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烬海失归期》 第1章 伞下的温度 18岁的救赎 六月的雨来得猝不及防，像是憋了一整个盛夏的委屈，倾盆而下时砸得青石板路噼啪作响。宋禾抱着一摞刚收上来的作业本，站在教学楼的屋檐下，看着眼前被雨水模糊的世界，眉头轻轻蹙起。 她没带伞。 高三的最后一个月，空气里都弥漫着紧张又压抑的气息，连这场雨都像是在为即将到来的离别添上一笔愁绪。宋禾拢了拢额前被风吹乱的碎发，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作业本封面，上面还留着同学们匆忙写下的名字，歪歪扭扭，却透着一股少年人独有的鲜活。 “喂，宋禾。” 一道略显桀骜的声音自身后响起，带着几分漫不经心，却又精准地戳中了宋禾的耳膜。她转过头，就看到江驰野斜倚在走廊的柱子上，单手插在校服裤兜里，另一只手拿着一把黑色的大伞，伞沿还滴着水。 他的头发有些湿，几缕额发贴在饱满的额头上，衬得那双眼睛愈发深邃。阳光偶尔会透过云层的缝隙洒下来，在他身上投下斑驳的光影，明明是穿着和大家一样的蓝白校服，却偏偏让他穿出了几分张扬的味道。 宋禾愣了一下，随即露出一个浅浅的笑容：“江驰野，你也没走啊。” “等你。”江驰野直起身，迈开长腿走到她面前，将伞递了过去，“拿着，快回家吧，雨看样子一时半会儿停不了。” “那你呢？”宋禾没有接，反而问道。 “我？”江驰野挑了挑眉，指了指自己，“我皮糙肉厚，淋点雨没事。再说了，我家离得近，跑几步就到了。” 宋禾知道他在逞强。江驰野家住在城南的别墅区，离学校并不近，跑回去至少要二十分钟，这么大的雨，淋下去肯定会感冒。她摇了摇头，把作业本抱得更紧了些：“不用了，我再等等吧，说不定一会儿雨就小了。” “等什么？”江驰野皱起眉，语气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执拗，“拿着伞，听话。” 他的声音不算温柔，甚至带着点命令的意味，可宋禾却莫名地觉得安心。她看着江驰野眼中不容拒绝的坚定，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接过了那把伞。伞柄还带着他手心的温度，顺着指尖蔓延开来，暖得让人心里一烫。 “那……谢谢你。”宋禾小声说，“明天我把伞还给你。” “嗯。”江驰野应了一声，目光落在她怀里的作业本上，“这么多作业，我帮你拿吧。” 不等宋禾拒绝，他已经伸手接过了一半的作业本，动作自然得仿佛做过千百遍。两人并肩站在屋檐下，江驰野微微侧过身，用自己的肩膀挡住了迎面而来的风雨。 “走吧。”他说。 宋禾点点头，撑开伞，两人一起走进了雨幕里。黑色的伞面很大，足够容纳两个人，雨水顺着伞沿滑落，形成一道小小的屏障，将他们与外面的世界隔离开来。 青石板路被雨水冲刷得发亮，倒映着两人并肩而行的身影。宋禾能闻到江驰野身上淡淡的洗衣粉味道，混合着雨水的清新，格外好闻。她忍不住偷偷看了他一眼，却发现他也正在看她，四目相对的瞬间，宋禾的脸颊微微发烫，连忙低下头，假装在看脚下的路。 “在想什么？”江驰野的声音在头顶响起，带着几分笑意。 “没……没什么。”宋禾的心跳有些快，“就是在想，高考结束后，我们去哪里玩。” “你想去哪里？”江驰野问道。 “我想去看海。”宋禾抬起头，眼睛里闪烁着向往的光芒，“我长这么大，还从来没有见过真正的海。我听说，海边的日出特别美，能把天空染成橘子色。” 江驰野看着她眼中的光，嘴角不自觉地扬起：“好啊，那我们就去看海。高考结束的第二天，我就带你去。” “真的吗？”宋禾惊喜地问道。 “当然是真的。”江驰野点点头，语气无比认真，“我什么时候骗过你？到时候，我们可以在沙滩上散步，捡贝壳，还可以一起等日出。我会把最美的那一瞬间拍下来，给你当壁纸。” 宋禾的心里像被什么东西填满了，暖暖的，甜甜的。她用力地点了点头：“好，一言为定。” “一言为定。”江驰野伸出手，轻轻勾了勾她的手指，“拉钩。” 宋禾的指尖被他温热的手指碰到，像是有电流划过，她下意识地缩了一下，却被江驰野牢牢地勾住了。他的手指修长而有力，带着让人安心的力量。 “拉钩上吊，一百年不许变。”江驰野低声念着，声音温柔得能滴出水来。 宋禾的脸上泛起红晕，却也鼓起勇气，回勾住了他的手指，轻声附和：“一百年不许变。” 雨还在下，可伞下的世界却格外温暖。青石板路上的积水被他们的脚步溅起小小的水花，像是在为这个约定伴奏。宋禾知道，这个夏天，注定会因为这个约定而变得格外不一样。 走到岔路口时，宋禾停下了脚步：“我家到了，你快回去吧，路上小心点。” “嗯。”江驰野把作业本递给她，“上去吧，记得把伞收好。” “好。”宋禾接过作业本，又看了他一眼，“江驰野，谢谢你。” “傻瓜，跟我客气什么。”江驰野笑了笑，“快上去吧，别淋着雨。” 宋禾点点头，转身走进了楼道。她没有立刻上楼，而是靠在门框上，透过窗户看着江驰野的身影消失在雨幕里。他没有跑，只是慢慢地走着，黑色的背影在雨中显得有些单薄，却又带着一种莫名的坚定。 宋禾握紧了手中的伞，伞柄上的温度仿佛还在，温暖着她的整个心房。她知道，江驰野就像一束光，照亮了她原本有些灰暗的青春。而那个看海的约定，就像一颗种子，在她的心里扎下了根，期待着盛夏的绽放。 回到家，宋禾把作业本放在书桌上，然后小心翼翼地把伞撑开，放在阳台上晾干。她走到书桌前，拿出一本笔记本，在上面写下：高考结束，和江驰野去看海。 笔尖划过纸张，留下清晰的字迹，就像他们之间的约定，坚定而美好。宋禾看着那行字，嘴角忍不住扬起一抹幸福的笑容。她知道，无论未来有多少未知，只要一想到那个约定，她就充满了勇气。 而此刻，雨幕中的江驰野，正站在不远处的路灯下，看着宋禾家的方向。他拿出手机，拨通了一个电话，电话接通后，他的语气瞬间冷了下来：“事情办得怎么样了？我警告你，别打宋禾的主意，否则，我不会放过你。” 电话那头不知道说了些什么，江驰野的眉头皱得更紧了：“我不管你用什么方法，立刻把那些东西删了，永远不要再出现在我们面前。” 挂了电话，江驰野一拳砸在旁边的墙壁上，指节瞬间变得通红。雨水顺着他的脸颊滑落，分不清是雨水还是泪水。他知道，有人因为嫉妒宋禾的成绩，又因为他之前得罪过一些人，所以想利用宋禾来报复他。 他不能让宋禾受到伤害。她是他的光，是他想要拼尽全力去守护的人。那个看海的约定，他一定要兑现。他要带着她，去看最美的日出，去感受最温暖的海风，让她的青春，永远都充满阳光。 江驰野深吸一口气，转身走进了雨幕。他的脚步坚定，眼神里充满了决心。无论前方有多少困难，他都会挡在宋禾的前面，为她撑起一片晴朗的天空。 而他不知道的是，这场恶意的阴谋，已经悄然拉开了序幕，正朝着他们缓缓袭来，想要将这个美好的约定，彻底撕碎。 第2章 海的约定 并肩的盛夏 第二天清晨，阳光透过窗帘的缝隙洒进房间，照亮了书桌上的那本笔记本。宋禾揉了揉眼睛，从床上坐起来，一眼就看到了笔记本上的那行字，嘴角不自觉地扬起一抹笑容。 她快速洗漱完毕，吃过早饭，便拿起那把黑色的大伞，背上书包出门了。走到楼下时，她看到江驰野已经站在路口等她了。他穿着干净的校服，头发已经干了，额前的碎发被风吹得有些凌乱，却依旧挡不住他眼中的光芒。 “早啊，江驰野。”宋禾笑着走过去。 “早。”江驰野也笑了，目光落在她手中的伞上，“伞晾干了？” “嗯，昨天晚上就晾干了，今天特意带来还给你。”宋禾把伞递给他。 “不用急着还我，你先拿着用吧，最近天气不稳定，说不定什么时候又下雨了。”江驰野没有接，反而说道。 “不用了，我自己带了伞。”宋禾指了指自己的书包，“再说了，你也需要用啊。” 江驰野看着她坚持的样子，只好接过了伞：“好吧，那我就收下了。” 两人并肩朝着学校走去，清晨的阳光洒在他们身上，暖洋洋的。路边的梧桐树叶子被风吹得沙沙作响，像是在唱着一首轻快的歌。 “对了，江驰野，”宋禾突然想起了什么，“昨天晚上，你是不是打电话了？我好像听到楼下有你的声音。” 江驰野的脚步顿了一下，随即恢复了自然：“嗯，是打了个电话，跟我妈说一下晚上不回去吃饭了。” 他撒谎了。他不能让宋禾知道那些肮脏的阴谋，不能让她受到任何惊吓。他只想让她安安心心地备战高考，然后兑现那个看海的约定。 “哦，这样啊。”宋禾没有怀疑，只是点了点头，“那你也要注意身体，别太累了。” “知道了，小管家婆。”江驰野笑着揉了揉她的头发，动作自然而亲昵。 宋禾的脸颊微微发烫，却没有躲开。她喜欢这种感觉，喜欢和江驰野这样亲近。她知道，自己对江驰野的感情，早已超出了普通朋友的界限。 这种喜欢，就像春天的藤蔓，悄无声息地蔓延，缠绕着她的整个心房。从高一那年，江驰野在她被欺负时挺身而出开始，她就知道，这个桀骜不羁的少年，已经走进了她的心里。 高一的宋禾，因为家境普通，性格又有些内向，所以在学校里总是显得有些格格不入。有一次，几个调皮的男生故意把她的书本扔在地上，还嘲笑她是“穷酸鬼”。宋禾蹲在地上，一边捡书本，一边忍不住掉眼泪。 就在这时，江驰野出现了。他一把推开那些男生，眼神冰冷地看着他们：“你们在干什么？给我道歉。” 那些男生平时就很怕江驰野，看到他发怒，立刻吓得不敢说话了，连忙给宋禾道了歉，然后灰溜溜地跑了。 江驰野走到宋禾面前，蹲下来，帮她捡起地上的书本，然后递给她：“别哭了，以后他们再敢欺负你，就告诉我。” 宋禾抬起头，看着他眼中的温柔，眼泪掉得更凶了：“谢谢你。” “傻瓜，哭什么。”江驰野拿出纸巾，轻轻擦了擦她的眼泪，“以后有我在，没人敢欺负你。” 从那以后，江驰野就成了宋禾的保护神。他会帮她占座位，会给她带早餐，会在她遇到难题时耐心地给她讲解。而宋禾，也会在江驰野心情不好时，默默地陪在他身边，给他递上一杯温水，或者讲一个笑话。 他们就这样，在日复一日的相处中，感情越来越深。只是，谁都没有捅破那层窗户纸，都在等待一个合适的时机。 走到学校门口时，依程已经在那里等她们了。她穿着一身粉色的连衣裙，扎着高高的马尾，看到宋禾和江驰野，立刻笑着跑了过来：“禾禾，江驰野，你们终于来了，我都等你们好久了。” “依程，早啊。”宋禾笑着说。 “早！”依程凑到宋禾身边，压低声音说道，“禾禾，你们昨天是不是一起走的？我听别人说，江驰野送你回家了。” 宋禾的脸颊微微一红，点了点头：“嗯，昨天下雨，他把伞借我了。” “哇！”依程眼睛一亮，露出了八卦的笑容，“看来，我们家禾禾的春天要来了。” “别瞎说。”宋禾瞪了她一眼，却忍不住偷偷看了江驰野一眼。 江驰野正好也在看她，四目相对的瞬间，两人都有些不好意思地移开了目光。依程看在眼里，笑得更开心了：“好了好了，不逗你们了，快走吧，马上就要上课了。” 三人一起走进了学校。早读课上，宋禾看着窗外的阳光，心里却有些不踏实。她总觉得，昨天江驰野打电话时的语气有些奇怪，好像有什么事情在瞒着她。 她摇了摇头，告诉自己不要多想。江驰野那么保护她，肯定不会让她受到伤害的。她现在要做的，就是好好复习，备战高考，然后和江驰野一起去看海。 然而，她不知道的是，一场巨大的危机，正在悄然向她逼近。 上午的第二节课是语文课，老师正在讲作文，宋禾听得很认真。突然，教室门口传来一阵嘈杂的声音，紧接着，教导主任带着几个警察走了进来。 教室里瞬间安静了下来，所有人都转过头，好奇地看着门口。宋禾也有些疑惑，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 教导主任走到讲台前，清了清嗓子：“同学们，安静一下。今天警察同志来学校，是想找宋禾同学了解一些情况，希望大家配合。” 宋禾的心猛地一沉，一种不好的预感涌上心头。她看到警察朝她走了过来，心里更加害怕了。 “宋禾同学，你跟我们走一趟吧。”其中一个警察说道，语气很严肃。 “警察同志，请问发生了什么事情？”宋禾的班主任连忙走过来，问道。 “具体情况，我们需要单独和宋禾同学了解。”警察说道。 宋禾看着周围同学异样的目光，感觉自己的脸颊火辣辣的。她不知道自己犯了什么错，为什么警察会来找她。 就在这时，江驰野猛地站了起来：“警察同志，你们是不是搞错了？宋禾她那么乖，不可能做什么坏事的。” “这位同学，请你冷静一点，我们只是找宋禾同学了解情况，并没有说她做了坏事。”警察说道。 “我跟你们一起去。”江驰野说道，语气很坚定。 “不行，我们只能带宋禾同学一个人去。”警察拒绝道。 宋禾看着江驰野焦急的眼神，心里既害怕又温暖。她知道，江驰野是在保护她。她深吸一口气，鼓起勇气说道：“好，我跟你们走。” 她拿起自己的书包，跟着警察走出了教室。走廊里，很多同学都在围观，指指点点，议论纷纷。宋禾感觉自己的自尊心受到了极大的伤害，眼泪在眼眶里打转，却强忍着没有掉下来。 走到校门口时，宋禾看到了依程。依程正焦急地站在那里，看到宋禾被警察带走，立刻跑了过来：“禾禾，怎么回事？你没事吧？” “我没事，依程，你别担心。”宋禾勉强笑了笑，“我只是跟警察同志去了解一些情况，很快就会回来的。” “我跟你一起去。”依程说道。 “不用了，你回去上课吧，等我回来给你打电话。”宋禾说道。 警察带着宋禾上了警车。车子发动后，宋禾看着窗外快速后退的风景，心里充满了迷茫和恐惧。她不知道等待自己的是什么，也不知道这一切到底是怎么回事。 而教室里，江驰野一拳砸在桌子上，眼神里充满了愤怒和担忧。他知道，肯定是那个人搞的鬼。他拿出手机，再次拨通了那个电话，电话接通后，他的声音冰冷得像寒冬的雪：“你到底想干什么？我说过，别打宋禾的主意！” “江驰野，别这么大火气嘛。”电话那头传来一个阴恻恻的声音，“我只是想让宋禾知道，她和你在一起，是不会有好结果的。你这种人，根本就不配拥有她的喜欢。” “你混蛋！”江驰野怒吼道，“我警告你，如果你敢伤害宋禾一根头发，我绝对不会放过你！” “那就要看你有没有这个本事了。”对方说完，就挂了电话。 江驰野紧紧地握着手机，指节因为用力而变得发白。他知道，现在说什么都没用，他必须想办法救宋禾。他不能让宋禾因为他而受到伤害，绝对不能。 依程走到江驰野身边，看着他愤怒的样子，小心翼翼地问道：“江驰野，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禾禾她到底怎么了？” 江驰野深吸一口气，努力平复自己的情绪：“依程，你别担心，宋禾她不会有事的。我一定会想办法救她的。” 他知道，现在不是愤怒的时候，他必须冷静下来，找到解决问题的办法。那个看海的约定，他还没有兑现，他不能让这个约定成为永远的遗憾。 而此刻的宋禾，正坐在警车里，心里充满了无助。她不知道自己到底做错了什么，也不知道等待自己的是什么。她只希望，这一切都只是一场误会，很快就能过去。她还想和江驰野一起去看海，还想实现那个美好的约定。 只是，她不知道，这场恶意的阴谋，已经将她推向了深渊，而她的青春，也即将在这场风暴中，彻底破碎。 第3章 恶意滋生 破碎的高三 警车停在了警察局门口，宋禾跟着警察走进了审讯室。审讯室里的灯光很亮，白得有些刺眼，桌子和椅子都是冰冷的金属材质，透着一股压抑的气息。 宋禾坐在椅子上，双手紧张地放在膝盖上，眼神里充满了不安。她看着对面的警察，心里七上八下的，不知道他们会问自己什么。 “宋禾同学，你别紧张，我们只是想找你了解一些情况。”其中一个警察说道，语气比刚才缓和了一些。 “警察叔叔，请问你们想了解什么？”宋禾小声问道。 “你认识李浩然吗？”警察问道。 宋禾愣了一下，随即点了点头：“认识，他是我们班的同学。” 李浩然是他们班的一个男生，平时性格有些孤僻，成绩也不太好。宋禾和他并没有太多的交集，只是偶尔会在课堂上遇到。 “那你知道他昨天为什么会跳楼自杀吗？”警察问道。 “什么？”宋禾猛地抬起头，眼中充满了震惊，“李浩然他……他跳楼了？” 她怎么也不敢相信，那个平时虽然有些孤僻，但看起来并没有什么异常的男生，竟然会选择跳楼自杀。 “是的，他昨天晚上在自己家的阳台上跳楼了，幸好被邻居及时发现，送进了医院，现在还在抢救中。”警察说道。 宋禾的心里充满了难过和疑惑：“他为什么会想不开啊？” “我们在他的房间里发现了一本日记，里面提到了你。”警察说道，“他在日记里说，他喜欢你，但是你拒绝了他，还联合江驰野一起欺负他，让他觉得很绝望，所以才选择了自杀。” “什么？”宋禾的脸色瞬间变得苍白，“警察叔叔，这不是真的！我从来没有喜欢过李浩然，也没有拒绝过他，更没有联合江驰野一起欺负他！这都是误会！” 她怎么也想不到，李浩然竟然会在日记里这样写自己。她和李浩然之间，根本就没有过任何超出同学关系的交集，更谈不上欺负他了。 “宋禾同学，我们知道你可能很难接受这个事实，但是这是我们在李浩然的日记里看到的。”警察说道，“而且，我们还收到了一些匿名举报，说你和江驰野经常在学校里欺负李浩然，导致他的心理受到了很大的伤害。” “匿名举报？”宋禾的心里更加委屈了，“警察叔叔，这肯定是有人故意陷害我和江驰野！我们根本就没有欺负过李浩然！” 她知道，肯定是有人因为嫉妒她和江驰野的关系，或者是因为其他的原因，故意编造了这些谎言，想要毁掉她和江驰野。 “宋禾同学，我们会调查清楚的，但是现在，我们需要你配合我们的工作，把事情的真相说出来。”警察说道。 宋禾看着警察严肃的眼神，心里充满了无助。她不知道该怎么解释，才能让他们相信自己。她只能一遍又一遍地说：“警察叔叔，我说的都是真的，我没有欺负过李浩然，也没有拒绝过他的喜欢。这一切都是有人故意陷害我的。” 审讯持续了很久，直到中午的时候，宋禾才被允许离开。走出警察局，阳光有些刺眼，宋禾眯了眯眼睛，感觉自己像是刚从一场噩梦中醒来。 她拿出手机，想要给江驰野打电话，却发现手机已经没电关机了。她只好背着书包，慢慢地朝着学校的方向走去。 走到学校门口时，宋禾看到了依程和江驰野。他们正焦急地站在门口，看到宋禾回来，立刻跑了过来。 “禾禾！你终于回来了！你没事吧？”依程一把抱住她，声音里带着哭腔。 “我没事。”宋禾勉强笑了笑，眼泪却忍不住掉了下来。 江驰野看着她苍白的脸色和红肿的眼睛，心里充满了心疼和愤怒：“宋禾，他们对你做了什么？是不是李浩然那个混蛋说了什么？” 宋禾摇了摇头，把警察告诉她的事情说了一遍。江驰野听完后，一拳砸在旁边的墙壁上，怒声道：“我就知道是他搞的鬼！李浩然这个小人，竟然用这种方式陷害你！” “江驰野，现在怎么办啊？大家肯定都相信他说的话了。”宋禾的声音里充满了绝望。 她知道，经过这件事情，她在学校里肯定会被大家指指点点，她的名声也会彻底毁了。而那个看海的约定，恐怕也很难实现了。 “宋禾，你别担心，我会想办法的。”江驰野握住她的手，眼神坚定地说道，“我会找到证据，证明你的清白。那些陷害你的人，我绝对不会放过他们。” “可是，我们现在没有任何证据啊。”宋禾说道，语气里充满了无助。 “我们会找到的。”江驰野说道，“李浩然的日记肯定是伪造的，那个匿名举报的人也肯定是他的同伙。我们只要找到他们伪造证据的痕迹，就能证明你的清白。” 依程也点了点头：“是啊，禾禾，你别害怕，我们会一直陪着你的。江驰野说得对，我们一定会找到证据，证明你的清白的。” 宋禾看着他们坚定的眼神，心里稍微有了一些底气。她知道，她不是一个人在战斗，她还有江驰野和依程。 三人一起走进了学校。果然，一路上，很多同学都在对他们指指点点，议论纷纷。那些目光，像针一样扎在宋禾的身上，让她感觉无比的难受。 走到教室门口时，宋禾看到李浩然的父母正站在那里，看到宋禾，他们立刻冲了过来，眼神里充满了愤怒和怨恨。 “就是你！就是你害死了我的儿子！”李浩然的母亲一把抓住宋禾的胳膊，用力地摇晃着，“你为什么要拒绝他？为什么要欺负他？我的儿子到底哪里对不起你了？” “阿姨，你误会了，我没有害死李浩然，也没有欺负他。”宋禾挣扎着说道，眼泪掉得更凶了。 “误会？什么误会？我儿子的日记里都写得清清楚楚！”李浩然的父亲怒吼道，“你这个恶毒的女人，竟然害得我儿子跳楼自杀！我不会放过你的！” 江驰野立刻把宋禾护在身后，眼神冰冷地看着李浩然的父母：“叔叔阿姨，请你们冷静一点。事情还没有调查清楚，不能仅凭一本日记就断定是宋禾的错。而且，李浩然现在还在抢救中，并没有死。” “就算他没有死，也是被这个女人害的！”李浩然的母亲说道，情绪非常激动。 “我们会等待警察的调查结果，在此之前，希望你们不要随意指责宋禾。”江驰野说道，语气很坚定。 这时，教导主任和班主任也走了过来，把李浩然的父母拉开了：“李先生，李太太，你们先冷静一下。这件事情我们会调查清楚的，一定会给你们一个交代。现在，请你们先离开学校，不要影响其他同学上课。” 李浩然的父母还想说什么，但是在教导主任和班主任的劝说下，最终还是离开了。 走进教室，同学们的目光都集中在宋禾的身上，有好奇，有同情，也有鄙夷。宋禾感觉自己的脸颊火辣辣的，她低着头，快步走到自己的座位上，不敢看任何人。 接下来的几节课，宋禾根本就听不进去。她的脑子里全都是李浩然的日记和那些匿名举报的内容，还有李浩然父母愤怒的眼神。她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办，也不知道这场噩梦什么时候才能结束。 放学铃声响起时，宋禾像逃一样地离开了教室。她没有等江驰野和依程，而是一个人背着书包，漫无目的地走在大街上。 夕阳西下，金色的阳光洒在大地上，却照不进宋禾的心里。她感觉自己的世界，已经彻底变成了灰色。那个看海的约定，那个曾经让她充满希望的约定，现在看起来，却像是一个遥不可及的梦。 宋禾走到河边，看着缓缓流淌的河水，眼泪忍不住掉了下来。她不知道自己到底做错了什么，为什么会遭遇这样的事情。她只想回到过去，回到那个没有阴谋，没有陷害，只有阳光和约定的夏天。 就在这时，她的手机突然响了起来。她拿出手机，看到是江驰野打来的。她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按下了接听键。 “宋禾，你在哪里？我和依程都很担心你。”江驰野的声音里充满了焦急。 “我在河边。”宋禾的声音很轻，带着浓浓的鼻音。 “你别乱动，我马上就过来。”江驰野说完，就挂了电话。 没过多久，江驰野和依程就赶到了河边。他们看到宋禾一个人坐在河边的石阶上，背影显得格外孤单，心里都充满了心疼。 “禾禾。”依程走过去，坐在她身边，轻轻拍了拍她的肩膀。 江驰野也在她的另一边坐了下来，拿出纸巾，递给她：“别哭了，宋禾。不管发生什么事情，我都会陪着你的。我们一定会找到证据，证明你的清白的。” 宋禾接过纸巾，擦了擦眼泪，看着他们：“江驰野，依程，谢谢你们。可是，我真的好害怕，我怕自己永远都洗不清这个罪名了。” “不会的，禾禾。”依程说道，“我们已经想到办法了。我们可以去找李浩然的同学，问问他们有没有看到李浩然被欺负的事情。我们还可以去调查那个匿名举报的人是谁。只要我们找到证据，就能证明你的清白。” 江驰野也点了点头：“依程说得对。宋禾，你要相信我们，也要相信你自己。你没有做错任何事情，不该承受这些。” 宋禾看着他们坚定的眼神，心里稍微好受了一些。她知道，她不能就这样放弃。为了自己，为了江驰野，为了那个看海的约定，她必须坚强起来，勇敢地面对这一切。 夕阳的余晖洒在他们三个人的身上，形成了一道长长的影子。宋禾知道，这场战斗，才刚刚开始。而她，必须全力以赴，才能守护住自己的青春和那个美好的约定不会的，禾禾。”依程握住宋禾冰凉的手，指尖的温度带着执拗的暖意，“我记得上周三午休，李浩然故意把你的数学卷子藏起来，还假装好心帮你找，最后却从自己桌洞里‘翻’出来，说你‘粗心丢东西’。当时我就觉得他不对劲，只是没想到他会做到这种地步！” 宋禾愣住了，那段被她忽略的小插曲此刻突然清晰起来。那天她急得满头大汗，是江驰野二话不说帮她翻遍了整个教室，最后还是依程发现李浩然桌洞里露出的卷子边角。可当时她只当是同学间的恶作剧，根本没往深处想。 “还有上周运动会，他故意把江驰野的跳高横杆挪了位置，害江驰野摔了一跤，膝盖都青了。”依程越说越激动，声音都在发颤，“他一直看你们不顺眼，尤其是看到江驰野对你好，他眼睛里都快冒火了！这些都是证据，我们可以告诉警察！” 江驰野眉头紧锁，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宋禾的手背。他想起那天摔在沙地上时，李浩然站在人群里露出的诡异笑容，当时他只当是对方的恶意挑衅，却没料到这背后藏着这么深的阴私。“依程说得对，这些细节不是巧合。”他沉声道，“纪燕礼刚才给我发消息，他查到匿名举报的IP地址来自学校附近的一家网吧，而李浩然每周五都会去那里。” “纪燕礼？”宋禾抬头，眼里闪过一丝微光。纪燕礼是江驰野最好的兄弟，性格沉稳，做事向来靠谱，有他帮忙，似乎真的能找到一线希望。 “嗯，我已经让他去调取网吧的监控了。”江驰野语气坚定，可眼底的担忧却藏不住，“只要能证明举报是李浩然自导自演，再加上他之前的这些小动作，就能戳穿他的谎言。” 夕阳把三人的影子拉得很长，河水泛着粼粼的波光，却映不出半分暖意。宋禾看着身边两人坚定的侧脸，心里那片被阴霾笼罩的角落似乎透进了一丝微光。她用力点了点头，泪水还挂在睫毛上，却挤出了一个极浅的笑容：“好，我们一起找证据。” 可现实的冷水很快就浇灭了这微弱的希望。 第二天一早，纪燕礼就带来了坏消息。“网吧的监控坏了一周了，老板说还没来得及修。”他站在教学楼后的梧桐树下，眉头拧成一个川字，手里攥着一张打印出来的IP地址截图，“不过我查到，李浩然昨天下午偷偷去过医院，给昏迷的自己录了一段‘忏悔录音’，说什么‘宋禾和江驰野一直欺负我，我实在活不下去了’。” “他疯了吗？！”依程气得浑身发抖，“都昏迷了还能录录音？这明显是假的！” “可他父母拿着录音去了教育局，说学校包庇‘施暴者’，现在教育局已经派人来调查了。”纪燕礼的声音里带着无力，“李浩然的舅舅是教育局的副科长，这件事……很难办。” 江驰野的拳头死死攥着，指节泛白，骨缝里都透着寒意。他知道，这已经不是简单的校园纠纷了，对方是铁了心要毁掉宋禾，毁掉他们之间的一切。“我去找他舅舅。”他转身就要走，却被宋禾拉住了。 “别去。”宋禾的声音很轻，却带着一种令人心碎的平静，“江驰野，没用的。他们已经认定了是我，你去了只会把自己也搭进去。” 她的眼神里没有了之前的慌乱，只剩下一片死寂的灰。昨天晚上，她的父母给她打了电话，说街坊邻居都在议论“他们家出了个欺负同学的坏孩子”，连爷爷都气得住进了医院。电话里母亲的哭声像针一样扎在她心上，让她第一次觉得，或许自己真的是个累赘。 “禾禾，你别这么说。”江驰野心疼地看着她，伸手想擦掉她眼角的泪，却被她躲开了。 宋禾后退一步，拉开了两人之间的距离。“江驰野，依程，纪燕礼，谢谢你们。”她的声音带着哭腔，却异常清晰，“这件事是因我而起，我会自己解决的。” “你想干什么？”江驰野的心猛地一沉，一种不祥的预感攫住了他。 宋禾没有回答，只是转身跑进了教学楼。她的背影单薄得像一片落叶，在清晨的阳光里摇摇欲坠，仿佛下一秒就会被风吹散。 接下来的几天，宋禾像是变了一个人。她不再哭，不再说话，只是默默地坐在座位上，要么低头刷题，要么望着窗外发呆。同学们的指指点点、老师的欲言又止、李浩然父母的轮番闹事，她都像没听见、没看见一样，把自己裹在一个坚硬的壳里。 江驰野和依程每天都陪着她，纪燕礼也在暗中继续调查，可一切都像是陷入了死局。李浩然的舅舅从中作梗，证据被压下，流言蜚语愈演愈烈，甚至有媒体记者跑到学校门口，想要采访“校园霸凌事件的主角”。 周五下午，最后一节自习课。宋禾突然收拾好书包，走到江驰野的座位前。她的脸上带着一种异样的平静，眼神里却藏着一丝决绝。 “江驰野，”她轻声说，“我要转学了。” 江驰野猛地抬起头，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攥紧了：“你说什么？转去哪里？” “我爸妈已经帮我联系好了乡下的一所高中，下周一就走。”宋禾从书包里拿出一个笔记本，放在他桌上，“这个给你。” 那是她的错题本，扉页上写着一行娟秀的字：“高考结束，和江驰野去看海。”字迹被泪水晕开了一点，却依旧清晰。 “我不要！”江驰野把笔记本推回去，声音带着压抑的怒吼，“宋禾，你不能走！我们还没找到证据，还没证明你的清白！那个看海的约定，你忘了吗？” “没忘。”宋禾的眼泪终于掉了下来，砸在笔记本的扉页上，“可是江驰野，我撑不下去了。我爷爷还在医院里，我爸妈每天都在哭，我不能再让他们受牵连了。” 她伸手，轻轻碰了碰江驰野的脸颊，指尖的温度带着诀别的凉：“那个海，你替我去看吧。拍一张最美的日出照片，寄给我，好不好？” 江驰野死死咬住嘴唇，直到尝到血腥味，才勉强忍住眼泪。他知道，宋禾做出这个决定，心里有多痛。可他不甘心，不甘心让她就这样背负着莫须有的罪名离开，不甘心让他们的约定变成永远的遗憾。 “我陪你一起走。”他抓住她的手，语气坚定，“去哪里都好，我陪你。” “不行。”宋禾摇摇头，用力抽回自己的手，“你的成绩那么好，你要考去北京的大学，要成为最好的摄影师。不能因为我，毁了你的前途。” 她转身就走，脚步快得像是在逃离。江驰野想追上去，却被依程拉住了。 “让她走吧。”依程的眼睛红红的，“她现在心里太乱了，我们逼得太紧，只会让她更难受。等我们找到证据，再把她接回来。” 江驰野看着宋禾消失在教室门口的背影，心脏像是被掏空了一样，疼得无法呼吸。他拿起桌上的笔记本，紧紧抱在怀里，扉页上的字迹仿佛带着宋禾的温度，烫得他眼眶发酸。 那天晚上，江驰野和纪燕礼在网吧门口守了一夜，终于拍到了李浩然的同伙——一个和江驰野有旧怨的男生，承认是李浩然让他伪造匿名举报信，还买通了网吧老板谎称监控损坏。 他们拿着证据连夜赶到警察局，可得到的却是“证据不足，无法立案”的答复。纪燕礼气得差点和警察吵起来，江驰野却只是死死地盯着那份被退回的证据，眼神里的光一点点熄灭。 他知道，这场仗，他们输了。 第4章 依程的哭喊 她停在了昨天 周日的清晨，天阴沉沉的，像是要下雨。江驰野拿着那张拍着证据的内存卡，站在宋禾家的楼下。他想最后再试一次，想告诉她，他们还有希望。 可他等到的，却是依程带着哭腔的电话。 “江驰野，你快来！禾禾她……禾禾她出事了！” 江驰野的大脑瞬间一片空白，他疯了一样冲向电话里说的地址——城郊的废弃仓库。那是他们小时候常去的地方，宋禾曾经说过，那里的屋顶能看到最美的夕阳。 仓库门口围满了警察和救护车，蓝红色的灯光交替闪烁，刺得人眼睛生疼。江驰野拨开人群冲进去，就看到宋禾躺在冰冷的水泥地上，身上盖着一块白布，一只手露在外面，手里紧紧攥着一张纸条。 “禾禾！”江驰野扑过去，想要掀开白布，却被警察拦住了。 “同学，节哀。”警察的声音带着惋惜，“我们初步判断，是自杀。” “不可能！”江驰野嘶吼着，眼泪疯狂地掉下来，“她不会自杀的！她答应过我，要和我一起去看海的！” 依程哭着跑过来，拉住江驰野的胳膊：“是真的……她留了遗书，说她累了，不想再连累任何人了。” 江驰野的目光落在宋禾露在外面的手上，那只手曾经那么温暖，曾经勾着他的手指许下看海的约定，现在却冰冷僵硬，毫无生气。他颤抖着伸出手，想要触碰那只手，却被警察挡了回去。 这时，一名警察走过来，递给江驰野一张纸条：“这是死者手里攥着的，上面写着你的名字。” 江驰野接过纸条，那是一张从作业本上撕下来的纸，上面是宋禾娟秀的字迹，却带着明显的颤抖： “江驰野，对不起，我失约了。那个橘子色的日出，你一定要替我看。别为我难过，我只是去了一个没有流言蜚语的地方。还有，我爱你。” 最后三个字，写得很重，墨水都透了纸背，像是用尽了她最后的力气。 江驰野看着那张纸条，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一样掉下来，砸在纸上，晕开了字迹。他终于忍不住，蹲在地上，发出了像困兽一样的呜咽声。 他想起那个雨天的伞下，她眼中的光；想起青石板路上，他们勾着手指的约定；想起她转身离开时，单薄的背影。他以为自己能保护她，以为他们能一起等到日出，可他终究还是没能守住她。 纪燕礼站在一旁，看着江驰野崩溃的样子，心里像被刀割一样疼。他手里还拿着那份被退回的证据，此刻却显得无比讽刺。他知道，这一切的罪魁祸首是李浩然，是那个躲在背后操纵一切的人。 “我去杀了他！”纪燕礼红着眼睛就要冲出去，却被江驰野死死拉住。 “别去。”江驰野的声音沙哑得不成样子，“禾禾不会希望我们这样做的。” 他缓缓站起来，手里紧紧攥着那张纸条，像是攥着宋禾最后的温度。他的眼神里没有了之前的桀骜和愤怒，只剩下一片死寂的荒芜，像被暴风雨席卷过的海滩，只剩下破碎的贝壳和冰冷的沙粒。 宋禾的葬礼办得很简单，来的人不多。她的父母哭得几乎晕厥，依程跪在墓碑前，一遍遍地念着“禾禾对不起”，江驰野则一直站在墓碑前，眼神空洞地看着那张黑白照片。照片上的宋禾，笑得很干净，像个无忧无虑的孩子。 葬礼结束后，依程递给江驰野一个盒子：“这是禾禾留在家里的东西，她爸妈让我交给你。” 江驰野打开盒子，里面是那把黑色的大伞，伞柄上还残留着淡淡的洗衣粉味道；是那个写着看海约定的笔记本；还有一个未拆封的相机挂件，是他曾经提过喜欢的款式。 盒子最底下，放着一本日记。江驰野翻开，里面记录着宋禾从高一到高三的点点滴滴： “今天江驰野帮我赶走了欺负我的人，他真的好帅。” “他给我带了草莓味的牛奶，好甜。” “高考结束，一定要和他去看海，还要告诉他，我喜欢他。” “他们说我欺负李浩然，说我是坏孩子，爷爷也因为我住院了，我是不是真的很没用？” “江驰野，对不起，我撑不下去了。如果有下辈子，我还要和你一起看海。” 最后一篇日记的日期，是她出事的前一天。字迹潦草，泪痕遍布，看得江驰野心脏剧痛，几乎无法呼吸。 他合上日记，把盒子紧紧抱在怀里，转身走向海边。 那是他第一次去看海，也是宋禾曾经无比向往的地方。海浪拍打着礁石，发出沉闷的声响，像是在呜咽。天空是灰色的，没有橘子色的日出，只有冰冷的海风，吹得他浑身发抖。 江驰野拿出相机，那是他用攒了半年的零花钱买的，原本是想用来给宋禾拍日出的。他举起相机，对着灰蒙蒙的海面，按下了快门。 照片里的海，冰冷而荒芜，像他此刻的心情。 “宋禾，”他对着大海，轻声说，声音被风吹得支离破碎，“你失约的海，我替你来看了。可是，没有你，这里一点都不好看。” 他从口袋里拿出那张纸条，轻轻放在海风中。纸条被风吹起，飘向大海，最终消失在冰冷的浪涛里。 那天之后，江驰野变了。他不再桀骜，不再爱笑，每天只是埋头学习，成绩依旧很好，却再也没有了以前的光芒。他考上了北京的大学，学了摄影专业，只是他的镜头里，再也没有出现过笑容，只有各种各样的海——清晨的海，黄昏的海，暴雨中的海，结冰的海，却始终没有那片橘子色的日出。 纪燕礼偶尔会来看他，每次都带来依程的消息。依程考上了本地的师范大学，她说她要当老师，保护那些像宋禾一样善良的孩子。 江驰野只是听着，偶尔点点头，然后继续对着电脑里的海发呆。 他的书桌上，一直放着那个相机挂件，还有那本写着约定的笔记本。扉页上的字迹，被他用透明胶带小心翼翼地贴好，虽然依旧有泪痕，却依旧清晰。 每年高考结束的那天，江驰野都会去海边。他会带着相机，拍一张海的照片，然后把照片烧给宋禾。 “宋禾，今年的海，还是没有橘子色的日出。” “宋禾，我又想你了。” “宋禾，下辈子，我们一定要一起看海，再也不要失约了。” 海浪声声，像是在回应他的低语，又像是在诉说着一场永远无法兑现的约定。那片失约的海，终究成了他余生无法愈合的伤口，和永远无法释怀的遗憾。 第5章 燕礼的沉默 替他藏起的真相 十年后的夏天，海滨小城。 江驰野背着相机，沿着海岸线缓缓走着。他穿着简单的白T恤和卡其色裤子，头发留得有些长，遮住了额前的疤痕——那是当年为了保护宋禾，和李浩然的同伙打架时留下的。 十年了，他成了小有名气的摄影师，镜头下的海被誉为“最孤独的风景”，只是没有人知道，他拍了十年的海，只为寻找一片橘子色的日出，一片永远无法拍到的日出。 “江驰野？” 一道熟悉的声音自身后响起。江驰野转过身，看到依程站在不远处，穿着浅蓝色的连衣裙，身边牵着一个扎着羊角辫的小女孩。 “依程。”江驰野的眼神柔和了一些，这是十年来，他为数不多的能感受到温暖的时刻。 “你又来这里了。”依程走过来，看着他镜头里的海，轻声说，“每年都来。” “嗯。”江驰野点点头，目光落在那个小女孩身上，“这是你的女儿？” “是啊，叫念念。”依程摸了摸女儿的头，眼里满是温柔，“她说她喜欢海，我就带她来看看。” 念念眨着大眼睛，好奇地看着江驰野：“叔叔，你是在拍海吗？我妈妈说，海的另一边，有很美的日出。” 江驰野的心猛地一疼，像是被什么东西戳中了。他蹲下身，看着念念纯真的眼睛，轻声说：“是啊，海的另一边，有橘子色的日出，很美很美。” “那你为什么不拍日出呢？”念念歪着头问。 “因为……”江驰野顿了顿，声音有些沙哑，“我在等一个人，等她和我一起看日出。” 依程别过脸，擦了擦眼角的泪。十年了，他还是没有放下。 “纪燕礼也来了，在那边的茶馆等我们。”依程转移了话题，“他说，有重要的事情要告诉你。” 江驰野站起身，点了点头。他知道，纪燕礼说的“重要的事情”，一定和李浩然有关。 这些年，纪燕礼一直在追查当年的事情。李浩然当年虽然没被立案，但纪燕礼找到了他伪造日记、买通证人的全部证据，只是因为他舅舅的关系，一直没能将他绳之以法。 茶馆里，纪燕礼已经等在那里了。他穿着一身正装，比以前成熟了许多，看到江驰野进来，立刻站了起来。 “你来了。”纪燕礼递给江驰野一份文件，“李浩然的舅舅倒台了，贪污受贿被查了。我把这些证据交给了新的教育局局长，还有当年的警察，他们已经立案调查了。” 江驰野接过文件，里面是密密麻麻的证据，李浩然的供词、证人的证词、伪造日记的鉴定报告……所有的一切，都证明了宋禾的清白。 可这份迟到了十年的清白，却再也换不回那个喜欢看海的女孩了。 江驰野看着文件，手指微微颤抖，眼眶却异常平静，没有眼泪，只有一片死寂的荒芜。他等这份清白等了十年，可当它真正到来的时候，他却发现，一切都已经没有意义了。 “他被判了五年。”纪燕礼说，“挪用公款，伪造证据，还有当年的诬告，数罪并罚。” “嗯。”江驰野点点头，把文件放在桌上，“知道了。” 依程看着他平静的样子，心里更疼了。她知道，江驰野的心，早在十年前那个清晨，就随着宋禾的离开，一起死了。 “我们去看看宋禾吧。”依程轻声说。 江驰野没有说话，只是站起身，朝着墓地的方向走去。 宋禾的墓碑，已经被岁月磨得有些斑驳。照片上的她，依旧笑得那么干净。江驰野把一束白色的雏菊放在墓碑前，那是宋禾最喜欢的花。 “宋禾，”他轻声说，声音被风吹得轻轻摇曳，“你的清白，证明了。” “李浩然得到了他应有的惩罚。” “依程有了自己的家庭，很幸福。” “纪燕礼也结婚了，孩子都三岁了。” “我……还是每年都来拍海，只是再也没有等到橘子色的日出。” 他蹲下身，抚摸着墓碑上的照片，指尖的温度透过冰冷的石头，仿佛能感受到一丝虚幻的温暖。 “宋禾，我好想你。” 海浪的声音从远处传来，像是在回应他的思念。夕阳西下，把天空染成了一片橘红色，像极了宋禾曾经向往的日出。 江驰野举起相机，对着那片橘红色的天空，按下了快门。 照片里的天空，温暖而绚烂，只是没有了那个想要一起看日出的人。 他知道，这场跨越十年的等待，终究还是一场空。那个失约的海，那个未说出口的告白，那个永远无法兑现的约定，成了他余生都无法摆脱的枷锁，和永远留在心底的，最痛的遗憾。 夕阳渐渐沉入海平面，天空的颜色一点点变深。江驰野收起相机，转身离开。他的背影在夕阳下显得格外孤单，像一座永远守在海边的灯塔，照亮了那片失约的海，却再也照不亮自己的心房。 海风吹过，带着咸涩的气息，像是在诉说着一个关于青春、遗憾与救赎的故事，一个永远没有结局的故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