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灵筹码》 第1章 多云 在拾月的印象里，那人有着一双令人无法忘怀的双眸，睫毛总遮盖他的神彩，瞳色像黑洞一般，分不清到底是悲伤还是快乐，拾月曾无数次尝试走进他的内心，却未曾窥探到那人一丝“真实”。 “早上好关老板，又来视察啦？”关拾月在正午时分走进了这家名叫枫叶林的咖啡店，他是这的合伙人，不负责生产经营，只是为了闲暇之余有个地方待着。 刚进来就被一众员工起哄，他这人没架子，每次到店里不是各种帮忙，就是自个坐在靠窗的位置发呆，加上人长得不错，店里的员工都对他颇有好感。 “这不想大家了嘛，来来来刚买的蛋糕，大家来分！”他一手拎着一包，放在店内的桌子上，在大家一拥而上挑选时，趁机从人群中脱身。 溜到吧台旁，“神情恹恹”地拍了拍台面：“喂主理人，还是老样子。” “好的，请您稍等”合伙人看着他这一幅样子，手里的杯子都快捏碎了，笑眯眯的给他上了一杯热水。 关拾月拿起来端详了一会儿，又放了回去：“喂喂喂，不是吧，大热天的我怎么喝啊？主理人你也太不专业了。” “怎么不喝死你，自己滚进来做”合伙人翻了个白眼，从吧台里走出来，把位置留给他。 关拾月很快给自己冲好了一杯拿铁，顺便做了一杯合伙人喜欢的卡布奇诺，合伙人称赞他，还算有点人性。 “对了，最近有个奇怪的人经常到店里来坐着，问他找谁，他也不说话”合伙人跟他抱怨。 “哦？长什么样，或许我认识呢？”关拾月抿了一口拿铁，朝他开玩笑道。 “眼瞳很黑，皮肤苍白，眼角有一颗小痣……”合伙人的话还没说完，就被杯子掉落的声音打断了。 “是他，他今天来了吗？”桌子上倾倒的拿铁一滴一滴流到地上，拿铁的主人却像没注意到似的，阴沉着脸看着自己。 合伙人第一次见他这样，询问道：“你们认识？” “认识，怎么不认识，他是我前男友。” 十年前，拾月第一次认识他，看见他的第一眼，拾月只有一个想法，他好好看。 大概是颜控来着[奶茶]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1章 多云 第2章 多云转小雨 少年的夏日充满炎热，拾月依旧记得那个光怪陆离的时期，像太阳下易碎的彩色肥皂泡，也像一场磅礴的倾盆大雨。 他们的感情注定不会长久，只是一个与梅雨季可以类比的经历而已。 但要说拾月放下了这段碎玻璃感情了吗，他会跟你说： 放下了，但是玫瑰的荆棘依旧深扎在内心，无法拔除，总是钝刀子般，折磨着自己。 在那个充满温暖的下午，拾月浑身寒冷，他知道自己必须去结束这段孽缘，去见那个鬼魅。 他攥紧拳头，踏上了那并不长的旋转楼梯，一步又一步，他又害怕又期待，害怕那人引出自己的创伤，也在期待那人现在的样子，尽管他已经不记得那人的面容了。 到达二楼，关拾月首先看见的是一个清瘦的背影，头发短短的，穿着一件黑色毛衣，他愣了一秒，刚想喊出那个名字，那个人就如心灵感应般，转过头，扬着熟悉的笑容，叫他的名字：“关拾月！” “关拾月！你是对我最好的人了” “关拾月，我很喜欢你，我们一起逃走吧！” “关拾月，你想不想跟我结婚” “关拾月，我是你最喜欢的人吗” “关拾月，你以为自己是谁啊？” 太熟悉了，那个笑容太熟悉了，关拾月站在那里动弹不了，脑子里不断闪过过去，那个人对自己说过的话。 就像黑夜中的浪潮，压的他喘不过气，他只能死死盯着那个人，从嘴里漏出一些字眼：“闻司……” “拾月，你是关拾月对吧……”闻司激动起身，伸出手想触碰他。 “砰” 关拾月一把推开了他，抬起被染红的双眼，对他大吼道：“你给我滚出去，你他妈是怎么找到这个地方的，为什么又要来打扰我？！” 闻司揉了揉被撞到的后腰，举起双手，慌张的看着他：“我没有想打扰你的意思，只是想跟你见一面，你先冷静冷静……” “冷静，你也配跟我提冷静，你现在是燥期吧？”他用怀疑的眼神“钉”住这个人，手却死死的攥紧掌心，颤抖着。 “可以…这么说，抱歉”头发又遮住了他的眼睛，跟那个时候一样。 他怎么总是这样啊…… 又恨又舍不得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2章 多云转小雨 第3章 晴天 “闻司？”关拾月从教室的地板上捡到一本作业本，外壳被踩得脏兮兮的，全是鞋印，他只好用指甲小心扣着边缘，查看作业本主人的名字。 很耳熟的名字，要是他没记错，此人就坐在自己隔壁过道，似乎是个很内向的人。 哎早知道不捡了，现在还得拿过去还他，也不知道他要不要，拾月在心里想，他向来是个怕麻烦的人，不会费心费力去做一些看起来就充满阻挠的事，只想成为一条混吃等死的咸鱼。 但他还是鬼使神差的走到那人座位旁边，用另一只手的指结敲了敲桌面，说道：“你好闻司，我刚刚在地板上捡到了你的作业，你还要吗，不要我扔了。” 闻司低着头，头发遮住了他的眼睛，他刚刚盯着桌面发呆，此时被拾月的话弄得一愣一愣的。 “？怎么不说话，默认不要了吗，那我扔了。” 闻司赶紧扯住他的衣角，抬起头急切的看他：“要的，还有谢谢你。” 拾月一转头就看见了此人好看的眼睛，瞳色很黑，但是睫毛长，脸也好看，属于是那种是个人都会夸好看的程度。 哇趣，这脸也太好看了吧，拾月在心里小小惊艳了一把，表面上依旧维持着冷门酷哥的形象，他自认为的。 “OK，给你” “好的，那个请你吃糖，谢谢你帮我捡本子。”闻司递给拾月一颗糖，是那种五毛钱的真知棒，蓝莓的。 拾月接过来就拨开包装纸放嘴里了，含糊不清的说：“小事一桩啦，下次别再丢了。” “走了，哥们叫我打球去了。”拾月踏着那个夏日的阳光走出，全然不知种子已发芽，他将在日后摘下一朵纯洁的花朵。 “我不需要你的道歉，也不想见到你，你现在就走，我想我还能维持一下我们之间的体面。”拾月背过身去，扶着椅子的靠背，支撑着自己，给闻司下最后通牒。 闻司看着他的后背，不知道怎么开口说自己来找的他的原因，也不知道事情为什么会发展到现在这个地步。 他很懵，明明他问过以前同班的朋友，他们俩曾经是什么关系，他们都说，我和他是最好的朋友。 闻司思考了一下，觉得今天大概是跟对方说不上话了，于是打算过几天再来碰运气。 他又跟这人说了一声抱歉，然后轻手轻脚的离开了。 就像他们最后一次见面那样。 拾月视角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3章 晴天 第4章 中雨 在那人走后，关拾月走到二楼的窗户旁，点火，拿着一根烟抽起来，烟雾缭绕间，他看着路上那人远去的背影。 也不知道看了多久，等回过神时，外边的路灯已然亮起，月亮挂在夜空中，二楼没开灯，整个空间都被影子吞噬。 他走下二楼，见到坐在吧台上的老友，对方听见脚步声，正巧转过头来看着他，对他说：“来喝点酒不？” “你缺不缺德，在咖啡店喝酒？”拾月话说这么说，还是接过来单手打开拉环，仰头灌了一口下去。 “你就说你喝没喝吧，嗳下午那人到底是咋回事啊，可以问吗？”老友拿着易拉罐跟他碰杯，试探着问他。 “你都问了，我能不告诉你啊，下午说了啊，前男友呗。” “你知道我想问的不是这个” “那我跟你讲个故事吧，我和他当年的故事。” “在认识他之前，我从来没想过自己会跟一个男孩在一起，我当时是一个悲观主义，不相信爱情不相信婚姻，想着一个人也不错，直到我认识他。” 在捡作业事件后，拾月本来以为自己和闻司再也不会有交集了，可能就像普通的同学一样，直到毕业也不会说上几句话，以后也不会有任何交集。 没想到一场雨又让他们连接起来，那是个再普通不过的夏天，但是不普通的是，关拾月那天碰巧没带雨伞，只好坐在空荡荡的教室里等雨停。 很俗套吧，像那种古早漫画。 我当时趴在桌子上，戴着一边耳机听歌，手指在桌子上敲节奏，教室里早就没有人了，特别安静，只能听见外面下雨的声音，我一方面觉得孤独，一方面觉得很有氛围，要是一直待在教室里好像也不错。 闻司，哦就是我那个初恋男友，他就是那个时候进教室的，他当时被班主任叫去办公室谈话，导致他没在下雨前走掉。 他蹲在我桌子旁边，小心翼翼问我：“那个关拾月，我带伞了，你想不想跟我一起走呀？” 他这个人跟装了读心术一样，总能知道我在想什么。 我们当时对视了，我现在还记得他的眼睛，湿漉漉的，眼神很温柔。 我说好，谢谢你。 然后我们就撑着同一把伞走进夏日的雨幕里，他举着他那把透明伞，为我们两个撑起一片天地，但是怕我淋湿肩膀，一直朝我这边倾斜，自己就傻乎乎的被淋了一路的雨，最后生病好久没来学校。 我当时很愧疚，以为是那场雨导致他生病的，于是加上了他的联系方式，问他生病有没有好些，什么时候来学校啊。 他总是回我没事，快好了，会早点来学校的，不用担心我。 我就天天盼着他来学校，一等就是一个月，终于在有天早上看见他进班的身影。 我们班的人当时都特八卦，见他一个多月才来学校，一窝蜂的挤到他身边问他怎么了，他笑笑说，只是生病了，住了一段时间医院。 我在旁边看的急死了，等班里人的人走了，就拉住他问他有没有好些。 他说老毛病了，只是这次有点严重，才去住院，现在已经好多了。 后面他跟我说：“其实我有抑郁症，这次发病有点严重，家里人才送我去医院住院的，你别担心。” 他当时总这样，让我不要担心他，就好像得了一场感冒一样。 其实我当时完全没接触过抑郁症，回家查了查资料，才了解抑郁症这个病，网上说抑郁症是心里生病了，所以一直不开心。 在我浅薄的想法里，只要让他开心，他的病是不是就会好一些，于是我成了他的私人医生，只照顾他一个人，只喜欢他一个人。 可后来，我发现自己大错特错，两个都有病的人是没办法在一起的。 一次倾诉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4章 中雨 第5章 中雨转大雨 “那后来呢？”老友问我 拾月又喝了一口苦涩的啤酒，继续说：“后来我们形影不离，我会陪他去做他想做的一切事情，也会换着法子逗他开心。” 闻司后面慢慢对我敞开了心扉，经常跟我说一些他遇见的事，我很心疼他，每次都在安慰他，接住他每次给我的情绪。 代价是每次我跟他分开后，我总会觉得疲惫，不断的钻牛角尖，觉得自己做的还不够，总想着要让自己做的更完美，想让他快点好起来。 后来在有个晚上，他跟我告白了。 他约我在公园见面，那天他穿了一件白衬衣，跟我并排坐在公园的长椅上。 微风吹起他的发丝，柳树在我们身旁沙沙作响，树上的灯光装置在地上撒下无数光点，我们就像坐在银河里，是千万颗星星里的一员。 闻司当时对我说：“关拾月，你是世界上对我最好的人了，我从来没有遇见过对我这么好的人，谢谢你总陪在我身边。” “我喜欢你，你愿意做我的男朋友吗？不回应也可以的……”他当时又低下头去了，长长的头发遮住了他漂亮的眼睛。 老友哇了一声，那你是怎么回应的。 我答应了，我害怕他照顾不了自己，也怕他再进一次医院，而且我早就对他一见钟情了。 我捧起他的脸颊，对他说：“闻司，其实我也喜欢你，所以我的回答是我愿意，我愿意做你的男朋友。” 那天晚上我们坐在那片银河里，第一次吻了对方。 结束后，我们脸都红红的，他当时眼睛亮亮的，是我在银河里最好看的星星。 星星牵起我的手，拉着我奔跑，对我说：“关拾月，我们一起逃走吧，逃到天涯海角的那种！” 老友发出质疑，那不对吧，那你们后面怎么会闹得那么难看？ 可能因为，后面这份甜蜜就变了味道，就像食品腐烂变质，再也无法恢复原样。 闻司和我在一起后，发病越来越频繁，晚上经常在家里割腕，发照片给我，让我救救他。 他每次都会发：“拾月，我要死了，救救我。” 照片很血腥，在那小小的框里，目之所及全是碎掉的红苹果，地板上，还有他白皙的皮肤上全都是。 他跟家里人关系不好，一个人住在外面的房子里，我怕他出什么意外，每次他自残，我就从家里跑过去，给他送到医院里包扎伤口，一次又一次叮嘱他，一遍又一遍的安慰他。 到后来我也试过用严厉的口吻，求他不要再伤害自己，我那时候担惊受怕，生怕哪天就见不到他了。 他那双漂亮的眼睛，当时越来越黑，黑到我看不清我曾经的爱人。 但他依旧我行我素，手臂上全是自残后留下的疤痕，有一次不知道他从哪里买来了一瓶安眠药，喝酒后吞了半瓶安眠药，跟我打电话说：“拾月，我这次是真的要死了” 我刚想问他在哪，他就把电话挂了，再打过去，他把手机关机了，我急得要死，一边打急救电话，一边往他住处赶。 一打开房间就看见他倒在地上，酒瓶摔得粉碎，已经昏迷了，还好救护车来的及时，他活了下来。 也是因为这件事，我爸妈知道了我跟他谈恋爱的事情，先是把我打了一顿，质问我为什么喜欢男的，后面就勒令我跟他分手，让我不要跟精神病有交集，还说闻司迟早会害了我。 现在想想其实挺傻的，我当时根本听不进去，总觉得他迟早会好起来。 总觉得他会变回一开始那个温柔的星星，变回我的爱人。 第6章 暴雨 我搬去了他家住，一方面是为了照顾他，一方面是为了阻止他伤害自己。 他不发病的时候跟我发誓，自己以后会好好接受治疗，定期去看医生，好好吃药。 但是一旦发病，他就跟变了一个人，他动不了，躺在床上默默流着眼泪，一直从早上躺到晚上，睡不着，也不跟任何人说话。 稍微能动了，就趁着我出门买东西的功夫，又开始自残，等我回来，总是看见地板上一滩又一滩的血或者一个晕倒的闻司。 到后来，他开始厌烦我管他，拒绝去看医生，也不吃药，我们因为这个问题吵了无数次架。 我跟他待在一起，也越来越窒息，每次处理完他的事，我都会觉得很累，到后来，我的情绪也开始失控了。 被负面情绪占据了身体，我开始失眠，每晚都有无数个迷茫的问题盘旋在我脑海里，也时常耳鸣。 我也在他那里学会了抽烟，只要情绪开始失控，我就会用尼古丁麻痹自己，跟他一起麻木，一起痛恨这个世界。 我那个时候极端的想着，是不是我和他都死了，我们就能解脱了。 直到有一天，我在他睡觉的时候，坐在阳台上看落日，手机因为手不停抖动，掉在脚下，怎么都捡不起来，就像失去了全部力气和勇气。 那时我才突然发觉，我越来越不像自己了，再回想闻司最近的举动，我觉得越来越奇怪。 我带他去了一趟医院，检查结果显示，他从抑郁症转成双向情感障碍了。 我没让他好起来，反而也生病了，我当时不断责怪自己，为什么我不能照顾好我们两个人，为什么事情会变成现在这样。 老友问拾月，你还好吗？ 拾月回答他：“其实不太好，我在应激”他一想起关于那个人的回忆，就会觉得整个人都没有力气，手也在不受控制的发抖。 我后面在尝试救自己，但是爱是枷锁，我没办法不爱他，我还是留在他的身边陪着他。 他也越来越割裂，在燥期，他温柔开朗，情商很高，也特别会照顾人，就好像他好起来了一样。 会跟我靠在一起，十指紧扣问我：“拾月，你愿意跟我结婚嘛，我真的好爱好爱你” 然后甜甜的跟我接吻，告诉我，他一定是世上最爱我的人。 但是一进入郁期，他就像没有人味的机器，对每个人都很冷漠，一直说自己想死。 我一方面痛恨他的病，一方面又爱着他，我想逃离他，也不想离开他。 直到我情绪彻底崩溃，我们大吵了一架，分了手，他对我说的最后一句话是：“你以为你他妈是谁啊？救世主还是圣母，真是太好笑了。” 我狼狈的逃回了家，删掉了他所有的联系方式，每天想起他，都在流眼泪。 家里人都在劝我不值得，这种人还是离开比较好，我那个时候完全割舍不了他，心脏缺了一块拼图，只是在不断地流血，恨他，又想让他来挽留我。 很矛盾吧，他最后确实来挽留了我一次，只是完全没有道歉的意思，我当时突然觉得很悲哀，我和闻司到最后，究竟是还爱着对方，还是处于身体的一种习惯。 拾月不知道，他拒绝了闻司最后一次的挽留，和闻司十年都没有见过面，也从来没在同一个城市里碰见过。 但是拾月依然会在看见跟闻司相关的东西时应激，包括跟老友说起这件陈年往事，他都在应激。 闻司带给他的不仅有银河里的爱恋，还有永远没办法好起来的伤口。 第7章 雾 “关拾月，是谁？”闻司很迷惑。 前几天他收拾杂物间时，找到了一个生锈的饼干盒子，好不容易用起子撬开以后，发现盒子里装的是自己小时候的东西。 一部旧手机静静的躺在最上边，他拿起来把玩了一下，发现手机因为长时间没充电早打不开了。 闻司捏着那个旧手机就开始满屋子找适配的充电口，好在他喜欢囤充电线，刚好找到一根。 充上电后，他开始猛按开机键，等待着这部旧手机重新绽放光彩。 一打开就看见一个陌生人占据了锁屏，打开锁屏，壁纸也是同一个人。 “？谁啊这是，还是个男的”他一边碎碎念。一边翻着这部手机的其他软件，发现相册里也是这个人，备忘录全是一个名字“关拾月”，联系人也只有“关拾月”这一个人。 可是自己怎么对这个人一点印象都没有了呢，这人是初中同学、高中同学还是大学同学啊。 经过一番苦寻，闻司找到了一个高中同学的联系方式，发了个“你好”过去。 正在庆幸对方没有删掉自己的闻司，就收到了对方的回复。 xx同学：你是闻司？ 思考者（闻司）：对，那个你还记得我们班有个叫关拾月的人嘛？ xx同学：记得啊，他高中的时候不是跟你玩得最好吗，咋滴你们掰了？ 思考者：算是吧，我现在想找他道个歉，看看能不能修复下关系啥的，你知道他现在在哪生活嘛？ Xx同学：那我太知道了，他现在在D市开了间咖啡馆，上次还邀请我们这些老同学去尝尝呢？ ［图片］ ［图片］ 你看，就是这家 思考者：好的，真的很感谢你！ Xx同学：加油啊少年！ 闻司又跟老同学寒暄了几句，才打开对方发来的照片看，第一张图片上是一家装修简约的咖啡馆，叫枫叶林。 第二张是那个叫关拾月的人跟枫叶林的合影，在照片上这个人笑得很开心，就好像秋日的阳光，暖洋洋的。 但不知道怎么，闻司看着那张脸，却莫名有些难过和心痛。 为了搞清楚为什么会心痛，也为了搞清楚他们为什么不来往了，闻司决定去一趟枫叶林见见这个人，最好聊聊天什么的。 结果在枫叶林一坐就是五天，五天都没碰上那个人，第六天下午，闻司正打算下楼结账，准备明天再来偶遇时。 他看见了照片上那个人，一个怒气冲冲的关拾月，他刚想靠近对方，就被推了一把。 后腰狠狠撞到了椅背上，他疼得倒吸了一口凉气，为了不造成更大的冲突，他揉了揉腰，举起双手，慌张的看着他：“我没有想打扰你的意思，只是想跟你见一面，你先冷静冷静……” 可对方非但没有消气，反而更愤怒了，最后状态都不太对了。 闻司在心里想，这不对吧，到底谁说我们以前关系很好，感觉这个人都快恨死我了。 但是以前的事我都想不起来了，当时到底发生了什么？ 闻司视角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7章 雾 第8章 多云转晴 “那个帅哥又来店里了” “听说是来找关哥的” “刚刚我上去送咖啡，看见他坐在窗边，阳光撒在皮肤上，简直不要太好看，感觉跟天使一样，那睫毛长的，跟把小刷子一样” “对对对，那皮肤也是，被阳光一照，完全没有一点瑕疵” “咳咳咳，别说了，关哥来了”三个店员齐齐拉嘴上的拉链。 然后看着自家两个老板在咖啡店的店头外边一会打对方，一会凑在一起讲着什么话，然后某关姓老板“刷”的一声打开了大门。 把里边的三个小店员吓得够呛，纷纷跑到一旁给他让出上二楼的通道。 关老板就这样怒气冲冲的上了二楼，与天使帅哥产生一场决斗。 “我靠了，你到底要干什么，我之前就说过了吧，我不想看见你，你也别天天跑来我这了，你还要…”关拾月上来就是一顿输出，只为送不速之客出去，扎眼。 “能听我说一句话吗，我只是为了以前的记忆来到这里，并非想打扰你的生活”闻司听着他输出，只是静静盯着桌上的玻璃花瓶，手指触碰着表面，打断他。 “你是说你失忆了？”关拾月问。 “算是吧，我问了上学时的同学，他们都说我跟你关系好，所以我只是想知道我们以前的事”闻司答。 关拾月脑子如同一台旧机器，至此损坏冒烟，最后成为一堆破烂陈旧的零件。 他沉默着给自己点了根烟，好像这点橘红色的火星会给自己带来诉说一切的勇气来着。 吸了一口，烟雾缭绕，他拉开旧情人身旁的椅子坐下。 古怪的笑了笑，最后妥协了：“不仅是关系好，我们曾经爱过，目前嘛，大概是一个前男友的关系” 闻司没想到会听见这样的答案，他沉默了几秒，问：“那我们之前是怎么爱上对方，中间经历了什么，最后又为什么分手？” “你真想听吗？如果现在你说不，我就不说”关拾月拿起烟又吸了一口，火星跳动在指节中。 “我想知道，求你告诉我” “好” “我们以前是一种畸形的关系，我是庸医，你是难搞的病人，我照顾你，让你觉着我好，觉着我是世界上最爱你的人。” “我们第一次确认关系是在公园的长椅上，在一片人造银河里，你跟我说非我不可。” “确认关系后，你发病的次数越来越多，我们那年去了好多次医院，直到有一次你吞药差点死了，我才突然意识到，我们不仅感情上出了问题，心理上也是” “我们又一起去看了心理医生，那年医生跟我说，你患上了双向情感障碍，我当时很懊恼，懊恼自己没照顾好你” “于是我试图救我们两个，做法越来越极端，同时被你发病时的情绪影响着，最后终于爆发了” “我们大吵一架，我指责你，你也指责我，我搬出了那个租的房子，一个人回了父母家，从此再也没跟你见过” “大概就是这样……”拾月又看着那双无比熟悉的眼睛，那双黑洞般的眼睛。 他们都没看向对方，也没说话，二楼静悄悄的，烟早就被按灭。 几分钟后，闻司开口：“抱歉……也许我不该让你想起当年的事，这对你是一种伤害吧” “对不起，也谢谢你当年的陪伴，虽然我不记得了，但是我想跟你道歉。” “我后面不会出现在你面前了，忘了我吧，然后继续好好生活，祝你幸福健康，拜拜。” 闻司看着他说了一堆话，关拾月始终沉默着，心里不知道是什么感觉，是释怀，是不敢置信，还是痛苦？ 不知道，关拾月不知道。他只是在闻司说完忏悔的话之后，走上去给了他一个拥抱。 眼泪在抱上那人熟悉的身体时，瞬间落下，他把脸埋在闻司颈窝里，像很多年前那样。 水滴浸湿他的衣衫，关拾月在他怀里说：“小蚊子，你怎么总是这样……总让我放不下你，总让我心软” 然后他抬起头，放开闻司往后边退了两步，用一双像金鱼的眼睛描摹眼前这人，跟他道别：“闻司，谢谢你出现在我的生命里，我从来不后悔遇见你，既然你都祝我幸福健康了，那我祝你早日康复，好好活下去，拜拜。” 闻司心里涌起一阵海浪，打在他的心上，好奇怪，明明自己什么都不记得了，为什么还是会心疼呢。 他伸出手想抓住什么，但是连一片叶子都没办法触碰到。 “好”他听见自己说。 第9章 晴转多云 闻司坐在窗边抽着烟，看着今天的夕阳下沉。 他想，既然最后一个人也见完了，该离开了吧，好像没有什么要留念的了。 他把烟按在烟灰缸里，拿起笔留下一封遗书： 再也不见，这个世界。 他写完后拿起来端详了会儿，紧接着笑起来，怎么要离开了，还这么中二啊…… 他把这封遗书放在桌子上，光着脚走到窗边，打开窗子，迎着晚风。 发丝被吹的乱乱的，他突然有点后悔没给那人再打个电话，于是他拨通那个陌生的电话。 嘟嘟嘟——对面接起来，拾月的声音在那边响起：“喂，你是？” 闻司没说话，任由风声大叫着，他突然不知道要说什么，说实话这通电话大概是他的一意孤行。 “怎么没人说话，不说话我挂了” “是我，闻司”他开口了。 “干嘛？” “没什么，我要离开这座城市了，离开前给你打个电话告别。” “噢，那路上注意安全啊，挂了” 关拾月举着手机，许久没放下来，合伙人在吧台喊他：“oi，发什么呆呢，咋接个电话就成这种样子了” “我觉得有点怪，他不是那种离开前会给人打电话的性格” “谁？你前男友？” “对，闻司刚刚给我打了个电话说，他要离开城市了，但是没说去哪……” 关拾月心里涌起一阵强烈的不安，他跟合伙人交代了几句，就转身闯进那一片秋风里。 他通过一系列操作找到了闻司的家，一脚把门踹坏了，冲到窗边，看见坐在窗框上的闻司。 对方也听见声音了，转头看着他，秋风吹着，他看见闻司又笑了：“我好像没告诉过你，我家的地址吧？” “你别管，你先下来！”关拾月一步一步靠近他，伸手想要把他拽下来。 闻司往后仰了仰，大半个身子都在外边，他向上看着那弯明月，对关拾月说：“不要过来，你再过来一步，我就要掉下去了。” “让我死了不好吗，我以前对你做了那么差劲的事，为什么要挽留我呢？” “我靠，我才不管你是谁，我只知道现在有一个人要在我面前死去了，我见不得，你快下来，有什么话我们好好说”关拾月朝他吼着，离他越来越近。 闻司这次也没理他的愤怒，他像一只受伤的飞鸟，向下坠去。 关拾月在最后一刻抓住了他的翅膀，手死死的卡在窗边，把另外一只手朝闻司伸去，涨红着脸喊：“闻司！抓住我另外一只手！” 闻司没动作，他没有一丝生机，好像今天就是专门来赴死的，他任由关拾月拽着。 最后是赶来的消防队员把他们两个救起来。 他们把两个人都送去了医院，一路上闻司都没有说一句话，只是任由别人把自己安置在担架上，又安置在床上。 听见关拾月卡卡的复位声，他才从那种浓重的情绪里稍微逃离，他用那双漆黑的眼看着对方，开口说：“为什么要救我？” 对方沉默了一下，回答到：“没什么，大概是我舍不得你吧。” 第10章 晴 出院后，闻司又开始关顾关拾月的咖啡店，偶尔还会在忙不过来的时候，帮个忙。 然后也不知道是谁，把闻司帮忙的照片发到了网上，让他因为颜值小火了一把，来店里看他的人持续增加，咖啡店的火爆程度更上一层楼。 这下关拾月也加入了工作，在吧台跟合伙人一起做咖啡。 等咖啡店结业后，他和闻司面对面坐着，他靠着椅子，用手在桌子上敲了敲，说：“打个商量，你后面几天别来了” “为什么？” “忙不过来了，才干了一周我就感觉身体跟散架了似的，等热度下来，你再来行不” “好，都听你的”闻司点点头。 “诶诶诶，这两人到底啥关系啊”店员1持瓜中。 “嗯……感觉好暧昧，那帅哥好听老板的话” “是情侣吧！不然谁家好人天天在咖啡店坐着等老板下班啊？” “情侣个屁，你们工作做完了吗，去去去”合伙人如同幽灵闪到三人身后，恶魔低语着。 三个店员像训练好的机器，一起说：“好的，二老板！” “二老板是个什么鬼？！诶诶你们别走，说清楚！” 一个月后，咖啡馆的热度慢慢下来，不过因为那场风波，咖啡馆又多了一些熟客。 关拾月有时候会去闻司家串个门，跟他一起吃吃饭或者聊聊天，闻司也会来咖啡馆找关拾月，等他下班。 那天，闻司照常来到咖啡馆，点一杯咖啡坐在固定的位置。 关拾月坐在他的对面，说：“今天有点事，我们可能要晚点走” “没事，我等你” “好”关拾月起身正欲走，被闻司抓住了手，手劲很大，把他捏的有点痛。 他没挣开，看着那双眼问：“干嘛抓我手？” “关拾月，我明天要走了，去其他城市”闻司跟他对视着，眼底有波动。 “……好，我明天去送你” “谢谢你拾月。”闻司绽放出一个好看的笑容，让人一阵恍惚。 关拾月在那刻想起无数个笑着的闻司，每一个都很好看，每一个都很灿烂。 第11章 初雪 关拾月开车送他去高铁站，车上没人说话，闻司发着呆，关拾月开着车。 到高铁站外边，关拾月把他的行李搬下来，交给他。 然后靠在车门上对他说：“一路顺风，在那边也要好好照顾自己。” “好，你也是，下雪了……”冬天的第一场雪在此刻降临，他们抬头看着飘下来的雪。 关拾月想起了多年前的那天。 “诶闻司，你有没有听过一句话，他们说初雪的时候，要亲吻喜欢的人”关拾月与闻司坐在公园的长椅上，两人一起看着冬天的第一场雪。 那天关拾月的眼睛亮亮的，脸颊被吹得红红的，吹着白气。 他们慢慢靠近彼此，贴上嘴唇，唇齿交融。 雪给他们镀上糖霜，让这个亲吻的时刻格外甜蜜。 “喂，闻司”关拾月的声音惹得闻司看向他，并且对方离他越来越近，然后一把抓住了他的衣领。 嘴唇吻上了他的，他错愕的看着近在咫尺的那张脸，愣愣的让对方攻略他的城池，直到两个人亲到双颊泛红，大口呼吸氧气。 闻司用手指触碰嘴唇，问：“你这是？” “嗯？触景生情了，我们以前也在初雪那天亲过，是不是挺浪漫的？”拾月露出了迄今为止最大的笑容。 “啊……”闻司脸爆红，用手把自己的脸遮了起来，像一只逃避的小动物。 最后拾月把他的手拉下来握住，这是时隔多年再一次的十指相扣，他牵着他的手，走进了候车大厅。 候车大厅的人很多，有拉着小孩的大人，有站在一起的情侣，有大家庭组合，也有在一起打闹的好友 黑色的屏幕上不断滚动要开动的列车班次，乘车前的最后一道入口，排着长长的队伍。 离别前，闻司拥抱了他，下巴搭在拾月的肩上，说：“我可能以后会去很多地方看看，有机会的话，我寄明信片给你。” “嗯，照顾好自己，下一道关口，我就不能送你了，一路顺风。” 拾月最后看见的是，一个被阳光照着的背影，闻司拉着行李箱，离开了他的秋天，但是这次他带来的不是夏日冰凉的雨水，是一阵温暖的秋风。 他想，自己大概是离开那场大雨了。 往后的日子，他经常坐在那个人的位置上喝咖啡，观赏这座城市的一年四季，从生机蓬勃的春日到冰天雪地的冬日。 第12章 番外 闻司的日记[番外] 闻司的日记 出院后，我在收拾屋子时，偶然发现一张合照，是我和另外一个男孩一起拍的，我们在照片上笑的很灿烂，照片的背后是一行字：关拾月和闻司拍摄于20xx.x.xx 我拿起来看了半天，只觉着这照片上的人眼熟，但是脑子里怎么都想不起来，关于他的回忆，于是只能把这张照片搁置在桌子上。 后来问了以前的同学才知道，我和他以前关系很好。闻司的日记 9.23 我的计划是，把以前认识的人都见完后，就去死。 家里的人几乎都在同一年离开了我，现在这个世界，只剩下我一个人了。 如果不是关拾月这个人的出现，我大概会在那天打扫完房间，就结束自己的生命。 感谢他让我多活了几天。 10.2 我去找他了，但是好几天都没见到他的人影，只能每天在咖啡店里坐着等他，期待他发现我。 10.7 不对，那个老同学不是说我俩关系很好吗？但是怎么感觉他那么恨我呢，当年到底发生了什么？ 我开始有点好奇了 10.12 我又去咖啡店找他了，这次他告诉了我，我们以前的事，包括相爱和分开。 原来我以前这么混蛋，原来我和他曾经是爱人。 怪不得，怪不得他讨厌我。 而且他最后哭的好伤心，泪水把我的衣服都打湿了，我感觉心里闷闷的。 但是他跟我说了道别的话，我觉着这算是圆满了吧。 我决定明天就去死。 10.13 有点后悔打那个电话给他，但是后悔也来不及了。 虽然不记得他以前救了我多少次，但是他这次又救了我。 他的手因为拉着我脱臼了，我好愧疚，也很心疼他，他不该为了我受伤的。 10.22 自从上次店里爆火后，我就被他勒令暂时不能出现在店里，但是我每天晚上都会等他下班。 11.18 我纠结了很久，还是决定要去其他城市看看。 我有点舍不得他，大概是已经习惯生活中有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