青屿像个大人一样,说教:“我非常非常喜欢。但下次不许弄伤自己了,不然我不会再收你的礼物了。” “嗯。” 时序嘴角弯起,乖乖点头。 宋青屿小心翼翼地从他掌心取过木簪,仿佛那是什么稀世珍宝,郑重地戴在自己小小的发揪上。 那粗糙的木簪与她头上精致的珠翠格格不入,她却毫不在意。 又玩了一会儿,才离开。 却在长廊的拐角处,被一道突然出现的身影拦住了去路。 好像是冲着她来的。 第15章 庆典遇袭 长廊的拐角处,一个修长的身影挡住她的去路,周身带着一种威压。 宋青屿抬头,看到的是时询那张嚣张的脸。 他居高临下地睨着宋青屿。 那双与时序有几分相似的眸子,带着骄横与轻蔑。 目光在她发间那支粗糙的木簪上停留了一瞬,嘴角勾起一抹讥诮。 “宋青屿,看来你不仅眼光差,连脑子也不太好。”时询的语气有着属于皇子的倨傲,“整日跟在一个废物身后转,也不嫌丢了宋家的脸面。” 宋青屿感觉有一股火蹿了上来,但她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变化,只是故作天真地眨了眨眼:“大皇子殿下,我跟谁玩,好像不归你管吧?” 时询冷嗤:“母后送的云锦和珍珠,不比他送的烂木头强。” “烂木头,我也喜欢。” “你不会以为他是真心吧?” 时询像是听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话。 “他那点真心,能值几斤几两?宋青屿,别忘了你的身份。” “我的身份?” 宋青屿反问,皱起了眉头。 “那天是谁说我是小贱种的呢?是谁说小贱种和小野种最配的?我没忘记自己的身份,所以我和时序玩,才是最符合身份的。再说,我要他真心做什么?” 她一字不落地重复着他当初的恶语,每个字都像一记耳光。 “你宋家是勋贵,不是收容乞丐的善堂!他讨好你,都是利用你,他这种人得到想要的,就会一脚把你踹了。” 宋青屿忍不住地轻笑出声,眼底闪过一丝与她年龄不符的深沉。 “有没有一种可能……”她压低了声音,带着一丝狡黠,“我在利用他。” 时询显然没把这话放在心上,他向前逼近一步,属于上位者的压迫感袭来,语气更冷了: “本皇子懒得跟你绕弯子。离时序远点,否则,我连你一起收拾。” 宋青屿迎上他的目光,眼睛一眨不眨,说:“奉陪到底!” 没过几天,迎来了春日庆典。 宋青屿就期待这天到来。 宫门前聚集了所有宫学学生,等着祝眉老师。 空气中弥漫着难得的轻松氛围。 时询穿着一身略显宽大的礼服,双臂环胸,靠在墙边。 宋青石和宋青松如影随形地立在一旁。 宋青屿穿着漂亮的石榴红罗裙,头上戴着的是时询送的木簪,再无其他饰品。 她的身边站着的是谢家的双胞胎。 别看这对双胞胎和宋青石是表兄弟的关系,但他们互相看不惯。 似乎他们已经自动分成了两派。 很快,祝眉老师出现。 即刻出发。 马车走出城门,又穿过一片相对僻静的树林,抵达了云山寺。 这只是郊外的一座小寺庙,青瓦白墙,古木参天,仅有五位僧人常住。 宫内早已打点妥当,住持亲自带着僧人在山门外迎候。 祈福,拜佛,听老和尚讲解寺庙历史与诸佛渊源…… 一套流程下来,众人已经累了。 待祝眉老师摆手示意结束,大家一下子又来了兴致。 谢云舟立刻从怀里掏出一个制作精巧的弹弓,对着宋青屿兴奋道: “咱来的时候,经过的那片森林,听说有许多罕见的珍奇鸟儿,我特意带了家伙,一起去瞧瞧?” 谢云诀默契地从袖中掏出另外两个同样精致的弹弓,给宋青屿递了一个,笑道: “喏,早给你备好了。” 宋青屿眼睛一亮,欣喜地接过来。 前世的她,身边除了贴身侍女云秀,再无旁人。 何曾有过这般被人记挂和邀约同游的体验。 重活一世,父母俱在,还有朋友在身边,让她心底的雀跃再也抑制不住。 “走呀!” 她嗓音清脆,提着裙摆,迈着轻快的步子,率先朝着来时经过的那片树林跑去。 石榴红的裙裾给绿意盎然的树林增添了一抹色彩。 谢家双胞胎笑着立刻追了上去。 “那!” 宋青屿很快发现目标,指着不远处一棵大树上停着的几只羽毛艳丽的鸟儿,小脸上满是兴奋。 “我来!” 谢云舟自告奋勇,屏息凝神,拉开弹弓。 “嗖!” 小石子飞了过去。 可惜,准头稍欠,一声轻响,石子打在了鸟儿下方的树枝上。 惊得那群鸟四散而逃。 “哈哈哈!” 宋青屿和谢云诀见状,忍不住嘲笑起来。 谢云舟脸上一红,有些挂不住:“笑什么?你们行,你们来!” “我来就我来!” 谢云诀摩拳擦掌,拉开弹弓,目光敏锐地搜寻新的目标。 林间一时安静下来,只剩下风吹过树叶的沙沙声。 然而,就在这时—— “咻!” 从背后疾射而来的小石子,精准地打在宋青屿的头上。 宋青屿吃痛,捂着头,转身看过去。 只见时询带着宋青石和宋青松,不知何时已站在他们身后不远处的林荫下。 宋青石和宋青松手里还掂着几颗石子,脸上带着毫不掩饰的挑衅。 “你们干什么?” 谢云舟怒声质问。 宋青石上前一步,仗着时询在场,趾高气扬,用手不耐烦地挥了挥:“起开!这地方我们大皇子看上了,你们滚别处去。” 那口气,仿佛他才是发号施令的主子。 狐假虎威。 不过就是时询身边的一条狗罢了! 谢云诀皱眉:“这片林子这么大,你们没地方待了是吗?” “少废话!让你滚就滚!” 宋青松也帮腔。 时询自始至终未发一言,他只慢条斯理地走上前,停在宋青屿的面前。 目光掠过她发间那支木簪,鼻腔里溢出一声充满鄙夷的冷嗤。 宋青屿不想在此刻与他们多做纠缠,强压下火气,拉了拉谢云诀的袖子:“算了,我们走。” 就在他们三人将要离开,冲突看似暂时平息之时。 数道黑影像鬼一样的从树林中蹿了出来,凌厉的杀气瞬间笼罩在四周。 “什么人?” 六个人顿时乱作一团。 宋青屿反应极快,娇小的身影敏捷地往树后一闪,然而一只粗糙的大手从后方袭来,捂住了她的口鼻。 刺鼻的气味直冲大脑,挣扎,却没用。 她的视线迅速模糊,挣扎的力道也越来越弱。 第16章 地牢 宋青屿反应迅速,想借助大树掩护。 然而,一只粗糙冰冷的大手从她身后袭来,带着刺鼻的气味,死死捂住了她的口鼻。 她拼命挣扎,双腿乱蹬。 可那点微弱的力道对于身后的黑影而言,犹如蚍蜉撼树。 片刻。 她已浑身无力,双腿一软,视线迅速模糊。 在彻底失去意识的前一秒,涣散的余光瞥见,不远处守护他们的侍卫正与数道黑影缠斗。 紧接着,她感觉自己被粗暴地拎起,像丢货物一样被塞进了一个布袋中。 彻底陷入了无尽的黑暗。 再次醒来,宋青屿感觉喉咙火辣辣的疼,应该是迷药造成的。 紧接着,她发现自己双手双脚都被绳索捆绑住,整个人被扔在一个狭小的地牢内。 再一看,他们六个人都在这里,无一幸免。 “我乃当朝皇子!你们这些乱臣贼子,识相的就赶快放了我!” 时询坐在地上,喊道。 他也一样被绑着手脚,但嘴上的气势丝毫不减。 宋青屿强迫自己冷静下来,目光锐利地扫视着地牢。 连个铁窗都没有,外面什么情况完全不清楚,也不知道绑架他们的人是谁,出于何种目的。 最终,她的视线停留在两根间隔稍宽的栏杆上。 若是能将这两根栏杆掰开一点,或许能从缝隙中钻出去。 难怪要绑住他们的手脚。 其他四个人也都同样被绑,脸上写满了惊恐,只是没有像时询那样大喊大叫。 “再怎么喊都是徒劳,省点力气吧。” 宋青屿的声音出乎意料的平静。 “这些人显然早有预谋,都是高手,宫里的侍卫都不是他们的对手。” 谢云舟冷静地分析。 “但他们绑架我们这些孩子是为了什么?” 绑架? 谁有这么大的胆子? 敢绑架皇子和勋贵子弟? 寻仇? 勒索? “我有钱,我有的是钱,你们放了我,要多少给多少!” 时询不死心地继续喊道。 “救命啊!有没有人啊?谁救了本皇子,赏他万两黄金。” 他的叫喊终于引来了两个戴着面具的男人。 时询脸上露出欣喜,以为是被他的赏金喊来的。 然而—— “闭嘴!再嚷嚷宰了你!” 一个粗嘎的男声低喝道,声音里带着冰冷的杀气。 时询瞬间噤声,垂下头,仿佛刚才什么都没发生过。 平日里嚣张跋扈的他,此刻也噤若寒蝉。 就连宋青石和宋青松也一言不发,面色惨白。 “这次捞到的可都是肥羊,特别是大喊大叫的,说自己是皇帝老儿的嫡子!” 另一个略显尖细的声音带着压抑的兴奋。 “哼!小心点,别出岔子,按计划等老大来。” 第一个说话的人,声音沉稳而冷酷。 “那个丫头……要不要单独处理?雇主不是特意提过……” 尖细声音压低了些,但每个字都清晰地传入了宋青屿耳中。 她不由自主地颤抖了一下。 雇主? 特意提过她? “不急,老大来了再说。一个小丫头片子,还能翻天不成?” 对话到此为止,脚步声渐渐远去。 这场绑架果然不简单! 不仅有明确的目标,甚至还有针对她的特别指令。 是谁? 二夫人那边? 宋青屿的目光掠过宋青石,随即否定了这个想法。 如果是二夫人,宋青石和谢家双胞胎不可能被绑架,更不可能绑架大皇子。 她不至于为了报复她惹来这么大的麻烦。 当然,现在不是追究幕后主使的时候,当务之急是自救。 宋青松已经吓得低声啜泣起来,比宋青屿这个五岁半的女孩还要恐惧。 “这些绑匪是什么人?戴着面具,连脸都不敢露。” 谢云诀问道。 谢云舟答:“估计知道我们都是勋贵之后,才不敢露脸。想必是为了赎金,一个人就够他们逍遥一辈子了,何况我们这么多人。” 宋青石缓缓开口,声音颤抖:“现在怎么办?难道真等着被赎?要是他们拿到钱再撕票怎么办?” “我不想死啊!”宋青松大哭起来,“只要让我活着,多少钱都可以!” “哭什么?”宋青屿突然厉声喝道,“哭有用吗?憋回去!” 宋青松被这突如其来的呵斥吓得止住了哭声,惊讶地看着她。 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这个年仅五岁半的女孩身上。 谁能想到,在这种生死关头,她竟能如此冷静,甚至比年长的孩子们更加镇定。 实际上,在他们交谈时,宋青屿早已扭动手腕,即便被绳子磨得生疼,也没有停下来。 终于,她悄悄从袖中摸出了一把匕首。 那是宋纸送给她的礼物,她很喜欢,一直随身携带。 宋纸说过,谁欺负她,无需忍让,就用这把匕首保护自己。 没想到,这么快就派上了用场了。 她握着匕首,慢慢挪到谢云舟身边,将匕首放在地上,低声道:“用这个,把我手上的绳子割断。” 谢云舟郑重地点头。 与宋青屿背对背,摸索着捡起匕首,开始小心翼翼地割她手腕上的绳索。 时询一见她有匕首,激动地向他们挪动。 谢云诀敏锐地察觉到,立即挪到谢云舟和宋青屿身前,挡住了时询。 “你要做什么?” 谢云诀警惕地问。 “先割开我手上的绳子!” 时询命令道。 “别担心,割开绳子后,我会先给你解开。”宋青屿对时询安抚道,“若我不给你松绑,就让绑匪把我撕票。” 听到这话,时询才稍安勿躁,停止了动作。 大家都被绑着手脚,行动极为不便。 即使谢云舟一刻不停,也费了好大劲才割断宋青屿手上的绳子。 双手一获自由,宋青屿立刻解开了脚上的绳索。 “我!快给我松开!” 时询迫不及待地催促。 宋青屿迅速来到时询身边,先解开他手上的绳子,然后是谢家双胞胎。 “我们……到我们了,快解开!” 只剩下宋青石和宋青松还被绑着。 谢家双胞胎站在原地,看向宋青屿,等待她的指示。 时询正要动手解救二人,宋青屿却突然伸出匕首,拦在了他的面前。 时询不解地看向宋青屿。 宋青石惊恐地大叫起来:“你干什么?宋青屿,你要干什么?” 宋青屿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宋青石,一字一顿地说: “报仇!” 第17章 报仇 时询刚要迈步上前,宋青屿却突然伸出匕首,拦在了他的面前。 不等他发问,宋青屿已抢先开口: “你是大皇子,你必须活着出去。” 说话间,人已敏捷地来到那两根间距稍宽的栏杆前。 “过来帮忙!” 谢家双胞胎应声上前。 “用力,掰开!” 两兄弟齐齐发力。 老旧生锈的铁栏发出吱呀的声响,微微变形。 “从这里,你试一试,能不能钻出去。” 时询闻言一怔,眼底掠过一丝错愕。 他此前对她冷嘲热讽,没想到,在这生死关头,居然让他第一个逃命。 “敢同时绑架我们几人,图谋绝不仅仅是钱财。即便他们拿到赎金,我们也未必能活。” 宋青屿语速极快,逻辑清晰得不像个孩童。 “你快走,出去后立刻带人来救我们,或许尚有一线生机。” 时询早已受够这地牢,有此机会,岂会犹豫。 他二话不说就从缝隙中往外钻。 宋青屿在后面推着他的屁股,费了九牛二虎之力,终于将时询推了出去。 时询一出牢笼,头也不回地往外跑。 宋青屿凝视着他消失的方向,深吸了一口气,随即缓缓转身,眼神如刀,直刺宋青石。 “现在……”她握着匕首,一步步靠近。“该算一下我们之间的账了。” 昏暗的光线下,刀锋反射出的寒光,映在她稚嫩的脸上。 “你、你要干什么?” 宋青石吓得向后蠕动,一直退到墙角,无处可退。 “我是你哥!你要干什么?” “哥哥?”宋青屿俯视宋青石,轻笑一声,那笑声在地牢中显得格外刺耳。“你骂我小贱种的事情,你刀子朝我刺过来的时候,有想过你是我哥吗?” 话音未落,她猛扑上去,死死按住宋青石的肩膀,右手所持的匕首毫不犹豫地刺下。 被绑住手脚的宋青石,现在就是任人宰割的羔羊。 “啊!” 宋青石发出一声凄厉的惨叫,鲜血迅速染红了他的衣衫。 宋青屿俯身靠近他耳畔,声音冷得像冰: “疼吗?云秀当时也这么疼。” 她利落地拔出匕首,无视宋青石的哀嚎,撕下他衣襟的一角,动作粗暴却熟练的为他包扎伤口。 “这一刀,是替云秀还的。” 她系紧布条时故意加重力道,看着宋青石疼得龇牙咧嘴,心里才舒缓。 “我特意避开了要害,你死不了。” 她还不至于在大家的面前要了宋青石的命。 此时的宋青松早已吓得面色苍白,蜷缩在角落瑟瑟发抖,连大气都不敢喘。 宋青屿转头看向他,晃了晃手中还在滴血的匕首: “今天的事,你若敢向祖父透露半个字,我保证你的下场会比他更惨。” “我不会说的!我发誓!”宋青松连连摇头,声音带着哭腔,“我什么都没看见!” 宋青石咬着牙,冷汗从额头滑落,眼中满是怨恨,咬牙切齿地说:“宋青屿,你这个疯子!等回去后,我一定要告诉祖父,让你……” “啪!” 一记响亮的耳光,狠狠打断了他的话。 “你再骂一句,或者敢向祖父告状,我就杀了你。”她的声音平静得可怕,“我说到做到。” 宋青石瞪大眼睛,难以置信地看着眼前这个仅有五岁半的小女孩。 她的眼神透着杀意,那不是一个孩子该有的。 他终于意识到,宋青屿是认真的。 宋青屿将冰冷的匕首抵上他的喉咙上,一字一句地问: “听明白了吗?” 宋青石咬着嘴唇,吞咽了一下口水,嚣张的气焰全然消失,垂下眼帘,应道:“听明白了……” 谢云舟与谢云诀始终静立一旁,默然注视着这一切。 他们交换了一个复杂的眼神,震惊之余,竟对宋青屿生出了一丝敬佩。 在如此险境中,她不仅保持冷静,还能迅速报仇立威,这等胆识和决断力,连他们两个人都做不到这样。 宋青屿不再多看宋青石一眼,从他衣衫上又撕下一块干净布料,站起身,慢条斯理地擦拭着匕首上的血迹。 直到此时,双胞胎才上前,解开了宋青石和宋青松身上的绳索。 宋青石捂着伤口,脸色惨白,痛苦万分,却再不敢流露出半分怨言。 宋青屿将擦拭干净的匕首收好,冷静开口:“我们得尽快离开。时询已逃出去一段时间,绑匪很快便会察觉。” 谢云诀点头:“你说得对。” 地牢外。 时询正拼命地在树林中奔跑。 天色渐渐地暗了下来。 他不知道自己在什么地方,只有一个念头:跑,拼命地跑。 “那小兔崽子跑了!” 远处传来绑匪的怒吼声。 “快追!” 时询的心脏狂跳不止,他咬紧牙关,拼命的跑。 很累,但不敢停下来。 他是大皇子,绝不能死在这种地方。 他还想做皇帝呢! “分头追,绝不能让他跑了。老大快到了,要是知道人跑了,我们都得完蛋。” 时询借着月光,尽量辨认着方向。 他记得经过的那片树林有条小溪,只要顺着小溪往上跑,就能到达云山寺。 衣衫被树枝刮破,皮肤上布满血痕,他却浑然不觉疼痛。 求生的本能驱使着他不断向前奔跑。 “在那边!” 一声惊呼从左侧传来。 时询心头一惊,急忙转向右侧,却不慎被一根树根绊倒,重重地摔在地上。 他忍痛迅速爬起,却听到背后传来声音。 “嗖!” 一支利箭擦着他的耳边飞过,深深的钉在前方的树干上。 “再跑,下一箭就射穿你的脑袋。” 绑匪的威胁声迅速逼近。 时询不敢回头,只能拼命向前跑。 脚步声、喘息声、树枝折断声,交织成一张无形的网,向他扑来。 就在他看到那条小溪的瞬间,一股钻心的剧痛,从后背传来,瞬间席卷全身。 “呃……” 时询闷哼一声,踉跄一步,难以置信地低头。 一截染血的箭头从自己胸前突了出来。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停滞了。 他感觉到自己的力气随着流出的鲜血迅速消散,双腿支撑不住沉重的身躯,重重跪倒在地。 视野开始变得模糊。 这就是死亡的感觉吗? 在他闭上眼睛的前一刻,感觉有无数黑影将他包围。 第18章 一个都别放过 地牢之中,五人全部挣脱了束缚,开始低声谋划如何逃出生天。 “我们分头行动。” 宋青屿压低声音对谢家兄弟说: “你们两个带着宋青松和宋青石往东,我独自往西。就算有一方被擒,另一方仍有机会脱身。” 谢云舟眉头紧锁,担忧地望向她:“你一个人能行?” 尽管刚才见识到了不一样的宋青屿,但她毕竟是一个小丫头,担心是少不了的。 “放心。” 这两个字掷地有声,没有丝毫犹豫。 谢云舟点了点头,说:“记住,不要发出声音,找到出路就拼命跑,绝不回头。若被擒,求饶保命。” 然后有些不放心的将目光转向宋青石和宋青松,叮嘱: “特别是你们,别在关键时刻坏事。逃不出去,我们都得死。” 两人连忙点头。 开始行动! 他们依次钻出栏杆,悄无声息地走出地牢。 外面一片死寂,他们并不知晓大部分绑匪已被时询引开,每一步依旧走得极为谨慎,生怕惊动任何人。 或许绑匪认定这几个孩子插翅难飞,只留下寥寥几人看守。 所有人都屏住呼吸,不敢发出一丝声响。 宋青石捂着仍在渗血的肩膀,被谢家兄弟一左一右搀扶着,脸色惨白,却咬紧牙关不敢抱怨。 然而—— 宋青松这个冒失鬼,即便跟在队伍末尾,仍因过度紧张,不慎踩到一块松动的石头,一下子摔倒在地。 “啊!” 疼痛让他大叫一声,瞬间引起了绑匪的注意。 “不好,是那几个孩子,他们跑了。” 偷偷逃走的计划,彻底败露。 “跑!” 不知谁喊了一声,求生的本能让他们忘却所有叮嘱,只顾狂奔。 几名绑匪很快朝着他们冲过来,脚步声越来越近。 “在那儿,追!” 他们最大的也不过十一岁,还是孩子,体力有限,被追上只是时间问题。 “往那边!” 谢云舟指向不远处的树林喊道。 众人拼尽全力向林中冲去。 那正是时询先前逃离的方向。 宋青屿年纪最小,腿短力弱,渐渐落在队伍最后,甚至连受伤的宋青石都跑得比她快。 她终于体力不支,停下脚步,扶着膝盖大口喘息。 “别停!”谢云诀转身折返,迅速蹲下,“快上来,我背你!” “不!”宋青屿摇头,气息紊乱,断断续续地说道,“你们快走,带着我谁都逃不掉。我去引开他们。只要你们都逃走了,只剩下我一个,他们就不敢伤我,否则拿不到赎金……快走啊!” “不行!” 谢云舟斩钉截铁地拒绝。 “在那边!一个都别放过!” 绑匪的喊声越来越近…… 宋青屿知道,再这样下去,必定都会被抓。 她深呼吸,猛地转身,朝着逃出来的方向奔去。 别看宋青松弄出来的声响引来了绑匪,但他早已头也不回地逃远。 谢家兄弟却毫不犹豫地追向宋青屿。 宋青石啐了一口:“傻子才陪你们送死!” 紧随其后,也溜之大吉。 宋青屿停在绑匪的面前,大口的喘着粗气,脸上却是坦然的表情。 “小丫头片子,倒挺能折腾。” 两名绑匪一左一右扭住宋青屿的胳膊。 “去追剩下那几个,要是人都跑了,老大非扒了我们的皮!” 除了押着宋青屿的两人,其余绑匪继续追击。 不多时,谢家兄弟也被押了回来。 宋青屿心下一凉。 完了! “你们为什么不跑?” “我们不能丢下你。” 这句话让宋青屿无奈叹口气,不知该感动还是懊恼。 “全都带回去!” 命令刚落,一道黑影凌空而降。 来人一身玄衣,出手如电,赤手空拳迎向拿着刀具的绑匪,招式狠准。 拳风呼啸。 腿影如鞭。 只听一连串闷响与惨叫。 转瞬间,绑匪已尽数倒地,躺在地上哀嚎,再难起身。 他们三个人怔在原地,劫后余生的庆幸和没反应过来的迟钝浮现在脸上。 男子解决完威胁,缓缓转身,目光扫过几个惊魂未定的孩子,最终在宋青屿身上停留片刻。 那眼神深处,似乎藏着一丝难以察觉的审视。 “无事了。” 他的语气平静得像只是随手拂去尘埃。 “多谢侠士救命之恩!” 谢云舟最先回神,连忙拱手行礼。 男子随意摆手,目光投向密林深处:“我在林中救了一人,也是你们的同伴?他伤势极重,需立即救治。” 还有一人? 伤势极重? 宋青屿问道:“是大皇子吗?” “我赶到时,箭矢已贯穿他的胸膛,失血过多,性命垂危。虽暂封穴道止血,但也支撑不了多久。” 他言辞简洁,却让所有人的心瞬间沉到谷底。 时询竟伤得如此之重! 宋青屿语气中满是懊悔:“早知如此,我就不该让他独自逃走……都是我的错。” “不是你的问题。” 谢云舟轻拍她的肩膀安慰道。 此刻追究责任毫无意义,当务之急是尽快离开此地,救治时询。 “必须立刻回宫!”谢云诀急切道,“他的伤拖不得,必须马上医治!” “随我来。” 男子并不多言,示意他们跟上。 他引着众人来到林边,那里停着两辆简陋的马车,显然早有准备。 其中一辆马车内,时询毫无生气地躺在干草铺就的垫子上,胸前简易包扎的布条已被鲜血浸透,脸色灰白,呼吸微弱得几乎难以察觉。 情况危急,刻不容缓。 男子迅速安排:“伤重者与这丫头同车,便于照应。你们二人乘另一辆,跟紧,可否?” 他口中的伤重者是时询,丫头则指宋青屿。 谢家兄弟并无异议,依言上了马车。 马车在夜色中疾驰,颠簸不堪。 男子坐在宋青屿对面,小心地将时询的头垫高些,指尖不时轻触他的颈脉,眉头微蹙。 宋青屿紧紧盯着时询苍白如纸的脸,心中五味杂陈。 “他……能撑到回宫吗?” 她忍不住低声问道,声音带着自己都未察觉的颤抖。 男子抬眼看了看她:“尽人事,听天命。已用了最好的金疮药,但箭伤及肺,甚是棘手。” “会死吗?” “怕了?” 宋青屿低下头,咬了咬嘴唇。 男人沉默片刻,目光在她身上停留良久,忽然问道:“你便是与我通信的宋青屿吧?” 第19章 为什么独独少了他们 “你就是宋青屿吧,跟我通信的那个丫头。” “嗯。” 宋青屿抬眸,嘴角勾起一抹笑意,轻轻应了一声。 “小丫头,胆子不小。” “胆子若小,怎配和您合作?您又如何拿到想要的东西?” 男人用着欣赏的眼神看着宋青屿,片刻,才说出两个字: “够狠!” “人不狠,地位不稳。我想要的,用尽手段,费尽心机,也必须得到。”她眉头皱了皱,带着有点责备的语气问:“你为什么不提前通信说一声?若不是我反应过来,都没想到。” 他开口,语气淡淡地,回了四个字: “情况紧急!” 宋青屿也没过多纠结,脸上那点浅淡的笑意逐渐隐去,目光转向一旁奄奄一息的时询,语气平静得听不出半分波澜。 “他……不会死吧?” “恰到好处,死不了,但也只有一样东西能救他。” 彼此心照不宣。 正是他们需要的东西。 马车在黑夜中疾驰,车轮碾过道路的声响格外清晰。 车内陷入一片死寂。 一直到宫门口。 守卫看到浑身是血,已昏迷不醒的大皇子,吓得魂飞魄散。 掀起轩然大波。 场面乱作一团。 众人七手八脚地将时询抬往太医院,没人在意他们几个死里逃生的小孩子。 他们只乖乖的跟在身后。 太医院内所有当值的御医皆被惊动,围在榻前。 一番紧张的诊视后,得出的结论与马车上的男人说的一致。 “伤势极重,伤及肺腑,唯有一样东西可救。” “什么?” 皇后几乎是踉跄着扑进来的,看到榻上那个浑身鲜血的时询,往日雍容华贵的面容瞬间变得惨白如纸。 “回生丹!” “回生丹?”她的声音凄厉得变了调,再无半分母仪天下的从容:“快去取回生丹!” 其中一名御医领命退下,疾步赶往存放珍稀药材的隐秘药库。 人群慌乱,所有目光与心思都系于生死一线的时询身上。 无人察觉,一道身影,已悄无声息地尾随那名御医。 取丹期间,皇帝闻讯匆匆赶来,表情凝重。 “询儿情况如何?” 他的声音带着克制。 “回陛下,殿下……殿下生命垂危,唯有回生丹或可一试,已派人去取了。” 太医伏地颤栗回话。 皇帝目光扫过榻上气息微弱的时询,眉头死死拧紧,猛地一拍桌案,怒吼:“查!给朕彻查,是谁如此狗胆包天,竟敢谋害皇子!” 天子发怒,那股凛冽的帝王威压瞬间充斥了整个大殿,令人心胆俱裂。 门外,宋青屿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皇帝的背影。 脑海中浮现的却是时序中毒那天。 同样都是皇子,同样都是生命受到威胁,皇帝的态度截然不同,甚至都没调查给时序下毒的人是谁。 片刻。 回生丹被匆忙取来,御医小心翼翼撬开时询的牙关,将丹药喂下。 时间在焦灼的等待中流逝。 在这期间,皇帝派人将他们这几个孩子送回府上。 一炷香后,时询苍白如纸的脸上,竟真的奇迹般透出一丝极淡的血色。 他虽然依旧昏迷不醒,但那原本要断绝的气息,明显变得平稳了。 御医再次诊脉后,紧皱的眉头微微舒展,禀报:“陛下,皇后娘娘,殿下脉象逐渐平稳,暂无性命之忧了。” 皇后闻言,一直紧绷的心才放松下来,双腿一软,险些瘫倒在地。 领命的侍卫带着他们几个孩子出宫。 刚踏出宫门,刚好与得到消息的硕王爷、双胞胎之父、宋家家主,以及宋笔、宋墨、宋砚等人撞个正着。 “屿儿!” 宋笔一眼看到女儿,疾步上前,一把将她紧紧搂入怀中,声音都在发颤。 “你怎么样?有没有受伤?” 宋墨阴沉的目光扫过平安回来的三个人,严厉的问:“青石和青松呢?他们人在何处?为何不见他们?” “是啊!他们怎么没跟你们一起回来?” 宋砚也急声质问。 两个人的目光一同看向宋青屿,带着有些怨恨的感觉,仿佛这一切都是她的过错。 宋青屿张了张嘴,眼圈微红,噙着泪水,似乎下一秒就落了下来。 不等她开口,谢云舟已出声:“祖父,姑父,在地牢挣脱后,我们一同逃离。奈何绑匪追得急,青屿妹妹年岁最小,跑得慢,眼看就要被追上。” 说到这里,谢云舟顿了顿,深吸一口气,才继续说: “青屿妹妹想引开绑匪让我们先走,我与云诀不忍丢下她,便想带她一同逃离,青石和青松两个人丢下我们独自逃命了。后来我们得侠士所救,但大皇子伤势过重,命悬一线,必须立刻回宫救治,实在无法……无法再去寻找他们二人的踪迹了。” 谢云诀适时接口,语气带着恰到好处的沉重与不解: “当时情况万分危急,绑匪凶悍,我们自身难保。他们选择独自离去,我们也确实不知其下落。” 双胞胎一唱一和,天衣无缝。 绝口不提宋青屿手刃宋青石的一幕,反而巧妙地将宋青屿塑造成舍己为人的弱者,并将宋青石和宋青松钉在了临阵脱逃的耻辱柱上。 “怎么可能!你们都回来了,为何独独少了青石和青松?” 宋砚根本不信,充满质疑的问。 “或许,他们只是迷路了,很快就会平安回来的。” 宋青屿抬起泪眼朦胧的小脸,声音细弱,带着无辜的委屈。 她心中冷笑,宋青石身上还带着她刀伤,即便未被绑匪抓回去,光是失血与这一路颠沛,也足够他受的。 “是啊!”谢云舟语气平淡,“他们选择独自逃命时,想必也未曾料到,我们竟能绝处逢生吧。” “够了!”家主脸色铁青喝道,“当务之急是找到人!加派人手,沿着云山寺及回京各路搜寻,务必在天亮前将人找到!” 众人这才带着满腹疑虑与焦灼,各自散去。 宋笔一路将女儿紧紧抱在怀中,生怕再出意外。 回到宋府时,夜色已深。 母亲孙希君早已等在门口,一见他们回来,立刻扑上前,将宋青屿从头到脚仔细检查了一遍,见只有一些树枝划破的细小伤痕,悬着的心才稍稍落下,却仍止不住后怕的泪水。 丫鬟云秀急忙取来伤药。 宋笔接过,亲自为女儿上药,动作轻柔,生怕弄疼她半分。 药膏刚刚涂抹均匀,府门外突然传来一阵巨大的喧哗与骚动,夹杂着惊慌失措的呼喊: “快!快请大夫!请最好的大夫来!” 第20章 人证物证俱在,还敢狡辩 付娇娇这会儿的心情远比刚才还要复杂,她没再理沈清佑,起身走进了自己的卧室。 良久,李博明才调整好心态,既然已经无法改变,那么只能接受了。 “怎么样了?好点了吗?”许可媚问她,这人看起来确实没有异常。 看着眼前的场景,李博明深呼吸调整情绪,把手伸到半空中,默默感受着。 苏剑秋感到了危险,刚刚调集完灵力的他,也无法再使技能,只能咬牙举剑,准备靠身体硬挡。 呵呵!好说话谁不会说,信你才有鬼。谁不知中央议会那班政客日夜盼望战事早日完结,现在Side 5肯投靠,他们高兴都来不及。 她答应一声,语气里透露着几分雀跃,然后便依依不舍的离去了。 墨司司看到叶清秋坚定的表情就知道此时是得不到自己想要知道的信息,她只能无奈的点点头。 他们看不到有一只手指想要挖出玉霏霏的眼睛,他们只看到玉霏霏一直发抖的身体。 秦华想着在冥王星天蝎如沙的手里都能逃过一劫,而且还把她娶了。 只是荣禄这七千多人马,哪里是俄军骑兵的对手?俄军仅仅骑兵就有四个旅一万多人马,哪里是七八千的步兵能够挡得住的。 呼啦一下站起,阙阳至尊虎步挪移,只是出动了一根手指头,瞬间将帝云霄周身环绕的奔腾法则力量绞碎。 二人的神识能感觉到那丹药的外壳在速度硬化,将巨大的能量封存在其中。 郑少奇没有答话陷入了沉思之中,最关键的时候到来了,绝对不能出现丝毫的大意。 幽鬼四元素之首,曾经偷袭了马卡洛夫,让他浑身魔力散尽的魔导士——阿利亚。 后来辽东半岛西侧、渤海内的诸岛因为冬季冰封,后金骑兵如履平地,陆陆续续都丢了。 于是,他们心中都有了数。几天后的今天,“北伐”作为正式议题,终于不可回避的、硬碰硬的出现在了所有大臣将领面前。 比如说他亲爱的真祖公主的母亲。那个不知道存活了多久的朱红之月,真祖之王。 红笺一边飞,一边不停施法,那些浅浅的印迹虽然混乱,她却轻易判断出人是自哪个方向逃往白原城的。 秦三爷叹了口气,紧皱的眉头始终没有松开,脸上也写满了担忧,略略将里面的情况说了说,就不想再说话了。 所以说,请得起袁荣信的投资公司,资产管理规模少说要两三个亿,最好是十亿八亿,再多的话,袁荣信就不一定撑得起首席策略分析师这个职位,刘易和那边就是大约十个亿的资产。 它的双手抱在头部,双脚收缩弯曲与自己的身体挤在一起,加上外部的装甲,整台机甲正好收缩成一个近圆的大铁球。 虞诺诺在床上滚来滚去,她自己也发现了,她在面对白迟时总是爱闹脾气,什么稳重,什么隐忍似乎都没有了,对着他的时候总是情绪外泄,肆无忌惮。 这是李思念自己的意思,她也不愿意和一个陌生男子应酬。却没想到宋洮主动问起此事,倒是不好再行隐瞒了。 阿落和何包旦在引蝶的保护之下看的心急,寻奕反倒是不急不躁,嘴角勾起一抹好玩的笑容。 将青空啸叫稳稳消弭,这一记绝招,在他这里,却是没有半分作用。 王青摇摇头,他原本以为可在青云派地界内,随意进入先蚕坛,并不必通过净元谷转圜。更没有想到,使用神圣功德碑印记进入,只能从天剑宗那处石台出来。 才几天不见,她更加瘦了,半躺在床上,虚弱得讲话都在不停地喘气,喉咙中发出一阵阵低低的哮喘声,若不是知道她病重,否则我会觉得很吓人。 知道了这个结果的他,自惭形秽,自认自己穷极一生,也达不到张三丰的成就,所以第二日,就收拾行囊,找到张三丰,作废了二人的约定,然后远走他乡,负笈游学,开始走上了另一条武道之路。 此言一出,坐在前排那位军官一震,悻悻然转过头来看了我一眼,被沈毅一瞪,又赶紧转了回去。我迎上沈毅的目光,只见他双目泛着一股凌厉的寒光,直勾勾地盯着我,车内氛围瞬间冷了下去。 在青铜古棺盖子的把手处,赫然是一颗血红的心脏,遍布血丝,沾满了鲜血,最让皇清感到背后一寒的是,那颗染血的心脏,还在诡异地跳动着。 龙翔以前也经常使用这样的手段,当然明白闻人霆给出的承诺完全就可以当做没有,因为这样的承诺是毫无实际可言的,不过他依然笑着向闻人霆倒了一声谢。 之所以他有着如此响亮的名字,是因为如果想要找到邪祟的藏身处,只需要收集这些邪物身的一些东西,包括毛发指甲血液之类都可以,然后利用道家法力按照一定的手法折叠完成,可以让座椅只纸鹤具有追踪的能力。 心照不宣的两人很是默契的眼神交流,一切尽在不言中,就此别过。 在其中,有一栋别墅里里外外灯火通明,人声鼎沸。哪怕是在尊贵云集的南山墅中,这一栋包括游池,草坪,花园,人工湖在内,占地面积超过了四千平方米的大型豪华别墅,依旧是王者一般的存在。 第21章 一事相求 他张了张嘴,又错愕又懵逼,看着于辰戏谑的表情,最终只能无奈苦笑,然后乖乖双手抱头蹲在地上。 这场内战没有胜利者,因为争夺的失败者不甘‘纯金’被别的人占有,所以怨恨之下干脆将‘纯金’的消息给宣扬了出去。 他三言两语将当时的情况尽数道来,但那些凶险与绝望却隐藏在了字里行间之间。 猛烈的轰炸声络绎不绝,糯团凌乱溅射,但是在不断的涌现下,却还是将密集的斩击波给挡了下来。 秦武摇头,他很有自知之明,自己最多就是达到三境,至于剑神那还是太遥远了,他并不认为自己有这个能力达到那一步。 这一切自然是因为驶来的船只竟然是一只巨大的海上蜗牛,而且在海上蜗牛上还有着如城镇般的房屋和建筑。 “厉害。”徐宏江终于动容,掐灭烟头,重新点了一根,但手上动作却迟缓了许多,精神显得有些不佳。 秦武的感知悄然接近使者所在帐篷,当他的感知潜伏到帐篷外时,他的剑已经悄然钻入其中。 “袁师兄,贺师弟和青童师弟功法高强,不会有问题的,我们还是抓紧赶路吧?”离他较近的马青河道。 听到慕凡的邀请,梦舒雅心中是一万个愿意,只不过,梦舒雅心里有点担心楚雨,所以,没有第一时间回答慕凡。 卡卡不好意思地脱下训练服,“好的,您在外面等我一会儿。”说完,他钻进了更衣室内去沐浴更衣了。 左少阳百思不得其解,心想继续羚角钩藤汤加紫雪?肯定不行,昨日用了一天,重症加重,说明有变证,不能再用了。 应该说,九叔家和简王叔家的东西,其实都差不多,款式是九叔家的新颖些。 因此,人家立即也投了随身带来的两万两,另外还去游说了一些江南的客商,特别是搞茶叶的商人。 李悠然带着海伍德打开了传送阵,这是他第一次进入陈晨的位面,希望不会让他失望。 虽然目前看来弘晖阿哥是个好的,可以后等主子老了,还真难说。 “夫人,你也不是不知道。那孩子根本就不喜欢见我,一起用饭的话。只怕她拘谨不自在,还是过一段时间再说吧。”钟建堂想了想,觉得那样不妥。 彭越是什么人?那可是打得项羽都无可奈何的狠人,他会犯这样的低级错误? 沅珊之所以不选择胡其,那是因为胡其太狡猾了,相对来说,那赵明似乎要好对付一点,毕竟沅珊之前也算是与赵明有过战斗的经验,虽然说是偷袭,但是从细节能够看得出来,这赵明的资质比不得胡其。 在云岭镇那种地方,李齐羽那可是上上等的人,可是,跟勤王一对比,那就没办法比了。 有林星辰的帮助,岳鸣对能把正常的魏仁武给唤回来的信心又增加了几分,他的胃口也开了,他赶紧把剩下的饭菜吃完,收拾收拾,就好睡觉。 大概在一百年左右的时候,不死天皇发现了银麟子在下界做的关于他的事情。 被美军炮火覆盖的中国军队并没有崩溃,更没有选择撤退,而是以一种舍生忘死的意志,继续奋勇向前,一个倒下了,另一个就沉着脸顶上去,一个被倒在血泊中,其他人就已更加悲愤的呐喊继续向美军阵地发起进攻。 后来我将这些事添油加醋的告诉古诗诗,她连着一直给我发语音夸她的哥哥。 就像是在证明他的话一般,满场的灯光忽的亮起,艾慕不适的皱眉,眯了下眼睛,再睁开时,却卒不及防的落入一双幽深的双眸。 闻言,谈温凉也没用再说什么,穿着迷彩服的她显得很俊俏潇洒,这就是她的风范。 “那人家叶子双胞胎比咱们的孩子还大呢!人家不也照样举行婚礼了吗?你就不想举行一次婚礼吗?”慕紫卿问。 我叹息一口气收回视线,但是看见学校门口的那个身影一愣,深蓝色的大衣长至膝盖,他双手随意的揣在兜里,额前的发丝随着雪风轻轻的吹拂,雪花也落在他身上。 沈彦知从怀中掏出一块手帕递给唐鲤,这手帕是和沈彦知的衣服一套的,也是青色的,上面还绣了一个俊秀的沈字。 摊上这种事儿,他们可真是心力交瘁,却又无可奈何,只能尽力一试。 现场几乎所有人,此时都狠狠地吞咽了一下吐沫,震惊的看着这一幕。 徐冉慢慢的从龙椅走了下来,走近唐鲤的身边,骨骼分明又苍白的手指轻轻的划过唐鲤的脸颊,却被唐鲤一转脸躲了过去。 秦延眉头微蹙,这样下去,这远近还不知道要传出什么样的风言风语呢。 举手投足都做作的摆弄着他“少爷爷”的款儿,生怕别人不知道他嫁的好似的。 在风纪和白鸽治安队的共同努力下,线路3的治安一直都挺稳定。 可既然她也会对他们好,对他们的事情这般上心,为何却还想离开? 另一边,井田一护和贝瓦斯两人也一同与其他世界的幸运选手对峙着。 “阙九重,你谋我财物,今日我收了此剑也是该然。”西皇城主在心里自我安慰了一下,直接伸手向浮动静止的残情阙抓了过去。在他看来,那名星辰之所以会失去神智,完全是是因为他的修为与神识无法承受剑压的结果。 撒网那头的渔夫已经找到。现在,就该是渔网里溜出来的蛇,反咬一口的时候了。 厌恶自己,秦子言并不觉得奇怪。可按照他查得的资料,这一世,苏锦音应当在假死之前,都是没有离开过京城的,更遑论去远在千里之外的碧水潭。 “后来通过你的记忆,我看到了过去的我。”看到了过去喜欢着白未央的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