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婚后,我成了富豪前夫的破产管理人》 第1章 第一章 破产法庭上的重逢 纽约南区破产法院的大理石走廊里,脚步声清脆回荡。 顾清辞看了眼腕表——上午九点二十七分,距离听证会开始还有三分钟。她调整了一下珍珠耳钉,对身旁的助理律师微微颔首:“文件?” “全部在这里,顾律师。”年轻助理递上平板电脑,声音有些紧绷,“恒盛集团的代表律师团已经在三号法庭了,阵容...相当豪华。” “意料之中。”顾清辞滑动屏幕,快速浏览最后一页的财务摘要,“陆景深不会束手就擒。” 她今天穿着一套炭灰色定制西装,剪裁利落,衬得身形挺拔。三年前及腰的长发如今剪到耳下三寸,染成冷调的深茶色。妆容精致却毫无温度,口红是正红色——法庭上,这是一种无声的宣告。 走廊尽头的双开木门前,法警核对身份:“顾清辞女士,恒盛集团破产案指定管理人?” “是的。”她递过证件。 法警多看了她一眼。这么年轻的破产管理人,还是亚裔女性,在华尔街顶级破产案中实属罕见。 门推开。 三号法庭的橡木长椅几乎坐满。前排是清一色深色西装的律师团队,中间区域坐着二十几位债权人代表,后排则是媒体记者——恒盛集团作为中国新能源巨头在美国的上市主体,它的破产保护案足以登上《华尔街日报》头版。 顾清辞目不斜视地走向法庭左侧的管理人席位。 她能感觉到数十道目光落在身上。惊讶、审视、怀疑。她习惯了。三十二岁,女性,亚裔——在破产法这个依然由白人男性主导的领域,她每一步都需要比别人更专业、更无可挑剔。 “法官阁下。”她向法官微微欠身。 主审法官劳伦斯是位六十余岁的非裔女性,以严谨和专业著称。她点头回应,目光在顾清辞身上停留片刻:“顾律师,法院收到你的初步调查报告,共计四百七十二页。” “是的,阁下。其中包括恒盛集团过去五年的财务审计、资产抵押状况,以及债权人委员会的第一轮谈判纪要。” 顾清辞的声音平静清晰,带着一种经过严格训练的法庭腔调。没有人知道,此刻她的手心微微出汗。 因为债务人席位上,坐着陆景深。 三年未见,他几乎没变。三十岁出头的年纪,身着藏青色西装,即便身处破产边缘,依然保持着那种与生俱来的掌控感。他正低头与首席律师交谈,侧脸线条冷硬如刻。 然后他抬起头。 时间在那一瞬间仿佛被拉长、扭曲。 顾清辞看到陆景深的瞳孔骤然收缩,握笔的手指僵在半空。他身边的律师说了句什么,他没有回应,只是盯着她,仿佛试图从这张熟悉又陌生的脸上找出破绽。 震惊、困惑、然后是冰冷的审视。 顾清辞迎上他的目光,面无表情地移开。她打开文件夹,取出第一份文件,动作流畅自然。 但心跳如雷。 “全体起立!”法警宣告。 劳伦斯法官入席,敲下法槌:“恒盛集团破产保护案第11章听证会现在开始。请管理人做开场陈述。” 顾清辞起身。 “法官阁下,各位债权人代表。”她打开投影,“作为法院指定的破产管理人,根据美国破产法第11章规定,我的职责是最大化债务人资产价值,保障债权人公平受偿。” 屏幕上出现恒盛集团的LOGO和复杂的股权结构图。 “恒盛集团,注册于开曼群岛,主要运营实体在中国,于三年前通过VIE架构在纽交所上市。”她切换页面,“截至申请破产保护日,集团总资产估值87亿美元,负债124亿美元,资产缺口37亿美元。” 台下响起低语声。 “根据过去六周的初步调查,”顾清辞继续,声音没有一丝波动,“我们发现以下关键问题:第一,集团在过去十八个月内有23亿美元资金通过复杂关联交易转移至三家离岸公司;第二,核心专利‘固态电池技术’的专利权属存在争议;第三...” 她停顿半秒。 “第三,集团董事长兼CEO陆景深先生,在申请破产前三个月内,通过家族信托转让个人名下价值8.5亿美元的资产。” 所有目光转向陆景深。 他坐在那里,背脊挺直,脸上没有任何表情。但他的律师团明显骚动起来,首席律师马克·汉密尔顿立刻举手:“反对!管理人对我当事人进行未证实的指控——” “这不是指控,汉密尔顿律师。”顾清辞打断他,调出文件扫描件,“这是纽约州财产登记处的公开记录。陆先生于今年1月15日将曼哈顿五处房产、两架私人飞机以及一批艺术品转入‘景深家族信托’,该信托受益人为...” 她看了一眼陆景深。 “为其尚未出生的子女。” 法庭安静了一瞬,然后哗然。 记者区响起快门声。债权人席位上,一位秃顶的中年男子猛地站起来:“这是欺诈性转移!法官阁下,我代表债权人委员会要求立刻冻结这些资产!” “肃静!”劳伦斯法官敲槌,看向顾清辞,“管理人,请继续。” 顾清辞点头,翻到下一份文件。她能感觉到陆景深的目光像刀一样刺在她背上,但她没有回头。 “基于以上发现,以及债权人委员会的投票结果,”她清晰地说出那句话,“我作为管理人正式建议:恒盛集团不适宜进行重组,应转为清算。” “哗——” 这次连法官都挑起了眉。 陆景深终于站了起来。 第2章 第二章 三年前的契约 三年前。上海。 民政局婚姻登记处的长椅上,顾清辞攥着户口本,指节发白。 她穿着一条简单的白色连衣裙,是在淘宝上花199元买的。头发扎成马尾,素颜,看起来像个刚毕业的大学生——事实上,她的确刚从复旦大学法学院硕士毕业三个月。 “紧张?”身旁传来低沉的男声。 陆景深穿着黑色西装,没有打领带。他看她的眼神平静得像在看一份待签的合同。 “有点。”顾清辞老实承认。 “记住我们的约定。”他声音很轻,只有她能听见,“一年。应付我家里。你会得到五百万报酬,以及你母亲所有的医疗费用。” 顾清辞点点头,喉咙发紧。 母亲的白血病需要骨髓移植,费用超过两百万。她借遍了所有能借的人,在医院的走廊里哭过,在网贷平台填过信息,甚至想过卖肾。然后陆景深的助理找到了她。 “陆先生需要一个名义上的妻子,为期一年。你符合要求:家世清白,学历不错,相貌端正。最重要的是,你需要钱。” 她签了那份长达二十页的婚前协议,像签卖身契。 “顾清辞女士,陆景深先生,请到三号窗口。” 拍照时,摄影师说:“新娘笑一笑呀!” 她挤出笑容,旁边的陆景深面无表情。闪光灯亮起,定格下那张奇怪的结婚照——她笑得勉强,他冷若冰霜。 领到红本本时,顾清辞盯着那两个字:夫妻。 法律意义上的夫妻。但协议第三条第2款写着:“双方确认,本婚姻不产生真实夫妻情感义务,除公开场合必要表演外,不得干涉对方私生活。” “走吧。”陆景深收起结婚证,“司机送你去医院。我已经安排了你母亲转院到瑞金,最好的血液科团队。” “谢谢。”她小声说。 他没有回应,径直走向那辆黑色慕尚。上车前,他停顿了一下,回头看她:“今晚搬来我公寓。协议第五条,需要同居证明。” 车子驶离时,顾清辞还站在民政局门口。六月的上海闷热潮湿,她手里的结婚证烫得像烙铁。 手机震动,医院发来短信:“顾女士,您母亲的住院押金已缴纳50万元,请知悉。” 她蹲下来,把脸埋进膝盖。 没有哭。只是觉得荒唐。 现在。纽约破产法院。 休庭的铃声响起。 “休庭三十分钟。”劳伦斯法官宣布,“双方律师请到会议室就管理人建议进行初步辩论。” 人群开始骚动。记者们涌向陆景深,被保镖拦住。债权人围住了顾清辞的助理团队,七嘴八舌地询问清算细节。 顾清辞整理文件,动作不急不缓。 “顾律师。”身后传来熟悉的声音。 她转身。陆景深站在三步之外,他的律师团队识趣地退开一段距离。三年了,他眼角多了极浅的细纹,但那双眼睛依然深邃锐利,此刻正紧紧锁定她。 “陆先生。”她官方地点头,“关于案件,请与我的助理预约时间。” “我不是要谈案件。”他上前一步,声音压得很低,“你什么时候成了破产律师?” 顾清辞微微一笑:“我的职业履历在向法院提交的资格证明文件里有详细记载。如果您需要,我可以让助理复印一份给您。” “顾清辞。”他叫她的全名,带着某种压抑的情绪,“你知道我问的是什么。” 她抬起眼,平静地与他对视:“陆先生,我也想问您一个问题。三年前离婚时,您让律师转告我一句话,还记得吗?” 陆景深眼神微动。 “‘拿钱走人,别再出现在我面前。’”顾清辞一字不差地复述,“我做到了。拿钱,走人。至于现在——”她拿起公文包,“我是法院指定的管理人,出现在这里是我的工作职责。” 她转身要走。 “那份补充协议。”陆景深突然说,“离婚时签的那份‘保密与不竞争协议’,附加页是你准备的?” 顾清辞脚步一顿。 “所有法律文件都由您的律师团队起草,我只是签字。”她没有回头,“如果您对条款有疑问,建议咨询您的法律顾问。” “我的顾问刚刚告诉我,”陆景深走到她身侧,声音低得只有两人能听见,“附加页第四条的措辞非常...特别。特别到不像我团队的手笔。” 顾清辞终于看向他。 四目相对。空气中仿佛有电流噼啪作响。 “陆总!陆总!”一个穿着阿玛尼西装的胖男人气喘吁吁跑来,是债权人之一,“这到底怎么回事?这个女人是谁?她怎么能建议清算?我们明明谈好了债务重组——” “李总,稍安勿躁。”陆景深的律师马克及时插进来,“我们正在与管理人沟通。” 胖男人却盯着顾清辞:“等等...我是不是在哪里见过你?三年前?陆总的婚礼上?你是那个...那个...” 他没说下去,但眼神已经说明一切。 周围几道目光投来,带着探究。 顾清辞面色不变,从名片夹里抽出一张名片,递给胖男人:“深蓝资本法律顾问,顾清辞。如果您对管理人的建议有异议,可以通过正式渠道向法院提出。” “深蓝资本?”胖男人瞪大眼,“恒盛最大的债券持有人?你们...你们是一伙的?” 这句话像一颗石子投入池塘。 陆景深猛地看向她,眼神瞬间锐利如刀。 顾清辞的手机适时响起。她看了一眼屏幕,接起:“嗯,是我。好,我现在过来。” 挂断电话,她对众人礼貌点头:“失陪。深蓝资本的代表要见我,关于他们持有的17亿美元债券的处理方案。” 走出两步,她想起什么似的回头,看向陆景深。 “对了,陆先生。深蓝的代表说,他们有些关于那三家离岸公司的资料,您可能会感兴趣。”她微微一笑,“需要我代为转达吗?还是您亲自去听听?” 不等他回答,她已转身离开。 高跟鞋敲击大理石地面,节奏稳定,步步生风。 陆景深站在原地,看着她的背影消失在走廊拐角。 “马克。”他声音冰冷,“立刻查两件事。第一,顾清辞过去三年的全部经历。第二,深蓝资本是什么时候开始收购恒盛债券的。” “已经在查了,陆总。但是...”马克犹豫了一下,“法院指定管理人程序很难推翻,尤其是顾律师的资质毫无瑕疵。她是哈佛法学院优等毕业生,曾在华尔街顶级律所专攻破产法,独立处理过三起十亿美元级别破产案,业内绰号‘Chapter 11女王’。” 陆景深握紧了拳。 Chapter 11女王。 他的前妻。 那个曾经在他公寓里穿着居家服,笨手笨脚煮粥,因为他一句“还不错”就笑得眉眼弯弯的女人。 那个离婚时红着眼眶,却倔强地不在他面前掉一滴泪,签完字转身就走的女人。 如今成了将他逼入绝境的破产管理人。 手机震动。助理发来紧急消息:“陆总,查到了!深蓝资本过去六个月秘密收购了恒盛27%的流通债券,操盘手代号‘C’。收购起始时间...正好是三年前您离婚后的第二个月。” 陆景深盯着那行字,忽然想起离婚协议签署那天。 顾清辞签完最后一页,放下笔,抬头看他。 “陆景深。”她第一次连名带姓叫他,“你会后悔的。” 他当时以为那是失败者的狠话。 现在,他看着法庭高高的穹顶,第一次感到脊背发凉。 第3章 第三章 保险箱里的秘密 曼哈顿中城,深蓝资本办公室。 顾清辞站在落地窗前,俯瞰傍晚的城市天际线。玻璃映出她的倒影,神色疲惫却眼神明亮。 门被推开。 “顾姐,陆景深的团队开始疯狂调查了。”走进来的年轻男人穿着牛仔裤和卫衣,与这间豪华办公室格格不入,“他们盯上了那三家离岸公司。” “预料之中。”顾清辞转身,“江屿,资料准备好了吗?” 江屿——深蓝资本的创始人,顾清辞的学弟——递过一个文件夹:“都在这里。巴哈马的壳公司,维尔京群岛的控股架构,瑞士的银行账户流水。按照你的要求,留了几个明显的‘破绽’。” 顾清辞翻开文件,快速浏览:“他的首席律师马克·汉密尔顿不是傻子,最多两天就能追查到这些账户的最终受益人。” “那正是你想要的,不是吗?”江屿靠在办公桌边,“让他以为抓住了把柄,然后...” “然后让他发现,受益人是‘顾清辞’。”她合上文件夹,嘴角勾起一丝冷意,“他会以为这是我复仇的证明。” 江屿沉默了片刻。 “清辞姐,你真的要这么做吗?把自己暴露为‘幕后黑手’,风险太大了。如果法院认为你有利益冲突——” “我有备案。”顾清辞走向保险箱,输入密码,“而且,只有我站到明处,真正的幕后人才会放松警惕。” 保险箱打开。最上层是厚厚的法律文件,下面有一个旧牛皮纸信封。 她取出信封,抽出里面泛黄的纸张。 三年前的那份“保密与不竞争协议”,附加页。 江屿探头看了一眼,瞪大眼:“这条款...‘若男方提出离婚,女方有权获得其未来三年内任意一家关联公司破产管理人的优先提名权’?你三年前就写了这个?” “我当时只是随手加的。”顾清辞轻声说,“在哈佛读破产法时,教授说,最顶尖的律师要在对方最得意时,就埋下他落魄时的伏笔。我没想到...真能用上。” “陆景深知道吗?” “他当然不知道。”顾清辞抚过纸页上自己的签名,“那天他急着让我签字,他的律师甚至没仔细看附加页——他们认为一个为了钱嫁人的女学生,能有什么心眼?” 她把文件放回保险箱,锁好。 窗外,夜幕降临,纽约灯火璀璨。 “江屿,帮我做件事。”顾清辞转身,“把瑞士账户的流水做一份‘清理’记录,时间标注在...我成为管理人之前一周。要做得足够专业,但留一个关键漏洞。” “你要误导他?” “我要让他以为,一切都在他掌控中。”她眼神深邃,“猎人只有在以为自己是猎人时,才会露出破绽。” 手机响起。是法院的号码。 “顾律师,这里是劳伦斯法官的书记官。法官要求您明天上午九点提交关于‘欺诈性转移资产’的完整证据链。另外,陆景深先生的律师刚刚提交动议,要求召开紧急听证会,讨论是否撤销您的管理人资格。” “理由?” “利益冲突。他们声称您与深蓝资本存在未披露的关联关系,且您个人可能从恒盛破产中获利。” 顾清辞笑了:“告诉他们,我明天会带着证据准时出席。至于紧急听证会——请安排在后天。我需要一点时间,给他们准备一份‘惊喜’。” 挂断电话,江屿担忧地看着她:“这么快就反扑了?” “比我预计的还早半天。”顾清辞走到酒柜前,倒了一小杯威士忌,“看来陆景深是真的急了。” 她晃动着酒杯,琥珀色液体在灯光下荡漾。 “江屿,你知道破产法最有趣的是什么吗?”她忽然问。 “什么?” “它像一面镜子。”顾清辞轻声说,“一家公司的破产过程,会照出所有人最真实的面目——贪婪、恐惧、算计、背叛。而在这一切的中心,是那个掌握生杀大权的管理人。” 她仰头饮尽。 “三年前,我是他棋盘上的棋子。现在,”她放下酒杯,眼神冷冽,“该换我执棋了。” 深夜十一点,顾清辞回到公寓。 这是曼哈顿西区的高级公寓,月租八千美元,以她现在的收入完全负担得起。但她很少真正“住”在这里——过去三个月,她几乎睡在办公室。 脱下西装外套,她走进书房。 书桌上摆着一张照片。三年前的结婚照。 她拿起来,指尖拂过玻璃表面。照片里的自己笑得那么勉强,旁边的陆景深面无表情。那时她以为,一年后拿钱走人,人生就能重新开始。 她不知道的是,结婚第六个月,她在陆景深的书房外,听到了那段对话。 那天是他的生日,她偷偷学了烘焙,做了很难看的蛋糕,想给他一个惊喜。走到书房门口,虚掩的门里传来他和一个女人的声音。 “景深,你那个小妻子,还真把自己当陆太太了?”女人的笑声娇媚,“我听说她最近在学插花和法语?打算长期抗战啊?” 陆景深的声音淡漠:“随她去。反正一年后就结束了。” “你就一点都没动心?那姑娘长得不错,听说还是复旦法学院毕业的,不算花瓶。” 短暂的沉默。 然后他说:“娶她虽是权宜之计...” 顾清辞的心脏停跳了一拍。 “...但爷爷那边催得紧,先用她应付着吧。” 蛋糕掉在地上。奶油糊了一地。 她没有进去质问,没有哭闹。只是默默收拾干净,回到自己房间,坐了一夜。 天亮时,她对自己说:顾清辞,别傻了。契约就是契约。 但心已经碎了。 手机震动,拉回她的思绪。 陌生号码发来短信:“顾律师,有人出高价买你在瑞士账户的全部资料。要接单吗?” 顾清辞盯着屏幕,笑了。 她回复:“告诉他,明天听证会后,我会亲自送上门。让他准备好现金——毕竟,伪造金融文件是重罪,我得值个好价钱。” 发完短信,她删掉记录。 走到窗边,纽约的夜景璀璨如星河。 三年前离开上海的那天,也是这样的夜晚。她拖着行李箱走出陆景深的公寓,没有回头。飞机起飞时,她在三万英尺高空发誓:顾清辞,你要变强,强到再也没人能随意决定你的命运。 如今她做到了。 却以最意想不到的方式,回到了他的世界。 “陆景深,”她对着夜色轻声说,“游戏开始了。” 窗外,城市的灯火明明灭灭,像一场盛大棋局的无数落子。 而明天,将是第一步将军。 第4章 第四章 深夜对峙 纽约下城,陆景深的临时住所——四季酒店顶层套房。 凌晨两点,会议室长桌上铺满了文件。马克·汉密尔顿摘掉眼镜,揉了揉通红的眼睛:“陆总,瑞士银行的初步回复来了。那三个账户的资金流向显示,最终受益人确实是...顾清辞。” 陆景深站在落地窗前,背影僵硬。 窗外,哈德逊河在夜色中泛着暗沉的光。三小时前,他刚和债权人委员会的几名代表开完紧急会议,那些人的嘴脸从之前的谄媚变成了毫不掩饰的贪婪。 “陆总,如果管理人坚持清算,我们的损失会超过70%。”秃顶的李总当时拍着桌子,“你必须想办法让她改变建议!” 他当然知道。但让顾清辞改变主意? 陆景深想起今天下午在法庭上,她宣读破产建议时那平静无波的眼神。那不是他记忆中那个会因为他深夜回家而亮起一盏小灯的女人。 “金额?”他问,声音沙哑。 “三个账户在过去两年里累计收到超过九千万美元的资金转移。”马克调出投影,“最后一笔发生在三个月前,正好是恒盛债券价格开始暴跌的时候。” “时间线对得上。”陆景深转身,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她三年前离婚后去了哈佛,一年半前拿到律师执照,随即开始为深蓝资本工作。六个月前,深蓝开始秘密收购恒盛债券。三个月前,她成为恒盛破产案的管理人候选人。” 他走到桌前,手指点在一张图表上:“环环相扣,精心布局。” “但有个问题。”马克皱眉,“顾清辞的资质太完美了。哈佛法学院前5%毕业,在校期间就在《哈佛法律评论》发表过关于破产欺诈的论文,导师是劳伦斯法官的老同学。她的任命程序毫无瑕疵,法院不可能仅凭这些资金往来就撤销她的资格——除非我们能证明她实际操控了这些账户。” “她会留证据的。”陆景深忽然说。 马克一愣:“什么?” “以她的性格,如果真要复仇,不会只做到这一步。”陆景深看向窗外,眼神复杂,“她会留一个破绽,一个让我发现的破绽。然后...” 手机震动。陌生号码。 陆景深接起,没有出声。 “陆先生,听说您在查瑞士的账户?”变声器处理过的机械音,“我手上有您感兴趣的东西。明天听证会前,中央公园船屋,六点。” 电话挂断。 马克立刻说:“不能去,可能是陷阱。” “当然是陷阱。”陆景深放下手机,“但设陷阱的人,想知道我会不会跳。” 同一时间,顾清辞公寓。 她穿着丝绸睡袍,盘腿坐在客厅地毯上,面前摊着三份文件。 第一份:三年前的婚前协议原件。 第二份:离婚时的保密协议及附加页。 第三份:瑞士银行账户的开户记录——不是她给江屿看的那份,而是真正的原始记录。 门铃响起。 顾清辞没有动。三声后,电子锁传来输入密码的声音——正确。 门开了,江屿拎着一个纸袋进来:“夜宵。还有你要的东西。” 他把一个U盘放在茶几上:“那个联络人的背景查清了。叫张硕,华尔街二道贩子,专门倒卖内幕消息。他的上家...有点意思。” 顾清辞抬头:“谁?” “德汇资本的周明轩。”江屿坐下,打开纸袋拿出两盒炒面,“你记得这个人吗?” 顾清辞眼神一凝。 当然记得。三年前陆景深的商业对手,曾经在新能源电池专利上打过官司。更重要的是,周明轩是陆景深青梅竹马——周雨薇的亲哥哥。 “周家也插手了?”她接过炒面,却没动筷子。 “不止插手。”江屿调出手机里的资料,“张硕过去六个月和周明轩的助理有十七次会面记录。每次会面后,深蓝收购恒盛债券的节奏就会加快。” 顾清辞沉默了片刻。 “所以,我们以为自己在下棋,”她轻声说,“其实也在别人的棋盘上。” “现在怎么办?明天听证会,陆景深的律师肯定会攻击你的利益冲突。如果周明轩再插一脚...” “那就让他们攻击。”顾清辞放下筷子,打开笔记本电脑,“江屿,帮我做件事。天一亮,就去法院提交一份动议补充材料。” “什么内容?” “申请扩大调查范围。”她快速打字,“要求法院授权,调查过去三年所有与恒盛集团有大额资金往来的关联方——包括但不限于德汇资本及其实际控制人周明轩。” 江屿瞪大眼:“你这是要把水搅浑?” “不。”顾清辞抬起头,眼神在屏幕光线下显得锐利,“我是在告诉他们:我知道你们在做什么。而且我不怕。” 她保存文件,发送到打印机。 机器运转的声音在寂静的公寓里格外清晰。 第5章 第五章 三年前的雨夜 闪回:三年前,上海,陆家老宅。 农历新年,家族聚会。 顾清辞穿着香槟色礼服,挽着陆景深的手臂走进宴会厅。水晶灯折射出炫目的光,衣香鬓影,觥筹交错。这是她成为“陆太太”的第七个月。 “紧张?”陆景深低头,在她耳边轻声问。 他的手很自然地搭在她腰间,体温透过衣料传来。这半年来,他们之间形成了一种奇怪的默契:在公开场合,他是体贴的丈夫,她是温婉的妻子。回到公寓,各住各的房间,像合租的陌生人。 “有点。”顾清辞实话实说。陆家的家族聚会,每个人看她的眼神都像在审视一件商品。 “跟着我就好。”他说。 这是陆景深第一次对她说这样类似保护的话。顾清辞微微一怔,还没反应过来,已经被他带着走向主桌。 “爷爷。”陆景深对坐在主位的老人恭敬地点头。 陆老爷子七十多岁,精神矍铄,眼神锐利得像鹰。他打量了顾清辞几秒,才缓缓开口:“清辞是吧?听景深说,你是学法律的?” “是的,爷爷。”顾清辞保持微笑。 “法学好,明事理。”老爷子点点头,却话锋一转,“不过既然嫁进陆家,就该以家庭为重。听说你还在准备什么律师资格考试?” 顾清辞手指微紧。 陆景深接过话:“清辞有自己的事业规划,我支持她。” 桌上安静了一瞬。几个旁支亲戚交换了眼神。 老爷子没再说什么,摆摆手让他们入座。 那顿饭吃得很煎熬。顾清辞能感觉到无数道目光,听到压低的议论: “真以为飞上枝头了...” “听说家里穷得很,母亲还在住院...” “景深也就是玩玩,迟早离...” 她保持着微笑,指甲掐进掌心。 宴会进行到一半,陆景深被几个叔伯叫去谈事。顾清辞找了个借口去露台透气。 冬夜的上海很冷,她只穿着单薄礼服,却觉得比屋里舒服——至少这里没有那些刺人的目光。 “受不了了?”身后传来女声。 顾清辞回头。周雨薇端着香槟杯,倚在门边。她是今晚最耀眼的存在,一袭红色长裙,妆容精致,看向顾清辞的眼神带着毫不掩饰的优越。 “周小姐。”顾清辞点头示意。 “别装了。”周雨薇走近,“这里没别人。我知道你和景深的协议,一年五百万,对吧?” 顾清辞身体一僵。 “放心,我不会说出去。”周雨薇轻笑,“毕竟这对我也有好处。等你们离婚,景深就会明白,谁才是真正适合他的人。” 她抿了一口香槟,继续说:“你知道吗?景深十六岁就说要娶我。要不是他爷爷非要他先成家再继承信托,现在站在他身边的人应该是我。” 顾清辞沉默。这些她都知道,协议里写得清清楚楚。但亲耳听到,还是像针扎一样疼。 “你很聪明,拿钱走人,别动感情。”周雨薇拍拍她的肩,像在安抚宠物,“对了,听说你母亲需要骨髓移植?如果需要帮忙,我可以介绍医生。毕竟...你也算帮了我一个忙。” 她说完,转身离开。 顾清辞站在露台上,寒风刺骨。她想起这半年来,陆景深偶尔的关心:记得她不吃葱,生病时让助理送药,有一次她熬夜复习,他半夜回来,竟然煮了粥放在厨房... 她曾经以为,那些瞬间里,或许有几分真心。 现在明白了。都是演技。 宴会结束时,下起了雨。 陆景深喝了不少酒,靠在车后座闭目养神。顾清辞看着窗外流淌的雨痕,忽然开口:“陆景深。” “嗯?” “如果...我是说如果,”她声音很轻,“协议到期后,我不想离婚呢?” 车内安静了很久。 久到顾清辞以为他睡着了,或者不想回答。 然后他说:“协议就是协议。” 五个字,冰冷如窗外的雨。 顾清辞点点头,没再说话。那一刻,她终于彻底清醒。 现在:纽约,中央公园船屋。 清晨六点,天色灰蒙。 陆景深独自坐在长椅上,手里拿着杯咖啡。公园里晨跑的人三三两两,湖面笼罩着薄雾。 一个穿运动服的男人在他身边坐下,戴着棒球帽和口罩。 “东西呢?”陆景深没看他。 男人递过一个信封:“瑞士账户的完整流水,包括顾清辞亲笔签名的开户文件。还有...她在哈佛期间,和深蓝资本创始人江屿的合影。他们是同学,关系不一般。” 陆景深抽出照片。背景是哈佛法学院图书馆,顾清辞和江屿并肩坐着,她在笑——那种他从未见过的、放松真实的笑容。 他手指收紧。 “多少钱?” “二十万。现金。”男人压低声音,“还有个附赠消息。顾清辞今天会向法院提交动议,要求调查德汇资本。她可能已经察觉到周明轩在背后操作。” 陆景深眼神一凝。 男人起身:“陆总,提醒您一句。这场破产案,水比您想的深。有些人...巴不得恒盛彻底消失。” 他快步离开,消失在晨雾中。 陆景深打开信封里的文件。瑞士银行的纸张、印章、签名...一切看起来都无懈可击。但当他翻到最后一页,看到那个账户的开设日期时,动作顿住了。 三年前,8月15日。 那是他和顾清辞结婚的第三个月。 那个月发生了什么?他回忆。顾清辞的母亲刚做完第一期化疗,他让助理预付了全部医疗费。顾清辞当时红着眼眶说“谢谢”,他记得自己只是点点头,说“协议内容”。 那天晚上,他回家很晚,发现她在客厅沙发上睡着了。茶几上摊着法律书籍,她手里还握着笔。 他当时站了一会儿,拿了条毯子给她盖上。 现在想来,那个账户的开设时间,就在那之后一周。 手机震动,马克来电。 “陆总,刚收到法院通知。顾清辞提交了动议补充材料,要求调查德汇资本和周明轩。她还...附上了一份三年前的邮件截图。” “什么邮件?” “您自己看吧。我已经发到您邮箱了。” 陆景深挂断电话,打开邮件。 截图显示的是三年前的一个邮件往来,发件人是他自己的邮箱——但他毫无印象。 收件人:顾清辞 主题:关于协议补充条款 日期:三年前,9月3日 正文只有一句话:“附加条款已阅,同意给予未来破产管理人提名权作为补偿。陆景深(代签)” 而发件IP地址,显示为陆氏集团总裁办公室。 陆景深盯着屏幕,血液一点点冷下去。 代签。有人用他的名义,给顾清辞发了这封邮件。而那时,他正在欧洲谈并购案。 他忽然想起,那次出差回来,顾清辞对他的态度有了微妙的变化。他当时以为是母亲病情稳定的缘故,现在想来... 手机又响。这次是周雨薇。 “景深,我看到新闻了。”她的声音带着担忧,“那个顾清辞...她怎么会成为你的破产管理人?这太荒唐了。” “雨薇,”陆景深打断她,“三年前,我不在上海的时候,谁动过我办公室的电脑?” 电话那头安静了两秒。 “我不知道啊...怎么了?” “有人用我的邮箱给顾清辞发了邮件,确认了一份我从未见过的协议条款。” “会不会是她自己伪造的?”周雨薇立刻说,“景深,你别被她骗了。她现在明显是想报复你,说不定破产案就是她一手策划的——” “够了。”陆景深挂断电话。 他坐在长椅上,晨光逐渐刺破雾气。 三年前的一切,开始以另一种角度浮现。 那个总是小心翼翼的女人。 那封代签的邮件。 突然开设的瑞士账户。 还有今天,她要求调查周明轩的动议... “陆总。”马克的声音突然从身后传来——他不放心,还是跟来了,“我们该去法院了。九点听证会。” 陆景深起身,把那个信封递给马克:“查一下这些文件的真伪。特别是签名笔迹,做专业鉴定。” “您怀疑是假的?” “我怀疑,”陆景深看向法院方向,“有人想让我相信这是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