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学，系统让我来追你》 第4章 凌晨两点的灵感 凌晨两点零三分，林晓晓笔尖一顿，在素描本上划出一道潇洒的弧线。 “成了。” 她向后靠在人体工学椅上——虽然大多数时候她都以一种“扭曲的虔诚”蜷在椅子边沿，像只窝在布料堆里的猫——长长舒了口气。 电脑屏幕上的室内效果图正渲染到第87%，旁边散落着七八个咖啡杯，其中一个还残留着前天喝剩的半口美式。 二十八岁，独立室内设计师，“晓间设计”工作室创始人兼唯一的全能选手。此刻的她，套着件oversize的灰色卫衣，头发随意扎成团子，额前几缕碎发被空调风吹得晃悠。 若不看眼底那圈淡淡的青黑，和电脑屏幕上那套惊艳的别墅改造方案，倒像个熬夜赶作业的大学生。 工作室不大，五十平米的老公寓房，被她改造成了一个“温柔的秩序场”——这是她对外宣传的说法。实际上，就是乱中有序。 墙壁钉满了灵感便签、布料色卡和客户家小孩的抽象画；地上几个藤编篮分门别类装着样品：石材、木材、瓷砖、金属配件；角落那张米白色沙发，此刻正被一堆羽绒靠垫和两本厚重的建筑图册淹没。 而最显眼的，是工作室各个角落散落的“鸽子”。 书柜顶层，一只琉璃制的鸽子摆件，翅膀泛着蓝绿色泽；窗台边，黄铜鸽子书镇压着一沓待签的合同；甚至她常用的马克杯上，也印着一只简笔画的、表情有点傻乎乎的鸽子。 林晓晓站起身，活动了一下僵硬的脖颈，走到窗边。城市的夜景像一幅被晕开的深蓝色水彩画，远处写字楼的灯光稀疏亮着，像迟归的星星。 她租的这栋老楼对面是个小公园，此刻黑黢黢的，但她知道，天一亮，那里就会聚集起一群她既讨厌又忍不住观察的生物——鸽子。 她讨厌活鸽子。非常讨厌。 这种厌恶可以追溯到十年前高中毕业的那个夜晚，操场上，星空下，未说完的话和突然惊飞的灰扑扑的影子……打住。 林晓晓甩甩头，把那个陈年画面从脑海里驱逐出去。成年人要学会管理自己的回忆，尤其是不那么愉快的部分。 但矛盾的是，她又收集一切鸽子相关的艺术品。 玻璃的、金属的、陶瓷的、画的。客户问起，她总微笑着给出标准答案：“鸽子象征和平与归宿，是‘家’的美好意向。” 只有她自己知道，这更像一种倔强的挑衅，或者某种隐秘的纪念——纪念那个被鸽子毁掉的，可能本不存在的“另一种可能”。 肚子咕噜叫了一声，把她拉回现实。她摸到手机，熟练地点开外卖软件，在“粥铺”和“烧烤”之间犹豫了三秒。 手指悬在“烧烤”上方时，脑子里自动弹出老妈陈美娟女士的语音：“林晓晓！你又熬夜！又吃垃圾食品！你看看你的黑眼圈，看看你这脸色，哪个好男人敢要你？” 林晓晓撇撇嘴，手指一划，还是点了烧烤。多加一份烤馒头片，不要辣。 等待外卖的间隙，她随手点开手机备忘录。凌晨两点后的时间是她的“感性模式”专属时段——虽然她打死不会承认。指尖在屏幕上敲打： 「瓷砖的纹路是时间的等高线，每一道都藏着一次选择。」 写完，自己先起了一层鸡皮疙瘩，赶紧加密保存。这些酸溜溜的句子绝不能让第二个人看见，尤其是助理小乐，那丫头肯定会截图发朋友圈配文“我老板深夜变身文艺女青年”。 退回到手机桌面，视线不自觉地被一个图标吸引——一个绿色的、看起来格外严肃的APP，图标是个复杂的数学公式。应用名称很简单：“征服数学”。 林晓晓盯着它看了几秒，像在看一个宿敌。手指动了动，最终还是没有点开。 数学，她的另一大“孽缘”。高中三年被数学折磨得死去活来的记忆，并没有随着高考结束而消散，反而沉淀成了一种PTSD般的条件反射。 看到复杂数字报表会下意识皱眉，需要计算时总想摸计算器，但下一秒又会倔强地尝试心算。 可她还是留着这个APP，甚至保留着所有高中数学笔记。那些笔记的空白处，画满了当年解不出题时的暴躁涂鸦，以及……一些模糊的、穿着校服的侧影。 手机震动，外卖到了。她下楼取了餐，回到工作室，盘腿坐在地毯上，就着茶几开吃。 烧烤的烟火气暂时驱散了深夜的孤寂和过度活跃的思绪。她点开一部无脑综艺，听着里面夸张的笑声当背景音，思绪却飘到了白天。 今天见的那个客户，是一对年轻夫妻，想要改造婚房。妻子说话温温柔柔，丈夫有点腼腆但目光总跟着妻子转。 林晓晓一边用平板勾勒着初步想法，一边听着他们对未来的憧憬：“这里想有个飘窗，可以一起看书晒太阳”、“厨房想要开放式，因为我做饭他总喜欢在旁边捣乱”、“储物空间要多，她东西可多了，像个仓鼠”…… 她给出了专业建议，脑洞清奇地解决了户型原有的缺陷，夫妻俩眼睛发亮。敲定意向时，妻子拉着她的手说：“林设计师，感觉你好懂我们想要的家是什么样子。” 林晓晓当时笑得无懈可击：“这是我的工作嘛。” 只有回到一个人的工作室，她才允许自己心里那点细微的、近乎自嘲的涟漪荡开。她给别人的方案里藏了“爱情彩蛋”——一 个隐藏在定制书架里的、需要特定角度才能打开的小抽屉，她建议他们用来存放写给彼此的小纸条。她为他们设计光影，规划动线，营造氛围。 像个浪漫主义的实干家，为别人精心搭建着关于“家”和“爱”的梦境。 自己呢？ 老妈陈美娟女士的催婚语录最新版本是：“晓晓啊，爱情就像抢车位！手慢无！你看你那高中同学，上次碰见的那个，孩子都会打酱油了！” 朋友聚会，她是永远的气氛担当，接梗抛梗一气呵成，笑得最大声。可散场后回到一个人的空间，那种热闹褪去后的安静，像潮水一样漫上来。 不是不想恋爱。只是成年人的感情，似乎多了太多计算和权衡。也谈过两段，无疾而终。对方要么嫌她工作太忙，要么觉得她“想法太多，不够安分”。 她呢，也总觉得少了点什么。少了那种……可以毫无顾忌地展示“林三岁”那一面的安心？少了那种即使不说话，也能共享同一片空气的默契？ 或许，只是还没遇到那个能接住她所有梗，看懂她“温柔的秩序”下那点小小混乱，也不嫌弃她数学差的人。 当然，这些矫情思绪仅限于深夜独处时。天一亮，她依旧是那个能三句话抓住客户痛点、业界口碑“审美在线脑洞清奇”的林设计师。 吃完烧烤，综艺也播完了。林晓晓收拾好垃圾，看了一眼电脑，渲染进度99%。她决定去洗漱，让电脑自己完成最后的工作。 经过书柜时，目光再次掠过那只琉璃鸽子。月光透过窗户，在它身上投下一小片朦胧的光晕。 手机又震了一下，是高中班级群的消息。群主@了全体成员，通知十年同学会的具体时间和地点。就在明晚。 林晓晓手指停在屏幕上。 陆北辰……会去吗？ 十年了。听说他成了很厉害的建筑师，有自己的事务所。 应该早就不是当年那个被她吐槽“数学笔记字丑”的洁癖学霸了吧？或许已经结婚了，或许有了孩子，或许……根本不记得她是谁。 去，还是不去？ 她想起老妈最近念叨的“手慢无”，想起自己那点该死的、关于鸽子与星空的不合时宜的回忆，想起可能面对的尴尬寒暄或物是人非。 最终，她只是关掉了群消息提示，没有回复。 明天再说吧。设计师林晓晓现在需要面对的，是洗漱，是睡眠，是明天早上九点另一个客户的方案汇报。 她走进浴室，镜子里的女人眼底有疲惫，但眼睛依然亮。她对自己做了个鬼脸，用老妈的口吻无声地说：“林晓晓，你在和你的事业热恋期呢，瞎想什么。” 水声哗哗响起，掩盖了窗外远处传来的、依稀的鸽子咕噜声。 夜色正浓，城市尚未苏醒。而属于林晓晓的，平凡、忙碌、偶尔自嘲、充满微小坚持与未完待续的独居生活，在这个凌晨两点半，暂时画下了一个逗号。 明天太阳升起时，她会穿上那套见客户专用的干练西装，踩上高跟鞋，用“专业微笑模式”武装好自己。至于同学会，至于鸽子，至于那些深夜里冒出的、关于“如果当初”的泡沫…… 等明天再决定，要不要戳破它们。 第5章 叮！您的系统已到账 林晓晓是顶着两个用遮瑕膏都差点没盖住的黑眼圈走进同学会包间的。 昨晚最终还是没睡好。一部分是因为纠结去不去同学会—— 最终，她那点该死的好奇心和“给青春画个句号”的仪式感战胜了社恐，来了。另一部分，则是因为凌晨四点左右，她又经历了一次堪比昨晚的“灵异事件”。 确切说，是从凌晨四点开始，她脑子里一直单曲循环着一首儿歌。 “叮叮当，叮叮当，系统绑定忙~??” 调子欢快得让人想打人，歌词诡异得让人怀疑人生。她用尽了所有科学（重启手机、检查蓝牙设备）和玄学（念叨“邪灵退散”、把夜市买来的红绳手链戴了满手腕）的方法，那声音依旧像焊死在她脑神经上一样，每隔十分钟准时响起。 直到早上七点，她忍无可忍对着空气咆哮：“你到底要干嘛？！” 那童声才暂停了音乐，换成一本正经的播报腔：“宿主您好！‘破镜重圆’系统小幸，很高兴为您服务！检测到您与目标人物陆北辰将于今晚七点三十分产生十年后首次交集，为修正重大人生遗憾，现发布新手引导任务！” 林晓晓当时正在刷牙，差点把薄荷味牙膏沫咽下去。 “等、等等，”她对着镜子里的自己，试图和脑子里的声音讲道理，“第一，我没什么重大遗憾需要修正。第二，陆北辰是谁？不熟。第三，你到底是什么东西？我最近没撞过头也没看什么奇怪小说……” “宿主林晓晓，二十八岁，血型O，左腰侧有颗浅褐色小胎记，手机私密相册密码是高中班级号加上鸽子英文。”那声音语速飞快，“需要我继续验证吗？比如你上周二深夜在备忘录写的‘灯光是夜晚的punctuation’？” 林晓晓手里的牙刷“啪嗒”掉进洗手池。 她最后的心理防线，在对方精准报出她胎记位置和加密备忘录内容时，彻底崩塌。这已经不是恶作剧能解释的了。 于是，在经过长达三小时关于“系统原理”（对方含糊其辞）、“任务目的”（对方坚持“为了您的幸福”）、以及“失败惩罚”（对方欢快地说“当众打嗝一小时，每十分钟音量递增哦！”）的拉扯后，林晓晓，业界知名硬核室内设计师，向一个疑似来自高等维度或自己精神分裂产物的“系统”，屈辱地妥协了。 条件是她保留随时“差评并卸载”的权利。对方则保证任务“绝对合法合规且不会造成人身伤害”。 此刻，站在“春华阁”酒楼VIP包间门口，林晓晓觉得那系统的“不会造成人身伤害”保证，纯粹是真眼说瞎话。 因为她手心在冒汗，心跳有点快，并且很想立刻转身回家，继续和她未完成的设计方案“热恋”。 包间里已经热闹非凡。十年时光足够把一群穿着校服的毛头小子和青涩丫头，变成眼前这些衣着光鲜、言谈间夹杂着“融资”、“KPI”、“学区房”的成年男女。 空气里混合着香水、酒菜和淡淡的、属于回忆的气息。 林晓晓深吸一口气，启动“专业社交模式”，挂上得体的微笑，走了进去。 “哎哟！林鸽子！你可算来了！”当年后排的体育委员，如今发际线有些感人的王磊第一个看见她，大嗓门瞬间吸引了不少目光。 “林大设计师！越来越有范儿了啊！”文艺委员李婷笑着过来挽她胳膊。 “晓晓！这边坐！” 七嘴八舌的寒暄将她包围。她熟练地应付着，目光却不由自主地、像被某种磁力牵引着，扫过全场。 然后，在靠窗的那个相对安静的角落，她看到了他。 陆北辰。 他穿着一身剪裁极佳的深灰色西装，没打领带，衬衫扣子一丝不苟地系到第一颗。身姿挺拔，正微微侧头和旁边一个男同学说话，侧脸轮廓在包厢略显暧昧的灯光下，依然清晰得有些锋利。 比起高中时，褪去了少年的单薄青涩，多了属于成熟男人的沉稳内敛，但那份“生人勿近”的疏离感，似乎更加炉火纯青。 仿佛感受到她的视线，他忽然转过头来。 目光隔着喧嚣的人群，在空中短暂相接。 林晓晓的心脏不争气地猛跳了一下。他的眼神平静无波，像是看一个普通的旧日同窗，微微颔首，便又转了回去。 就这？十年不见，一个点头？ 林晓晓心里那点莫名的紧张，瞬间被一种微妙的、说不清是失落还是“果然如此”的情绪取代。也好，大家都很体面。就这样吧。 她刚想挪开视线，脑子里那个阴魂不散的声音突然欢快地炸开： “叮！检测到目标人物！新手任务正式激活！请宿主在十分钟内，对目标人物陆北辰说出任务台词：‘你当年的数学笔记，字还是那么丑吗？’ 倒计时开始：9分59秒，9分58秒……” 林晓晓：“……” 她想骂人。在脑子里用尽毕生所学的、不带脏字的、设计师怼甲方的艺术语言，把那个自称“小幸”的系统问候了一遍。 “任务失败惩罚即将预览：当众打嗝，音量等级一——嗝！” 一个清晰、不大不小、但足够让她自己吓一跳的打嗝声，在她脑子里响起。紧接着，胃部真的传来一阵细微的、不受控制的痉挛。 “……算你狠。”林晓晓从牙缝里挤出三个字。 接下来的九分钟，是林晓晓人生中堪称煎熬的九分钟。她一边心不在焉地应付着老同学的叙旧，一边用眼角余光计算着靠近陆北辰的最优路径，以及如何在不引起全场轰动的情况下，完成那个羞耻度爆表的任务。 直接走过去说？太刻意了。假装偶遇？包间就这么大，偶遇个鬼。趁着敬酒？可她手里端的是橙汁…… 时间一分一秒流逝，脑子里的倒计时像催命符。 “……2分01秒，2分00秒……” 林晓晓闭了闭眼，豁出去了。死就死吧，反正最坏也就是当众打嗝一小时，十年后同学会再添一笔笑料而已。她端起那杯橙汁，调整了一下呼吸，朝着那个角落走去。 刚好陆北辰身边那个男同学起身去拿酒，空出一个位置。 林晓晓状似自然地走过去，站定，举起杯子，尽量让声音听起来平静随意：“陆北辰，好久不见。” 陆北辰再次抬眼看她。他的眼睛很黑，看不出什么情绪，只是礼貌地举了举手中的茶杯（他居然喝茶？）：“林晓晓，好久不见。” 气氛有点干。旁边几个同学的目光似有若无地飘过来。 就是现在。 林晓晓心一横，脸上挤出一个她自认为最自然、最像开玩笑的笑容，用不大不小、刚好能让近处几人听到的音量，说出了那句在她脑子里排练了无数遍、但说出来依旧觉得无比荒谬的话： “你当年的数学笔记，字还是那么丑吗？” 话音落下，以陆北辰为中心，半径两米内的空气，仿佛瞬间凝固了。 旁边正在倒酒的女同学手一抖，酒液洒出几滴。另一个正在啃鸡翅的男生动作定格。 陆北辰本人，端着茶杯的手指几不可察地顿了一下。他那张万年没什么表情的脸上，第一次出现了一丝清晰的裂纹—— 像是没料到她会说出这句话，又像是被这句话触动了某个久远的开关。 时间像是被无限拉长了。林晓晓感觉自己脸上的笑容快要僵成石膏像。 就在她琢磨着是不是该立刻补一句“哈哈哈我开玩笑的”来挽救时，陆北辰开口了。 他的声音依旧平稳，没什么起伏，但说出的话却让林晓晓差点把橙汁泼自己身上： “比你当年在操场边上画的那只鸽子，”他停顿了半秒，目光掠过她的脸，“稍微好看点。” “噗——”旁边不知道是谁没忍住，笑出了声。 紧接着，像按下了一个开关，小范围的窃窃私语和低笑声弥漫开来。 “卧槽，有故事？” “陆北辰居然会接这种话？” “鸽子？什么鸽子？林晓晓画的？” “你忘了？毕业那会儿……” 林晓晓感觉自己的脸腾地烧了起来。一半是因为尴尬，另一半是因为……一种奇异的、被戳破秘密的羞恼，以及，连她自己都不愿承认的，一丝久违的、仿佛回到高中斗嘴时的熟悉感。 他居然记得！记得那只鸽子！还拿这个来怼她！ 脑子里的系统此刻却像过年一样欢腾：“耶！！！任务完成！尴尬值收集满分！快乐值也有入账！宿主干得漂亮！隐藏彩蛋触发：目标人物耳部温度显著升高，疑似‘心动值’或‘窘迫值’波动，待进一步分析……” 分析你个头！林晓晓在心里咆哮。她现在只想立刻消失，或者找个地缝钻进去。 “看来，”陆北辰似乎没打算放过她，又慢悠悠地补充了一句，目光扫过她因为窘迫而微微发红的脸颊，“林设计师不仅对空间设计有研究，对别人的字迹也很有‘见解’。” “彼此彼此，”林晓晓的伶牙俐齿在关键时刻终于回笼，她不甘示弱地抬了抬下巴，“陆建筑师不也对街头涂鸦记忆深刻吗？” 特意加重了“涂鸦”两个字。 陆北辰的嘴角几不可察地动了一下，像是想压住一个转瞬即逝的弧度。他没再说话，只是又端起茶杯喝了一口。 这场短暂而诡异的交锋，在更多同学围过来敬酒叙旧中，被冲散了。 林晓晓趁机退回到人群相对密集的地方，感觉后背出了一层薄汗。 脑子里的系统还在喋喋不休地汇报着“能量收获颇丰”、“任务线正式开启”，并预告“后续任务将视情况发布，请宿主保持积极心态”云云。 她根本没心思听。指尖冰凉的触感提醒她，刚才那杯橙汁还端在手里。她放下杯子，下意识地又朝那个角落看了一眼。 陆北辰已经恢复了那副疏离平静的模样，正听另一个同学说着什么，偶尔点一下头。仿佛刚才那个耳根发红、和她针锋相对提起鸽子的瞬间，只是她的幻觉。 但林晓晓知道不是。 十年的时光，似乎改变了很多东西，又好像什么都没改变。他还是那个内核严谨、不擅表达（或者说喜欢用气死人的方式表达）的陆北辰。而自己，也还是那个会因为一点小事就跳脚、用伶牙俐齿当盔甲的林晓晓。 只是，他们之间隔了整整十年，和一堆未解的误会与各自成长的轨迹。 同学会还在继续，喧嚣依旧。林晓晓找了个借口走到包厢外的露台上透气。夜风微凉，吹在发烫的脸颊上很舒服。 脑子里，那个烦人的系统安静了下来，只留下一句： “新手任务完成度评价：优秀。奖励已发放：宿主未来24小时内，将获得一次‘微小幸运’加成。请再接再厉，创造更多‘交集’哦！” 微小幸运？林晓晓嗤之以鼻。她现在只想今晚平安度过，然后回家好好研究一下怎么把这个该死的系统从脑子里弄出去。 至于陆北辰…… 她回头，透过玻璃门看了一眼包厢内那个醒目的身影。 算了。萍水相逢，点到为止。系统任务完成了，他们之间，大概也就止步于此了。 就在这时，她包里的手机震了一下。是助理小乐发来的消息：“晓晓姐！救命！你让我今晚送去干洗的那套西装，我好像……把取衣单弄丢了！洗衣店说没有单子不能取！” 林晓晓眼前一黑。那套西装是她明天见一个重要客户要穿的战袍！ 这就是所谓的“微小幸运”？系统你出来，我保证不打死你！ 她烦躁地抓了抓头发，开始思考明天早上杀去洗衣店和老板唇枪舌战的可能性。浑然未觉，在她身后不远处，另一个身影也走出了包厢，来到了露台的另一侧。 陆北辰松开领口一颗纽扣，似乎也想透口气。他的目光掠过夜空，然后，不经意地，落在了不远处那个正对着手机屏幕龇牙咧嘴、表情生动得完全没了刚才包厢里那股“专业范儿”的女人身上。 他的眉梢，几不可察地挑动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