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妈妈带我手撕剧本》 第1章 和太子爷相亲 京州机场的玻璃幕墙外,暮色初染。机场内大屏幕正播放着近期举办的国际外事活动,此次活动获得了极大的成功,给国内外经济都带了振奋的好消息。 配合国际会议的翻译工作小组一行,刚结束为期十天的连轴转工作回国,走在队伍最前头的女子脚踩利落的红底高跟鞋,咖色风衣内搭真丝材质的衬衫,一路走过机场,气质出众美貌惊人,引得不少人关注。 此刻她看着手机里的消息,正有些疑惑,母亲徐隽发消息来,说有重要客人,让她下了飞机直接去京州高级私人会所昙道。 什么事这么着急? “清辞……车来了。”一旁同事提醒道。 盛清辞从手机屏幕上抬起头,露出那张被誉为“最美翻译官”的脸,杏眼含烟,眉如远山。 她的气质仙气的灵动,又有沉静的古典美,眼神清澈带点疏离感,一看便是家学优秀教出来的女子。 “你们先走吧,我家里有点事,另外坐车走。”微笑送走了同事,出了机场,清辞坐上了盛家派来的车。 堵在晚高峰的车流里,盛清辞顺手处理完积压的邮件。当车子终于驶入那座隐匿在闹市深处的会所时,华灯已上。 “小姐到了。”司机轻声提醒。 盛清辞取出粉饼,在昏暗光线下检查妆容。镜中人气色尚可,只是眼底有些许倦意。 盛清辞知道这家会所,千万验资是他的基础门槛,能成为vip客户,更是贵不可言。 下了车,门口早已有人在静候,带路的服务生态度恭顺,但看得出剑眉星目,颜值竟然不输一些娱乐圈小生,他步伐轻快,领着盛清辞穿过一道看似寻常的灰砖影壁,城市的喧嚣便如潮水般退去。 眼前是一座月洞门,门楣上悬着一方乌木匾额,以清瘦的楷体刻着“栖心苑”,空气里弥漫着一种复合的香韵——是陈年普洱的醇厚、檀香木的清幽。 “先生已经在等您了,请进。” 如此郑重其事,见惯了大场面的盛清辞一时之间竟有些踌躇,此刻,电话来了,她朝服务生道,“我有个紧急电话,接完就进去,不用等我,你去忙吧。” 服务生听懂盛清辞的意思,恭敬的走了。 盛清辞这才接起电话,“妈妈……” “宝贝女儿……”电话那头是温柔的女声,“我想了想,还是提前和你说一声,今天是让你见一位相亲对象。” “相亲?”盛清辞微微蹙眉,“您不是和我说这都是封建糟粕,老掉牙的古板人才做的事,支持我自由恋爱的吗?” 盛母徐隽向来开明,出身艺术世家,在国外学的是美术,也是极有名气的画家,她性格烂漫,和盛父也是自由恋爱走到今天,是豪门模范夫妻,并不讲究靠联姻带来利益的稳固,因而今天的行为,着实给盛清辞一个措手不及。 “我知道,只是这次真的特殊情况。”电话那头盛母有些吞吞吐吐,“这位实在是连我也挑不出任何毛病的相亲对象,我想着你们见见。” “我知道了,您放心我不会失礼的。”盛清辞边打电话,边拨弄着回廊上养着的娇贵植物,得是什么样的人,能让妈妈说这样的话,她心里模糊的闪过几个影子。 挂了电话,她转身开门走进了包厢,站定扬起一抹礼貌的微笑,“抱歉,我来晚了。”她的声音宛若玉石轻击,质感微凉。 竟意外的,和这座建筑,屋内的陈列,十分契合。 屋内点着熏香,矜贵淡漠的男人坐在窗前,他的面前放着一套钧窑茶具,釉色如傍晚的霞光,沉静而绚烂。 “请坐。”他微微抬手,声音低沉平缓,带着掌握一切的从容。 低调,强大,清冷如喜马拉雅上终年不化的雪。 他只是静静坐在这屋子里。 这里的一切,便都与他身上的黑色西装一样,于低调中,蕴藏着不动声色的磅礴力量。 盛清辞看情屋内人是谁,心里闪过一丝了然,她面上不显缓步入座,陆修衍指尖在桌面轻轻一叩,服务员从屋外应了一声,开始络绎不绝的上菜。 “陆修衍” “盛清辞” “这次国际活动很成功,你的工作很优秀。”陆修衍道。 好像点评作业的班主任,盛清辞保持微笑,指尖却不自觉摩挲着杯壁,“这次对外贸易的重大突破,离不开陆先生的推动,国际环境如此,需要这样振奋的好消息。” “不用紧张,我不是来检查工作的。”陆修衍见盛清辞局促,主动找话题,“见到我很惊讶?” “是,没想到陆先生会……来相亲。”盛清辞谨慎的措辞,“毕竟,想嫁给你的人,应该能从京州排到法国了。” “呵……”陆修衍低低笑了一声,眼角的泪痣微微一动:“是我的荣幸。” 盛清辞不得不承认,她真的懂为什么妈妈让她来相亲,横跨商政两界的顶级家庭,京州的无冕之皇,陆家掌权人,又是这样一副能令京圈名媛们都黯然失色的脸,右眼眼角下那颗泪痣,平添了几分温柔。可若谁因此觉得他好亲近,便大错特错——那粒痣点缀着的,是一双毫无波澜、能冻结一切妄念的眼睛。 “这样的顶级资源放出来,京州的丈母娘们还不得摩拳擦掌,势在必得。”盛清辞暗暗嘀咕。 “陆先生……我是第几个相亲对象?”盛清辞不是自贬,陆修衍这样的顶级资源,落到她身上的概率简直比中彩票还难。因此她心态还算轻松,心里打定主意好好吃完这顿饭,就再无瓜葛。 “第一个。”陆修衍边回答,边给她夹了一块牛肉。 “这样阿,那不着急。”盛清辞眨眨眼,“相亲还是要多看多接触,我后面肯定还有不少优秀的千金。” “你看起来很熟悉相亲。” “怎么会,我也是第一次相亲,我妈妈一直都支持我自由恋爱的。”盛清辞已经从最初的震惊,开始可以侃侃而谈了。 “那今天怎么会来?”陆修衍问。 “陆先生总不至于对自己的优秀一无所知,说实话来之前我不知道是相亲,但是见到了,也能理解我母亲为什么改变主意,毕竟你……”盛清辞语调如玉珠落银盘,清脆、圆润,又连绵成动人的旋律。 陆修衍听的很专注,盛清辞如果仔细看,就会发现他目光灼灼,素来沉静无波澜的眼里全是暗潮涌动。 “毕竟你,真的是完美的结婚对象。”盛清辞毫不吝色的夸奖。 陆修衍看着盛清辞,流露出极淡的愉悦,不紧不慢道,“那你,对我这样的相亲对象,是什么想法呢?” 盛清辞不知道他为什么这样问,总不能第一次就真看上自己了?虽然她长相能力家世都出众,但是陆家完全不是她要的生活。 他这样的家庭最是麻烦,他的父母,陆夫人是顶级政界背景,陆先生是商界大佬,听说当年结婚就是两家的强强联合,陆修衍不出意外,也是这条路线吧,想着他后面排着队的大把千金,“您当然还是值得最好的名媛千金。” 陆修衍听她这样说,垂眸不置可否。 宴毕时,月光已铺满青石板路。盛清辞婉言谢绝了陆修衍送她的好意,坐进车里才长舒一口气。后视镜里,那个站在檐下的身影渐渐模糊,如一幅未完的水墨。 陆修衍目送盛清辞离开后,抽出一根烟垂眸沉思,和盛清辞共处一室久坐,他的周身仿佛沾染了她身上淡淡的玫瑰木质香气,清淡却回韵悠长,静静吸完一支烟,他回了一条消息。 “青瓷已见,甚合心意。” 开新文啦~~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1章 和太子爷相亲 第2章 狗血白月光 盛清辞回家路上,给妈妈回了个电话,简短的说了一下见面情况,两人不过是正常闲聊,先看个眼缘,盛妈妈也不指望见个面就能有什么结果。 只是听到她是第一个相亲对象的时候,嘀咕了几句,“我听说你前面还有几位商业泰斗的孙女,你竟然是第一个?” “重要的不都压轴登场。”盛清辞不是很在意,“可能我时间刚好?” “那你觉得他怎么样?” “人,完美无缺,家世,万里挑一,从小到大,他的大名如雷贯耳,杀伐果断,圈子里哪个见了,不毕恭毕敬喊一句太子爷。”盛清辞很客观的评价。 “我问的是你自己……怎么想。” “这事是我说了算的吗?说是相亲,根本是他在选利益共同体吧……”盛清辞点破事情的关键,“我们家也就在医药行业是龙头企业,优势无非是家风端正,子女、优秀,父母和睦,又不是顶级豪门,不过,您真打算我去联姻啊,我以为走个过场?” “我当然是看你们缘分,你喜欢最重要。” 盛妈妈听了也觉得想那么多没意义,本来她也就是绝对看看两人有没有眼缘,叮嘱几句,就将这个事抛开了,“我晚上约了程太太打麻将,你回家好好休息。” “好的妈妈。” 挂了电话,盛清辞给好闺蜜程诺发了个消息,“我回国了。” “好闺闺,你终于回国啦。”程诺消息回的很快, “要不要出来喝酒,我给你庆祝。” “好啊,老地方见。”盛清辞的确需要放松,“提前让他们清场。” 因着盛清辞的工作缘故,私下社交都很注重**,这个老地方是程诺开的一家老洋房私房菜“香如故”,一楼吃饭,二楼是他们几个私下聚会的场所。 “放心。”程诺回了个“交给我”的表情包。 到了老洋房地址,盛清辞从后门电梯上了二楼,在门口刷了指纹,这才进了屋。 发小程诺和济阳已经到了。 “我们的大翻译官终于舍得回来了!”程诺第一个扑上来,给了盛清辞一个大大的拥抱。 她性格活泼,和盛清辞是截然不同的个性,但是盛清辞很喜欢她这样的轻松简单,两人一直是闺中密友。 坐在沙发上的济阳也笑着站起身,夸张的嫌弃,“别扒拉她了,她这小身板,等会摔倒了。” 济阳也是个不学无术的性子,他和盛清辞程诺从小认识,说话比较随意。 盛清辞脱了外套,舒了口气,倒在柔软的沙发里:“还是这里舒服。” 程诺已经利落地倒好了三杯香槟,递给她一杯。 清脆的碰杯声后,程诺凑近:“你早下飞机了吧,这么晚也没回家,干嘛去了?” 盛清辞抿了一口酒,冰凉的气泡滑过喉咙:“相亲” “相亲?”程诺的声音瞬间拔高八度,连济阳都露出了惊讶的神色。 “嗯,陆修衍。”盛清辞语气平淡,仿佛在说一个无关紧要的名字。 室内静默了一瞬。 程诺倒吸一口凉气:“陆……陆家太子爷?我的天!阿姨这不出手则已,一出手就直接王炸啊!” 济阳微微蹙眉,仔细回忆,“圈子里最近没听说他有结婚的意向啊?” “马上就会有消息了,我后面,估计还排着不少千金。”盛清辞道, “也正常啦,太子爷都三十好几了,也该物色个对象,培养培养感情结婚了。”程诺倒是觉得是人之常情。 “也是,你们看我,大学刚毕业,未婚妻就选好了。”济阳十分认同的点头,“再有能力,也逃不过传宗接代。” “你和太子爷相提并论……”程诺立马表情嫌弃, “不过,”程诺压低声音,脸上露出神秘的表情,“我跟你们说,我听到个传闻,不知是真是假……” 她顿了顿,确认两人的注意力都在自己身上,才继续道:“听说那位陆太子爷,心里好像早就有人了!” 盛清辞挑眉,看向程诺,示意她继续。 “据说是藏得极好的一位,家世似乎……不太能摆上台面,所以一直没公开。”程诺越说越兴奋,反正这里只有他们三个,“你们想啊,陆家那样的门第,能允许未来的女主人家世有瑕疵吗?绝对不可能。所以这次相亲,搞不好……” 程诺意味深长地拖长了语调,济阳接过了话头,继续猜测:“所以,陆家可能是想尽快为陆修衍找一位‘门当户对’、‘拿得出手’的夫人?” “这怎么和我喜欢看的狗血短剧一个套路啊。”程诺道。 盛清辞垂眸,脑海里浮现出陆修衍那张矜贵淡漠的脸,“如果是真的,这样的倒霉事,不知道花落谁家了。” 难道他那句“是什么想法”的问询,是在评估她是否“合适”扮演这个角色。 她想起自己评价他是“完美的结婚对象”,此刻想来,带着几分讽刺。 果然,爱到最后,都是一样的结果。 “陆修衍,会是这种人吗?” 女主即将天降大家都知道的“大饼”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2章 狗血白月光 第3章 冷脸萌小狗 此后一周,程诺和济阳都十分八卦的关心太子爷的相亲近况。 济阳家里的盛世娱乐业务签约明星投资影视,圈内几位顶流,就是他们家的艺人,济阳本人则是把混不吝发挥到了极致,他大哥济越做明面上的娱乐产业,他背地里成立了专门养营销号和狗仔的“公关公司”,负责下黑手,搅动互联网舆论风向十分拿手。 “你们猜怎么着?”三人小群【三小只吃瓜群】里,济阳迫不及待的分享。 “太子爷一个下午,见了十五位千金,天南地北,沪上的、港城的、东城的、南城的顶尖千金,都来了,这日程,比集团股东会都忙。”-济阳 “可怕可怕,这简直是选妃啊,幸好我只知道吃喝玩乐,资质平平,不然我爸妈这两天,也是打了让我去相亲的主意。”-程诺。 “清辞,这样看,那天你竟然是单独约的档期哎。”-程诺 “我的荣幸。”忙碌之余,盛清辞终于看了一眼群消息,自嘲回复道。 “我竟然有些同情这位爷了,这简直是逼着他赶鸭子上架啊。”-程诺。 “这也是一盘局,太子爷选妃,你看看这些名单,各个身后和各路派系沾亲带故,全是关系网,估计最后,根本不能任凭太子爷喜好。”-济阳十分客观的评估。 “与其同情太子爷,不如先关心你自己,听说你未婚妻来京州了?”-程诺 “是啊,我这两天正陪着她全城买买买呢,对了,她说约你们吃饭逛街。”-济阳 “可以啊,好久没见瑟琳娜了,周六下午去逛街吧,清辞有没有空,正好一起添置秋装。”-程诺 “我就不去了,出差了。”清辞回复。 南城别墅,回完消息放下手机,一双手臂便从身后毫无预兆地环了上来,带着少年人特有的滚烫的体温。 盛清辞先是一惊,随即身体便放松下来,熟悉的气息将她完全包裹。 他埋首在她颈窝,像只大型犬般用力蹭了蹭,闷闷的声音里带着浓烈的占有欲:“回来一星期了,今天才来南城见我,还一直看手机。” 盛清辞还没来得及回答,他便已绕到她身前。黑色的机车皮衣勾勒出宽肩窄腰,碎发下那双眼睛亮得惊人。 此刻,盛清辞突然发现,他的眼角,竟然也有一颗极淡的泪痣,在白皙的皮肤上,若不是呼吸可闻的凑近,极难发现。 她盯着他脸看,逐渐让少年有些不自在,想要后退一步, “让我看看,”盛清辞拉住他,起身慢慢贴近,不等他反应,低头在他唇上不轻不重地咬了一下,动作缱绻而缠绵,轻笑道,“躲什么?” 少年有些腿软,声音也软了下来,抬手紧紧抱住盛清辞,在她耳边带着浓浓的鼻音道:“我好想你,想到快要发疯了。” “明明你也才比赛回来,怪我来得晚?”清辞推了推他,“恭喜你司麟,拿了方程式大赛冠军。” 方程式是赛车运动的皇冠,极度考验精准和勇气,清辞在手机里看了那场比赛,他 “冷脸” 操控全局,关键时刻又敢用 “疯批” 的方式超车,这种赌命的风格,她很喜欢。 “那能不能奖励我陪我一星期?”司麟环着清辞的手不肯松半点,她腰肢细软,玫瑰味的发香笼罩他的全部感官,深吸一口气,司麟快要醉了。 “可以。”盛清辞微微一笑,回国后忙了一周,就是为了能有几天闲暇,她也该奖励自己了。 盛清辞家族和工作在京州盘根错节,她一步都不能性差踏错,但京州和南城相隔甚远,她伪造了一个南城的工作往来,和司麟的事情,身边愣是没有一个人知道。 要说自己怀着什么心思,盛清辞曾想过,无非是规矩的活着,装的太久了,她怕自己发疯,所以找了个同类。 司麟是南城司家的九少爷,她一开始只是在远离京州的南城度假,后来误打误撞加入了南城的地下赛车比赛,她华丽的技巧和疯批大胆的开车风格,偶然吸引到了司麟。 两人在一次较量中,互不相让,直到两车相撞,齐齐进了医院,这才开启了来往,但是盛清辞一直没有给他名分。 盛清辞将齐腰的长发扎起,换了利落的齐肩膀假发,化妆时,心血来潮,给眼下也点了一颗泪痣,瞬间给温婉端庄的形象增添了几分魅惑。 出了房门,司麟倚着墙在等待,他碎发柔软地搭在额前,下颌线条利落分明。不笑的时候,薄唇微抿,配上那副生人勿近的“冷脸”,自有一种不好招惹的疏离感。 “走吧。”清辞轻声喊道,司麟闻言抬头,直白且滚烫的爱意从眼里流出,他大步流星走上前拉住清辞,“去吃饭吧~” 暮色中的南城,带着与京州截然不同的湿润与闲散气息。司麟牵着盛清辞的手,大大方方地走在临河的步道上。 “有家新开的船宴,河鲜都是现捞的,很鲜。” “听你的。”盛清辞弯了弯唇角,享受这种被他全然安排、不必思考的松弛感。 齐肩的短发和眼下泪痣的伪装,让她觉得自己暂时挣脱了那个名为“盛清辞”的壳子,可以不用面面俱到完美无缺。 司麟说的那家私房菜馆隐匿在深巷尽头,就在他们即将踏入院门时,另一行人远远的恰好从对面走来。 为首的男人身姿挺拔,穿着剪裁精良的深灰色西装,正微微侧头,听着身旁助理模样的人低声汇报,神情是一贯的疏淡。 竟是陆修衍? 盛清辞脚步微顿,下意识想将手从司麟掌心抽回,却被少年更紧地握住。 盛清辞扭头施压看他,司麟非但没退,反而将脊背挺得更直了些,一种属于顶级赛车手的、遇强则强的锐气无声弥散。 两拨人在狭窄的巷口狭路相逢。 来人的目光掠过司麟,最终落在盛清辞身上。 他的视线在她齐肩的短发和眼角的泪痣上停留了半秒,深邃的眼底看不出情绪,两拨人擦身而过。 像,但不是他。盛清辞感叹,竟然有面容气质如此相近的人? 是巧合吗,还是他们是本家? 男子身后,一道纤细的身影从盛清辞身边走过,她瞟了一眼那女孩,穿着简单的白色连衣裙,外面套着件柔软的针织开衫,气质干净得像未经世事的学生。 “怎么了?”司麟察觉到她的走神,捏了捏她的手指,“姐姐,在我身边,不许想别人。” 盛清辞回过神,看着他眼中毫不掩饰的占有欲,重新扬起明艳的笑意,“好,不想别人。走吧,我饿了。” 巷口的风吹过,一场看似平淡的偶遇,却像一颗投入湖心的石子,在几个人各自的世界里,漾开了层层叠叠、暂未可知的涟漪。 第4章 空降兵 原定一周的休假,因为一件意外的消息打乱, “清辞姐,被你刷下去的叶惊秋,今天傍晚来报道了,还是陈老亲自领来的。”清辞小组的成员袁媛发来消息。 收到这条来自京州眼线的简讯时,盛清辞在酒吧喝的正high,她握着手机的指节微微泛白,心里凉了半截。 “怎么了,脸色这么难看。”一直在旁边陪着她的司麟,贴近她耳边问。 她刷地起身,冷的脸往外走,没有回复。 司麟见状紧紧跟着她出了门,秋天的夜里带着寒意,盛清辞出了酒吧,猛地走了两公里,这才逐渐冷静下来回头,看见一直跟着自己的司麟。 “怎么了?”司麟见她终于回神理自己,这才大步上前抱住了她。 “你全身都冰冷了。” “我何止浑身冰凉。”盛清辞开口,此刻只有她自己知道,心底那头被秘密束缚已久的野兽,正焦躁地嘶吼。 她和司麟上了车,掏出手机拨通了一个号码,语气恢复了一贯的从容与优雅, “喂,陈老吗?我听说翻译司进新人了。” 电话那头,陈老的声音带着长辈式的宽厚,却又透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谨慎,“清辞啊,是的,叶惊秋今天来报到了。她外语能力很出色,是组织上经过严格考察选拔出来的人才,翻译司任务重,多个人也多份力量。” 盛清辞握着手机,指尖的冰凉几乎要透过金属机身传递过去。她脸上却漾开无懈可击的温婉笑容,声音柔和, “陈老您说笑了,翻译司能吸纳优秀的新鲜血液,我高兴还来不及。只是没想到是这位叶惊秋,我记得她之前的综合评定似乎……” 她恰到好处地停顿,留下一个引人深思的空白。 陈老在那头沉默了一瞬,再开口时,语气多了几分不易察觉的郑重,“清辞,凡是要看长远,你和她的路不同,你们以后就是同事了,要互相学习,共同进步。” “我明白了,陈老。”盛清辞挂断电话,车厢内陷入一片死寂。 刚才强装出来的镇定和从容如潮水般退去,盛清辞靠在椅背上,闭上眼,长长吐出一口带着寒意的气息。 “姐姐?”司麟担忧地握住她依旧冰凉的手,将她微颤的手指紧紧包裹在自己温热的掌心。 盛清辞睁开眼,眸子里没有泪,只有一片深不见底的寒潭。 “司麟,”她的声音很轻,却带着淬冰的冷意,“你知道吗?那位空降的叶惊秋……是我父亲养在外面二十多年的私生女。” 这句话像一颗投入深潭的石子,在密闭的车厢里激起无声却巨大的涟漪。 司麟瞳孔微缩。他出身南城司家,对这种豪门龃龉、见不得光的血脉并不陌生。 他瞬间明白了盛清辞为何如此失态,这不仅仅是一个工作上的空降,这是对她母亲、对她盛家正室地位**裸的挑衅。 是她完美家庭表象下隐藏了二十多年的脓疮,如今,这个脓疮不仅被揭开,还被人堂而皇之地塞进了她的眼皮底下! 难怪陈老会亲自出面,语气那般微妙。这背后,显然有她父亲盛怀瑾的手笔在运作。 将私生女安排进她所在的核心部门,是试探,是补偿,还是……别有用心? “她想进来,可以。”盛清辞忽然笑了,那笑容冰冷而艳丽,像雪地里骤然绽放的红梅,带着致命的危险,“但我的地盘,不是那么好待的。” 她反手握住司麟的手,力道大得几乎要掐进他肉里,仿佛要从他那里汲取力量,又像是在确认某种决心。 “她想玩,我就陪她玩。”盛清辞的声音恢复了平静,却比刚才的激动更令人心悸。 车窗外,夜景流光溢彩,却照不进车内这片暗潮汹涌的空间。一场没有硝烟的战争,已在盛清辞心中悄然拉开序幕。而司麟,只是更紧地回握住她的手,用行动表明,无论她想做什么,他都会是她的同谋。 飞驰的高铁车窗玻璃映出盛清辞此刻的脸,她已经恢复了齐腰的长发,眼下的泪痣也早已擦去,又是那个端庄得体、一丝不苟的盛家千金。 “盛怀瑾本人的手,伸不进翻译司,是谁在帮他?”盛清辞在心里思索,这些年她私下盯着盛怀瑾,瞒着母亲这个天大的秘密,原本以为翻译司是她的清净之地,没想到最终还是不能幸免的弄脏了。 盛清辞不是第一次对上叶惊秋,十五岁那年,她就在国际翻译大赛和她遇到过。 那次她表现出色,同时也注意到了偷偷关注自己的叶惊秋。 那张倔强不服输的脸,着实令人难忘。 之后她们的道路惊人的相似,喜欢翻译,参加比赛,前后脚读瑞士的大学深造,进入翻译司。 “呕……”盛清辞胃里一阵不适,干呕了起来。 “真是实实在在的令人作呕。” ……………… 回了京州,盛清辞的假期还剩一天,她没有提前去上班,而是陪母亲去取定好的礼服。 走进门店,专属sales早就在等候,“夫人,您的休息室在这边。” 盛清辞注意到隔壁包厢走进去一队穿着当季限定的展示模特,门口的保镖,一看气场,就知道是军队出来的,心道不知道是权贵哪位夫人。 徐隽的这套高定是她在巴黎看秀定的,定了半年,终于送到国内,裁缝还要根据她现在的身形体重修改。 等了一个小时,盛清辞有些坐不住,门突然被敲响了,进来一位面容和蔼的中年女人,“我家夫人听说盛夫人也在,邀您和盛小姐去包厢小坐。” 徐隽见了来人,一旁sales忙低声提醒,“这位是是京州陆家陆夫人的贴身管家周然。” “又是陆家?”盛清辞在一旁听的真切,心里有些不耐,恐怕无事不登三宝殿。 徐隽眼中闪过一丝了然,随即优雅起身,笑容温婉:“陆夫人相邀,是我们的荣幸。” 母女二人随管家穿过铺着厚绒地毯的走廊,走进了隔壁那间更为宽敞私密的包厢。 一位身着墨绿色丝绒旗袍的夫人正端坐在中间,仪态万方,气度雍容。 她眉眼间与陆修衍有几分神似,却更多了几分岁月沉淀下的威仪与洞察。 此刻目光平和地望过来,带着一种不动声色的审视。 “陆夫人。”徐隽微笑着打招呼,语气不卑不亢。 “盛夫人,许久不见,风采依旧。”陆夫人含笑点头,声音温和。 她的目光随即落在徐隽身后的盛清辞身上,那目光带着温和的打量,“这位便是清辞吧?” 盛清辞面上却丝毫不显,声音清越如玉,“陆夫人好。”笑容得体,既不谄媚,也不怯场。 陆夫人眼底的赞许清晰了几分,指了指身旁的位置,“坐吧,别拘束。刚听店员说你们也在,便想着请过来说说话。” 徐隽笑着回应,两位母亲就时尚、艺术轻松地聊了起来。陆夫人说话极有水准,既能与徐隽探讨莫奈的睡莲,也能品评苏绣的针法。 盛清辞安静地坐在一旁,偶尔被问及时才从容应答,言简意赅,却总能切中要害。 她注意到陆夫人说话时,手指无意识地轻叩,那动作,竟与陆修衍那天思考时的习惯如出一辙。 “清辞现在在翻译司工作?年轻人能有这份定力和才华,很是难得。”陆夫人话锋一转,目光再次落到盛清辞身上,带着长辈式的关切。 盛清辞正斟酌着如何回应,包厢的门被轻轻敲响,随即推开。 一道挺拔矜贵的身影出现在门口。 陆修衍显然是刚从某个正式场合过来,一身挺括的深色西装,领带系得一丝不苟。他看到包厢内的情景,脚步微顿,深邃的目光快速扫过在场众人,最终在盛清辞身上停留了一瞬,随即恢复平静。 “母亲。”他迈步走进,声音低沉,“听说您在这里。”他的到来,让包厢内的空气瞬间发生了微妙的变化。 陆夫人看到儿子,脸上笑容更深了些,“你倒是会挑时候。正和盛夫人、清辞聊天呢。” 陆修衍走到母亲身边,先是对徐隽礼貌颔首:“盛夫人。”然后,他的目光才正式转向盛清辞,两人视线在空中交汇。 “盛小姐。”他语气平稳,听不出太多情绪,但那双总是平静无波的眼睛里,比平时多了一丝难以捕捉的微光。 盛清辞也维持着完美的礼仪,微微颔首:“陆先生。” 陆夫人将儿子的细微反应尽收眼底,脸上露出满意的微笑。她语气愈发温和:“修衍,既然来了,就坐下一起喝杯茶吧。清辞这孩子,我很喜欢。” 这句话,像一颗投入平静湖面的石子,清晰地表明了陆夫人的态度。 陆修衍从善如流地坐下,位置恰好与盛清辞相对。他接过管家递来的茶,举止间是与生俱来的矜贵与从容。 包厢内,两位母亲继续着之前的话题,坐在一旁的陆修衍和盛清辞,虽未有过多交流,但空气中仿佛有无形的丝线在牵引。 盛清辞能感受到陆修衍的目光偶尔会落在自己身上,她知道,今天这场“偶遇”,绝非偶然。陆夫人的满意几乎写在了脸上,而陆修衍的出现,更是将这场无形的“面试”推向了**。 她端起面前的茶杯,借氤氲的热气掩去眼底的一丝复杂。 今天这盘由长辈们悄然推动的棋局,似乎正朝着她不知道的方向,缓缓行进。究竟谁才是这片棋盘上,最深不可测的执棋者。 第5章 表明态度 屋内,如盛清辞所料,两位夫人越聊越投入,最后找了个理由竟然双双离场,留下了一对年轻男女。 和相亲那晚的职业装不同,盛清辞今天头发盘起,穿了一件后背镂空的米色针织长裙,露出白皙性感的蝴蝶骨,她脸微低,抬手将一缕散落的青丝别至耳后,那耳垂上,点缀着一颗小巧的珍珠。 “陆先生……”她先开口,“有件事我必须和你说,以免这样下去,会生出误会。” 陆修衍看得出盛清辞心情不佳,微微颔首,示意她继续。 盛清辞语气冷静,“虽然我不知道上次的相亲后续如何,但是我有男朋友了。” 屋内陷入一片短暂的寂静,陆修衍端着茶杯的手指几不可察地顿了一下,随即缓缓将杯子放回桌面,发出一声极轻的磕碰声。 他抬起眼,那双深邃如寒潭的眸子直视着盛清辞,里面没有她预想中的不悦,反而像是一片沉静的夜空,将所有情绪都吸纳了进去。 他身体微微向后,靠进柔软的法式沙发椅背,这个姿态让他显得更加从容不迫,甚至带上了几分审视的意味。 “所以?”他开口,声音依旧低沉平缓,听不出喜怒,“盛小姐告知我这件事,是认为我的联姻对象…是你。” 盛清辞迎上他的目光,“陆先生,这样想可能有些自恋,或者说高看我自己,但我认为,如果双方长辈似乎有所误解并且可能推动某些事情,我有义务表明我的真实状况,有些事可以到此为止。” 陆修衍的唇角似乎极轻微地勾了一下,他的目光掠过她耳垂上那颗温润的珍珠,滑过她纤细的脖颈,最后重新落回她清澈而倔强的眼睛里。 “你有男朋友这件事你的母亲知道吗?” “我的母亲?”盛清辞愣了愣,心里浮出一个想法。 陆修衍看过所有相亲对象的资料,盛清辞毕业后一直专心投身翻译工作,除了身边的发小和同事,并没有所谓的男朋友。 但是既然被拒绝至此,他也不是强人所难的人,“能让盛小姐在与我‘相亲’之后,依然选择坚守的男朋友,我是真有几分好奇。” “有机会,也许会见到的。”盛清辞有些吞吞吐吐。 盛清辞知道,今天这场对话,她非但没有达到撇清关系的目的,反而像是在平静的湖面投下了一颗石子,激起了他更深层次的探究欲。 她站起身,觉得不能再待下去了。“该说的我已经说了。陆先生,失陪了。”她需要立刻离开这个被他的气息掌控的空间。 陆修衍没有起身,只是微微颔首,目光依旧停留在她身上,“我会澄清一切,慢走。 他这句话说得轻描淡写,却让盛清辞后背微微一僵。她没有回头,径直走向门口,拉开门,快步走了出去。 门在她身后轻轻合上。 陆修衍独自坐在包厢里,目光落在对面那杯她未曾动过的茶上,茶水已凉,色泽却依旧清亮。 他修长的手指在沙发扶手上轻轻敲击着,节奏平稳,眼神却晦暗不明,仿佛在计算着一道极其复杂的棋局。 “男朋友……”他低声自语,唇角那抹极淡的弧度终于清晰了些许,带着一种势在必得的冷然,“有意思。” ………… 出了包厢,盛清辞高跟鞋敲击在光洁的大理石地面上,发出清脆而略显急促的回响, “你有男朋友这件事你的母亲知道吗?” 她突然坦白,一是真的不想参与陆家如此复杂的豪门,虽然陆修衍的确是她喜欢的类型,但她也不能接受一个心里有白月光的男人。二是从相亲开始的走向,让她一再生疑。 陆修衍有他的高傲,不会在自己表面态度后,继续纠缠。 不是陆家非要,难道是她的母亲,难道她在谋划什么?她那个天真烂漫的母亲? 她会懂这些? 这个念头一旦升起,就再也无法按压下去。 徐隽,她的母亲,出身艺术世家,一生顺遂,被父亲和她保护得极好,性格烂漫如同少女,热爱绘画、音乐会,对家族事务、商业联姻向来嗤之以鼻,曾无数次表示希望女儿能像她一样,寻得一心人,白首不相离,获得真正的幸福。 这样的母亲,怎么会……? 盛清辞的脚步猛地顿住,停在走廊尽头一扇巨大的落地窗前。窗外是京州繁华不息的车流,霓虹闪烁,勾勒出冰冷而现实的都市轮廓。 她强迫自己冷静下来,陆修衍的暗示,他那句关于她母亲的问话,绝非无的放矢。以陆修衍的身份和性格,他不会说毫无意义的话。他是在提醒她? 一个可能性逐渐浮出水面 ,或许,她的母亲并非全然不知情,也并非她想象中那样超然物外。 或许,在盛家看似和睦的表象下,母亲也开始为她的未来,暗中布局。 而陆家,这个京州顶级的门第,就是母亲眼中最坚固的堡垒,最完美的“归宿”。 “呵……”盛清辞看着玻璃窗上自己模糊的倒影,那个穿着长裙、看似优雅从容的盛家千金。 她一直以为自己是下棋的人,冷静地处理着父亲的私生女,谨慎地隐藏着地下的恋情。 却没想到,在自己身后,最亲近、最信任的母亲,可能正以爱为名,悄然为她布下另一盘棋。 如果真是这样,那她刚才对陆修衍的“坦白”和“拒绝”,在陆家看来,是否更像是一场欲擒故纵的把戏? 她深吸一口气,秋夜的凉意透过玻璃渗入肌肤。事情变得复杂了,远远超出了她最初的预想。 她不再停留,重新迈开脚步,这一次,步伐变得沉稳而坚定。无论母亲在谋划什么,无论陆修衍是顺势而为还是别有用心,她都不能再被动等待。 有些风暴,正在看不见的地方悄然凝聚。 努力先把大概剧情展开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5章 表明态度 第6章 晚来的情意 恢复上班以后,除了在办公室和叶惊秋几次意外擦身而过,她倒是很识时务的没有主动来找盛清辞。 陆家没有传来任何消息,家里和翻译司一切都静悄悄的,反而让人有些不安。 与此同事,翻译司即将迎来下一次国际会议出差。小组成员为了提前的准备工作通宵达旦,一天五杯咖啡,强度大到连盛清辞都有些熬不住。 连续几个大夜之后准备工作终于完成,周末到来,全员终于松了口气,可以下一个早班了。 回家老老实实休息了一天,吃晚饭时,父亲盛怀瑾还在东城医院谈项目没有回来,家里就母女两个,徐隽炖了乌鸡汤给盛清辞大补,边盛汤边有意无意道,“我在南城资助的福利院明天办活动,坐飞机好远,我一个人无聊,你陪我去吧。” 徐隽一直在做慈善盛清辞是知道的,但是相亲的事情之后,她总是会格外在意母亲的行为,母亲早年的确时不时去南城做慈善,不知怎么的,她觉得会发生些什么。 “好。”盛清辞点点头。 因为计划当天来回,盛清辞没收拾行李,一早陪着徐隽飞了南城,以防麻烦,她没有告诉司麟。 下了飞机,又倒腾了一趟车直奔郊区,徐隽这次捐了现金,又带了即将入冬的衣物,甚至不同孩子学习阶段的课本、练习题、学习物资都一一准备了。 看着孩子们热情单纯的脸庞,盛清辞这段时间心里的阴霾有些散去,徐隽给孩子们发完东西,朝盛清辞道,“早些年我老带你来,后来你学业紧张,就是我自己来了。” 盛清辞的美丽遗传了徐隽,她有一张娇美如玫瑰般的面庞,可不知为何,盛清辞竟然从她素来清澈的眼里,看见了深深的哀愁。 “妈妈……”盛清辞伸手握住徐隽,“你是不是有事瞒着我。” “我能有什么事。”徐隽轻轻拍了拍女儿的手背,笑容依旧温柔,可那笑意却未达眼底,反而像是隔着一层薄雾。 她牵着盛清辞的手,慢慢走到福利院后院那棵巨大的榕树下。 “清辞,”徐隽的声音很轻,带着一丝遥远的回忆,“你还记得这棵榕树吗?” “你小时候在这里玩,有一个不爱说话的小男孩,总是独自坐在这块石头上看书。你那时候胆子大,总去逗他说话,还把最喜欢的糖果分给他……” 就在这时,福利院前院传来一阵不寻常的骚动,夹杂着孩子们惊喜的喧哗和院长略显急促的欢迎声。 徐隽下意识地抬头望去,目光穿过枝叶的缝隙,当她看清那抹在一众工作人员簇拥下,却依然鹤立鸡群,矜贵非凡的身影时,瞳孔猛地一缩。 这个世界上,有这样的巧合? 她惊疑不定的回头看向母亲。 陆修衍穿着一身剪裁合体的深灰色大衣,身形挺拔,与这所略显朴素的福利院格格不入。 他正微微俯身,听院长说着什么,侧脸线条冷峻,但面对围过来的孩子们时,他周身那股惯常的疏离感似乎淡化了些许,唇角甚至带着堪称温和的弧度。 他似乎有所感应,毫无预兆地抬眸,目光精准地穿透人群,直直地投向榕树下的她们。 四目相对。 空气仿佛在那一刻凝固了。 盛清辞清晰地看到,陆修衍眼中闪过一丝明显的讶异,那讶异迅速沉淀,化为一种更深沉的、难以解读的幽光。 他没有立刻走过来,而是对院长低声交代了几句,院长连忙点头,带着其他人先行离开,将空间留给了他们。 陆修衍迈开长腿,不疾不徐地穿过小小的庭院,朝着榕树走来。他的步伐沉稳,每一步都像是踩在人心跳的节拍上。 “陆先生。”盛清辞率先开口。 陆修衍在她们面前几步远处站定,目光先是礼貌地落在徐隽身上,微微颔首:“盛夫人,没想到会在这里遇见您。”他的语气听不出太多情绪,一如往常的平稳。 然后,他的视线才转向盛清辞,那目光带着一种复杂的审视,“盛小姐。”他顿了顿,补充了一句,声音比刚才低沉了几分,“……也很意外见到你。” “陆先生怎么会来这家福利院?”徐隽问道。 陆修衍语气平淡,“这家福利院,陆氏基金会长期捐助。今天顺路,过来看看。” 这个理由冠冕堂皇,无懈可击。 长期捐助?顺路?南城郊区的一家并不算非常起眼的福利院,值得他这位日理万机的陆家掌权人“顺路”亲自前来? 盛清辞想不通,她和母亲的出现太过巧合,为了不引起不必要的猜测,她开口道,“那不打扰陆先生,我们去看看院长那边。” 说完,她挽住母亲离开了。 陆修衍看着她们的背影,盛家夫人常年做慈善,这家福利院甚至比陆家更早资助,他们出现在这里也不意外。自己的行程保密程度绝对足够,更何况此次是突发的改动路线。 倒是盛清辞,好像生怕自己觉得她们是故意出现的。 把他当什么了?已经拒绝了一次,难道还怕他穷追不舍。 盛清辞能感受到母亲在紧张,她沉重的呼吸,起伏的身体,无一不在透出她的不安。 在心里无声叹了口气,盛清辞放柔声音,“您是不是有点累,我带您去车上休息一下?” “好。”徐隽点点头,乖巧的和盛清辞上了车。 “我要吃颗药。”徐隽掏出一个白色药盒。 “这是什么?”盛清辞不知道她有随身带药的习惯。 “是感冒药,出门在外,我备的。”徐隽平淡的解释。 “徐姐,你陪我妈妈坐会,我去看看有没有热水。”她交代了一声,边扭头回了福利院。 走近院长办公室,门口站着一位身着米白色羊绒长裙的女子,竟然是上次在饭店巷口有过一面之缘的那位。 她怀里抱着几本崭新的儿童绘本,脸上带着纯净又略带羞涩的笑容,目光盈盈地落在陆修衍身上, “好巧,要不是修然哥说起你们中午见过,我都不知道你回来了,陆哥哥你这次回来呆多久啊?” 陆修衍看到她,“晚意,你怎么也来了?”他的语气听起来比平时温和。 原来她叫晚意。盛清辞在心里默念这个名字。 林晚意抱着书快步走近,突然看见了陆修衍身后走近的盛清辞,她微微颔首,笑容温婉,“是盛小姐吧,听说你们也来了,好巧。”她的姿态带着一种不染尘埃的单纯。 她转向陆修衍,声音放得更轻软了些,带着自然的熟稔,“我刚好在附近写生,就顺路过来看看,能不能帮上点忙。”她扬了扬手中的绘本,“给孩子们带了些新书。” 她的解释合情合理,完全是一副体贴入微善解人意的模样。 陆修衍点了点头,并未多言。 林晚意目光环视一圈,最后落在盛清辞身后那棵巨大的榕树和那块光滑的石头上,眼中流露出一种恰到好处的带着怀念的温柔光芒。 “这棵树……还是和记忆里一样呢。”她轻声感叹,像是在对陆修衍说,又像是在自言自语,“我记得小时候,我总喜欢坐在下面那块石头上看书,安安静静的,好像整个世界都只剩下自己和书里的故事。” 她说着,目光似有似无地瞟向陆修衍,带着一种寻求共鸣的期待。 小时候?太子爷和这福利院什么关系?他和林晚意从小认识? 盛清辞虽然不想打探别人**,但是这信息量,很难不让人多想啊。 陆修衍听着林晚意的话,目光再次投向那块石头,眼神幽深,看不清里面的情绪。他没有接话,也没有流露出明显的动容,只是沉默着。 这沉默,反而更像是一种无言的纵容。 盛清辞缓缓抬起眼眸,目光平静地迎上林晚意那双看似清澈的眼睛,唇角,极轻极缓地,勾起了一抹意味不明的弧度。 很明显,刚才妈妈也在拼命暗示什么,也说这颗树,但是可惜,她什么也没记起来,难道是当时太小了? 不过看林晚意扭捏造作的样子。 这场戏,越来越有意思了。 盛清辞拿了热水送到车上,发现徐隽身体有些不舒服,似乎还发了低烧,盛清辞决定和院长辞行提前回京州, “夫人千里迢迢来,来回奔波,身体又不舒服,真是我们的罪过。”院长妈妈十分担心。 “无妨,只是有些舟车劳顿,我们下次再来。”盛清辞礼貌微笑,出了院长办公室,却意外看见林晚意在门口。 “盛小姐,你要走了?”林晚意有些期盼的看着她。 “是。”盛清辞盯着她纯净无害的面容,想着倒是区别京州的大小姐们,独一支的清纯款,她点点头,“再见。” 转身走了两步,盛清辞突然停下步子回头,“林小姐,冒昧问一句。‘晚意’这个名字……很好听。是谁取的?寓意是……‘晚来的情意’?” 最后五个字,她故意咬得极重,带着点试探。 林晚意脸上的血色,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瞬间褪去!她抱着绘本的手指猛地收紧,指节泛白。 盛清辞将林晚意这剧烈的反应尽收眼底,眼里浮出果然有猫腻的……沉思。 “这可不是什么好名字,‘晚来的深情比草都贱’”盛清辞向前走了一小步,逼近林晚意,声音依旧平静,却带着无形的压力,“所以当年,我毫不犹豫的抹去了这个属于我的名字。” 林晚意瞳孔微缩,僵在原地,盛清辞瞥了眼楼梯转角处,“我不喜欢这个名字,可以送给你。” 说罢,她扭头大步离开,没有回头。 风,再次吹过榕树,枝叶沙沙作响。 这一次,它仿佛是在为被掩埋的真相,发出沉重的叹息。 女主小的时候,也叫晚意,好吧,很好猜的替身文学,土梗的三次方,女主还没想起来,只是试探一下,她可是聪明人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6章 晚来的情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