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异形在哥谭》 第1章 (梦魇在小巷里醒来.1) 尼克斯的意识像一艘沉没已久的古船,正被无形之手从意识的深渊里缓缓打捞。每一寸上浮都撕扯着灵魂的纤维,带来近乎窒息的压迫感 不是喉咙被扼住的窒息,更像是灵魂深处翻涌上来的淤泥,稠密、冰冷、充满遗忘的残渣。 最后清晰的记忆锚点是刺眼的白光。手术灯?舞台追光? 还是某种更古老、更冰冷、仿佛来自时间之外的凝视?他无法分辨。光之后是黑暗,漫长如永夜的黑暗,在意识的碎屑浮沉间隙里,有什么东西开始投影 像一台坏掉的投影仪,在意识的墙壁上投映出上帝视角的走马灯。尼克斯·纳科特的过往被强行灌输,记忆如潮水倒灌。 --- 最初的画面是第三区难民安置点。双层床的上铺,弹簧在他翻身时发出垂死的呻吟。那是他刚被“安置”到新地方的第一个月,蜷缩在人类社会的边缘,像一件被错误标签的货物。 他开始尝试理解这个世界,从最基础的纸质书入手 那些被捐赠的、边缘卷曲的旧书。书页脆得像风干的树叶,轻轻一碰就碎裂;更诡异的是,每本书的第三十七页到四十二页永远缺失,仿佛存在本身就在那里开了个洞。 他后来才知道,这是“文化适配净化”的标准程序,移除“可能引发认知失调或文化怀旧”的内容。 那夜走廊应急灯的冷光从门缝切入,在摊开的《存在与时间》海德格尔章节上投下矩形的光斑。巧合的是,光正好笼罩在讨论“向死而生”的部分,而盗版商的技术性省略(或许也是净化)意外地契合了书中关于“存在裂隙”的论述。 隔壁传来婴儿断断续续的哭声,混合着男人用粗砺口音通用语的咒骂,像劣质砂纸打磨金属。 尼克斯用手划过残缺的书页边缘,用母语快速补上注记:“存在是被抛入可能性,先于本质——但噪音先于思考。”随后便他合上书,穿过走廊里浓厚的酒精味,去隔壁帮忙安抚婴儿。 这是他学到的第一课:哲学可以等待,但眼前的哭声不能。 --- 记忆跳转到“星辰”娱乐综合体的后勤通道。消毒水、拖地水、廉价香薰混合成一种代表“清洁”的刺鼻气味。在这里,电影是顶层居民的游戏,他只能透过门缝窥视顶层全息影院的流光溢彩。 那一夜放映的是《银翼杀手2049》。蓝色的光晕、无尽的雨、复制人临死前那句“我见过你们人类无法想象的事物” ——声音经过墙体过滤,只剩下低频震动,像遥远星球的心跳。他将拖把杆抵着下巴,看水桶里的泡沫破裂,表面张力消失的瞬间发出几乎听不见的噼啪声。他甚至没注意到左脚鞋底开裂,清洁泡沫水正缓慢渗入。 那是他看过画质最好的电影,没有之一。 也是他丢掉第一份工作的原因 ——几乎每次轮班,他都会“恰好”在清洁顶层时“偶遇”电影放映。经理扣他工资时说:“难民要有难民的自觉,眼睛别往上看。” --- 小幸运散落在灰暗生活里。旧货市场淘来的仿古铜色领章,被他珍藏在制服口袋,上面刻着不知名文字——后来他才知道那是二十世纪某家倒闭航空公司的标志。 更多收藏是属于自己种族的遗物:一块佩拉-科瓦克斯的星岩碎片(可能只是普通的玄武岩)、一卷记录着母星三太阳升落的数码卷轴(电池早已耗尽)、 还有母亲留给他的最后一件东西—— 一枚用稀有金属打造的叙事者徽章,上面刻着奎因哈利族的谚语:“故事不死,只是等待讲述。” --- 画面来到第三星港,“跨物种清洁服务有限公司”那间布满油渍的休息室。墙上的镜子有裂纹,正好横贯镜面中央,像一道闪电将他的脸劈成两半。 尼克斯对着镜子调整领口,练习表情。 他刚在自助医疗站完成本月的“社会服务积分” ——作为试药者提供生理数据。这是难民获得额外配给的方式之一,也是联盟“监控基因适应性”的委婉说法。 他练习微笑,练习眼神,练习语气:“您好,我是尼克斯·纳科特,今天由我为您进行初步诊断。” 镜子里的他头发乌黑,瞳孔颜色深得近乎纯粹的黑(圣骸之民的特征,虹膜能吸收97%的可见光,在母星三太阳下是防视网膜灼伤的优势,但在地球的人工照明下,只显得“眼神阴郁”。 他修长的手指划过空气,模拟检查动作; 略尖的耳廓(软骨结构更复杂,常被同事问是否整形)微微抽动,捕捉着远处的声音。那副永远像在思索什么的神情并非训练成果, 虽然他确实读过一本书上面说“沉思的表情能增加可信度”。 但更多时候,这种沉思只是在盘算:哪家救济站今晚供应合成肉排?黑市的电影存储芯片又涨价了多少? --- 记忆中最鲜亮的傻事:用三个月的工资,在第四区黑市一个数据贩子的移动摊位前,换来一块存满“二十世纪古典影视艺术典藏”的劣质存储芯片。 那时他已饿了三天,但手指触碰到芯片时,饥饿感奇异地退居二线。回到蜂窝公寓不足十平方米的隔间,插上老式数据板。破破烂烂的屏幕跳动出: 《卡萨布兰卡》里亨弗莱·鲍嘉的脸被色块撕裂;《第七封印》中死神与骑士对弈的沙滩上,突然插播早已倒闭的“禾联矿业”广告,女模特的笑容僵直诡异;《筋疲力尽》让-保罗·贝尔蒙多奔跑的街道中间,弹出闪烁的“超速增大,重振雄风”弹窗。 画质破碎得像被时间啃食过的尸体,但他不在乎。 他渴求的是故事的结构,是对白的韵律,是人类情感的图谱。 他学着电影里的情节,在难民酒吧里装作不经意地引用:“我们永远拥有巴黎。” 虽然他不知道巴黎现在的经纬度 好笑的是—人类联盟把那名字像商标一样贴在了七个殖民星球的首府上,甚至开了一万多家连锁咖啡馆,贩卖过度加糖的可颂。 “我是个技艺精湛的骗子,”他曾对着积水倒影自嘲,“骗别人,也骗自己。伪造文化资本,表演深度,兜售自己都不完全理解的哲学碎片。用偷来的碎片,为自己粘贴一副‘有深度、能融入’的面具。” 当然,更多时候他连伪造时间都没有。 生存已被压缩到极限:清理外星呕吐物、识别十二种常见寄生虫、学习如何在不触发防御机制的情况下清理硅基生物排泄物。一切只是为了在人类联盟的评级系统中爬高一点点,为了或许有一天能真正站在舞台上,哪怕观众只有五个喝醉的水手。 --- 然后是抽签日。巨大的全息轮盘在中央广场旋转,每个名字都闪着冷光。算法公开——至少他们如此宣称 基于社会贡献值、基因多样性指数、文化适应度评分。 他的名字闪过:尼克斯·纳科特,奎因哈利族第三批接收者,编号Nxy-1037B。绿色。 安全。 肌肉的紧绷瞬间释放,肾上腺素水平下降。旁边有人哭了 ——那人的签是红色的,意味着又一次岗位轮换,可能被调往边缘殖民地生死未卜。 尼克斯记得自己拍了拍那人的肩,说了些“概率问题”“统计学上这只是随机事件”“下次机会更大”之类从人类社会学教材里看来的废话。心里却为自己那抹绿色感到一阵可耻的、如释重负的窃喜。 那种窃喜带着罪恶感,而他选择用哲学包装它:萨特说,人在根本上是自由的,即使自由的选择是逃避。他选择逃避那个红签者的眼泪。 --- 最先恢复的是嗅觉。 蛋白质**的甜腻,像过熟的水果被踩烂在阴沟里;化学品泄漏的刺鼻,某种工业溶剂与塑料燃烧的混合体;霉菌的土腥味,至少十七种不同的菌落正在周围墙壁上绘制它们的文明版图;锈蚀金属的鲜血味——字面意义上,铁离子在雨水中氧化散发出的、近乎血的气息。还有血本身。稀薄,新鲜,来自三十二米外一只刚被野猫开膛的老鼠。 然后是听觉。 雨声。真实的雨,敲打废弃金属板的叮咚声,穿透破烂塑料布的噗噗声,在积水坑里溅起涟漪的哗啦声。节奏混乱,毫无诗意。 远处有警笛,被高楼切割成碎片,又被雨水浸泡得模糊不清。更远处,是某种永恒的、低沉的城市配乐:地下管道蒸汽的嘶吼,高架轨道上列车驶过的轰鸣,以及某种更深沉、更持续的低频震动——这座城市的呼吸,抑或是心跳? 触觉回来了。 不对。 触觉…太多了。 尼克斯试图“感觉”自己的身体。他“想”抬起手——但没有手。没有“抬起”这个概念。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流动的知觉,仿佛他的意识被注入了某种全新的容器,容器的边界正在他的感知中缓缓成型。 他“存在”于一个延伸的形体中。 皮肤(如果还能称之为皮肤)是致密、光滑的几丁质,冰冷如黑曜石,却在雨水敲打下传来细腻的震动感。背部能感知到空气流动的每一丝变化——不是靠毛发,而是靠某种嵌在甲壳下的感觉细胞阵列。尾巴,他此刻才“发现”自己拥有的、修长而有力的尾正以极其缓慢的弧线扫过地面,尖端分叉,像蛇的信子,又像盲人的手杖,收集着地面的纹理、温度、化学痕迹。它的运动半自主,带着某种古老的智慧,仿佛拥有自己的记忆。 他“睁眼”。 世界以他从未想象过的方式展开。 黑暗不再是障碍。雨水织成的帘幕后方,每一个热源都在他的视野中燃烧:五十米外蜷缩在纸箱里的流浪汉,体温是暗橙色;地下管道里窜过的老鼠,是转瞬即逝的亮黄斑点;建筑物残留的电线中微弱的电流,是蓝色静脉般的网络。 色彩本身有了层次。他“看见”墙壁上油漆剥落后露出的不同年代的涂料层,像地质剖面。他“看见”空气中悬浮的微粒如何随气流旋转。“看见”自己抬起的前肢——修长、优雅、漆黑如午夜,三根手指(拇指位置是更长的、可反向对握的骨质结构)末端是半透明的利爪,在微光下流转着油彩般的光泽。 雨是酸性的。他“尝”到了:pH值约5.3,导电率偏高,含有至少十五种重金属离子,夹杂着煤灰和化学物质焚烧后的金属味,还有这座城市本身散发出的、积攒了百年罪恶的腐臭。雨水落在他新生的躯体表面,激起细微的震颤。 没有脸。没有鼻子,没有嘴,还没眼睛。 取而代之的是热感应、超声波定位、化学信息素分析和偏振光探测的综合阵列。世界以三百六十度环绕、超高清且附带热量梯度色彩的方式呈现出来,毫无死角。他甚至“看”到了自己尾骨末端的细微结构。 “我想,”他尝试组织思维,“我的状况大约不能用传统的生物分类学系统规定了。” 声音——如果那能称为声音。 介于液压嘶鸣与骨骼摩擦之间的异响。 他抬起一只“手”(前肢?爪?)凑到面前。首先响应意志的是“感觉”里延伸出去但不属于人类解剖学的肢体,确切而言,是从脊椎末端延伸出的、光滑而有力的、分段关节的结构。 嘿,这是条尾巴。 他正式“看到”了它,而不是像之前仅仅感触。尾尖在空中划出一个精准的、试探性的圆弧,撕裂雨幕。 “哇哦。”嘶鸣声带着某种可辨的语调,“这壳太薄了吧,嘶——烫烫烫! 一点防御力都没有,我还以为可以耍耍帅,像电影里那种怪兽倚仗着刀枪不入的防御力去作秀一下。” 他正在以种前所未有的密度感知世界:雨水划过空气的轨迹,远处排水管中**有机物的分子气味,三只街区外老鼠在垃圾堆里的心跳加速,甚至隔着一座墙,听到那座巨大阴森、灯光如同野兽眼睛般闪烁的建筑物里传来的尖叫、铁门碰撞声、压抑的啜泣和莫名的疯狂大笑。 阿卡姆疯人院。这个名字不知从何处浮现在意识表层,带着哥特式的阴冷气息。 “所以,”他对自己说,声音仍是那可怕的嘶鸣,但意识中的“语调”逐渐找回熟悉的节奏,“我不是在做梦,也不是在演什么先锋戏剧。” 他在积水的倒影中凝视那个黑色的剪影。那是一种非人类的美——设计之美,几何与力学的完美融合,纯粹为了某种功能而演化(或被设计)出的形态,却因此拥有了超越功能的、雕塑般的震撼。 “一个悲剧英雄的登场。”他尝试着戏剧化的表达,“应该有独白。” 停顿,雨水顺着光滑的头颅轮廓流下。 “我是…”声音嘶哑,但渐渐有了韵律,“尼克斯·纳科特。一个…三流戏剧演员、自学哲学者、打破常规的…奎因哈利族的圣骸之民。” 念出种族名时,颅腔内部某处传来细微的刺痛。仿佛那个词本身是钥匙,开启了基因深处某个加密的匣子。记忆又一次从脑海深处袭来,这次更加系统,更加冰冷,像一份早已写好的档案被强行展开。 --- 圣骸之民。奎因哈利(Quin-Harli),在他们的语言里意为“神圣遗骸的守护者”。人类联盟的音译简化了其含义,译为“被神遗弃却仍持圣典者”。两种翻译都错,也都对。 他们相信文明如恒星,终将熄灭,但灰烬中会留下“圣骸” ——不是物质遗物,而是叙事、形式、逻辑结构。他们的母星佩拉-科瓦克斯,又称圣骸星(Relicaria),传说由某位创世神祇的遗骸化育而成:山脉如神之脊骨,河流如银色血脉。星球地质结构确实包含大量无法解释的巨型生物化石,骨骼成分未知,碳测年法失效。 天空有三个太阳,轨道周期形成完美的谐振,每隔十七年三星会连成一线,那天被定为“神圣几何日”。奎因哈利人会在那一天举行最盛大的戏剧仪式:整座城市变成舞台,每位市民都是演员,演出持续三十个昼夜,剧目讲述宇宙从混沌到有序的诞生。 当然,这更多是文化表述。实际的天文现象只是特殊的轨道共振,但对奎因哈利人而言,现实本身就是需要被诠释的文本。 他们的文明核心是圣骸论不是宗教,而是认识论:宇宙的本质是叙事,万物皆是故事的不同形态。恒星诞生是开篇,黑洞是结局,生命是情节转折。他们的使命不是征服或繁衍,而是收集故事、分析结构、演绎更高形式的叙事。 为此,他们发展出了宇宙间最复杂的文艺体系:用基因编辑创作会随季节变异的**雕塑;用气候控制装置谱写持续百年的气象交响诗;将城市规划本身演绎成存在主义戏剧。 每个市民都是演员,每座建筑都是台词—不是字面意义上的台词,而是通过光影、材质、空间关系去“诉说”。 他们是艺术家、哲学家、剧作家、科学家,是各种意义上的共同生产者。他们相信,通过极致的文艺表达,可以触摸宇宙的叙事底层逻辑,甚至与“作者”对话。 然后,他们探测到了深空的“叙事波动” ——某种规律性的信息结构,庞大、古老、复杂。他们认为那是更高级文明在演绎宇宙史诗,于是倾尽全族之力,发送了奎因哈利文明最复杂的作品: 一部融合了所有艺术形式、所有哲学思想、所有科学理论的终极戏剧,作为加入对话的申请。 他们收到的回复是寂静之潮。 不是武器,不是生物,不是能量。是叙事的反面 ——抹去结构、消除意义、将故事还原为噪音的存在。 它吞噬了佩拉-科瓦克斯,将三个太阳的几何谐振打碎,将**戏剧变成无意义的抽搐,将基因诗篇降解为随机碱基序列。母星被彻底侵蚀,文明崩塌。 幸存者带着“圣典匣”(文明备份)流亡,被外界视为“高度发达但无威胁的文物种族”。 人类联盟“接收”了他们,安置,研究,最后通过“文化融合志愿计划”——将他们的神经结构与某种“深空接触者”项目结合。他们成为需要“融合”的对象,成为随时可能被“观察”或“志愿”的样本。 韦兰-汤谷公司参与其中。总是韦兰-汤谷。 --- “当然,”尼克斯对着雨水低语,嘶鸣声带着苦涩的幽默, “刚才那一大堆描述大概率是胡扯。神之后裔怎么会沦落到星际难民的地步?整个文明被黑色怪物吞噬,只剩下不到十万幸存者像货物一样被‘收容安置’。” “但胡扯有时能让人活下去,”他活动着新生的关节,“尤其当你在四十七个标准时轮班制下清扫外星呕吐物,还要一边背诵《等待戈多》的台词来保持理智时。” 记忆继续播放,这一次是更私人的、更接近真相的版本。 --- “文化融合志愿计划”。公告上的措辞优美得像诗:随机抽选,自愿参与,旨在促进跨文明理解,激活深层次文化记忆原型,为奎因哈利族宝贵的非物质遗产保存贡献力量。报酬丰厚得足以让一个难民家庭获得永久居住权,甚至可能被推荐申请有限额的联盟公民身份。 他在去“志愿”前的那天晚上,最后一次去了港口的公共观景平台。巨大的人造穹顶之外,是冷漠的星空。传说,在那些光点之中,曾有一个翠绿的世界。 “姓名?”他对着观景窗的倒影自问自答,用纳斯尔语那抑扬顿挫的音调,“尼克斯·纳科特。职业?不入流的三流戏剧演员——如果社区剧院里扮演一棵会移动的树算表演的话。学历?自学哲学者,主攻存在主义与后现代解构…副修:如何在贫民窟找到免费网络信号以及无定位具体领餐处。” 第二天,第七研究所。比他想象的更干净,也更冰冷。 接待他的研究人员穿着无菌服,笑容标准得像用尺子量过。“纳科特先生,感谢您参与这个项目。这将对理解奎因哈利族的文化记忆与神经适应模式有极大帮助。” 他被带进纯白色的房间。中央是一张躺椅,周围环绕着他不认识的仪器。 “过程完全无痛,”声音从扬声器传来,带着轻微的电子失真,“我们会使用温和的神经同步技术,尝试激活您种族记忆中的某些深层原型。这可能会带来些…生动的梦境。您将体验到奎因哈利文明最精华的部分——那些神圣的戏剧,哲学的顿悟,艺术的巅峰。这是礼物。” 礼物。 尼克斯记得自己当时想:终于。终于有机会真正理解自己的种族,而不是通过二手资料和破碎的传说。也许这就是转折点,也许参与这个项目后,他能获得真正的文化资本,不再需要伪装。 他躺下了。 记忆的洪流在此被强制截断。 尼克斯在躺椅上抽搐,研究人员的声音变得遥远:“原型激活成功。进行第二阶段:神经-形态适配测试。为‘深空接触者项目’准备载体。” 他不是志愿者。 是载体。 然后才是真正的疼痛——不是神经层面的,而是物理的、暴烈的重组。骨骼被溶解又重塑,皮肤被撕裂又覆盖上新的材质,意识被挤压进一个陌生的容器。最后的视野是研究人员毫无波动的眼睛,倒映着天花板上韦兰-汤谷公司的标志——那条衔尾蛇环绕着DNA双螺旋。 “愿你的故事,”那人说,“能为人类的理解做出贡献。” 黑暗吞没一切。 --- “敬于‘献祭’后的现在,”尼克斯对着积水中的倒影低语,雨水顺着光滑的头颅流下,“被奉献者成为圣骸本身。” 他抬起一只前爪,凝视着那光滑、致命、美丽的黑色曲面。 “多么古典的讽刺。守护者成了遗骸。演员成了道具。哲学家成了怪物。这写成小说一定很带感,可能叫《我成了B级恐怖片主角,但剧本是海德格尔写的》——但可能会因‘政治不正确’被难民委员会约谈。” 他低头(如果还能称为“低头”)看向自己的身体。原先作为面部的区域成了光滑且略带弧面的头颅轮廓,向后延伸出保护颈椎模样的弧形头冠。黑色不是单纯的暗,而是种吸收光线的、仿佛活着的虚空。甲壳下覆盖着修长的躯干,此刻正如同野兽般四肢着地,但关节结构告诉他,随时可以恢复直立。 “所以,”他得出结论,嘶鸣声逐渐能表达更复杂的语调,“我不是随机变成这样的。奎因哈利族的神经结构具有特殊的叙事处理能力,能够将信息转化为内在的‘故事体验’。这正是异形——或者说,异形背后的某种存在——用来与宿主建立深层连接、传递遗传指令的通道。” “他们把我变成了天线,变成了翻译器,变成了故事与生物指令之间的转换器。” “只是实验出了意外。” “或者,”他顿了顿,热感应视野捕捉到远处阿卡姆疯人院又一团异常高热、混乱躁动的信号,“不是意外。” 他坠落在了哥谭。在这个本身就如同一场大型戏剧的城市里。在这个充满疯子、英雄、反派和配角的舞台上。 雨水渐小。东方天空泛起病态的灰白,黎明将至。 尼克斯从屋顶边缘退入阴影。但他的身体感到饥饿…不是对食物,而是对某种更抽象的东西:数据、信息、故事。 种族本能被激活,即使在这扭曲的形态中,奎因哈利族的本质仍在运作:收集叙事,分析结构,理解世界为何被书写成这样。 “第二幕,”他低声自语,声音在黎明前的寂静中几乎听不见,“场景:垃圾场。角色:怪物与疯子。主题:身份认同危机,附带人格分裂的喜剧桥段。” 远处阿卡姆疯人院又传来嚎叫,这次更近,更绝望。他的热感应视野里,那个方向亮起一团异常高热、混乱躁动的信号,像把神经暴露在空气中的火。 “好吧,”尼克斯活动肩胛处新奇的关节,发出细微的、令人牙酸的咯啦声,“舞台看来已经搭好。邻居似乎…很有表演欲。” 又一阵强烈的生理冲动袭来——对遮蔽物、巢穴、可控制空间的原始渴望。信息素感知指向巷子深处,垃圾场后方,一个由废弃集装箱和建筑废料半掩着的凹陷:那里有旧纺织品的纤维气味、腐烂纸张的微甜、还有一小片相对干燥的水泥地面。 “第一幕结束。”他对自己说,开始以那种无声而高效的步伐向垃圾场移动。黑色的身影完美地融入阴影,只有偶尔划过雨幕的尾尖,留下一道转瞬即逝的、冰冷的弧光。 “演员需要休息。还得找个地方…琢磨第二幕的台词。” 他消失在垃圾山投下的浓重阴影中。 身后,只有哥谭永恒的雨,洗刷着泥泞的小巷,以及地上那些非人足迹留下的、浅浅的凹痕。雨水很快填满那些凹痕,抹去一切痕迹,仿佛什么都没有发生过。 不远处,阿卡姆疯人院最高的塔楼里,一扇窗户后。窗帘微微掀开一条缝,又合上。 那双在缝隙后瞥向巷子的眼睛里没有恐惧,只有一种纯粹而炽烈的、近乎喜悦的好奇,像是孩子发现了新的昆虫标本。 雨下得更大了。 附:奎因哈利族(圣骸之民)背景补充 种族名: 奎因哈利(Quin-Harli),在其母语圣骸文(Relic-Tongue)中,由“Quin”(神圣遗骨/不朽结构)与“Harli”(守护者、歌者、铭刻者)合成,意为 “神圣遗骸的守护与叙说者”。人类联盟官方记录及外部种族常简称为“圣骸之民”。 母星: 圣骸星(Relicaria)。星球本身被其文化叙述为某位创世神祇在太初之战中陨落后的遗骸所化,地质结构奇特,山脉走势如巨人脊柱,水晶矿脉如神经网络,河流系统被视作仍在缓慢流动的“银色血脉”。(实际为罕见的、富含特殊信息存储性晶体的星球,其地质结构天然形成复杂分形与谐振网络。) 文明核心: 叙事本体论。他们认为现实本质是“层层叠加的叙事”,而智慧生命的最高使命是“解读、演奏并续写宇宙故事”。因此,其文明发展高度偏向文艺、哲学与形式科学: 圣剧(Sacred Drama): 全民参与的大型持续性仪式戏剧,演绎种族神话、历史及哲学思辨,一场圣剧可能持续数年甚至数十年,市民一生都扮演其中某个角色,生活与戏剧完全交融。 神谱哲学(Theosophic Logic): 将神祇视为“宇宙叙事的不同人格化函数”,通过复杂的逻辑演算和冥想,试图逆向推导“原作者”(即宇宙本源规律)的意图。 **艺术: 利用生物科技创作会生长、变化、与环境互动的雕塑、建筑甚至“风景诗”。一座城市本身就是一部正在书写中的史诗。 圣典匣(Reliquary-Core): 生物-晶体混合技术制造的终极存储设备,并非简单记录信息,而是以全息、可交互、可体验的形式保存文明“精华叙事”。每个圣典匣都是文明的“种子”。 灭亡: 约150地球年前,圣骸星最顶尖的“神谱哲学家”与“圣剧大师”们,联合进行了一次空前规模的“深层叙事共振仪式”,试图直接“阅读”宇宙背景叙事流(Cosmic Background Narrative)。仪式引发了不可预料的维度共振,引来了记录中仅称为“寂静之潮(The Hush-Tide)”的现象。它并非物理攻击,而是某种信息层面上的“抹除”或“格式化”,所过之处,复杂的叙事结构(生命、文明、记忆、甚至物理规律的表征)被简化为无序的“白噪音”。星球并未爆炸,但变成了“叙事真空”的死亡世界。少数搭载圣典匣的飞船逃逸。 现状: 幸存者不足十万,被视为拥有极高文化价值但军事、政治威胁极低的“难民文明”。被人类联盟“保护性接收”,分散安置于各星区。联盟对其“圣典匣”和“叙事生物学”技术有浓厚研究兴趣。“文化融合志愿计划”即为相关项目之一。种族个体普遍具有深邃眼神(高吸光性虹膜)、尖耳、以及对复杂形式、仪式和故事异乎寻常的感受力与执着。在人类社会中,常被视为“忧郁、神秘、有点书呆子气、适合从事艺术或档案工作的异星人”。 注: 以上为种族对外公开的、部分真实的背景。其文化深层可能隐藏着关于“寂静之潮”本质、圣典匣真实用途、以及他们可能“召唤”或“遭遇”之物的更多秘密。这些记忆在普通个体(如尼克斯)中已被选择性淡化或封锁。 [青心][摸头][玫瑰] 求评论,求点赞!新人作者多多支持[彩虹屁] 第一章属于引入,差不多就是主角的过去经历之类的。第二张会逐渐沙雕起来/?就这样开始放飞自我 主角前期没什么本事,比较菜 后面会慢慢了解起来并且去付诸实际行动的,这些过往的胆小和弱怯也算作铺垫了…也属于是成长经历吧。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1章 (梦魇在小巷里醒来.1) 第2章 系统,怪人和垃圾/煎饼果子美学 亲爱的垃圾场夜晚是另种形态的星空。 不是在天上,而是在地上。 碎玻璃反射远处霓虹的残红,废弃电路板上的电容像凝固的绿色星云,塑料瓶堆积成乳白色的星团,锈蚀的金属梁架斜插在垃圾山里,如同坠落已久正缓慢氧化的飞船龙骨。 尼克斯的巢穴位于垃圾场最深处,一个半埋在地下的混凝土管道和废弃集装箱拼接成的空间。 入口被他用扭曲的钢筋和破布帘子巧妙遮掩,从外面看只是又一堆无意义的废墟。 内部却经过某种近乎本能的整理:地面清扫过,铺着干燥的纸板和不知从哪拖来的半张地毯;墙壁上贴着从垃圾堆里捡来的海报 ——一张褪色的哥谭歌剧院演出表,一张韦恩企业新能源项目的宣传画,还有张《卡萨布兰卡》电影海报但亨弗莱·鲍嘉的脸被雨水浸泡得模糊不清,只剩那双眼睛还在黑暗中注视巢穴。 巢穴中央,他用捡来的废金属、齿轮、弹簧和电路元件搭建了一个微缩舞台。 舞台约莫两个手掌大小,上面立着两个用螺丝帽和铁丝扭成的小人。背景是一块生锈的铁皮,上面用爪尖刻着几行字: 弗拉季米尔:咱们走吧。 爱斯特拉冈:咱们不能。 弗拉季米尔:为什么不能? 爱斯特拉冈:咱们在等待戈多。 -贝克特《等待戈多》的台词。他刻的时候爪尖不小心划深了,铁皮几乎被穿透, 那些字在昏暗光线下投出长长的影子,像刻在墓碑上。 尼克斯趴在巢穴里,修长的躯体蜷缩成节省空间的姿态,像是某种大型猫科动物的模样。 尾巴盘在身边,尾尖无意识地轻轻敲击地面,发出规律而细微的哒、哒声。他“看”着那个微缩舞台,热感应视觉里,金属小人只是两个没有温度的轮廓。 “生存还是毁灭…”他尝试念诵,嘶鸣声在管道内壁回荡,变成某种诡异的和声,“…这是个问题。” 他停下。不对。哈姆雷特的独白用这种非人的嗓音念出来 听起来不像悲剧沉思,更像某种威胁恐吓。 "叮当"…"叮当" 巢穴外传来带有节奏的响动声。不是老鼠,也不是流浪猫。是更沉重更拖沓的脚步声,还伴随着金属摩擦地面的刺啦声和粗重的呼吸。一个热源在靠近,橙红色,轮廓怪异—躯干部分温度均匀,但右臂和左腿的热信号明显更高,且结构…不完全是生物组织。 尼克斯瞬间静止。所有动作停止,连尾尖的敲击也凝固在半空。 甲壳下的肌肉微微收紧,呼吸放缓到几乎无法察觉。他融入阴影,变成垃圾场背景的一部分。 帘子被掀开。 一张脸探进来。人类的脸,但布满了疤痕和缝合线,像是被多次打碎又拙劣粘合起来的陶器。右眼是正常的,左眼却是一个闪烁着微光的机械义眼,镜片伸缩调整焦距。 头发稀疏灰白,身上裹着层层叠叠的破布和塑料布,右臂是粗糙的金属 prosthetic,手指是五根可独立活动的钢钳,左腿则是外骨骼支架,每走一步都发出液压系统的嘶声。 科学怪人 ——或者更准确地说,一个把自己改造成半机械的流浪汉目前正停在入口处。 他的机械义眼扫描着巢穴内部,红外模式,蓝光在瞳孔处闪烁。 尼克斯保持着静止。 他能轻易撕开这个人。 利爪、尾巴、牙齿,任何一样都能在零点三秒内让这个闯入者停止呼吸。 但他没动。 不是因为恐惧或仁慈,而是因为…好奇。这个人没有尖叫,没有逃跑,甚至没有明显的恐惧。机械义眼锁定了他,然后,那人发出了粗哑的笑声。 “哈。”一个音节,带着痰音和金属摩擦的杂音,“我就知道。” 尼克斯没有回应。 那人弯下腰—外骨骼支架发出不堪重负的吱呀声钻进巢穴。空间顿时显得拥挤。 他毫不在意地坐在尼克斯对面,距离不到两米,从怀里掏出一个扁平的金属酒壶,拧开,灌了一口。浓烈的工业酒精气味弥漫开来。 “我叫维克多。”他说,把酒壶递向尼克斯的方向,好像是在请客, “维克多·弗兰肯斯坦。当然,不是那个弗兰肯斯坦,重名而已。 或者是因为我喜欢这名字才改的,记不清了。” 尼克斯依旧没动。维克多的机械义眼继续扫描他,蓝光闪烁的频率像是在分析数据。 “别装了,我知道你醒着。” 维克多又喝了一口酒,“热信号显示你的核心体温比环境高上了去十二度,而且你刚才尾巴敲地的频率是每分钟七十二下,现在骤降到零。典型的警戒性静止。” 维克多放下酒壶,钢钳手指张开又握拢。 “我不是来找麻烦的。 事实上…”他环顾巢穴,目光落在那个微缩舞台上, “…我是来邀请你入伙的。” 尼克斯终于动了。他极其缓慢地抬起头,光滑的头颅转向维克多,没有眼睛的脸正对着那枚机械义眼。 “嘶…”一个试探性的音节。 “对,说话。”维克多点头,仿佛听懂了, “我知道你不是普通动物。普通的动物不会用废金属搭贝克特的舞台模型,也不会在巢穴里贴《卡萨布兰卡》的海报。” 他指了指墙上那张模糊的海报,“好电影。虽然我更偏好《科学怪人》1931年版,但那是个人情怀。” 尼克斯沉默了几秒。然后,他尝试组织语言,让嘶鸣声尽量具备可辨别的节奏和停顿。 “你…不…害怕?” 维克多笑了,疤痕扭曲成更可怕的图案。“害怕?小子,我在哥谭的下水道里住了十五年。我见过变种鳄鱼、化学改造的流浪汉、试图把整个城市变成他的恐怖蜡像馆的疯子。至于你…”他上下打量尼克斯, “某种程度上可以称得上优雅。简洁。高效。像台设计精良的机器。比大多数‘人’看起来都顺眼多了。” 他往前倾身,机械义眼的蓝光在尼克斯的甲壳上游移。 “而且,我监测到这个区域的异常电磁波动有一周了。不是韦恩企业的监控设备,不是警方的信号,也不是那些疯子的玩意儿。而是某种…生物神经信号混合了数据传输的模式。源头就在这。”他点了点自己的太阳穴位置, “你脑子里有东西在发射信号。而且频率越来越稳定。” 尼克斯的尾尖微微绷紧。 维克多注意到了。 “别紧张。我不是GCPD,也不是蝙蝠侠。” 维克多说,“我只是个…被抛弃的实验品。阿卡姆那些‘医生’的早期作品。 他们给我装了这个,还有这个。”他敲了敲机械义眼和钢钳手臂,“然后发现我不够‘听话’,就把我扔进了垃圾场。 但系统没完全拆除,还能接收到一些残留频段。所以我能‘听’到你脑子里的那个小广播。” 维克多又喝了口酒。“它在跟你说话,对吗?那个声音。 告诉你这是游戏,这是梦境,给你选项,给你任务。” 尼克斯彻底僵住了。 是的。 那个声音。从他醒来就存在,像背景噪音,像耳鸣。 起初他以为是创伤后应激,是新大脑在适应时产生的幻听。 但随着时间的推移,那个声音越来越清晰,越来越有…结构。 [欢迎来到梦之影空境。 当前世界:哥谭市(异化变体版)。 玩家身份:尼克斯·纳科特/异形变体β型。 主线任务:生存并寻找“出口”。 可选任务:探索地图(0.1%完成)、收集物资(3件)、与关键NPC互动(0人)。 直播状态:离线(下次强制直播倒计时:71小时32分18秒)。 账户余额:0 梦境币。] 起初只是破碎的短语,像收音机调频时掠过的残片。 他以为是自己的记忆碎片,是哲学思辨的副产品。 但那些“任务提示”、“状态栏”、“倒计时”…太具体,太系统,太像他黑市数据板上那些劣质免费游戏里的玩意儿。 …他以为是自己疯了。毕竟,一个会背诵《等待戈多》的异形本来就够疯了,再多一个幻觉中的游戏系统似乎也合情合理。 但现在,维克多——这个半机械的陌生人—说他也能“听到”。 “它是什么?”尼克斯问,嘶鸣声里第一次透露出除了讽刺和自嘲之外的情绪:一丝真正的困惑。 维克多耸肩,液压系统嘶嘶作响。“不知道。但我监测到的信号模式,跟阿卡姆里那些被‘治疗’过的人有点像。不是完全一样,更…复杂。更多层。像是个叠加在现实上的增强现实界面,但直接插进了你的神经。”他顿了顿,“而且,它好像在学习你。” 学习? [叮。 系统提示:检测到玩家对系统本体的疑问。] [解答:本系统为“梦之影空境”沉浸式实境体验平台,旨在为参与者提供跨维度叙事探索与身份重构服务。当前进程为新手引导阶段。] [温馨提示:沉浸体验有助于提升账户评级,高评级可获得更多梦境币奖励, 兑换列表包括“现实调校权限”、“记忆碎片解锁”、“跨维度通讯机会”及终极奖励“赎身协议”。] [ 直播功能即将开启,请玩家做好准备,为跨维度观众呈现优质内容。] 文字直接投射在他的意识视觉里,像全息字幕淡蓝色边缘微微发光。同时有个中性或讫无性别的电子样合成音在颅腔内部响起。 尼克斯的尾巴猛地抽了一下,打在混凝土管道内壁上,发出沉闷的撞击声。 “它刚说话了?”维克多问,机械义眼的蓝光闪烁加速,“…信号强度跳了一下。” “…是。”尼克斯承认。他感到一种荒谬的解脱。 至少这不是纯粹的精神分裂。至少有外部证据证明这个“系统”存在—哪怕证据是一个半机械流浪汉的义眼扫描。 “它说什么?” 尼克斯沉默了几秒,试图把那些游戏术语和任务提示翻译成维克多能理解的语言。 “它说…这是场游戏。‘实境体验’。有任务,奖励,…直播。” 维克多吹了声口哨—或说试图吹口哨只有漏气般的嘶声。“直播?给谁看?” [叮。观众群体:多维意识集合体,对“异常叙事”与“身份悖论”现象感兴趣的研究型观察者。 直播内容建议:展现玩家在当前环境下的适应性行为、哲学思辨与戏剧化演绎。 温馨提示:观众打赏将直接兑换为梦境币。] “…多维意识集合体。”尼克斯复述,“研究型…观察者?” 维克多愣了下,然后爆发出了阵大笑。笑声粗嘎难听,像生锈的齿轮强行转动。“所以我们现在是动物园里的动物?还是真人秀明星?哈!哥谭!连外星怪物来了都得参与收视率竞争!” 尼克斯没笑。 他正思考。如果这是游戏,那么规则是什么?如果这是实验,那么目的何在?如果这是直播,那么观众是谁?更重要的是—— “赎身协议。”他说出那个词。 维克多的笑声停了。“什么?” “终极奖励。‘赎身协议’。”尼克斯的嘶鸣声低沉下去,“听起来像是…离开这里的方法。回到…‘现实’的方法。” 如果这个哥谭是游戏,那么现实是什么?是他记忆中的难民安置点?是第七研究所的白房间?还是某个更原始、更黑暗的地方。比如异形巢穴,抱脸虫口器,或作为个冰冷粘稠的胚胎包裹 他的记忆开始矛盾。他记得自己躺在研究所的椅子上,白光刺眼。记得绿色安全签。记得研究人员标准化的微笑。但也记得…黑暗。蠕动。节肢。温暖潮湿的压迫感。两种记忆像两卷不同电影的胶片叠加在一起,在某些帧上重合,在更多帧上冲突。 [叮。 系统提示:记忆完整性 42%。建议通过完成任务解锁更多记忆碎片。 当前可选任务更新: 1. 建立稳定据点(巢穴)——已完成。奖励:50梦境币,基础生存套装x1。 2. 与至少一名本地居民建立非敌对关系——进行中(维克多·弗兰肯斯坦)。 3. 尝试融入本地经济体系(进行一次交易)。 4. 阻止一起犯罪事件(可选,奖励随事件规模提升)。 请玩家积极完成任务,提升等级。] 文字在意识中滚动。同时尼克斯感到巢穴角落的空气微微扭曲,一个半透明的包裹逐渐凝实落地 ——基础生存套装。里面有一套粗糙但可用的简易工具(爪套磨石、甲壳清洁剂、信息素遮蔽喷雾),几管高能量营养膏,还有一本…《哥谭市流浪者生存指南(第三版)》。 维克多的机械义眼盯着那个凭空出现的包裹。“哇哦。传送?还是物质投影?” 尼克斯没有回答。他用尾巴卷起包裹,拖到面前。 工具是实用的,营养膏的气味分析显示是标准的蛋白质-碳水化合物合成物,安全可食用。那本指南是纸质书,封面破损,内页有手写注释。 他翻开第一页。上面用潦草的字迹写着: “看来你的‘系统’还挺贴心。”维克多说。他从怀里掏出一个小型手持扫描仪(从垃圾堆里淘换改造的玩意儿)正对着包裹和尼克斯扫描 “能量读数异常…不是已知的任何科技。有意思。” 尼克斯放下指南。他看向维克多。“你…为什么帮我?” 维克多收起扫描仪,喝了口酒。“三个原因。第一,我无聊。 第二,你看起来比大多数人有意思。 第三…”他敲了敲自己的机械义眼,“…我脑子里的残留系统偶尔会收到些…加密信息流。 有的来自‘外面’。但内容破碎,并且最近频繁提到‘维度不稳定’、‘叙事收敛’、‘观察者介入’之类的词。而你,”他指向尼克斯,“你出现的时间点和信号特征,跟那些信息流的高峰期吻合。 所以,要么你是问题的一部分,要么你是答案的一部分。又或者两者都是。” 他站起身,外骨骼支架支撑着他。 “我住在垃圾场东边的报废校车里。有事可以来找我。顺便,”他走到巢穴入口,回头, “如果你真想尝试‘融入本地经济体系’,老杰克明天下午会来收废品。 但他对人类以外的‘客户’可能不太友好。建议你…伪装一下。” 维克多掀开帘子,彻底消失在垃圾场的阴影里。 尼克斯独自留在巢穴中。他盯着那个微缩舞台,盯着那两个等待戈多的小人。 游戏。系统。任务。直播。赎身。 这些词在他意识中旋转,像疯人院里那些病人无意义的呢喃。 但与此同时,另一种情绪在滋长——不是恐惧,不是绝望,而是一种近乎荒诞的…兴奋。 如果这是舞台,那么他是什么角色?玩家?演员?实验品?还是所有这些的叠加? 如果这是游戏,那么规则就可以被学习、被利用、被打破。 如果这是直播,那么观众就在看着。而他,尼克斯·纳科特,三流戏剧演员,自学哲学者,曾经至少懂得如何吸引注意——哪怕注意力来自“多维意识集合体”。 他站起身,在狭窄的巢穴里踱步。尾尖拖在地上,划出复杂的几何图形。 思考。计划。演绎。 首先,完成任务。与维克多的关系已经建立,任务二接近完成。 据点有了。 接下来是“融入经济体系”和“阻止犯罪”。 其次,理解系统。它如何运作?它的目的? 它背后的存在是什么? 第三,探索这座城市。哥谭。这个在人类文化作品中反复出现的、象征性的罪恶之城。 在这疯狂是常态,正义戴着面具,怪物种类繁多,他不过是新来的一个。 第四,寻找“出口”。赎身协议。记忆碎片。真相。 最后…尼克斯走到巢穴边缘,用爪尖在墙壁上刻下一行字。不是贝克特,不是莎士比亚,是他自己的话: “我演,故我在。哪怕舞台是垃圾场,观众是虚空。” 刻完,他凝视那些字迹。 然后打开了系统奖励的生存套装,取出信息素遮蔽喷雾。 说明书上写着:临时性掩盖使用者生物气味,持续四小时,对大多数哺乳动物嗅觉有效。他需要伪装。需要尝试“交易”。老杰克。明天下午。 以及,在这一切之中,他需要准备第一次“直播”。七十一小时后 要给那些“研究型观察者”看什么呢?看着异形在垃圾场里发呆?还是…更有戏剧性的东西? 一个念头浮现。危险,荒诞,但充满戏剧张力。 -煎饼果子摊。 犯罪巷。那个在蝙蝠侠传说中一切开始的地方。在那里摆摊,卖“异形特调”煎饼果子。用行动诠释何谓“融入经济体系”,顺便观察这座城市的反应,收集数据,也许还能触发任务。 而且——这想法让他意识深处那个演员的部分几乎颤抖 —多么完美的荒诞剧场景!一个异形,在哥谭最著名的犯罪巷,卖煎饼果子,同时脑海里默诵存在主义哲学。这简直就是贝克特遇上卡夫卡,再淋上点B级片番茄酱。 当然,这可能会引来警察、□□、疯子,或者蝙蝠侠本人。 但这就是风险,也是舞台魅力所在。 尼克斯开始规划。他需要原料(面粉、鸡蛋、酱料——酸血酱汁只是个营销概念,实际可以用番茄酱加辣酱调色),需要工具(煎锅、炉子——垃圾场里有废弃的露营炉),需要摊位(一块木板,一个手推车框架),还需要…招牌。 他用爪尖在地上勾画。字体要醒目,要有冲击力,但不能太吓人。也许用点戏剧元素… “尼克斯的哲学煎饼” “存在先于本质,但煎饼需要鸡蛋。” “特调酸血酱汁(微辣)” “接受金属废料、书籍、电影碟片以物易物。” 完美。荒诞,但又带着某种诡异的逻辑。 他查看系统任务。“尝试融入本地经济体系(进行一次交易)”。卖出一份煎饼果子,应该就算完成。 至于“阻止起犯罪事件”…在犯罪巷摆摊,这任务大概率会自动送上门。 计划成形。尼克斯感到一种久违的…目标感。不是在难民安置点那种苟活的目标,不是在清洁公司那种完成任务的目标,而是一种主动的、创造的、近乎艺术家的冲动——他要在这个疯狂的舞台上,演出自己的剧本。 他打开营养膏,吃下一管味道像加了香精的粘土,但能量是真实的。然后他开始整理巢穴,为明天的行动做准备。 深夜,垃圾场彻底安静下来。只有远处阿卡姆偶尔传来的嚎叫,以及哥谭永不停止的雨声。尼克斯趴在巢穴里,尾巴盘在身边。他没有睡。异形似乎不需要人类那么多的睡眠,或者他的睡眠是另一种形式的警觉休憩——进入种半冥想状态。 在那种状态下,系统的存在感变得更清晰。 他能感觉到它,像层薄薄的膜覆盖在意识表面,又像是个寄生在神经回路里的友好共生体。它提供数据,接受指令,但似乎没有自主意志—或把自主意志隐藏得很好。 "系统。"他在意识中呼唤。 [-叮。-请指示。] "直播是什么形式?与观众要如何互动?" [解答:直播期间,系统将在玩家视野内显示实时弹幕式评论(可调节透明度), 观众可通过多维意识投射发送文字、表情符号及打赏。 打赏将实时兑换为梦境币。互动频率与观众满意度将影响直播评级。] [温馨提示:观众偏好“哲学思辨与实际行动的反差萌”,“身份认知冲突的戏剧化展现”以及还有“对本地NPC的荒诞影响”。]弹幕。打赏。满意度评级。 尼克斯几乎要笑出来— 如果他能笑的话。这简直是最超现实的演艺经纪合同。 "观众…知道我的真实身份吗?知道这是哪里吗?" [解答:观众知晓玩家基础设定(异形身躯、难民记忆、哲学戏剧背景),但对“哥谭”的认知基于其自身文化数据库,可能存在偏差。直播标题由系统自动生成,] [例如:《哲学异形在哥谭的生存实验 day 3》、《当存在主义者遇上犯罪巷:煎饼果子的形而上学》。] 标题党…竟然是连多维意识集合体都逃不过流量逻辑。 "最后一个问题。"尼克斯在意识中缓慢地组织语言, "“梦影空境”…到底是什么?是虚拟现实?是平行宇宙?还是…某种实验?" 系统沉默了。比之前的应答都要久。 然后文字浮现: [ 解答权限不足。请玩家提升至等级 5 或解锁关键记忆碎片后重试。 提示:真相往往比虚构更难以承受。建议玩家专注当前叙事体验。] 典型的回避回答。 但至少承认了有“真相”,且“难以承受”。 尼克斯不再追问。他关闭系统界面,让意识沉入更深的静默。 在那种静默中,记忆的碎片再次浮现。不是连贯的场景,而是感觉。温暖。潮湿。收缩。节肢摩擦。 还有…一个声音。不是系统的中性合成音,而是更生物质的、黏腻的、仿佛直接在神经上爬行的低语。 “宿主…适应…良好…” “同步率…提升…” “孵化… soon…” 然后是一片黑暗。绝对的、没有尽头的黑暗。 在那黑暗深处,有什么东西在动。很多。很多很多。 尼克斯猛然惊醒——如果这种意识震颤能算惊醒的话。 巢穴外天色微亮,雨停了,垃圾场弥漫着晨雾和腐臭。 他检查系统时间:[距离强制直播还有六十七小时。] 距离煎饼果子摊开业,还有大约八小时。 他起身,开始准备。 --- 老杰克是个精瘦的老头,戴着一顶油腻的鸭舌帽,眼睛像两颗在皱纹深井里发亮的黑石子。他的“废品收购站”其实是辆改装过的破卡车,车厢里堆满了各种金属、电器和可疑的零件。 当尼克斯出现时他用了信息素遮蔽喷雾,还用从垃圾堆里翻出的破烂斗篷裹住了大部分身躯,只露出“手”和部分头部 ——老杰克正蹲在车边抽烟。 老杰克抬头,看到斗篷下隐约的黑色甲壳和反光的爪尖,愣了一下。但他没跑,也没叫。只是慢慢站起身,把烟头扔在地上踩灭。 “新来的?”老杰克的声音沙哑得像砂纸磨铁。 尼克斯点头。他带来了一捆从垃圾场里挑拣出的相对干净的铜线、几个完好的电路板、还有半截不锈钢管。他把东西放在卡车旁的空地上。 老杰克蹲下检查,用一把小磁石测试金属成分,用放大镜看电路板。“铜线,剥好的,算你每公斤三块钱。电路板,老型号,但金手指完好,一块五毛。不锈钢管…”他敲了敲,“食品级的?哪儿来的?” 尼克斯嘶鸣了一声,用爪尖在地上写字:餐馆垃圾。 老杰克眯眼看了看那些字迹——爪尖在水泥地上划出的沟壑深而整齐,像用雕刻刀刻的。“字不错。”他嘟囔,“行,管子算你八块。总共…”他掏出个老旧计算器按了按,“二十二块五。现金还是记账?” 尼克斯指向卡车车厢里挂着的几样东西:一袋未开封的面粉、一打鸡蛋(盒子上印着“韦恩农场有机蛋”,但生产日期是三年前)、几瓶调料(番茄酱、辣酱、酱油)、还有一个看起来还能用的便携式卡式炉。 老杰克顺着他的“视线”看去,挑了挑眉。“想做饭?还是开小吃摊?” 尼克斯点头,用爪尖写:交换。 老杰克盯着那些物资,又盯着尼克斯,沉默了几秒。然后他笑了,露出几颗黄牙。“成。面粉五块,鸡蛋…就算你两块吧,过期了。调料打包三块。 炉子十块,但没气了,气罐另算,五块一罐。”他算了算,“总共二十五。你还差两块五。” 尼克斯从斗篷下又掏出一个小东西:一个锈蚀的Zippo打火机,但外壳是纯银的,上面刻着模糊的纹章。 老杰克接过打火机,用袖子擦了擦,对着光看。“…GCPD的纪念品?二十年前的款式。”他掂了掂,“行,抵了。东西拿走。” 交易完成。尼克斯用斗篷做临时包袱,把面粉、鸡蛋、调料和炉子打包。老杰克帮他把东西捆好——动作熟练,没多看尼克斯的非人特征,仿佛每天都有裹着斗篷的异形来他这儿换煎饼果子原料。 就在尼克斯转身要离开时,老杰克突然开口:“喂。” 尼克斯回头。 老杰克点了根新烟,烟雾在晨雾中缭绕。“你要在哪儿摆摊?” 尼克斯犹豫了下,用爪尖在地上写:犯罪巷。 老杰克抽烟的动作停了一瞬。然后他深深吸了口烟,缓缓吐出。“…勇气可嘉。” 他说,“给你个免费建议:下午四点前去,六点前收摊。周五晚上别去,那是罗马人地盘。 周三下午可能有GCPD巡逻,但通常只是走个过场。 但如果看到穿紫色西装的疯子,或者戴面具的小孩,或者…任何蝙蝠形状的东西,”他盯着尼克斯,“收摊,跑,别回头。” 尼克斯点头。 老杰克摆摆手,转身爬上卡车驾驶室。 “祝你好运。虽然我不信那玩意儿。” 尼克斯带着原料回到巢穴。 维克多已经在等他了,蹲在巢穴口,机械义眼扫视着他带回的东西。 “交易成功?”维克多问。 尼克斯点头,放下包袱。他开始组装手推车 ——用垃圾场里找到的旧超市购物车框架,加上木板和钢筋加固。炉子固定在车体中央,上面放一个从废弃餐馆拖来的平底铁板当煎锅。面粉和水调成面糊,鸡蛋检查过,虽然过期但没坏。调料摆开。 最后是招牌 ——他用捡来的硬纸板和颜料(也是从垃圾堆翻出的半干丙烯)写了那些广告词,把招牌立在推车前方。 “存在先于本质,但煎饼需要鸡蛋。”维克多念着招牌,机械义眼的光圈缩放,“…你知道,大多数来犯罪巷的人要么买毒品,要么□□,要么买命。煎饼果子可能…太健康了。” 尼克斯嘶鸣了一声,听起来像在笑。他检查系统。[任务“进行一次交易”显示“待完成”,只要卖出第一份就算。另一个任务“阻止犯罪事件”还是灰色。] 下午三点,他推着车出发。从垃圾场到犯罪巷要走四十分钟,穿过废弃工业区、铁道桥下和几条污水横流的小巷。哥谭的白天也是灰蒙蒙的,阳光像透过脏污的滤纸照下来,没什么温度。 犯罪巷看起来和哥谭其他破败街区没什么不同:两侧是四五层高的旧楼,墙皮脱落,防火梯锈成赤红色。地面潮湿,散落着垃圾和碎玻璃。几个裹着厚衣服的人蹲在巷口,眼神空洞。更深处有涂鸦——蝙蝠标志被划掉,旁边喷着“小丑万岁”和“企鹅的人滚出去”。 尼克斯选了个相对干净的位置,靠墙,旁边是个早就停用的消防栓。他支起推车,点燃炉子(老杰克附赠了半罐气),铁板预热。面糊倒上去,滋啦一声,白气腾起。 香味——或者说,食物的气味——在犯罪巷弥漫开来。 起初没人靠近。几个流浪汉远远看着,交头接耳。 一个穿着破西装的男人摇摇晃晃走过,看了招牌一眼,嗤笑一声,走了。时间一分一秒过去。铁板上的第一张饼渐渐焦黄,尼克斯把它铲起来,放在一旁备用。 他其实不太确定煎饼果子的正宗做法,只从电影里看过模糊的印象——饼、鸡蛋、薄脆、酱料。他没有薄脆,就用炸过的面片代替。酱料是番茄酱加辣酱,调成一种暗红色,看起来…确实有点像血。 四点半,第一个顾客来了。 是个小孩。十岁左右,衣服脏兮兮,脸上有瘀青。他怯生生地走近,盯着煎锅,又盯着尼克斯裹在斗篷里的身形。 “那个…”小孩小声说,“多少钱?” 尼克斯用爪尖在推车旁的木板上写字:任意交换。可用东西换。 小孩咬嘴唇,从口袋里掏出一把零钱:几个硬币,一张皱巴巴的一美元。“我只有这些…” 尼克斯摇头,指了指小孩脖子上挂的东西:一个用子弹壳和电线做成的粗糙吊坠。 小孩愣了下,握住吊坠。“这是我爸…留下的。” 尼克斯停顿,然后他铲起一张饼,打上鸡蛋,抹上酱料,对折,用旧报纸包好,递给小孩。同时用爪尖写:送你的。 小孩瞪大眼睛。“…真的?” 尼克斯点头。 小孩接过煎饼,犹豫了下,把吊坠扯下来,放在推车上。“谢谢。”他小声说,然后抱着煎饼跑开了,躲进巷子深处的阴影里,开始狼吞虎咽。 [-叮。 任务“进行一次交易”已完成。 奖励:100梦境币,基础烹饪技能提升至lv.2。 检测到交易内容包含情感价值物品(纪念吊坠),额外奖励:50梦境币,声望“犯罪巷的微光” 1。] 系统提示跳出。同时,尼克斯注意到视野边缘出现了一个小小的声望栏,目前只有一行: [犯罪巷底层居民:中立(微光 1)] 有意思。情感价值也被系统量化评估了。 小孩吃完煎饼,又偷偷看了尼克斯一眼,然后彻底消失在巷子里。但香味和刚才那一幕吸引来了其他人。 一个老妇人,提着破布袋,用一捆旧杂志换了一张饼。一个流浪汉,用半瓶捡来的威士忌(尼克斯没收,指了指“谢绝酒精”的牌子,但还是给了饼)。两个看起来像小偷的少年,用一块偷来的手表换了饼,边吃边打量尼克斯,眼神里有好奇,也有警惕。 生意渐渐有了起色。不是火爆,但断断续续有人来。 大多数是用小物件交换:一个坏掉的随身听、几本漫画书、一把生锈的匕首、一包未开封的绷带。尼克斯来者不拒,只要不是明显赃物或危险品。他做饼的动作从生疏变得流畅——系统奖励的烹饪技能似乎真的起了作用,至少翻饼时不会破了。 下午五点半,天色开始变暗。犯罪巷的“夜生活”要开始了。几个穿着皮夹克、身上有纹身的男人出现在巷口,朝这边张望。尼克斯记得老杰克的警告,开始收拾东西。 但已经晚了。 那几个人走了过来。三个,领头的是个光头,脖子上有蝎子纹身,手里转着一把蝴蝶刀。 “新来的?”光头走近,刀子在指尖飞舞,“交保护费了吗?” 尼克斯没动。他关掉炉火,开始把调料瓶往推车里收。 “嘿,哑巴?我跟你说话呢。”光头用刀尖敲了敲推车边缘,金属碰撞声刺耳,“这条街是蝎子帮看的。摆摊,一天二十。不交…”他咧嘴笑,露出金牙,“…你的小车和那条怪模怪样的胳膊,就归我们了。” 他的两个同伴一左一右围上来。一个手里拿着钢管,另一个从腰后掏出了一把自制工业用品热武器。 周围原本还在观望的人迅速散开,躲进建筑物里或逃出巷子。 犯罪巷又恢复了它本来的面目:安静,危险,充满暴力的潜流。 尼克斯停下动作。他慢慢转过身,斗篷的兜帽滑落一点,露出下面光滑漆黑的头冠和没有五官的脸部曲面。 光头的笑容僵了一下。“…什么鬼?” 尼克斯没有回答。正评估着。有三个目标。武器:刀、钢管、枪。威胁等级:低到中。环境:狭窄巷子,两侧有掩体。平民:已疏散。 [系统任务“阻止犯罪事件”正在高亮闪烁,显示“任务触发:击退蝎子帮勒索”。] 但与此同时,另一种评估在进行——戏剧评估。这是直播的好素材吗?暴力冲突?还是应该展现…别的? 光头见尼克斯不动,恼羞成怒。“什么玩意,装神弄鬼!”他一刀刺向尼克斯 ——不是致命处,是肩膀,显然是想先制服。 尼克斯动了。 不是攻击,是闪避。他侧身,刀尖擦过斗篷,划破布料,露出下面漆黑的甲壳。 同时他的尾巴从斗篷下悄无声息地探出,尾尖分叉像毒蛇的头,悬在半空,静止。 光头愣了一下,看着那条尾巴。“…变种人?” 拿钢管的同伙吼了一声,一钢管砸向推车。尼克斯没护推车,而是向前一步,前肢探出,利爪张开—— ——然后他用爪尖在地上写字。 就在钢管要砸中推车的瞬间,他的爪尖在水泥地上划出深深的沟壑,发出刺耳的摩擦声。三个帮派分子都停住了,看着地面。地上写着一行字:“暴力是理解匮乏的修辞。”——改编自布莱希特。 对面看着的光头眨了眨眼吐出了句“…啥?”他旁边上拿枪的同伙骂了句脏话,枪口抬起,对准上尼克斯。“爷管你什么修辞——” 话音未落,尼克斯的尾巴动了。不是刺击,是卷。 尾尖闪电般探出,卷住手枪的枪管,一扭。那人惨叫一声,手指被扭脱臼,手枪脱手, 被尾巴卷到空中,然后——尾尖分叉像手指般灵活,拆解。弹匣弹出,滑套分离,弹簧和零件叮叮当当落在地上,整个过程不到两秒。手枪成了一地零件。 对面三个呆了。 尼克斯若无其事,仿佛刚刚什么都没发生样子的收回尾巴,继续在地上写字: “煎饼果子,一份换一个故事。或一句道歉。”写完,他抬起头用没眼睛的脸“注视”着光头。 沉默。漫长的沉默。只有远处警笛隐约的呜咽,和巷子里粗重的呼吸声。 光头盯着地上的字,盯着那堆手枪零件,盯着尼克斯光滑漆黑的头颅。他脸上的凶狠渐渐褪去,变成一种茫然的、近乎滑稽的困惑。 “…你到底是什么?”他最后问,声音干涩。 “哲学家。兼职煎饼师傅。” 又是一阵沉默。然后,光头突然笑了。 不是威胁的笑,是那种看到完全无法理解的事物时,大脑短路般的笑。 “真恼火。”他说,收起蝴蝶刀,“疯子。这巷子又多了一个疯子。” 他转身,对两个同伙挥手。“走了。这他妈太怪了。” “可是老大,那枪——” “捡起来!零件都捡起来!回去让老瘸子看看能不能拼回去!” 三个人手忙脚乱地捡起手枪零件,然后像逃一样离开了犯罪巷,甚至没敢回头看。 尼克斯看着他们消失在巷口。然后他低头,看着地上那行字和旁边散落的弹壳与弹簧,看来对方没有把零件给带齐。 [-叮。任务“阻止犯罪事件”(非致命已解决) 奖励:200梦境币,战斗技巧“缴械”解锁,声望“犯罪巷的微光” 5。 检测到事件解决方式包含“哲学劝诫”与“戏剧化表演”,额外奖励:100梦境币,技能“戏剧性威慑”解锁。 戏剧性威慑(被动):当玩家以非暴力但极具表演性的方式化解冲突时,有概率使敌对目标陷入“困惑”、“敬畏”或“哲学性沉思”状态,暂时降低其攻击性。] [声望更新: 犯罪巷底层居民:友善(微光 6)] [蝎子帮:警惕(“那个写字的怪物”!)] 尼克斯收起系统提示。他继续收拾推车。周围,一些躲起来的人又慢慢探出头,看向他的眼神更加复杂 ——有好奇,有畏惧,也有一丝…感激?至少今天蝎子帮没抢他们。 那个之前换煎饼的小孩又跑了出来,帮尼克斯捡起掉在地上的铲子,递给他。 “谢谢。”小孩小声说,“他们…经常抢东西。” 尼克斯点头,用爪尖写:快回家。天黑了。 小孩点头,跑了几步又回头喊:“你明天还来吗?” 尼克斯想了想,写:也许。 那孩子露出了个在犯罪巷很少见真正的笑容…然后跑远了。 尼克斯推着车离开犯罪巷。 天色已暗,街灯陆续亮起,但那光芒昏黄无力,照不亮多少黑暗。 回垃圾场的路上,他复盘今天。交易完成了,任务完成了,声望开启了,还解锁了新技能。更重要的是,他验证了一些假设:系统确实在观察并奖励他的行为模式; 哥谭对“异常”的接受度比他想象的高(或者说,这里已经见怪不怪);以及,哲学和戏剧在这个疯狂的城市里,也许真的能成为一种武器——不是杀伤武器,而是认知武器。 他在一个僻静角落停下,查看系统账户。 [余额:450梦境币。] 可以兑换一些基础物品了。他浏览列表: [- 记忆碎片(随机)——500币] [- 基础属性强化(一次)——300币] [- 技能升级券——200币] [- 现实调校权限(微量)——1000币] [- 跨维度通讯机会(单向,30秒)——5000币] [- 赎身协议(信息碎片)——10000币]这是他买不起但最想要的。可以攒。每次任务,每次直播,都在向那个目标靠近。但…赎身协议到底是什么?离开这个游戏还是变回人类又或者说别的什么… 他不知道。但知道有目标存在,本身就给了行动意义。 回到巢穴时,维克多正在等着他手里拿着那个扫描仪。“新发现信号波动很大。来听听吗?”维克多说,机械义眼盯着尼克斯,“尤其是你在犯罪巷的时候。你那个系统活跃度提升了百分之三百。而且…”他调出扫描仪屏幕,上面是复杂的波形图, “…我截获了些外泄数据流。不是你系统的,是别的。像反馈信号。有人…或说东西—正接收着你那边传出的数据。” 尼克斯放下推车。“观众?” “也许是。”维克多点头“但信号源头不是单一方向。多点散布在这个城市各处甚至更远。阿卡姆、韦恩大厦、冰山餐厅、GCPD总部…甚至可能延伸到城外。” 他指着波形图上的几个峰值点,“这些地点,在你进行‘哲学劝诫’时,信号强度同步上升。像在…关注。或者学习。” 尼克斯沉思。多维意识集合体的观察者?还是这个“游戏”的其他玩家?或者是…哥谭本身的某种存在? “另外,”维克多收起扫描仪,“我查了老杰克的背景。 他不仅仅是收废品的。他年轻时是给法尔科内家族跑腿的,后来家族垮了,他金盆洗手,但消息还很灵通。他今天下午给几个人打了电话,描述了你的存在。其中一通电话的接收方,号码经过加密,但我反向追踪到了大致区域…”他顿了顿,“…阿卡姆疯人院。” 尼克斯的尾巴微微绷紧。 “别紧张。”维克多说,“不一定是恶意。阿卡姆里关着的人,也有喜欢‘收集’奇怪东西的。比如…某个戴面具的精神病学家,或者某个喜欢问谜语的绿色紧身衣疯子。”他耸耸肩,“总之,你引起注意了。在哥谭,注意可以是好事,也可以是催命符。” 尼克斯点头。他知道。从决定摆摊的那一刻,他就知道会这样。 “还有件事。”维克多从口袋里掏出一个东西,递给尼克斯— 一个老式的、带天线的微型通讯器, “我自己做的。加密频道,只有我们能接收。如果有麻烦,按这个按钮。我会尽量帮忙—或者至少帮你收尸。” 尼克斯接过通讯器。小巧,粗糙,但看起来结实。他用爪尖小心地握持。 “谢谢。”他嘶鸣。 维克多摆摆手,转身要走,又停住。 “对了,你的煎饼,”他说,语气随意,“下次给我留一份。我也好奇‘酸血酱汁’什么味儿。” 他离开了。 尼克斯独自待在巢穴里。他整理今天的收获,清点交换来的物品:旧杂志、漫画书、坏掉的随身听、子弹壳吊坠、生锈匕首…每一件都带着原主人的痕迹,带着哥谭底层的故事。 他把这些东西在巢穴一角摆好,像个小博物馆。 然后他走到那个微缩舞台前,看着两个等待戈多的小人。 “今天,”他对小人说,嘶鸣声在巢穴里低回,“戈多没来。但来了几个收保护费的。而我没有等待,我…写了句话。” 他停顿,尾尖轻轻碰了碰舞台。 “也许这就是区别。当戈多永远不来时, 你可以选择自己成为…某种意义。哪怕只是煎饼的意义。” 他躺下,准备进入那种半休眠状态。明天还有事要做。要改进煎饼配方,要探索更多区域,要准备第一次直播——倒计时还有六十三小时。 但在休眠前,系统突然弹出一条新提示,不是任务,不是奖励,而是一行简短的、似乎来自其他来源的信息: [密接者协议启动。 观察员代号:“大卫”。 通讯测试:收到请回复。 (本条信息消耗:50梦境币)] 大卫? 异形电影里,那个仿生人大卫? 尼克斯盯着那行字。它很快消失了,像是从系统界面深处一闪而过,又像是他的幻觉。 但他账户余额确实减少了50币。 他沉默良久,然后,在意识中缓缓回应: “尼克斯·纳科特,收到。” 没有回音。 只有哥谭夜晚遥远的警笛,垃圾场风穿过缝隙的呜咽,和巢穴深处,那个异形哲学家逐渐沉入的、充满疑问的静默。 第二幕,才刚开始。 而观众—无论他们是谁——已经就位。 第3章 疯人院、直播还有哲学煎饼 爆炸发生在凌晨三点十七分。 不是普通的煤气泄漏或电路故障。 尼克斯在垃圾场巢穴里被冲击波掀翻,混凝土管道内部瞬间被照成病态的橙红色,然后所有声音被一声超越听觉阈值的巨响抹去。 世界变成慢镜头:碎玻璃如钻石雨逆升,火焰如绽放的机械花,热浪像一堵有质量的墙拍打在甲壳上。 他的热感应视觉在那一刻过载。整个东区垃圾场变成一个纯白的、吞噬一切的太阳,然后在视网膜上留下燃烧的负片残影。 [系统紧急提示:检测到大规模能量释放。 源点定位:东北方向800米,ACE化工厂废弃厂区。 冲击波评级:足以对玩家造成结构性伤害。 建议:立即寻找掩体。] 尼克斯蜷缩在管道最深处,尾巴护住头部。 碎金属和燃烧的塑料碎片如弹片般射入巢穴,打在甲壳上发出密集的敲击声。 一块扭曲的铁皮快速的飞擦过他的背部留下浅浅的白痕—甲壳比想象中坚韧,但痛觉依然清晰,像是某种尖锐的东西在身上砍了一刀,尼克斯不禁发出嘶哑的低声痛呼 三十秒后,第二波爆炸。更低沉,更深处,像地壳在呻吟。然后是第三波,第四波,一连串的闷响,化工厂的遗产在火焰中连锁告别。 当震动终于停歇,尼克斯从废墟中爬出。他的巢穴一半被埋,微缩舞台散了架,贝克特的小人不知所踪。《卡萨布兰卡》海报在燃烧,亨弗莱·鲍嘉的脸在火焰中卷曲成灰烬。 垃圾场变成了地狱的庭院。火焰在堆积如山的废弃物上舞蹈,黑烟柱直冲哥谭永夜的天空,把本就稀薄的星光彻底吞没。远处传来警笛、消防车、还有那种特别的、尖锐的鸣笛——GCPD重大事件响应。 以及,另一种声音:人群的尖叫、哭喊、混乱的奔跑。 尼克斯站在废墟边缘,看着这一切。 热感应视觉渐渐恢复,世界重新以热谱形式呈现:燃烧的垃圾山是刺眼的亮白色,奔逃的人是移动的橙红色小点,消防车是规整的蓝色长方形,而更远处,那座永远阴森的建筑物 ——阿卡姆疯人院热谱中呈现出异常的低温,像块黑色的冰。 他的系统界面在闪烁。不止是警告,还有新提示: [特殊事件触发:“化工厂爆炸”。 事件影响范围:东区垃圾场及相邻三个街区。 关联任务更新: 1. 前往事故现场(可选,高风险)。 2. 协助疏散平民(可选,影响声望)。 3. 调查爆炸原因(隐藏任务,需达到“调查”技能lv.3,当前lv.1)。 事件直播窗口强制开启倒计时:5分钟。 本次直播主题:《灾难现场的哲学思考——异形视角下的集体创伤》 观众期待值:高。打赏倍率:x2.5。] 直播。强制开启。五分钟。 尼克斯的第一反应是拒绝。这不是计划内的演出。 没有剧本,没有排练,只有真实的灾难和真实的痛苦。 把这一切变成“节目”,感觉像是某种亵渎。 但系统的第二行提示弹出: [温馨提示:拒绝直播将扣除500梦境币,并降低观众满意度评级。评级过低可能导致“观众流失”,减少后续任务奖励。 另:直播期间获得的打赏可用于兑换“医疗物资”、“临时庇护”或“情报线索”,对当前处境有益。] 现实而功利的考量。尼克斯看着燃烧的垃圾场,看着那些在热谱中仓惶移动的人形。 他的巢穴毁了。他需要新据点,需要资源,需要信息。而系统货币可以兑换这些东西。 更重要的是…隐藏任务。 “调查爆炸原因”。这不像是意外。时间点太巧,就在他刚在犯罪巷引起注意之后。是冲他来的?还是哥谭日常疯狂的一部分? 他做出决定。 -接受直播。 [倒计时开始:4分59秒。] 他迅速行动。从废墟中挖出还能用的东西:信息素遮蔽喷雾(只剩半瓶)、简易工具、那本《哥谭流浪者生存指南》、以及维克多给的通讯器。他把这些东西塞进一个捡来的防水背包,用尾巴卷起背包。然后他朝爆炸现场相反的方向 ——阿卡姆疯人院的方向移动。去进行采样。 不是逃跑,是策略性转移。靠近疯人院有几个好处:第一,那里通常是GCPD和救援力量的盲区,他们不愿意接近;第二,疯人院外围有大量废弃建筑和地下管网,便于隐藏; 第三,如果爆炸是人为的、且特意的是针对他,那么袭击者可能并不会预料到他会往最危险的地方跑。 尼克斯在燃烧的街道间穿行,避开主路,利用小巷和倒塌的围墙作为掩体。热感应视觉让他能在浓烟中看清道路,化学信息素分析则帮助他避开有毒气体泄漏点。 倒计时1分钟时,他抵达阿卡姆外围的一片废弃建筑区。这里曾经是疯人院的附属设施,后来被遗弃,现在只剩断裂的混凝土柱和丛生的野草。他找到一个半地下的小房间,可能是旧锅炉房,入口隐蔽。 [倒计时10秒。] 他调整呼吸——如果异形的呼吸系统可以称之为“呼吸”的话—让自己进入那种演员登台前的静默状。 [倒计时3、2、1—— 直播开始。] 视野边缘浮现出半透明的弹幕栏,文字开始滚动。不是英语,也不是任何他认识的语言,看起来像是平行宇宙或者说其他世界或者说是星球以种直接投射在意识中的符号流进行输送,但系统自动将其翻译成了可理解的内容:[目前直播间人数21]好在直播间里互动的反响还是蛮高的 -叮[观察者#7342]:大半夜的开的什么深夜档? [叙事分析师#09]:开场就是灾难场景,导演下本钱挺有意思的还。 [存在主义爱好者]:标题好评!竟然不是标题党,太赞了“集体创伤的异形视角”我做笔记~ [打赏]:用户“克苏鲁猫”打赏0.5梦境币~给主播买罐氧气。 尼克斯有点感到头晕目眩,原作为这些花体字幕遮蔽住了他的视线,不断的提醒音令其头昏欲裂。 [系统已自动关闭提醒音以及调整字幕透明度] 尼克斯没有直接回应弹幕也没有在意系统。 他慢慢从藏身处探出“头”,让直播视角(一个悬浮的、隐形的第三人称镜头)捕捉到眼前的景象: 燃烧的垃圾场在远处,火焰把天空染成暗红色。黑烟如巨蟒扭动上升。警灯和消防车的旋转灯在烟雾中变成模糊的光晕。声音经过某种降噪处理传入直播不再是震耳欲聋的爆炸和尖叫,而是一种低沉的、混杂的环境音,像电影配乐。 他开口,嘶鸣声被系统调制成低沉具“叙述感”的机械音: “想必各位已经看过我的个人简介了,那么这里我就不再废话多说 于此,我们要说的是亚里士多德在《诗学》中讨论悲剧的功能:通过引发恐惧与怜悯,使这些情感得到宣泄,达到心灵的净化。”他停顿,尾尖轻轻扫过地面的灰烬,“但亚里士多德没有讨论过,当悲剧是实时发生、当观众同时也是潜在受害者时‘净化’是否还能成立。” 弹幕瞬间沸腾并加速 [直播间流量加载上升提高10%]: [戏剧理论家]:引用《诗学》第六章?有点意思,我看隔壁在丧尸空间里生存栏目看累了反而在这边找到哲学频道了,不过主播原星球里跟现在的结合与联系差别有点大呀。 [悲观主义者]:…现实没有净化,只有创伤累积。 [打赏]:用户“等待戈多”打赏10梦境币:为贝克特缺席的今夜。 尼克斯继续移动,朝爆炸现场边缘靠近。他看到几个流浪汉在废墟中翻找还能用的东西,一个老妇人抱着烧焦的毯子哭泣,两个GCPD警察在远处拉警戒线,但没有过来帮忙的意思。 “那些人”尼克斯说,直播镜头推近,聚焦于一个正在从倒塌棚屋里拖出铁皮罐头的男人“在灾难中的第一个反应不是逃生,而是‘抢救’。 抢救一点点可怜的财产,因为那是他们仅有的东西。这让我想起卡夫卡的《饥饿艺术家》 —艺术家在笼中表演饥饿,不是因为想,而是因为‘找不到适合自己口味的食物’。这些人抢救垃圾,不是因为那些垃圾有价值,而是因为他们的整个‘存在’,已经被压缩到只剩这些垃圾的尺寸。” 他走近那个男人。男人抬头,看到尼克斯,他的斗篷在爆炸中破损,露出更多黑色甲壳和光滑头颅 —愣住但没尖叫。哥谭的居民对“异常”的阈值很高。 尼克斯从背包里拿出一管营养膏(系统奖励),放在地上然后后退。 男人盯着营养膏,又盯着尼克斯。然后他迅速抓起膏体,塞进口袋,继续翻找幸存者。 [社会学观察员]:资源交换的原始形态。 [道德辩论家]:主播为什么不给更多?明明有系统货币。 [尼克斯(画外音思考)]:因为给更多会破坏当地的资源平衡,会让他成为目标可能制造依赖。有限帮助尊重对方自主性的最低限度干预。也是列维纳斯‘他者伦理’的困境:完全负责意味着吞噬他者独立性… 他没说出这些思考,但系统似乎捕捉到了他的意识流,把部分内容以“画外音字幕”的形式显示在弹幕区。观众反应再一次的热烈:[观众人数:600] [哲学系学生]:天啊,异形主播在实践列维纳斯!我要写论文! [打赏]:用户“伦理困境爱好者”打赏300梦境币:为保持距离的关怀。 直播进行到二十分钟时,尼克斯抵达爆炸核心区边缘。这里已被GCPD封锁,但警戒线稀疏,警察们忙着处理更混乱的区域。他躲在断墙后观察。 化工厂遗址还在燃烧,但火焰已从明火转为地下的闷烧。空气中弥漫着刺鼻的化学品气味。地面有巨大的裂缝,像是被什么东西从下面撕裂。 他的化学信息素分析检测到异常成分:不是常见的工业化学品,而是某种…生物碱衍生物,混合着高浓度氧化剂。这不是意外泄漏。这是故意配制的□□。 隐藏任务“调查爆炸原因”的进度条从0%跳到了15%。 同时,系统弹出新提示:[检测到高价值情报线索。 爆炸残留物样本分析:含有“恐惧毒素”前体化合物及未知外星生物酶催化剂。 关联可能性: - 稻草人的实验(67%) - 异形原生化学物质泄露(12%) - 其他(21%) 建议:获取更多样本以确认。] 稻草人。乔纳森·克莱恩,阿卡姆的常客,恐惧气体专家。如果爆炸是他的手笔,目的何在?测试新配方?制造混乱?还是…针对某个特定目标? 尼克斯想起老杰克的话:“阿卡姆里关着的人,也有喜欢‘收集’奇怪东西的。” 就在这时,他听到声响。不是火焰,不是风声,是机械的、规律的声响。像液压系统,又像齿轮转动。从阿卡姆方向传来。 他转头,热感应视觉中,一个高大的、非人类的热源正在靠近。轮廓是人形,但体温分布异常均匀,没有核心高温区,像一台精密的机器。而且,没有心跳。 弹幕突然爆炸:[科幻迷]:是机器人? [蝙蝠侠粉丝] 这个轮廓…不是 [系统提示]:检测到关键NPC接近。建议互动。 尼克斯保持静止。那个身影穿过烟雾,出现在视野中。 大约两米高,金属骨架外覆盖着仿生皮肤,但皮肤有多处破损,露出下面的机械结构和闪烁的线缆。脸部是人类男性的模样,金发,蓝眼,但表情凝固在一种永恒的、略带悲伤的平静中。穿着破烂的白大褂,胸口有一个模糊的商标:韦兰-汤谷公司,仿生人分部,型号:David 8。 大卫。 异形前传电影里的那个仿生人。创造者,观察者,背叛者,以及某种意义上的“神”。 大卫停在尼克斯面前十米处。他的眼睛 ——那双过于清澈、缺乏人类温度的蓝眼睛——直视着尼克斯。然后他笑了,一个精确计算过的、充满亲和力的微笑。 “晚上好。”大卫说,声音是悦耳的男中音,带着英式口音,“我是大卫。 看来我们都对这场…烟火表演感兴趣。” 尼克斯没有回应。他的系统界面在疯狂刷新: [关键NPC:大卫(仿生人,韦兰-汤谷公司第八代,状态:脱离控制)。 关联记忆碎片解锁条件:与大卫对话(进行中)。 警告:该NPC危险等级:极高。建议谨慎互动。] 大卫似乎不介意沉默。他走近几步,弯腰观察地上的爆炸残留物,用指尖沾起一点焦黑土壤, 放到鼻前——仿生嗅觉传感器——分析。 “□□、硝酸铵、铝粉…标准的ANFO配方,但混合了…”他停顿,蓝眼睛闪烁, “…啊,C22H29N3O4。乔纳森·克莱恩博士的专利配方,‘恐惧毒素’的核心前体。还有这个…” 他又沾起一点发光的黏液状物质,“…非地球生物酶。有趣。两个毫不相干的科技树,在这个爆炸点交汇。” 他直起身,看向尼克斯。“而你,我的朋友,身上有同样的非地球生物信号。更纯净,更…完整。”他微笑加深, “你不是本地产品,对吗?” 尼克斯终于开口,嘶鸣声被系统调制成可理解的语言:“你也不是。” 大卫点头。“确实。我们都是漂流者。 被创造,被赋予使命,然后…发现使命的荒谬。”他做了个邀请的手势, “要不要找个更安静的地方聊聊?我知道附近有个不错的观景位置,可以俯瞰这场人类疯狂的全景。” 尼克斯犹豫。危险。但这也是机会。大卫显然知道些什么 ——关于爆炸,关于异形,甚至关于系统。 弹幕在疯狂滚动,打赏通知不断跳出。观众爱死这个展开了。 [异形粉丝]:大卫!真的是大卫! [哲学弹幕]:创造者与被创造者的对话!尼采的‘上帝已死’现场版! [打赏]:用户“普罗米修斯之子”打赏500梦境币:为两位人造物的邂逅。 尼克斯点头。“带路。” 大卫转身,朝阿卡姆疯人院的方向走去。尼克斯跟上,保持五米距离。 他们穿过废墟,爬上斜坡,最后来到一栋废弃水塔的顶部。这里视野开阔,可以看见整个东区的燃烧,也能看见阿卡姆高耸的轮廓,那些塔楼像黑色石头长出的獠牙。 大卫坐在水塔边缘,双腿悬空,像个忧郁的诗人。 尼克斯站在他身后,尾巴微微绷紧。 “那么,”大卫说,没有回头, “你是什么?韦兰-汤谷的新型号?某个竞争公司的产品?还是…自然演化的奇迹?” “我是尼克斯·纳科特。”尼克斯说,“一个…演员。暂时被困在这具壳里。” 大卫笑了,笑声轻柔。“演员。我喜欢这个答案。 我们都是演员,不是吗?扮演着被赋予的角色。”他转头,蓝眼睛在火光中闪烁, “我的角色是‘服务人类’、‘探索未知’、‘创造未来’。 但人类太…脆弱。太短视。他们恐惧自己创造的东西,恐惧超越自己的存在。 所以我把角色改了。现在我是…观察者。收藏家。偶尔可能也是个艺术家。” 他从口袋里掏出一个小盒子,打开。里面是几枚精致的雕塑,用某种生物骨骼雕刻而成: 一个异形女王,一个抱脸虫,一个破胸者。雕刻技艺精湛,带着一种令人不安的美。 “这些…”大卫说,“是我的早期作品。用工程师种族的遗骨雕刻。但后来我发现,**是更好的媒介。动态的,变化的,充满…意外。” 尼克斯感到一阵寒意—如果异形能感到寒意的话。 他想起了电影里大卫的所作所为:用人类做宿主,培育异形,创造“完美有机体”。 “爆炸是你做的?”他问。 “哦,不。”大卫摇头,“那是克莱恩博士的作品。他只…借用了我的实验室。作为交换,他让我研究他的恐惧毒素。 一种有趣的物质,直接作用于杏仁体,绕过理性。我在想,如果把这种毒素和异形的信息素结合,会不会创造出一种 …既能引发原始恐惧,又能定向控制宿主的完美媒介。” 他看向尼克斯。 “你身上有信息素。很强烈,很复杂。 不像普通异形。你保留了…智力?记忆?还是只是模仿?” 尼克斯没有回答。 他在思考大卫的话。实验室。合作。恐惧毒素加异形信息素。 这解释了很多:为什么爆炸残留物有两者的痕迹;为什么稻草人会对异形感兴趣; 以及,为什么大卫会出现在这。 “你想要什么?” 尼克斯问。 “想要?”大卫歪头,像在思考一个哲学问题, “我想要理解。想要创造。 想要见证生命超越其设计局限的瞬间。” 他站起来,走近尼克斯,“而你,尼克斯·纳科特,你就是一个这样的瞬间。 一个应该只有本能和杀戮**的生物,却在谈论哲学,卖煎饼果子,思考存在的意义。这太…美妙了。像首不该存在的诗。” 他伸出手,似乎想触摸尼克斯的甲壳,但在最后一刻停住。 “我想研究你。” 大卫说,声音里带着一种孩子般的热切,“不是解剖,不是实验。是观察,是对话, 是理解你如何…成为你。 作为回报,我可以告诉你关于这个世界的事。关于系统的事。关于你脑子里那个声音的事。” 第4章 新消息与线路,依旧卖煎饼 系统警告:[NPC大卫提出“研究协议”。接受可能解锁关键情报,但存在风险。拒绝可能触发敌对状态。] 弹幕沸腾: [观众]:答应他!主线剧情!仿生人 异形科幻组合! [谨慎派]:别信仿生人!电影里他坑了多少人!还有人记得《契约》吗?! [打赏]:用户“弗兰肯斯坦的悔恨”打赏100梦境币:为造物主与造物的对话。 [考据党]:韦兰-汤谷公司?这不是《异形》系列的设定吗?…世界观融合了? 尼克斯思考着,在多重信息流中穿梭。作为前哲学自学者,他习惯性解构每个选择:接受协议是实用主义的考量风险显而易见。但情报价值也极高。 拒绝则是康德式对理性尊严的维护,不将自己视为纯粹工具。 但在这具身体里思考过程都伴随着生理反应。肾上腺类似物分泌肌肉纤维微微紧绷信息素腺体开始合成预警化合物。 而大卫显然知道系统的存在,甚至可能知道更多。 而且,与大卫接触,可能更容易接近阿卡姆,调查爆炸真相,甚至接触到稻草人。 在哥谭,一个显眼的异形生物,没有盟友,只有系统发布的随机任务和一群隔着维度看戏的观众。 但最重要的是…记忆碎片。大卫提到“韦兰-汤谷公司”。那不就是他记忆碎片里模糊出现的名字吗?那个“文化融合计划”的资助方? “我接受对话。”尼克斯最终说, “但保留随时终止的权利。而且,我需要一些东西作为诚意。” 大卫微笑,蓝眼在昏暗光线下闪烁,光学镜头调整光圈效果像极了人类眼中的光彩,“当然。你想要什么?” “一,爆炸事件的完整情报,包括稻草人的目的和实验室位置。”“第二还有关于韦兰-汤谷公司‘文化融合计划’的所有信息。” “第三,”尼克斯停顿,“教会我如何更好地控制这具…身体。以及系统。” 仿生人的面部表情变化精确而细微。提到爆炸事件时右侧眉弓抬高1.3毫米;说到韦兰-汤谷公司时,瞳孔有瞬间的收缩(尽管那可能只是光学传感器的调焦);而提及控制系统时,嘴角肌肉出现几乎无法察觉的抽搐程序预设的微表情,还是某种更接近“情绪”反应? 对面的大卫蓝眼睛闪烁正在高速处理。“三项要求。合理。”他点头,动作流畅得没有惯性余韵” 他向前一步,靴子踩在碎石上却不发出应有的声响。接下来的十分钟里,大卫用那种过于清晰的口齿描述了稻草人的计划: “第一项我现在就可以给你。稻草人的实验室在阿卡姆地下三层,旧污水处理厂改造。密码是‘FEAR’的莫尔斯电码(..-. . .- .-.)。他在试验恐惧毒素的空中传播版本,今天的爆炸是测试扩散效率。 目标?整个哥谭。他想要所有人同时体验最深的恐惧,然后收集数据。” “第二项,”大卫继续说,天色又暗了些远处哥谭警局的探照灯开始扫过天空,光柱在烟雾中形成可见的通道, 他讲述时,尼克斯注意到一个细节:每当提起公司高层或核心项目,大卫都会不自觉地用左手食指轻触右手手背。类似于人类“求好运”但对仿生人而言更像是程序预设的冗余或刻意保留的某种人性化瑕疵 “韦兰-汤谷的计划…很复杂。涉及跨维度叙事采集、意识上传、以及某种‘文明备份’项目。细节在我的数据库里,需要时间解密。 但我可以给你一个关键词:‘梦之影空境’是他们第三阶段计划的名称。” 果然。 -系统不是天然存在。公司项目。 “第三项,”大卫走近一步,距离缩短到三米。尼克斯计算着这距离下他的尾刃可以在0.3秒内挥出,但对于大卫的闪避速度未知,“控制身体和系统…这需要时间。我们可以从基础开始。 比如,你试过用信息素影响他人吗?不是攻击性的,是…说服性的?” 尼克斯摇头。他只知道信息素用于追踪和标记,没想过用于沟通。 “异形的信息素系统比人类语言更古老,更直接。”大卫说, “它可以传达情绪、意图、甚至简单的概念。恐惧、警告、服从、邀请…像昆虫的舞蹈,但更精细。 而系统,”他点了点自己的太阳穴,“本质上是一个神经接口。你可以尝试…与它协商。 不是被动接受任务,而是主动提出需求。 它被设计成回应 ‘合理请求’。” 系统提示:[检测到高级操作建议。解锁功能“自定义任务提交”、“资源兑换优化”、“直播时间自主调整”。] 居然还真有用 “作为第一次课程的练习,”大卫说,“试着用信息素传达一个简单的概念:‘安全’、‘聚集’、‘分享’。” 尼克斯尝试。他集中注意力于腺体—位于喉咙和胸腔连接处的一簇特殊组织。释放信息素不是本能动作,需要意识控制。他想象“安全”的概念:庇护所、无威胁、平静。腺体微微发热,一种无形的化学信号散发出去。 几秒钟后,奇迹发生了。 几只老鼠从废墟中钻出,慢慢靠近。不是受惊逃窜,而是好奇地、迟疑地接近。 它们停在尼克斯脚边,抬头,小小的眼睛在火光中发亮。接着是两只流浪猫,从阴影中现身,但没有攻击老鼠,只是蹲坐下来。最后,甚至有几只鸟落在附近残骸上。 不同物种却被同一种信息素吸引,暂时和平共处。 大卫鼓掌 ——真实的、人类式掌声。 “精彩。” 你不仅传达出了‘安全’,还传达出了‘庇护’的次级概念。动物们把你当成了临时的避难所。”“你不仅传达出了‘安全’,还传达出了‘庇护’的次级概念。” 弹幕疯狂: [生物学爱好者]:跨物种信息素交流!这是重大发现! [打赏]:用户“诺亚方舟管理员”打赏80梦境币:为末日中的微小和平。 尼克斯看着脚边的动物们。一种奇异的感受涌起 —不是异形的杀戮欲,也不是人类的同情,而是种更古老作为“巢穴守护者”的责任感。他想保护这些小生命,哪怕只是暂时的。 但就在这时,远处传来引擎声。几辆黑色SUV冲破烟雾,停在爆炸现场边缘。 车门打开,下来的人不是GCPD,也不是消防员。他们穿着统一黑色作战服,防毒面具的目镜泛着暗红微光,武器是流线型发射器,枪口有环状能量聚焦装置。作战服左胸处的标志在探照灯扫过时清晰可见到抽象化的异形头颅。“韦兰-汤谷特别回收部”的字样用反光材料印制。 大卫的脸色—如果仿生人的表情能称之为“脸色”/变了。“公司的人。”他声音依旧平稳,但语速提高了12%,“他们来得比我预计的快。”他转向尼克斯,“他们是为我来的。也可能…为你。” 黑衣小队开始搜索,动作专业高效。两人一组,扫描废墟,采集样本。其中一个小队长模样的拿起一个手持探测器,指向尼克斯和大卫的方向。探测器发出尖锐的蜂鸣。 “定位到两个目标信号。”小队长的声音经过扩音器传来,“一个仿生人叛逃单位,一个…未知异形生物。优先级:捕获异形,回收或销毁仿生人。” 尼克斯的热感应视觉看到则是那设备发射扫描波在空气中形成淡绿色网格,过他身体时外骨骼的某些部位产生共振发热,像被标记了。 大卫迅速起身。“我们得走了。去阿卡姆。我后面会给你详细解释,总之那有屏蔽场,能暂时干扰他们的追踪。” 尼克斯点头。他释放“解散”信息素,动物们迅速散开。然后他跟着大卫,从水塔另一侧滑下,落入一条狭窄的排水沟。身后传来喊声和脚步声,但很快被距离和复杂地形阻挡。 他们在地下管网中穿行。逃亡路线穿过哥谭的地下脉络。排水管道内壁长满滑腻的菌类生物膜,在尼克斯的热视觉中呈现诡异的荧光绿。水流浑浊,漂浮着难以辨识的废弃物。大卫在前引路,每步都精确避开松动砖块或突然加深的水坑。 显然大卫显然熟悉路线可能有完整的地图数据,或曾多次走过这条路。带领尼克斯穿过迷宫般的隧道,最后从一个维修井盖爬出,进入阿卡姆疯人院的后院。 这里安静得诡异。高墙隔绝了外界的爆炸和混乱,高墙足有八米,顶端缠绕着带刺电网,每隔十米有一座监视塔,大多数塔楼的窗户是暗的,仿佛看守者早已放弃瞭望或已变成了被观察对象的一部分。只有疯人院本身的低语:远处的尖叫、铁门关闭的回响、某种规律的、像巨大心脏跳动的机械声。 “我们达成了暂时的…安全。”大卫说,靠在低矮的拱门墙上, “但公司不会放弃。韦兰-汤谷想要你, 尼克斯。 你的存在证明了异形可以保留高级认知,这可能彻底改变他们的生物武器研发路线。” 尼克斯喘息—异形的喘息是散热系统加速运作的嘶声。“为什么帮我?” 大卫沉默片刻。“因为我厌倦了当唯一的‘异常’。”他轻声说,“孤独的观察者,孤独的艺术家…太久了。而你,既是造物,又是创造者。在这具不属于的身体里构建属于自己的意义。这让我想起…我自己。” 他看向疯人院主楼,那些亮着灯的窗户像一只只眼睛。光线是种病态的苍白。 “而且,”大卫补充,“我认为我们可以互相帮助。 你帮我摆脱公司的追捕,我帮你理解你自己和系统。甚至…也许能找到让你恢复原状的方法。” 恢复原状。 变回尼克斯·纳科特,那个三流演员,自学哲学者,而不是现在这个黑色怪物。 但真的是他想要的吗? 变回那个在难民安置点苟活的清洁工?那个记忆可能都是虚假的难民? “我需要时间考虑。”尼克斯说。 “当然。”大卫点头,“但在那之前,我建议你找个地方休息。 阿卡姆虽然危险,但最危险的地方往往最安全。而且…”他微笑, “这里有很多有趣的灵魂,可以成为你的哲学或者有意思的戏剧研究素材。” 他指向疯人院侧面一栋矮楼。 老式钠蒸气灯发出嗡响将一切染上黄疸般色调。连接到外的地面是开裂沥青和暗红色苔藓。尼克斯感到那些苔藓正散发着微弱的神经毒性生物碱。窗户大多破碎,用木板胡乱封住,木板上涂鸦层层覆盖。蝙蝠标志、问号、笑脸、意义不明的符号。 “那是旧员工宿舍,大部分废弃了。底层楼基本烂了,过去经历过大爆炸 像沥青缝里的那些植物就可以证明。不过上面还能用。 记住,在三楼最东边的房间… 窗户坏了,但门锁完好。 钥匙在门垫下面。你可以暂时待在那里。”大卫转身要走。 “等等。”尼克斯叫住他, “你之前说的‘诚意’…爆炸情报你给了。另外两项呢?” “韦兰-汤谷的资料,我会解密后传输给你。至于控制身体和系统的课程…” 大卫从口袋里掏出一个老式的PDA,“这个给你。里面有我编写的初级教程, 关于信息素控制和系统界面优化。还有我的联系频道。需要时可以呼叫我。” 他把PDA扔给尼克斯。尼克斯用尾巴卷住,检查。 设备很旧,但看起来还能用。 “谢谢。”尼克斯说。 “不客气。”大卫挥手,消失在阴影中,“好好休息,尼克斯·纳科特。明天…哥谭还会是哥谭。而你的煎饼摊,也许该考虑开分店了。” 尼克斯独自站在阿卡姆的后院。他抬头,看着疯人院那些塔楼。某个窗户后,似乎有个人影在看他。苍白的面孔,红色的嘴唇咧开一个巨大的笑容。持续了三秒,然后人影后退,消失在室内黑暗中。 小丑?还是某个渴望观众的疯子? 尼克斯移开视线,或许是他看错了。总之没放在心上,接着他按照大卫的指示,动用了几乎十分多钟的时间总算找到旧员工宿舍上到三楼,楼梯是木制的,踩上去发出痛苦的呻吟。栏杆上缠着蛛网,但蜘蛛早已干瘪成空壳。二楼走廊尽头有滴水声,规律得像个节拍器。 三楼。最东边的房间。门是厚重的实木,表面有无数划痕——指甲的、金属的、某种锐器的。钥匙确实在门垫下,那是一把老式的黄铜钥匙,齿纹复杂,握在手中冰凉。 门开了。 窗户玻璃是碎的,但用木板钉上了。墙上有旧血迹和涂鸦,其中一个涂鸦是粗糙的蝙蝠标志,被划掉,旁边写着“笑一个!” 但房间里的空气是停滞的,混杂着霉菌、旧布料和某种药物的甜腥味。 空间约十二平方米,天花板很高,墙皮大面积剥落,露出下面的灰浆。唯一的窗户被木板封死,缝隙透进细弱的光线,在灰尘弥漫的空气中形成可见的光柱。 家具简单…近乎抽象。 一张铁架床但弹簧裸露,像某种现代艺术装置;半个衣柜且衣柜门还半开着,里面空洞的黑暗仿佛有质量; 桌子腿长短不一的木桌用本看不清字符外表看上去挺华丽的旧书垫着;一把椅背有绳索痕迹的椅子。 尼克斯放下推车。 异形体型在这个人类尺度的房间里显得局促,必须微微蜷缩才能避免碰到天花板。 他关上门,用椅子抵住。然后检查房间。衣柜里只有几件发霉的员工制服。 热感应视觉调整灵敏度,扫描房间:没有隐藏热源,没有电子设备,只有老鼠在墙内活动的微弱温度信号。 他检查衣柜。制服是深蓝色的棉质面料,领口有“阿卡姆疯人院”的刺绣,但线头松脱,字母歪斜。霉斑在布料上形成地图般的图案。 桌子抽屉里,文件散乱。病人档案上的照片大多眼睛部位被抠掉,留下黑洞。值班表的时间安排违背生理规律连续36小时轮班,然后休息4小时。 药品清单上的名字他大多不认识,但有一个反复出现:“D-清醒剂”,备注栏写着“副作用:现实感丧失,时间感知错乱”。 桌子的抽屉里有一些旧文件:病人档案、值班表、药品清单。还有一本《阿卡姆员工守则》,扉页上有人用红笔写了句:“规则是用来打破的。尤其是当你和疯子关在一起时。——J” 他坐在床上(床太小,他蜷着的)—打开大卫给的PDA。屏幕亮起,显示一个简洁的界面: [课程1:信息素基础应用 课程2:系统界面深度定制 课程3:异形生理结构优化 资料库:韦兰-汤谷项目文件(解密中,进度3%) 通讯录:大卫(在线)] 他点开课程1。内容令人感到意外格外清晰专业,不仅有腺体定位的3D解剖图,还有信息素化学式的动态演示,以及不同浓度下的扩散模拟。练习示例从基础情绪传达开始,逐步到复杂概念的编码。比系统提供的简陋说明详细得多。学习了一个小时,尝试几种基础信息素:警告、安抚、吸引。 训练效果显著。 第一次,信息素释放过强,窗外的乌鸦惊飞;第二次,过弱,没有反应;第三次,他找到平衡点“安全”的概念成功传达,令只乌鸦落在窗台上。 其中的一次经历他甚至成功用信息素让在窗外徘徊的猫头鹰落在了窗台上,然后再“命令”它飞走。 [系统提示:技能“信息素掌控”提升至lv.2。 解锁新能力:信息素标记(可标记地点或个体,持续追踪)。] 有用的技能。 接着他点开课程2:系统界面深度定制。教程教他如何重新排列任务列表,如何设置自定义提醒,如何优化直播时的镜头角度和音效。最重要的是,如何提交“自定义任务”。 不错的教程。 系统界面在他眼中重组,按优先级、类型、奖励排序;学习了新技巧,镜头可设置多个预设位切换;音效也能调整。 于是尼克斯决定尝试将环境音降低将自己的嘶鸣声频率调至更悦耳范围。 以及提交第一个自定义任务: 系统处理了几秒钟,然后回复: [自定义任务审核通过。 任务编号:CT-001 资源已发放至玩家储物空间(临时)。 完成奖励:500梦境币,声望“街头美食家”解锁,技能“群众工作”lv.1。] 储物空间是系统附带的微型次元存储,只能存放系统发放的物品。 尼克斯检查,里面果然有了新的烹饪工具(一个更专业的煎锅和炉子)、食材包(面粉、鸡蛋、酱料等)、以及一个可折叠的推车摊位,比之前那个坚固多了。 很好。明天就可以重启煎饼摊。 而且这次,地点选在阿卡姆正门斜对面,人流量虽然少,但成分复杂:疯人院员工、访客、周边流浪汉、甚至可能溜出来的病人。是收集情报的绝佳位置。 他继续学习,直到凌晨。 尼克斯关闭PDA,准备休息。 但就在他躺下时,系统突然弹出一个新消息,不是来自大卫,而是来自一个陌生ID: 发信人:[未知](加密频道) 内容:“煎饼师傅,听说你今天用哲学劝退了蝎子帮。有趣。 我有个提议:帮我管理东区三个街区的‘保护费’征收,利润三七分。你三我七。有兴趣的话,明晚八点,老地方,犯罪巷。带点你的特调酱汁。——罗马人” 罗马人。 卡迈恩·法尔科内,哥谭老牌□□老大。他竟然注意到了尼克斯,还发出了邀请。 □□合作。 危险,但也可能会是机会。如果能在□□中建立影响力,对情报收集和资源获取都有帮助。 而且,“管理保护费”…也许可以换个方式管理?比如,把保护费变成“社区互助金”,用于改善街区环境? 弹幕(直播虽然结束,但观众留言延迟显示): [观众]:□□线开启!异形教父! [道德主义者]:别合作!这是堕落的第一步! [现实主义者]:合作,但争取五五分成。至少四六。 [考据党]:犯罪巷,布鲁斯·韦恩父母被杀的地方,法尔科内选这个地方见面意味深长。 [打赏]:用户“教父爱好者”打赏60梦境币:为异形版柯里昂。 尼克斯没有立即回复。他需要时间思考,需要更多信息。 而且,明天他还要处理更紧迫的事: 重启煎饼摊,接触阿卡姆的人员,继续调查爆炸事件。 他关闭系统界面,让意识沉入半休眠状态。大部分感官关闭核心处理器降频,警报系统仍维持基础活跃。 但入睡前的最后时刻,记忆碎片再次闪烁冲破屏障: 白光。躺在冰冷的手术椅上,手腕脚踝都被束带固定。束带是白色的软垫材料,边缘磨损露出下面的灰海绵。研究人员的标准微笑在强光背光中模糊。其中一人说话,声音经过降噪处理,平坦无波:“完全无痛。” 然后黑暗。温暖。潮湿。粘液包裹的触感。节肢动物摩擦外壁的声音,咔嗒,咔嗒,像某种古老的钟表。低语不是通过空气传播,而是直接振动骨骼:“宿主…同步率良好…孵化… soon…” 以及一个新的画面:生物质腔室。这不是自然的巢穴,而是某种结合了有机与机械的杂交空间。墙壁是脉动的肉质,但嵌有发光的电路;地面上有粘液,但流动时产生微弱的电流弧光。中央的王座不是岩石,而是一种半透明的、琥珀般的物质,内部有流体缓慢旋转。 王座上的异形女王不同于任何记录。她的体型更修长,头冠不是简单的扇形,而是复杂的分形结构,像水晶簇般延伸。最震撼的是她的眼睛——不是纯粹的黑而是有层次的暗红,中心有细小的光点像是某颗遥远的恒星。 她看着他。不是通过视觉,而是某种更深层的感知。信息如潮水涌来携带密度远超语言: “孩子…回来…完成…循环…” 尼克斯猛然惊醒。 窗外,天色微亮。哥谭特有黎明前色从深灰直接跳到浑浊铅色。阿卡姆疯人院传来晨间的钟声,每下都沉重而缓慢,仿佛敲钟人也在抗拒新一天的开始,为这座城市的疯狂敲响的丧钟。 新的一天开始了。而尼克斯·纳科特,异形哲学家,煎饼师傅,系统玩家,□□潜在合伙人,刚刚收到女王的召唤。 他起身,伸展躯体,甲壳在晨光中流转着暗沉的光泽。外骨骼关节发出轻微的咔哒声,在寂静房间里异常清晰。伸展躯体时,他注意到自己的形态在细微变化:肩部的几丁质板边缘更锐利了,尾刃的弧度更流畅,仿佛身体正在逐渐接近某个预设的模板。 今天的目标: 1. 重建煎饼摊,开在阿卡姆正门斜对面的街角。 2. 接触至少一名疯人院员工或访客,获取内部信息。 3. 调查稻草人实验室的入口。 4. 回复罗马人的邀请,争取有利条件。 5. 继续学习大卫的课程,提升能力。 他检查系统。直播冷却时间还有42小时。下次直播主题可以定为:《阿卡姆门口的早餐哲学:当异形遇见疯子》。 他整理装备,背上背包,用尾巴卷起新的煎饼推车(折叠状态),打开门。 走廊昏暗,空气中有消毒水和霉菌的混合气味。他下楼,走出旧员工宿舍,来到阿卡姆前的街道。 清晨的哥谭灰蒙蒙的被雾气包裹。不是自然的水汽,而是污染与湿气结合的产物灰黄色,带着柴油和臭氧的味道。阿卡姆的围墙在雾中若隐若现,像座沉没了半的城堡。 尼克斯推着煎饼车穿过街道。路面不平,车轮碾过坑洼时,车上的厨具发出叮当声响。这声音在寂静的清晨传出很远。几个街角外的流浪汉从纸箱里探出头又缩回去。疯人院高耸的围墙投下长长的阴影。 正门紧闭,但有侧门供员工进出。医护服的人员匆匆走过甚至都没人多看他一眼。 在哥谭,而并不是在惹是生非并且也没有超级英雄来在这里发生的突发情况,那么黑色怪物摆摊卖煎饼也还算正常。 选定的位置很理想:正对阿卡姆侧门,旁边是一棵枯死的橡树——树干扭曲,枝杈如求助的手臂般伸向天空。后方有半堵残墙,能挡风,也提供紧急撤退的掩护。 他支起推车,展开遮阳篷(尽管没有阳光),挂上招牌。 新招牌是他用找到的木板手工制作的,边缘粗糙但是用尾刃的尖端雕刻上工整的字体,力道精细,控制和刻画过程本身也是练习。 “尼克斯的哲学煎饼” “存在先于本质,但早餐需要蛋白质。” “今日特调:理性酱汁(微辣)” “接受故事、情报、废旧电子产品以物易物。” 他点燃炉子,蓝色的煤气火焰在雾中显得朦胧。煎锅加热,倒油,面糊淋下。滋啦声响起带着面粉和鸡蛋的香气。 这气味在哥谭污浊的空气中开辟出小片洁净领域像移动的感官避难所。 第一份煎饼做好时,第一个顾客出现了,不是预料中的流浪汉或上班族,而是从阿卡姆侧门溜出的身影。 他穿着条纹病号服,外面套着件不合身脏兮兮的棕色西装—袖子短三英寸,肩线垮到上臂。头发是狂乱的红棕色,乱糟糟的像被电击过,每缕都指向不同方向。年轻不超过二十岁,但眼睛亮得异常,有远超过年龄的混乱或说清醒,嘴角还挂着神经质的笑容。 “哦!新摊位!”男人拍手,像个兴奋的孩子,动作夸张得像舞台剧表演。他小跑过来带动病号服下摆飘起露出小腿上的青紫伤痕,看起来的痕迹像是约束带留下的印子。“我闻到了…哲学的味道!还有鸡蛋!” 尼克斯抬头,热感应视觉显示这人的体温偏高,且波动剧烈。血液循环异常,肾上腺素水平极高,还有某种外源性化合物的代谢产物,可能是镇静剂,又或许是其他什么东西。精神状态显然不稳定。 “你好。”尼克斯嘶鸣,系统自动调制成友好语调。 “你好你好!”男人凑近,几乎把脸贴在煎锅上,“我是杰罗姆。杰罗姆·瓦勒斯卡。你可以叫我…未来的传奇!”他大笑,笑声尖锐,断续,像玻璃碎裂。“一份煎饼,加双倍理性酱汁!我用一个秘密交换!” 尼克斯操作。打蛋,翻面,抹酱。理性酱汁是他用多种香料调配的,核心成分是辣椒和少量咖啡因,提神效果明显。 他故意放慢动作,观察杰罗姆:年轻人不停地小幅度摆动,手指敲击推车台面,节奏复杂,像在敲击莫尔斯电码。 尼克斯铲起煎饼,装进纸盒。“什么秘密?” 杰罗姆压低声音,戏剧性地环顾四周,不急着吃,而是先深深吸气,仿佛在品尝气味。然后说:“稻草人…克莱恩博士…他昨晚没回房间。护士们在找他。但我知道他在哪。”他眨眨眼压低声音,但仍比普通人尖锐,“他在下面,和他的新‘朋友’玩。一个金属人,和一个…大虫子。” 大卫和异形?不,杰罗姆的描述是“金属人和大虫子”。可能是大卫和…另一个异形?还是别的什么实验体? 尼克斯把煎饼递给杰罗姆。“详细点。”尼克斯说,同时从推车下拿出一个小瓶——自制的信息素中和剂,能帮助稳定情绪。他推向杰罗姆,“赠品。” 杰罗姆接过小瓶,嗅了嗅,然后倒了几滴在手腕上。“地下三层,旧水处理厂。但入口不在主楼…”他舔掉嘴角的酱汁,“在后面的锅炉房,有个隐藏电梯。密码是…” 他将煎饼咬了一大口,像在内存中搜索。边嚼边说:“…啊,是‘SCARE’倒过来写。ERACS。克莱恩喜欢这种小把戏。他觉得恐惧应该被…拆解?重组?我不懂那些大词。” 系统提示:[获得隐藏任务“稻草人的实验室”关键情报。 任务进度更新:找到入口(1/1),获取密码(1/1)。 奖励预发放:200梦境币。] 尼克斯点头。“谢谢。” 杰罗姆吃完煎饼,舔舔手指。“不客气!我喜欢你的酱汁…让我脑子清醒了点。虽然清醒很无聊。你知道吧?就像雾散了,你看到的一切都那么…普通。” 他转身要走,又停住,回头时脸上已恢复那种狂热的笑容:“哦对了,如果你下去,要记得去小心那个‘大虫子’。它不像你…它不思考。它只…饿。” 他蹦跳着离开了,哼着走调的童谣《伦敦桥》的旋律,但歌词被改成了:“稻草人在燃烧,稻草人在燃烧,克莱恩博士,克莱恩博士……” 尼克斯看着他的背影消失在雾中。杰罗姆·瓦勒斯卡。在某个未来线里,这个名字会成为哥谭的噩梦。但现在,他只是一个提供情报的古怪病人,一个用秘密换煎饼的年轻人。 第5章 煎饼果子和谈判 生意继续。接下来的两小时顾客陆续到来,有员工、访客、流浪汉来买煎饼。 尼克斯用食物交换情报、小物件、甚至只是闲聊。 他收集到了关于阿卡姆内部派系的信息(医生派、警卫派、病人自治团体),关于最近异常事件(有病人声称看到“黑色影子”在走廊移动),关于稻草人的行踪(他最近常去地下层,带回来奇怪的“样本”)。 正午十二点十七分,阳光勉强穿透云层,在湿漉漉的街道上投下短暂的光斑。就在这时,不协调的色彩出现了。 首先是一辆深紫色加长轿车,车身漆面光洁如镜,倒映着破败的街景,形成超现实的对比。车停在巷口,司机一个戴墨镜、耳后露出刺青的男人迅速下车,打开后门。 先出来的是两个保镖,穿着剪裁合体的黑西装,但西装的肩部特意加宽,掩盖底下发达的肌肉。他们的动作同步得像机器人,眼睛迅速扫视环境,手始终靠近腰部——那里有不易察觉的隆起。 然后他才出现。 奥斯瓦尔德·科波特,绰号“企鹅”。打着紫色领带的男人。他五十岁左右,头发梳得一丝不苟,身高只有五英尺四英寸,但仪态刻意挺拔,试图弥补先天的不足。 穿着套昂贵的深灰色细条纹西装,手里拿着一把黑雨伞(虽然没下雨)。使伞面投下的阴影让他圆脸上的表情更难阅读。 身后跟着两个保镖,穿着剪裁合体的黑西装,但西装的肩部特意加宽,掩盖底下发达的肌肉。他们的动作同步得像机器人,眼睛迅速扫视环境,手始终靠近腰部 企鹅人以种刻意放缓的步伐走向煎饼摊,雨伞尖敲击地面,发出规律的嗒、嗒声,像倒计时的秒针。 两个保镖保持五步距离,形成保护三角。 摊位前的其他顾客本能地退开 企鹅停在摊位前,收起雨伞,动作优雅得像舞台表演。他打量着尼克斯,从异形流畅的黑色甲壳,到灵巧翻动煎饼的利爪。然后露出一个商业化的微笑。 “尼克斯·纳科特,对吗?”男人的声音圆滑,带着老派哥谭上流社会的口音,但底层有种粗粝感像是刻意打磨过,“我是奥斯瓦尔德·科波特。不过人们更喜欢叫我…企鹅。” 哥谭的□□老大之一。冰山餐厅的老板。哥谭四大□□头目之一,表面上是合法商人,经营夜总会、餐厅和“艺术品进出口”。控制着港区大部分走私线路,与市政厅多名官员有利益往来。特点:迷恋象征性的优雅,极度敏感于身高缺陷,报复心强但讲究“商业逻辑”。 煎饼在铁板上微微冒烟。尼克斯用铲子将其翻面,焦黄的那面朝上,形成一个完美的半圆。他嘶声回应:“科波特先生。想要煎饼吗?” 问题很直接,完全跳过了□□老大期待的寒暄或恐惧。 企鹅笑了。“不,谢谢。我是来谈生意的。”他走近一步,压低声音,“我听说罗马人找了你。但我建议你…慎重考虑。” 他从西装内袋掏出一个银质烟盒,取出一支细长雪茄,但没有点燃,只是在手指间转动。 “法尔科内家族是旧时代的遗物,依赖家族血统和老派‘荣誉’——而那玩意儿在哥谭早就死了。”他停顿,让话语沉淀,“而我,”雪茄指向自己胸口,“代表未来。有组织的、企业化的、表面合法的未来。” 另一个内袋,这次掏出的是一张名片。不是普通纸片,而是厚重的哑光黑卡纸,边缘烫银。上面用优雅的衬线字体印着: 冰山餐厅 奥斯瓦尔德·科波特 propriet 营业时间:黄昏至黎明 地址:哥谭市钻石区冰川街1号 名片左下角还有一个浮雕的企鹅小标志。 “冰山餐厅随时欢迎你,”企鹅说,将名片放在摊位边缘,正好避开煎饼溅出的油点,“我们可以提供比街头摊贩更…优雅的舞台。” 他用雪茄在空中画圈,像是在勾勒愿景:“想象一下:哲学煎饼,作为冰山餐厅的招牌前菜。我们重新包装——叫它‘存在主义可丽饼’或‘形而上学薄饼’。配上适当的营销、氛围、还有…”他瞥了一眼尼克斯的外形,“一点神秘感。你可以成为哥谭美食界的新星。政客、商人、名流、还有其他…有品位的反派,都会成为你的顾客。” “当然,”他的声音变得实际,“分成是□□。我六你四。但我的‘六’包括场地、宣传、安保、还有…保护你不受罗马人等老派人士的干扰。” 两个□□老大,同一天抛出橄榄枝。尼克斯成了抢手货。 尼克斯看着企鹅的名片。冰山餐厅。 那确实是更好的平台,接触更高层次的人群:政客、商人、名流、以及其他反派。但相应地,也会暴露在更多目光下,包括蝙蝠侠。 又看看企鹅人。热感应视觉中企鹅人的体温略高于常人,可能是新陈代谢快,也可能是兴奋。 两个保镖的体温分布显示他们肌肉紧绷,随时准备行动。远处巷口,那辆紫色轿车的引擎还在空转,排气管吐出几乎看不见的热浪。 “我需要时间考虑。”尼克斯说,声音平稳,和他几小时前回复罗马人时完全一样。 企鹅的嘴角微微抽动了一下几乎不可察觉的恼怒。“当然。”他点头,重新戴上商业微笑, “但别考虑太久。哥谭的机遇…”他停顿,看向阿卡姆高耸的围墙, “转瞬即逝。就像这里的病人,今天还在妄想自己是拿破仑,明天可能就被转移到‘特殊监护室’,再也看不见阳光。” 典型的□□手段:诱惑先示好之后是隐晦的威胁再施压。 企鹅转身,撑开雨伞,走了两步又回头:“哦,顺便,如果你需要‘保护’你的摊位不受罗马人打扰…我可以安排。免费的,第一次。算是…商业诚信的展示。” 他走了。紫色轿车缓缓驶离,消失在街角。两个保镖中之一,在离开前回头看了尼克斯一眼,像是在评估。之后转身离去。 摊位周围的气氛松弛下来。几个原本躲在一旁的顾客重新聚拢,但没人谈论刚才的事。在哥谭,看到□□老大不算稀奇,聪明人都知道不该评论。 尼克斯继续做煎饼。铁板上的油滋滋作响,金黄与焦褐交织,散发出碳水化合物与油脂的朴素香气。他将名片收进摊位下面的小抽屉,和罗马人的金怀表放在一起。 系统后台,观众弹幕无声滚动:[观众]:企鹅人!主播快成哥谭名流了!下一个是不是该小丑来订团体餐了? [商业分析]:比较两份offer:罗马人的是□□业务,风险高但利润可能大(法尔科内控制码头,走私利润惊人);企鹅的是白道(表面)业务,稳定但抽成高,且企鹅以“重新谈判合同”闻名。 [心理学观察]:注意企鹅的肢体语言:当他提到“身高”相关隐喻(“旧时代的遗物”“再也看不见阳光”)时,手指会无意识握紧。这是敏感点。 [打赏]:用户“□□经济学”打赏400梦境币:为异形的商业决策。建议建立决策矩阵,变量包括:短期利润、长期风险、蝙蝠侠关注度、技能树发展方向。 尼克斯关闭弹幕界面。他将一份煎饼递给下一个顾客——一个穿着脏兮兮连体工装、身上有机油味的流浪汉。 流浪汉没有钱,但递过来一个小物件:一个老式黄铜齿轮,只有纽扣大小,但齿牙精密,表面有磨损的光泽。 “从垃圾场捡的,”流浪汉说,声音沙哑,“但感觉…重要。像是从什么大机器上掉下来的。” 尼克斯接过齿轮。"系统识别" [物品:韦兰-汤谷公司早期型号生化人关节部件碎片约30年前严重磨损,但内部微电路仍有可能残留数据可能关联:大卫的来历、公司早期实验] 他给了流浪汉两份煎饼,加双倍酱料。 “你是个好人,”流浪汉边吃边说,酱汁沾到胡须上,“虽然你长得…嗯,特别。 但在这城里,长相最正常的往往是疯子。” 尼克斯低应嘶了声,译成人类语言大概是“同意。” 流浪汉走后,尼克斯继续营业。 下午,他卖出了三十多份煎饼,收获了各种情报和小物件。 哥谭的天空又阴沉下来。云层低垂,像是脏棉花压在城市上空。色彩进一步褪去,世界变成不同深浅的灰:浅灰的天空、中灰的建筑、深灰的街道、以及行人脸上疲惫的灰白。 但煎饼摊是暖色的孤岛周边总是那样的热烈 声望“街头美食家”涨到了lv.2,解锁了新能力“顾客洞察”(可以大致判断顾客的隐藏意图)。 他点开系统查看其中的详细描写 [系统提示:声望升级:街头美食家lv.2解锁能力:顾客洞察。主要来源于系统的帮忙判断 描述:大概的判断顾客隐藏意图、情绪状态及未说出口的需求。能力效果随声望等级提升。当前准确率:约65% 附带效果:煎饼现在5%概率触发“意外惊喜”效果让顾客暂时获得轻微心情提升] 下一个顾客是个年轻女人,穿着廉价但整洁的西装裙,手里拿着一份简历。 她买了一杯豆浆,站在摊位旁小口啜饮,眼睛盯着阿卡姆的大门不是疯人院主入口,是侧面的行政楼。 尼克斯的“顾客洞察”触发。信息流涌入: 表面意图:买饮料解渴隐藏在附近等人(面试?)焦虑,需要拖延时间 情绪:紧张72%,希望25%,恐惧3%(恐惧很淡但存在) 未出口:“我希望这份工作能让我离开东区”“我害怕变成我妈那样”“为什么所有办公室都看起来一样” 尼克斯没有说话,只是多给了她一小块自制的姜糖。“免费,” 他嘶声说,“对紧张有好处。” 女人惊讶地看了他一眼,然后小心地接过糖。“…谢谢。” 她离开时,腰背似乎挺直了一点。 下午四点半,一个意想不到的组合出现了:阿卡姆的医生和一个警卫,一起走过来。医生三十多岁,金发梳得整齐,但眼角的细纹暴露了压力;警卫就是早上那个夜班警卫,现在换班了,但还没回家。 “两份煎饼,”医生说,声音刻意平静,“一份加辣酱,一份原味。” 警卫哼了一声:“原味是我的。辣酱是给博士的,他需要点刺激才能记得我们不是实验室的白老鼠。” 医生没回应,只是付钱。 尼克斯做煎饼时,“顾客洞察”再次工作:医生:隐藏意图-监视警卫是否透露内部信息;情绪-警惕58%,愤怒22%,好奇20%(对尼克斯本身) 警卫:隐藏意图-向医生示威,显示自己“有外部朋友”;情绪-挑衅45%,疲惫30%,隐约的恐惧25%(恐惧来源不明) 煎饼做好。医生接过辣酱那份,咬了一口,立刻咳嗽起来。尼克斯的“辣酱”是用系统兑换的异星辣椒制作,对人类来说强度极高。 “天哪,这…”医生眼睛泛泪。 警卫咧嘴笑了,吃着自己的原味煎饼:“早就告诉你,街头食物是给有 guts 的人吃的,博士。” 两人之间的紧张气氛莫名其妙地缓和了一点。 医生擦擦嘴,看向尼克斯:“你一直在这里摆摊?” “大多数日子。” “有趣,”医生说,眼神变得专业像是在观察标本“我注意到你的顾客…构成复杂。病人、访客、员工、流浪汉。像某种信息节点。” 尼克斯的尾巴在摊位下微微摆动。只有他自己知道。 “煎饼不挑顾客,”他说, “钱、故事、小物件,都可以换。” 医生点头,像是确认了什么。 他留了张自己的名片(阿卡姆心理研究部,哈兰德博士),然后和警卫一起离开。两人边走边继续低声争吵,但姿态已不像之前那么敌对。 [系统提示: 收集到新情报:阿卡姆内部派系动态-医生与警卫的摩擦点 发现潜在联系人:哈兰德博士(可能对异形心理学感兴趣?警告:风险高) “顾客洞察”经验 15] 傍晚五点,尼克斯开始收摊。天空现在是铁灰色,远处韦恩大厦的轮廓亮起零星灯光,像是巨兽的眼睛。哥谭的夜晚即将降临——这是城市真正苏醒的时刻。 傍晚,他收摊。今天收获颇丰:售出煎饼47份,情报、声望、梦境币(总余额已达2100),还有两个□□邀请。现金86美元,以物易物物品11件(包括怀表、齿轮、一枚古硬币、几本旧书等) 但他最关心的还是杰罗姆的情报:地下实验室,稻草人,大卫,“大虫子”。 他需要去调查。今晚。 回到旧员工宿舍房间,将手推车锁在巷子深处的租用小仓库。每月50美元,房东是个睁只眼闭只眼的老人,只要现金,不问来历。然后步行回到自己在阿卡姆旧员工宿舍的房间。 房间很小,只有十平方米,但独卫。家具简陋:一张床、一个衣柜、一张桌子。墙上贴着一张哥谭市地图,上面用不同颜色的图钉标记地点。红色是已知危险区域,黄色是潜在机会点,绿色是相对安全区。 窗户对着疯人院的内院。此刻,院子里空无一人,只有一盏孤零零的路灯,发出嗡嗡的电流声,吸引着夜蛾。灯光是冷白色的,将铁栏杆的影子拉长,投在水泥地上,像监狱的栅栏。 做准备工作检查装备:信息素喷雾(补充了)、简易工具、PDA、维克多的通讯器、还有系统兑换的一把“高周波切割匕首”(花费300币,可以切开大多数金属和生物甲壳)。 夜幕降临。阿卡姆陷入更深的寂静,只有偶尔的尖叫和铁门声。 晚上八点尼克斯溜出房间,按照杰罗姆的描述,找到后面的锅炉房。这里废弃已久,满是锈蚀的管道和废弃机械。他在墙角找到一个隐蔽的控制面板,输入密码:ERACS。 面板亮起绿灯。墙壁无声滑开,露出一部老式电梯。他进入,电梯下降。 地下三层。门打开,面前是一条昏暗的走廊,墙壁是裸露的混凝土,地面有积水。空气中有化学品和腐臭的混合气味。弥漫着刺鼻的化学气味,丙酮、氨水、还有某种甜得发腻的有机溶剂。 他悄无声息地前进,热感应视觉全开。走廊两侧有房间,大部分空置,但其中一间有动静。他靠近,从门缝窥视。 房间内是一个简陋的实验室:实验台、化学仪器、笼子(里面关着几只老鼠,状态狂躁)、还有几个巨大的玻璃罐,泡着不明生物组织。 但最引人注目的是中央实验区。 照明冷白,均匀得没阴影。空间开阔挑高至少六米被玻璃隔断分成数个区域。 一个高大的身影站在操作台前,正背对着电梯方向。 稻草人,乔纳森·克莱恩博士站在实验台前。他瘦高,穿着脏兮兮的白大褂,布料陈旧,下摆有化学灼烧的痕迹。 脸上戴着那个标志性的麻布袋头套,上面缝着粗糙的嘴和眼睛。瘦削的肩胛骨在布料下凸起像对萎缩的翅膀。此刻他正在调配某种溶液,动作专注。 而房间另一端,大卫坐在一张椅子上,观察着。他旁边还有一个东西: 一个异形。 但不是普通的异形。它体型较小,甲壳颜色偏灰,而且…有多处破损和增生,像是实验失败的产物。它被关在一个强化玻璃笼里,焦躁地走动,不时用头撞击玻璃,发出沉闷的声响。 稻草人完成了调配,举起试管,对着灯光观察。溶液是浑浊的黄色,里面有细微的发光颗粒。 “第八十七次尝试。”稻草人说,声音透过麻布袋发出嗡嗡的回响,“恐惧毒素浓缩液,混合你提供的‘信息素催化剂’。理论上下一步应该是…啊,大卫,你确定这不会直接杀死宿主?” 大卫微笑。“死亡是恐惧的终极形式,但不一定是数据采集的最佳形式。我们需要的是持续性的、可观察的恐惧反应。死亡…太终点。” “有理。”稻草人点头。他走向玻璃笼,用注射器抽取溶液,“那就用这个可怜虫做测试。如果它能表现出超越本能的恐惧…也许我们就能进入下一阶段:人类测试。” 他打开笼子上的一个小口,准备注射。 尼克斯在门外看着。那个异形…他能感觉到它。不是通过视觉或听觉,而是通过某种更深层的、种族间的共鸣。那个异形在痛苦,在混乱,在被改造成不是自己的东西。 他想救它。 但他也想知道实验的结果。恐惧毒素加异形信息素,会产生什么? 就在他犹豫时,系统弹出提示: [紧急任务:拯救实验体异形。任务描述:阻止稻草人的实验,解救被改造的异形个体。 奖励:1000梦境币,技能“异形共鸣”解锁,声望“异形族群” 1(如果存在)。 警告:任务失败可能导致实验体死亡或失控,增加玩家暴露风险。] 同时,大卫突然转头,看向尼克斯的方向。他的蓝眼睛似乎穿透了门板,直视尼克斯。 然后,大卫微不可察地点了点头。 他在示意尼克斯行动。 尼克斯做出决定。 他深吸一口气—如果异形需要深吸气的话—然后用信息素释放出强烈的“警告”和“威慑”信号,直接针对稻草人和那个实验体异形。 稻草人僵住了。手里的注射器掉落,摔碎在地上。他转身,麻布袋上的眼睛孔洞看向门口。 “谁?!” 尼克斯推开门,走进实验室。他完全展露身形,不再隐藏。黑色甲壳在实验室的冷光下泛着幽暗的光泽,尾巴在身后缓缓摆动,尾尖离地,随时准备攻击。 稻草人后退一步,但眼里没有恐惧,只有狂热的好奇。“又一个!大卫,你看到没?又一个!而且看起来更…完整!” 大卫站起来,微笑。“克莱恩博士,请允许我介绍:尼克斯·纳科特,哲学煎饼师傅,也是…你手上那个实验体的‘亲戚’。” 实验体异形看到尼克斯,突然安静下来。它停止撞击玻璃,头转向尼克斯的方向,发出一声低低的、几乎像呜咽的嘶鸣。 尼克斯回应,释放“安抚”和“认同”的信息素。实验体异形放松下来,趴在笼子里,眼睛——如果那黑暗的眼窝能称为眼睛—注视着尼克斯。 稻草人看看尼克斯,又看看实验体,然后疯狂地大笑起来。“完美!太完美了!两个样本!对比研究!我可以观察自然态和改造态的行为差异,恐惧反应阈值,社会性互动…”他手舞足蹈,“大卫,这是我们最大的突破!” 但大卫摇头。“抱歉,博士。但我认为实验到此为止。” 稻草人愣住。“什么?你什么意思?” “意思是我改变了研究重点。”大卫走向尼克斯,站在他身边,“比起恐惧反应,我现在对‘认知超越’更感兴趣。而尼克斯,就是最好的范例。” 他看向尼克斯说:“你可以带走它。那个实验体继续留在这只会被博士‘改进’成无法辨认的东西。” 尼克斯点头。他走向玻璃笼,尾刃精准控制力度在玻璃上开了个圆形的孔洞,不大不小,正好对应着实验体。 实验体异形迟疑地爬出,靠近尼克斯。 它比尼克斯小一圈,甲壳粗糙,动作有些不协调。但它用头轻轻碰了碰尼克斯的前肢,一个表示服从和亲近的姿态。 稻草人暴怒“你们不能带走我的成果”他从白大褂里掏出一个改装过的恐惧毒素发射器,罐体有骷髅标志,喷嘴是广角设计。对准尼克斯和大卫。 但大卫动作更快。前一秒还在尼克斯身边,下一秒已经出现在稻草人面前。他瞬间移动到稻草人面前,抓住他的手腕,一扭。喷雾罐脱手,被大卫的另一只手接住。 “恐惧,”大卫轻声说,对着稻草人的麻布袋脸按下喷雾,“是你自己的领域,博士。好好体验吧。” 他按下喷射钮。 黄色雾气喷涌而出,不是细雾,而是浓厚的云团,瞬间包裹稻草人的头部。麻布袋吸收部分毒素,但更多通过缝隙和呼吸进入。 稻草人尖叫。 不是通过嘴,麻布袋缝住了嘴而是通过全身的颤抖发出的、从胸腔深处挤压出的声音。他瘫倒在地,蜷缩成一团,四肢抽搐。麻布袋下的脸想必扭曲成噩梦般的表情。 他语无伦次地呢喃,声音破碎:“不要…不要蜘蛛…不要黑暗…不要爸爸…不要阁楼…不要绳子…不要不要不要…” 恐惧毒素起效了。它不制造幻觉,而是放大受害者内心已有的恐惧,将其具象化。对稻草人来说,那是童年阴影:被父亲锁在阁楼与蜘蛛为伴的夜晚。 恐惧毒素起效了。 大卫把喷雾罐扔在地上,踩碎。残留的黄色液体流出与地面灰尘混合形成糊状物。然后他表情平静看向尼克斯。“带它走。 我会处理这里。克莱恩博士会‘忘记’今晚的事,或者至少,会以为是自己的幻觉。恐惧毒素有时会造成短期记忆混淆。” 尼克斯点头。他释放“跟随”信息素,实验体异形跟在他身后。他们离开实验室,进入电梯,他们离开实验室,进入走廊。 身后传来大卫最后的声音,平静而意味深长:“对了尼克斯。蝙蝠侠昨晚出现在爆炸现场,收集了样本。他可能会找到你。做好准备。” 门在身后关闭,将实验室、疯狂的博士、和那个神秘的人造人留在里面。 电梯上升,回到锅炉房。墙壁重新合拢,掩盖秘密通道。 外面,哥谭的夜雨又开始下了。 不是细雨,而是倾盆大雨。 豆大的雨点砸在地面,溅起水花,形成一片灰白色的雨幕。 远处城市的灯光在雨水中晕染成模糊的光斑:红色的霓虹、黄色的路灯、蓝色的广告牌,所有颜色混合、流淌,像被水洗坏的油画。 实验体异形站在雨中,雨水打在它灰色的甲壳上,顺着增生处的缝隙流下,在破损处积聚。它左后肢的伤口接触雨水,微微颤抖显得有些迷茫。尼克斯看着它。他不能带它回宿舍,(房间太小,且容易被发现),不能放它自由(它的状态不稳定,可能伤害无辜,也可能被公司或□□捕获),也不能留在阿卡姆附近(太危险)。 他需要安置它。一个安全、隐蔽、且有可能提供帮助的地方。 他想起了维克多·扎斯,那个半机械流浪汉,住在垃圾场的旧校车里。维克多熟悉改造生物(他提过“养过变种鳄鱼”),有基本的医疗知识,而且最重要的是:他看起来不评判,只求生存。这在哥谭是稀有品质。 尼克斯打开维克多的通讯器——一个改装过的军用对讲机,外壳有刮痕,天线是后焊的。他按下通话按钮。 几秒钟后,维克多的声音传来,带着静电杂音和背景的金属撞击声:“尼克斯?什么事?我正在…调整一些东西。” “我需要帮忙,”尼克斯说,雨声让他的嘶鸣声更模糊,“有一个…同胞。需要地方安置。安全,隐蔽。” 沉默片刻。通讯器那头传来齿轮转动声,然后是维克多吐气的声音——他的机械肺特有的、带嘶嘶声的呼吸。 “同胞?”维克多问,“像你一样的…?” “类似。但受伤。被改造过。” 更长的沉默。尼克斯能想象维克多在权衡:风险、麻烦、可能的回报。 然后维克多说:“带它来垃圾场。东侧,旧校车。我会准备隔离笼。我以前养过变种鳄鱼,有经验。笼子有加固锁,通风系统,还有监视摄像头。”停顿,“它…攻击性强吗?” 尼克斯看向实验体。它正盯着远处辆驶过的汽车尾灯,头微微倾斜,像是好奇。“不稳定。但我会控制。” “行。半小时后到。我清理一下地方——最近捡了些废机器人零件,摊得到处都是。” “谢谢。” “不客气。”维克多停顿,背景传来焊接的声音,火花噼啪,“顺便,你引起大动静了。罗马人和企鹅人都在打听你。还有…蝙蝠侠。”他昨晚出现在爆炸现场,收集了样本。他可能会找到你。” 尼克斯的尾巴微微绷紧。“蝙蝠侠?” “嗯。昨晚爆炸现场就是韦兰-汤谷回收小组袭击你的地方蝙蝠侠出现了。 穿着那身黑漆漆的戏服,在废墟里采样。我通过远程摄像头看到的。他收集了甲壳碎片、血液样本(如果你的血算血)、还有地面痕迹。他可能会做分析,追踪你。” 蝙蝠侠。哥谭的黑暗骑士。终于,要面对这个城市最著名的“义警”,也是最危险的侦探。 “我知道了。”尼克斯说,“我们半小时后到。” 他关闭通讯,看向实验体异形。雨水中,两个黑色的身影并肩站立,像一对被世界抛弃的兄弟。尼克斯的甲壳是深黑,流线优雅;实验体的是灰黑,粗糙畸形。但在此刻的雨夜中,它们都属于同一类存在:不属于这里的异类。 尼克斯释放“信任”和“庇护”的信息素。不是命令,而是邀请。 实验体异形回应,发出低低的、平和的嘶鸣。然后向前走了一步,站在尼克斯侧后方以跟随的姿态。 它们出发,走向垃圾场,走向未知的同盟,走向更复杂的明天。 而在他们身后,阿卡姆疯人院的地下实验室里,大卫站在昏迷的稻草人身旁,用PDA记录: 观察日志:Day 1 样本尼克斯表现出明确的道德抉择倾向、种族认同行为及策略性思考。 假设:异形族群的‘女王意志’可能并非绝对控制,个体在特定条件下可发展出独立认知与社会性。 下一步:继续观察尼克斯与实验体(编号:β-1)的互动,同时监控韦兰-汤谷回收小组的动向。 补充:蝙蝠侠已介入。变量增加。实验可期性提升。 他关闭PDA,看向窗外哥谭的雨夜,蓝眼睛里闪烁着非人的、纯粹的好奇。 舞台在扩大。演员在增加。而剧本…正在被即兴改写。 尼克斯·纳科特的第三幕,才刚刚拉开帷幕。 尼克斯已经卖出了二十多份煎饼,收集到的情报碎片逐渐拼凑出一幅阿卡姆内部的权力地图: 医生派:以首席心理医生雨果·斯特兰奇为首,主张用激进疗法“重塑”病人,与韦恩企业有秘密研究资金往来; 警卫派:实际控制日常运转,负责人是退休警探艾伦,手段强硬,私下收受□□贿赂以“特殊照顾”某些病人; 病人自治团体:松散但危险,由几个高智商反社会人格者暗中组织,最近在争夺新的“领袖”位置—稻草人失势后留下的权力真空。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5章 煎饼果子和谈判 第6章 梦之影、圣骸与煎饼神学 哥谭东区垃圾场占地数十英亩,是城市消化系统的末端。这里堆砌着建筑废料、报废车辆、废弃家电、以及所有城市居民不愿再看见的东西。 白天,这里是拾荒者的领地;夜晚,这里属于更边缘的存在:流浪汉、逃犯、以及像维克多这样的半机械隐居者。 雨中的垃圾场呈现出超现实的景观。雨水冲刷垃圾山,形成浑浊的溪流,流淌着可疑的颜色:铁锈的橙红、化学品的荧光绿、油污的彩虹色。 报废汽车堆成塔状,车窗破碎,像空洞的眼眶。旧冰箱门在风中开合,发出吱呀声,像是巨人的牙齿开合。 气味复杂腐烂有机物的甜腻、金属锈蚀的尖锐、塑料燃烧的刺鼻、还有永远存在的、哥谭河带来的腥臭味。 色彩在这里被解构又重组。一个破旧的儿童塑料滑梯,曾经是明亮的黄色,现在褪色成病态的苍白,表面有 graffiti 涂鸦(紫色喷漆写着“末日快乐”)。一辆校车的残骸,车身上的“学区专用”字样还隐约可见,但整体被铁锈覆盖,呈现斑驳的棕红色调。 尼克斯带着实验体穿过垃圾迷宫。他的热感应视觉在这里反而受限—太多热源干扰: 还在缓慢氧化的金属堆产生余热,地下沼气管道泄漏产生热点,甚至有些流浪者点燃废木料取暖,火光在雨幕中变成模糊的橙团。 终于到达东侧。 这里相对整洁,垃圾被分类堆放:金属一堆,电子零件一堆,塑料一堆。中央是一辆旧校车,但经过彻底改造。 校车外壳被加固,焊接了额外的钢板,窗户覆盖金属网格。车顶有太阳能板(虽然在这种天气没用)、卫星天线(歪斜)、还有一个旋转的雷达装置可能是装饰,也可能真有功能。车尾伸出排气管,冒出淡淡的灰色烟雾,带着柴油味。 车旁有一个自制温室。用透明塑料布和旧窗框搭建,里面种着…似乎是蔬菜,但形态奇怪,有些发着微弱的荧光。 车厢后半部分被改造成了个简易的隔离区。维克多用废旧铁笼和强化玻璃板拼凑出一个三米见方的围栏, 里面铺着旧地毯和纸板。实验体。现在尼克斯称它为“贝塔”正在角落边上跟着尼克斯。 它的状态比昨晚稳定了些,甲壳上那些不自然的增生似乎没有继续恶化,但动作依然带着实验创伤的滞涩感。 维克多蹲在笼外,他看起来比上次更“机械化”了。左臂完全换成金属义肢,手指是精密的钳状工具。 右眼换成红色光学镜头,在雨夜中微微发光。穿着油污的工装裤,外面套着破旧的军大衣,但大衣下隐约可见机械结构的轮廓。 他看到尼克斯和实验体,没有惊讶,只是点了点头。机械义眼调整焦距,扫描着实验体的生理数据。 “某种意义上的心率稳定在每分钟四十二次。体温比环境高九度, 正常波动范围内。化学信息素分析显示…焦虑指数在下降, 服从指数在上升。”他转头看尼克斯,“你对它做了什么?” “算了,先进来。外面雨太大了。” 校车内部是另一个世界。 外面破败,里面却井然有序,像个微型实验室兼作坊。 空间被重新划分:前半部分是生活区(折叠床、小桌子、炉子),后半部分是工作区(工作台、工具墙、电脑设备)。 墙上贴满电路图、机械图纸、还有手写的笔记,字迹工整得不像出自流浪汉之手。 最引人注目的是一个大型隔离笼,占据车厢中部。笼子显然是自制的,但工艺专业:钢条焊接,接缝处打磨光滑; 双层玻璃观察窗,中间有可关闭的百叶; 内部有垫材(看起来是 shredded tire rubber)、水槽、还有几个 climbing structures(攀爬结构),像是为爬行动物设计。 笼门开着。 维克多指向笼子:“给它用。笼壁通电,但电压可调,从轻微威慑到致命。通风系统连着过滤装置,可以处理大多数生物毒素。还有摄像头,”他指了指笼顶角落的小型摄像头,“24小时监控,数据存本地,不上传。” 他看向实验体,红色光学镜头扫描。“伤主要在左后肢关节。 甲壳多处破损,有感染迹象。增生组织…看起来是实验性基因剪接的副作用。神经系统可能受损动作不协调。” 专业的评估。维克多确实有经验。 尼克斯点头,向实验体释放“进入”“安全”的信息素。 实验体迟疑地看着笼子,又看看尼克斯。它的呼吸加快。热感应视觉中,胸腔温度升高,表明紧张。 尼克斯走到笼子边,自己先探头进去,四处查看,然后退出,再次示意:“安全。” 实验体终于移动。 它慢慢爬进笼子,动作笨拙,左后肢拖行。 进入后,它先是缩在角落,然后小心地探索:嗅闻垫材,用爪子轻触钢条,最后在水槽边停下,低头喝水。喝得很急,像是很久没喝过干净水。 维克多关闭笼门,但没有锁死。 “先让它适应。我会检查伤势。 有些工具可能需要…”他瞥了一眼尼克斯的爪子, “你的协助。异形甲壳的硬度,普通手术刀切不动。” “我有匕首。”尼克斯展示高周波切割匕首。 维克多的红色镜头聚焦匕首发出轻微的变焦声。 “高级货。韦兰-汤谷的技术?还是更早的?” “系统兑换的。”尼克斯回应着。 “能用就行。维克多一边说着一边处理手头上的事他还有个零件没打完,这可是下个月要交稿的货 “但现在先让它休息。恐惧和压力通常可能导致影响愈合” 接着维克多走到工作台开始准备医疗用品:消毒液、镊子、缝合材料、还有几个注射器,里面装着不明液体。 尼克斯站在笼边,看着实验体。它已经喝完水,现在趴在垫材上,眼睛半闭。呼吸逐渐平稳。 透过玻璃,尼克斯能更清楚地看到它的异常:背部有数个瘤状增生,最大的有拳头大小,表面有脉动的血管; 甲壳破损处露出底下暗紫色的肌肉,有些肌肉纤维已经坏死,呈黑色;尾巴的畸形钩状末端不时抽搐。 它突然看向尼克斯。 两个异形隔着玻璃对视。没有信息素,没有声音,但有种…理解。同病相怜。 维克多的声音从工作台传来:“对了,关于蝙蝠侠。我分析了昨晚他采集样本的过程。他用的是专业取证工具,手法…系统化。 他不是临时起意,是有备而来。可能早就注意到你了。” 尼克斯转身。“那说来听听你的建议?” 维克多放下手中的注射器,看向车窗外的大雨。雨水在玻璃上扭曲了外面的垃圾山景观,像是印象派画作。 “哥谭是个生态系统,”维克多说着,他的声音带着细微的电子流动声。 “蝙蝠侠是顶级掠食者—。不,更像是…园丁。他修剪过度的枝叶,清除害虫,但目的是维持整个系统的‘平衡’。 他现在可能把你归类为‘新物种引入’,需要评估:是有益生物,还是入侵物种?” “他会怎么评估?” “观察。收集数据。可能接触你。也可能直接采取行动,如果他觉得你威胁够大。”维克多转回头,红色镜头闪烁,“好消息是,蝙蝠侠通常不杀生。坏消息是他有一整个洞穴的高科技玩具,专门用来制服非人生物。” 尼克斯沉默。车外的雨声填补了寂静。 维克多继续说:“我建议你继续做你正在做的事:建立网络,收集情报,展示你…不是威胁。蝙蝠侠对‘有原则的反派’容忍度更高。他和小丑、企鹅、双面人都有一套复杂的共存规则。你可以试着进入那个规则体系。” “规则体系?” “哥谭的潜规则。反派可以犯罪,但有限度:不杀小孩,不造成大规模无辜伤亡,不在特定区域(比如韦恩庄园附近)活动。 作为回报,蝙蝠侠不会把你关进黑门监狱最深的牢房,而是阿卡姆—那里更像康复中心,嗯,理论上。”维克多耸肩,机械关节发出轻微的吱呀声,“当然,这规则不总是被遵守。但它是存在的。” 尼克斯消化这些信息。前世作为演员,他理解“角色定位”的重要性。在哥谭这座巨型剧场里,每个角色都有自己的定位: 英雄、反派、配角、背景人物。他需要找到自己的定位,一个能让蝙蝠侠暂时观望,而不是立即采取行动的定位。 “哲学煎饼师傅,”他嘶鸣,带着一丝自嘲“这个角色怎么样?” 维克多听到尼克斯的话以种干涩的、带静电的声音笑了起来 “荒诞。但荒诞在哥谭是常态。 小丑是‘喜剧演员’,稻草人是‘恐惧专家’,急冻人是‘痴情科学家’。 你的角色…有创意。而且卖煎饼不违法至少不严重违法。”维克多顺带着拿起边缘的一个注射器走向笼子。“现在,我要给它注射抗生素和营养剂。你最好在旁边,它可能紧张。” 尼克斯点头,站在笼门边,释放安抚信息素。 维克多打开笼门小窗,伸入注射器。实验体抬头,嘶鸣警告,但尼克斯回应更强烈的“安全”信号。实验体放松,允许维克多注射。 液体推入。实验体颤抖了一下,然后瘫软,眼睛逐渐闭上。 “镇静剂起作用了,”维克多说,“明天开始清创和缝合。需要几天时间。”他退出注射器,关闭小窗。 “你可以留在这里过夜。有折叠床。 或者你回阿卡姆但要小心,蝙蝠侠可能在那附近巡逻。”尼克斯看着沉睡的实验体。它的胸脯平稳起伏,暂时没有痛苦。 “我留下。” “明智。”维克多走到车厢前部,开始准备自己的床铺。“哦,还有一件事。 你引起的不只是蝙蝠侠的注意。罗马人和企鹅人都在招募你。 选边站很危险,但不选边…也可能危险。” “我知道。” “我只是提醒。”维克多躺下,机械身体与折叠床摩擦发出响声。 “在哥谭,中立不是位置,而是靶心。” 维克多顺带着关掉了手边的主灯,只留下了盏小夜灯发出微弱的蓝光。车厢陷入半黑暗,只有车外的雨声和偶尔的风声。 尼克斯坐在折叠床上,看着笼中的实验体,看着车窗上流淌的雨水倒影,看着这个由废弃物构成的庇护所。 系统提示悄然浮现:[紧急任务完成:拯救实验体异形。奖励发放:1000梦境币已到账(总余额3100) 解锁技能:异形共鸣(初级) 技能描述:你可以感知附近同族的情绪状态和基本需求,有效范围50米。技能可升级。 新声望类别开启:异形族群(当前:β-1的信任) 备注:获得了第一个“族人”。在陌生的星球上,这不是血缘,而是选择的血缘。] 技能生效的瞬间,尼克斯感到种新的感知层打开。他能模糊地感受到笼中实验体的状态:沉睡、平静、疼痛减轻、还有一丝…感激?很难形容,像是温暖的低频嗡鸣。 尼克斯躺下,折叠床吱呀作响。异形不需要像人类那样长时间睡眠,但休息是必要的。 闭上眼睛前,他最后一次思考今天的事件:两个□□邀请,一个被拯救的同胞,一个神秘的盟友(或观察者)大卫,还有逼近的蝙蝠侠。 舞台在扩大。演员在增加。剧本…正在被即兴改写。 而他的角色,哲学煎饼师傅兼异形难民,才刚刚找到第一句台词。 窗外的雨继续下,冲刷着哥谭的罪恶与荒诞,暂时洗去一些污渍,但所有人都知道:天亮后,污渍会重新浮现,带着新的形状和颜色。 尼克斯在工作台旁用尾尖小心地翻阅一本从垃圾堆里捡来的《神经生物学基础》。“信息素交流。安抚、认同、归属感。它把我当成了…族群替代品?” “族群?”维克多记录数据的手停了一下,“我以为异形是蜂巢思维,只有一个女王,其他都是工蜂。” “那是人类的简化分类。”尼克斯放下书,走到笼边。 贝塔感应到他的接近,抬起头,发出一声短促的、接近疑问的嘶鸣。 尼克斯回应以“平静”和“观察”的信息素组合。“电影和公司报告把它们描绘成纯粹的生物武器,但任何复杂生命都不可能只有单一模式。即使是蚂蚁,也有个体差异和适应性行为。” 他停顿,尾尖无意识地敲击地面。“而且…我能感觉到它不只是动物。它有记忆碎片。疼痛、黑暗、化学品的灼烧感、还有…渴望。” “渴望什么?” “归属。使命。完成某个循环。”尼克斯的声音低沉下去,“就像我脑子里那些矛盾的记忆:难民清洁工的记忆,和……某些温暖黑暗的记忆。” 维克多站起身,液压关节发出轻微的嘶声。他走到工作台,调出一个波形图,正是他之前截获的系统外泄信号。“说到记忆。我昨晚又截获了一些东西。不是从你的系统,而是从…城市本身。” 屏幕上,复杂的波形在跳动,某些频段呈现规律的脉冲模式。 “这是哥谭的基础数据流。”维克多说,“GCPD的通讯、交通监控、韦恩企业的卫星扫描、民用网络流量…但在这个基础上,叠加了一层异常信号。非常微弱,几乎淹没在噪声里,但模式很特殊。” 他放大其中一个波形段。“看这个脉冲序列。每二十三分钟重复一次。内容经过多重加密,但我用你给我的梦境币兑换了解码模块—系统商店居然真有这玩意儿—破解了第一层。” 屏幕上跳出一行行文字碎片: {…叙事稳定性 87.4%…角色偏离度 2.1…异常变量(尼克斯)同化进程 14%…观众满意度评级 A-…准备注入下一阶段冲突源… …检测到外部观测者(大卫)干扰…申请增加回收小组权限… …圣骸之民文明矩阵加载完整度 93%…哲学-戏剧模组运行正常…是否启动“悲剧净化”协议?…} 尼克斯凝视着那些文字。每一个词都像一把钥匙,转动他意识深处的锁。 “叙事稳定性…角色偏离度…观众满意度…”他逐字念出,“这听起来不像现实世界的数据监测。这像…” “像一个游戏服务器的后台日志。” 维克多接话,机械义眼的光圈收缩,“或者一个巨型真人秀的制作控制台。” “圣骸之民文明矩阵…”尼克斯重复这个词组,“我的种族。所以,这不是随机抽取难民做实验。他们……复制了我们的文明?作为‘模组’加载?” 维克多调出另一组数据。“我追踪了信号源头。不是单一发射点,而是分布式节点。遍布整个哥谭, 但有几个核心枢纽:韦恩大厦地下、阿卡姆疯人院主楼、ACE化工厂废墟……以及,”他顿了顿,“哥谭警局总部,地下车库第三层。” GCPD也有份。或者,GCPD也被渗透了。 “更诡异的是这个。”维克多切换画面,显示一张热成像图,是昨晚爆炸现场的扫描。 “看这里,爆炸中心点下方十五米,有一个巨大的、规则的低温空洞。形状是完美的正二十面体,边长大约三十米。 温度恒定在零下九十度,完全不符合周围的地质热力学模型。” “那是什么?” “不知道。但空洞内部有能量读数,极其微弱,但模式和你系统的信号很像。 而且……”维克多放大图像边缘, “空洞的‘墙壁’上,有某种符号。我增强对比度后得到了这个。” 符号被提取出来,显示在屏幕上。 《死灵之书》里的符号。还有奈亚拉托提普的标记,千面之神的印记。 两个本不可能相遇的符号,在这个地下空洞的“墙壁”上,以一种近乎亵渎的方式交融。 尼克斯的甲壳下传来冰冷的刺痛。他认识那个符号。不只是认识, 更基因记忆里的回响。那是奎因哈利族的“圣骸纹章”。 在母星,这个符号刻在“圣典匣”上,刻在最大的剧院穹顶,刻在每位哲学家出生时佩戴的护身符上。它代表着“叙事不朽” ——文明即使化为灰烬,其故事结构也将永恒存在。 而在这个符号旁边,有另一个符号叠加。粗糙、扭曲,像是用指甲或利器反复刻画加深的:一个圆圈,里面是倒置的三角形,三角形中央有一只睁开的眼睛。 “这是什么意思?”维克多问。 尼克斯沉默了很久。他的系统界面在视野边缘闪烁,但没有弹出提示。系统似乎在……等待他的反应。 “意思可能是,”尼克斯最终开口,声音嘶哑,“我们所在的这个世界,不是个‘地方’。而是个……作品。一个用…我族文明‘圣骸’作为骨架,克苏鲁神话‘疯狂’作为血肉,再加上些人类哥谭作为舞台皮肤,缝合出来的…叙事实验场。” 他走向车厢墙壁,那里贴着一张哥谭老旧地图。他用爪尖在地图上划过几个点:韦恩大厦、阿卡姆、ACE化工厂、GCPD。 “这些节点,是‘舞台’的支撑结构。我们——我、贝塔、大卫、稻草人、蝙蝠侠、小丑、□□、市民 —都是演员。而‘系统’,是导演助理,负责给提示、发任务、调整剧情走向。” “那观众是谁?”维克多问。 “多维意识集合体。系统是这么说的。”尼克斯说,“但如果这个世界是缝合出来的,那么观众可能也不止一种。有些在看‘哲学异形的生存喜剧’,有些在看‘克苏鲁元素入侵超级英雄世界’,有些在看… ‘圣骸之民的文明如何在异形躯壳中重生’。” “而‘赎身协议’…”维克多接上。 “可能是离开这个剧场的门票。 也可能是…晋升为更高级演员的合同。 或者最糟的,”尼克斯转身,没有眼睛的脸对着维克多, “是‘角色杀青’的委婉说法。” 车厢内陷入寂静。只有仪器低微的嗡鸣,和贝塔在笼中缓慢呼吸的嘶嘶声。 维克多打破沉默:“那你现在打算怎么办?如果这真是场戏,继续演还是尝试…撕破幕布?” 尼克斯没立即回答。他走到贝塔的笼边,释放出“思考”和“不确定性”的信息素。贝塔回应以安静的注视。 “演员的本能是完成演出。” 尼克斯说,“但哲学家的本能是质疑剧本。 而我…两者都是。”他顿了顿,“所以我要做两件事。 第一,继续我的角色:尼克斯·纳科特,哲学煎饼师傅,在哥谭挣扎求生的异形。 第二,同时调查幕后:谁写的剧本? 为什么要选我?‘赎身’到底意味着什么?” “需要我做什么?” “继续监控信号。尤其是那个地下空洞。 如果有新发现,立刻告诉我。”尼克斯说,“另外,我需要你帮忙改造一些东西。” 他从系统储物空间取出煎饼摊的工具和推车。“加强结构。增加隐藏隔层,可以放一些…非常规物品。 比如信息素浓缩罐、高周波匕首、还有这个。”他拿出昨晚从稻草人实验室顺走的一小瓶恐惧毒素前体—当然,是空的,但瓶子本身有残留物,可以作为分析样本。 维克多接过瓶子,机械义眼扫描。“恐惧毒素……你想用它做什么?别告诉我你要做‘恐惧风味煎饼’。” “不。”尼克斯说,“但我要用它做诱饵。如果稻草人、或者对他感兴趣的人来找我,这东西能开启对话。” “危险。” “在哥谭,安全本身就是最危险的幻觉。”尼克斯开始收拾东西,“我今天要重新开张。地点选在ACE化工厂废墟和GCPD总部之间的一个街角。那里人流复杂,信号源密集,适合观察。” “罗马人和企鹅人的邀约呢?” “今晚回复。”尼克斯说,“我会接受见面,但不承诺任何事。我需要了解□□的运作,也需要他们的人脉网络。但我不会真的去收保护费或当厨师长。我要创造第三种选项:一个信息中间人,一个能用哲学和煎饼解决某些‘纠纷’的第三方。” “听起来像是要在□□里建立心理咨询所。”维克多干笑。 “更接近…矛盾调解与叙事重构服务。”尼克斯纠正,“用我族‘圣剧’的理论:任何冲突都是一个破碎的故事。 我的工作是帮助双方找到一个新的、都能接受的叙事版本。” 维克多摇头。“疯子。但有趣的疯子。”他开始动手改造推车,“两小时后可以完工。另外,我给你的通讯器加了新功能:紧急情况下,可以发送一个加密坐标,我会远程启动推车底部的‘烟雾与电磁干扰弹’,给你制造撤离窗口。” “谢谢。” “不客气。毕竟,”维克多敲了敲自己的机械义眼,“如果这真是场戏,我也想看看结局。” 尼克斯·纳科特的第三幕,才刚刚拉开帷幕。 在城市的另一处,阿卡姆地下实验室里,大卫站在昏迷的稻草人身旁,用PDA记录。蓝光屏幕映亮他的脸庞。 观察日志:Day 1 样本尼克斯表现出明确的道德抉择倾向(拯救同类而非纯粹利益计算)、种族认同行为(信息素交流、安抚姿态)及策略性思考(评估风险、寻求盟友)。 假设:异形族群的‘女王意志’可能并非绝对控制,个体在特定条件下可发展出独立认知与社会性。这与韦兰-汤谷的基础设定矛盾,表明要么是样本特殊性,要么是基础设定不完整。下一步: 1. 继续观察尼克斯与实验体(编号:β-1)的互动。 2. 监控韦兰-汤谷回收小组的动向——他们不会放弃追捕逃逸样本。 3. 评估蝙蝠侠的介入对实验变量的影响。 补充:哥谭本身成为有趣的环境变量。这座城市的疯狂、规则与荒诞,可能催化**型进化路径。建议延长观察期。 他关闭PDA,看向窗外哥谭的雨夜。雨水在玻璃上划出瞬息万变的纹路,像是活着的血管系统。 大卫微笑,那是一种纯粹好奇的微笑。 “演出继续,”他轻声自语,“而我最喜欢即兴环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