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尽夏》 第1章 初入系统 南方夏季的雨没有任何预兆就猛的下起来了，不算狂暴，却绵绵不绝。天空是失血般的灰色，将整个城市困在一片朦胧的迷雾中，高楼轮廓模糊，街巷水汽氤氲。在这个湿热的梅雨季，爬山虎疯了似的蔓延，舒展开的叶片几乎要吞没整面砖墙。墙下，绣球花盛开出大朵大朵蓝紫交杂、沉甸甸的花瓣。二楼阳台的三角梅如瀑布般倾泻而下，湿漉漉地燃烧着，为灰蒙的雨幕注入一股倔强的生命力。廊下，金银花藤蔓缠绕，暗香浮动；枯枝上，凌霄花疯狂攀爬，彼此簇拥。浓烈到极致的花色里，悄然孕育着破水而出的希望。 这雨幕仿佛无穷无尽，让明丽的春景也蒙上一丝凄凉。然而，在被雨水笼罩的城市中，有两位朝气蓬勃的少年不顾这样的湿腻空气，在屋里热火朝天的准备着出行的事宜。 “江野渡！你收拾好了吗？我要开始录了，等会雨下大了不好走。”洛栀言一边调试相机，一边朝二楼大声说。 “等一下！就一分钟！不不不，30秒就好！” 两分钟后，二楼的人才慢吞吞地出来，洛栀言叹了口气，回头看向他。 江野渡穿着咖色无袖薄卫衣和复古黄泥色牛仔外套，搭配墨绿色工装裤，背着一个黑色斜挎包，捧着一大束与其衣着配色格格不入的鸢尾花，一边走一边不自觉地低头整理衣角，步伐失去了往日的笃定，沮丧地说：“这衣服也太奇怪了，阿晏要是知道我穿这样的衣服去见他肯定会笑话我的。不行不行，栀小言，你的借我穿呗，我衣柜里都是亮色的。” 洛栀言沉着脸，看了看窗外越下越大的雨，头也不回的说：“30秒？你这30秒可真够久的。” 江野渡凑到他跟前，拽着他来到相机前，说：“我不是在挑衣服嘛，你看我这衣柜，就这么一两件黑衣服，而且都短了，你还要说我，我真是要伤心死了。再说了，有再大的雨你也不用怕。”他拍了拍自己的胸口，继续道：“有我给你撑伞，保证一滴雨也不让你淋到！” “有病，快录。”洛栀言推开江野渡并翻了个白眼，“对了，小少爷，等下去把你的车开回来，没有车可太不方便了。被人刮成那样都不知道。” “知道了，知道了。”江野渡走到相机旁按下开机键。 “今天是2125年5月28日，暴雨。陆同学前往异世界的第六年，”江野渡举起手中的鸢尾花继续说：“这是我一大早起来亲～手给你扎的，怎么样？是栀言精心挑选的哦～” “我没有。” “你明明就有，昨天晚上我看见了，你就别嘴硬了。”江野渡将手搭在Y的肩上将他推上前，“现在我和栀言要来看你啦！” 江野渡、洛栀言一边录一边往外走，好在刚一下楼到马路边就有一辆的士，于是急忙钻了进去。 车内正在播放新闻电台。 “怎么样？我就说不会淋湿吧。”江野渡冲洛栀言笑得灿烂，见他一脸无语，更觉得有趣。他又对着镜头滔滔不绝，说着这一年以来发生的趣事：“去年你生日时我和栀言做了一个城市花朵调研。” “不是‘我们’，是你，这明明是你一个人做的。” 一道播音腔女声正在报道：“脑科学专家再发新文。记忆存储与植入技术研究再创新成果。” 江野渡轻拍了一下洛栀言，道：“哎呀，不要在意这些细节。阿晏你不是特别喜欢研究这种东西吗？要不要你猜猜今天给你送的鸢尾花是什么寓意？” 新闻仍在继续：“如果该技术与AI技术相融合，人类能够在某种意义上实现‘永生’吗？人类会被取代吗？人类的未来该……” 嘶——电台被司机关闭了。 “黄色的代表炽热的的友情，白色的代表纯洁与希望。”洛栀言冷冷的回答。 江野渡一脸诧异的看向洛栀言：“哎，我问阿晏呢。诶不对，你知道！你不是说你不感兴趣吗？” 洛栀言翻了个白眼看向江野渡：“大哥，你问阿晏他能回答你就有鬼了。再说，不是你天天拿着那什么报告在我耳边念来念去，我耳朵都要起茧了，不知道才怪呢。” “谁有天天念叨了？分明就是你很在意。” “到了，下车吧。”洛栀言不愿意承认，索性岔开话题。 雨依然在下，洛栀言撑好伞打在两人头上。江野渡一边看着摄像机一边说着“栀言，表达对他人的在意不是一件值得丢脸的事情，跟何况我不是别人，我是你最好的朋友，你还在尿裤子的时候我就认识你了。” 洛栀言争论道：“那时候你也没多大，怎么可能记得。” 江野渡想回嘴，然而他没有注意到地上的一摊积水，洛栀言扯了他一把，“看路。” 江野渡得意洋洋的看向洛栀言：“你看，这就是你在意我的表现，不要不承认。” 到墓地后，江野渡和洛栀言将鸢尾花放在陆暄和的墓前，并将橡胶卷包在防水套内，放在花的旁边。 洛栀言大致打扫了一下一旁的落叶，再说：“今年的雨太大了，烧不过去，我们过几天再来。” 他们又待了一会，说了点话，在雨势稍小后，他们与陆暄和告别：“希望你在异世界生活愉快，平安健康！” 回头时，两人顿感一阵眩晕，眼前的世界逐渐模糊，最后陷入一片无声的黑暗。 一个略显低沉而沙哑的中年女人看着眼前两位少年的身影消失不见，掐断了一朵鸢尾花，再轻轻丢到地上，冷笑了一声：“异世界？说的真好听。那么，祝你们在‘异世界’旅途愉快。” 两人再次醒来已是两分钟后，一阵电流声仿佛穿过大脑，随后一道机械声想起：“欢迎来到‘闵夜系统’，我是系统助手0718，请宿主05281216，05280624做好准备，即将进入副本世界。” 江野渡猛的从眩晕劲中缓过来，喊到：“哎！等等！什么‘闵夜’？什么副本？你谁啊？” 0718的声音再次响起：“我是‘闵夜系统’的助手0718，我将负责你们在系统里的一切事务。副本世界将在10秒后开启——10！” “不是什么副本啊？”江野渡站起来大叫。 “9！” “你人呢？”江野渡向四周看了一圈。 “8！” “我需要做什么啊？”江野渡踢了一脚石头，痛的哇哇大叫。 “7!” “江野渡你别叫了，吵死了。”洛栀言不耐烦的捂住了他的嘴。 “6！” “不是你都不急吗？”江野渡挣脱开了洛栀言的手。 “5！” “怎么办，怎么办？这都是什么鬼事啊？”江野渡晃了晃洛栀言的手臂。 “4！” “先静观其变，看看它要做什么。”洛栀言冷静的说，做出一副蓄势待发的姿态。 “3！” “哇靠我还要去取车呢！”江野渡急得转圈圈。 “2！” “你在担心这个？我服了你了。”洛栀言无奈的摇了摇头。 “1！副本世界已开启！” 第2章 明确方向 两人感觉身体迅速坠落，在几秒钟的失重过后终于平稳落地。 “欢迎来到副本世界！宿主在本世界中完成所有任务后即可脱离该副本。本次副本只有一次挑战机会，限时20日内完成。若任务失败宿主将会被副本绞杀。食物已发放，请宿主查收。祝宿主旅途愉快！ “任务1已发布：请宿主在5天内找出与该副本世界有关的核心人物。” 一阵电流声过后，系统音彻底消失。两人环顾四周，发现自己置身于一个房间之中，床头摆着一张结婚照，还有一些水果和面包。 “天啊！这就是系统说的食物吗？这看上去也太干硬了，至少给我弄点热的食物吧……什么破系统”江野渡看了看这些食物，又一脸嫌弃的放下。“栀小言，按照系统的意思，我们是不是一时半会出不去啊？完了完了，这下我妈是真的要把我逐出家门了。你到时候可得来替我收尸。” “笨蛋，我替你收尸也得出去才行，先看看这里有什么吧，说不定和密室逃脱一样，按它的步骤做完就出去了。”洛栀言拿起桌上的相框，看了看，又一脸困惑的走到江野渡面前，将相框举到他面前：“江野渡，你看得清吗？我怀疑我的眼镜出问题了。” “我看看。”江野渡拿起相框准备看看这相片有什么稀奇的，“这有什么看不清的？不对不对，我怎么也看不清，这啥啊？我也近视了？” “近处看不清的是远视眼，你说错了。”洛栀言纠正了江野渡的说法。 “好吧好吧我改正。这怎么办，什么都看不清啊，哎！这是结婚照吧，这应该是个女人，穿的还挺喜庆的，大红色，手里还捧着一团东西，应该是花。这男人就很明显了，像是军装，嗯……也有可能是警察。” 江野渡将照片放下，看向一旁的化妆桌，东西很少，只有寥寥几个化妆用品，于是拉了拉一旁的衣柜，打不开。而洛栀言则走向一旁的飘窗，飘窗上有一张小桌子，上面有一个本子，还有一支笔。 “江野渡，你看看这个，是一本日记吧，不过大部分的字都看不清楚，只有这里，你看，上面写着「明天开始调查●事件」，应该和我们要做的事情有关。” 江野渡翻了翻前面的内容，确实看不清，后面也不再记录了，日记就断在这一天，唯一看得清的就是这一行，字迹清秀工整，应该是女人写的。他环顾四周，想看看有没有别的有用的东西，结果屋子里空空荡荡的，只有这里面前看不清的照片和看不清的字，于是他深深地叹了口气。 “对了，这里有个工作证，应该是这个女人的，不知道叫什么名字，不过有写一个xx报社，可能是记者。”洛栀言将工作证递过去，并分析道，“目前这里的东西都是这个女人的，可能我们需要完成的任务和她有关。这里没什么有用信息，不如去外面看看。” “走吧。”江野渡打开房门往外走。好在这个屋子并不大，除了这间主卧外还有两间房间，不过上了锁。厕所几乎是空的，只有一些卫生纸和洗漱用品。厨房倒是有些东西，只是同样少的可怜：厨房里没有饭锅，冰箱里没有食物，只有几瓶水，碗柜也只有三个碗和几个大小不一的菜碗，筷子倒是多的很，有九只，除此以外没有别的东西了。 江野洛原本还打算自己动手做饭的，现在希望倒是破灭了：“为什么连做饭的东西都没有，就算这个人家里被抢劫了也不至于这么干净吧。” 与此同时，洛栀言倒是松了一口气，因为这样就不用吃江野渡做的菜了，他一想到江野渡做饭的经历就忍不住打了个寒颤。 “你应该庆幸没有做饭的工具，不然你可以把系统炸了。” 两人只好在客厅逛逛。 洛栀言在电视机柜旁看见几本书：《新闻的十大基本原则》、《新闻报道与写作》、“好新闻”系列书籍，除此之外还有一本民法典，其他有关法律的书籍也不少。洛栀言坐在地上将书籍翻开大致看了看，依旧是什么都看不清。正准备放弃，看向别处时，江野渡开口问道：“栀小言，你看这个人家里摆了一些与法律有关的书，而且有些还没有拆封，说明就是最近买的。那么她最可能在调查什么事情？” 洛栀言恍然大悟般迅速翻开民法典，从目录慢慢翻，前面什么也没有。于是翻到最后一页，想看看后面有没有有用的信息，几秒过后却面露难色。 这么多页这么找？呵呵。今天就在这读一天书好了。 江野渡晃悠到洛栀言身边，弯着腰凑到洛栀言身后，问：“怎么了？理科生，有没有需要我帮忙的？”洛栀言将民法典递给他。 “你不是说我们的任务和法律有关？一般会让记者调查的能和法律沾上边的东西不多。可惜我不了解。”洛栀言语气有些遗憾。 江野洛笑着说：“栀小言，你好笨啊。反正与任务无关的东西系统都打了马赛克，你翻翻看什么地方是我们能看见的不就好了？” 好在大部分都是模糊的，给江野渡省了许多时间，不出几分钟，果然被他找着了，“你看看这一条，第996条「因当事人一方的违约行为，损害对方人格权并造成严重精神损害，受害方选择请求其承担违约责任的，不影响受害方请求精神损害赔偿」，不过重要的不是这个这个旁边做了批注「我会查清●事件，还真正的受害者一个公道」，大致就在这里了，往后看看吧。” 洛栀言又往后翻了翻，又找到了一些其他看到清楚的条款： 第1028条「民事主体有证据证明报刊、网络等媒体报道的内容失真，侵害其名誉权的，有权请求媒体及时采取更正或删除……」 第1188条「无民事行为能力人、限制民事行为人造成他人损害的，由监护人承担侵权责任」 第1201条「无民事行为能力人或者限制民事行为能力人在幼儿园、学校或者其他教育机构外的第三人人身损害的，由第三人承担侵权责任」 洛栀言有些无语：“这没多大用，不能指明我们需要调查的方向。你看这些条款觉得会和什么有关系？” “栀小言，你这不是为难我吗？它描述的这么模糊，我不是学法律的，对民法典不熟悉。”江野渡大致翻了翻书籍，并没有深究下去的打算。 洛栀言看着他的一脸“我也帮不上忙”的表情，说：“你之前上高中的时候看过，还被老师缴掉了，还是我帮你去要回来的。” 江野渡无奈打开了民法典，按照记忆往后翻了翻：“我确实看过这本书，但是我早就忘了，也没有人看一遍就能记住的吧。我本来只打算找找有没有和霸凌有关的条款，其他的没怎么看。但好像没有单独针对霸凌的条款，不过有几条零散的分布在各个地方，找到“人格权”就差不多有相关内容了，差不多就是这里。不过既然这是系统给我们的信息那就一定有用。”江野渡嘴上这么说着但还是继续翻着书，打算看看有没有其他有用信息。 于是在这本书的扉页写了一段文字：[解决霸凌事件刻不容缓，不能再有下一个受害者……] 洛栀言看向那段字心中疑惑：明明刚刚还没有啊？算了，至少是找到方向了。 “那么目前我们可以知道，她不是受害者，是调查者，并且我们需要找和霸凌有关的事件。那就麻烦了，我们目前没有任何有关这件事的资料。”洛栀言认真读了后面的内容，的确没有什么重要的，而且光凭这些条款根本看不出是什么类型的霸凌，它存在的目的或许只是为了告诉他们任务和霸凌有关。“现在已经临近中午了，不如吃点东西，出去看看。” 江野渡不情不愿的拿起面包啃了起来。 “小少爷，别委屈了，等下看看外面有没有吃的吧，顺便了解一下地形。”洛栀言只拿了一个苹果，无奈的看向满脸嫌弃的江野渡。 第3章 怪事频发 两人推开门向外走去，这是一幢老式的板楼，五层高，开门是长长的走廊，走廊不大，只够两人通行。每一层只有两间房屋，没有电梯，楼梯在中间。他们所在的房屋就在顶楼的靠左那一间。楼梯过道极窄，而且台阶很高，他们只好小心翼翼的走。 两人下楼后回头看了一眼，在阳光的照耀下，这幢长方形灰砖裸墙的建筑，显得格外突兀，因为它被包裹在一片现代化的楼宇中，像是上上个世纪遗留下来的产物，按理来说不该出现在这里；即便需要保留，也应该没有人住了才是。 但他们也没做多想，继续往前面的小巷里走。 到了巷外，视野变得开阔明朗。 不难看出，这个世界很小，四周被高山包裹。但奇怪的是这些山是弧形的，扭曲着从四周向中心聚拢，却又高低错落，将眼前的城市囚禁其中，围的密不透风。好像山再高些就要长到一块去似的，企图将整个世界包裹在高山苍绿的苍穹之下。 除此之外，所有的人和所有的字都是模糊的，不管怎么看都看不清。 江野渡一边拉着洛栀言一边摘下他的眼镜自己戴上：“我不会真的近视了吧？这会我可没说错，你这眼镜也太不行了，我什么都看不清。我是掉进马赛克世界了吗？” 洛栀言将眼镜抢回来戴好，说：“没问题，可能这些都不重要。我们去别的地方看看。” “哎。”江野渡深深叹了口气：“这破系统能不能修修，什么提示都不给，真是不给他尊贵的宿主留活路，我要给他差评。差评！” 洛栀言像看傻子一样看着江野渡，没好气地回道：“你知道是谁建的吗？还差评。这系统绝对就是出故障了，不然我们怎么无缘无故被扔进来？” 突然一阵电流声响起，随即一道机械音传来：“警告！警告！检测到宿主05281216违规行为，请宿主谨言慎行！” “……瞧瞧，还不让人说了。” 到商场的路并不远，两人一边走一边打量。路上很“安静”，完全听不到一点声音。更奇怪的是，他们明明是不断往前走的，虽然看不清脸，但有些人的衣着和走路姿势，与前几分钟路过的人简直一模一样。 “我猜下一秒那个小孩会摔倒。”江野渡的语气万分肯定。 洛栀言翻了个白眼，说：“这谁猜不到。这都是第四回了，不过你只猜对一半。” “哪错了？” 洛栀言用手指比出“3”，嘴里念到：“3，2，1。” 话音刚落，那小孩就摔倒了，旁边的大人赶忙去扶。 “厉害啊栀小言，还会数秒，”江野渡配合的鼓了鼓掌。 “……” 实在是瘆得慌！两人感到一股寒意顺着脊椎爬升，但对视一眼后就很快调整好状态，回到当前的任务上来。 “既然与霸凌有关，不如去找找霸凌高发场所。”江野渡猜测：“我觉得可能和她孩子有关，我看见家里有一些课本。” 洛栀言细细回想了一下女人写的字，觉得不像是遭遇霸凌的孩子的母亲所写的语气。否则不会这么客观冷静，也不会只记录这么一点信息。而且她是记者，帮助别人调查也是很有可能的。 于是分析道：“我不觉得是她孩子，目前的信息不能看出她是否有孩子，那两间房间也可能是客房或书房，不过不排除她有孩子的可能。但她当时在《民法典》上写的是‘受害者’，而且语气比较客观，如果是一位母亲不可能这么冷静。” “但是社会里很多地方都存在霸凌啊，学校、职场、网络，甚至是家里都有可能。不过按照目前的信息来推断，我觉得校园霸凌和职场霸凌的可能性很大。” 话音刚落，耳边的声音逐渐变嘈杂。周遭的空气仿佛被注入了生命。先是细微的嗡鸣，随即，模糊的嘈杂声如潮水般涌来，并逐渐清晰。他们居然听见了NPC的窃窃私语： “你没听说没，那个……” “TA这人也太恶心了，为了钱真是不择手段。” “听说TA还抢别人的业绩，真是想钱想疯了。” “TA长得不错，而且还爬的那么快，指不定在背后……算了，懂得都懂。” “这有什么稀奇的，TA背后人那么多，迟迟不升才是怪事呢。” “可怜我们呀，当牛做马的命。” 江野渡和洛栀言惊讶地看着彼此，一时没有搞清楚是什么状况。是系统的提示？还是只要说有什么隐含条件被触发了？ 洛栀言很快反应过来：“看来只有我们猜对了与目前提示有关的内容，系统才会给出下一步提示。” 这么说来出之前的那段文字也是这样出现的，难怪一开始没有发现，应该是江野渡不小心说了“霸凌”这两个字系统误判给出的提示。 这么说来，这个系统丝毫也没那么聪明，只要说出关键词就可以有下一步提示。 江野渡感到非常意外：“这么说来，我们去买个字典，把可能目前已知的信息有关的词读一遍不就有下一步提示了？说不定还可以得到所有信息，直接通关回家！” 洛栀言气的想打人：“你的脑子呢？我真的要怀疑你过去二十多年成绩的真假了。除去今天我们还剩四天，要找到所有核心人物。就算你能够读完字典，你能在这一群马赛克里找到人吗？况且你怎么知道对方有多少人？” 江野渡收起玩笑的神色，赶忙道歉：“我开个玩笑嘛，这里这么吓人，我缓和一下气氛。你看我背后都吓出冷汗了。” 洛栀言摆出一副“我就看你装”的表情，静静的看着这个“被吓出冷汗”某人，不禁想到了一些曾经去鬼屋差点把NPC吓成傻子的“英雄事迹”。而且这个人的名字现在还在他家附近所有的鬼屋门口挂着，还被人误以为是鬼屋连锁店的老板…… 可某人依旧沉浸在自己的新人设中，一个劲的往洛栀言身边钻，表示自己真的害怕，丝毫没有被发现的尴尬与害羞。也是，这两个字在他字典里就不存在。 已经走到商场里，路上行人匆匆，好几次都差点撞到他们，于是两人只好把脚步放缓。 “哎，你说我们直接去问他们，他们会不会回答？”江野渡突发奇想，但不得不说这确实是个好主意，他也确实是这么做的。 “不好意思打扰一下，哎哎哎别走啊！”可惜江野渡的问询对象头也不回的走了。但他也不感到灰心，人家不理他就转头看向下一个目标：“你好，可以帮我个忙吗？真的就一个小忙！” 一连十几个人都是同样的结果，江野渡站在原地沉思着：俗话说的好“伸手不打笑脸人”，明明挺有礼貌的，为什么都不理他？ 突然江野渡感觉到被人转了一下，重心不稳，眼看着就要摔倒了，好在洛栀言及时扶住了他。而撞江野渡的人这时回头看向他们，然后愣在原地，即使看不清脸也能感受到对方在思考。是的，思考。 “对不起，刚刚没看见你。”说完就快步走开了。 江野渡仿佛找到了救星，立刻追了上去：“没关系。大哥，可不可以问你个问题？” 大哥快速回头朝刚刚江野渡和洛栀言站的方向看了一眼，愣了一秒，然后走的更快了。 江野渡见对方不理他，也不气馁，锲而不舍的问：“大哥我们真的需要帮助，你可以帮帮我们吗？” 洛栀言看不下去了，跑上来拉住他，说：“别问了。” 大哥猛然停下脚步，身体僵硬地转过来，模糊的面孔正看着他们，一言不发。X心中一喜，急忙开口：“哎，这位大哥，我有事想问……”话音未落，对方却像见了鬼一样，惊恐地后退两步，声音发颤：“抱、抱歉，我真的不是故意撞你。”说完就连滚带爬地逃走了。一边跑一边念叨着：“怪事，这么多怪事。” 江野渡和洛栀言也觉得莫名其妙，只好放弃询问，另想办法。 第4章 每月十五 “怎么办？怎么办？栀小言，你快想想办法！”江野渡用力晃了晃Y的手臂。 洛栀言万分嫌弃的拍开江野渡的手，引得他撇了撇嘴。 江野渡嘴上问着，但实际上已经想到了办法，按他的话来说：只要有他江野渡在的地方就没有绝境。 结果洛栀言转眼就看见他掏出了手机，但江野渡摁了半天却发现毫无信号。 “不知道这里有没有手机店，可不可以现买啊？”江野渡说完就拉着洛栀言四处逛了起来，希望能找到一个手机店。 洛栀言感到不解：“你找手机店有什么用？” “那个女人不是在xx报社吗？这个世界不大，往手机上一搜应该就能搜到。我们去她的公司问问不就好了？”江野渡语气坚定，似乎不找到手机店就不罢休。 然而不幸的是两人将商场上上下下、里里外外逛遍了都没有一家手机店！ 一切再次陷入僵局。 突然，洛栀言似乎发现了，什么赶忙把江野渡叫过来：“江野渡，你过来看看，这面镜子有什么不对？” 江野渡乍一看好像没什么不对，但是仔细一看却发现镜子里没有他们的身影！ 难怪刚刚那个男人神色如此慌张难道是因为看不见他们？也不对啊，那他为什么要跟我们道歉？ 洛栀言伸出手，说：“把手给我。” “怎么了？”江野渡把手递出去牵上洛栀言的手。 “你看镜子。” 镜子里，悄然浮现出了一个女人的身影。她的打扮透着一种知性的书卷气，一件浅灰色羊绒针织衫，下身搭配深色直筒牛仔裤。长发在脑后束成一个光滑的低马尾，唯留几缕发丝垂落在脸侧——大多记者都偏爱这种装束。 “天啊！栀小言！我们变成女人了！”江野渡的声音因震惊而变了调。他握住洛栀言的手，又松开，重复几次后都是一样，于是提议：“要不……咱们手牵着手，看看能不能和别人交流？” 洛栀言没有立刻给出答复，神色犹豫。江野渡见状，主动给出台阶，假装若无其事地缩回手：“算了，没事的。” 就在江野渡的手指即将抽离的瞬间，洛栀言却忽然收拢手指，用了些力，说：“试试吧。” 江野渡全当他是对当下最好的办法的妥协。 他们随即寻找了几名幸运NPC询问，得到的答复依旧零散而模糊。最后只能平凑出一点信息：确有霸凌一事，而且是从某办公室发酵，后来上升到了网络空间。也就是说只要他们连上网就可以知道真相了。但如何上网，以及传说中的xx报社究竟位于何处，依旧是个谜团。 不知徘徊了多久，都没有找到有用的信息。天光如同垂死的病人般缓缓熄灭。与现实不同的是——系统的昼夜交替就是一道被冷酷的指令，一切的运转都按照它的指示进行，它却永远不会知到这样的运转究竟有何意义。铅灰色的穹顶之下，鸦群盘旋，织成一张流动的暗影之网。它们缄默如哑谜，机械般的翅翼划破凝滞的空气，却不泄露半分声响。死气从每一寸土壤、每一缕微光中缓缓渗出，带着宿命般的寒意。 两人感到有些饿，于是去找了一家餐馆。 他们身上没有钱，江野渡心一横，走到街边的“花坛”，伸手捞了把泥就往脸上胡乱抹开，好在他衣服黑，显脏。接着，牵着洛栀言的手跑到饭店里就开始声泪俱下地向老板卖惨，只求给点饭吃。老板一开始冷眼旁观，但后来也妥协般施舍了他一碗饭和一盘西红柿炒蛋。但不允许他们进店吃。 可能是看江野渡实在可怜，也可能是他太吵影响了老板的生意。 总而言之，作为目睹了全程的洛栀言，不得不被他这一番骚操作给震惊的五体投地。 江野渡讨了一碗饭还不罢休，趁老板不注意，又闪身进去打了一碗，这下两个人都有饭吃了。 由于必须一直牵着手，所以江野渡提议他左手用勺，让洛栀言用筷子，但是洛栀言得帮他夹菜。 洛栀言犹豫再三还是同意了。 刚蹲下吃第一口，江野渡就暗骂这老板也太不厚道了，虽然这饭是他们讨来的，但不至于冷嗖嗖的吧！ 没办法，生活所迫，不好吃也得吃。 结果一餐饭下来，所有过路的NPC都齐刷刷地向他们进行一段“注目礼”。虽然那些面孔模糊不清，但那无数道目光仿佛有实质般，让人头皮发麻。 江野渡被看得浑身不自在：“吃饭有什么好看的，奇奇怪怪。” 吃完晚饭，两人决定先回到那个房子里去。 他们放慢脚步，依旧尽职尽责的扫视着每一处角落。 突然，江野渡身形一顿，僵在原地 “怎么了？”洛栀言反应不及，差点撞到他，不禁询问道。 “栀小言，你看那里觉不觉得奇怪。”洛栀言顺着江野渡的手，看向不远处一片黑漆漆的门店，在一片灯火通明的商场中确实显眼。 洛栀言依稀记得白天来的路上好像见过它，但当时光线充足，还不算显眼，现在在夜色与灯光的映衬下，确实看着有点突兀。 两人二话不说就朝着那个方向走去。店面宽阔，足足有两层楼高。直到走进才发现只是一个花店。 “这年头花店……都这么气派了？”江野渡感叹道。 花店里面黑漆漆一片，浓得什么都看不清，城市的流光被一道无形的边界阻隔在外，仿佛里面的世界位于另外一个时空。 洛栀言的目光被一道悬挂在的牌子吸引。他伸手翻过来一看，接着远处的灯光辨认出上面字迹：[每月十五……请勿入内，后果自负] 江野渡皱着眉，说道：“这啥啊这是？这老板也太有脾气了。每月十五才开门做一次生意，还盘下这么大门店，真当钱是大风刮来的？” “……”洛栀言顿时无语，小少爷和人家半斤八两，到还有心情吐槽起别人来了。 “比起这个时间，你不觉得这个‘后果自负’更很奇怪吗？”洛栀言这话倒是真的提醒了他。 于是江野渡连忙附和道：“对对对，我正想说来着。真好奇里面有什么，能让人‘后果自负’，难不成栓着一条看家的恶犬？” 说到恶犬…… “等等……栀小言，你有没有觉得这个世界特别冷清。”江野渡环视四周，继续道：“你看那个花坛，里面的花根本就是全息投影，刚刚我抹泥巴的时候就想说了。还有，除了天上这些乌鸦之外，没有其他动物了。好像这乌鸦是特意安排在这里的一样。” 确实，关于这点洛栀言也早已察觉，但是尚未找到合理的解释，只好说：“可能是为了渲染恐怖气氛吧。不然这几只乌鸦……我实在想不到有什么地方可以和任务沾上边。” 今日显然不是每月的十五，所以两人决定过几天再来看看这个花店有什么古怪。 两人终于慢慢走到那幢老楼底下，楼梯间灯光昏暗，只能一步一步慢慢往上走。3楼的灯是坏的，两人将脚步放缓。 就是这时，江野渡莫名有一种熟悉感，却又记不太清是为什么了。好像在某个同样昏暗的夜晚，他也曾爬过这般狭窄而黑暗的楼梯。 …… 进门后，两人发现桌上多了一个全息投影仪。 这大概是系统给的新线索。 江野渡急忙打开，一道微光浮现，随后投影仪内映射出一个全息地图，目前上面只标记了他们已经去到的地点——商场。 “是不是只要我们去过的地方变多，地图上的标记也会跟着增加？”洛栀言若有所思地说道。 “明天我们多走一些地方。商场后面标注有一条河，不知道对岸是什么。还得快点去找xx报社和那个办公室。”江野渡语气轻快，仿佛一切都有了希望，“今晚先睡觉吧。” 洛栀言却面露难色：“这里只有一个房间，怎么睡？” “这还不简单，我们一起睡呗！” 洛栀言沉默地盯着江野渡，那目光如有实质，恐怕早已将他洞穿。 江野渡干笑两声，说：“开玩笑的，这旁边不是还有两个房间吗？” 他走过去拧了拧隔壁的门把手，结果这门纹丝不动。 “栀小言，要不我们撬锁吧。” 话音未落，行动力超强的江小少爷，已经从掌心中化出一把短刃，抬手便朝锁孔撬去。 就在这时，一阵刺耳的电流声突然响起：“嘶嘶——警告！警告！检测到宿主05281216违规操作，信息减一。” 江野渡故作遗憾的收起短刃：“这下真不能怪我了，栀小言，看来我们真得一起睡了。” “……” 洛栀言将床上的被子折到一边，推出一道清晰的界线，接着从衣柜里抱出另一床被子，铺好，说：“我睡这个。”又指了指另外一床，：“你睡这个，不可以靠过来。” 江野渡顺从的躺下，盖好被子，语气诚恳：“放心啦栀小言，我睡觉可老实了。都多大人了，还画什么三八线。快休息吧，晚安！” 没过多久，江野渡那边便没了声响，呼吸均匀而绵长。洛栀言却仍睁着眼，毫无睡意。昏暗而狭小的空间里，两道清晰可闻的呼吸声相互交织，近在咫尺。 第5章 诡异花店 洛栀言醒来时感觉腰上被一个重物压着。他从来没有和别人一起睡过觉，因此没有反应过来这“重物”是江野渡的一条腿。 等他手摸上去时，才惊觉不对。 “江野渡！你给我起来”洛栀言蹙着眉，没好气地说道。 见江野渡没反应，洛栀言轻轻推了推他的肩膀。 洛栀言无奈的想：这才刚进系统第一天，也不知道这家伙是怎么在这个环境下还睡得这么沉的，心倒是真大。 “嗯？怎么了？”江野渡说话声音极轻，带着没睡醒的慵懒和沙哑：“还早呢，让我再睡会。” 说完，他抱着被子，一动也没动，又睡过去了。 就在洛栀言想要再推他一把时，江野渡猛然睁开眼，看了看自己的腿搭着的位置，迅速收回来，坐起身。 看着洛栀言有些无语又无奈的表情，江野渡连忙道歉：“对不起，对不起！我这腿不听使唤，自己就跑过去了。我睡前明明和他们商量好了不可以打扰你的。” 洛栀言在心里默默翻了个白眼：你的嘴是怎么和你的腿达成共识的？再演示一遍给我看看。 见洛栀言没什么反应，江野渡把手伸向他的脸颊，轻轻掐了两下。 “怎么了？怎么不说话？”江野渡低头要去看他垂着的眼睛，可刚一对视，洛栀言就躲开了，还顺势拍开了他的手。 “别生气了，我真的不是故意的。今晚我要是还不老实，你就用绳子把我绑起来，好不好？”江野渡目不转睛地看着洛栀言，但他却将眼睛转向别处，冷声开口：“别看我。” 江野渡心想：完了，完了，这会是真完了。 洛栀言什么也没说，翻身下床。 江野渡赶忙追上去，默默跟在身后。洛栀言走到哪，他就跟到哪。而且不仅要跟着，还要一刻不离地盯着他的脸。 也不知跟了多久，洛栀言既不赶他走，也不和他说话。 江野渡终于忍不住，开口道：“栀小言，不开心的话可以说出来。我知道你不喜欢和人有身体接触，我可以理解，这件事是我的问题，你可以对我发脾气。不要自己憋在心里，好吗？” 沉默良久，洛栀言终于开口：“我没有生气，我只是……只是不太习惯而已。你也没有错，睡着了谁都没意识，不是吗？” 江野渡半信半疑：“骗人是小狗。” “你才是小狗。” 江野渡这才笑了笑：“可以，都会反驳人了，看来说的是真的。今晚我睡沙发，可以吗？” 洛栀言没有回答这个问题，只让他收拾东西，出门找线索。 …… 两人来到河边，沿着河走了走，想要找找有没有通往对岸的路，结果发现这河面上一座桥都没有。 看来对岸是过不去了。 那么xx报社和办公室的范围就只能在这边了。 然而整整两天都没有任何收获。 “好累啊……栀小言，这日子怎么才是个头啊。”江野渡半个身子都挂在洛栀言的身上，深深的叹气：“还有两天系统的时间就要到了，到那时我们只能在黄泉作伴，迎接新生。” “诶？”江野渡突然想到了什么，话音一转：“要不下辈子你生到我家来吧，咱们俩做亲兄弟！” 洛栀言毫不犹豫地回答：“我不要。” 江野渡显得有些伤心：“为什么？我爸妈对你不好吗？” 洛栀言斟酌了一下，说：“不是。叔叔阿姨很好，但是我不想和你做兄弟。” 听完这句江野渡更伤心了，故作委屈的说：“栀小言你一定是嫌弃我了。呜呜呜——我们绝交吧。” 他嘴上这么说着，但挂在洛栀言身上的手却一毫没有要收回来的意思。 “今天是十五。”洛栀言突然来了这么一句，江野渡还没有反应过来：“啊？什么？” “每月十五，那个花店会开门。” 江野渡又惊又喜，这无疑是一个重要线索：“那你怎么现在才说？” 洛栀言一脸平静：“忘了。” 等两人急急忙忙赶到那个花店，却发现它依旧关着门，街上来往行人匆匆，丝毫没有要营业的痕迹。 江野渡半是抱怨，半是无奈的说：“这老板也太不靠谱了，明明说每月十五开门，结果都到下午了没个人影。” 话音刚落，门开了。 江野渡大为震惊：“哇去，自动门啊！高级，难怪不用来上班，人家家里有矿呢！” 两人朝着花店走去，前脚刚准备踏进门，系统专属的电流声便响了起来：“嘶——警告！警告！检测宿主05280624、05281216到违规操作，请宿主遵守规则，不要非法闯入。” “……” 江野渡忍不住在心里给它鼓了个掌：“这系统可真厉害，我还没说他非法囚禁呢，它倒是先给我定上罪来了。” 但他也不敢再轻举妄动，只好乖乖待在门口，探头朝里面张望。 这一看可不得了，这位“有脾气”的老板店里只卖一种花：菊花。 江野渡头皮一阵发麻，这下倒是十分庆幸系统适时而到的提醒，这菊花可不是随随便便就能送人的东西，这里面绝对有蹊跷！ “抱歉，这不是你可以来的地方。请马上离开！”一道童声响起，稚嫩而空灵的嗓音给这个诡异的花店又添上了“浓墨重彩”的一笔。 两人只得退到一边，暗中观察。 然而两人丝毫没有察觉到：他们刚刚没有肢体接触，这小孩是怎么看见他们的？ 天渐渐黑了，花店里依旧没有来一个客人。行人的脚步逐渐放慢，最后变得僵硬而迟缓。 当最后一缕天光被夜色吞没时，远处的高山变成黑漆漆的庞然大物，阴森森的，让人感觉直冒凉气。 城市中心的高塔附近灯火明亮，霓虹灯将冰冷的副本世界切割出明暗的界限。天上没有星星，唯有圆月高悬。 所有的行人像沉在粘稠水底的剪影，身形并不真切，此时正以一种近乎凝滞的，梦游般的步伐朝高塔走去，有点像末日电影里的丧尸，没有一个人说话，整个世界死寂的像块厚重的裹尸布，任何细微的声音都被无线放大，尤其是江野渡和洛栀言那两颗生猛的，失控的心，在黑暗中疯狂擂动，这声音在耳膜里轰鸣，时刻提醒着两人他们是这虚假世界里唯一残存的理智。 两人看他们行为怪异，于是更上去想要一探究竟。江野渡模仿着其他人走了，慢悠悠的拖着沉重的脚步，摇头晃脑的微微抬着一只手，也向高塔走去。洛栀言步履缓慢走在前面，沉浸在自己的思绪里，没有发现江野渡被落在了后头，等他终于从思绪中抽身，回头想要和江野渡讲话时才发现他不见了，仿佛也被这夜色无声抹去，洛栀言心头一紧，焦急的环顾四周，开口叫他：“江野渡？” 声音不算大，但在这样空旷寂静的环境下，很容易将他的声音放大，四周所有的人看向洛栀言，一步步朝他走来，他瞬间成了高塔之外的第二个小中心，而洛栀言仿佛被钉在原地，拼命挣扎却动也动不了。那些缓慢移动的、模糊的人影中依旧没有江野渡的踪迹。 这时电流声响起，系统音在空间里回荡：“警告！警告！检测到宿主05280624违规操作，请宿主务必遵守系统规则，否则将被系统绞杀。本次……即将暂停，请宿主在灯光灭尽前寻找庇护所。” 就在所有人快要将洛栀言包围时，一点极其微弱的、非自然的光，在不远处的人群里跳动着。随后江野渡出现到洛栀言身边，将他拉进怀中，躲避了其他人的视线。而其他人发现洛栀言不见了，也没有继续寻找，于是转身继续朝高塔走去。 “你去哪了？”洛栀言在江野渡的怀抱中抬头，看着江野渡左耳耳骨上小巧的耳钉，边缘依旧能看出镜子碎片不规则形状的锐利，隐隐折射出另外一个人的身影。 “我就在你身后啊。”江野渡慢慢松开手，扶着洛栀言的肩把两人之间的距离推开了些：“怎么没躲？” “躲不掉，动不了了。”洛栀言又试了试，现在可以移动了，“走吧。”一抬头发现江野渡抱着胸一脸坏笑着看着他。 “怎么了？这幅表情看着我？”洛栀言轻轻推了他一把。 江野渡还是笑，笑的合不拢嘴，洛栀言觉得他有病，自己走远了。江野渡缓了缓才终于慢跑上前去，一只手搭在洛栀言的肩膀上，凑近他的耳朵：“栀小言，这不是能动吗？” 洛栀言这才明白他的意思，但又无法解释刚刚自己确实是动不了，只好拍下江野渡的手闭嘴不提。 路人的脚步也逐渐变快，走路姿势也不再像之前一般僵硬，只是城市依旧安静的可怕，像是回到刚进副本时的样子，这个世界死气沉沉的。 由于洛栀言刚刚受到了系统的警告，路人诡异的行为已经停止，再走下去没有什么意义，于是两人决定暂时往回走，以免灯光突然熄灭发生什么意外。 “现在这些NPC没那么奇怪了应该可以说话了吧？”江野渡说完就看了看四周，没有人围观他们，于是他继续说：“现在我们还是只能知道我们需要做的任务和霸凌有关，而且现在只剩下两天时间了怎么办？” 洛栀言也丝毫没有头绪：“明天一定要找到其他信息，不能再拖了。还有……” 两人刚准备做下一步猜测，远处高塔的灯光突然暗了下来，由高塔为中心的灯光逐渐熄灭，好在他们已经到了楼下，于是快速冲上楼，楼梯口昏暗的灯光将墙壁上斑驳的污渍和剥落的墙皮照得如同鬼魅。 “快！”江野渡的声音嘶哑，几乎是从喉咙里挤出来的。在黑暗边缘即将到达这幢板楼时，两人终于冲到五楼，赶忙打开虚掩的门直接冲进去，猛的关上门，任由门外的城市被黑暗吞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