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命运相遇时》 第1章 第 一 章 “3,2,1——” 一位身穿白色实验服的男人双手抱胸,透过面前玻璃的反光可以看到男人有着姣好的面容,但眼底没有任何意思情感波动,只是认真地凝视着秒钟倒计时。 等到计时结束才分一点眼神,给了隔着一层玻璃夹层,一个四肢都被束缚在实验床的男孩。 男孩在倒计时的时候还会露出非常痛苦的神色,四肢不受控地抽搐,但在这期间他没有叫喊过一次,牙齿紧咬着下唇松开时明显地泛红。 可在秒针指向零时,男孩的痛苦减轻了。 但男人清楚的明白其实是消失不见了! 男人的神色闪过一瞬的愤怒,紧接着又开始低头调试着操作台。 随着男人按下一个按钮,对面的实验床立马做出了反应。 一股股的电流从禁锢着男孩四肢的铁环中流窜出! 男孩一瞬间被激起!眉头紧皱,疼得龇牙咧嘴,喉咙间露出了一串嘶吼,身体下意识的保护机制控制着他不断用力,想挣脱铁环的束缚! 奇怪的是,又在倒数三秒后,男孩任何反应都消失了,安安静静地躺在实验床上。 如果不是手腕和脚踝处那刚刚激烈反抗后留下的红痕,不会有人敢相信刚才有发生什么事情。 “不可能...绝对不可能!我的药剂不会出错!”男人一下子失了神智,双手撑着操作台才勉强站住,埋着头近乎病魔似的翻看着实验记录本,嘴里不断念叨,“不要,不可以......” “宝贝...求你了。” “你是我唯一的希望了啊......” 男人捧着实验记录本,浑然不顾被自己抓乱的头发,失魂落魄地离开。 离开后,实验室里一片死寂。 实验室被男人造成了两个空间,一面是空旷的只有一个实验床,一面是有摆满了各种药品与动物血液的墙壁和一个操作台,两个全然不同的空间就隔着一面巨大的玻璃的层。 透过玻璃层看去,男孩安静地躺在床上似乎融进了黑暗里。 - 平城的雨一开始下,那便是很难停下来的。 到处都是淅淅沥沥的雨声,阴雨绵绵,压得人喘不过气,路上行人的脚程都比平日快不少。 在四周都透露着沉闷与不悦的情绪,EA行动队的办公处却破天荒地传出热闹的讨论声与笑声。 “小李啊,你这个经历也是不容易啊。” “陈副队,你就别取笑我了。” 李康泽害羞垂下脑袋,不自然抬手地挠了挠后脑勺,缓解自己的小尴尬。 今天是他入职EA的第一天,刚进来就被“友好”的前辈们围成一圈,上下打量还时不时八卦自己的考学历程。 毕竟他一个omega在EA行动队还是有点罕见的。 直到讲到自己体能考试考了三遍才踩着及格线通过,一直待在旁边没开口的林玥补刀,行动队考试最多就给三次机会。 这个先例还是因为之前有人第一次考试报名了但睡过头,第二次在考试中腿受伤了。 考官看他很有天赋在破例让他考了第三次并为此后面的都变成三次机会,但一般人两次就够够的了,很多都是一次就过。 林玥是个女性beta在行动队是出了名的嘴毒,她这话一出,旁边的人都忍不住小声笑出来,迫于人家刚来才没笑得跪地捶地板。 而被叫陈副队的是陈默,是一位女性alpha。她在行动队的资历比周围一些人都高一层,不过仅看外表是看不出来的。 陈默轻拍李康泽的肩膀,等到李康泽懵懵地抬头,才缓缓开口,“小年轻,入职第一天我给你分配一个简单的小任务吧。” 说完,陈默视线不自觉飘向窗外已经停下来好一会儿的一辆黑色越野车。周围的人随着视线看去露出一副懂得都懂和惋惜的表情看向李康泽,默默在心里为他祈福。 李康泽眼睛一亮,头点得像小鸡啄米。心里还暗自兴奋,自己竟然第一天就能有任务了,看来大家都对他很信任。 林玥刀子嘴豆腐心,尤其是对方还一脸傻样更是产生了一点怜爱,出声提醒到,“李康泽,你要不再想想?第一天用不着那么激动。” “不用不用!我肯定能完成陈副队交给我的任务的!”说完,像个小狗狗一样晃着脑袋凑上去。 陈默看着李康泽亮晶晶的眼眸,露出狐狸般狡黠的目光,唇角上扬,轻声在他耳边说,“你去这个走廊最深的那个房间把里面的人叫醒,告诉他有人在外面等。” 李康泽虽然疑惑这个任务好奇怪,但还是立马站直身子做出一个标准的敬礼姿势,回复,“收到!” 林玥噗呲一声被李康泽的傻瓜样逗笑了,开始好奇那个傻小子知道叫醒那位有多么困难后,会有什么样的反应。 坐着离林玥最近的男生转过身,默默递过来一杯柠檬水。 “喂,顾怀川,你不知道白天喝柠檬水会变黑吗?你是想谋害我!”林玥嘴上说着不好,手还是自觉地接过并且喝了一口满意地咂咂嘴。 顾怀川回呛,“现在是阴天,而且你也黑不到哪里去了。” “呸呸呸!”林玥气得喝干净柠檬水恶狠狠地把杯子锤在顾怀川的办公桌上。 陈默对这俩人乐此不疲的斗嘴表示见怪不怪,眼神微沉将视线转向在门前踌躇半天不知道该措什么词去敲门的李康泽。 李康泽在内心挣扎半天,一时半会想不到等会敲门后该措什么词去解释,突然觉得这个任务可比体能考试什么的难多了。 就在李康泽鼓足勇气抬手要叩门的时候,一只手臂伸了过来隔着袖子扣住了他的手腕,并且在李康泽反应过来后,对方已经松开了。 李康泽扭过头,站在自己身后制止他的男人比他高了半个头,男人穿着板正的衬衫加大衣,眼神很淡漠,面部线条锋利,戴着一副黑色细框架眼镜,看上去很禁欲的长相,但耳垂处有枚耳钉且耳骨处带了黑色耳环,又添加了一点野气。 男人的衣着并不华丽但藏着很多细节,衬衫一些暗纹和精致的领带和一看就不菲的衣服材质,李康泽一下子有些惊讶。 队里什么时候出现了这号人物? 并且,李康泽能从男人身上感觉到一种不太善良的气场,尤其是对方的眼神。 男人那犹如深井一般的眼睛里,透露出一种生人勿进的气息,带着冷漠与无情,让人看着不寒而栗。 李康泽跳开了视线透过男人的肩膀,看到了快步向这里走来的陈默,心里感叹救星来了,长长呼出一口气。 “祁先生,你怎么今天直接上来了?” 陈默被吓了一跳,祁连鹤进来的时候竟然没有一点声响,她都没有发现。对方肯定习惯性的隐匿了自己的气息,说明此人的异能肯定比她强了不止一点。 陈默显然不是第一次见对方了,自从一个月前换了一个新队长后,这段时间一直都能在EA的大厅里碰见来接人下班的祁连鹤。 不过那也是正常的碰见点头打招呼的程度,从来没注意过对方的能力。 “下雨了,小深不爱带伞。” 祁连鹤原本还有些怨气的眼神又变得平淡,带着一些歉意的向陈默解释道。 陈默感觉到祁连鹤态度的转变欣然接受对方的抱歉,开口缓解气氛,“祁先生不好意思他是新来的,今天看到你早早来了就让他去叫许队了。” “没事。”祁连鹤打量了一下李康泽又收回视线。 陈默莞尔一笑,“那这样我就先回去了,许队就在里面,上午有些事情忙得脚都不沾地了,现在估计在休息。” 祁连鹤点头示意知道了,目送陈默离开后欲伸手去拧门锁。 下一刻,门就被从里面打开。 “唔。” 一直存在对话中的许庭深从里面探出头来,原本是想看看外面发生了什么那么吵把自己从睡梦中拽了出来。 在对上祁连鹤的视线后,清醒了。 许庭深此时到肩膀的长发没有像往常一样编起来,非常零散地披着。额头上还有趴着睡着的痕迹,眉头因为疑惑皱了起来。 祁连鹤凝视着面前的人,原本淡漠的眼神顷刻软了一下来。 许庭深那如蓝宝石的眼睛熠熠生辉,就像林间的小鹿不染一点尘埃。 “哥,你怎么上来了。” “今天开始就是平城的雨季了,担心你——” 许庭深知道他后面要讲什么,顾及到了周围还有人在,羞愤得立马打断,下一秒似乎就要炸毛了。 “啊,哥你先进来吧。” 许庭深拉开门错身让祁连鹤进来,注意到桌上还有一堆还没批阅的文件和一堆案件,立马快步上前侧身遮遮掩掩着,有些心虚地找借口,“哥我都23了,已经不是小孩子啦,不会像以前那样一碰到雨天就害怕的人了。” “我知道,不过小深你清楚的,一个月前我们为什么要来平城。” 许庭深随之一顿,他当然知道自己为什么被调职过来。 一个月前,他还是在EA国内的总部宁城,当副队长。 因为宁城一件异能改造者纵火伤人一案,加上调差期间那长时间的暴雨雷鸣,自己还处于alpha易感期内。处理完案子后,许庭深就因为神经衰弱,晕倒在了办公室里。 那个晚上病危通知都下了一次,最后在病房里躺了三天才醒过来。 许庭深忘不了当时祁连鹤,那看到自己醒来后一瞬间的惊喜,充满红血丝的瞳孔和握着自己还不断颤抖着的手。 那一次真的把祁连鹤吓着了,出院后就立刻决定换个雨季短,工作轻松的地方,他再也不想经历第二次那样的事情发生。 “哥——” “我饿了。” 许庭深惯用的招式,不想回答就扯开话题。 祁连鹤拿他没办法,视线看向朝向外面的窗户,接着窗户被不知名的力推开,然后没一会儿一份装在保温盒里的饭盒被“送”了上来。 奇妙的是一点雨丝都没有从窗户外飘进来,甚至保温盒上也是干净的。 许庭深剜了祁连鹤一眼,语气里藏着一点幽怨,“哥,异能是这样乱用的吗?” 祁连鹤的异能是御物,只要是他见过的物品都可以随他操控,变成他所想的样子或者攻击方式。 他之所以这么跟祁连鹤说,是因为异能者在新世纪的新法规里有规定,是不能随意乱用异能。 祁连鹤神色正常,“没有。” 许庭深凑上前,眼神直勾勾地盯着,“你是觉得我没看到吗?” 祁连鹤依旧面不改色,“没有乱用。” “......” 许庭深咬牙,祁连鹤什么时候还会钻语言上的空了。 “吃吧。” 祁连鹤打开饭盒,许庭深扫了一眼大概,心情霎时明朗。 果不其然,都是他爱吃的。 “哥,你不用对我那么好哒~” “吃饭就好好吃,别讲话。” 许庭深哦了一声,为了自己还饿着肚子不讲话了开始埋头干饭。 突然一通电话打了进来,划破了安静地气氛。 是祁连鹤的。 许庭深注意到祁连鹤接了电话后紧皱的眉头,意识到可能是很棘手的事情,最后扒拉了几口饭放下了筷子。 通话结束后,祁连鹤收拾好饭盒站了起来,拿出车钥匙,温声,“我先送你回去,等会要去所里处理一下事情,晚上还下雨的话可以去我房间里。” “哦,不过谁会去你房间啊!”许庭深撇嘴。 “说不准。” “喂!” 许庭深出门朝队员们打完招呼后就与祁连鹤并肩走出了EA大门。 等坐到副座后,许庭深听到身边传来幽幽的声音,“对了,听说你们队里新来了一个omega。”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1章 第 一 章 第2章 第 二 章 他们新家的位置处在平城的高档别墅区,房子是三层的结构,住两个人是绰绰有余。但距离许庭深上班的地方还是有点远的,所幸每天都是祁连鹤接送他上下班。 许庭深握着安全带的手一顿,侧头看向正在发动车子的祁连鹤,对方侧脸线条冷硬,语气听不出什么特别的情绪,仿佛只是随口一提。 “嗯,叫李康泽,今天第一天来。” 许庭深漫不经心地应着,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安全带的卡扣,“挺有冲劲的一个年轻人,就是......” 他顿了顿,想起新人来面试时那副傻气又认真的样子,忍不住勾了勾唇角,“有点傻气。” 祁连鹤握着方向盘的手紧了紧,黑色真皮被捏出浅浅的纹路,他目视前方,车子平稳地汇入雨幕中的车流。 许庭深没察觉祁连鹤语气里的微妙,自顾自地说着,忽然像是想起什么,扭头看向他,“哥,你问这个干嘛?” 祁连鹤转动方向盘,车子拐进一条僻静的小巷,雨刷器规律地左右摆动,“没什么,只是没想到行动队招omega了。” “是啊,体能差点意思,但侦查理论考得特别好,陈默说他嗅觉异能很突出,追踪类任务应该能派上大用场。” 许庭深无意的指尖敲了敲膝盖,脑海中回忆前些天与陈默的对话,赞叹,“他的嗅觉异能确实厉害,实操面试里模拟追踪题拿了满分,陈默还说这孩子是块好料子。” 听着他滔滔不绝,祁连鹤没再接话。 一时间车内陷入沉默,只是车窗外的雨似乎又大了些,砸在玻璃上发出密集的声响。 许庭深望着雨幕里模糊的街景,忽然想起刚才在办公室里,祁连鹤提到一个月前的事时。 他放软了语气,侧过身看向驾驶座,转个话题,“哥,以后下雨天你不用太担心我。你看我这不是好好的吗?上次是个意外,刚巧我处在易感期,换做平常我一定不会那么嘎嘣脆。” 祁连鹤转动方向盘的手顿了顿,余光扫过他温柔的眉眼,“嗯。” 车子在别墅楼下停稳,祁连鹤解开安全带拿着伞正要下车,却被许庭深按住了手腕。 “我自己上去就行,你不是还要去处理事?”他晃了晃手里的伞,“伞我带着呢,放心吧。” 祁连鹤看着自己手中刚要递过去的黑色长柄伞。 伞骨结实,比一般的伞大出一圈。因为当时许庭深就嫌太笨重,说像老年人用的。所以他今天在办公室门口说小深不爱带伞,因为平常也都是他撑着的。 现在,许庭深有了自己的伞。 祁连鹤有过一瞬的落寞,他把伞柄捏得很紧,指节微微泛白。 “上去吧。”他没再坚持,只是从储物格里翻出个小盒子递过去,“给你的。” 许庭深打开一看,是盒薄荷糖,包装是他喜欢的绿色。 他抬头时,正撞见祁连鹤雾蒙蒙的眼眸,像是被雨气熏的。他把糖揣进兜里,推开车门时又回头,“路上小心哦,哥。” 祁连鹤点头,看着他撑伞走进别墅的背影,直到那抹身影消失在电梯口,才发动车子汇入车流。 回家后许庭深又想到在车上祁连鹤问他关于队里新来一个omega的事情,给他心里埋下了一个好奇的种子。 许庭深下班后便不想多动脑子,随意的往沙发上一躺,活脱脱一副打工人下班姿态。 不出一会儿,沙发上就传来打游戏的声音。 “上号上号!” 手机里传出顾怀川的喊声。 许庭深自从一个月前来EA的平城分部就和行动队的人打成一片,关系还十分火热。特别是两个小年轻林玥和顾怀川,两人都比他小两岁。 这三人还有共同的乐趣就是打枪战游戏。 “顾怀川你催什么啊?谁像你家离队里那么近,我才刚拿出钥匙。”仔细听还能听到林玥开锁进门的声音。 顾怀川自知理亏但是嘴硬,“深哥住在别墅区,那离队里也很远都到了,赶紧换换你的小电驴吧!” “哎哟哟,你别太看得起我了,我这个月刚交好房租穷b一个,我和我的宝贝缠缠绵绵到天涯,谢谢!”林玥反驳,特意把最后的谢谢咬字清晰,阴阳怪气道。 许庭深这段时间跟他们相处下来,也习惯了这俩人打嘴仗还给他在这座陌生的城市里添了许多乐子。 “林玥,你家住哪里?如果顺路的话我们可以一起。” 许庭深看着手机里的天气预报接下来一周都要阴雨连绵的,女孩子一个人上下班已经挺危险的了还下雨那不是更加狼狈了要。 异能者在当今社会的法律规定下,有着严苛的行为准则。 只有在人身受到危险、或者有特殊传唤、特应战斗场景下,才能使用攻击性异能。 非必须或者周围有人类都不能使用,如果使用被人类举报,将要受到异能管理局与人类保护协会的共同惩罚。 这也是这个世界大环境下的无奈之举。 异能者与人类中间,经常产生非常恶劣的袭击杀害事件。人类保护协会对异能管理局的各种上诉与斥责,普通人在网上与现实中对异能者的口诛笔伐,使得异能者不到非必要,绝不能在人类面前暴露自己的身份。 许庭深知道林玥平时一个人居住,生活得比较拮据。所以,后者要是在路上遇到危险使用了异能说不准还要吃上官司。 “呜呜呜,深哥你也太好了!”林玥语气直接一个大转变。 通话那头的顾怀川都忍不住拿下耳机大声吐槽别给哥作,许庭深默契地拿远了手机,果不其然这两人又开始了一轮嘴仗。 不过最后林玥还是以怕麻烦他们拒绝了。 许庭深被拒后也没多劝说,提醒道,“那你路上多多小心。” 林玥回了声知道了。 收拾好后,林玥也很快加入了游戏界面,许庭深作为房主火速开了。 打了三四把后外面的天渐渐黑了,路灯也慢慢亮起,在开最后一把的中间等待时间,许庭深突然想起来祁连鹤提到的omega,开语音问道:“队里新来的那个你们加联系方式吗?” 顾怀川:“加了。” 林玥:“深哥你说的是李康泽吗?” 听到许庭深回了一个嗯后林玥开始滔滔不绝。 “不是深哥你知道吗?小李今天还去叫你了结果被祁哥的眼神杀吓走了。”尾音还伴随着一串哈哈声。 林玥的笑声充斥着空荡的房间,一时间让许庭深觉得家里还挺热闹的。 “深哥,你觉得小李咋样?”林玥好奇。 “他长得还挺清秀的。” 许庭深下意识客气了一下。 “深哥你喜欢这种类型不?”林玥尾音上扬,八卦的心思藏不住一点。 又开始了,许庭深抿嘴无奈。 刚进来的时候,因为长得太好看被林玥误认为是来报案的。后面解除了误会这个事情也一直被队里的人拿出来笑,也是那次开始林玥开始八卦许庭深的恋爱史。 说着深哥那么帅肯定有很多桃花吧?喜欢什么类型呀?诸如此类。 虽然许庭深对此都不回复,但林玥还是乐此不疲。 不过,这次因为祁连鹤那没头没尾的话,许庭深对李康泽还是有点兴趣的。 “你把他联系方式推我一下。” 此话一出,犹如平地惊雷! 林玥在电话那头惊得说不出一句话,顾怀川则默默地推了个名片给许庭深。 许庭深那句话着实让林玥误会了个深,这还是她深哥吗?按照往常不应该当作什么都没发生,现在怎么被她一调戏就顺着要加联系方式了?! 连着刚开门进来还带着外面冷气的某人也误会了。 祁连鹤听力很好,加上许庭深打游戏的时候喜欢外放加扩音,他后面的话基本听了个全。 在听到许庭深最后一句话后,他整个人僵了一下。 小深,喜欢他吗...... 祁连鹤顿了几秒后才收拾好心情,慢慢地换好鞋,轻声走到沙发后。 许庭深心里想着事,而且对祁连鹤的气息一点也不设防。根本没有意识到,此时在自己的身后,还站着一个人。 “谁啊。” 祁连鹤的声音像恐怖游戏里的配音,突然从身后冒了出来。 许庭深心里一惊! 他欲要回头起身,结果被某人按在沙发上。 一双夹着外面冷洌寒气的手轻轻揉捏着自己的肩膀,凉意透过衣衫侵袭着许庭深的每一寸肌肤。 “嘶——”许庭深被冻得一激灵,上肢不安地扭动。 祁连鹤刻意放缓了自己的声线,口吻轻柔却带着点危险,“小深有喜欢的人了。” 这甚至不是一个问句。 祁连鹤见许庭深身体一直在躲闪,收回手在唇边哈了几口气,合十搓热了才再继续刚才的动作。 如果忽略掉此时他晦涩难懂,让人仿佛置身冰窖的凉薄眼神,那么真的是要被温文尔雅的假象给骗了。 许庭深被这句话打懵,啊了声,下一秒脸迅速变红发烫,一副纯情少年的模样。 因为从16岁到现在,还是第一次和祁连鹤那么直白地聊这种话题。 祁连鹤看到这反应,脸色变得越发地差劲。 此时游戏已经开了,而联机打游戏的另外两位默契的不讲话,默默得退出了通话模式活脱脱把组队模式完成单人作战。 许庭深顿时觉得两边肩膀上的手像是一把枷锁,桎梏着他。 “哥,我没有......” 许庭深没意识的尾音上调,像一只犯了错的小猫正撒娇求原谅。 “我是方便后续工作,”他狡黠的弯唇,挣脱开祁连鹤的手扭身看着后者。 眼底也泛着笑,眼睛像阳光洒下时那波光粼粼的海面,闪烁着光芒,“我找,肯定也要找一个像哥一样对我好的。” “要是没有,我就一个人孤独的过完这一辈子......”许庭深最后还故意放低自己声音,佯装很可惜的样子,非常惹人怜爱。 他知道,祁连鹤一定吃这一套。 大部分时间许庭深像一只猫,平时展现出来的都是柔软好接近的一面,偶尔遇到大事件了才会露出自己的利爪,锋芒毕露。 祁连鹤面不改色但心里好似被暴击了,眼神变得柔和。他像一把抓住小猫看似不小心其实故意露出来的尾巴狠狠揉捏,语气也软下来,“噢?” “不会的。” “什么不会的?” “你还有我,哥哥会陪你。” “一直?” “嗯,一直。” 许庭深瞳孔一震,下一秒又觉得对方可能更多的是在哄自己。 不知道他突然想到什么,下一秒竟噗嗤笑出声。 祁连鹤换下进门还没来及脱下的大衣,投来疑惑的眼神。 “哥,还是我保护你吧,”许庭深笑得眼泪的出来了,“你忘记你是omega啦?还是让我这位alpha好好疼你吧!” 祁连鹤很介意别人提起他omega的身份,包括他的父母,但他不介意许庭深这样。 跟祁连鹤认识的人心里都知道一件事。 那就是——祁连鹤对许庭深,跟对别人都不一样。 祁连鹤心里一点也没不舒服,反倒是拿出手帕拭去许庭深眼角的泪花,迎合到,“是啊,请我们许队长保护我这个弱小的市民。” 许庭深得意地摇头晃脑。 “呀!”许庭深突然从沙发上站起,崩溃的大叫,下一秒整个人又像是霜打的茄子,蔫了。 祁连鹤望去,手机屏幕上赫然显示着您操控的人物已死亡。 “都怪你!祁连鹤!” “我去给你做夜宵,公主消消气。” 祁连鹤系上围裙朝着厨房走去。 许庭深气得牙痒痒,在沙发上哼哼唧唧半天,四肢无奈地朝着上方与空气打架。每次祁连鹤惹他生气了就叫他公主,他一点都不服气。 不管怎样至少他是个王子!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2章 第 二 章 第3章 第 三 章 吃完夜宵后,许庭深就被祁连鹤勒令早些睡觉等晚上雷声大了更睡不安稳。知道这是为了他好,乖乖地喝完温牛奶,他就准备上床睡觉去了。 深夜,天气果然骤变。 窗外雷雨倾盆,狂风卷着雨滴狠狠砸在玻璃上,发出“噼啪”的巨响,可怖得像是要将整栋房子掀翻。 令人惊叹的是,房间里却异常静谧——所有风雨都被隔绝在离窗户几厘米的地方,那层无形的屏障,寻常人根本无从察觉。 不知何时,祁连鹤站在许庭深的房门口,察觉到里面人没有被吵醒的动静,便渐渐放下心,接着轻声地缓步离开。 但就在祁连鹤离开后,“叮叮叮”的手机震动声吵醒了许庭深。 “唔——” 他迷迷糊糊地摸过手机,瞥见来电显示的瞬间,困意瞬间消散,也几乎是立刻按下了接听键,“喂,出什么事了?” 电话那头声音非常吵杂,混杂着雷雨声和一些争吵的人声。 陈默的声音却异常冷静,带着职业性的沉稳,“许队,昌正大街出现异能者袭击案,受害人已经没气。” 她停顿片刻,口吻严肃又郑重,宣布了此案最关键的信息—— “是个人类。” 这句话像一把重锤,彻底砸醒了许庭深最后的困意。 他以最快的速度套上衣服、收拾好装备,手刚碰到门把却又顿住了。 他知道一旦开门,祁连鹤肯定会察觉。以那人的性子,知道自己要在这样的鬼天气出去办案,少不了又是一番担心。 踌躇后,许庭深毅然决然返回屋内,准备动用异能直接离开。 可下一瞬,他就发现了异样,电话里陈默那边有雨声夹杂着巨大的轰雷声,可同在一片区的他却能睡得如此安稳。 很奇怪。 许庭深望向窗外,确实在下瓢泼大雨。他靠近窗户,往外一瞧,这才发现了自己家与别处的不同。 房子外围笼罩着一层由雨水凝结而成,一个巨型水幕屏障! 几乎隔绝了雨水,甚至雷声也传不进来。 能做到这一点的,只有祁连鹤那独特的御物异能。 许庭深脚步一滞,一股暖意悄然漫上心头,可眼下根本不是沉溺温情的时刻。 他深吸一口气,抬手在浮空划出一道流畅的弧线,随即双掌相叠,催动异能。下一秒,两掌之间裂开一个黑黢黢的椭圆漩涡。 他抓起搭在椅背上的黑色风衣披上,毫不犹豫地迈步走了进去。 今夜的平城注定是不会安宁的。 电闪雷鸣中,狂风席卷着城市的每一个角落。 黑压压的乌云压得人喘不过气,断枝残叶被狂风卷着在街头翻滚。通往昌正大街的路上家家门窗紧闭,可就在这人人避之不及的雨夜,一起恶性异能者袭击人类案,偏偏发生在了这座城市的中心地带——这无疑是对警方与EA异能管理分局的公然挑衅。 施暴者很会挑时间,雨夜,一个天然的庇护。 信息素的气味被冲淡,异能信息也被雨水带走,空气中只留下受害者浓重的血腥味。 屋漏偏逢连夜雨,旁边一处酒吧内刚开完一个狂欢的派对人们相继而出,见此情景立马报警。 当地警方赶到后通过初步检测,在脖子处发现残余的异能波动,立即拨打了EA的通讯,当时值夜班的人员纷纷出动。 异能者帮异能者,人类帮人类。这也就是出了异能者与人类案件时,需要警队与EA行动队都在场的原因。 双方都需要公正。 异能者与人类之间的难题,是许庭深跨不过的大山。因为,他也不是天生的异能者。 或许,这也是让他选择走上EA这条路的关键。 与祁连鹤和队里的队员们不同,他们也许是家人遗传因素,也许是基因的变异,但他不一样,他幼年不过是个普通人罢了。 而他是被改造的。 其他人,或者心中会有偏向,但许庭深有对自己身为普通人类时,对异能者的恨;同时也有在成为异能者后,对异能者生存困境的谅解。 幸好,现在改造普通的人类变成异能者是被明令禁止的。因为其过程是非常残忍的,上面出于人道主义已经出台相关法律法规,禁止此类事件发生。 “安静!都往后退,后退!” 李康泽努力指挥着场外情况,阻止看热闹的人群与拿着长枪大炮的记者们靠近案发现场。 作为新入职的他与警员一起拿着黄色警戒线堪堪阻拦了人群,但控制不了他们的议论纷纷。 “怎么回事,死人了?” “听说又是异能者,真该死啊!” “对,异能者能不能滚出这个世界!” “异能者去死啊!” ...... 当力量的天平开始倾斜,危机波及到自身利益时,那丑陋的嘴脸与不堪的私心就只道是寻常。 李康泽紧紧咬着下唇,松开时豆大的血珠混着雨水滴落。他偏过头,胃里翻江倒海,喉管发涩,强忍着反胃的感觉。 他第一次经历这种场面,有这些生理反应是难免的,可他却死死攥着警戒线,半点不敢松懈! 今夜是李康泽跟着陈默值班,EA“老带新”的规矩,所以更应该好好表现,容不得他退缩。 陈默从后面走来,按下李康泽的肩膀示意他先退一边,又粗着嗓子大喊,“这里是现场不是你们的饭桌,不要影响我们办案,找不到施暴者在场的各位都有人身危险!” 陈默冷眼看着躁动的人群,话语刚落,现场霎时安静了下来。 但,一个尖锐的声音打破了片刻宁静。 “他们是EA的!异能者帮同为异能者的施暴者!” 全场瞬间哗然,原本还算克制的人群瞬间躁动起来!不少人开始推搡警戒线,骂声、喊声混在一起。 陈默眼神降至冰点,即刻锁定人群中戴着黑帽子准备扭身离开的黑衣人,那人对上视线后又慌忙躲开,推开周围人群开始逃窜。 她随即一个箭步翻越警戒线,正要去抓黑衣人,但身边的人群看异能者靠近,不知道是害怕还是愤怒,再一次开始暴乱! 无数张手探过来准备抓住陈默与李康泽。 嘴里叫喊着,“不要放过他们,他们是异能者!” 就在这混乱的瞬间,一阵尖锐的破空声突然炸响。现场所有人都痛苦地捂住耳朵,耳鸣声像无数根针,扎得人头晕目眩。 唯有陈默和李康泽这两个异能者没受影响。 李康泽疑惑地抬头,只见一个黑色漩涡正悬浮在人群上空。 旋转的黑影里,一道修长的身影缓缓显现。 那人穿着黑色长款风衣,衣摆在狂风中猎猎作响,银色长发肆意散落,被雨水打湿的发丝贴在颈间,冷冽的气息如同这雨夜的寒风。 当那双蓝宝石般的瞳孔扫过来时,李康泽瞬间僵住——是他们的队长,EA分局的主心骨,许庭深。 许庭深抽出插在风衣口袋里的手,一跃而下! 底下的两人都倒吸一口凉气,直到看着人影稳步站在他们面前才回过神。 “许许许许队。”李康泽惊讶的有些结巴。 许庭深粉唇一弯,揉了揉李康泽的脑袋,嗓音轻缓却带着安抚人心的力量,“我就一个许,不用喊那么多。” 玩笑后又瞥眼看着躁动的人群,啧声,“愚蠢。” 李康泽像是吃了定心丸,立刻捧起手里的平板,一板一眼地汇报,“受害者叫张修宁,22岁,平城人,高中辍学,目前自由职业。” 许庭深的目光转向一旁的陈默,眉头微蹙,“这么多人围着,还有记者,消息传得这么快?” “是蓄意的。”陈默沉声道,“刚才有人挑事,为的就是故意煽动情绪,我怀疑他跟凶手有关联,可惜没抓住。” “现在状况如何。” 许庭深对陈默投以不必自责的眼神,又拍拍李康泽的肩膀示意继续拦住外面人群,接着往案发现场走去。 陈默跟在其后,有条不紊地汇报,“受害者身上只有脖颈处一处致命伤,其他地方没有挣扎或者打斗过得痕迹。” 她配合着调出平板里的照片,放大后递到许庭深面前,“根据警队的法医初步判断,伤口是由异能直接造成的。” 许庭深接过平板,看着照片里狰狞的伤口,眉头拧得更紧。 走进案发现场时,他周身的气压已经低了下来。 按照规矩,普通刑事案件由警方全权处理,涉及异能者的案件则由EA介入,可一旦牵扯到异能者袭击人类,就必须双方协同办案。 既要给人类一个交代,又要避免激化异能者与人类的矛盾,这其中的分寸,最难把握。 围着案发现场的警戒线内,只有几名办案警员正蹲在尸体旁勘察,其他的都无所事事站在一边。 “这就是他们EA空降的那个队长?” “长得小白脸一个。” “妈蛋,你们谁给我搞个威亚装个X!” 许庭深扫了一眼围着案发现场,还有空讲闲话的警员们,神色淡漠,目光落回受害者。 旁人的话语皆落入他的耳中,但他不在意。 只是一个穿修身制服的男人从人群里穿出来,走到那些人的跟前。 男人摘下防水警帽,露出一张棱角分明的脸,肩章上的星标显示着他的身份——刑警大队队长。 他正用帽檐抽打着身边几个窃窃私语的队员,眼神冷得像冰,“嘴里放干净点!” 队员们立刻噤声,有人不服气地小声嘀咕,被他一个眼神瞪了回去,“谁再乱说话,明天一万字检讨交到我办公室。” “李队......”几个相熟的队员苦着脸求情,却被他无视了。 被称作“李队”的男人转过身,恰好看到许庭深单膝跪在尸体旁,戴上橡胶手套仔细检查着伤口。他沉默地走过去,将手里的伞稳稳撑在许庭深头顶,挡住了落下的雨水。 许庭深扭过身,抬头对上熟悉的视线,恍惚一下反应过来,脸上的阴霾少了几分,“阿延?” 李延蹲下身与他平视。 两人已有多年未见,在这一刻,恰如初见时。 当年许庭深被祁家收养后,读了一年预科便考入了军校,正是在那里认识了李延。后来军校发生恐怖袭击,彼时许庭深体内的异能意外爆发。校方还没来得及做出处理,就收到了祁家养父祁天发来的转学申请,两人就此断了联系。 李延看着眼前的人,心绪波动难平。 这些年,许庭深褪去了少年时的瘦弱,身形愈发挺拔流畅,白皙的脸颊上多了几分血色,可那双眼睛,依旧像记忆里一样。 清澈又带着几分疏离,仿佛蕴藏着一片深海。 他至今还记得,恐怖袭击时,许庭深挡在他身前,血珠溅到他脸颊上的温度,明明不是他自己的血,却让他感觉到了痛。 等到许庭深转学后,李延才认识到,那时的痛,正是心痛。而那抹红,早已深深烙印在他的心底。 “你转学后,我就再也没见到你了。” 李延脸上平静,但心里早已泛起涟漪,他难以忘记与对方的初见,也难以洗去那次袭击许庭深站在自己身前血珠随之飞到他的脸颊上的痕迹。 许庭深开口后才发现自己喉咙干涩,对于那个回忆他其实已经没有多少留念了,只是见到人,回忆又翻涌了上来。 许庭深感叹,“那确实好久不见了。” 李延露出微笑,“真巧,还能再平城遇到你。” “嘶——” 长时间的蹲着导致腿部供血不足,许庭深一瞬的站不稳,上身忍不住地向后倾倒。 不好,新衣服又要粘泥了。 他觉得摔一下也不是大事就出点小糗,下意识眯上双眼,准备好自己的屁股与地面亲密接触了,但背后猛地传来一丝暖意。 李延用手掌托着许庭深的后腰,堪堪扶住了摇摇欲坠的身影。 而后,许庭深茫然地睁开眼。 四目相对的瞬间,李延又怔了神。那双蓝宝石般的眼睛里映着自己的身影,像是有魔力一般,让他险些沉溺其中。 他猛地晃了晃脑袋,强压下心头的悸动,绅士地伸出手,“起来吧。看了这么久,有什么发现?” 许庭深搭着他的手臂缓冲一会儿才站直身体,但眼前还是短时间的糊成一团。 “嗯,应该不是一起简单地异能者施暴。” “怎么说。”李延追问。 “有人在挑拨离间,你们觉得张修宁真的是普通的人类吗?” 李延隔了一会儿才反应过来,矢口否认,“不可能,我们没有在他身上检测到他的异能,只有那处致命伤......” “有没有可能。”许庭深打断了他的话,话语短促却又掷地有声。 “那个就是他的异能。”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3章 第 三 章 第4章 第 四 章 “很简单,你现在再叫人来验就能发现了。” 许庭深摩挲着下巴,神情平淡,“做出这个事的人本来也就没想隐藏什么,就是想打时间差。” 先入为主最为致命,更何况人类与异能者存在的恩怨纠葛,只要涉及双方问题就变得敏感,也让做坏事的人可以轻而易举地在上面做文章。 李延当即唤来法医宋叙白重新勘探。 宋叙白蹲下身,撩起张修宁的裤腿和袖子。原本明明检查过的红痕与擦伤,此刻竟消失得无影无踪,皮肤光洁得如同从未受过伤。 若不是伤情报告里还存着最初的现场照片,他几乎要怀疑自己这双验过数百具尸体的眼睛出了错。 “许队长说的没错。”他的声音沉稳,语气坚定,思考了一会儿,得出结论,“他的异能应该是治疗。” 异能者的异能不会因为本体的死亡而消亡,它会一直存在。这是众所周知的,也是许庭深敢下判定的原因之一。 “不过,我检测时已经过了异能复生期,那个时候一点反应没有。怎么现在……”法医提出疑惑,他清楚异能者死亡后异能是会有五分钟的复生期,可事发到现在都过了快一个小时了,张修宁竟然才冒出异能来? 李延的眉头拧成了疙瘩,转头看向许庭深,眼里的不解几乎要溢出来。 因为—— 许庭深回忆着检查张修宁伤口时的情况。 “我能感受到了他伤口处有别的东西存在,一直抑制着异能的复生。”许庭深卸下温良的伪装,站在他身侧的李延发觉周边的气压都低了几分。 蹲在尸体旁时,那股熟悉的阴冷感就让他心头一沉。 太像“那个东西”了。 可它怎么会出现在平城? 找到新窝了吗。 许庭深暗自念叨,手指不自觉攥紧,指节泛白,指甲几乎要嵌进肉里。 “是返生剂。”沉默良久,他语气坚定地给出答案,“正常情况下,雨水冲刷加上暴露在外,杀害他的异能早该散了。但我刚才能清晰感觉到,伤口处的异能气息在忽明忽暗地挣扎——那不是凶手的,是张修宁自己的。” 他顿了顿,补充道,“而且,张修宁还没完全死,但离真正的死亡也差不了多少时间了。” 宋叙白猛地一震,脸色变白了几分。 他的心慌,不是因为张修宁还活着,也不是自己检查出错的原因。是许庭深的笃定让他心惊,让他战栗的还有返生剂这三个字。 这个尚未完全公开的禁忌,他再熟悉不过。 自己的父母曾参与过返生剂的初期研发。早期是部分商人,发觉了商机,花钱出力凑了一堆人类与异能者联合研究,想要制造出可以缓解异能改造失败者的反噬之痛,重新做回普通人的药剂。 可随着异能管理局禁止异能改造的法令出台,那些想要赚钱的商人恨上了异能者,囚禁了研究团队里的异能者,逼迫着人类研发人员,将它改造成杀害异能者的工具。 在试验成功后,开始高价贩卖给仇视异能者的群体。 导致现在的返生剂,在注射后,异能者会生不如死,慢慢的,随着时间流逝,再以极其残忍的方式死去。 异能管理局与异能研究所当然不容许这样的药剂流通市场,不仅多次在世界宣告停止,也在人类保护协会的协助下,销毁了市面上所有的返生剂。 再一次听到返生剂时,宋叙白紧紧咬着下唇。 他的父母是人类,在剿灭行动中死里逃生,却因为熟知药剂的制作过程,几年后就失踪了,到现在都没有任何线索。 许庭深当然注意到了宋叙白的不对劲,出声,“你还好吗?” “对不起,是我疏忽了。”宋叙白压下声音里的颤抖,伸出手,“许队您好,我是法医宋叙白。” 许庭深握住他微凉的手,唇角扬起一抹温和的笑,“你好,我是许庭深。” 一旁的李延听得云里雾里,刚要开口问“返生剂是什么”。场外突然传来一声巨响,紧接着是人群的尖叫与推搡声。 暴乱又起了! “怎么回事?”李延猛地转头,眼神扫过身后的刑侦队员,众人立刻会意,拔腿冲向人群。 就在这时,“砰”的一声脆响划破雨夜! 许庭深浑身的汗毛瞬间竖起,危险的预警在四肢百骸炸开。他瞥见身旁的李延还未反应过来,几乎是本能地往前跨出一步,将人挡在了身后。 掌心的异能还没来得及凝聚,耳旁已传来子弹破空的呼啸。 来不及了! 反正异能者自愈的时间很快,就是有点疼罢了。 许庭深暗暗想到,便打算用肉身硬扛一下。可是短暂的肾上腺素的冲击让他忘记了自己是怕疼的。 …… 疼痛感并没有如约而至。 但他却听到了重物的撞击声。 许庭深猛地睁眼,瞳孔在瞬间失焦又重新聚焦。他被一个宽厚挺拔的身影护在身后,熟悉的安全感将他牢牢包裹。 许庭深的双瞳微微睁大,眼前的人让他在当下无法聚神思考。 是祁连鹤。 刚才那千钧一发之际,祁连鹤发动异能将自己停在一旁的越野车从天而降般,降落在那两人身前。 利用防弹的玻璃卸了子弹的八成力。接着,他一个箭步冲上前,身前凝聚出一道厚实的水盾,将剩余的冲击力彻底挡下。 在许庭深视线里,他只能透过祁连鹤的肩膀看到自己家战损版的越野车。 “哥?!” 如果没有祁连鹤的及时抵挡,许庭深知晓自己现在得倒在地上喊疼了。还有一句你怎么在这的问话,但他心里发虚,迟迟不敢问出口。 “外面雨大了想再进来看看你,”祁连鹤似乎察觉到许庭深的疑惑,率先解释道,“没找到你,但雨水中有你的气息。” 许庭深原以为自己做得天衣无缝,没想到被雨水搞砸了,主要还是他忘记了祁连鹤可以借助物体找人。 祁连鹤从水盾里取出已经不再具有危险的子弹,攥在手里恨不得直接捻成齑粉。刚才那一瞬间的心悸还未平息,他深吸一口气,才够压下胸腔里翻涌的怒火与后怕。 许庭深抬头看他,对上那双泛红的眼睛时,不自觉地后退了半步。 李延这时才后知后觉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下意识扶住许庭深的背,指尖的冰凉让他不禁想起四年前那场恐怖袭击。 许庭深也是这样,挡在他身前。 可下一秒,李延的手就空了。 一股不容抗拒的力量将人拉开了他的势力范围。 李延刚想再伸手去碰,手腕就被牢牢攥住! 他抬眼望去,正对上祁连鹤充满攻击性的眼神,像蛰伏在暗处的狼,对着觊觎自己领地的外敌,发出无声的警告。 夹在二者中间的许庭深轻轻覆上祁连鹤的手,指腹能摸到后者手背上暴起的青筋,还有难以掩饰的颤抖,“哥,我没事......” 他仰头望着祁连鹤的眼睛,那里面翻涌着担忧、怒火,还有一丝他捉摸不透的脆弱。 祁连鹤收回对李延的警告,视线停留在他苍白的脸和被雨水打湿黏在颊边的银发,以及那双蒙着水雾的蓝眼睛。 这叫没事? 没事怎么会双手冰凉,怎么会脸色苍白,怎么会让自己陷入危险,只身挡在无关人士身前。 …… 现场陷入短暂的沉默,许庭深被他看得越发心虚,不敢再与之对视。 祁连鹤眼尾泛着红,喉结滚动了两下,指节因为攥得太紧而泛白,哑声,“小深,这里的事结束了吗?” “庭深!”/“许队!” 许庭深张口吐出一个字节就被打断了,他像看到救世主一般,望向声源。 姗姗来迟的陈默和李康泽异口同声。 外面的人群被突如其来的枪击吓得四处逃窜,现在早已没了旁人。 “庭深,现在情况怎么样了。”陈默压下心中的疑问,依旧保持冷静的状态。 许庭深秉持着良好的职业态度,汇报着目前知道的情况,“张修宁应该是被注射了返生剂。” “返生剂是一款能让异能者丧失异能的药剂,这个药剂第一阶段剥夺你的异能一个小时,时间过去后的第二阶段会恢复,但等到第三阶段就一寸一寸切割着你们体内的异能直至异能消失。”他又解释道。 “凶手似乎也没想瞒着我们,不然在发现那个关键点前那个子弹就已经打向我了,现在的张修宁可能正在处在被生拨异能的环节。” 使用返生剂后的第三阶段才是对异能者的施暴。 某一个组织就是以这个为乐。 雨夜、返生剂、狙击枪......每一个关键词都让他心头警铃大作。血液在血管里沸腾,他能清晰地感觉到,一张巨大的网正在平城悄然铺开,而这起案件,像是他们的一场亮相。 众人听完都有些失神,清楚返生剂的祁连鹤和宋叙白冷脸站在一旁,心里不知道在盘算着什么。 许庭深按下祁连鹤箍住自己的手。 他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服将黏在脸上的发丝理了理,用一根皮筋把后面的头发利落的扎了个马尾。 李延还有点惊魂未定,他寻找着许庭深的视线,声音带着劫后余生的沙哑,“庭深,我又欠了你一条命。” 许庭深缄默,他不知道该怎么回应李延的话。在他心里,护比自己弱小的人在身后早已成了本能。 “别这么说,”他只能试图用玩笑缓和气氛,“子弹打我身上就是小伤,等着自愈就好。要是打了你,平城可就少了个优秀的刑侦队长了。” 李延还想说什么,祁连鹤却突然扣住许庭深的腰,语气冰冷,“小伤?” “陈副,小深身体不舒服我先带他回去了。”都没等许庭深解释,他直接朝着陈默点头示意。 陈默看现场情况了解的差不多了,后续要跟进的也已经吩咐下去了。看了下在祁连鹤怀里的许庭深面色苍白,也不好多留就默许了。 许庭深被一只大手掐住了腰窝,痒得软了身体,只好将主动权交给了祁连鹤。 祁连鹤扶着他上了副驾驶,关上门绕到驾驶位,那双如狼般的充满狠戾的眼睛,趁许庭深不注意再一次盯上李延。 一个让他细心照看、小心养着的小猫,主动挡在危险前的人。 李延有些毛骨悚然,等车消失在他视野里时还在奇怪着祁连鹤最后噙着笑的嘴角,非常的诡异。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4章 第 四 章 第5章 第 五 章 “哥?” 许庭深坐在副驾上,看着情绪不高的祁连鹤,心里担忧着,却又不知道怎么解释。 他有点心惊胆战,看着车窗外的景色比寻常更快的时速倒退着。意识到祁连鹤现在的车速已经远远超速了,同时也代表了此刻他焦躁不安的内心。 祁连鹤将车速飙到160,在空无一人的高架上宣泄着心里的怒气。 也因为正在高架上,这辆战损版的越野车驾驶座和副驾驶位置处的车窗在那时被迫挡子弹,导致破了两个弹洞。所以他一边开着,一边动用异能将空气凝聚,堵着空隙。 虽然他还在生许庭深不顾自己行为的气,但还是担心某只淋过雨的小猫被雨水夹着冷风给吹感冒了。 “他叫什么名字。”祁连鹤心里有怨气,听到许庭深在身旁柔柔地喊了一声哥,心里就软得一塌糊涂。 什么斥责,什么劝告,通通抛掷脑后。 他不可能对许庭深的话置若罔闻。 问出第一个问题后,祁连鹤脑子里又浮现出那个人的脸,强压着心底不算好的思想,可语气中还是透露出一丝危险的气息,“你很在乎他吗?” 不然,为什么不顾自己会处于危险,还挺身挡在他的身前。 许庭深一时哑口无言,他只当是祁连鹤是在担心自己,浑然没感觉到有什么不对劲。语气软下来,慢慢的解释道,“他叫李延,我之前在霍德的室友,那个时候他很照顾我。” 他用“很照顾我”模糊了祁连鹤后半句的问话。 祁连鹤原本想再开口说些什么,但偏头一瞧许庭深的脸色苍白,嘴唇发紫,顿时心里一惊。 “小深?” “嗯。”气息很弱。 “身体哪里难受?” 祁连鹤情绪隐隐被带起,语气都渲染上了慌乱。 淋了雨又遇上返生剂,看来是应激了,触发了身体的保护机制。 祁连鹤心中不悦。 他想,平城也不是个好地方。 “头好痛,哥开慢点危险。”许庭深趁着身体虚弱,借着自己的可怜样,吐露出心声。 祁连鹤慢慢降下车速但依旧很快,心里也在后悔刚才沉浸在自己的情绪中,没有顾着许庭深的状态。 那么快的车速会不会吓着他?后面自己竟然还在逼问他,真是...... 后半程,他一直在心里懊悔,视线时不时偏向副驾驶,可怜的小猫已经靠着座椅,微微阖上眼。 等开到家门口后,祁连鹤快速下车走到副驾驶位,一只手穿过许庭深的膝盖,另一只手探到后腰,然后直接把人拦腰抱起,稳步往家里走。 祁连鹤把人放到他自己的房间里后,又出去客厅翻找药片。 等药片准备好了,里面的人却睡熟了。 祁连鹤放下水杯和药片,瞧着床边还有个空位缓缓坐下,生怕惊扰了躺在床上安睡着的许庭深。 许庭深要是现在睁开眼,就会撞上一双柔情似水,满腔怜惜倾露出来的眼睛。与平日里的祁连鹤大相径庭,完全不像是哥哥对弟弟的那种爱护。 此时的他收敛了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气息,好比在外凶狠露出爪牙的狼,也只有在靠近能让自己安心的人才会卸下一切防备,敞露出自己柔软的腹部。 其实,许庭深睡得不是很安稳,高烧不断,他感觉自己的四肢百骸都在喊痛。 睡梦中发出的呓语似乎提醒到某人什么,许庭深感觉到一直握着自己手的触感抽离,接着是一阵摩挲声,最后一个微凉的物件贴上自己的额头。 热与冷的碰撞,让他有些难受的摇晃着脑袋,似乎是想要甩开那个凉凉的东西。 祁连鹤摁住许庭深乱动的脑袋,两只手放在后者的耳朵旁,在其他人的视角看去好像在捧脸蛋。 “乖,你发烧了。”祁连鹤贴近,两人面对面不过几厘米的距离,非常的亲昵。 许庭深被摁住好一会儿,脑袋滚烫的温度传到被沾湿的毛巾上,也逐渐让毛巾变得温热。热度转移,脑袋不热也不晕了,感觉到舒服他也就不乱动了。 祁连鹤盯着许庭深阖上的眼睛,上面的睫毛,又长又密还带着湿痕,眼珠子还时不时在动,睫毛也跟着颤抖。 他不知不觉中,竟看得入神。 祁连鹤吞咽着口水,起身将许庭深额头上已经变热的毛巾拿去重新沾湿,再放回。 来来回回,一整夜都不嫌累。 许庭深也换得了一夜安睡。 翌日,下了一整夜雨后,姣好的阳光从窗台撒进,照暖了带着病气的屋子,同时一声娇俏的拒绝声也从那个房间传出。还顺带惊扰了门口大树上的燕子,扑腾着翅膀飞走了。 “不要!” 许庭深仗着自己生病,早上被人叫起来要吃药的时候,耍了一下小脾气。 “小深,吃药才好得快。” 祁连鹤也在早晨探过许庭深的额头,上面还有点温度。看着语气和肢体变得活蹦乱跳的他,心中还是充满着担心,导致现在语气上都带着点催促与着急。 “哼。” “你还凶我!昨天你就凶我...我那么难受你还......” 许庭深不想喝药,他不喜欢苦不拉几的水,宁愿自己硬抗过去也不想。 听到一直宠着自己的祁连鹤,让他喝药的话语里带着催促和不耐,兴许也在生病的因素下,让他情绪变得敏感,顿时感觉受到了莫大的委屈。 他轻哼一声,冷不丁开始翻昨天的旧账,说着说着还把自己说委屈了,眼眶里蓄满了泪水。 宝蓝色的眼睛在泪水的倒映下更加夺目。 许庭深噙着泪水,抓着这个发泄口不放,倾吐着自己的委屈。 祁连鹤坐在床上探过他可以盈盈一握的细腰,又抬手轻轻地抚摸着他的背脊,嘴里时不时蹦出一两句对他的安慰和道歉。 “咕咕。”许庭深的肚子在这时,恰好发出抗议。 “......” “饿了?” 他挠了挠后脑勺,头和视线都偏向别处,不好意思看祁连鹤。暗自怪着这个不争气的肚子,就差一点点就可以逃过喝药了。 祁连鹤闷哼一笑,起身把水杯拿了出去最后嘱咐了一句,“吃饭完后就吃药。” 许庭深不说话,被安慰好后观察到祁连鹤眼下少有的青黑,意识到对方照顾了自己一夜。心里虽然还是不太愿意,但下一秒哼哼唧唧地表示了同意。 “真乖,我的小公主。” “喂!” 又把猫惹炸毛了。 祁连鹤关上门后嘴角噙着笑。 关门后,许庭深立马又躺回床上盯着天花板,其实他现在脑子涨涨的,太多信息堆积在大脑里。 返生剂竟然出现在了平城。 又是他们。 脑海里所有的信息聚集,拼成了两个字——沙丘。 沙丘是一个由人类和被改造时成为失败品的异能者组成的一个庞大组织。虽然官方停止了对返生剂的制作,但那些贪心的商人手里偷摸存下来的货物,也有不少流入了地下市场。 沙丘宛如蝗虫过境般大肆搜寻,掠夺。 不知花了多长时间,返生剂的制作者变成了沙丘,后者以贩卖返生剂再次出现在EA的面前。 许庭深能判断出是返生剂,还是借着一个多月前自己还在首都宁城时最后经手的案件,也是因为返生剂。 他在心里嘀咕,他们那么快就卷土重来了。 没等多想,祁连鹤端着早饭和重新倒的一杯温水开门进来,见他沉思的模样也不多说,放下东西后安静地待在一旁。 “!”早饭的香气通过嗅觉刺激了他的味觉。 许庭深一下子就回过神,一边大快朵颐一边瞄着一动不动的祁连鹤,尴尬的感觉逐渐涌上心头,“额,哥你要吃点嘛?” 祁连鹤摇摇头,好心提醒道,“现在离你上班时间还有半个小时。” 什么! 我的全勤奖! 许庭深吓得头皮发麻,火速扒拉几口饭,拿起旁边被人贴心从苦味的药剂换成可以吞咽的药片,飞快扔进嘴里,接着喝了口水渡下去。 最后在他一边换衣服一边来不及啦的悲叹声中,祁连鹤先快步下楼出门将车子发动了。 EA的大厅,在时隔好些个月又一次热闹起来。 侦察队的队员们在大厅里来来往往,二楼的行动队第一次被吵得无奈。因为以往都是他们最繁忙还要被楼下干文职的提意见,这次反过来了倒是有趣。 许庭深踩着点到了EA大楼,绕过人群快步登上了二楼。 行动队里也没比楼下清闲多少,他刚上二楼就撞上了直冲过来的李康泽,后者慌慌忙忙的从自己的怀里退出来,嘴里连连说着对不起,耳朵也飞速染上红层。 许庭深被逗乐一笑,记忆一下子回溯到自己刚到EA的样子,好像也是这样笨笨的,干什么都看起来很忙碌。 对李康泽示意没关系后,他就径直离开了,毕竟还有更重要的等着他去解决。 李康泽也搔了搔后脑勺,蛮不好意思的下楼拿资料。 陈默前脚送走李康泽,后脚就迎来了许庭深。刚收进去的资料立马又拿了出来,放在显眼的位置上。 许庭深进来后,自如地拿起资料仔细地看起来。 “我让人去查了张修宁关系比较亲近的人,上面都是他们的资料。”陈默今天穿着深色系简约干练的着装,踩着细高跟从办公椅上站了起来,迎着许庭深坐到会客的沙发上。 翻过一页又一页,许庭深的目光停留在了叫宁非的人身上。 宁非,男,24岁,平城人,在就职于海戈斯当驻唱。 而海戈斯就是昨晚里案发现场最近的一个酒吧。 “怎么了,他有什么问题吗?”陈默追随着许庭深目光停留在那一页。 “我在现场看到过他。” 许庭深摩挲着下巴,那个人一头彩虹色的头发很惹眼,而且他的神情也与周围人格格不入。 “今晚我,林玥和顾怀川一起去看看。”他脑子里闪过一系列行动方案,语气平淡又掺杂着对自己第六感的自信。 陈默点头默许,又忧心忡忡地问:“你还好吗?身体能坚持吗?不用担心队里面,我会监督他们持续跟进的。” 她作为队里年龄稍大的女性alpha,平日里很关心每一位队员的身体状况,昨天夜里看到许庭深苍白的脸色也是担心了很久。 许庭深摇摇头,“没关系的。” 他的语气温柔,还有那比昨天红润的脸色,两者足够安抚陈默焦急的情绪。 许庭深心里暖乎乎的,他其实不太擅长感知别人对他的善意与关心,但在祁连鹤身边生活了五年通过观察对方的行为与讲话语气等等,慢慢能辨别出他人动作或言语上的含义。 陈默见人好好的,缓出一口粗气,叩了叩桌子,眼尾微微上扬一副调笑的口吻,“昨晚我看祁先生那样,还以为今天见不到你了。” “我哥就是瞎紧张。”许庭深嗔怪。 陈默内心的八卦因子在不断的攒动,半天她才倾吐出来,说:“小庭深你和你哥什么关系啊?怎么你们一个姓许一个姓祁,跟爹妈不同姓?” 许庭深被噎了一下,头下一秒摇得跟拨浪鼓似的,故作自然的解释道:“我和我哥当然是你们眼里看到的哥哥弟弟的关系咯,但我不是祁家亲生的,是16岁那年被他们领养的。” 说到后面,许庭深眼底闪过一瞬的落寞。 他要是也能有个属于他自己的家该多好。 陈默也是队里的知心大姐姐的角色,当然捕捉到了那一抹落寞,连忙安慰并跳转话题。 “呔,说来也不好意思小庭深也才来队里一个月左右,先是让你收拾了一堆堆积着的烂摊子,再是遇到这档子。” 说着说着她自己心里还有点心虚,平城因为地理位置较偏,平常是不会有什么案子的这也就导致上一任队长干活都是挑着干,最让她头疼的还是—— “也没想到这小地方还出现了返生剂。”陈默呢喃。 许庭深默默消化了小庭深的称呼,身子微微前倾,呈现一个聆听的姿势。 “你之前在宁城的时候,是不是经常接触这种大案子啊?”陈默投去一个惊羡且好奇的目光,但也许是觉得自己情绪太过外露又快速调整好了。 许庭深能看出陈默对宁城的向往,难怪啊,毕竟谁不想要在一个大的环境里去大展手脚呢? 宁城作为首都,也是EA亚洲总部扎根的地方。在里面最不缺的就是麻烦案件,还有解决那些麻烦的天才们。 可以说,宁城EA总部是那些有公职的异能者,梦中最向往的殿堂级别的存在。 许庭深轻声嗯到,转眼就嘻嘻哈哈说:“不过我还是喜欢我们这,简简单单的过点小日子不好呀?默姐。” “那倒也是,我们小庭深就这个点小身板可别在那种地方给折腾坏了。”说完陈默还上下打量了一下,啧啧称道,“感觉怎么比一个月前报道来的那一天还瘦了点啊!” “哪有!”许庭深掐了掐自己脸上的肉,口齿不清,摸棱两可的解释,“都,都胖一圈了......” 陈默瞧着可爱,不知不觉就顺手捏了上去,揉着许庭深面颊上的软肉,“小庭深可是我们队里的小福星呢,就是要圆圆滚滚的,有福气!”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5章 第 五 章 第6章 第 六 章 现在恰巧是九月初,下午五六点的天还没暗的很快。只是户外的风里已悄悄裹进了秋意,带着点清冽的凉意。 许庭深刚病愈的身子不算硬朗,风刚起一下,那禁不住风吹的身子骨就开始打颤,只好先一步坐进出外勤专用车上。在后座安静等着那两个还在磨蹭的队员,说来也是这俩人爱迟到的臭毛病是要改改了。 他正暗自盘算着,车门在下一刻就被拉开。 两道身影如闪电般钻了进来,手里各捧着一个黑黢黢的东西,上车时还带进来几丝冷风,冻得许庭深几不可察地打了一哆嗦。 突然,一个东西从副驾驶扔过来,精准掉入他的怀中! 许庭深好奇地伸出手去碰,又被烫得倒吸一口凉气,“这什么?嘶——好烫!” “川子说你中午没吃几口饭,等会去执行任务怕你低血糖。喏,门口路边在卖的,趁热吃甜的咧!”林玥边解释,边拨开自己那份烤红薯。也不怕烫,冲着还在冒热气的地方,大咬一口。 车里顿时被烤红薯甜滋滋的气味覆盖。 许庭深也有些馋了,看着林玥吃得津津有味,又低头看向在自己怀里发热的红薯。小心翼翼地拨开外面软趴趴的皮,露出金黄色的内陷,还没入口就能想象到第一口的甘甜。 顾怀川吃了几口就放在一旁点火开车,通过后视镜看到许庭深一口接一口的吃了大半,这才慢悠悠开口说:“许哥,那返生剂真有那么邪乎啊?” 顾怀川问完,在副驾驶的林玥也停下动作,许庭深感知到两人一齐投来好奇视线。 他也能理解两人的好奇。 返生剂还没到全国普及的程度,大多数人都不知道有这个药剂存在。如今清楚这东西底细,除了那些灰色地带的人,大多都是在首都宁城那边。 许庭深昨晚在现场的那一通的解释,相信已经传到行动队内部了,就不再过多的重复。 在顾怀川和林玥的视野里,只看到许队在小幅度的点头,也正示意是的。 林玥得到答案,心里多多少少有些不舒服,那种对付异能者的药剂要是在平城流通,对她对这里的异能者都是悬在脑袋上的一把利刃。 这次是张修宁,那下一个呢? 她不再多说,白了眼顾怀川,“好好开车,少问点傻瓜问题。” “切,我这不是害怕那东西在这里流通吗,你小心点以后上下班。”顾怀川虽嘴上不饶人,但语气里藏着几分关切。 车上另外两人也被顾怀川嘴里的“流通”整得沉默,心里都暗自忖度。 “哎哟,川子还会关心人了,”林玥尾音上扬,用调戏的口吻说着,缓和了车内略微严肃的气氛。 她顿了顿,通过后视镜,看着表情正经的许庭深,想到上次队长提到让她注意上下班安全,心里涌过一瞬暖意。 “但是你别忘了我的能力,你什么时候能打得过我了再操心吧,现在?你还是担心一下自己,别成失足少男了。”还着重强调了失足少男这四个字。林玥话里是对着顾怀川说的,但话外也是在让担任行动队队长的许庭深安心。 “好心当驴肝肺。”顾怀川是个alpha,但他的异能比起力量型的林玥确实弱不禁风了些。所以他不再搭理她,专心开着车。 许庭深在后座闭目养神,安静听着两人斗嘴。 当顾怀川提到林玥安全问题的时候,他还想会不会有意外,但听到林玥又提到自己异能便不担心了。 很少有人能在她那吃到好处。 不到晚上十点的海戈斯,都是冷冷清清的。 现在只有零星的几个人在卡座上喝酒,导致许庭深三人走到吧台落座就特别引人注目。 许庭深点了三杯酒水,目光往四周探去。在他们进来后,那些形形色色的人,一边与身旁的人聊天,一边也朝这边瞧来。 他收回目光,百无聊赖地看着调酒师,视线被他手上花里胡哨的调酒功夫吸引。 “您好,您的酒。”调酒师推过来三杯喝的,眼神又快速收回,手上开始收拾桌面的残留。 许庭深抿了一口,眼里闪过一丝赞许,“小哥哥,你手艺很不错啊。” 他变了个声调,故意叠词地喊着,让调酒师误以为是单纯来找乐子喝酒的人,放下心里的提防。 “谢谢,您过奖了。”调酒师嘴角一弯,语言上依然谦虚道。 许庭深接着有一搭没一搭的闲聊,“哎,今天怎么那么冷清,我朋友还跟我说这有安排表演呀?” “我还特意过来呢......”许庭深摇摇头深感可惜,落寞的神色故意显露出,“害,别让我白来一趟啊。” 调酒师看着眼前这人,面容姣好,银色齐肩的头发编着好看的侧麻花辫,宝蓝色的眼底透着光亮。闪得人心里错漏一拍,说到后面的小表情更让人心中泛起痒意。 许庭深关注到调酒师的手骤然一紧,将原本在手中的纸巾捏得皱巴巴的。 随着手松开,纸巾可怜地躺在台面上,调酒师也长叹一声,话匣子就这么轻而易举被打开。 “这......”调酒师犹豫片刻,压低声音悄悄地解释。 许庭深托着下巴,边听边点头,给足情绪价值。 同时也得知了一些信息—— 因为前一天的事情,那个表演的人嫌晦气,辞职了。不过那人在他们前脚进来,现在应该去后面的员工储存室,拿自己的东西了。 许庭深神色一变,打探消息耽误了点时间,可不能让人在眼皮子底下跑了。他给顾怀川和林玥打了个手势,让他们先找过去,自己稍后跟来。 调酒师看到美人身后的两个人,在自己说完地点后就迅速朝那方向奔去,脸色变得极差,意识到自己被套话了,生气的质问,“这是什么意思?” “小哥,冷静点。” 许庭深把找人的任务交给林玥和顾怀川非常放心,慢悠悠地喝完酒。拿起干净的纸巾,蘸去唇角的湿痕,再次开口说:“你的酒不错,消息也不错,谢啦~” 他的嘴唇很丰满,笑起来也很好看。 调酒师听完,就看见许庭深的眉眼一弯,笑着跟他挥手告别。 一下神情恍惚,完全忘记自己被耍了。 等回过神,人影都没了。 而此时的海戈斯酒吧后门。 林玥出去便看见了一个人影闪过,大喝一声,“站住!” 那个人影为此一顿,但反应过来后,拔腿就往小弄堂里面跑! 可是那人明显低估了许庭深一行人的实力,还没到一个拐角就被林玥按倒了。 林玥单手就控制住了宁非的双手,单膝跪着他的脊背,将其压趴在地面上。嘴里还噼里啪啦的念叨,“跑什么跑,想从老娘眼皮子底下溜走,想得到美!” 顾怀川站在一旁,防止宁非再钻空子溜走。 匆匆赶到的许庭深,先理了理被风吹乱的发丝,再往前迈一步,靠近还在挣扎的宁非。 他单手掐住后者的下颚,强制性让对方抬头看他。 “你们要干什么?”宁非即使被压制,表现得也十分冷静,甚至还敢反威胁道,“知不知道,这样是违法的!我要报警!” “报警?呵,你心里没鬼你跑什么。”林玥反问。 许庭深还未解释就注意到周围的空气微妙的变动,对林玥招了招手,“林玥你先放开他。” 又低眸看向宁非,挑眉,“我们好好谈。” 林玥虽然不解但还是听许庭深的,宁非解脱后站直,身子竟然也是高了林玥和顾怀川一头。 宁非今天穿着洗得发白的衬衫,但被地上的脏水染黑了一块。他看起来非常不悦,怒瞪了一眼林玥,似乎在指责对方的粗暴无礼。 接着看了一圈,发现三人里最有话语权的还是那位银头发的。最后他盯着许庭深那宝蓝色的眼睛说:“你们是谁,找我干什么。” 许庭深用余光瞄到拐角处露出的一片衣角,但还不清楚是不是刚才感觉到那股异常的异能波动。 突然在林玥与顾怀川愕然的视线里,他往前跨了一步抱住了宁非! 在对方愣神的片刻,许庭深在他耳边低语了一句。 宁非一瞬间很想推开,但是在听到许庭深的耳语后,瞳孔蓦地瞪圆! “你说的,是——”真的吗。 宁非话未说完,许庭深就先一步退开,保持了一定的社交距离。 “走吧,对不起宁先生是我们看错人了。”许庭深在宁非不敢置信的眼神里,道了个谦就带着人转身走了。 被带走的两人也感觉怪异,心里闪过一万个问题。 直到他们感觉到许庭深身上那股防备的气息减淡了,才敢开口询问到刚才是什么情况。 许庭深双臂张开,揽住二人的肩膀。两个毛茸茸的脑袋以为要说悄悄话,一个劲往他的怀里凑! 林玥:“怎么了怎么了,是有新情况吗?” 顾怀川:“我想听,我也想听!” 结果,一人领了一巴掌,被强制扭头看前面,再被用力往前一推。就这样林顾二人猛地扎进了通勤车里,只不过还是一脸懵的状态。 “别多话了,外面有耳朵,我们走吧。明天早上还要辛苦你们去一趟张修宁住的地方,然后把人带到EA。” 许庭深说了又好像没说什么,林玥与顾怀川也不多问,乖乖地闷声接下了任务。 返程路上,一车无话。 许庭深依旧坐在后排,沉思着。 到底是谁一直观察这里,如果是沙丘在他们眼里张修宁已经死了,宁非又是一个普通人有什么值得他们这样的监视? 沙丘...... 一想起这个名字许庭深身体便有了下意识的反应,大脑里的神经不断刺痛着他,似乎在提醒着他一些不堪的往事并让他无法忘却。 回到EA已经是临近下班时间。 林玥与顾怀川很快回到工作岗位,开始协助查询张修宁一案的种种疑点。 而许庭深上了三楼的办公室,仔细看起了当晚的监控录像,但由于那个正面视角的监控刚好处于修理的时间段,只有很偏的监控录下了凶手的背影。 偏瘦弱,比张修宁身形小些。 又多看了一眼,许庭深突然觉得有点熟悉。 ..... 是你啊,差点忘了你的异能了。 他眉头紧锁,盯着电脑屏幕上的监控,脑子里的身影逐渐清晰,真是冤家路窄。 当李康泽闯入办公室的时候,看到许庭深还在思考着什么。那没空打理的银发肆意散落在肩头,原本清澈的蓝色瞳孔也蒙上了一层雾。 “许队,这是你群里发的那个。”李康泽将资料放在桌面上。 许庭深托着腮,在呼喊中回过神。抬眼看向李康泽,这个新队员刚进来就遇上平城分部难得一遇的大案,这两天忙的黑眼圈似乎重了一些。 他露出笑颜,安慰道,“最近也是辛苦了,下班回去后好好休息哦。”说着从自己零食柜子里拿出一瓶饮料递给李康泽。 李康泽有些惊喜的接过,忙着解释道,“没有没有,许队才是,我听玥玥姐说明天你们要干大事,我可以也来吗?” 许庭深笑意更深了,在这个小年轻的身上仿佛看到了自己在宁城EA总部时的样子。 “当然可以,就在EA。”他拿过资料,又低头看了起来。 李康泽心中一喜,抱着其余的资料离开办公室。 许庭深看着手中的资料,眉间的阴云久久不散,上面的内容是平城的几处地址,分别是圣纳尔教堂、金港大学、西子湾、Bluenight(酒吧)。 他眉头紧皱,喉间泄出一声冷哼。 他的某个老朋友还真是跟狗一样,换个地方还是改不了习惯,这么喜欢用异能标记地盘,那也不要怪他像宁城时毁了这些据点。 “又要见面了。”许庭深看着资料中一些与寻常不同的信息,更加确信了自己的想法。 ——从宁城追来的疯狗们。 他放下资料,揉了揉发胀的太阳穴。 回来后,他仔细回想了一下,发觉今天巷子里的异能波动,并不属于那些“老朋友”,又开始担心其他势力卷入其中。 许庭深无奈,自己刚上任就是堆积的文件不说。突如其来的异能者袭击案,还牵扯进了返生剂与沙丘,甚至可能有第三方陌生的势力,正在暗处观望。 他感叹,不幸中的万幸是,祁连鹤还不知道,沙丘的人就在平城。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6章 第 六 章 第7章 第 七 章 许庭深被发现拥有异能后,在祁天的帮助下转校进入异能军校,在仅仅过了一年后,因为成绩优异破格入选了宁城那年EA总部的招新。 也是那时起,祁连鹤以哥哥要照顾弟弟的缘由,放弃了异能医院管理层的邀请,转头加入了ER。 EA是异能联邦管理局,ER是异能研究所。 两者联系颇多,许多跨国或者国内恶劣的案件都是两个组织一起行动,合力攻破。 在23岁荣升EA总部行动队的副队长后,许庭深的压力与荣誉并存。 他将维护正义、保护人类与异能者为己任,携手队员们打击了各种异能者为害的案件。 就在同年的七月份,一起异能引发的火灾,爆破了一所人类学校。不管是网上还是现实中,异能者与人类的矛盾空前激化。 这个案件被EA和ER联合接手。 跟随着案件侦查,许庭深接连几夜都住在了EA总部,即使夜晚蜷缩在简易的支架床上,脑海内也还在不断地复盘着,白日里的线索与疑点。 一句话说得对,意外也伴随着机会。 另许庭深印象深刻的是一个夜晚,他正在自己的办公室整理资料。 在他朝窗外望去,却发现整个天怪异的暗沉。黑如墨的乌云压着整座城市,没一会儿雨滴就止不住的往下坠。 下一瞬,天空煞白,雷声轰鸣! 在天被劈了个白时,许庭深突然看到了藏匿在黑暗中的人影,那人也意识到被发现,随即打了个响指。 而后,“轰”地一声巨响在耳边炸开! 来不及反应,许庭深就被窗户炸穿的玻璃划破了脸颊,血滴顺着面部轮廓流下,他还没来得及擦去。 紧接着,四周就烧起了熊熊大火! 火焰燃烧着办公室,一些资料化成灰烬在空气中飞舞。他泛起胆寒,眼下的情形和他们调查的异能爆炸案一模一样,凶手竟然肆无忌惮地跑过来挑衅他们。 许庭深双掌凝聚着异能,呈现黑色的圈圈在身边愈来愈多,每个圈都向周围吐露着浑浊黑气。 他的异能比较特殊,是吞噬类。 黑色圆圈像是小黑洞,不断吸纳着四周的火焰,在尽可能地不让火势蔓延开。 许庭深不知道这栋楼里除了他,还有没有人在值班,那个人影似乎是来针对他的,精准引爆了这间办公室。 想到这他只觉得幸好,至少没有殃及其他人。 转眼间,一整面墙都被打破了,外面极端天气,里面焰火灼烧,许庭深处于被动局面,只好竭尽全力催动异能,产生更多黑圈。 此时他的身体已经被自己的黑圈包裹,隔离了四周的火焰。正打算多分裂几个黑圈去吸纳火苗时,外面怵然狂风大作,而那怪风又加强了火势! 不好。 四周的火焰像疯了一般窜了过来! 像是有人操控一般,只为了置他为死地。 “喜欢我给你的见面礼吗?小猫。” 异火外传来清亮的男声。 许庭深听到声音后,眼睛刹那睁大。那蓝宝石般的眼眸被火场的烟雾熏得蒙上一层水光,但依旧努力辨别愈来愈近的身影。 他心里的人像逐渐与面前的人影重合。 真的是他——霍让。 许庭深在16岁被祁连鹤带走前,也被沙丘拐走过两年,就是在那时认识的他。 霍让是沙丘组织异能首领的部下,沙丘有两个首领,一位是异能者,一位是人类。那时的许庭深并没有异能,所以他的上司是那位人类首领。 两个首领经常会有政见不合,两派也随之多有摩擦。 再一次听到那令人作呕的声音,他眼里充满了恨意。 在沙丘的两年,没有名字只有代号。只要实力越强,那代号也就越狂妄。 而那时他的身材瘦小,在八角笼决斗场中只能靠躲避寻找机会,在一击制胜。也因此被一些人取笑,得了这么一弱小的代号。 后来他变强了,没人敢这么叫他,除了霍让。 许庭深了解他,一个自我意识过强的疯子,他没好气的说:“霍让,你们来宁城干什么。” 话音刚落,许庭深身上开始散发出强大的异能气息,他现在刚晋升为高级异能者,对上处于中级突破期的异能者有些勉强,但也足够。 他操控异能剥离了身上的黑圈将其融合组成,再次抬手时,他的异能形成了巨大的屏障包围了整个办公室包括异火! 同时他的面前出现在一个黑圈,透过它让许庭深看见了屏障外的霍让。 “嘁,你来这是想杀我吗?”许庭深盯着霍让那张嚣张的脸,不屑的切声,“就这点异能,不够。” 霍让也借着黑圈看着狼狈的许庭深,不怒反笑,“小猫,离开了沙丘你竟然有异能了。” 在黑圈投影中,天上的乌云忽地散开一块,一片月光倾洒下来,许庭深凝视着霍让,水蓝色的眼睛捕捉到后者打算再次操纵异能。 “不过,” 霍让呛声,“就算有了异能又怎样?连点攻击性都没有,我看你嘴硬到什么时候。” 他身披斗篷,在外人眼中,像极了一个使者正在降下判罚。随着手臂高高举起,再重重落下,火势变得异常凶猛。 屏障里面,异火正大肆扑过来。 许庭深能感觉到身上可以动用的异能越来越稀缺,他不可能再一边控制火焰蔓延,一边保护自己不被烧伤。 霍让感受到许庭深的异能没有再继续外露,耻笑道,“还是跟以前一样弱小,真没意思,不好玩。” “小猫,这次是背叛我的惩罚哦,期待我们的下次见面。”他将斗篷一甩,装模作样地做了一个王子礼,潇洒退场,在漫漫长夜中无法再寻其踪迹。 话音刚落,许庭深便感觉到属于霍让的气息变淡了,自己留在外面的黑圈也看不见他的人影,身边的火焰也变成了寻常模样。 看来是来示威的。 他恍惚中,有种走在路上好端端的,却被狗咬了一口的无语感。 趁着火焰变得正常,自己所剩不多的异能刚好够用,将余下的火全部吸纳进来黑圈中。 吞噬类异能没有攻击性,常常会被异能者误认等级。刚刚霍让将许庭深认成了低等级的异能者,完全忽略了后者的小动作。 不过,感谢那个冲动的蠢货,白送了这个机会。 许庭深在黑圈触碰到异火时,感受到一股灼热的能量顺着圈壁涌入体内,在不知不觉中,他已经吸纳了霍让的异能。 后续通过比对跟学校爆炸的火,属性与能量波动是一样的。又借助其异能信息,许庭深追查宁城各地的异能波动,立马锁定了几处位置,展开了详细的排查。 花了接近一个月时间,许庭深和行动队其他队员直接端了沙丘在宁城的三处据点,甚至在一处废弃工厂里,他缴获了十箱返生剂! 可沙丘损失三个据点后,突然没了声响,那十箱返生剂到最后显得像是断尾求生。 当时几乎是所有人都推测,沙丘来宁城是来交易返生剂的。可能一个月前,这个返生剂数量远远不止十箱。如果假设成立,那最令人担心的是,现在流入宁城的返生剂,是个可怕的未知数。 但许庭深并不认可,沙丘能允许霍让明目张胆地挑衅自己,将沙丘的名字堂而皇之的暴露在EA的视野中,肯定没有那么简单。 以交易返生剂为引,里面不知道在谋算着什么。 许庭深拜托队长将这个案件延长了半个月,并申请调动EA的异能探测器,全天监控宁城异常波动。却发现沙丘像是人间蒸发,连一丝与霍让同源的异能残留都未再出现。 这个案子最终在八月中旬以“交易返生剂”结案,许庭深盯着案卷上“已结”的印章,只觉得太阳穴突突直跳。 他拿起手机给祁连鹤发了条消息,让其在ER再研究一下那十箱被留下来的返生剂。 许庭深有种预感,真正的麻烦还没开始。 可没过几天他就病倒在了办公处。 是那场大火,提前了他的易感期,长时间紧绷的神经与巨大的异能消耗,透支了他的身体。 等许庭深病好,回到EA发现档案被归档,十箱返生剂被销毁,一切似乎都过去了,都被掩埋了,像是被大雨冲刷后的马路,看似那么的洁白无瑕。 沙丘、霍让,在他的脑海中浮现又幻灭。 可就在许庭深以为不会再见面时,一个月后,他调职来到了平城,遇到了异能者袭击案,又查到返生剂。 同时,他再一次借着霍让的异能波动,并靠着李康泽出色的嗅觉异能,找到了那几处地点,肯定了沙丘在平城卷土重来。 沙丘,他的噩梦,这次一定会亲手砍碎。 吃晚饭时,许庭深比往常少吃了半碗,案件里各种疑点盘踞着他的心海。 今晚房子内又只有他一人,祁连鹤被一通电话叫走,留下晚饭并叮嘱一定要吃。 不知道是不是一个人的原因,许庭深思维发散的更远想起了还在宁城时的回忆。EA总部的灯光、行动队的对讲机声,还有某个雷雨夜的火光,都涌了上来。 等思维回笼时,抬头看时钟已经稳稳指向八了。 哥哥,怎么还没回家? 许庭深心里“咯噔”一下,才惊觉祁连鹤已经出去三个小时了。 他坐在沙发上,低头瞄了眼手机屏幕,可惜并没有聊天弹窗出来,三个小时一条消息也没发。 异能研究所出了什么问题?哥不会出事吧。 许庭深心中突然一阵不安,身边的亲人除了养父们,只有祁连鹤了,他不敢往坏的方面想。 透过窗,外面的路灯亮起好一会儿了,飞虫围绕着那处光源不断打转。他似乎听着了“嗡嗡”的振翅声,那声音像细针,一下下扎着他的耐心,让本就烦躁的心更乱了。 忽然,许庭深听到了门锁声。 “哼!” 几乎是本能地,许庭深先泄出了一声带着委屈的轻哼,那点因担心而起的气闷,终于找到了宣泄的出口。 比祁连鹤先进来的是许庭深的小脾气。 “抱歉,回来晚了。” 祁连鹤走过去,刚想解释一句 “数据出了点偏差,耽误了时间”,就被许庭深带着点鼻音的质问打断。 “哥,你怎么比在宁城时还忙了!” 祁连鹤时常觉得许庭深像只小猫,只会窝里横,将最贴近自己的一面敞露给亲昵的人。 但没关系,他会包容着许庭深的小情绪,因为自己也享受其中。 “我错了,以后下班我就免打扰。”祁连鹤举起手做投降状,脸上的笑意不减反增。 许庭深没想到他这么干脆就认怂,脸颊倏地烧了起来,别开脸嘟囔道:“哥,我乱说的,当然还是工作重要。” 屋里的白炽灯像是会发热似的,照得他有些坐不住。 “今天怎么吃了那么少,这个案件让你很头疼吗?”祁连鹤关注到饭桌上得菜没有怎么动过。 “......” “这次发现了返生剂,是沙丘出现了。”祁连鹤的声音很轻,却精准戳中了核心。 许庭深猛地抬眼,眼里满是诧异:有读心术吗? “而且你已经查到了霍让的能量波动,也锁定位置了。” “......” “小深,你的表情在告诉我,”祁连鹤扶了下眼镜框,走到许庭深面前,半蹲下来与他平视,“我全猜对了,而且你并不是很想让我知道。” 许庭深的喉结动了动,避开了祁连鹤的视线,手指无意识地抠着沙发扶手的缝隙。偏头看见窗外的飞虫还在撞着路灯,嗡嗡声像是钻进了心里,好烦! 他不是不想说,只是不敢。 两个月前的那个夜晚,霍让的出现像一根刺,扎破了他刻意维持的与沙丘彻底切割的假象。 那些被拐走的黑暗夜晚、被迫接受的残酷训练、派系争斗的血腥,都是他藏在心底最不愿触碰的阴影。 许庭深不能让祁连鹤掺和进来,是怕他担心自己,也是怕沙丘记住他。 就是因为自己太清楚沙丘的手段了——祁连鹤是ER的高级研究员,常年和异能样本、违禁药剂打交道,在沙丘眼中,他就是一块砧板上的鱼肉。 “我……”许庭深张了张嘴,声音却有些发紧,“就是普通的案件调查,没什么特别的。” 祁连鹤没有追问,只是静静地看着他。目光温和却通透,能看透他所有的伪装。 接着他直起身,顺手拿起茶几上的温水递过去,“先喝口水,慢慢说。如果你觉得现在不想讲,我可以等。” “但小深,你记不记得你19岁刚进EA时,第一次出任务回来自己躲在房间里难受。”其实祁连鹤想说,只要许庭深需要他,他就一直在身旁。 许庭深接过水杯,指尖触到温热的杯壁,心尖猛地一软。 那年他跟着前辈去处理异能者失控案,现场的惨状和多年前在沙丘的记忆重叠在一起:飞溅的血迹、绝望的哭喊、失控的异能撕碎一切的画面,在脑海中循环,钻心一般的难受。 那个晚上是祁连鹤叩响并打开了房门,随着一道光走了进来,没说什么大道理,只是默默陪他坐了半宿。 直至后半夜,他靠着祁连鹤的肩膀沉沉地睡去。 祁连鹤对于他来说,从来不是说教的形象,是陪伴、是支撑。 他总是用温暖的一面,治愈着自己。 “哥,我已经不害怕了。” 许庭深亮着他水蓝色的眼睛,如同盛夏夜晚的星星,不多但闪耀,“你说的没错,沙丘又出现了。” “这次,我一定要在他们身上扯下一层皮。”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7章 第 七 章 第8章 第 八 章 祁连鹤静静地伫立在旁,听着许庭深讲述自己对沙丘的回忆与分析他们下一步动作的可能。 在许庭深的面前,他从不做隐藏。随着前者的娓娓道来,那棕色的瞳孔尽管在白炽灯地照耀下,还是渐渐失去了光彩。 他只觉得自己的心,像被人挖走了一块般痛。 疼得他那温润如玉的假面,也爬满了裂缝。 祁连鹤的嘴角坚持不住上扬的弧度,他抿着嘴唇。原来在他不知道的地方与瞬间,眼前的人已经不再像那时一样无助。 他应该为此感到高兴的,可是心脏却依旧隐隐作痛。 祁连鹤正眼看去,仿佛看见了自己18岁的那场雨。 ...... “生日快乐,我的宝贝。” 宋鹤“坐”在一旁,庆祝着祁连鹤18岁生日。 可当事人兴致不高,祁连鹤瞥向一旁的位置,其实空无一人。他的视线中,爸爸的声音从手机中传来,在这个重要的时刻,他的父亲与爸爸都不在身边。 祁连鹤如鲠在喉,良久才涩声道:“父亲呢?” 宋鹤是位体贴人心的omega,听到自己孩子声音察觉到其中的不愉快,心中也十分难受。 “宝贝,我们有重要的行动,所以今晚不能陪你过生日,我和父亲都很遗憾。” 此时的他正坐在车上,是借着耳麦与祁连鹤通话的。他与祁天都是异能者,并且也都隶属于EA,只是一个在调查队,一个在行动队。 涉及行动内容,宋鹤不能跟祁连鹤解释祁天在哪儿。 反正,也不是第一次经历了。祁连鹤意识到宋鹤在扯开话题,便不再追问。 他正想说一切小心,准备挂断时。手机另一端猛地传来巨大的爆破声——轰! 紧接着是一阵电流音,最后传来通话终止的冰冷女声。 “您好,您拨打的电话无法正常接通,请稍后再拨。” 祁连鹤感觉到心中的那根弦,随着爆炸声绷断了,他的理智也在此刻出逃。 不要...父亲...爸爸,不要出事...... 他在暴雨里疯了似的奔跑! 墨色的头发被雨水浇得贴在额前,几缕湿发随着他急促的步伐甩动,水珠顺着发梢、眉骨、下颌线不断滴落,在他眼前织成一片模糊的水幕。 此刻心乱得像被狂风揉碎的蛛网,密密麻麻地缠得他喘不过气。 祁连鹤看着通讯设备上面还亮着两个红点,心中充满希望,这意味着两位父亲的生命体征还存在! 他不断奔跑着。 突然,在一处拐角处,迎面撞上一堵跟墙似的背脊。 雄浑的男声从头顶传来,“谁啊,不长眼睛的,白白给大爷我送上门来啊!” “你小子还想跑,”这句话不是对祁连鹤说的,男人头顶张扬的红色短发,伸手抓着底下还在不断挣扎的人的头发,轻而易举地将对方提了起来,“敢背叛我们,找死啊! ” 祁连鹤抬头,直直撞进一双,如一汪碧蓝色湖水般的眼睛里。 蓝瞳少年只是瞧了一眼他,转而又将视线投向红发男人,狠狠啐了口唾沫,“呸!谁要跟你们为伍。” “噗哈哈哈,好哇!”红发男人听到这话跟疯了一般,笑得癫狂,“只是你个没异能的垃圾,对本大爷一点用都没有,不然让你死前再给我贡献贡献。” 说着,掐着少年脖子的手臂青筋暴起! 蓝瞳少年的腿从一开始不停的挣扎,到后面慢慢地歇下来,显然他快要坚持不住了,原先聚睛的眼神也开始涣散。 可在瞬息间,他猛地感觉到自己的脖颈处一松! 劫后余生的下一秒就是大量的空气,以鼻尖与口腔为通道,从中争先恐后地钻进来。 他跪伏在湿漉漉的地面上,手掌按着脖颈,大口呼吸着,贪婪地索取周围的氧气。 蓝瞳少年脑海里第一个念头就是,得救了。好不容易缓过来,仰头看见那个突然闯入的人,不知道干了什么,却能将红发男人甩在墙上。 祁连鹤呼吸急促,想到在学校与同学的体能课,上都是一些假把式,像今天这样的实战还是自己的第一次。 眼瞧着蓝瞳少年因为缺氧而憋红的脸,他的眼前仿佛出现了平常祁天教育自己的模样,心里也只剩下唯一的念头,就是不能见死不救。 红发男人重重撞在墙壁上,震得墙皮簌簌往下掉。 他缓了两秒才从眩晕中回过神,铜铃大的眼睛死死盯着祁连鹤,嘴角咧开一抹狰狞的笑,“好啊,毛都没长齐的小鬼,敢管老子的事?!” 红发男人声音跟身形一样粗犷。 祁连鹤霎时一惊,本想控制男人脚下的地把它分裂后,再猛地掀起先让他昏迷过去,这样好带着那个少年逃走。 可现实的走向没按照预想得来,祁连鹤只好趁着男人还未动手,观察着身边还有没有能够利用的物体。 打斗时一切都是瞬息万变的,不等他做出反应,红发男人猛地抬脚要朝他心口踹去!那力道带着常年打斗的狠劲,若是踹实了,怕要断两根肋骨。 祁连鹤瞳孔骤缩,他在学校练的体能课全是异能之间的对打,哪见过这般野蛮的近身格斗。 身体本能地往后仰,却还是慢了半拍,眼看鞋尖就要碰到自己的胸口,他只觉得手腕被人猛地一拉,整个人踉跄着往侧后方跌去。 “小心!” 清冷的少年音在耳边炸开,祁连鹤抬头时,正看见蓝瞳少年挡在自己身前。 少年也才刚从窒息中缓过来,脸色还泛着不正常的潮红,却硬生生用胳膊架住了红发男的踹击。 骨骼相撞的脆响听得人牙酸,少年闷哼一声,额角渗出细密的冷汗,却没后退半步,反而伸手抓住男人的脚踝,借着对方的力道往侧方一拧。 少年虽然没有异能,但平常残酷的训练让他有了一定的底气与反抗的勇气。 红发男没想到这个没异能的少年敢还手,重心不稳的瞬间,少年已经松开手,屈膝顶向他的膝盖后方。 只听“咔”的一声轻响,男人单膝重重跪在地上,疼得他额头青筋暴起,骂骂咧咧地伸手去抓少年的衣领,“你找死!” 祁连鹤反应过来,现在要破局只能与少年联手。 他攥紧拳头,之前没控制好的异能再次涌动。这次他没再急着分裂地面,而是将力量集中在男人身侧的水管上。 锈迹斑斑的铁管突然剧烈震颤,水管接口处“嘭”地炸开,冰冷的水流瞬间喷涌而出,狼狈地浇了男人一身。 红发男人被冷水浇得一激灵,动作也随着顿了半秒,留给敌人可以突破的时机。 蓝瞳少年正好抓住这个间隙!猛然从地上抄起一块断砖,毫不犹豫地砸向男人的后脑勺! 伴随砖片碎裂的声音响起,红发男人被面朝着砸进墙体,后脑勺也在重重地砸击下,凹进去一个大坑。 攻击他们的人终于瘫倒在地,彻底没了动静。 雨还在淅淅沥沥地下,祁连鹤看着眼前的景象,胸口剧烈起伏着。他转头看向少年,想道谢,却见少年扶着墙壁不停地咳嗽起来,而那脖颈处因为在之前被男人死死地掐住,还留下了一圈紫红色的指印。 蓝瞳少年似乎察觉到他的目光,侧过头来,蓝色的眼睛在雨雾里,像蒙了层薄纱。 让祁连鹤捉摸不透他现在的心情。 少年抬手十分利索地抹了把脸上的雨水,动作间,后颈的衣领往下滑了些,露出一块三根手指宽的可怖疤痕。 像是被什么尖锐的东西划开,然后后续又没有得到很好的救治,伤口不规则形状与后天的增生而形成的疤痕,在白皙的皮肤上格外得显眼。 祁连鹤的呼吸骤然一滞。 他记得这个疤痕。 在他16岁的时候,同样也是一个是雨夜,在便利店的门口遇到了这个湿漉漉的少年。 祁连鹤注意到了那个少年脖子上还淌着血的伤口,瞧着人可怜,走进便利店想买点吃给他,走出来的时候少年却不见踪影。 ...... 但这次不同了,人就在他的面前,自己还跟他刚从鬼门关逃出来,也算是过命的交情。 “你知道你家在哪里吗?”都不用等到回答,少年似乎是从一个组织逃出来的,哪里来的家呢。 蓝瞳少年向右侧歪了歪脑袋,不解地望向祁连鹤。 刚才拼着自己受伤,也要把他从男人攻击范围里拉出来。祁连鹤心想着。 现在少年从虎穴中逃了出来,也无家可归。 祁连鹤又看了眼通讯设备,发现自己的位置与爆破声的地方贴近,如果让他这么离开,又入狼口怎么办? 接着,他做了一个决定。 毅然决然道:“你跟我回家吧。” 彼时,人影重叠。 蓝瞳少年再也不用穿着破旧不堪的衣裳,在城市的各种角落逃窜、求生。 可是,现在却为了更多人不像从前的他那般,许庭深又一次将自己的安危排在了末尾。 祁连鹤默默攥紧了拳头,他养了七年的小猫,差点要被EA养死了。 许庭深说了一大堆,当眼睛看向他哥,想看看人有没有听进去,并接受自己的建议。 结果—— 哥哥一直盯着我的脸看干什么? 他纳闷,他不解。 “哥,我不想你管沙丘的事。”许庭深以为是自己讲的不够明白,索性就不婉转了,直截了当的说清意愿,就是不想祁连鹤参与进来。 接着他又抬眼看看会有什么反应,发现祁连鹤依旧是目不转睛。 这回许庭深是真的要生气了。 “哥!”一个大嗓门,“我不理你了!” 祁连鹤原本沉浸在这七年养小猫的养成游戏中,被一句不理你震得回魂。 “......” “我错了,小深。” “哥你变了,你都不听我说话了。” “我没有。” “你有!” 祁连鹤反驳前半句,而许庭深在意后半句。 “.......” 一个在ER呼风唤雨的高级研究员,现在在家里被人训斥得无法反驳。 祁连鹤看着许庭深微嘟着的嘴,和眼底还泛着点委屈的模样,喉间泛起一丝无奈的笑意。他往前倾了倾身,伸手想舒展许庭深紧皱的眉头,却被人固执地偏头躲开。 许庭深将脸扭向一边,显然还在闹别扭。 “是我不对。”祁连鹤放软了语气,“刚才走神了,没听清你后面说的。你再跟我讲一遍,这次我盯着你眼睛听,好不好?” 他话音一落,许庭深才慢慢转回头。 盯着他看了两秒,末了才撇撇嘴,把刚才的话捡了起来,“我说,沙丘那边水太深,我不想你卷进来。之前你在ER偷偷帮我,研究那十箱返生剂已经够冒险了。再往前凑,万一被沙丘或者ER高层盯上怎么办?” ER的研究员没有调令,是不能参与EA行动的。之前收缴的返生剂,本来要直接被ER拿去销毁的,是许庭深为了查案硬着头皮让祁连鹤悄悄研究。 说到最后,许庭深的声音不自觉放低,眼底的担忧压过了方才的赌气。 他知道祁连鹤的性子,看似温润,但对于他的请求或者面对的困难,都有一股说不清的倔强。一旦认定要做的事,十头牛都拉不回来。 可正因为知道,他才更怕。 许庭深不想再失去对他好的人。 在祁家的七年时光,他只想好好珍惜。尤其是自己还在心底悄悄地承诺过,要守护哥哥和养父们。 “小深,你累不累。” 祁连鹤想起七年前,那个浑身是伤,即使累得气喘吁吁,眼神却依旧保持着警惕,像只小狮子的蓝瞳少年。 在第一次踏进他家时,连一杯热牛奶都不敢接。后来偷偷地摸进祁连鹤的房间,在以为他熟睡时,说“谢谢哥哥”。 这七年来,许庭深一点点褪去防备,长成如今鲜活的模样,会耍小脾气,会固执己见。 但这一年里,随着沙丘的出现,许庭深的笑容变少了,眉间的忧愁变多了。 祁连鹤想了很久的话,终于在此刻问出了口。 “不要把我推走好吗?”他听着许庭深的话,每一句都是想把他推得远远的。 可是,他不愿意放开那双手。 祁连鹤最后的语气近乎恳切,“小深,能不能多依靠我一点。” 本喵大眼有存放许许美照,可以通过专栏里的提示查看~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8章 第 八 章 第9章 第 九 章 许庭深神色一僵,嘴巴微张,迟迟无法回答。 他细细思考了一下祁连鹤的提问,才发觉好像从来没好好考虑过自己。 自从异能在体内觉醒,许庭深脑袋里充满了激情与斗志。他想像祁天与宋鹤一样,加入EA,用身上涌动的异能去帮助更多的弱者,为被害者讨回公道。 也是自那时起,他满心满眼装的是旁人的幸福与安全,习惯性将自己缩成“守护者”的影子,同时也在行动中淡忘了,其实他也是一个会累、会迷茫的个体。 累吗?或许吧。 可是,从决定踏入EA开始,许庭深从未后悔。 换种说法,能帮助那些遇到困难的人,他很幸福。只有在那些人的脸上露出了笑容,他才会感觉到自己真的存在于这个世界上。 祁天与宋鹤都是EA的异能者,他不止一次撞见祁天带着伤回来。纵使异能者本身可以自愈,能抚平伤口的疼痛。可那慢慢结痂再掉落,留下的淡色痕迹,依旧狰狞得让人不敢细想,当时的战况有多么凶险。 祁天总怕吓着他,时常用粗糙的掌心揉过他的发顶,眼底的温柔会像春日融雪般漫进心里。 最后再轻声细语地说:“一点都不疼了,小深总有一天,你会懂,保护在乎的人是件很幸福的事。” ——保护在乎的人。 十八岁那年,祁天的那句话,宛如一粒种子,悄然间在许庭深的心里扎根,发芽。 “我不累,哥。” 许庭深话音忽然软下来,嘴角勾起一抹浅淡却真切的微笑,眼底也盛着光,足以让人驻足再细细聆听。 顿了顿,用一种对待珍宝般,认真、虔诚的态度,诉说:“被人需要的感觉,让我很幸福。” 这回换祁连鹤微怔。 他看着那双透亮且真挚的眼睛,微微失神。 片刻后,他无奈摇晃了下脑袋,接着把所有的顾虑,都化作一声轻叹。 祁连鹤释然了,唯有在心中留下一句。 哪怕你总想护着别人,忘了自己也需要依靠,那我便做一个,你回头就能看到的人。 这场敞开心扉的谈话,在两个人的内心世界,都留下了浓墨重彩的一笔。 第二天,午时。 EA平城分部的审讯室里,空气如同被冻住一般。 冷白的灯光打在台面上,映出几道深浅不一的划痕。墙上的时钟滴答作响,每一声都像敲在人心尖上,将周遭略微凝重气氛又压深了几分。 门口忽然传来皮鞋踩过瓷砖的声响,清脆,却带着不容错辨的熟悉步频。 顿时,室内的林玥和顾怀川原本紧绷着的肩颈,微微一松,心里那块石头也安然放下。 许庭深推开门,先撞见一排站姿笔挺的队员,他们的目光齐齐落在房间中央。 顺着那几道视线望去,宁非正蜷在椅子上。双手紧紧攥着一枚异能晶核,肩膀止不住地颤抖,啜泣声在寂静的审讯室内格外清晰。 那枚晶核是异能者死亡的象征。 异能者死后异能不会消散,为防恶意使用、避免遗体遭糟践,其异能通常被制成晶核封存。 此刻,宁非掌心的晶核正泛着柔和的绿光。 那是治疗系异能独有的色彩,也是属于张修宁的颜色。 审讯前林玥将晶核交给宁非,告知这是张修宁的遗物,宁非的情绪霎时崩溃。 许庭深的到来,恰好打断了这场失控的悲恸。 随着宁非情绪缓和,审讯流程正式开展。 许庭深与顾怀川并肩坐在审问席上,前者指尖轻扣桌面,目光锐利;后者则端坐着,神情沉静。 林玥坐在一旁,盯着电脑屏幕,双手悬在键盘上随时准备记录。相隔的玻璃外,李康泽与陈默站在阴影里,目光透过透明的屏障,视线紧紧锁在宁非身上。 “你与张修宁是什么关系?”许庭深率先打破沉默,声音平稳却带着穿透力。 宁非喉结滚动了一下,声音还带着哭后的沙哑,“朋友。” 简单两字,可许庭深关注到他前面的表现,又感觉远远没有那么轻飘飘。 “那你知道,张修宁为什么会在那一晚去昌正大街吗?”顾怀川追问,目光落在宁非垂着的脸上。 宁非的嘴唇猛地抿紧,却没有回答。 这个问题让审讯室一时陷入了沉默,五束目光都盯着他紧闭的嘴唇。 许庭深正欲换个问法开口时,宁非却突然抬起头。眼眶通红,声音还是颤抖着的,“都怪我......是我,是我害了修宁......” 话音刚落,眼泪又从他眼角溢出,顺着脸颊滚落。 在接下来长达一个小时里,宁非断断续续的开口,缓缓道出他所知道的一切。 事发当天的早上,一个女人敲响了张修宁公寓的房门,碰巧那天宁非在与他洽谈在海戈斯的工作,三个人就这样正面撞上。 宁非说,他感觉到女人与张修宁是熟识的,但是见他在场,那个女人迟迟没开口。因此张修宁见状,连忙把他劝进了卧室,并告诉他稍微等会儿。而张修宁自己则拉着女人退到玄关,压低了声音交谈。 可没过多久,卧室外的争吵声突然响了起来,音量越来越大,字句间的火药味几乎要透过门板渗进来。 宁非放心不下,起身拉开了卧室门。 脚刚迈出一步,颈间就传来一阵刺骨的冰凉。他僵在原地,能清晰感觉到那不是普通刀刃的触感。 他瑟缩着,鼓起勇气往下一瞧,发现是空气凝成的气刃。薄且锋利,顿时他的脑海里只剩下后怕,要是再往前一寸,那气刃就能划破他脆弱的脖子。 张修宁看见这一幕,立即开口制止她危险的行为。这一来给了女人威胁他的机会,她张口就是要与张修宁合作。 得到了满意的答案,女人就从17层高的窗户翻身走了。 在后面张修宁的解释中,宁非才知道女人来此的目的。她来自沙丘组织,和张修宁曾师承同一位异能者师傅。 沙丘组织似乎是缺人做一个叫返生剂的东西,这才盯上了他,现在以宁非为威胁,达成了口头上的合作。 可张修宁并不愿意,所以他想带着宁非一起离开平城。 按照约定,他们打算趁着月黑风高逃出平城。也就是遇害的那晚,张修宁是打算先去海戈斯接上宁非,再从后门溜走,那边有一处暗道连通着城外,是他偶然间发现的通道。 一切都计划好了。 但那晚宁非没等到那抹熟悉的人影,后面在一群人出去后爆发的尖叫声中。他隐隐有种不太好的预感,也慌忙跑出去,挤在人群里顺着众人惊恐的目光望去。 只见雨幕中,一道熟悉的身影静静躺在地上,再也没有动弹。 讲到这里,宁非的眼泪已经流干,心死般垂下头。 听完他的叙述,审讯室里的三人与玻璃后的两人齐齐沉默了。 又出现了返生剂。 它像一张看不见的蜘蛛网,丝线早已悄然铺开,正一点点收紧,想将整个平城缠进密不透风的阴影里。 结束审讯后,五个人都有些心事重重。 许庭深推开办公室门时,夕阳正透过百叶窗的缝隙斜切进来,在地板上投下几道细长的光影。 他随手将审讯记录放在桌角,指尖还残留着纸张边缘的凉意,宁非那带着哭腔的叙述仿佛还在耳边打转。 他走到窗边,抬手拉开百叶窗。 窗外的平城已经染上暮色,街道上的车灯连成流动的光带,可这份热闹却照不进办公室里,攒动的车流也带不走办公室里的沉郁。 许庭深指尖无意识摩挲着窗框,他想起宁非描述里的细节:女人、沙丘、气刃、返生剂,还有张修宁提到的暗道。 那个拥有治疗系异能的男人,到最后都在想着保护别人,却没能护住自己。 “叩叩叩。”敲门声打断了许庭深混乱的思绪。 他回过头,看见顾怀川端着两杯热气腾腾的咖啡走进来,怀里抱着一叠资料,深色的制服上也沾着些室外的寒气,“这是李康泽刚送来的资料。” “这小子有点东西,那晚听到返生剂,特意让那个姓宋的法医将张修宁体内残余的提取出来。”顾怀川眼神中毫不掩藏对李康泽的欣赏,赞扬道,“你猜怎么了,他那个嗅觉把返生剂的气味给收录了。” 许庭深接过资料,细细察看,里面是一张城市地图。上面用红色笔标出了四个位置,其中一个位置有详细的记录,地形,人群与异能者分类。 刚巧,也是昨天他让李康泽按照霍让的异能信息,查到的地方。 “他说这是他今天蹲守的资料。”顾怀川传话道。 许庭深心中一暖,没想到李康泽用嗅觉异能开始排查他关注的四个地方了,可是帮了大忙。 “对了,关于宁非......”他刚想说需要再关注一下,就被打断了。 顾怀川听到宁非这个关键词,想到了什么,脱口而出,“陈副说张修宁死了,那知道实情的宁非估计已经被沙丘的人盯上了,就让林玥去跟着,有情况立马汇报。” 许庭深点点头,指尖在桌面上轻轻敲了敲,“明天我去趟海戈斯,先去瞧瞧张修宁说的暗道。昨天宁非估计误会我们是沙丘的人,想要从那逃走但没找到。” 如果那个暗道没有被沙丘的人抢先发现,那还好;如果发现了,他必须派人时刻盯着或者直接毁掉。 顾怀川应了声,又叮嘱了几句注意安全,便转身离开了。 办公室里重新安静下来,只剩下许庭深一个人。他拿起那杯已经微凉的咖啡,喝了一口,苦味在舌尖蔓延开来。 窗外的天色彻底暗了下来,城市的灯光愈发璀璨。 许庭深想到在那些看不见的阴影里,沙丘组织还在暗处蛰伏,返生剂的秘密也还藏在迷雾之后。 他抬手揉了揉眉心,目光重新落回桌上的审讯记录上,指尖在张修宁的名字上轻轻顿了顿。 “放心,”他轻声说,像是在对自己承诺,也像是在对那个躺在雨幕里的身影告别,“这件事,我们一定会查清楚。” 与此同时,在平城西侧的西子湾深处,一栋藏在半山腰的独栋别墅,正亮着刺目的灯火。 庭院里没有寻常豪宅的花草点缀,只在墙角种着几丛深绿色的灌木丛,叶片上还沾着未干的夜露,在廊灯的光线下泛着冷光。 正中央的露天泳池泛着幽蓝的水波,池水清澈,水面倒映着别墅二楼透出的暖黄灯光。 泳池边的躺椅上搭着件名贵的外套,而旁边的白色藤桌上放着半瓶开封的威士忌。 霍让裸着上身泡在泳池里,小麦色的皮肤在水光中泛着健康的光泽。 他一手搭在泳池边缘,指尖夹着杯琥珀色的酒液,目光落在躺椅上的女人身上,语气里带着几分轻佻的戏谑,“来这还没半个月你就开张了啊?” 霍让露出一抹凶狠的坏笑,“杀人的感觉如何?爽不爽。” 女人侧躺在白色藤椅上,身上盖着一条深色丝绒毯。闻言她的眼皮都没抬,只是抬手从藤桌的果盘里拿起一把精致的水果刀。 她细细打量了一下刀刃,接着指尖捏着刀柄转了两圈,下一秒便猛地朝霍让扎去! 刀刃划破空气,“咻”地一声,刺穿了霍让手中的酒杯。 玻璃碎渣瞬间坠入泳池,溅起细小的水花,酒液在水面晕开一圈浅黄的涟漪。 霍让脸色微沉,迫不得已撑着泳池边缘起身,水珠顺着他的肌肉线条滚落,在池边积成小小的水洼。 守在泳池入口的两名异能者守卫立刻上前,其中一人递过一件黑色丝绒浴袍。两人全程垂着头,连眼皮都不敢抬一下,显然早已习惯了眼前这两人的剑拔弩张。 “米夏儿,你最近脾气有点大啊。”霍让语气中透着不悦,嘴角扯了扯。 他随手接过旁边递过来的浴袍,三两下地裹上,腰带松松垮垮系在腰间。他一步步走向躺椅,脚踩在铺着鹅卵石的地面上,发出沉闷的声响。 霍让俯身靠近米夏儿的耳畔,孤男寡女却没有一丝暧昧气氛,只有两个alpha快要打起来的信息素在不断蔓延开来。 良久,他才带着隐晦的威胁,说:“首领已经不愉快了,你再冲动杀对组织有用的人,小心自身难保哦。” 米夏儿这才缓缓睁开眼,没有直接回呛,反而抬起手在鼻尖扇了扇,似乎在嫌弃对方的信息素气味,同时眼底没有丝毫惧意,还带着几分漫不经心的笑意。 霍让当然看得懂,眉头一皱,火爆的脾气让他忍不了一点,怒气一指,“你!” 米夏儿并没被吓到,云淡风轻地抬手拍掉不礼貌的手指,然后张开手抚摸过霍让大敞开的胸膛,上面有一道很长的疤痕,她的指尖刻意地划过那道疤痕。 “两个月前,不知道是哪条狗去犯贱,还惹得一身骚回来,害得组织丢了三个据点。”米夏儿顿了顿,指尖在疤痕处轻轻一点,“还疼不疼啊,蠢狗?” 说着,她掌心突然凝出一道淡蓝色的气刃,直直戳向那道伤疤! 霍让反应极快,瞬间催动异能,一团橙红色的火焰从掌心喷涌而出,“嗤”的一声将气刃液化成细小的水珠。 “看来罚得还不够重呢。”米夏儿啧声。 这番话直接踩在霍让的雷点上,他的脸色瞬间阴沉下来,眉尾因愤怒而剧烈跳动,咬牙切齿道:“你找死。” “霍让,许庭深走了,脖子上的绳子是没人给你紧一紧了吗?”米夏儿丝毫不怕,反而勾起唇角,语气里的嘲讽意味更浓。 话音刚落,她便猛地催动异能,周围的空气瞬间凝固,很快凝成三块半人高的透明方块,朝着霍让的方向夹击过来。 霍让被迫往后急退,火焰在他掌心不断升腾。正欲反击时,却见她已经起身,头也不回地朝着别墅大门走去。 米夏儿的脚步声渐渐消失在夜色里,只留下霍让站在泳池边,胸口因愤怒而剧烈起伏,橙红色的火焰在他掌心明灭不定,映着他眼底的阴鸷。 霍让暗暗下决心:小猫,这次我不会再放你走了。 别问这个霍狗为什么九月份泡露天泳池,因为他是火系异能者,天生燥热[吃瓜][吃瓜]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9章 第 九 章 第10章 第 十 章 案发第三天的早晨,许庭深与行动队的其他人沟通了后续的计划以及每个人的分工。当提及自己要去寻找张修宁口中那条暗道时,一直安静坐在角落的李康泽突然直起身。 骨节分明的手举得笔直,眼神亮得像淬了光,语气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定,“许队,我跟你一起去!” 考虑到李康泽的嗅觉异能与追踪能力,许庭深思考了片刻就答应了。 随后分工迅速敲定:陈默留守EA基地,统筹处理其余事务;林玥暗中护住宁非,一旦有异常立即传讯;顾怀川凭借他过目不忘的记忆力异能,负责摸排四个重点区域,详细记录地形与异常痕迹。 待所有人散去,许庭深冲着门口喊了声,“李康泽,来我办公室一趟。” 李康泽应着声跟进去,刚关上门,目光落在背对着他的队长身影上时,呼吸骤然一滞。 许庭深今日穿了件浅灰色的衬衫,领口最上方的两颗扣子没有扣上,露出里面黑色的薄款打底。衬衫下摆也整齐地掖进黑色长裤里,勾勒出流畅的腰线弧度。 一看去,少了几分平日在处理案件时的凌厉,多了些清隽。 更让李康泽移不开眼的是,许庭深恰好长至肩胛骨处的银白色头发,今天被松松地编成了单侧麻花,垂在颈侧。 而此刻对方正弯腰去开桌下的柜子,小辫子随着动作轻轻晃动,甚至还有几缕没被编进去的碎发,随着重力散落在其额前。 恐是遮挡了视线,许庭深单手挽起发丝,利落地夹在耳后。下一秒找到了东西,仰头回望,眸中却泛起了一丝疑惑。 “你紧张什么。”许庭深直起身时恰好对上李康泽的目光,见他眼神发直,打趣道,“怎么这副模样?又不是在上学,我也不是你的老师,别跟个小呆子一样。” 突然被抓包了的李康泽,脸颊两旁立刻爆红,像秋天已经熟透的苹果,红艳艳的。 “没、没紧张!我...我不是......许、许队,我错了!”他一慌,舌头就开始打结,话都说得颠三倒四,自己也没弄明白为什么开始道歉了。 许庭深被这突如其来的“对不起”弄得一头雾水,权当是新人第一次跟他出任务实在紧张。他无奈地摇了摇头,没再纠结这个小插曲。 转头又将捏在手里一小块泛着绿光的晶核拿了出来,“这个是之前我用异能吸纳的张修宁异能,你记一下气味,下午的行动也许可以派上用场。” 李康泽小鸡啄米似的点头,偏偏伸手时的颤抖暴露了他紧张的心情,就在快要接到的时候,自己的手腕倏地被按住。 他一抬头,见许庭深那张俊美的脸猛然凑近,温热的气息几乎要拂到他的脸颊! 对方那双总是带着冷意的眼睛,现在弯成了月牙状,长睫轻颤,嘴角勾起一抹浅笑,逗小孩玩一般说道:“小磕巴,放松点儿。我又不会吃了你,怕什么?” 许庭深内心的想法很简单,无非想用笑容安抚一下受惊的小狗,没想到这只易受惊的小狗,飞快地“叼着”晶核头也不敢回地跑走了。 许庭深:“?” 我有这么吓人吗。 他一脸无辜,下一秒,顿然闻到一股陌生的香味,很像青草味。没一会儿,自己的后颈处传来丝丝突兀的存在感。 许庭深当即屏住呼吸,从抽屉里拿出一针安抚剂打进血管里,这才意识到自己忘记了李康泽是一个omega。 几分钟前,李康泽因为被惊着了信息素没控制好,在他办公室里留下了痕迹。 ...... 真是罪过啊! 许庭深心中一阵羞愧与懊恼,他这个alpha和祁连鹤那个omega混久了,都快忘了AO之间的礼貌距离了。 也怪祁连鹤这个不寻常的omega,无论自己怎么在人面前晃悠,他的信息素都掌控的很好。 不管了,都怪祁连鹤,看来以后也要保持点距离。 一边想着,许庭深一边肯定着点点头。 下午行动时,阳光比正午柔和些,海戈斯区后面的房屋群落紧密连接,好几处的房子明显老化,墙上都长满了爬山虎。 李康泽巡查着,心里还有点不自然。但在看到许庭深认真观察海戈斯后面的房屋建筑,又强迫自己冷静点,专心发动自己的异能,查询附近是否有张修宁的异能气息。 其实并不是只有他在尴尬,某个佯装认真的队长也恨不得找个地洞钻进去。 “许队!” 李康泽率先走到一栋爬满藤蔓的两层小楼前,停下步子,再闭起眼睛,深吸了一口气。 空气中混杂着尘土、枯叶和苔藓的味道,他细细分辨着,很快从杂乱的气息里捕捉到了一丝熟悉的异能气息,但非常的微弱。 “在这边!”李康泽睁开眼睛,指向小楼西侧的一道窄门,语气比上午镇定了不少,可手指尖还不自然地捏住了衣角。 许庭深走过去时,刻意和他保持了半步的距离。 上午办公室里的慌乱还在他的脑海中,一想到AO之间的礼貌距离,心里莫名多了点谨慎。 许庭深蹲下身,指尖拂过窄门边缘,发现上面有一道崭新的划痕,难不成有人快他们一步发现了? 他望向李康泽,指着门后谨慎地询问:“你再闻闻,门后有没有其他气息?” 李康泽应了声,刚要靠近窄门,又想起什么似的顿了顿,侧身让开位置,“许队,我先确认一下,你离远些,万一有危险......” 话没说完,就被许庭深打断了,“不用,一起。你专注辨别气息,我来注意周围。” 他说这话时,目光一直停留在窄门上,语气平静。 李康泽忽然缓了一口气,心中却有一闪而过的落寞。 上午的落荒而逃,他还在脑子里脑补了一大堆办公室罗曼史。现在看来纯纯是自己想太多了,许队明显只是把他当需要保护的新人。 心里莫名有一点隐隐的小失落,毕竟像许队这样的alpha真的是让人很安心呢。 李康泽晃晃脑袋,将杂念抛掷脑后,调整状态开始嗅查门后的气息。 凑近窄门的缝隙,潮湿的气流裹着几缕气息涌进来。他鼻翼微动,先捕捉到的是张修宁异能气息,比刚才在空气中闻到的更清晰,却也更杂乱,像是被另一种陌生气息覆盖了。 “有张修宁的气息,但是。”李康泽侧过头,语气肯定的说到,“我能感觉到,还有两股不同的异能气息。” “你能感觉到是什么异能吗?”许庭深的指尖在门沿上顿了顿,眉梢微挑。 这个暗道除了张修宁确切地知道,还有谁? “我,我......”李康泽突然不好意思。 许庭深见他吞吞吐吐,语气没有丝毫催促,疑惑地问:“怎么回事,有别的问题吗?” “许队,我还处在低级的突破期,嗅不出来。”李康泽愧疚地低下头,帮不上忙让他十分的无地自容。 许庭深哦了一声,了解到现在辨别异能具体是什么属性,所需要的能力是高于李康泽本身的。对方还是个低级突破期的新人,做不到也是正常。 他在心里默默跟自己谈话:不能给人施加太多的压力,已经做得很棒了。 可得到答复的李康泽,心里不禁埋上了一层阴云。没等他伤春悲秋两秒,就感觉到自己的肩膀被拍了拍。 李康泽偏头看去—— 许庭深额前碎发被风拂得微扬,衬得那张清俊的脸愈发干净透亮。最惹眼的是那双清透的蓝眸,似浸在溪水里的蓝宝石,不含半分杂质,亮得能映出他的影子。 他唇角弯起时,眼尾会漾开一点浅淡的弧度。 李康泽感觉自己晕乎乎的,但也清晰地听到来自许队的夸赞,“能帮我们找到这个暗道,已经足够了!” “走吧,去瞧瞧这个暗道。”许庭深不知道自己让人都神魂颠倒了,只是一个劲招呼道。 在李康泽的视野中,队长毫不犹豫地起身,一下推开了窄门并且大跨步走了进去,留下一个极为潇洒的背影和一句鼓舞人心的话。 “就算遇到危险,别忘了,还有靠谱的许队顶在前面呢!” 李康泽扬起笑容,听了话用力地点头,然后快步跟上前者的步伐。 两人一前一后走在仅容两三人并行的狭窄暗道里,潮湿的空气裹着尘土味往鼻腔里钻。 如果真的据李康泽所说,张修宁的异能与那两股异能交织在一块,那么极有可能在这个暗道里有三人发生过异能冲突,不然不会那么交错着。 许庭深暗暗分析道。 一踏进暗道他就打起十二分精神,在不确定这里还有没有第三个异能者的情况下,他一秒也不敢放松警惕。 暗道里的空气比外面稀薄,走了没几步,李康泽的额角就沁出了细汗。他一边跟着许庭深的脚步,一边不停调整呼吸,试图从交织的气息里分辨出更多细枝末节的关键信息。 往暗道深处走了好一会儿,到差不多中部位置,一股浓烈的血腥气猛地钻进鼻腔。压过了原本的尘土味与潮湿的霉味,带着铁锈般的涩意。 怎么回事。 许庭深停下脚步,眼睛扫视着四周。 几乎是同时,李康泽“咦”了一声,两个人的目光落在前方不远处的地面上。 那里散落着几片破碎的布料,颜色是深灰色的,布料边缘还沾着点暗红色的痕迹,像是干涸的血。 “许队,那里有布料和血迹!”李康泽的声音有点发紧,快步走过去,却没敢直接碰,只是蹲下身隔了半臂的距离闻了闻,“血迹里有张修宁的异能气息。” 许庭深立刻走过去,目光牢牢锁在布料和血迹上。血迹已经干透,呈暗褐色。 他又检查了周围的地面,很快在不远处的尘土里,发现了几串没被清理干净的脚印。 有的深且宽大,边缘带着明显的鞋纹;有的则小巧些,鞋尖的弧度更柔和,依稀可以辨别是两个男性与一个女性的。 因为有几处属于男性的宽大脚印,上面鞋纹并不一样。 许庭深脑内突然闪过监控中那个背影。 同时也回忆着审讯时宁非话中的信息,一个来自沙丘组织的女人,还拥有空间系的异能。 两帧画面在脑海里重叠。 许庭深的眉峰骤然拧紧,心中那个模糊的猜测逐渐清晰。 又是一个沙丘的老朋友,米夏儿。 可这样一来,他心中又发觉了很多的疑点。 还有个拥有异能的男性是谁?如果是宁非那么他的证词全是漏洞,三人除了在公寓见过面,还在暗道中发生过冲突。 不讲别的,在暗道已然暴露,自己还被闯入者打伤的情况下,张修宁竟然还会决定从这里逃走。 这不是狼入虎口,自寻死路吗? 不过,张修宁提前一步倒在了昌正大街。 许庭深有些唏嘘,眉头也不见松。 张修宁一案中,除了宁非、米夏儿还有第四者吗?恐怕只能从多出来的异能气息处查起了。 宁非的证词已经在他心里的可信度直降为0。 许庭深的指尖在口袋里摩挲着,陈默给他的那叠资料在脑海里飞速闪过。上面记录的除了宁非,全是些无关紧要的角色:菜市场的摊贩、收房租的房东,连一点异能者的影子都没有。 那么宁非极有可能虚构了一个故事。 他又在隐藏什么? 许庭深心中警铃大作,拿出通讯设备找到林玥,还没发出就收到了群组里弹出的消息框。 【林玥:跟丢了,宁非也是个异能者。】 “什么?!” 李康泽的惊呼声在耳边炸开,许庭深从满脑子的混乱中回过神。 他看了眼一脸震惊的李康泽,又低头盯着那条消息,指节因为用力而泛白。几秒后,他深吸一口气,发出的声音比刚才更沉。 “先别慌,我们把暗道走完,看看尽头到底是不是通向城外。”许庭深压下被人耍了得不悦,冷静自持地安慰李康泽。 后面两人一边警惕着,一边记录着暗道情况。 暗道里只剩下两人的脚步声,在空旷的环境下回荡,显得格外清晰。 一路无话,也无任何异常。 不知走了多久,前方突然透出一道微弱的光,像从门缝里挤进来的。 李康泽眼睛一亮,下意识就要冲过去! 结果,手腕被许庭深紧紧攥住,他疑惑地回头,对上了队长严肃的眼神,那里带着不容置疑的冷静,“别动,我先去看看。” 许庭深松开手,脚步放得极轻,一步步朝那道光靠近。 停留了一会儿,他慢慢推开那扇门,下一秒炸裂的音乐声闯入两人的耳中。 暗道没有通往城外,出口竟然还是一个酒吧! 这个小猫完全没注意自己的魅力有多大[坏笑][吃瓜]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10章 第 十 章 第11章 第十一章 林玥蹲在一棵落叶树的枝干上,圆圆的大眼从高空俯瞰着下面的街口。 她就是在这里跟丢的。 按照原定计划,从EA大楼出来后,她便一直蹲守在宁非家门口。她亲眼看着宁非拎着一袋垃圾扔进小区回收站,而后径直离开。 整个上午,宁非的脚步到哪里,她的视线就跟到哪里,全程没有半分差池。午时,宁非在餐厅用餐,林玥则在路边摊位匆匆解决了午饭,一切依旧如常。 可就在下午,宁非并没有要回家的念头,而是反方向,朝着平城南边走着。 林玥的异能是可以将身体上大部分的力量,转移到其中一个部位,比如腿力。 她立刻将异能凝于双腿,纵身跃上树干! 脚掌蹬着粗糙的树皮再度跃起,像只轻盈的黑猫在树间穿梭,稳稳跟在宁非身后。结果刚到分岔口,前一秒还清晰落在视野里的身影,眨眼间就没了踪迹。 宁非不见了。 林玥一时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好端端一个人怎么消失了。 她迅速借着异能纵身跃上五层楼的房顶,冰凉的水泥地贴着掌心,她眯起眼扫过下方街道。 林玥想,以人类的速度,绝不可能在这么短的时间里跑远。 但是很不幸,左看右看,迟迟没有宁非的踪迹。 既然找不到踪迹,那就只剩一种可能。 宁非其实一直隐藏着自己异能者的身份,而且早就发现有人跟踪,不然不会藏匿的如此不见影。 林玥立刻摸出背包里的虚空异能定位仪,飞身跃下高楼,来到分岔口。指尖刚触及到银灰色的机身,屏幕就亮起了刺眼的红灯,并且中央的红点正急促闪烁着! 这个定位仪据科技部那些人说,只要靠近刚使用过异能的地方,它就会收录其异能信息并在平城全方面的定位。 她心中感叹,幸好早上从异能科技部讨来了这东西。 林玥办事向来习惯留两手准备,接着她的指尖飞快在群组里敲下“平城南街发现宁非的异能波动”。 最后她将仪器揣进兜里,双腿再度蓄力,跃上房屋楼顶,朝着红点指引的方向跟去。 沿途的屋顶在眼前飞速后退,直到一片暖紫色灯光撞入视野——大大写着“Bluenight”的霓虹灯招牌,在暮色里泛着朦胧的光,而定位仪的红光,也恰好稳稳停在了酒吧门口。 林玥在路边来回张望,依旧没看到宁非的身影。心里默默吐槽,这东西也没说得那么好用啊? 她欲要转身往别处看看,结果一道熟悉的呼喊声传了过来,又把她的脚步绊住。 “玥玥姐!” 林玥循声望去,便看见许队和那道声音的主人李康泽,从酒吧正门出来并在看见她后也朝着这边走来。 两人都带着几分风尘仆仆,衣角还沾着些泥渍。 许庭深显然已经看到了群消息,缓步走近说道:“走吧,接下来该找宁非好好谈谈了。” 三人回到EA时是下午五点,离下班还有一个小时。此刻,EA行动队的五人又像早上一样,整整齐齐坐在了会议室里。 被召回的顾怀川率先提出疑问,“林玥,你群里发的具体说一下,宁非竟然是异能者吗?” 林玥将白天跟踪的全过程详细说了一遍,众人听着,起初并未察觉异常。直到她提到宁非凭空消失,以及定位仪上奇怪的红点坐标时,所有人的神色才凝重起来。 “我怀疑宁非可能是土系异能者,”林玥接着说,“当时在Bluenight附近,定位仪上明明显示了三个红点,可我连宁非的影子都没看到。等许队和李康泽赶过来后,定位仪上就只剩两个红点了。” “我猜,在酒吧那边的时候,宁非应该是用异能藏进了地底,见你们来了,趁机跑走了。”她最后下了个结论,说完便将视线转向坐在主位上的队长。 许庭深陷入沉思,他朝着李康泽递了个眼色,示意他将两人的发现告知队员。 李康泽马上就心领神会,将自己与许队在暗道里的见闻全盘托出,尤其是那暗道连通的并非城外,而是Bluenight这件事。 “这么看来,之前审讯的时候,宁非根本就是在说谎。”陈默将双臂搭在桌上,双手十指相扣,指尖轻轻摩挲着,同样沉进了思考里。 会议室一下陷入沉默,每个人的呼吸声都显得格外重。 许庭深思考良久,心里反复权衡后,终究还是决定将沙丘的事和队员们说开。他很清楚,沙丘这次是有备而来,而且是要在平城搞出大动静。 那他们必须提早做好万全准备。 “我和李康泽在暗道里,感受到了三股异能波动,”许庭深开口,目光扫过众人,“按现在的情况分析,这三股波动大概率来自张修宁、宁非,还有一位女性异能者。” 他注意到,除了早已知情的李康泽,另外三人听到女性异能者时都露出了惊讶的神色。 不等他们追问,许庭深便接着补充,“那位女性异能者,就是宁非之前在审讯时提到的,来自沙丘的米夏儿。” “宁非当时提到的沙丘,我想再补充一下,沙丘最早是由改造失败的异能者和人类,两道势力共同创办的反异能者组织。沙丘,主要靠制造和贩卖返生剂为生,根据我在宁城接手的一案中,发现里面还加入了不少非改造的异能者。不过,不管是异能者还是普通人,能留在沙丘里的,都有一个共同特点——实力都很强。” 许庭深将所知道的全盘托出。 “嚯?”顾怀川下意识抬了抬眉,语气里满是意外,“之前听宁非说的,我还以为沙丘就是个小卡拉米,没想到势力这么大?” 一旁的陈默始终没插话,听着许庭深这一番长篇大论,此刻却缓缓蹙起眉,看向对方的目光里多了几分了然,“庭深,照你这么说,你是觉得沙丘这次要在平城搞出点大动静了?” 这话像颗石子投进水里,瞬间激起会议室里几位言语上与情绪上的波澜。 先是靠着返生剂搅动风云,故意挑动异能者与人类之间本就敏感的神经;再是根据证词,沙丘的人找到死者是为制作返生剂;最后,沙丘的人、死者包括宁非,竟然都出现在那条暗道里,暗道还连接着两个酒吧。 对于许庭深来说,第二条消息其实还有待商榷,因为宁非现在种种可疑信息,让当初在审讯室里说的那些话的可信度降为最低。 他自己更是隐藏了异能者的身份,甚至能不动声色地察觉到林玥的跟踪,并精准找到时机消失得无影无踪。 这反侦查能力,一点也不像个普通的异能者,分明是经过专业训练、带着明确目的执行者。 宁非的一举一动都透着有组织、有计划的痕迹。 许庭深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会议桌的边缘,他心中的疑云,眼下似乎都指向了同一个突破口——宁非。 只有找到他,才能把这些散落的线索串起来,解开眼前的迷局。 突然,一串清脆的铃声打破了会议室的严肃气氛。 许庭深接起电话,身旁的人纷纷投来注视。 “喂?请问你是——”是个陌生电话。 手机那头传来一道略显青涩,却透着几分狡黠的男声,“你不是正在找我吗?” 许庭深眼睛倏然睁大,刚刚还在脑海里想着的关键人物,现在就堂而皇之地打来电话,并且语气里没有丝毫惧怕。 “许庭深,恭喜你通关了。”宁非的语气里带着毫不掩饰的轻佻,跟当时在审讯室里抽泣的判若两人,“现在,你拥有了见我的门票。” 即使被人点名,他握着手机的指节依然没动。脸上也没什么波澜,只有眼底飞快闪过了一丝不悦。 没错,许庭深这人,最反感的便是有人在他的面前,玩这种故弄玄虚的把戏。 “宁非,没必要继续再装腔作势。”他声音沉了沉,刻意放缓了语速,“说不定,我们可以是一条战线的人。” 这话是试探,更是一场赌。 他在赌,赌审讯时宁非对张修宁的晶核是真情的流露,并非是鳄鱼的眼泪。 手机那头的宁非冷哼一声,当没听见这句隐约的示好,自顾自地继续说道:“我不喜欢太聪明的人,可更讨厌拎不清的蠢人。” 顿了顿,他又抛出正题,“许庭深,后天晚上七点,我在Bluenight等你。” “记住,别带你的小尾巴。”宁非刻意加重了最后几个字,语气里带着几分警告,又掺着点戏谑,“我只想,见你一个人。到时候,我会告诉你,你想要的答案。” 宁非最后像只偷完腥的猫,留下一声若有似无的轻笑,便干脆利落地挂断了电话。 而后,听筒里就传来单调的“嘟嘟”提示音,在安静的会议室里格外清晰。 许庭深凝神片刻后,将通话的大致内容与其他四人说明,四人惊讶的同时,也被宁非的挑衅点着了心里一团莫名的火。 “庭深,我可以在外面守着,有问题我直接进去拧断他的头。”陈默一脸平静地说出如此炸裂的话,仿佛只是在说明天要去吃什么早饭。 坐在旁边的李康泽,看到如此反差的副队长瞳孔一怔,但下一秒又很认可的频频点头。 顾怀川与林玥也异口同声,“我也去!” 许庭深也被这四人弄得哭笑不得,连连摆手,“我可以的,能不能多给予你们队长一点信任呢?” 但其实在心中,他又觉得自己很幸运,在宁城与平城都能遇到这么好的伙伴。 “不过,”许庭深在手机里调出Bluenight旁边的一个酒店的名字,“你们去这个酒店的楼顶埋伏着,我怕那天也会有沙丘的人,如果有意外我会直接用异能传你们过来。” 四人安静听完后,纷纷点头表示赞同,谁都不想让队长只身犯险。 那通电话,导致今天的EA行动队五人又延迟了半个小时下班。 踩着夜色,许庭深走出EA的大楼,但没走出几步,又在一颗树下停住脚步。 九月的晚风中带了些凉意,卷着落叶掠过,吹得他额前的碎发轻轻晃。 许庭深抬手想把头发别到耳后,指尖刚碰到发丝,脖颈就先被风扫得泛起一层薄红,下意识地往衣领里缩了缩。 下一秒,一件带着体温的米白色针织开衫就轻轻落在他肩上,连同祁连鹤身上惯有的乌木沉香,淡淡的香味与暖意裹住了他的周遭,驱走了寒意。 祁连鹤今天穿了件浅灰色衬衫,外面披了一件驼色的风衣,一眼瞧去少了几分平日工作时的冷酷,多了些居家的温和。 许庭深顺势把开衫往身上紧了紧,抬眼看向他时,眼底的锐利早已褪去,只剩软乎乎的依赖。 “哥,”他的声音拖了点尾音,藏着刚下班的慵懒,“上班可真累啊。” 尾调不自觉地上扬,像一只找着主人的小猫,黏糊糊的,半点没有在队里当队长的模样。 祁连鹤看着他这副样子,嘴角露出一丝微笑的弧度。伸手替许庭深把开衫的扣子扣上一颗,指尖不经意擦过他的锁骨,“我当初可没点头让你来EA。” 只要想起许庭深当初非要有样学样,想跟祁天、宋鹤一样进行动队时的执拗。 祁连鹤至今都还有些无奈,故意唱反调说:“那会儿是谁拍着胸脯说‘保护哥哥,保护大家’,怎么现在倒先喊累了,想临阵脱逃?” “我才没有!”许庭深立刻反驳,却没什么气势,反而努着嘴,眼神亮晶晶地盯着他,那模样分明是等着人来哄。 祁连鹤早就摸清了这只坏猫的小脾气,指尖轻轻刮了下他的下巴,声音放得很柔,“知道你不是这个意思。” 他顿了顿,目光落在许庭深略带倦色的眼下。 祁连鹤的语气里霎时充满心疼,“在家里给炖了你喜欢的萝卜排骨汤,还温着。等会儿回去了,我再给你按按肩。” 许庭深听着,眼睛闪过一道精明的弧光,下意识地往祁连鹤身边靠了靠,胳膊轻轻蹭过他的手臂,小声嘟囔,“那......要按久一点。” 祁连鹤的手艺他还是很认可的,特别舒服! “好,按到你满意为止。”祁连鹤笑着应下,自然地牵住他的手。 两人就这样,相携着往停车的方向走。 晚风吹过,路灯也在这时亮起,把两人的影子拉得很长,交叠在一起。 某只彩虹头鹦鹉不要嚣张!许许刷刷就把你撂倒信不信?[点赞]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11章 第十一章 第12章 第十二章 “暖和了吗?”回到家祁连鹤又化身田螺姑娘,在厨房端出一碗茶水是由红枣、枸杞、桂圆做的茶。 在牵手的时候他就感觉到,许庭深那双手冰凉得像是早春清晨结的霜。幸好在出来前他就在茶壶里煮好了,果不其然一到秋冬,这个家伙的身体就会展示出各种小毛病。 “唔~”许庭深双手捧着茶杯,指腹贴着温热的杯壁,怕烫只好小口啜着。 喝下一口后,眼底渐渐漫开软乎乎的笑意,“好喝!你看,我这手都被烫得暖和了。” 指尖的凉意,正被茶水的温度一点点赶跑。 他捧着茶,视线却没离开过祁连鹤。 看着人系好围裙,从厨房端出一碟碟菜,蒸腾的热气模糊了他的轮廓,也让许庭深的心里像揣了团小太阳,热乎乎的。 祁连鹤早察觉到身后那道黏人的目光,被许庭深依赖着的感觉,他很享受。 将最后一盘菜摆上桌,祁连鹤又取来一碗米饭和干净的筷子,轻声提醒道:“可以吃了。”而后解下围裙,搬来一把椅子坐在边上静静地看着。 许庭深吃饭时少了些拘谨,多了些着急。 腮帮子鼓得圆圆的,一头认真地咀嚼着,另一头的眼睛早已瞄向了下一口想吃的菜。 一时间,许庭深的注意力只专注于食物。等终于吃饱喝足,他往后一靠,舒服地眯起眼,连眉尾挑起的弧度都透着满足。 祁连鹤望着他,一米八几的个子,此刻却像只蜷起来的缅因猫,乖得让人想搓扁揉圆。 “哥,你一直看着我干什么?”许庭深被长时间注视得有点不自在,扭了扭身体缓解心中的尴尬。 是觉得刚刚自己吃相太丑了吗?他暗暗想着。 只是在下一刻,他说不出话了。 祁连鹤没回应,从身旁的公文包里抽出一份文件,随手清空桌面,将文件摆到正中央。 他的眼中闪着点狡黠的光,缓缓开口,“小深,现在能跟我说说,你最近的案子了吗?” 随着祁连鹤的动作,许庭深的眼神落在了桌面那份红头文件上。 文件顶端,红色加粗的标题格外刺眼——《EA与ER关于“返生剂”案短期合作协议(平城分部)》。 看完他愣住了,也说不出任何话。万万没想到祁连鹤竟然还在耿耿于怀,有关沙丘的案件。 许庭深的眼睛又瞟到左下角的落款签名,分别是陈默和ER特级研究员的签字。 好啊,自己出行动的时候,倒是让某个人钻了个空子! 许庭深顿时又气又恼,眼眶也没忍住得泛红,下一秒鼻头泛酸。就在眼泪要情不自禁地流出时,他紧咬着下唇,逼着眼泪不许掉下。 自己几次三番不让人掺和进来,可是对方趁其不注意,那先斩后奏的做法让他无法容忍!同时也深深感觉到自己的情绪和想法,被在乎的人忽略。 这种滋味一点儿也不好受,既然自己不舒服,那也不能让这个始作俑者舒服。 趁着祁连鹤因为他的反应愣神的一秒,许庭深狠狠打了一拳在对方胸膛上。 “我讨厌你!”他有点哽咽,声音里满是压抑的委屈。 在情绪快要崩盘的下一秒,许庭深感受到自己的身体被一个温暖的怀抱包围。一双大手安抚似的拍着他的后背,祁连鹤的嘴也在他的耳畔,不停得自责。 顷刻,许庭深藏在心底的压力与情绪释放了出来,泪如雨下。 “我就是怕把你扯进来,你还要闯进来!知不知道,沙丘有多危险...他们很坏......特别特别坏!”情绪带动着他的语言表达能力直线下滑,无法用简单的话将心中的顾虑准确表达出来,只能用这样的短句来诉说。 “我现在的异能还太弱了,我怎么保护你、你,我不想理你了!”许庭深现在内心很复杂,两股劲分别在一端拉扯着他的心脏。 他知道祁连鹤是想保护他才做这个决定,是为他好。可是他也不想让亲人陷入危险,而且祁连鹤还不先跟自己商量。 许庭深不愿意和自己的哥哥陷入信任危机。 他一边被祁连鹤在乎自己而感到开心,一边被祁连鹤擅作主张而感到伤心。 祁连鹤没料到许庭深反应会如此激烈,悔意瞬间漫上心头。他心疼地将人揽进怀里,清晰地感受到怀中人因情绪宣泄而微微颤抖的肩背。 与此同时,他的心脏也一抽一抽的疼。 祁连鹤安静听着对方的话,心里不断反思着自己的错误。 是啊,自己不应该这么着急,去用自以为好的方式强加于许庭深,不仅给他带来了压力,也显露出不信任对方隐瞒自己的初衷。 “对不起小深,哥哥做错了。”他抚摸着许庭深的发尾,棕色的眼睛里浸满了怜惜之意。 紧接着,他察觉到怀里的小猫在慢慢平复情绪,见此更是柔声地说道:“哥哥只想帮你,沙丘对你坏,我会帮你一起出气。” “但我用错方法了,是该打、该骂。”祁连鹤扶着许庭深的肩膀,让他盯着自己的眼睛,“可不可以原谅我。” 其实许庭深早不生气了。 他向来在乎身边的亲人,方才的难受不过是委屈作祟,更不会真的对亲人动气。 “那我们拉钩!”他眼底还带着哭过的水光,蓝色瞳孔像山间流淌的清泉,漾着光,“你以后做事前必须跟我说,我同意了才行!” 祁连鹤看得有些失神,下意识应道:“好。” 因为文件和对方执着的关心,许庭深还是决定将自己在沙丘的回忆娓娓道来,他想也许这样也是一种对祁连鹤的保护。 他缓缓叙述,祁连鹤静静倾听。 听到沙丘过往时,祁连鹤眉头悄悄拧成了川字;当许庭深轻描淡写地带过在沙丘的两年,听者的手却在不知不觉中攥紧,指节因用力而泛出青白。 最后讲到宁非约自己在Bluenight见面,祁连鹤到了嘴边的“不行”就要呼之欲出,结果硬生生咽了回去。 “小深,之前父亲问你沙丘的事情你不想说,我以为你会一直藏在心里。”他又想到那个下着雨的晚上,浑身上下都是打斗时留下的伤疤与淤青,在沙丘的两年定是不好过的。 只是祁连鹤没想到,今天许庭深竟然提到了那两年,虽然只是寥寥的几句。 “因为我不害怕了,他们在我身上留下的痛,我一定加倍地讨回来。”说着,许庭深的指尖无意识摩挲着腕骨处一道浅淡的疤痕。那是被铁链磨出来的,至今仍能在阴雨天隐隐作痛。 脑内不受控制地闪回沙丘的景象,没有日夜交替,只有永远挥散不去的血腥味和嘶吼声。所以,在沙丘的日子比起苦不堪言,他更想用向死而生来形容。 他顿了下,在茫然中仿佛听到了吵杂的声音,并且争先恐后地钻进耳膜。不是祁连鹤担忧的低语,而是普通人类因兴奋而变得粗嘎的喊叫。 像极了当年那些趴在格斗场围栏外,等着看他和人拼死搏杀的看客。 九年前,沙丘,格斗场。 第几天没见到阳光了,才14岁的许庭深被抓来后,浑浑噩噩的度日,早已分辨不清了。 而且四周人声过大,他无法平静思考。看向声音的祸端,都是来自围在铁笼外的普通人类,他们穿着脏兮兮的背心,手臂上都是因为兴奋分泌出的汗珠。 而他们的视线紧紧盯在犹如八角笼的擂台上,一个刚从对手手里活下来的胜出者。 许庭深感觉到身上聚焦着无数的目光。 是的,他刚刚打赢了一个壮如牛的男人,即将迎来下一场对决。 在沙丘人类首领的地盘,这种决斗是常态。常常会在一个不见光的场地,打上个几天几夜,最终决出一个胜者,那人可以得到丰富的货币。 许庭深嫌弃地看着身上,两个手臂是与上一位输家接触过的地方,全是那人的汗液。 他将缠在手腕上的绷带取下来,擦干净手臂上的汗渍后又将绷带扔出铁笼。 四周的人纷纷伸出手,每个人都想接住那条布料——那可是连胜6场的“幸运绷带”啊! 绷带下,许庭深的那双手指骨处已经发红到肿胀,轻轻动一下都疼。可他只是用力揉搓了一下,逼着自己适应这种疼痛,没有时间再给他休整了。 下一位对手要来了,他不能输。 许庭深不是为了货币,而是为了活下去。 刚被拐来的时候,他一点格斗技巧都不会,一上擂台就是被其他人当沙包,从一头扔、摔、甩到另一头。 身上青一块紫一块,头破血流也是家常便饭。 可怕的是下场后,所有人都知道了这个新来的是个软柿子。一些被欺压惯了的人,劣根性肆意生长,私下里会变本加厉地欺负他。 被拳打脚踢,成了一个如同吃饭睡觉般日常的事。 但是,也亏了决斗。在一次次实战中,许庭深悟性高,挨得揍多了,挥出去的拳头也硬了、快了! 时常反败为胜,把那些欺负自己的人都揍了一遍。 他淬了口在嘴里的血沫,眼神如猎鹰般盯着下一场的对手。 是个老对手,男人手臂上虬结的肌肉泛着油光,指节捏得咯咯响,目光像饿狼似的锁着许庭深。 许庭深身体勘勘站直,指骨肿胀的手刚抬起来就控制不住地发颤。方才打斗耗光了大半力气,此刻连呼吸都带着灼痛感,喉咙发涩。 他盯着对手的脚腕——那处是这人的破绽。 之前一场他偶然瞥见对方转身时脚踝会微顿,动作也会变得畸形扭曲。只是运气有点不好,在第七场才遇上他,许庭深的力气快被耗尽了,手关节的疼痛也占满了大脑。 男人率先冲上来,嘴里吱哇乱叫着,特别吵。 他砂锅大的拳头直直砸许庭深面门! 许庭深飞快地偏头躲开,却被对方算到了,用壮实的肩膀顶着他,狠狠撞在铁笼上!后背传来一阵钝痛,眼前瞬间发黑。 他咬牙攥住男人手腕,借着对方的力道往侧翻,膝盖也用了狠劲,顶向对方腰腹。这一下用了全力,可男人只是闷哼一声,反手揪住他的头发,将人往地上摔去! 许庭深的额头磕在冰冷的地面,眼前炸开一片白光。视线模糊,可他的耳朵能听见周围那些人的对这种你来我往的打斗画面,发出激情的嘶吼声。 伴随着那些声音,他能感觉到自己的视线逐渐变白、变花。脑袋也昏昏沉沉,一切似乎都离他越来越远。 可是,他的结局不可以是这样的。 刹那间,男人的脚朝他胸口踩来!许庭深很感谢刚才的一摔,喉间返上来的血沫,让他精神一振,紧接着肾上腺素爆发! 他一个侧翻躲开男人攻击,指尖牢牢抠住地面,撑着身体站起来时,手臂肌肉止不住地痉挛。 不能输。 绝对不能输。 这“不能输”三个字,反复敲打着他混沌的脑子。 许庭深抹了把嘴角的血,凭借瘦小的身躯,在男人没反应过来的瞬间,朝着左侧虚晃一拳。果然,对方下意识抬臂格挡,脚踝那处又顿了半秒。 就是现在! 许庭深像猎豹一般迅猛地扑上去,双手死死缠住男人脚踝,用尽最后一丝力气往后扯。 男人重心不稳,轰然跪倒在地! 他趁机翻身骑在男人宽厚的背上,手肘抵住对方后颈,将人脸死死按在地上。 许庭深咬紧牙,不到最后力气不敢减弱一分。他感受到下面那个男人挣扎得厉害,其后背的肌肉绷得像铁块,几次三番想把他掀下去。 他的手臂已经麻木,汗水混着血水滴在地上,视线再一次开始慢慢模糊。 自己的力气正在飞速流失,每一秒都像有千斤重的石头压在身上,耳边的嘶吼声渐渐淡去。 有一瞬,许庭深觉得世界上,仿佛只剩下他粗重的喘息和心脏狂跳的声音。 “快认输!” 男人闷声咆哮,手肘往后顶向许庭深肋骨。 还在挣扎。 许庭深疼得蜷缩了一下,却没松手。他知道,一旦松开,倒下的就是自己。 没办法了,他默念。 周围的看客也瞧出来了,这场架快分出胜负了。一个个都屏住了呼吸,眼睛死死盯着八角笼,连眨都不敢眨,就盼着看这场过瘾的决斗,到底谁能赢到最后。 许庭深双腿绞住男人乱动的身体,瞬息间低下头,额头狠狠撞在男人后脑勺上! 一次,两次,直到男人的挣扎越来越弱,手臂垂在地上不动了,他才停下杂乱无章的攻击。 周围人群的欢呼声炸响,有人疯狂拍打着铁笼,有人嘶吼着,“现在是连胜七场的幸运绷带!” 许庭深撑着男人的背想站起来,可身体却像被抽走了所有骨头,软了。身子刚直起一半,眼前突然彻底黑了下去。 他以为自己坠入了无底的深渊,耳边的喧嚣也消失了。最后残存的意识,是看向身下不能动弹的男人,确认自己赢了。 然后,便重重倒在男人身上,晕了过去。 铁笼外的欢呼声还在继续,却没人将注意力分到铁笼里。那个刚创下首位七连胜的少年,此刻连自主呼吸都成了奢侈,沾血的手指轻轻蜷缩了一下,便再也没了动静。 后面是异能者分部的医疗异能者到场,将两个人抬回来各自住处,并治疗了二人的伤口与紧绷到疲乏的神经。 许庭深因为昏死过去,止步于三强,但“七连胜”的名声打响。 不仅引得众人惊叹,也得到了人类首领的青睐。在人清醒过来后,特意提携到自己的身边。 也是在那时,许庭深又机会认识了,在异能分部的霍让与米夏儿。 许许近战牛,异能弱一点,也是因为吞噬异能要到特级才能开发攻击性的。 终于都修完啦!!13章开始正常更新,不会反复修改了,除非是错别字或者标点符号问题。 更新时间说一下,不固定。 因为在练车加上本文剧情不能太扯后腿,所以更新不会像隔壁完结文一样快,本喵要多构思一下。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12章 第十二章 第13章 第十三章 “你就是七连胜的小猫?”头顶传来极为嚣张的口气,但如果抬头看去就会发现,说话人的表情显露出一番欣赏与好奇。 许庭深闷声不语,距离七连胜那天早就过去半年有余了,在他们分部已经没人再提过这个名头。 今天他的任务是护送他们分部的首领与异能首领会面,在门口等待时就碰上了以上情景。 他指尖无意识攥紧腰间的短刃,后背紧贴着冰冷的石墙,目光扫过对方衣摆上不易察觉的异能纹路。 那是异能首领派系的专属标记。 见人不回答,提问的人也不恼。反而垂下头,主动将自己出现在对方可以看见的视野范围内。 那是个身形挺拔的男人,黑色披风下摆扫过地面,露出里面绣着银纹的黑色劲装,领口别着一枚蛇形徽章,在昏暗的廊灯下泛着冷光。 他眉眼锐利,嘴角噙着一抹似笑非笑,眼神落在许庭深身上,像在打量一件稀世藏品。 “怎么,赢了七场就那么傲气了?”男人弯了弯唇角,语气里的嚣张淡了些,好奇更甚,“我可是听首领提过你,瘦小的体格确实符合他们给你的代号。能在格斗场杀出重围,有点意思。” 许庭深喉结动了动,依旧没应声。 他清楚沙丘的规矩,异能首领派系的人向来眼高于顶,此刻对方的“欣赏”更像一种试探,稍有不慎就可能引来杀身之祸。他只是悄悄调整站姿,将重心放低,随时做好应对突发状况的准备。 男人似乎看穿了他的警惕,轻笑一声,“别紧张,我不是来跟你打一架的。” 许庭深眉梢微颤,指尖按住刀把飞快地出鞘,全程不过三秒刀刃就抵上了男人的脖颈。他眼底无波无澜,冷眼看着面前即使被拿刀威胁,也依旧神态自若的人。 “哑巴吗?我不是都说了。”男人生了一张邪气的面孔,说出的话狠诀中藏着毒辣。 他不顾脖子上的短刃,硬是往前靠近,血珠顺着刀面流淌到执刀人的手心,带着温热的黏腻感。 许庭深在心里感叹一句,疯子。他不想惹是生非,当即就要撤回短刃,可事与愿违,男人突然攥住了他的手腕,力道大得让他指节泛白,疼得蹙眉。 温热的呼吸打在耳畔,他下意识瑟缩,也听到了男人刚才想说的后半句话。 “我不是来打架的,我是......想认识你。” 许庭深猛地发力想抽回手,刀刃又往男人脖颈压深了半分,血珠淌得更急,濡湿了他的袖口。 “沙丘没有‘认识’,只有利用和被利用。”他终于开口,声音与气场都带着格斗场留下的戾气。 男人眼底闪过一丝兴味,非但没松劲,反而俯身凑得更近,鼻尖几乎要碰到他的耳廓,“那我就是来‘利用’你的。” 他另一只手抬起,指尖擦过许庭深腕骨上的旧疤。一边抚摸着许庭深及肩的发丝,一边低语,“人类首领那边,不过是把你当随时能丢弃的棋子。你赢了七场又如何?下一场输了,照样是死路一条。” 许庭深的心猛地一沉。这话戳中了他最隐秘的恐惧,在沙丘的日子,他早就看透了“有用则留,无用则弃”的规则。 “异能首领派系,能给你更安稳的活法。”男人的声音带着蛊惑,“你想要的,不过是活下去,不是吗?” 他说得不无道理,但何尝不是另一个深渊。只要在沙丘,无论是人类分部,还是异能者分部,又有什么区别。 许庭深并没有被诱惑,他知道对方是被改造失败的异能者,所以刚才脖子上的伤口并没有立马愈合,这是失败品的特点。 而且,要加入异能者分部哪有那么容易。最低的门槛就是要拥有异能,很明显男人知道他没有。那么这样了还敢邀请他,肯定是要在他身上做实验。 “不好意思,让你的心愿落空了。”许庭深抬眸,凝视着男人的眼睛。指尖猛地扣住对方还在流血的伤口,继而讽刺道,“先把你自己身上的零件修一修吧,失败品。” “嘶——” 男人没想到这看似隐忍的少年下手这么狠,疼得倒抽一口凉气,眼底的兴味瞬间被戾气取代。 他攥着许庭深手腕的力道骤然加重,指节几乎要嵌进肉里,另一只手猛地挥向许庭深的面门,带着呼啸的风势。 许庭深早有防备,借着对方吃痛分神的瞬间,手腕猛地一翻,挣脱了钳制。同时身体往后急退,避开了这凌厉的一击,后背再次贴紧石墙时,短刃已经重新横在身前,戒备十足。 “喂,你别忘了我还没动异能呢。你招惹了我,想好死了以后谁给你收尸了吗?”男人伸出右手,掌心逐渐凝出一团橙红色的气焰,步步靠近。 近在咫尺时,他又噙着笑,佯装可惜地说道:“我是真的觉得你有天赋成为异能者,站在我的身旁。可惜了,临死前我告诉你一下,我的名字吧。” “我叫霍让,小猫在临死前还能得到本大爷的名字,是你的荣幸。” 说完,叫霍让的男人手掌上的橙色火焰大涨,紧接着他的手臂一扬,直直向许庭深的方向攻来。 许庭深第一次和异能者打,没有什么经验,只好一边躲避一边想着对策。 这里面的建筑都是特殊材质制造的,霍让也不想惊动了在附近巡逻的守卫,打出去的异能都是控制得当的,不会损毁建筑只想杀了这只不知好歹的野猫。 只是,变故突生。 就在霍让要进行新一轮攻势时,拐角处传来守卫们的脚步声与灯光。 霍让的动作骤然顿住,他瞥了一眼越来越近的光影。又将视线转向一直在躲避,丝毫没有受伤的许庭深身上,咬牙切齿道:“今天放过你,下次见面就是你的死期。” 话音未落,他转身就找到靠近的窗户,翻身逃走了。 许庭深迅速抹去额头的冷汗。刚整理好衣衫,守卫们赶到,看到走廊里的火苗和焦痕,脸色一沉,“到底发生了什么?” 他捡起地上的短刃,神色平静地遮掩,“刚才遇到异能派系的巡逻者,起了点小冲突,已经解决了。” 隶属于人类分部的守卫者,见同一部门的也不多加怀疑,反而语气略微变软,关心道:“下次直接跑走,行了,首领会议快结束了你回到岗位上去。” 许庭深点了点头,目送守卫们离去。 回到原本站着的位置后,他重新靠回石墙,手里摩挲着腰间的短刃,脑海里全是那个叫霍让的异能者。 对方是被异能改造失败的成果。 霍让这么想让他走上自己的老路,可不知道的是,他其实是异能改造失败的下场。 许庭深14岁被抓进沙丘,脑海内残存的记忆只有11、12岁自己被捆在实验床上,等待着一针又一针的药剂打入他的体内。 被抓后,他偶然看到人类分部有人为了获得异能,主动参加改造计划。他们也是像那样被捆着,被注射药剂。 在那时,许庭深才意识到原来自己被改造过,可是明显失败了。甚至不像那些改造失败的异能者,因为他连异能都没有,只有瘦小的身体和无论怎么训练也长不结实的肌肉。 他是比失败品还要糟糕的残次品。 之前的他还会想11岁之前的记忆去哪儿了,现在他不想了,也许过得并不幸福,身体也不想让他记起吧。 许庭深一脸茫然地看着地面,灰尘在阳光下翩翩起舞,他的心却早已尘封在水泥夹层里,永不见天日。 “吱吱、吱、吱吱吱。” 久违的鸟雀声在窗外响起,眼睛不自觉地随声望去,他看见了成群结队的大雁在天上排成“人”字形,朝着远方展翅高飞。 许庭深连自己都没察觉,他的手情不自禁地举起,似乎想要去触摸那些雁群的翅膀。但下一刻,雁群被高耸的废旧工厂建筑挡住,消失在了视野中。 他呆愣地瞧着自己的手,上面爬满了伤痕,还有霍让在指缝处留下的血迹。 好脏。 许庭深喃喃自语。 他不想被困在这里,他想长出翅膀,飞出这个囚笼。 “你在看什么。”侧手边的铁门被打开,结束会议的首领,杵着手杖走到跟前。他的神色威严,用审视的语气朝着许庭深说道。 许庭深心神一颤,瞬间朝着首领的方向低下头,正要鞠躬领罚,却被一根木质螺旋纹纯黑手杖拦下。手杖抵住他的腹部,让其难以弯下腰只好起身。 “首领,我失职了,请责罚。”他毕恭毕敬地回道,虽然不知道首领的用意,但自己还在对方的手下不能逾矩。 首领不怒反笑,嘴角扯出一抹微笑,收回手杖。继续往前走了两步,与他这位守规矩的手下距离一下子缩进。 “想不想,去外面看看?”他用平静的口吻说出这句话,却让许庭深感觉进退维谷。 许庭深不敢言,他不知道话里的深意。自己刚才的行为是不是暴露了不诚的心,如果此刻的回答有一点漏洞,等待着他的只会是一个下场。 结果,首领跟看穿了他的内心一般,转身杵着手杖就要离开,最后留下一句,“不用害怕,你是我的心腹。我和另一位大人决定了沙丘的下一步计划,后面你就和他选的人一起行动,去外面把那些伤害你的异能者杀光吧。” ...... 自此,他和异能者分部的霍让、米夏儿组成了小队,替沙丘在暗地里进行杀人行动。 许许小时候真的太苦了[爆哭][爆哭]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13章 第十三章 第14章 第十四章 第547天,今天的任务尤其严峻,要在EA的手里截获一批货物。 …… 许庭深握着笔,笔尖在粗糙的纸面上划过,墨水晕开一小片痕迹。为了让自己感觉还在这世界上活着,这一年半里他养成了写日记的习惯。 就在要合上时,日记本被抽走了。 他望向罪魁祸首,眼底内有丝毫变化,平静地说:“赤焰,你玩够了没。” 霍让拿着日记本,手贱地翻开第一页,上面是许庭深特意挑选的风景照,一片开阔的草原,远处有雁群掠过,是他从废弃的画报上剪下来的。 他听到自己的代号,头也不带抬地怼回去,“不许叫我代号,我都告诉你我的名字了,小猫你只许叫我名字。” “赤焰。”许庭深见霍让即将要往第二页翻,冷声又叫了一遍他的代号。 今天,也同样是他们一起行动的第547天。后面霍让会有什么反应,坐在一旁的米夏儿不屑地哼哼,看好戏一般投去眼神。 只见本来还带着嚣张气焰的霍让,瞬间像是被浇了一盆冷水,浑身散发着“我再也不敢了”的气息。低下脑袋,额前的碎发垂下来遮住眉眼,接着将日记本完好无损地重新放回原位,递过去时指尖故意蹭了蹭许庭深的手背。 “喂,还给你,现在可以叫我名字了吗?”霍让猛地抬眼,斜长的双眼现在睁成杏眼,充满期待地盯着许庭深的嘴唇。 许庭深直到今天也还是不解,霍让对自己喊他姓名有一种特殊的执念。可是,米夏儿喊他代号也不会有那么大的反应,偏偏对自己如此。 或许是沙丘的日子太苦,连“被人叫名字”都成了奢望。想着,突然觉得霍让有点可怜。 他收好日记本,重新仰头对上那道炽热的视线,语气里满是无奈,“霍让,你知道今天的行动很重要也很困难吗?” “当然,但又有什么关系。”霍让听到了满意的答案,瞬间又变得嚣张无比。冲着四周的空气一顿挥舞拳头,最后打了个响指,将食指指向他。 许庭深被莫名一指也闷声不吭。 接着霍让自问自答道,“我们为什么可以一直搭档?就是因为我们三个人,两个有能力,一个有脑子。” 说到能力时,他指了指自己和米夏儿;说到脑子时,他意味深长地指着许庭深。 “小猫,你有我和那个臭女人,还在担心什么?就算行动失败,我也能保护你走。”霍让在行动前一直都是大言不惭的,但也正是出于对许庭深的信任。在合作的一年半里,多数的危机都是靠他才能死里逃生。 许庭深懒得分眼神再去看霍让,转而看向一旁的米夏儿,两人将这次行动的路线进行再次核对。 讲着讲着,他感觉到从背后传来一股幽怨的视线。 他耐着性子回头望,进而一愣。 霍让的眼睛没有聚焦在他的脸上,而是他还未梳起的长发。 在对方的视野中,许庭深从初见起就没再修剪的头发,现在长至胸口下方。那银白色的发丝,像橱窗里的洋娃娃,等着人去打扮得精致艳丽。 “小猫,今天该轮到我编了吧。”霍让笑眯眯地看着他,又向米夏儿投去嫉妒的眼神,“米夏儿仗着自己的性别,已经抢走我好几次的机会了,你不能再偏心了!” 哦,对了,忘记这茬了。 许庭深脑袋上荡下三道黑线,在一起行动时,他时常感觉只有自己在认真,另外这两人跟过家家似的,也许是他们对自己身上怀有异能的自信。知道他不爱打理头发,每次在行动前都要帮他编辫子,还义正言辞说这样才不会妨碍行动。 “随你。”许庭深不想浪费时间争辩,继续跟米夏儿讨论一会儿的行动计划,如果出现问题立马进行planB。 等到房门被敲响,部下进来提醒EA的队伍已经出现马上要到目标点位时,就看见这样的一幅画面——许庭深和米夏儿对着图纸商讨,霍让则拿着皮筋给他的手工作品收尾。 很诡异。 但时机不允许他发愣,冲着里面大声呼喊,“大人们,EA的队伍即将到达,请指示!” 三人霎时切换状态,霍让将最后一缕银发固定好,米夏儿收起图纸塞进腰间,许庭深抓起桌角的短刃,三人对视一眼,默契地朝着后门的隐蔽出口掠去。 目标点位是城郊的废弃码头,EA的队伍正押着货运车厢缓缓驶入,车灯划破夜色,照亮了码头散落的集装箱。 “按计划来,米夏儿控场,霍让牵制,我去截货。”许庭深压低声音,手里的短刃泛着冷光。他没有异能,全靠在沙丘练出的格斗技巧和对地形的预判周旋。 米夏儿颔首,掌心凝出数道淡蓝色气刃,猛地掷出,瞬间切断了车队的轮胎和通讯线路。 霍让周身燃起橙红色火焰,朝着护卫队员扑去,火焰炸开的热浪逼得众人连连后退。 许庭深趁机掠到货运车厢旁,凭借灵活的身形避开巡逻队员,手指飞快地在门锁上摸索。他早研究过这种EA专用锁的构造。 可刚摸到锁芯,身后突然传来脚步声! “站住!” 一名EA队员举着警棍朝他后脑砸来,风声凌厉。 许庭深侧身堪堪躲开,警棍砸在集装箱上发出“哐当”巨响,溅起一片火星! 他反手用短刃格开警棍,手腕一转,刀刃贴着对方的手臂划过,却刻意避开了动脉,只在衣袖上划开一道口子。 紧接着借着惯性一脚踹在对方膝盖弯处,队员重心不稳踉跄着跪倒在地,警棍脱手飞出。 “别动!”许庭深低喝一声,短刃并未指向对方要害,只是架在他的肩膀上。 那队员愣了愣,没想到这个看似单薄的少年下手又快又有分寸,竟没真的伤到他。可这一愣神的功夫,周围又冲过来三名队员,呈三角之势将许庭深围住。 “小心!”霍让大喊着甩出一团火焰,将靠近许庭深的队员逼退。自己却被侧面袭来的水系异能浇了个正着,火焰瞬间弱了大半,手臂被异能弹擦伤,冒出黑烟。 局势骤然反转。 EA的队伍显然早有准备,队员们配合默契,层层包围过来,两方异能地碰撞在空中犹如绚烂的烟花。 米夏儿的气刃被对方的防御异能挡下,几道气刃反弹回来,擦着她的脸颊飞过,留下一道浅浅的血痕。与此同时,霍让的火焰也被水系异能死死压制,身上添了好几道伤口,火焰越来越弱。 两人节节败退,根本顾不上许庭深。 许庭深知道再耗下去三人都得栽在这里,他咬了咬牙,猛地将短刃掷向一名队员的小腿。刀刃的方向刻意偏离,只擦着对方的裤腿钉在地面上。 趁着对方受惊倒地的空隙,他立马朝着与霍让、米夏儿相反的方向跑去。 “你们走!”许庭深嘶吼着,故意撞翻旁边的集装箱挡板,制造混乱,“从东边暗道撤,我引开他们!” “小猫你疯了!”霍让红着眼要冲回来,却被米夏儿死死拉住。 “走!” 许庭深的声音带着决绝,他没有异能,跑不快也躲不开太久,只能用这种方式给两人争取时间。他在集装箱之间辗转腾挪,凭借格斗技巧放倒了几个追兵,可后背还是被实弹擦伤,火辣辣地疼。 就在他体力不支,被一名队员扑倒在地时,一道强劲的力道将那名队员拉开。 许庭深抬头望去,为首的是一名身形挺拔的男人,眼神锐利却带着一丝审视,身后跟着一位气质温润的男人,正蹙着眉看向他。 “束手就擒吧。”祁天的声音沉稳有力,他认出了这是刚才指挥全局的少年。明明没有异能,却凭着格斗技巧和胆识周旋了这么久,年纪看着不过十五六岁,比自己的儿子祁连鹤还要小两岁。 许庭深挣扎着想要起身,却被两名队员按住肩膀,冰冷的手铐锁住了他的手腕。 他不再反抗,只是垂着头,长发遮住了眉眼。 审讯室里,冷白的灯光打在许庭深身上,他被绑在椅子上,手腕的手铐泛着冷光。祁天坐在他对面,打量着这个少年。 身形单薄,银白发丝凌乱地垂着,脸上还沾着灰尘和血迹,伤口渗出血迹,将衣服染出深色印记。 “你是他们的主心骨,对吗?”祁天开门见山,语气没有丝毫逼问,反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温和。 许庭深沉默着,指尖无意识地抠着椅子的木纹。 “沙丘给你们什么好处,让你这么小的年纪就为他们卖命?”祁天的声音软了些,“我知道你没真的伤人,你应该心里清楚,那不是什么好组织。” 他想到刚才在抓人的路上,这位少年下手干脆利落,但都避开了对手的致命位置,只是让他们没了还手的能力。 许庭深的喉结动了动,眼底泛起一丝波澜。他想起了沙丘,想起那些只有代号的日子,想起每次执行任务时看到的无辜者们的眼神,里面都是对他的愤恨。 “不用多费口舌,我没资格再做个好人。”他终于开口,声音沙哑,“我虽然没杀人,但我帮他们策划行动,害了很多人,我不配。” 祁天还想说什么,审讯室的门被推开,宋鹤走了进来,手里拿着一杯温水和碘伏棉签。 他将水杯递到许庭深面前,又蹲下身想要帮他处理后背的伤口,语气温润,“孩子,犯错不可怕,可怕的是一直错下去。” 第一次被叫孩子,还是那么轻柔的语气。许庭深茫然地抬头,与其对视,那人的眼里没有任何多余的杂质,似一汪春水。 他浑身一僵,想要躲开却被按住。 宋鹤强硬地拿着棉签,细细擦拭着少年背上狰狞的伤口。 “你没有亲手害人,说明你心里还有底线。” 他一边擦拭伤口,一边缓缓道,“沙丘的日子是身不由己,但往后的路,是继续帮他们害人,还是回头救人,选择权在你手里。只要你愿意,一切都有转圜的余地。” “转圜的余地......”许庭深喃喃重复着,积压在心底的委屈、愧疚和对自由的渴望瞬间爆发,眼泪不受控制地滚落,砸在冰冷的地面上。 他动摇了。 他想逃离沙丘,想摆脱那些黑暗的日子,想像日记里的雁群一样,飞向开阔的草原。 就在他要松口的下一秒,审讯室的墙壁突然传来剧烈的震动,紧接着是震耳欲聋的爆破声,烟尘从门缝里涌进来! 许庭深瞳孔骤缩,他太熟悉这动静了。 是霍让的火焰异能和米夏儿的气刃结合的爆破! “快跑!”他猛地抬头,对着祁天和宋鹤嘶吼,“他们来了,沙丘的人来救我了!” 烟尘越来越浓,外面传来打斗声和惨叫声。 许庭深挣扎着,手腕被手铐磨得发红,他看着祁天和宋鹤,语速极快地喊道:“沙丘三天后有个大行动,会出动大量人员,他们要袭击EA的异能储存库!那一天,是重创他们的机会!” 话音刚落,审讯室的门就被炸开,霍让和米夏儿的身影出现在烟尘中,眼神急切地朝着他望来。 祁天和宋鹤对视一眼,瞬间明白了少年的意思,两人默契地朝着后门撤去,同时按下了紧急通讯器。 许庭深看着扑过来的霍让和米夏儿,眼底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 他知道,自己的人生,从这一刻起,彻底驶向了未知的方向。 第547天,许庭深朝着自由的方向近了一步。 小猫is free! 大大心疼许许,这章就结束沙丘回忆了,下一章重回主线。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14章 第十四章 第15章 第十五章 许庭深挣扎地从床上醒来,少时沙丘的梦魇席卷而来,在格斗场的厮杀,与霍让、米夏儿的合作行动,被发现背叛后的追杀出逃。 这些内容,接连几日都让他入睡困难,且噩梦难消。 他抚摸上右手手腕的旧疤,眼神闪过一丝狠诀。即使已经过去了七年,但他对沙丘的恨绵绵无绝期。 点开手机屏幕,时间在早上五点。 今天正是宁非约他见面的日子,想到这本来就不多的睡意一扫而空。许庭深坐在床沿翻出一本老旧的日记本,翻到新的一页,寥寥几笔写下日期与任务便合上了。 这个习惯他一直保留着,不过从沙丘逃出来后只会记录一些重要的任务行动。 差不多到了七点,门外传来煎鸡蛋的声响。许庭深这才发出起床的动静,佯装刚刚醒来,他踩着拖鞋来到厨房间,看见祁连鹤正在忙活早餐。 “起来了?”祁连鹤一边煎鸡蛋,一边扭头望向许庭深,看着他穿着水獭图案的睡衣,眼里含着早起的水光感。 许庭深嗯了一声,转而指了指卫生间示意先去洗漱了。来到洗手台前,看着镜子里的自己,他才意识到自己这几天睡眠有多差,眼下的青黑都快到颧骨处。 匆匆用清水摸了一把脸,刷牙的时候调皮的发丝总是垂落到脸颊旁,挽到耳后也会掉下。就在他打算停下先绑头发时,身后出现一道人影,并比他先一步拢过发丝,利落地拿起梳子,先梳直后编发。 许庭深显然懵了一会儿,呆呆地瞧着祁连鹤熟稔的动作,心想不是在厨房,怎么闪现过来了。 在茫然间,他情不自禁地说:“怎么哥你也喜欢给我编头发。” 但回过神来,瞥见祁连鹤诧异又古怪的眼神,他知道自己说错话了,眼睛睁得滴溜圆,默默收回视线想假装无事发生继续刷牙。 不过,很明显祁连鹤不打算放过那句话。 他抿着唇,手上的动作没停,轻轻拂过那柔韧的头发,上面隐隐有一股好闻的香味,这让他的情绪更加复杂,问道:“还有谁给你编过,我认识吗?” 许庭深刷牙的动作一顿,泡沫差点从嘴角溢出来,脑子飞速运转找补。总不能说是沙丘那两人吧,只好含糊其辞,“就、就以前在军校的时候,室友嫌我头发长碍事,偶尔帮我编过两次,早忘了具体是谁了。” 他说这话时眼神飘向镜子,不敢直视祁连鹤的眼睛,耳根悄悄泛起热意。幸好嘴里还含着牙膏泡沫,遮住了些许不自然。 “那个叫李延的吗?”祁连鹤心中又出现了那抹人影,语气立马变得严肃。 许庭深嘴里的泡沫都忘了吐,脑袋摇得像拨浪鼓,含糊不清地辩解,“不是他不是他,李延那时候忙着训练,哪有功夫管我头发!就是、就是睡我隔壁铺的,普通朋友而已,早没联系了!” 他越说越急,耳根红得快要渗出血,眼神死死盯着洗手台的瓷砖,连抬头看祁连鹤的勇气都没有。 心里暗自懊恼,怎么就顺口提了编头发的事,还牵扯出李延,这下真是越描越黑。 祁连鹤编发的手顿了顿,指尖划过发梢的动作轻了些,语气里的严肃淡了几分,却依旧带着探究,“普通朋友,能让你记到现在?” 他当然听出了许庭深的慌乱,也知道这大概率是借口,但看着少年急得快要哭出来的模样,终究没再追问。有些事,许庭深不想说,他便等。 “好了,不逗你了。”祁连鹤拿起小巧的银色发扣,将麻花辫的发尾固定好,指尖轻轻拍了拍许庭深的后颈,“快漱漱口,鸡蛋要凉了。” 许庭深如蒙大赦,飞快地漱完口,抹了把嘴就往厨房跑,像是身后有什么在追似的。直到坐在餐桌旁,看着祁连鹤把煎蛋和小米粥端过来,他砰砰直跳的心才慢慢平复下来,只是脸颊依旧发烫。 祁连鹤没再提刚才的话题,只是安静地看着他吃饭,时不时给他夹一筷子菜。阳光透过厨房的窗户洒进来,落在两人身上,暖融融的,刚才的小尴尬都被这暖意冲淡了不少。 许庭深扒拉着碗里的粥,心里却五味杂陈。他知道祁连鹤是故意放过他的,这份包容让他既温暖又愧疚。 “今天晚上的行动,我会跟你那些队员一起,真的遇到危险情况,一定不要自己擅自行动。”祁连鹤看人吃得差不多了,抽出一张纸巾递过去的同时认真嘱咐道。 许庭深接过纸巾,心中多少还是不愿意让祁连鹤参与进来,只好再一次试探。 “哥,太危险了。”他声音有点发紧,放下碗,指尖无意识攥紧桌布,“宁非的立场不明,沙丘的人可能也在附近,你没必要......” “没有没必要。”祁连鹤打断他,伸手揉了揉他的头发,“你想保护那些人,可我只想保护你。之前在宁城的那一晚是我不好,没有在你的身边。这次,让我跟你一起。” 许庭深张了张嘴,想说的话堵在喉咙里,最终只化作一声带着鼻音的“嗯”。他知道,祁连鹤一旦做了决定,就不会轻易改变。 吃完早餐后,两人就分别了。许庭深要先去EA再详细部署一下行动计划,而祁连鹤则是前往研究所准备相应的充能药剂。 时间飞速的来到晚上,刚好在约定的时间,许庭深穿着休闲的装束,在酒吧里并不惹眼。不过还是招来了一些人的侧目,因为夺目的发色与那张精致的脸。 一进来,混合着酒精、香水与淡淡烟草的气息就扑面而来,与白日里的清冷截然不同。 Bluenight的灯光调得极低。暖紫色的光晕裹着暗金色的光斑,在地面与墙面流转,将角落里的阴影拉得很长,恰好遮住了那些不怀好意的打量。 许庭深没急着找位置,指尖无意识摩挲着内袋里的定位器,目光飞快扫过全场。酒吧里已经坐了不少人,大多是三五成群地闲聊,音乐放得不算大声,刚好能遮住私下的交谈。 四周没有出现醒目的彩虹色头发。 在他以为宁非不会是故意引他出来,有别的计划要对付他后。身后传来一串脚步声,离他快要三步距离时,许庭深猛地转身,却刚好被一个臂弯揽住。 “许队长~别来无恙啊。” 是熟悉的声音,只是声调变得七拐八拐,带着几分刻意的调侃,让许庭深莫名觉得耳边像沾了脏东西。 扭头望去,宁非的那张脸离得极近,近到能感觉到双方充满热气的呼吸,还有他眼底一闪而过的狡黠。 许庭深默不作声地拉开距离,用手肘抵住宁非的胸膛,冷声道:“你找我来,到底要做什么。” “放宽心许队,我一个人能掀出什么风浪?”宁非特意强调了一个人,接着意味不明的投来视线。 被那么看了一眼,许庭深也没有任何表示,他跟着宁非的指引来到一处偏僻的位置坐下。 坐下后,他又盯着宁非棕色的头发。 被注视的人察觉到,兴致颇高地解释道:“怎么,喜欢我的新发色吗?其实这才是我本来的样子,之前是我让别人用异能变得。” “那你为什么变回来。” “因为这是给许队的诚意。” “诚意?”许庭深颇为怀疑地重复,“宁非,虚构一个故事对你有什么好处?” “能知道EA平城分部的队长心诚不诚,就是我得到的好处。”宁非捕捉到许庭深眼底的怀疑,指尖敲了敲桌面,语气收起调侃,多了几分郑重,“许队见过返生剂的研发底稿吗?” 许庭深指尖一顿,摩挲定位器的动作停了下来。 返生剂在当年的销毁行动中,连带着初代配方一起被焚毁。后来沙丘抓走了一批研究人员,重新撰写了一份底稿,宁非口中的,应该就是这一份。 可是那也是沙丘的核心资料,是绝密。他当年在沙丘都未曾见过,宁非突然提起这个,让他不由得绷紧了神经,“你想说什么?” “许队,我和张修宁没有恶意。”宁非身体微微前倾,声音压得更低,“就像这个世界上有沙丘这样的邪恶组织,那也有想要保护异能者与人类和平共存的组织存在。” 他开诚布公地宣告,眼神里带着不容置疑的认真,“组织派了我们驻守在平城,本想低调观察。直到有一天,那个长头发的女人找到了张修宁,想要他身上的治疗异能。后来的事你也知道了,他被注射返生剂死了。” “至于我为什么在审讯时撒谎,就是为了看看你这个队长,心中到底是偏向哪一边的。”宁非的目光再次落在许庭深身上,“如果你选择在那时就停止追查,或者没找到那条暗道、没发现我也有异能,那你就不是我的合作目标。” “幸好,你是站在正义这一边的,那么我们就像你口中讲的,可以是一条战线的朋友。”宁非自如地说着。 许庭深不作声,在心底默默消化着宁非提供的信息。 从目前来看,平城出现了三方的势力。一个是沙丘,一个是EA,还有就是宁非口中保护异能者与人类的和平组织。 想到这,他也将视线聚焦在宁非身上,开始了他的盘问。 两人一来一回,一问一答,默契十足。 最后,许庭深总结了一下已知信息。 一,第一次抓宁非时那股异能波动是他们组织的一员;二,暗道中三股异能分别是张修宁、米夏儿、宁非;三,暗道是宁非打通的,他发现了沙丘在Bluenight做交易。 四,同时也是最重要的。 “你说,沙丘现在在搜捕治疗系异能者,是要改造返生剂么?”许庭深眉头紧皱,在刚才的对话中也越皱越紧。 “张修宁的治疗异能,能中和返生剂的部分毒性。”宁非的声音压得很低,暖紫色的灯光在他脸上投下深浅不一的阴影,“沙丘抓他,不只是要他的异能样本,是想让他当‘活容器’,培育返生剂的升级版。能让异能者彻底沦为傀儡,还不会立刻死亡。” 张修宁只是一个代词,代表了任何一位治疗系异能者。 许庭深的瞳孔骤然收缩,这话戳中了他最担心的事。他在宁城缴获的返生剂,只是杀害异能者的初级版本,若真有升级版流通,后果不堪设想。 “你怎么知道这些?”他的声音冷了几分,这些核心信息,绝非一个名不见经传的组织就能知晓,心中的怀疑不减反增。 宁非没有动怒,反而从脖子上扯下一条项链,吊坠是个指甲盖大小的金属盒。他打开金属盒,取出一张微缩胶片,推到许庭深面前,“因为张修宁和米夏儿师出同门,他们的老师是返生剂初代研发者之一。” “沙丘当年抓走了老师和米夏儿,张修宁被藏了起来侥幸逃过一劫。”宁非解释道,他的声音轻缓且十分真挚,“我不能要求你十分里面满分信我,但也希望可以信我八分。毕竟,我们的敌人都是沙丘。” 许庭深捏起微缩胶片,指尖能感觉到上面细密的纹路。上面有三个人相互依偎着,一个是米夏儿,一个是张修宁,另一个他在宁城时翻卷宗看到过“返生剂初代研发者失踪”的线索,与宁非提供的照片里的老者一摸一样。 就在他心中的天平开始倾斜时,定位器突然震动了一下。 同时,坐在对面的宁非瞳孔微缩,突然按住他的手,眼神锐利起来,“有人在盯着我们。” 许庭深瞬间警觉,余光扫过斜对面的卡座,正巧对上一双饥渴难耐的眼睛,男人手心里也已经燃起橙色火焰。 紧接着,男人嘴唇上下开合,做了个口型。 ——“小猫。” 谁说这平城没活干的?这平城可太有活干了!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15章 第十五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