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国搅屎棍》 第1章 宫围难逃 铁蹄重踏,惊人心弦,洛阳皇宫也似要被来势汹涌的兵马一并踏碎。 刘宠刚刚被董卓扣下弑君的罪名,现在是人人得以诛之的反贼。 一口大锅从天而降,要命的那种,他可不敢背! 血腥气连空气中的尘埃也一并污染,紧紧跟随刘宠逃命的每一步。 他只是个小小亲王,对皇宫布局并不熟悉,而且前后左右都有追兵,和被杀人魔逼入小巷,结果没跑几步就发现是条死胡同没什么不同,往哪逃都是死! 他刚从一队士兵中厮杀出来,气都还没缓顺,刚逃到一拐角处,发现前方又有一路士兵循声过来了! 救了个大命!!! 刘宠不敢有一丝犹豫,立刻跳进旁边的院内。 他本来想等这队士兵走远就离开,就趴在殿门旁听着动静。没想到一宦官闻声而出,和刘宠面面相觑。 “路过,马上就走。”刘宠压低了声音。 一身血污,满身戾气。这哪里是路过,是来向他索命来了! 窝藏反贼可是要掉脑袋的! 宦官刚要大喊,却发现嗓子已经出不了声了。被反贼发现你要告密,也是要掉脑袋的。 每个区域都有负责巡逻的士兵,这队士兵刚离开,意味着这小范围的区域暂时安全。 刘宠不敢停留,可他的手就在离门咫尺之间停住了,他缓缓转过了身。 屋门从他刚进来就是从外面锁着的!这人从哪里出来的! 刘宠环视一圈,走向那宦官刚出现的位置后,按着可能的行走路线一步步退到无路可退的墙角。 刘宠试探的摸了摸墙壁,墙壁竟然慢慢转动了过去,两处高墙间徒生出一条漆黑幽暗的缝隙! 密道!! 高墙把甲胄碰撞的声音锁在每个人心头,屋内众人惶惶不安不敢发一言。葛玄透过窗户看向高墙的眼里多了几分冷意。 “少帝被刺杀,我大汉的命数还未可知啊!”哄闹声过后取而代之的是一人惊慌失措的低吼,不知是恨毒杀少帝之人,还是怨天道沧颓。 另一人叹息道:“人心易变啊!” 又一人接上那人的话:“黄巾军起义四方大乱,唯陈国富强有余。不仅守住陈国领土,还有余力救助领郡百姓,陈王绝非庸人!都是姓刘的,让有本事的人治理朝廷总比一个十四岁的幼童强!更何况如今董卓把持朝政……” 这人话还没说完就被一人打断,他惶恐的模样仿佛屋外有无数只耳朵正窃听他们的谈话,他压低声音道:“莫要再议皇家之事,小心惹来杀身之祸!” 葛玄在这群人谈话时已经面无波澜的把藏在桌下的匕首收入袖中:刘宠……会不会是自己要找的人? 她十日前才受师命入宫任太卜丞一职,和这些任官多年的老油条不熟。更何况她是靠师父左慈的名声才得此官,他们自然也没多待见她。 趁这些人正沉浸在自己构造的对少帝之死的虚情假意中,葛玄悄悄溜了出去。 离开章德殿后,她脚步飞快地奔向北宫的云龙门。那有宦官专用的夹墙通道,也是掩人耳目离开北宫去往南宫的绝佳选择! 董卓和大部分西凉兵都在北宫驻守,只有南宫有离开的机会。 通道只容一人贴墙而行,葛玄还没走出通道就看见路的尽头站着个身穿宦官服饰的高大男子。她攥紧藏在袖中的匕首,紧盯那人的脖颈。 葛玄悄悄走到那人身后,准备麻利地解决这个碍事的路障,谁知那人竟飞速抽刀劈向她! 二人四目相对,眼里只有无尽的狠戾。 此人手中的刀顿时吸引了葛玄的目光,这把刀只有皇亲国戚能用得起,或者说就是天子宝刀! “你是刘宠?” 对面人眼里一闪而过的惊慌被葛玄迅速捕捉,她收回匕首:“我不是来杀你的,我是来救你的。” 刘宠轻蔑一笑:“你刚还拿刀指着我,现在却说要救我?你不觉得自己说这话很可笑吗?” 葛玄把手里的刀丢到刘宠脚下:“现在我手无缚鸡之力了。” 她再张口,语气瞬间如一块巨石压向刘宠:“朝臣觐见的常用入口,承明门,守卫此刻肯定已经加强盘查,人满为患绝非佳选。现在只有平城门还有离开皇宫的可能,此门主要供皇室成员和高级官员出入,也是你能离开皇宫的唯一机会。” “你说的这些你以为我不知道?我虽贵为汉室宗亲,但现在也已沦落为谋害少帝的罪臣,我凭什么能走平城门?” “凭这个,袁太仆的车马令。” - 葛玄是带着任务入宫的,来了之后做的第一件事就是摸清皇宫布局。当然,凭她的职级不可能拿到皇宫地图,所以她是用脚丈量的。 有葛玄引路,二人有惊无险的通过宦官密道避开追杀的士兵。凭借袁基的车马令,她顺利调用了皇家马车。但她看到刘宠早已装扮好的宦官模样依旧觉得不妥。 于是一名侍女驾驶皇家马车,带着无名的贵客奔向了危机四伏的平城门。 “停车!董司空有令,凡出宫车马一律都需搜查,不得有误。”马车还没走近,士兵的拦截就率先传来。 刘宠艰难的把自己身体蜷缩成一团,像树懒般悄然移至一旁,任由士兵上前检查车内之人。 葛玄在车内正襟危坐俨然一尊让人不寒而栗的神像,士兵只在车外扫视车内一圈便让二人离去。 “慢着!” 刘宠牵住缰绳准备驾车离去,这声喝令让他顿时如被千万根细针扎穿身体般全身一颤。 城门校尉紧盯着侍女的背影:“你一个侍女怎么长得那么高大,像个男人一样?” 葛玄拉开窗帘对着来人笑道:“校尉就不要嘲笑我家侍女了,我就是看中这人的魁梧身材才留她在我身边,将来要是出了什么危险还能替我挡挡刀。” 城门校尉一边打量起刘宠的脸,一边说:“皇家马车之内却不是皇家人,你们受何恩赏坐上皇家马车?此行又要去往何处?” 葛玄向校尉亮出车马令:“我也是受了袁太仆的福,他有要事与我商议,但如今局势宫中出行多是不便,他便派了车马送我去他府上。”葛玄说完嘴角留笑,她藏在袖中的匕首也在慢慢出刃。 刘宠将自己的脸藏在一片阴影里,漆黑的眼眸犹如黑夜的黑豹,被盯上的猎物将无处可逃。 城门校尉正准备继续发难,后方马车下来了个侍从:“我家公子受董司空亲召,已任命陈留太守,如今要赶回郡中任职。尔等检查无误就快快放行,不要误了司空之事。” 城门校尉的眼珠子像惊弓之鸟般快速略过两辆马车,一吼:“放行!” 洛阳皇宫如同戏场的锣鼓,随着马蹄一遍遍踏下,这场乱世的序幕正被缓缓拉开。 宫门逐渐被抛在身后,刘宠才对着车内人低声说道:“我们要不要绕一圈去袁府再出城?避免引起怀疑。” “没必要,直接出城,越快越好。你要赶在董卓号召天下围捕你之前赶回去,一旦被抓神仙都救不了你。” 见车内人神色自若没有半分慌张,仿佛早已洞晓天命,刘宠反倒生了疑,抽出藏在马车下盘的长剑指向她:“你是谁?为什么要帮我?想在我身上得到什么?” “我是左慈的关门弟子,葛玄。受尊师左慈之命,为皇天之下即将到来的动乱寻觅能平定乱世的天命人。” “左慈……”这个名字勾起刘宠脑中四年前一段往事的记忆,他似乎听过这个名字,又或许只是自己的错觉。 见刘宠一幅警戒模样,葛玄继续说:“我知道你不信我,但信任这个东西短时间内我也没法向你证明。你现在只需要知道,我绝对不是来害你的,不然我没必要帮你。”她随后又鄙夷道:“你觉得就凭现在的你,我能从你身上得到什么?” “你不是袁氏的人?” “不是。” “那你久居深山怎么知道我是陈王?” “我是太卜,算出来的。” “说人话!”刘宠的剑离葛玄近了一寸。 葛玄冷冷地盯着剑尖:“就是你这把剑。宫中传出的消息是少帝被刺杀,我当时见你,一身血污和杀气,还拿着天子宝剑,瞎子都能看出你刚从崇德殿出来。” “那你怎么会有太仆贴身的车马令?” “你别管。” “你真不是袁氏的人?” “不是。我认为你就是尊师口中的天命人,所以我会竭尽全力帮助你。” “你如何断定我就是你要找的天命人?” 刘宠这个质疑的样子,倒是让葛玄觉得和她质疑左慈天命人的样子有几分相似。 - “先生,那是朝廷的人?”葛玄从侧门冒出个头来,穿着华服的人逐渐远去后她又看向左慈:“不会又想让先生下山去朝廷任那破太常卿吧?” “你跟我来,我有要事和你说。” 葛玄听后反而后退一步,笑眯眯道:“我不来,先生先说何事。” “太史令观天象算出汉朝将有空前劫难,届时天下大乱将分崩离析,所以他们想在我这寻一解法。” “先生已算出解法?” “你。” “我?” 左慈漫步走进屋内:“我早日也算得一卦,天下乱局已定,唯命世之人可解。” 葛玄像个百岁老人般悠闲地跟在左慈身后:“先生可太看得起我了。就算世界毁灭生灵涂炭又跟我这个小小道士有何关系?我是个贪生怕死之辈,只想在先生这谋得一处安宁之地苟且偷生罢了。” 左慈看了眼葛玄这副傲娇的模样忍不住笑起来:“我是想让你找到天命人,并助其一统天下救乱世于水火。” “先生,重要的话以后可以早点说,别老是跟我打谜语。说吧,天命人姓甚名谁,是男是女,身居何处。” “一概不知。” 葛玄一愣,随后被气笑起来:“什么都不知道!那还救个屁,直接毁灭吧!” “不过!虽然姓名未知,雌雄难分,但凭为师的本事还是算出这人将在皇宫内遇上重劫,这人将在生死间浴火重生。” 左慈长叹一口气,继续说:“所以我已为你和朝廷定下太常寺太卜署太卜丞一职,十日后你就下山去洛阳任职,助这人度过此劫。此行凶险,温玄你也有可能命丧于此!去或不去由你定夺。事成,你的名字也将留名青史。” 青史留名?葛玄心中一阵泛起瘙痒。 若真是青史留名,那也应该是骂名。 决然离开那个锦衣玉食的家,只为完全掌控自己的人生;果断抛弃胸无大志却愿意陪她浪迹天涯的青梅竹马;为了攀附权贵不惜沦为世家大族贵公子的门客;再就是死皮赖脸缠着左慈收自己为徒。 桩桩件件足够葛玄这个名字遗臭万年,不过她不在乎。只要结果称心,过程对她来说从不重要,只有败者才论其迹,赢家只会享受世人的赞誉。 脑中闪过的画面惹得她轻笑起来:“好啊先生,那我便一试。不过你总得给我点信息吧?不然人海茫茫去哪找?” 左慈回望葛玄的眉眼少了往日的柔和:“若天命人亡,东汉就将彻底成为乱世之始,你我也将被时代的洪流淹没。我接下来说的,你要铭记于心。” - “生死几度,真假难辨。违世之举,尽笑沧桑。这是先生为天命人算出的判词。你觉得与你贴合几分?”葛玄像深渊一般凝望着刘宠。 刘宠眼神闪烁起来:生死、真假、违世…… 心虚像一阵狂风席卷他的内心,此刻他的心脏仿佛早已被蚂蚁啃噬殆尽,疾风无处不入。 “无稽之谈。”他把剑收回,出了车厢坐回外面继续赶路。 马车从一处谧静的树林驶出,一点声响在这片空旷的山谷中都会瞬间炸裂起来。 后方传来悠扬的马蹄声把刘宠的思绪拉回现实,他再三回望后,眼中的防备像决堤的洪水般涌出:“刚刚出宫时那马车就一直跟在我们后面,他是董卓的人,我们要加快速度了。” 葛玄眉毛一挑,随后嘴角扬起轻飘飘的笑意,她对刘宠说道:“不!我们停车!” 第2章 谣言四起 “我们放慢车速,与前车拉开距离,避免招惹是非。”出了树林后,张邈感觉前车的速度开始减慢,他便对侍从说道。 谁知他话音刚落,马车就来了个急刹! “打劫!” 侍从刚悬停马车,听到这番话毫不犹豫就抽刀砍向从对面皇家马车下来的人。 葛玄无意伤人,就将拿着刀的手一直背在身后,连连躲开侍从的攻击。 她找准时机一脚踢飞了侍从,转眼却见张邈两手空空,就凭一身文人风骨挡在自己面前。 张邈一脸委屈:“我刚还帮了你们,如今却要陷我于这般境地?真是令人心寒啊!” “陈留太守,多有得罪了,我只想借你们的马一用。” 张邈转头看了眼那边正在努力拆卸连接马匹和车的绳索的高大女子:“你们就不能同骑一匹马吗?” “男女授受不亲。” 张邈突然笑道:“你我应是同路,我与你都是男子,我们可骑一匹马。先赶至你们的目的地,随后我自己回去,就当什么也没发生过,岂不两全?” 同路? 葛玄扬起手中刀,并回给他一个灿烂的笑容:“太守还是自己想办法回去吧。” 张邈见状跑去死死抱住马的脖子,撒起泼来:“别啊!这荒郊野外的,我凭一双脚要走到何年何月才能回到陈留!不如这回就当不打不相识,我与你们结交好友如何啊?出门在外,多个朋友多条路,想必二位总有用到我寿张张氏的一天,” 刘宠已经上马,本来还在犹豫要不要撇下葛玄直接跑了,但在听到“寿张张氏”后脸上的不耐烦像抱团的云层被疾风猛然吹开,她骑马走到二人近处:“你是寿张张氏?你叫什么名字?” 张邈对马上人毕恭毕敬地说道:“寿张张氏,张邈。” 刘宠年少便跟随隐世的李彦中习武,少问世事,但也听闻过这位八厨之一的美誉,家财万贯却愿接济贫困,身份尊贵却愿助人为乐,侠义之名让刘宠倾佩。 “葛玄,送他一程。”刘宠婉婉道。 “好嘞!” 葛玄笑着将手中利刃指向张邈,张邈眼中起弥漫起杀意,手握紧了藏在马背的短刀。 “诶诶!不是那个意思!是带他回陈留!”刘宠一眨眼的功夫,就见葛玄持刀步步逼近张邈,吓得赶紧拦下她。 “还是殿下善解人意!”张邈松了口气,但看向葛玄的眼里却藏着一潭深不见底的湖水。 陈国城外一处偏僻之地,刘宠像江湖侠客般送别张邈,他嗓音洪亮道:“张太守,归途顺遂!” “张太守,没想到陈留和陈国如此之近,不知日后我们去陈留拜访,你欢不欢迎啊?”葛玄下了马后笑眯眯地看着张邈,手上却紧紧扯着张邈一会要骑着离开的马的缰绳,没有一点要放人走的意思。 缰绳被葛玄牵制,张邈干脆空出双手抱拳道:“二位若到陈留,在下必扫榻以待!” 葛玄把缰递给他:“张太守,请。” 望着张邈驾马疾驰离去的背影,她下一步的计划像水中的鱼吐的泡泡,轻轻浮出了水面。 虽然他们连夜赶回了陈国,但已经看到四处都张贴着刘宠的通缉令。 为了避免引起注意,刘宠带着葛玄走了小道回到他的住处。 “殿下!万幸啊!你平安归来了!洛阳传出消息后,我就万分自责,当日没有劝阻你。要是你一去不复返,我真是无颜苟活了啊!” 骆俊人还没到,声音就先远远飘来。走到刘宠面前,他更是声泪俱下,仿佛从董卓手缝中死里逃生是这位面容消瘦的老者。 “骆相早已劝诫我洛阳此行必将凶险万分,是我一意孤行。不过幸好有葛太卜出手相助,不然我可能已成董卓刀下魂了。” 骆俊来到刘宠身旁时就留意到了站在一边的人,不过他以为是刘宠的侍卫,没想到会是他寻了许久的左慈之徒。 黄巾军起义时,陈国人除了畏惧善射箭的刘宠而不敢叛变,还少不了治国有方的国相骆俊的功劳,百姓暖衣饱食自然不会轻易叛变。 不仅如此,骆俊拿出全部资财赈济邻郡前来投靠的百姓,稳住陈国四方的邻土,让陈国在动荡不安之时,依然能寸守一方。 葛玄对骆俊之才也略知一二,她没有隐瞒半分,把所有事情全盘托出了。 骆俊先是震惊后又感慨道:“没想到乌角先生如此神机妙算,圣召是一日前下的,他竟十日前就派你下山入宫了。” “董卓已经把陈王弑君一事传遍各地,我们要立即释放董卓才是真凶的消息,让两支消息相互对抗。不过这支消息如果只是简单替陈王脱罪的话,那将毫无用处。” 葛玄对着一脸谨慎又困惑的二人继续说道:“所以,这不能是消息,要是谣言,越夸张越离谱传的越广。内容是……” 葛玄突然拍桌一吼,气愤道:“董卓猪狗不如,简直不是人!连男子都不放过!看上了受召入宫的陈王的样貌,心生歹意!意图不轨!被陈王拒绝后又生恨意,爱而不得的他要将陈王……” “不可!” 葛玄还没说完就被骆俊厉声打断,他猛然站起身,胸腔吸入更多空气后嗓音也变得中气十足:“绝对不行!这有损殿下声誉!荒唐至极!” 葛玄看着这个气鼓鼓的老头突然想笑。人性她可太懂了,世人对少帝之死一点也不感兴趣,他们对董卓、对陈王也不感兴趣,他们只在乎今天、明天、后天、以后能不能吃饱饭。 更何况百姓面对的是无恶不作的董卓,要是没一点甜头,真相是无人在乎的,只有谣言才能得到一点可怜的关注。 “骆相,实属无奈之举。特殊时期,特殊办法。” 沉寂许久的刘宠终于开声:“我觉得这个方法可以,反正也是流言蜚语。谁活到最后,谁才有书写历史的权利。” 葛玄望向刘宠的眼里荡漾出一丝惊讶,她还以为刘宠也是墨守成规的老古董,没想到还能说出句人话! “而且这只是面对老百姓采用的第一步,要想得到世家大族的认可,之后还要用行动来洗清殿下背负的冤名。” - 张邈刚进入马车内,屁股都没坐到椅子上,马车立刻晃荡地飞奔起来,车后还传来几句像烟火般一闪而过的叫骂声。 张邈一把掀开帘子,看着驾车人给他的半侧面笑脸,他感觉迎面来的风都冒着一股热气。他坐到驾车人身旁:“葛太卜,你三番五次劫我的马车意欲何为啊?不会是像董司空看上陈王那般看上我了吧?” 葛玄看着行人躲闪马车的滑稽模样笑了起来:“张太守这张脸,男女通杀,也不怪人心生同好之癖。” “葛太卜就不要取笑于我了。” “是陈王要见你。” “是陈王要见我还是你要见我?陈王是正人君子,可做不出把人劫走的事。” 葛玄笑道:“我这不是怕如今陈王声名不佳,若登门拜访怕会连累了太守。再说了,如今满城都是陈王的通缉令,我们哪敢大摇大摆出现啊。此计虽是下策,但十分管用。” 马车七拐八拐后来到一处偏僻的茶舍,葛玄一步跳下马车,见张邈还在张望,以为他这种世家大族的长公子娇贵到没有马杌下不了车,她便拄着胳膊走到他面前:“要不要我扶你下来?” “我还没有那么孱弱。”张邈说完也跳下马车,径直往内走去。 刘宠在茶舍包间内悠闲自得地看着日光在落在草席上的晕影,原本整片的光影被草席上的褶子分割成一条条光束。力量被分散,有的光束依旧刺眼,有的光束已经黯淡。 他刚拿起茶碗,就感知到连通走廊的地面传来震动,他幽幽起身走到门边,徒生一副羞愧难当的模样把人请进屋内:“张太守,十分抱歉!本也想亲自登门拜访,但又想到我现在是罪人之身,而你又与董卓交好,不敢因我之过影响你的仕途。” “殿下真这么想就不该入陈留。”张邈脸上的冷漠像强光照在镜面上的反光一闪而过,随即又是那般温和,被反光刺到眼睛的人一恍惚还以为是自己的错觉。 “若我能帮到殿下一二,我也会竭尽所能。” “那我便直说了,我知道你与骁骑校尉曹孟德幼时便相识,长大亦是好友。不知你愿不愿意介绍我们认识?” 见张邈没有回话,刘宠一腔热血又燃了起来:“我如今被董卓架上弑君的罪名,眼睁睁看着董卓祸乱朝纲却无名讨之。而我知道曹孟德任官时就大公无私,惩戒世家大族毫不手软,是真正的治世之才。有如此雄才大略却不被重用,但他依旧对汉室忠心不二。若他愿号召诸侯讨伐董卓,相信天下英雄必能群起效尤!” “殿下应该知道孟德已经辞官退隐了吧?” “天下兴亡之界,曹孟德不会坐视不管的。”刘宠嘴角扬起:“我还知道,曹孟德就在陈留内。” 张邈看了眼葛玄,随后叹息道:“孟德可不如我这般好相处,若殿下想见,恐怕只能只身前往以示诚意。” “这……”刘宠沉下眼眸瞥了一眼葛玄所在的方向。 他刚刚说的这番话都是葛玄教的,包括借曹操之名讨伐董卓也是葛玄的建议,没了葛玄在身侧,他觉得自己像是过年要去亲戚家串门的小孩,结果父母有事让他一个人去送礼那般尴尬。 “也好,不知太守有没有陈留的好去处推荐一番,可供我消磨时光?” 钓鱼……可真是有够浪费时间的。 远处凉亭内的香炉里飘起一阵青烟,与水面上游荡的水雾融合在一起,孤身在岸边垂钓的张邈在葛玄眼中倒真像个不问世事的仙人。 她抓了把松子走到他旁边:“没想到太守还会钓鱼,我以为你连鱼竿都甩不起来呢!不过半天也没见你掉上来一条鱼,纯坐啊。” “本来是有鱼的,你走过来的身影映在水面上,鱼在水里还以为来了怪物,就吓跑了。” 葛玄笑了声:“是是是,都怪我。怎么样啊孟卓(张邈字),让陈王一个人去见曹操,不让我陪同,连你这个中间人都不去,好狠的心啊!现在你这口气消了点没?” 原本平静的水面被葛玄丢下的松子壳搅动,荡起一圈圈波纹。 “我哪里有气?我的用心良苦太卜是没意会到啊!”张邈自知无鱼会再上钩,便一边收起鱼竿一边说。 不管有鱼无鱼,他都喜欢把鱼线放的长长的。放长线钓大鱼,有没有大鱼上钩不知道,但收鱼线一定有得忙。 缠了老半天鱼线还在水中划动,他于是站起来继续收:“陈王有自己的路要走,旁人能出谋划策,但决策权依然在他。才士易得,明主难求。葛太卜不会是想像母亲对婴童般一把屎一把尿的拉扯他吧?” 葛玄看着鱼线把湖面分割成了两半,没有说话。 “在下还有一事想问太卜,这世上真的有能返老还童的灵丹妙药吗?” 葛玄心口骤然缩紧:“太守问这个做什么?你这个年纪应该还用不着返老还童吧?” “在下自然是不用,但有人或许会需要。”张邈的声音似乎被鱼线在水中划动的声音盖去,但传入葛玄的耳中却如同雷鸣般震耳:“汉明帝刘庄的玄孙,陈孝王刘承之子。” “太守此话何意?” “太卜久居山中,陈王四年前遇难一事,你可能还不知道吧?”张邈终于收完鱼线,坐回葛玄身侧。 “黄巾起义时,陈王曾命丧于叛乱的黄巾军。百姓感恩陈王为他们做的牺牲,纷纷向上天祈祷,希望救回陈王。也许是苍天受百姓所感,让已成仙的张天师下凡救回了陈王。这么说起来这其实是美事一桩,理应传开来让世人歌颂陈王的功绩,可陈国百姓却对此缄舌闭口。” 这个事葛玄是知道的。黄巾起义时她还没上山,对世上大大小小的事都有耳闻。真假难辨,这也是她选刘宠为天命人的原因。 葛玄突然像个孩童般嬉笑起来:“原来张天师真的下过凡!尊师左慈就曾算出此卦,不过因为最后没找到天师踪迹,我还不信呢!看来日后要回鹤鸣山向先生禀明此事了。” 张邈只觉得这人装傻充愣的模样十分可笑,但眼中没有一点笑意:“天命之年,遭一生死吃一丹药,便能瞬间年轻三十岁有余,重回加冠。若世上真有这种神奇的丹药,在下倒想亲自见见它的威力。” 离间计,如果对面不依不饶,那就把话题丢回给提问的人。 “这么说,太守是对陈王殿下有疑?” “他非在下明公,真真假假亦与我无碍。不过,太卜可就要擦亮眼睛咯。” 第3章 英雄初见 刘宠敲了曹操府邸的院门好几下都无人应答,犹如一座空院。 他现在很怕自己再敲一下,方圆几里内就会涌出一大堆官兵。他现在像被几百个躲在暗处的弓箭手瞄准了他眉心般局促。 曹操的名声他是听闻过的,按他熟悉的语言来说就是这个人不仅牛,还很野。 谁说曹操不可能联合张邈将自己抓捕,以换取天下功名?又或者张邈早就想除了自己这个虐杀同族的人,以正汉室之风。毕竟刘辩是谁杀的,只有董卓和自己知道。 “这位公子可是来见我家郎君的?”丁夫人远远就看见一人在自家门口徘徊,便上前问道。 “是的。” 见来人被日光晒的满头大汗,丁夫人开怀道:“我家郎君近几日总是忙到半夜,所以起的也比较晚。不知这个时辰醒了没,公子先随我入屋吧。” 屋内家徒四壁,就如一座空院。 丁夫人领着刘宠进了书房,屋内一片狼籍,大大小小的书就随意摆放在各处,纸张散落在书桌四周,书桌前有一男子正皱眉看着手中来信。 曹操见夫人身后跟着一青涩男子,问道:“夫人,这位是?” “我是陈王刘宠。”刘宠没像那些自诩清高的文人士大夫还要人介绍才傲慢地开口,他直言道。 “你是陈王殿下!?”曹操立刻从椅子上弹了起来。 刘宠也没有和曹操迂回:“今日一行,是想与孟德你共讨董贼,以匡扶汉室!” 匡扶汉室是葛玄给他的说辞,他想要的是董卓的命。 人为刀俎他为鱼肉,他现在已经没了封地,爵位,甚至朝不保夕。如果陈国不是还有骆俊守着,他连去的地方都没有! 他也并非信任葛玄,只是事实却是如葛玄说的那样。正义总需要一个名号,没有来由的举动就不是正义。 刘宠振振有词:“董贼祸乱朝纲,还妄图将弑君一名嫁祸于我!我的名声事小,汉室江山事大!我无论如何也不能看着董贼就此祸败汉室江山!我深知孟德你亦是骁勇之辈,受世人赞誉。而我如今背负罪名,我若讨董,只会被质疑要杀人灭口。所以想借你之名,肃清乱臣贼子!” “哈哈哈哈哈!” 曹操像小孩子遇到了志同道合的玩伴般,激动地跑到刘宠面前。 “我早有耳闻殿下是仁德之主,必不可能做出残害同胞这等伤天害理之举!而董贼在洛阳暴行肆虐,为掌权政甚至不惜移君换主,如此大逆不道!人人皆可除之!” 曹操心中正有一团熊熊燃烧的火焰,燎原之势,人挡焚人。但他自己也不会想到,这把火有一天会烧到他自己。 “我已散尽家财招募乡勇,集合军队,壮大实力。而且现在冀州的袁绍袁本初,亦与我同谋。我与他相约,发檄文于各州郡,召天下诸侯共讨董卓,以清王室!” “好!届时我必相助兵马粮草,亲率上阵杀敌又有何惧!” “如今有了殿下相助,相信必能清君侧,除汉贼!” - 讨董檄文一发,天下诸侯纷纷响应! 联军总兵力约二十万,意图从东、北、南面呈包围之势进兵,击破洛阳防御体系。董卓兵力约十万,防守为主。 就算如此,洛阳附近险峻关隘都掌握在董卓手中,易守难攻。其次董卓方有久经沙场的西凉军、英勇善战的羌胡义从(少数民族部队)、战斗力过人的大汉南北军。 而诸侯军大多数都是民兵、郡兵、私兵,士兵素质和将士能力远远不及董卓军。诸侯就算坐拥一倍兵力依旧不敌董卓,在经历几场战败后就不敢出兵了。 部分诸侯在东面的酸枣集合,刘宠率领陈**队也屯驻在东面的阳夏。 “一大群人看似声势浩大,实则还没他们心里打的算盘响。打了几场败战连屁都不敢放了,全都按兵不动。”葛玄懒洋洋地说道,仿佛此战与自己并无关系。 刘宠整个人都快被钉在桌上的战略图里了:“少说两句吧,这可是要砍头的。” 突然想到什么,他抬眼看向葛玄:“对了,前几日你不是算了一卦吗?卦象如何?” 卦象歪七扭八的模样,和刘宠在地图上画的交错纵横的进军路线还真有的一比,如果是好卦葛玄早就跟刘宠说了。 “董卓会死。” “所以我们这仗会赢!?” “董卓之死与诸侯军关系不大,所以这仗输赢难定。还有,董卓一死,天下大乱。” 刘宠瞳孔骤然猛缩:“天下大乱??董卓死了,还有谁扰乱天下?” 如果只有个别人可以叫扰乱,如果是一群人只能叫顺应天意。葛玄看着刘宠这副疑惑又震惊的模样,笑着摇了摇头,没有说话。 “报!” 士兵的声音像峡谷里飘荡的回音游进帐内,他气都还没捋顺:“洛阳传来消息,董卓欲迁都长安!” 刘宠的视线再次落入桌上的地图,沉思片刻他突然说道:“这正是出兵的好时机!” 他像小鹿般轻快的在走道上蹦跳起来:“如此一来,他和我们的地位就反过来了!天子在他手中,诸侯联军原本还可能被冠于叛军的罪名。可如今他劫持皇帝西迁长安,火烧洛阳,这就坐实了他乱臣贼子的身份!” 和刘宠欢快钉语气不同,葛玄语气平静的像一滩死水:“我不建议出兵。董卓必死,而我们这支队伍对大局并无影响。不如让其余诸侯出兵,我们静观其变,趁机积蓄力量,以备后患。” “葛玄,你真是鼠目寸光。” “殿下,我这是目光长远。” 见葛玄态度强硬,刘宠也犯了难,她说的不无道理。民间流传陈国有士兵十万人不过是虚话,整个陈国人口才不过十万啊! “不过,现在确实是扬名天下的好时机,殿下若想出兵,最好和真心作战的诸侯联军。” 刘宠听到葛玄最终还是给出了肯定的答案,说明这仗是可以打的,他心口如同卸下一块大石:“我心中有一人选!” 董卓劫天子迁长安,烧洛阳逼百姓。曹操得知后深知这就是一战定天下的时候! 得人心者得天下!既然诸侯不愿举兵进攻,那他就来做领头阵的第一人! “诸侯军连连战败,大家看不到军事上有利的形势,自然不会轻举妄动。但再拖下去,不仅军心散漫,等董卓西迁完成后有了退路,必将来势汹涌,此刻不进兵更待何时?” 曹操又激昂道:“此危急时刻能遇到殿下、孟卓、允诚(鲍信字)相助于我,乃我之大幸!” “其实我已经有计谋了。”曹操把地图举起给众人看,地图上有个被圈住的地方。 “成皋?曹公,虎牢关地形险要,而且由大将徐荣驻守,此人亦不可小觑。首攻此处恐怕不是明智之选。” 葛玄惊呼之声让张邈看向她,他此前觉得这人不过是靠着左慈的名声,再借着自己有点小聪明,才能苟且偷生至今。如今这番话倒让张邈觉得这人原来还算有点军事谋略。 “诶!非强攻,而是智取。我们率先占领成皋,之后在占据敖仓等一众关键地方,就能形成包围董军之势,趁董卓离京打他个措手不及!” 曹操带民兵五千,与陈王刘宠、张邈部下卫兹、济北相鲍信所率军队出发前往成皋。 一行人一路行至荥阳汴水,途中并未遇到任何大战,单派三两骑兵就能击杀路上看守的士兵。 成皋就在不远处,众人已经扎营安寨,准备不日攻下成皋。 但徐荣居然没有任何动静,还留给众人休养生息的时间?这样跟骑在人脖子上撒尿有什么区别?? 有时越是顺遂,越是有怪。 见葛玄一路上都神色凝重,刘宠还以为她是跟着军队上战场害怕了:“葛玄,你虽有些身上,但上阵杀敌恐怕还不足以应对,届时你留在营中便好。” 葛玄一直在帐中来回踱步:“殿下此战我看有诈,应速速整理军队,我们要随时准备好作战!我看徐荣应该早就埋伏在暗处,就等我方士兵松懈,打我们个措手不及!” “莫慌,我对此有预料。众将士也只是原地休息,并未卸甲。而且徐荣部下不过快两万人马……” 葛玄没听刘宠说完就跑去撩开帐布,远处的天边乌沉沉一片,四周过于寂静,导致一点声响都能像鬼魂一般阴魂不散来回穿荡,死亡仿佛已经笼罩了这片大地。 “殿下,逃吧!留有青山在,不怕没柴烧!” 看着葛玄惶恐的样子,刘宠心生鄙夷:说到底不过是个江湖骗子,关键时刻比谁都惜命。 “这个时候退兵我岂不是成了言而无信之人?招天下人耻笑事小,此战因我而败,我还有什么脸面面对众诸侯?” 刘宠的慷慨之词还没说完,徐荣率领士兵先来夺命了。 徐荣趁联军还在休整,军心松懈之际率骑兵发动突袭。 厮杀声顿时如金钟罩般把诸侯联军笼住,纵然他们殊死搏斗,也像被锁在金钟罩里的声音,难以逃出一分一毫。 曹操曾跟随皇甫嵩大破黄巾军,有过真刀实枪的作战经验,在他的带领下,诸侯军很快振作,与徐荣部下抗衡起来。 双方苦战一天,但诸侯军最终不敌徐荣军,溃败当场。 葛玄一直躲在暗处没有出手。 她像一个局外人,冷眼旁观眼前上演的厮杀戏码。 鲍韬被围攻毙命,鲍信身受重伤,卫兹被斩,曹操身中流箭陷入绝境…… 她自认为身手还行,但在这种时候,就算把命豁出去也救不了谁。她也不是想苟活,只是要把命用在刀刃上。 刘宠也打过黄巾军,不过黄巾军多是民兵,和有丰富作战经验的正规军比还是相形见绌。 在她被刀枪围攻时,葛玄终于出手了。 葛玄刀法很利落,这是用命换回来的速度。只有当你不把自己的命当回事时,别人才会把你的命当回事。 她像头发疯的野牛直冲敌人刀下,这一冲反倒把敌人整怕了。 对方一刹的迟疑被她迅速捕捉,一刀毙命,干净利落。 葛玄骑马带着受伤后精神不振的刘宠冲出重围,余光似乎还能看见曹操在敌人包围中拼尽全力奋勇杀敌的残影。 刘宠身上的血似乎把葛玄的衣服都浸湿了,她只好先找一处歇脚,给刘宠包扎伤口。 “为什么停下了,徐荣居然没有追来吗?” 刘宠没有陷入沉睡,只是从他虚弱的气息中都能听到,他身体已经是一条干涸的河流,再无力支撑其他生命繁衍。 “徐荣比我想的还聪明,诸侯军与他们硬扛了一整天,想必是觉得酸枣联军并没他们想的那么弱。呵!见好就收也算一种本事。” 葛玄把药品整理好了拿到他面前:“来吧殿下,上药续命了。” “我自己来就行,你去休息吧。” 葛玄没跟他客气,她也累一整天了,把东西放在桌上就径直走出屋外。是人家说不需要的,可别怪她没帮忙。不过她还是在屋外候着,刘宠要是有什么好歹,自己又要重新去找天命人了啊! “嘶!” 刘宠给自己后背上药,背部的神经贯穿到他的指尖,一疼,手肘一抖,把桌上的药一扫而光。 药瓶子像玉珠散落一地般清脆悦耳,葛玄直接推开门,除了里面人不知是疼得还是吓得煞白的脸,她还眼尖地看到了其他不该看到的东西。 刘宠背上缠着的白布。 “你!?” 刘宠微微一怔,迅速把衣服扯起,跳到放着剑的柜前。她把剑狠狠抽出,直指对面人。 她眼神狠戾如同一头凶狼,既然识别了她的身份,那就别想活着出去! 葛玄在看见刘宠的一系列举动后,刚刚惊愕还带有一丝疑虑的表情全部褪去,她突然大笑起来:“哈哈哈哈哈!” 女子只有在男性继承人因战死且无子时才能继承爵位,刘宠就是在黄巾军一战身死后受救助,如果刘宠真的战死了,女性继承人何必遮遮掩掩? 就算是真刘宠,受张天师救治年轻了三十岁,总不至于连性别都变了吧? 看来这之间的故事就是违世之举了! “精彩!太精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