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beta也能反向标记alpha吗》 第1章 生日 “霭霭,这是方雨,以后房间在你对门。”昨晚刚过十八岁生日的温怀霭从楼梯上下来,迎面就是客厅里大包小包的热闹景象,而后向棠就面带微笑对着她来了这么一句。 向棠喜静,自温晋昌过世后,家里已经很久没有喊过外人来坐。 两个同岁数的女孩儿遥遥相对,温怀霭朝对方抬了下嘴角,眼见着方雨面无表情地转过头去。 “妈妈。”方雨对着向棠,“我可以这么叫你吗?” 接触一个月来第一次听冷冷清清的方雨这么喊她,向棠求之不得,闻言泪盈眼眶抱上去,“可以,当然可以,妈妈的好孩子。” 向棠不敢抱太久,怕把人吓到,接而带着方雨坐下,“吃早餐没有,再吃点,这么瘦可不行。” 温怀霭见状反应过来,若无其事继续下楼,在面对对面母女俩的独座上坐下。 这顿饭没人吃好,温怀霭心不在焉,方雨没有胃口,向棠虽然有心顾及两边,却仍不免厚此薄彼,话出奇的多,又问学业又拉家常,问方家吃穿用度、父母待她如何,不时拉温怀霭出来遛两圈。 即便向棠有意把这个话题压到尾声,语气用词还是泄露了她的重视,“对了,你的姓氏想什么时候改?这事儿比较重要。” “我喜欢这个姓,不想改。”方雨说着直直朝温怀霭看来,而后移开视线,“而且我已经叫习惯了。” 向棠一顿,随即扯出个笑,“哦,没事,也没事,小雨不喜欢就不改了,就先这样。” 饭桌上的气氛全程是向棠在调动,温怀霭想先离开,没吃多少,却被向棠快一步点了名,“你的房间,吃完霭霭带你上去看看吧,好不好?” 向棠有意促进两个女孩儿的感情,这会儿后知后觉扫了眼温怀霭桌上的餐食,没怎么动过的样子,“霭霭?怎么了吗,你今天吃得有点少。” “我吃饱了妈妈。”温怀霭微微皱眉,“可能是二次分化期,最近不太舒服。” 二次分化是任何一个alpha和omega在十八岁左右会经历的必然节点,除了不受影响的beta,或早或晚,无一例外。 绝大部分情况下,二次分化不会改变他们原本的性征。有研究所的数据显示,百分之九十九以上的概率会保持初次分化结果。 当然也不是不存在性征二次分化的人,像是alpha二次分化成beta,或是beta二次分化成omega,不能否认他们的存在,但也只是小概率事件。 “那就不麻烦你陪方雨一起上去了,我让管家带带她。”向棠说着,又想起方雨,“小雨二次分化了吗?也是时候了,最近有没有感觉不舒服?” “我分化过了妈妈,还是omega。” 向棠温柔笑笑,“那就好,霭霭也是omega。” 温怀霭闻言朝向向棠,“没关系,顺路的事儿,我带路吧。” 方雨这厢不急不慢跟上,两人之间始终隔着两米距离。 对屋的阳光房不知何时被改成了一个装潢温馨的卧室,完全看不出原来的痕迹。 说是带方雨,温怀霭却也仅仅是在房间门口站着,甚至比方雨这个后到的住客更加拘谨些。 不对,温怀霭在心里纠正自己,自己才是暂时的住客才对,方雨后到,但是主人。 温家这天,格外热闹。 除了方雨的到来,还要办一场方雨迟到的生日派对。 就在温怀霭十八岁生日刚过不到十个小时的同一个屋子,要补办一场温家真千金的十八岁成人礼。 直到此时此刻,向棠没有和她解释过与此事相关的一字一句。 即便温怀霭早在一个月前向棠喊方雨回家吃饭那会儿就隐隐有了心理准备,但他们都在竭力把温家的这个新转折当成平日里再普通不过的一件小事,这样就能对这件事装作毫不在意似的。 可是,可是从始至终她都被蒙在鼓里,似乎她压根没有知情权。 喜静的向棠破天荒跟着策划师忙上忙下布置,温怀霭找不到机会和她报备,让家政阿姨帮忙转达自己今晚在一个朋友家过夜。 温怀霭逃离一室热闹走在初入盛夏的街,顶上太阳火辣辣的,她没带伞,全身上下就一部手机,内存一笔足够她挥霍好些年的数字。 不过这些都不属于她。 住所不是她的,吃穿用度不是她的,她的身份也不是她的。 妈妈不是她的哥哥不是她的朋友也不是她的,所有人所有东西都是她在“温怀霭”这个身份下得到的,但本该都是属于方雨的,她只不过是一个顶替的小偷。 真千金回来了,她这个冒牌货也该卷铺盖走人了。 她漫无目的地走,一直走在从小到大经过无数次的路上,走出很远,没看地图,是她自认没来过的偏僻地方。 心情不好,她想找点甜的进食,只是这地儿也没有什么甜品店,绕了好一圈儿才找到一家卖面包的买了个看起来还不错的小蛋糕。 蛋糕不大,巴掌尺寸,温怀霭一天下来没吃什么东西,往常解决这么一块糕点定然是没什么难度的,她觉得是奶油太腻,亦或者是晌午街上端着小蛋糕而没什么胃口,这个蛋糕并没有能填饱她的肚子改善她的心情,反而让她觉得负担了。 路边有分发传单的,没走几步又被稀里糊涂塞了一张,而后她的视线扫到了左下角印的廉价旅馆。 她成绩中上却不稳定,擦着录取分数线进了盛越所在的院校,当初得知录取结果有多惊喜,这会儿的她就有多后悔,排得上号的研究所就这么一所,只是学费高昂,若是背靠温家尚不是什么大事,但要靠她自己,她的心头就陡然压上一座开销的大山。 温怀霭思索再三终是踏入,跟着门口热情的推销员乘着有些破旧的老电梯上到三楼,转角走出,才知这一层楼都是旅馆房间,连带前台也被设置在走廊尽头。 小旅馆手续不齐,前台老板娘也没要她证件,看她一副显小的干净扮相,对她多说了几句家里人没有隔夜仇的劝说,温怀霭乖乖听着,拿了房卡跟着对方的指示找到门牌号。 一百元整一晚的小旅馆,一眼就可以把整个房间收入眼底,一床一窗一桌,仅此而已。 窗户没关,窗帘被风吹得微微摆动,温怀霭把门锁好,尽管心下有些发怵,还是打算把窗关小些。 只是不看不知道,看了才知房间的窗正正对着对面楼的窗,两栋楼本就没隔多远,加诸两边还互相带有外扩出来的铁栏杆,是伸手可以碰到对面的程度。 温怀霭关窗拉帘,视线将整个房间扫了个大概,见床脚有只拖鞋露了半只在外,另一半隐没在床单下,她走过去把鞋踢出来,没看到另外一只,掀开床单去看床底,赫然发现底下藏着零零散散的垃圾。 泡面桶,塑料袋,橡皮筋,甚至还有一块什么布料。 温怀霭眉头直皱,登时撒手,过往看过为数不多的恐怖片一下涌上心头。 好巧不巧,适时前后接到两个电话,一个来自向棠,一个来自盛越。 向棠的电话是询问她外宿的事,几句如常的叮嘱,外加几句温怀霭不能参加方雨庆生宴的遗憾。 上一个电话挂掉后,下一秒手机画面就弹出来条邀请,她下意识接起,意外发现这是个视频通话。 她和盛越联系的频率在对方外出任务后大幅下降,一个学业繁忙一个事业上升,两人各自有要忙的事情,于她而言,是偶尔有事会聊,无事也仅仅是有特大的情绪波动才会找的聊天对象,虽然这种情绪波动其实并不能够由远在别处的盛越解决,但盛越在她这里一直是个不错的倾诉对象。 盛越冷静且理性,忽略去温怀霭本人一些无病呻吟的牢骚,更多事情会帮她抽丝剥茧去些无关紧要的情绪问题后给出最适宜她的解决办法。 距离上次他们聊天是半个月前,盛越给她发消息说手边任务进度耽搁,估计不能在她生日那天回。 没头没尾的简短消息,温怀霭看懂了,盛越本人虽然冷冷淡淡,但会在每年她生日这天前后挤出时间来,即便很多话他并不会说出口,温怀霭却是感受得到并且十分受用的。 两人相处这么些年,互打电话早已习以为常,视频通话倒还是第一次。 “在干嘛?”盛越声音懒洋洋的,温怀霭猜他是解决了手上的棘手事得空坐下来了,只是视频接通,屏幕却是黑的。 “你怎么没出镜。”温怀霭久没有盛越见面,开始还有些紧张,这会儿却不乐意了,“你出镜啊盛越,只有你看得到我,这不公平。” 手机磕碰声自那边传来,军装领口先行出现,而后镜头拉远印出盛越硬朗的眉眼,温怀霭看到他,下意识莞尔一笑,心底害怕的情绪都无从顾及了。 “看到我这么开心?”盛越声音平平毫无起伏,一双桃花眼弯起来却撩人心弦,“任务提前结束了,你的生日……想要什么补偿?” 其实平常的他也并不爱笑,更多时候冷着张脸,疏离的态度让人不敢搭话,所以小时候盛越初到温家那会儿她还有些怕他,时间久了感情好了胆子大了,她才借机命令盛越要多笑笑,即便对方通常只有在她要求的时候才会扯出一个干巴巴的笑。 ——你害怕我? 温怀霭点头。 ——为什么? ——感觉你会打人。 盛越皱眉:我什么时候打过你了? 温怀霭一指:感觉现在就会。 彼时九岁的温怀霭一句话把十三岁的盛越逗得嘴角弯起来,用向棠的话说,爱笑的盛越整个人都变得生动起来。 虽然仅限于温怀霭在的场合。 不得不说,当盛越的声音在这间出租房里响起的时候,温怀霭心底的害怕是被实打实驱散很多的,何况还是视频,画面连线就让盛越和她正在通话的实感变得更加具体起来。 “当然开心啊,什么补偿都可以吗?”温怀霭弯弯嘴角,“是给我的吧?总不能给别人吧?” “哦,只想着礼物。”盛越说,“可我礼物只给想我的妹妹,你是吗?” 温怀霭适才扬起的笑骤然凝住,不知怎么接话。 她不是。 虽然盛越以前对话也喜欢这样绕着弯子逗她,只是现在的她心里有鬼,经不起逗,甚至开始因为对方一句话而发散思维。 “不想就不想,看你笑那么僵,丑。”两个互相对不上频的人得不到答案自说自话,盛越继续道,“给我一个异父异母的妹妹,刚过十八岁成人礼的妹妹,满意了吗?” 温怀霭不满意,但温怀霭不说。 话题转得十分生硬,因为她实在有点儿饿了,先前的蛋糕腻得慌没吃几口,“哥,我不用什么补偿,你能借我点钱吗?我会还你的。” 两人相处期间,初期的温怀霭会被向棠教着喊盛越哥哥,彼时的盛越只以为她是个安静乖巧的糯米团子,后来相处得多了,这才发现糯米团子心是黑心豆沙馅儿,无事叫“盛越”,有事喊“哥哥”,后者成了她做了错事要盛越善后才会用的撒娇大招。 盛越闻言却是一顿,“你卡丢了?” 温怀霭不说话,说不出口温家的事,更不想在对方面前剖析自己不愿意再花温家的钱这种难堪心理,她半天才闷闷道,“没有,算了......” “知道了,现在转。” 盛越动作快,说话间一串数字转过来,温怀霭看着数字出神,“盛越,你没有半点防范意识。” “嗯。”盛越不明所以地应了一声,“够吗?不够和我说。” 他说着不够再说,说话间又转了一笔过来,温怀霭对他说谢谢,太多了,已经够了。 “谢谢?第一次见你对我这么礼貌。” “我会还你的,哥哥。” 温怀霭没察觉出对方的意思,忙表忠心,“连本带利。” 盛越长长舒了口气,而后在电话那头喊她名字,“温怀霭。” 盛越喊她全名的时候一般都是心情不悦了,不过温怀霭没琢磨出自己说错了什么话,蔫蔫儿应了声。 “遇到困难要告诉我。” 温怀霭琢磨着这句话,还未来得及说什么,听到盛越在电话那头让她站一下,“温怀霭,你站一下。” 盛越这话说得突然,说话间眉头还皱起来,温怀霭第一反应是后面房间被他发现了,如是想着,她又凑近了摄像头,试图以一己之力把整个屏幕完全占据。 “干嘛?不要。” 两人僵持,沉默半晌,盛越先败下阵来,“怎么待在这种地方?” “什么这种地方?很好啊这里,有床有窗的,不比你们差。”温怀霭嘴角彻底耷拉下来,瘪着嘴,也不知在说房间还是其他什么,“我就觉得很好。” “我担心你。”盛越沉默着指尖在屏幕上点了点,先行给温怀霭发了个位置,“发个定位,明天来接我吗,你离机场远就不用过来了,我去找你。” 温怀霭沉默半晌,不予配合,“不远,我去接你。” “温怀霭。”盛越又喊了她一声,“不告诉我我也有办法知道。” 温怀霭抿嘴,正欲说些什么,忽而电话里炸开一阵瓷器碎裂声,盛越那头的画面顷刻黑屏,接而她又捕捉到对方一声几不可察的闷哼,听起来有些痛苦。 “没什么,发情期到了。”不等温怀霭问出口,盛越先行出声,声音平和稳似方才,但听起来明显要较之沙哑,“不麻烦。” “真的吗,你不要骗我。”因为以前就发生过盛越替她出头受伤、臂膀出血却装作无事的事情,要不是她及时发现,还真信了他的话。 “我让人到你那守着你了,有问题打电话,随叫随到。”电话那头的盛越并没有回应她,交代完了最后不忘添上一句,“我很快就回来了。” 第2章 腺体 温怀霭这次出来原是没打算这么快回温家的,哪想第二天就跟刚刚接到的盛越一起被向棠喊回去了。 接到盛越第一时间,温怀霭上下打量着对方有没有书上所说的发情期症状,见对方状态如常没事人一样,换下军装的盛越,周遭少了冷峻疏离的气场,一身简简单单的黑色休闲装,倒是在他身上多添几分干净气质。 正想询问一句昨天电话里的反常,关心的话却没来得及问出口,向棠的电话先一步给盛越打过来了。 温怀霭见他电话响,颇为自觉地转过脑袋看风景。 盛越接通电话,看她一眼,“向姨的电话,回去吗?” “你回吧。”温怀霭暂时不想回去,担心盛越因为她也不回了,从这个主动打来的电话她就知道向棠对他的态度了,她重复一句,“你先回。” “不回了。”盛越闻言,兀自回着电话。 温怀霭听他这么说,脚步停下来,“干嘛不回?你回啊。” 盛越见她停下,跟着站住,“嗯,先这样。” “一起回行了吧?” 听到温怀霭改口的盛越登时改口,“向姨,霭霭说有空,我们今晚一起回。” ...... 温怀霭这回不等他还拖着行李,大步把盛越丢在身后。 “生气了?”盛越大步追上来,“但我也生气你昨晚自顾自外出住宿的事,你难道没有什么想和我说的吗?” 温怀霭憋嘴,“寿星说她已经成年,外出过夜的事不需要解释什么。” “我只是想知道,你为什么会选昨天那个酒店,那里看起来条件不太行。” 温怀霭对此也深以为然,并且在天亮之后就早早退了房。 “昨天是我临时选的,现在我有经验了。”但她并没有解释,绷着张脸拐着弯顾左右而言他,“而且找什么人来我隔壁守着我,怪小题大做的,把我当三岁小孩看吗?” 盛越也不接她话茬,“如果不想回去,不如来和我一起住。” 温怀霭闻言看他,“你不回队里了?” “休了个长假,暂时没有归队的日程。”盛越高她一头,说话时微微低头,“队里分了个小独栋,我还没去过,一起看看挑个房间?” 他们说话间来到候车区,接而是一辆熟悉的车子,车在面前停下,温怀霭思考着,盛越给她拉车门,开车的是盛越的一把手,温怀霭估摸着盛越来时就安排好了。 “听向姨说你二次分化时间到了,身体有什么不舒服吗?”两人先后上车,盛越忽而提到。 温怀霭没想到盛越会记着这个,反应是有,但也只是闷闷钝钝的痛,她想了想,没和盛越说,毕竟以盛越的个性来看,这家伙会过分放大事实,不管是当年她第一次来月经还是第一次分化,盛越的表现都充分地体现了这一点,“没有,能吃能喝能跑能跳。” 回想昨天电话里盛越最后那段,温怀霭这回终于有机会问了,“你发情期过了?昨天电话里那么严重的样子?” 盛越闻言挑眉,“终于想起来关心我了?” “前面不是没找到提起的空档吗?”温怀霭佯装生气。 “没什么事,发情期已经过了。倒是你,客房我会一直空着。”盛越避开她的视线,“当然,如果你更倾向于保持现状,我会每天确保你的安全。” 温怀霭沉默着,脑子里权衡着,温家不宜久住,在外多一笔开支又要担心于环境问题,倒是盛越那里,可以免除外宿环境的不确定性和额外开支,还有足够的借口应付向棠。 除此之外,昨天那个环境的住宿,让她觉得盛越的担心不无道理,是现在的她面对对面不容置喙的语气都没底气生气的境况。 不多时,车子驶入温家车库,两人先后下车,管家随即迎上来,温怀霭一瞬恍惚,仿佛回到两人初见。 当初失去双亲的盛越住进温家,九岁的温怀霭就是这么在温家大门口和他并肩站着的。 盛父盛母当年在一次突袭任务中双双战陨,彼时十三岁的盛越正处初次分化阶段,却在这场惨烈战役中迅速接过指挥权,带着残部在围剿的绝境中侥幸生存下来并实现了令人意想不到的反击。 这场战争之惨烈,又叫人大跌眼镜,一时间成了共治境内茶余饭后口口相传的传奇事迹。 在这片双亲逝去的焦土上,盛越的大名由此在共治境内传开。 九岁的温怀霭并没有被告知这些事,她只知道一个刚刚失去爸妈的哥哥要来借住她家,她觉得他好可怜,于是想在对方初到温家的一刻给出一份自己的安慰。 虽然这个念头温怀霭是有在见到盛越的第一面时有所动摇的——盛越比她高出一头,面无表情一脸生人勿近,不过胆怯的温怀霭终是克服着上前松松抱住了他,右手安慰意味地在他后背轻拍两下,而后眼见着对方神情从疏离添多几分错愕。 只是没有时间给她沉浸过去,向棠和方雨从室内出来迎人,前者兀自拉着后者向盛越介绍,脸上堆笑,“这是方雨,和霭霭同岁,这两天刚回来。这是盛越,咱们天穹无人不晓的年轻少将,不用我多说了。” 几人打过招呼后在客厅坐下,向棠吩咐管家适时可以上菜,正正好给盛越接风洗尘一番。 温怀霭自开头和向棠打了个招呼就没再开口说话,比起昨天,她感觉自己二次分化的日子更近了,小腹加诸后颈处隐隐阵痛,让她甚至无暇分神于其他人间的暗流涌动。 直到听到身侧的盛越喊她:“不舒服?” “没什么事。”温怀霭摇摇头,听见管家招呼吃饭,她慢吞吞有意落后,却见向棠方雨一干人等着盛越先行,盛越却等着她。 无法,硬着头皮走在一干人前面,盛越随她挑的位置旁坐下,向棠方雨顺势坐在他俩对面。 饭桌上主要还是向棠活络着气氛,问盛越任务情况,提温怀霭方雨的前后生日会,一顿饭下来也还算热闹。 临近尾声,管家上汤,方雨坐在跟前,顺手接了碗勺,递给对面的盛越。 不等盛越伸手接,向棠说,“跟霭霭一样喊哥哥就好了,都是这么喊的。” 方雨顺势道,“哥哥,喝汤。” “不敢当,有温怀霭一个就折煞我了,可以直接喊我名字。” 盛越接了碗,放到温怀霭面前,“喝点热的会好点。” 全程尽量把自己存在感放到最低的温怀霭忽然被点名,默默接过,“谢谢。” “怎么了?霭霭不舒服吗?是不是分化的事?”向棠终于把视线放到温怀霭身上,关心道。 “不要紧,比刚刚好多了。” “哦,到我这儿就没什么事儿了。”盛越听她到了向棠那是实话,面对自己就是敷衍,如实道。 温怀霭闻言朝盛越看去,张嘴想要解释,盛越则是挑眉,一脸等着解释的神情。 向棠见状只笑,说两个人这样好像回到小时候,温怀霭做错事却在向棠面前恶人先告状地倒打一耙,被盛越抓住了的模样。 “霭霭累了也不多说了,今晚盛越也在这里住下,我已经让人给你收拾好房间了,你房间里的东西没敢给你动呢,规规矩矩给你原位摆着。” “嗯......妈,”温怀霭想想,还是觉得待在温家会让她不甚自在,“我想在外面住。” “房子找好了吗?哪里的地段?”向棠有些担心,毕竟温怀霭自九岁被接回温家后一直是在她眼皮子底下长大的,虽说现下找回了方雨,但怎么说也算是她的骨肉了。 温怀霭下意识朝盛越看去,对方似乎并没有要帮她说话的意思,纠结之下,还是决定把盛越搬出来,“哥哥说他那边有个小独栋,我和他商量着过去和他住。” 以向棠的性子,不定会对她去处的安全性多番审核,即便是昨晚的夜不归宿,她也是特意用了发小孟弦的名头,向棠又和人家家长有来往,知根知底信得过。 这事迟早要拿出来说,不如早早把话解释通了,免得后续圆谎。 她说着试探性地看向盛越,却见对方正正看着她,心情不错的样子。 “最近不回队里去啦?”向棠闻言,转头问盛越。 “是。”盛越点点头,“本来她想一个人住的,恰巧被我知道,又刚好我那地理位置不错,怎么也比一个人的好。” 向棠没料想到还有这茬,“盛越说得对,即便你成年了,怎么说一个人直接搬出去我们也放心不下,住你哥那也挺好有个照应,周末空了常回家看看就是。” * 温怀霭的住宿问题就这么决定下来,晚间向棠还要留两人吃晚饭,被盛越以回去打扫为由婉拒了。 温怀霭这一趟下来有些蔫儿巴巴的,偏偏坐到副驾驶位上了手机还收到了条贷款失败的短信。 昨晚一个人在酒店睡不着时申请的,如果能够顺利申请,那她的学费压力将被大大减轻。 只是天不遂人愿,这会儿的她更加郁结了。 失败原因是她贷款担保人的那一栏是一片空白。 研究所的申请是打分制,综合申请人各个条件评分排序,担保人一栏占了一个不上不下的比重,偏偏这个数值于温怀霭的家庭条件却是关键。 担保人得由年长于申请人的出面画押,需有证据证明两人关系。因而向棠不可以填,盛越也不可以填,她孤身一人,没有人可以被她写在担保一栏上。 “怎么了?”盛越的声音忽而响起,温怀霭被吓一跳,他余光瞥见,皮笑肉不笑的,“温怀霭,能耐了,心里有事是不和我说的,给你点好是要说谢谢的。” 温怀霭嘟嚷着装没听懂,盛越哼笑一声也不知道信没信,兀自放了轻音乐,让气氛变得稍微自在了些。 车子一路畅通无阻地进入安安静静治安有序的区域,被盛越扣着手腕录入指纹的当儿,她才算是有了些许踏在地面的实感。 进门是个小院,花圃内杂草丛生,看着就像是久无人气的样子。 两人前后进屋,内里估计是有专人收拾,清一色的黑白装潢,除了必要的家具装潢外,没有一点生活的痕迹。 温怀霭这厢打量着,旁边的盛越矮身拿了一双拖鞋在她脚边放下,她低头,赫然发现那是几年前她送他的圣诞礼物。 说是圣诞礼物其实也不算是,只恰恰好那天圣诞,彼时的温怀霭还是高中,考完联考后的温怀霭心情不甚开心,喊了盛越出来就带着人逛逛吃吃,后来被盛越点出她的不高兴,说不高兴的人有权利干一些让自己高兴的事情,温怀霭被哄得一乐,当即拉着盛越换上了在超市看上的两双特价拖鞋。 “你怎么还留着啊?”温怀霭看着他俩各自脚上一对咧嘴笑的卡通头像直乐,盛越脚上的是两只麋鹿,她脚上的是两个圣诞老人。 原本两人脚上的款式是换过来的,后来被温怀霭换掉了,说是不满鹿要拉着圣诞老人跑,所以要换盛越来当累惨的鹿。 “你送的,当然得留。”盛越说着看向她,“这话说的,所以我几年前送你的东西你都丢掉了?” “哪有!我都收着呢。” “是吗?” 盛越轻飘飘一个问句,温怀霭随即就要反驳,哪想再下一秒,盛越陡然倾身向她,想象中的信息素气味并没有迎面而来,对方虎口一圈箍住她的手腕,盛越掌心温热,又一触即离,腕间兀的传开一小片冰冷的触感,盛越已然站回原处。 温怀霭低头,见右手腕上多了根手链,链子细细一根坠着个大写字母A。 “戴着,这条别再收起来了?” “哥。”温怀霭摸索着手链看向盛越,想对对方说贵重礼物现在的她可能回礼不起,但想想又咽落肚中,觉得盛越可能不喜欢听,刚刚在车上他就向她表明自己的不满了。 盛越盯着看了几秒,而后陡然先她一步离开了玄关。 盛越给她安排了个房间,又丢了手机给她,让她有什么需要的直给管家报名字,一会儿会有专人送来,而后估计忙去了。 温怀霭刚刚自温家出来带了几套换洗衣服和洗漱用具,没什么特别需要的,一顿整理下来有些乏了。她原只是想靠坐客厅沙发小憩片刻,哪想困意上来,再醒来时察觉有人在替自己掖被子。 “醒了?”盛越的声音陡然在黑暗中响起。 温怀霭意识到对方就在自己旁边,盛越正欲起身开灯,沙发上的人却忽然凑到他跟前,鼻子附到对于alpha来说敏感异常的后颈用力闻了闻。 盛越眼皮一跳,还未等他开口说些什么,后颈腺体处陡然被指尖轻轻按上,“哥,我真的闻不到你的信息素,是不是因为你的腺体......” 第3章 哨子 盛越动作幅度极大地后退,没应她话,“你闻不到信息素,是只对我,还是别人都闻不到?” 温怀霭一顿,“都闻不到。” 但是她又想起刚才触到对方后颈处的腺体,“哥,你腺体好像,凹了一块,是不是因为这个我才……” 不论alpha还是omega,正常来说腺体处摸上去都应该是略微鼓起的一小块,即便是她在经历二次分化的现阶段,腺体再不济也仅仅是恢复成和beta一样的平整皮肤。 这太奇怪了。 “温怀霭,你知不知道触碰腺体这个行为,对一个成年alpha来说意味着什么?”盛越语气冷淡,不想多提的样子。 “哦,小气,以后不碰就是了。”温怀霭被岔开话题,也不多问,觉得氛围有些尴尬,“对了,我房间还没收拾完。” 盛越沉默一阵,放她去,过一会儿温怀霭的房间门被敲响,他在门外说订好了位置,让她换身衣服准备出去。 “不是很想去,哥。”温怀霭门微开一条缝,补充道,“二次分化,你知道的。” 盛越也不勉强,出去也是为了给温怀霭补过生日,一个餐厅的生日布景怎么都是大不过寿星本人的,成人礼,换个只有他俩在家里过的剧本也好。 回了房间的温怀霭在床上躺着对着天花板发呆,床头一盏昏黄小灯发出的微弱光线给她带来些许明亮。 她的脑子乱糟糟的,想自己分化结果,想盛越的后颈腺体,思绪一发散开又联系到盛越说自己休长假,第六感告诉她这之间或许会有什么联系,但她没有明确证据,怕是自己分化期间多想,又怕盛越真有什么事瞒着她。 直到床头灯忽然灭掉。 室内彻底陷入黑暗,温怀霭起身要去开灯,不曾想灯怎么都亮不起来,而后她就听到房间外盛越的敲门声,“停电了,面好了,趁热。” 哦,原来是停电了。 温怀霭听到吃的,肚子开始叫唤,趿拉着拖鞋觅食,开门赫然听见一声打火机声响,而后面前亮起一小片烛光。 生日蛋糕年年有,这样的惊喜却不是。 温怀霭并非出生就在温家长大,她最开始记事的记忆,始于南城的福利院。 后来被向棠温晋昌二人接走,与盛越借住进温家同年,一个年头,一个年尾,温怀霭也就比盛越多熟悉温家一年的时间。 初到温家的第一个生日,是温怀霭九岁以来第一个生日,也是最让她意外惊喜的一个。向棠温晋昌替她大办生日,也是打破她向来认知,第一次知道生日可以获得这么多人祝福的日子。 之后的每一个生日,向棠温晋昌和盛越都成了她生日中必不可少的角色,即便后来盛越出任少将一职无法及时给她庆生,他也会由着她的要求,等他回来再给她补过一次。 直到后来温晋昌生病去世,必不可少的角色减少成了两个。 “许愿了吗?你可以多许几个。”黑暗中,盛越端着蛋糕借着烛光看向她。 “五六个愿望也可以吗?哥哥都会帮我实现?” 要他帮忙实现愿望了,盛越又从“盛越”变成了“哥哥”。 盛越回答,“一百个也可以。” “一个也不可以,如果你不想回答我。”温怀霭把蜡烛吹灭,两人兀的陷入黑暗,话题跳得突然,“他们是不是故意把这个房子分给你的?第一天住进来就停电,这和你休长假、你的腺体,有关系吗?” 料想不到温怀霭会从停电这里引申出些他不想让她看到的,误打误撞写到了得分点,盛越哑然失笑,“可能。” “他们确实不待见我。”他权衡着用词,“但这些和我的假期、腺体无关,不要多想。” 听到盛越在队里不受人待见,温怀霭的注意力也从后者转移,“为什么?你的职位不算高吗?他们敢不待见你?你可以利用你的权利换个房子吧?” “这是滥用职权。”盛越说,“我们一定要站在黑暗里对话吗?” “那不是没电了吗?”温怀霭想到前面盛越提到的管家,“这个点能联系管家吗?” 擅自切电伪造停电现象的盛越毫不心虚地接话,装模作样拿出手机,“嗯,我联系他。” 半分钟都没有的事,房间重新恢复明亮,两人适应了光线对上视线,盛越把蛋糕递给她,“分蛋糕,走流程。” 温怀霭心情恢复,“你几岁了盛越?其实可以不用什么都走流程。” “是我想走流程。”盛越说,“我今年生日,你会不给我买蛋糕走流程了吗?” 盛越生日在十二月底,初进温家时的第一个生日被忘了,盛越不提,没人知道。直到温怀霭第二年生日温家庆生,温怀霭问了一句盛越的生日,盛越沉默半晌,温怀霭还在一旁等着,才说出一个日期来。 没说的是双亲离逝之前,盛父盛母原计划好和他外出度假,谁道世事无常。彼时对此一无所知的温怀霭,只道盛越少过一个生日,听完就把头上的生日帽戴到盛越头上,说要和盛越一起庆生。 “我们认识那么久,哪一年我错过过?”温怀霭说着给自己切了角度十分小的蛋糕,剩下的推向盛越。 不知是不是被上回她在外买的劣质小蛋糕影响,她对蛋糕变得不再热衷,哪怕面前这个的用料显然讲究。 “分我这么多,口味变了?” “变了。”温怀霭坚定地,三两口解决掉一小块蛋糕,就听盛越示意她伸出手心,而后放了个冷冰冰的东西,“这么善变的温怀霭,不知道这个小玩意儿能讨她多久的欢心。” 盛越一役之后被共治境挖掘,整套体检测试下来他的顶级alpha信息素更是出人意料,共治境百年历史,出现过的顶级alpha和omega两只手能数得过来。 每个初初入学的孩子都要经历检测等级上报系统,更别说是盛父盛母这种公职人员的孩子,除非两人有意隐藏他的信息素等级。 只是斯人已去,无从查证,独身一人的盛越被寄养在综合评分下来还算不错的温家,与此同时被破格入选进从未有过十五岁以下成员的天穹。 之所以是住进了评分还不错的温家,是因为盛越还算留有选择的余地,一列寄养住家名单以评分由高到低排序,也算是盛越本人自己的选择。 至于天穹,与共治境和□□中心三足鼎立。 共治境作为权利机关,天穹属于军事机构,□□中心则是研究所,专注于abo之间的药剂研发及相关问题,顾名思义维持abo稳定。 初入天穹的盛越,被其他alpha联合排挤过,虽说天穹也有beta和omega的存在,但在天穹这种近乎于封闭式的训练基地,同性征群体间的恶意却是更明显的。 这种针对是多方面的,小于别人的年龄、一役出名的名头,加诸盛越本身惯了冷脸示人,这在其他年长于他又有些心性的alpha间则成了挑衅的象征。 他在天穹独来独往,并不是没有过想要和他示好的人存在,但大多数被看他不爽的alpha们警告劝走,比起交朋友,他们更不愿意惹一身骚。 组队训练被孤立过,训练用具被恶意损坏过,更平常的将床垫淋湿等小花招也被用过。 盛越看在眼里,却没公开叫板过,这般模样于是更让alpha们气极,却无法直搬明面上来。 天穹内有森严规定,凡队内有恃强凌弱者,一经发现即被开除,永远列于公开示众的黑名单内不得进入天穹。 只是规定如是规定,距离黑名单更新的上一次早已经是几十年前,于是他们使的花招也就越来越过分。 直到等来了一年一度的擂台战。 车轮赛制,abo每个群体分别设有一个擂台,为尽量让每个成员都能够有上台锻炼的机会,擂主一般会由资历较浅的做庄,后来的挑战者同样以资历排序,这样即便胜者一般多为资历深的,新人也能够有体会擂台战残酷的机会。 天穹内不允许有恃强凌弱,擂台之上却是唯一一处除外的地方。 天穹过去其实不乏连击几个挑战者的新人擂主存在,却从未有开始到结束一直稳坐擂台的擂主出现,盛越成了第一个。 本想借此机会当众让盛越难堪的alpha们着实没能料到,以至于后来的擂台赛将近尾声,场内传出被禁用的催情剂气味,彼时尚未分化的盛越受到干扰一时不察,狠狠被擂台上的伍卫一拳砸中腹部。 场面一片混乱,台下管理忙着查找催情剂来源并安抚场外观众,台上的盛越因这一出被提前激活了分化期。 擂台战原规定是将对手制压台上倒数五秒即是胜利。 而裁判眼见着伍卫下手既狠又黑,单方面压制着落于下风被揍得狼狈的盛越又迟迟没有停手的打算,正欲叫停,谁道盛越竟是在下一记勾拳要落到实处时动用了信息素压制。 不仅仅是盛越面前的伍卫,连带着裁判以及场下前排的观众,都忽而感受到一阵强势的alpha信息素。 彼时的伍卫十七岁,正是心高气傲的年纪,他早就看盛越不过眼,又有朋友在耳边传着盛越的不可一世,小团体早在大半年前就谋划着要在今年的赛程上给盛越一点颜色看看,哪道盛越表现超出他们所想,一连坐到了比赛尾声。 不过他总归是要比盛越岁数大的,再者他又比之早进天穹几年,天穹里最不缺的就是优秀的人,就是他能够进天穹,也是通过层级选拔才在天穹占有自己的一席之地。 可是谁知盛越竟以信息素压制他,还是远以高于他的等级! 这一认知甚至盖过他对赛场上有人使用催情剂的现况,想要还手,却无奈被alpha信息素压制得无还手之力,更甚的是,右手被吓得在不自觉间小幅度地发颤,他两手后撑瘫坐擂台,场下混乱都无暇分神,眼里只剩台上步步向他逼近的盛越。 打过盛越的念头早已抛到脑后,心理上的威压让他咬牙以很快的速度后退,只是盛越比他更快,越是靠近,伍卫就越能够感受越发的压迫感,警告意味地在他肩上轻轻一搭,伍卫终于不敢有所动作,只瞪大了两眼十分警惕地看着面前的盛越。 “催情剂是你放的?”盛越声音极轻,周遭闹哄哄的,伍卫又紧绷着弦,没听清,“什,什么?” 心知和面前人无关,盛越耐心终于告罄,手上用力重重抵着对方肩头朝地上猛地一掼,他在心里默数五秒,场上一道哨声结束了这场出人意料的结果。 擂台上使用信息素压制是被默认允许的,这招在alpha场的比赛中常用,而□□剂一类的外用手段,却是实打实违规的,不仅如此,还在场上引起了一小片混乱,天穹随即要求比赛暂停展开调查,盛越伍卫以及今天的参赛alpha们都被一并带走调查。 只是下了擂台,盛越的信息素却仍时有若无地影响着其他人,裁判拿来镇定剂给他打,靠近才知他皮肤滚烫正发着高烧。 典型的alpha初次分化症状。 震惊于盛越竟然还未分化,他被放在了问话尾声,当天比赛其实过了伍卫这关。后面还有两个alpha,擂台赛被迫中止,原定是等查清真相后剔除催情剂相关参赛选手,谁料这一系列排查下来,盛越则是意外成了赢家。 催情剂是由后面两个alpha商量着提前使用的,他们拉拢了伍卫一干人针对盛越,却没料想盛越竟能捱到一个不错的名次,于是他们坐不住了,打算在伍卫这一环提前把人pk下台。 只是意外出在催情剂,效果范围太大,台上台下的都中了招,这才露出了马脚。 事态恶劣,两人因此被逐出天穹,伍卫等被挑唆的则是幸运逃过一劫,盛越意外取胜,得了个哨子。 比赛赢家,除了有个第一的风光名头,更有一个刻了个人编号的战利品作为嘉奖。 战利品并非年年都有,除非大庆或者大成就年度的第一名才有,不说这样的年份稀少,再有有能力获取的alpha们一般也视其为个人荣誉,也因而即便是过去少有流传在外的战利品也成了有市无价的拍卖品。 这也是alpha们冒着被逐出天穹也要在擂台战中争个你死我活的一大原因。 哨身通体呈哑光黑色,线条冷硬棱角分明,细看闪着碎光,小巧精致又带着沉甸甸的分量,温怀霭握在手心好奇地看,“68651?” 刻于哨子背面正中间的一处位置,盛越闻言接话,“我的入队编码。” “编码......”温怀霭喃喃着,拿着哨子举到嘴边猛地一吹,抬高了音量,“68651!” 盛越一挑眉,似是早有预料她会如此,笑着应声:“到。” 第4章 信息素 温怀霭早上起床就觉身体一阵无力。 偌大空间剩她一人,盛越备的早餐放在餐桌,好些花样。 温怀霭洗漱完毕挑着些热着吃了,就着盛越写的便签,说他有事出门,记得按时吃饭。 不知怎的,她胃口不太好,堪堪嚼了两块面包就再无食欲,考虑再三,她还是决定去一趟医院。 盛越送她的哨子被她穿了条绳挂在脖子上,走动间随着她的步伐来回摆动,有种被盛越保护着的心理安慰。 医院人多,温怀霭挂号排队跑上跑下费了些时间,原她以为只是单纯的二次分化症状,开些调理的药剂就是,哪想诊断结果超乎她的医疗,她从omega分化成beta了。 照理说,二次分化虽然存在分化成其他性征的可能,但这种可能性十分低,就是温怀霭此次面诊的医生,近五年来也没碰到一个。 而这件事于温怀霭本人而言,是她自青春期分化以来所有以omega身份渡过的事项全部推翻,她要重新学习作为一个beta的生存法则。 难怪她闻不到盛越的信息素了。 温怀霭出神走着,说难过吗其实也没有,只是近来家庭身份和她个人社会身份的改变让她有些迷茫,让她一时不知如何应对。 手机恰巧前后收到两条短信,几条条面试邀约,一条孟弦的信息,对方这会儿正和男朋友外出旅游,而在温怀霭上回和对方透露过一嘴想靠自己赚取学费,对方开始不时给她发送合适的招聘信息。 “霭霭,你看这个怎么样,看起来每个条件都和你很匹配。” 这些天来温怀霭其实发送过不下上百份简历,不过大多石沉大海,再不就是条件苛刻,今天收到的几条面试实在出乎她的意料。 不等她把面试邀约的消息告诉孟弦,温怀霭先行点进了对方发来的新招聘,她一条条核对自己与岗位的匹配度,想着能够多个选择,直到扫到最后一条“仅限omega”,温怀霭的心情再度下坠。 她回复孟弦,“刚想和你说,我二次分化结果出来了,我分化成beta了。” 对面在线,消息回得飞快,一连三条感叹过来: “什么!” “这么低的概率都被你碰上了!” “你还闻得到信息素吗?没了发情期,这也算是好事吧?” 这是好事吗?温怀霭不知道。 虽然她以前就常和孟弦一起抱怨作为omega的弊端,恨自己怎么不是beta,但等到她真的成为beta这天,她却是心情复杂的。 “这条招聘你就略过好了,等我给你找新的,记得修改简历信息啊,回头被告信息作假那可完了。” 温怀霭被提醒,这也意味着她之前投的简历要全部作废,连着几条面试邀约,因为信息作假是一件很严重的事。 医院的人来来往往,她被人流裹挟着向出口走,也是这会儿,她接到了向棠的电话。 “霭霭,你在哪呢?现在有空吗?” “我在医院。”温怀霭本来还纠结于何时告诉向棠合适,正想开口,却听向棠继续温和道,“哪个医院呀?市中心还是......” “市中心,离得比较近。” 市中心医院距盛越住处近,但离温家是有段距离的。 电话那头闻言明显一喜,向棠道,“正好正好,我们也在市中心医院,见个面?” “几楼呢,我现在过去。” “五楼,501房,和护理人员说声他们会带你过来的,我打过招呼了。” “五楼?我也在五楼。”温怀霭视线在身侧的门牌号扫过,“这里是四位数的病房号。” “哦忘了说,是VIP楼。”向棠说着,“vip人少,房间号当然也用不了那么多,再说资质设备也较普通的好,放心些。” 温怀霭应了声,“这就过来。” “是这样的,这是小雨身体从小的病根,二次分化后加剧了,每到发情期就呼吸不畅,需要二次分化后的omega信息素作为药引。” VIP病房人少空间宽敞且配置齐全,每间病房配有带沙发的会客厅,透过墙上的玻璃窗可以清楚看得病床上人的情况,说是一间带病房的酒店套房也不为过。 “你爸走后,温家情况不比以前,信息素交易不被允许,外面人又信不过,传出去总归不好听。”向棠和温怀霭面对面坐着,手上拿着一套新得的茶具给温怀霭倒了杯茶,“你最近身体怎么样,不要有负担,实在不行,妈妈可以想想别的办法。” 温怀霭到了五层就一路被安排好的护理带带病房,全程不容她细想,再反应过来时,脑袋里已经自然而然地被向棠输入了大段说辞。 “每到发情期就呼吸不畅,意思是在小雨的病转好之前,我要一直给她提供信息素吗?” 向棠没设想过那么长远,但是依照温怀霭的性子,重情,左右是不会拒绝她的,她权衡着,“肯定不会一直的,只是一时之需,暂时找不到其他人选而已。” 非常模棱两可的答案,时长频率皆没有告知,温怀霭平静问,“我需要做什么?” “需要提取一些你的信息素,当然绝对会控制好提取量,在不影响你身体的情况下,这点妈妈绝对可以保证。”向棠听有机会,话也多起来,“当然也不一定你的信息素就可以使用,要让医生分析一下。” 温怀霭从没听过向棠在话里以妈妈自称这种说法和自己说过话,她想了想,觉得也没什么,点头表示同意。 医生随后进来,带着温怀霭去了分析室,向棠不放心,一同跟着前往,不过分析室不像病房,没有透明玻璃可以旁观,这点却让温怀霭无形中放松许多。 “我要向你提前说明,医院会在确保你身体健康的情况下进行信息素提取,信息素将用于你们家庭内部的成员,所以并不能被纳入信息素交易的范畴。现在需要提取两毫升信息素做配对分析,配对成功才会有下一步的工作展开,还有什么其他问题吗?” “我已经分化成了beta,还能提取信息素吗?” “当然没,这与你二次分化成了什么无关,初次分化时是omega,你体内仍会有信息素的存在,这与你能否对别人的信息素有无反应无关。” 温怀霭沉默良久,“会有什么副作用吗?” “长期来看,答案是肯定的,否则这不会被列入共治境的禁止条例。不过短期来说,无伤大雅。” “多久算是短期?” “这点我也无法给出确切范围,但一切可以参考我刚刚说的第一句,选择权在你本人手上。” 如医生所说,两毫升的提取无伤大雅,温怀霭出了分析室,和向棠等着结果,向棠给她备了些甜食,温怀霭说没有胃口。 向棠的手心覆在温怀霭的手背,“没胃口?是难受吗?不行的话还是算了,手心手背都是肉。” 温怀霭张张嘴,说不出拒绝话语也说不出自己没事,索性无言,直到医生拿着报告从分析室内出来。 “你二次分化了,omega分化成了beta,非常低的概率,这事儿你知道吗?已经闻不到信息素气味了吧?” “霭霭,这么大的事情怎么没有和我说呢?”向棠闻言第一反应转头询问温怀霭,“怎么样?身体有没有不舒服?” 温怀霭摇摇头,想说,只是没找到机会说,这下二次分化的结果是真正落实了。 “我听说过有这个概率,但按理来说很低才对。”向棠一脸担忧,“我不是不相信咱们医院,只是真的没有可能搞错吗?” 医生笃定,保证再三,向棠咽下质疑,“那这......影响信息素提供吗?” “不影响。甚至可以说,这个体质反而是适合的,二次分化成功的例子十分少见,因为这需要在极短的分化期中完成原有显化序列的抑制。而温小姐由o分化b,通俗地讲,beta序列让她能够让她不被发情期影响,但同时又保留有体内初分化的极微量omega特征。” 向棠闻言松一口气,接而询问温怀霭的意见,“霭霭觉得呢,不要有心理压力。” 室内一时陷入安静,说着看她意思,温怀霭却觉得自己像被架起来了,前进不了后退不得,一道看似多选的单选题。 一道手机铃声忽而响起,暂时把温怀霭从两双被注视的视线下解救,备注盛越,向棠也一眼看到,“这事先别和你哥说,好吗?” 温怀霭点头,接起,盛越说自己被拖着了,晚上回不去,叮嘱温怀霭记得吃饭言言。 挂断电话,温怀霭对向棠点头,向棠明显面上一喜,连拍温怀霭肩膀,“我替小雨谢谢你,谢谢霭霭。” 温怀霭不知回以何话,干巴巴扯扯嘴角,医生让她把身上的饰品摘下,温怀霭闻言顺手摘了手上的链子,机器一扫检测到她脖子上还戴了一条项链,她全数摘得干净,暂且由向棠保管。 “这哨子,看着像是天穹的出品。”向棠喃喃着,有意哨子来源,只是温怀霭被医生催促着进入舱体,没听到自然没回应,这事也就算被揭过。 第一次被抽取了五毫升信息素,温怀霭出来之后惨白着脸,向棠随即端了杯热水给她,桌上布着一桌菜,清淡又滋补。 温怀霭拿回手机恰巧看到顶上的邮箱,是她上午重新制作简历后随手投的其中一条的回复,开头就是简短的“抱歉”二字。 温怀霭没有点开邮箱,反向删去了信件,又看到新闻软件实时推送了一条有关盛越的消息。 她和向棠说自己没胃口,想要出去外面走走。 向棠留了她几句,见她神情厌厌不似客套,也就没再坚持,临走前还问了是否需要喊人送她。 温怀霭统统婉拒,兀自出了VIP区,走出一段才按亮手机屏幕,手机停留在刚刚推送的消息页面。 ——变天!盛少将清除异己只手遮天,掌控天穹狼子野心。 新闻标题点姓不道名,但但凡是个人都知道天穹少将有且仅有一人姓盛名越,而盛越名声向来好,这还是第一次有主流媒体公开敢和天穹叫板。 温怀霭从五楼下来的功夫,短短几分钟内,新鲜发布的新闻顿时评论上千,高赞清一色盛越的负面评价。 她给盛越打了个电话,对方忙线没有接到,她发信息让他看到回电话,注意力稍微从自己身上转移开来。 但凡报道的主角换一个人,温怀霭就要人云亦云了,可是当风暴中心成了盛越,她第一反应是担心,尽管知道盛越本人也不是什么好相与的,但她还是控制不住地担心。 第5章 分化 温怀霭听到客厅有动静时,已经是凌晨两点钟了。 推门就和盛越对上视线,对方只开了玄关顶上的灯,暖黄色调为他镀上一层柔和的描边。 “盛越,有没有人为难你?” 盛越闻言就笑了,“你看到新闻了?” “嗯。”温怀霭一字不差把新闻稿标题念给他听,盛越笑意不减,疲惫被一扫而空,他向厨房而去,“记性不错,煮点东西,你也来点?” 温怀霭一天没吃东西,这会儿听着倒是来了胃口。 盛越简单做了两碗甜面,面条热水煮熟捞起,葱油红糖凉水炒香,酱料面条一同翻炒,直至面条均匀裹上糖色出锅。 温怀霭曾说这玩意儿正餐吃是浪费热量,宵夜吃却是刚刚好,自那以后他俩晚上加餐,只要温怀霭没有指定菜品,无一例外都是甜面。 温怀霭夹了一筷子面,“所以没有人为难你对吧?” “谁敢为难我?”盛越和她对坐餐桌,“现在倒是有一个,非要我承认被人为难了,我面前现在确实有一个。” 温怀霭被他逗笑,放下心来,终于不再纠结于此。 接下来的几天,两人作息一如昨天,盛越说是休假却早早出门处理事情,温怀霭有面试则赴约,没面试则一边疯投简历一边线下挨个询问门店是否需要服务人员。 孟弦原是不支持她干服务行业的,温怀霭向她求助于岗位却又请求孟弦别和孟弦他妈透露,以防孟弦他妈和向棠有了信息往来。 只是可惜,温怀霭在把周边一圈大大小小的商超便利店甚至餐厅等需要服务人员的地儿都问遍过后,非常失落地发现门店要么只招力气大扛得动东西的alpha,要么就是能够给顾客留下好印象的omega。 即便是原本她没有打算去的服务行业也没有她的一席之地。 当然也不是绝对没有需要beta的岗位的存在,而是她简历上经过二次分化后成了beta的经历非常之少见,而这又是求职者必须提供的信息,而今abo对a和o的保护力度远超beta,但凡温怀霭只是个普通的beta都不至于落得个如今场面。 而自从简历性征从omega变成beta之后,她收到的面试邀约数量更是直接腰斩,其中大多都是投入之后没有水花,剩下三两个机会,却不约而同地以她二次分化作为切入点,以此让她降低薪资期望。 但她还是决定一试,坐以待毙太过被动。 面试地点距盛越的住所不远,通勤十分钟的距离,温怀霭自认准备充分,到了现场却有两个和她一同面试的。 其中一个听到有夜班要求,面试还未开始就提前走人,另一个线上面试,先于温怀霭自我介绍,对方是一个工作经验丰富的omega,谈吐流利,轮到温怀霭时她一阵紧张,等到终于介绍到尾,人事对着两人简历来回翻动,先行开口问了温怀霭—— “一个经历了二次分化的beta,你觉得你有什么优势可以让我们优于你的竞争对手而选择你?” 温怀霭脑子转得飞速,把先行准备好的说辞在这场得之不易的面试中用上。 只是对面似乎并不在意于她的回答,继续道,“温小姐可以接受薪资打折吗?虽然你的面试综合成绩令人印象深刻,但以你的分化结果,会给我们带来些不必要的潜在风险,这点需要你体谅下我们。” 温怀霭沉默一阵,“方便透露具体是多少吗?” “待遇的百分之三十。”温怀霭一颗心沉到谷底,又听对方继续道,“实话说,今天你和你的竞争对手其实并不在一条起跑线上,即便他的笔试成绩略逊一筹,二次分化后beta这个身份就决定了你定价的天花板。” 话音未落,旁边传来一声轻笑,温怀霭再坐不住,直接拿包走人。 走出林立的高楼,温怀霭长长输出一口气,手机里传来盛越的电话,问她是否回温家聚餐吃饭。 两人这些天来虽然住在同一个屋檐下,却是没能在一起吃上一顿饭,而在温怀霭与向棠医院见面那次过后,向棠多次要她回温家吃饭,温怀霭确实也是推辞不过了,所幸应下,先行去了温家。 晚高峰的点,街上拥堵车灯明灭,温怀霭在车流里看着万千灯火,一瞬觉得无处可归。 但也只是一瞬间的事,到了温家,气氛再度回升,温怀霭没在一楼找到向棠,问了管家一嘴,说是方雨半个钟前忽然身体不舒服,向棠带着她回了房,做到一半的饺子也撒手交给他们善后。 温怀霭去了二楼,想找向棠没找到,见自己房间对面方雨的房间门虚掩着,她上前,正犹疑着是否要进去,向棠的声音就从屋内传来。 “你这说的什么话,再怎么样都是要把自己孩子认回来的,再说,家里没有个omega还是alpha,是要遭人笑话的。” 方雨的声音比较轻,温怀霭没听清她说了什么,只是听她说完,房间里就传出一阵笑声。 说不上来什么心情,温怀霭来时没有故意隐藏脚步声,听完却是有意收着脚步,极为狼狈地回了自己房间。 不知过了多久,她收到了盛越的消息,“到了吗?我去接你?” 恰巧听见楼下车开进院子的声音,温怀霭探头出去和盛越打招呼,盛越在停车没有注意到她,倒是在门口迎接盛越的向棠先行看见了温怀霭就笑,“你这孩子,准备下来开饭了。” 饭桌上,几人还是按照上次的位置落座,温怀霭专注于闷头吃饭,餐桌上主要还是靠向棠活跃气氛,主要围绕盛越过去以来的大小事迹,方雨也默默听着,偶尔有好奇的就抬头问向棠,向棠算是从中传话的角色,方雨一有疑问就解疑答惑,再和盛越说上几句,衔接着两边。 饭桌上,管家还放了新闻活跃气氛,几人说了些话,忽而听到播报新闻的女声提到盛越二字,盛越闻言眉头一跳,正想说什么,投屏却是更先一步把重磅新闻念了出来—— S级腺体损坏,昔日天穹首席少将是否还有资格胜任? 细看才知这个频道并非官方新闻,然而因其报道时通常使用非常具有指向性的形容词和称号,在将大众视线引向特定人物事件后,才将同名同姓的人物搬出来。 “什么乱七八糟的,换台换台。”向棠见了直嚷嚷着,“这个频道就是喜欢吸引眼球。” 正出神的温怀霭却突然想起前些天她靠近盛越的腺体,对方反应极大,看着就不对劲儿。 只是盛越本人不搭话,投屏上又换了节目,这个话题没能进行下去。 这次从温家离开,温怀霭带走了大多数她自认为有所有权的东西,以要长住在盛越家中为由。 这些东西包括她穿过的衣物,包括她的朋友老师同学们包括盛越包括向棠温晋昌这些人从小到大表明了专门送给温怀霭本人的信件以及其他不值钱小物品。 不包括价值金额大的,受之有愧的,所有权可能并不是给她而应该是原本给方雨的。 即便东西不多,零零碎碎的小物还是需要装走,温怀霭和盛越走时,向棠还打趣说温怀霭和搬家一样一次搬一点,小蜗牛一样背着壳就挪走了。 盛越开车,车上放着轻音乐,温怀霭仍满脑子对方的腺体,直到车子驶入停车场,盛越靠向她替她解安全带赶她下车了,温怀霭才反应过来。 两人凑得近,已经完成分化的温怀霭却全然闻不见身上的信息素气味,而在盛越正要坐回自己的位置时,温怀霭忽然抬手,往盛越的后颈处探。 盛越身体一僵,却没像上次一样立即退后,低垂着脑袋和温怀霭保持有一小段距离又任她触碰,“好玩吗?” 在温怀霭过去的印象里,盛越的信息素是类似于陈年木质的味道。虽然每个a和o的信息素其实并不能够从始至终以同一种味道形容,但其基调是大差不差的。 温怀霭在临近成年那段时间和迷上了香水的孟弦凑着接触了一阵,就擅自将盛越的信息素气味归类为是乌木沉香,虽然不久后她就分化成beta无法对其进行进一步验证了。 见温怀霭半天没有反应,盛越微微闭眼想要起身,哪知他一动,温怀霭就跟着回神,她看着面前盛越根根分明的长睫,还是忍不住问出口,“哥,我觉得无风不起浪,你觉得呢。” 这话问得无厘头,盛越却反应过来她是在说刚刚新闻上提及自己腺体出问题的一事。 盛越没承认也不否认,低声说,“那你摸出什么门道了吗?” 温怀霭食指又在他后颈处的皮肤左右试探着摩挲了下,心虚着声音小下去,“没有。” “可以摸到有为止。” 这是什么话? 温怀霭霎时收手,将此视作盛越作为alpha的情绪,“不敢不敢。” “我看你没什么不敢的。”盛越说着手疾眼快地握住温怀霭退缩的手腕,抬头喊她,“温怀霭。” “嗯?” “不要乱摸其他人的腺体。” “......哦。” 得了她的回复,盛越若无其事坐回位置,示意她先上楼,自己找车位。 也没敢问停车也就一会儿的事儿,温怀霭正要上楼,想起自己分化成beta的结果,想想这会儿正是个告知盛越的好时机。 “哥,我分化成beta了。”温怀霭复返,敲敲窗,语气平平毫无波澜。 “你听起来不太开心,就和以前考试考砸了一样。” 温怀霭没什么说服力地说,“没有不开心。” “你想听我对你分化结果的看法吗?” 温怀霭点头。 “beta没有发情期的困扰,实话说,我为你的分化开心。”盛越关了车顶灯,半张脸掩在黑暗里,“你呢?又为什么不开心。” 温怀霭出神,这个角度想想分化其实确是好事,之前还是omega那会儿她最大的问题就是发情期,不过近来发生的事让她没来得及光专注于伤春悲秋了。 “所以beta也没有信息素的味道,也不会被信息素控制。”温怀霭顺着盛越的话说下去。 “嗯,适合你。” 第6章 气味 眼看着逐渐临近开学报道日期,温怀霭再一次从林立的大楼走出来,心里倒是对面试失败放平心态了。 如果说beta的身份是普遍不被接受,那么二次分化结果是beta这一身份则是完全不被接受。这让温怀霭备受打击。 她不知道自己做错了什么,但却已经尝得其中苦头。 不过所幸研究所的学费不需要在开学之初交齐,这是温怀霭在彻夜未眠翻找各种官网通知下得到的信息,最晚可以在学期考试前将所有费用缴清。 而恰也是在初去报道从研究所大门出来这一天,身戴研究所所徽的温怀霭,却是意外得到一个天降的机会。 虽然似乎不太正规。 此时此刻身处鱼龙混杂的街区,眼看着周遭劣质油漆遍布的墙面,粗制滥造的小广告卡片不规则地散落各处。 来往形象穿着各异的人却又对她这个格格不入的人视而不见。 温怀霭从包里摸出一顶鸭舌帽戴上,试图不让自己显得过于显眼。 其实她心里也没底,从研究所出来的她原是想找个地方坐坐而后等盛越来接自己的,然而意外被研究院门口陌生人一句“您最近在找工作吗?”给绊住了脚步。 天色尚早,她不打算这么快回去,盛越虽说暂不归队,但这些天对方一直很忙。 她没有告知自己在做些什么,对方同样没有告知她,他们之间好像多了些什么,温怀霭说不出,但确定他们的相处是和以前不同的。 不过总归是好的,她不需要费心思去搪塞盛越,至少现在的她暂不希望盛越知道她心里那些别扭的弯弯绕绕。 盛越昨晚就问起她的报道时间,温怀霭本没和他说,是盛越自己提起,说研究所因历史规定,报道日期十几年来从没变过,除此之外这天的进所离所时间亦然,下午五点他准时接她回家。 只是计划赶不上变化,盛越打电话说不能及时赶到,而她也在五点钟去往一个所谓的工作地。 据那找上温怀霭的陌生人说,他们需要数据分析员,且是专找研究所新入学且有工作意向的人。 一是这足以证明他们具有能力,二是这类人也有赚钱的动力。 温怀霭戴的新生入学徽章和手里的简历恰是被看中的点。 “我靠,猴子到底行不行,半天没来人,我就说他眼光不行,老大非派他挖人。” “谁让这活难干?我要能上早上了,这不是没这能力才去研究所请大佛吗?上个月就又干废俩......” “少说点儿吧你,给人听到又招不成人了。” 温怀霭走到街角循声而去,就见两个一胖一瘦的家伙站在墙根,背后贴着标志性的巨幅广告,算是交代她来这里那人的接头点了。 温怀霭有些紧张,握着胸前晃荡的哨子故作镇定地上前,这倒是缓解了许多她的情绪。 两人见她方向明确,高个儿先开口,问:“研究所的?” “是。” “找工?” “是。” 高个儿上下打量她两眼,朝身后的铁门指了指,示意矮个儿带温怀霭进去:“进去说话,面试。” 温怀霭帽子戴得低,大半张脸都遮住,高个儿看不见她的眼神,矮个儿却能,见她犹疑,于是出声,“嘿,别看我们这儿乱,我们也是正规的,不然谁敢去研究所门口挖人。” 高个儿在外看守,矮个儿和温怀霭先后进去。 两人穿过过道,矮个儿带她进了间会议室,就见一个寸头坐在会议室主位,“坐。” 温怀霭和对方隔着长长一个木桌,矮个儿在旁站着。 “新生?” “是。” “找工作?” “是。” “什么性征?” “beta。”温怀霭说着,又补充一句,“二次分化的。” 这话一出,会议室内顿时陷入沉默。 不等寸头先开口,矮个儿当着温怀霭的面,毫不忌讳地骂出了声,“操,就说猴子看人不行!beta就算了,还找什么二次分化的。” 他说着,感受到寸头瞥了自己一眼,忙对温怀霭改口解释,“我也不是针对你,是你这设定压根就是天崩开局啊。” 寸头没说什么,朝矮个儿摆摆手,“出去吧。” 温怀霭现在也感受到二次分化的天崩开局了,但如果说连这个地方她都无法找到机会,她又能够在短期内找到别的什么地方呢。 此时此刻的她莫名感觉这是一个难得可以坐下来和人面对面自荐的机会,“beta少,却可以屏蔽信息素的干扰,更不用说你们要在研究所里找人,我又恰巧需要工作,研究所里的beta其实更难找,不是吗?” 寸头沉默半晌,久到温怀霭都要觉得没希望了,忽而听到对方说,“不是没有需要beta的岗位,不过二次分化这事儿,谁也说不好。” 温怀霭却是正中他纠结的点,其实是a是o还是beta于他们而言没有要求,甚至于beta其实因为无法感知信息素而更符合他们的需要。 矮个儿刚刚嫌弃的点是站在外面普遍认为a和o更为被需要上,只是beta数量少,能进研究所的更少,因而他们找起人来也就没有性征限制了。 他们首先要的是研究所里的苗子,而后才有后话,温怀霭被嫌弃的点在于经历了二次分化,她清楚感受到这一点。 “就是活比较脏,你这细皮嫩肉的。”寸头道。 温怀霭看有戏,“让我试试。” 于是温怀霭就得到了个“清洁员”的角色。 这活儿也确如矮个所说,是正规的,甚至是直接要她处理□□中心内部的物件——清理沾有危险信息素的物证。 之所以能确定这些物件确实是从□□中心内部的东西,是因为每个物件外面都套有一个□□中心标志的章,伪造作为三巨头之一的机构标志,这是任何一个个人或是组织都无法承担起后果的事。 寸头也没向她隐瞒这些物证的来历——□□中心内部需要有人处理这些必要物证上附着的信息素,但此举对于站在正规一面、且在内部人员中ao占绝大部分的□□中心来说,清洗信息素是一个绝对不受欢迎但又绝对必要的事儿。 毕竟他们大多数人会被信息素所影响。 后来出现□□中心内部有人将这活外包出去,久了也就成了一个不成文的举措。 研究所人毕业后百分之七十的人会进入到□□中心,这样说来也难怪他们会专来研究所门口挖人。 寸头被温怀霭说动的原因也在于她的话术,有这么一个确确实实需要不受信息素影响的beta的活儿,即便她是个二次分化的,但鉴于研究所内beta少且出来为钱做这脏活的人更少。 温怀霭也就纳入了他们的选择范围。 如寸头所说,这活儿脏就脏在这些物证五花八门,出自于各种各样她知道的又不知道的场景地点,而□□中心需要有人将其在把附着的信息素清理干净了的情况下完好无损地送回去。 爆炸烧焦后的壳体碎片、锈蚀透了的匕首、沾有血迹的钥匙,诸如此类,无外乎是。 不过好在分化后的beta对此并不会被影响,在一下午的初步熟悉过后,温怀霭也逐渐熟练起来。 让温怀霭开心的是工资日结,不过这也意味着这并不如平常工作一样有最基础的保障,但这些对于急于筹集学费的温怀霭来说倒成了次要。 这地儿偏僻,离市中心远,幸而温怀霭没有回得太晚,及时赶上了最末班车。 也是在车子逐渐驶离这处街区的路上,温怀霭才察觉口袋手机的震动。 手机屏幕上挂着多条来自于盛越的消息,最早一条是在五分钟前。 还好没有过去太久,温怀霭想了想,没打算和盛越说实话,以对方的性子,会从她何故来此开始深挖种种,最后落到她暂时不愿意向他提起的自己不愿意花温家或者盛越本人任何一方的钱这话题。 “哥,在车上了,刚刚没听到手机响。” 盛越那边顿了顿,“我还没到家,你在最近地标下车,我接你?” 这不是盛越第一次这么干了,早在初中的温怀霭在孟弦家玩得晚了没及时回去那会儿,盛越也是这么让她下孟弦家的车的。 温怀霭报了个地名,盛越导航,“半个钟,等等我。” “好。” 两人默契地谁都没有挂断电话,毕竟之前如果有像今天这样需要一个等另一个的,他们会通着电话直到见面挂断。 盛越刚刚进天穹那年,学业逐渐上了强度,因而他是工作日和温怀霭一起上下学,而周末则在天穹进行封闭式训练,每月月底才能回温家一次聚餐。 恰是一次七月底,盛越一月一回家的日子,雷电交加的暴雨夜。 向棠温晋昌俩人在外出差没回家,那会儿的温家没请管家,十岁的温怀霭轮着从向棠温晋昌到盛越的电话一个个打下来,只有盛越的接通了。 其实是没抱着能被接通的心情的,温怀霭电话打通后怯怯地喊了一声盛越的大名。 那会儿的她还没喊过他哥哥,他也并不计较于此,还在电话那头“嗯”着应了她一声。 “盛越,能不能不要挂电话?”十岁的温怀霭得到回应,胆子大了些,毕竟比起冷冰冰的盛越,显然窗外轰炸的雷声更为吓人,“我一个人害怕。” 俩人通电话的习惯就是从那会儿开始养成的。 盛越比导航的半小时快了十分钟,自温怀霭上车后就给她递了小食让她垫垫肚子,两人都默契地没提对方晚上的去处。 “遇到什么事情要告诉我。”等红灯时,盛越无故来了这么一句。 温怀霭一瞬间还以为盛越知道了她下午的事,心下莫名发虚,她转头去看被前面车尾灯映亮的侧脸,盛越没有和她对视。 “我会的,哥。” “是吗?”这句陈述的疑问句话毕在车流驶动前,对方紧接着道,“你身上有alpha的信息素气味,你闻不到,我可以。” 温怀霭终于后知后觉,自己一个下午至晚上的时间都在处理附着有信息素气味的物证。 你身上有他的香水味 (因为暂时没有想好除了雨夜外的其他通话场景,反正没人看没人计较下雨打电话这事儿,暂且偷偷这么写以后再改啊啊啊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6章 气味 第7章 方家 温怀霭最后以公交车上人多为由糊弄了过去,虽然盛越不知信没信,不过总归没再逮着她坚持要个答案。 不过有了盛越这个提醒,温怀霭自后回家之前都会用药剂将自己不小心沾染上的信息素气味清洁一番。 为了防止太过干净引起盛越疑心,她还会特地乘公交车,如是一来身为beta的她出门在外沾上些味道自然就是正常的了。 日子如是一天天过,温怀霭白天研究所待着晚上赚赚外快,她以在研究所里找了借口为由延后了自己回家的时间。 盛越本来打算晚上接她,这样一来她就不能直接走从街区回家的路线,而要从街区折返研究所、再在研究所门口等他,幸而是盛越没有多坚持,也省了温怀霭费尽心思想借口。 研究所里的日子倒是比起街区里赚钱的时候平淡多了。 研究所的学制短,五十年前共治境进行的教育改革,为了提升教学效率,将三年的学制压缩成了一年,删去许多一板一眼的长篇大论,多了实践的课程,这一年的学制里,上半年要将课程学分修满,下半年则开始落地实践。 温怀霭早在进入研究所后就对其与□□中心的合作感兴趣,她想进入这个在研究abo方面话语权最大的机构,同时存有对自己二次分化成beta一事寻找成因的私心。 当然这些都是后话,她需要在学期结束前攒够学费,同时顺利修足学分,以她现在的进度,后者或许不是问题,前者却是有些难度。 不过这些比起另外一些事情,却都成了次要。 在向棠再一次找她提取信息素时。 虽然抽取的剂量不多,虽然距离上次抽取已一月有余。 今天提取信息素,方雨不在医院,只向棠一个人在VIP病房,她说方雨在补课,方家家境普通,无法给她学业上的支持,说方雨距温怀霭有很长一条路。 温怀霭干巴巴不知接什么话,只扯着嘴角笑,两手捧着水杯有一搭没一搭地喝水。 向棠话题在方雨身上转了一圈,这才回到面前的温怀霭身上,“对了你呢,好久没回温家聚餐了,我都还没来得及问你学业情况,有压力吗?” “还好。”温怀霭摇摇头,“我平衡得过来。” “那就好。我是想让小雨和你一样去研究所的,到时候方便进□□中心,就算□□中心不成,去别的地方也算是块敲门砖。”向棠说着叹了口气,“可惜她不是这块料,也没这个意向。” 温怀霭接话道:“不要给她太大压力了。” 向棠闻言笑笑,方被点醒似的,连连点头说了两句“你说得对”。 温怀霭没多坐,向棠看着似乎没有要离开的打算,她借口以回所里帮忙为由头离开,哪想等电梯的当口遇到了方雨。 两人即便认识了几个月,在一起说的话却一只手都数得过来,温怀霭以为这种没其他人在的场合,两人不会有什么交流,哪想对方却是叫住她,“温怀霭。” 温怀霭脚步一顿,站住,等着她接下来的话。 方雨说:“你想回去吗?” “回去?” “方家。”方雨走了两步和她面对面,“你难道不想回去那个原本该是你家的地方吗?” 温怀霭对对方口中的方家甚至没有一个完整的形象,她对方家一无所知,但此刻的她还真被方雨说动。 “方家......有几口人?都有谁?” “三口,你爸你妈,还有一个老不死的。” 温怀霭不知道回以何话,不过还是跟着方雨去了所谓的方家。 方家家境确实不比温家,他们住在老旧失修的居民楼,这个地方看起来被时代抛弃在了十年前。 “你看起来很意外。” “还好。” “你知道半年前向棠给了方家多少钱才让我回温家的吗?” 温怀霭其实不是很想知道,不过还是顺着她的话头问下去,“多少?” “五百万。”方雨说,“见面礼。” 温怀霭面色毫无波澜,默默在心里换算这笔钱可以够她在研究所来来回回多读上个几年。 “还有一笔狮子大开口的赡养费,说是孩子被抢走的补偿,自我离开方家后的每一个月都要。”方雨说着嗤笑一声,“我就算是出去卖,也卖不出去这个价钱的,温怀霭。” 方雨情绪来得快去得也快,两人前后爬了五楼,方雨在一扇油漆门前停下,毫不客气地往这扇看起来并不牢固的门上砸了两下。 “小雨来啦,小雨回来啦!”开门的是一个中年女人,门开后就朝屋里喊,转眼又瞥见方雨身后还有一个人,“这位是?你的朋友吗?来来来,第一次见你带朋友来。” 方雨对着她冷不丁来了句:“温家的,不用我介绍了吧?” 方母闻言面色变了变,转头又去打量温怀霭,半晌又反应过来似的,“小雨真爱说笑,是朋友就带进来坐坐吧,来来进屋不用换鞋。” 两室一厅的布局,一眼可以扫尽,沙发上躺着个中年男人,见到来人上下打量了几眼,“哟,回来啦?下个月钱也快回来啦?” 方母朝方父挤眉弄眼着,“少在孩子面前讲这些!” “事实嘛,还怕人说?” 两人全程围着方雨展开话题,少有提及温怀霭的,不过都是一句带过,更多还是绕着赡养费的多少以及周期这些事项,夫妻俩希望方雨能够回去和向棠好好说说,毕竟温家家大业大而方家也就只有方雨一根独苗。 温怀霭喝了两杯茶,打算起身告辞,恰巧房间内的老太自个儿拄着拐杖慢吞吞地出来,见到方雨也是眼前一亮,“回来好!还带了朋友来。” 方雨说,“她是温怀霭,不是什么朋友。” 老太沉默一阵,听进去了又似没听进去,自个儿说自个儿的,旁边方母见到点儿了,自顾自将两人往饭桌上带,硬是要人吃完再走。 温怀霭再没留下的心,微笑着推脱,旁边老太见方雨要走,哆哆嗦嗦从外套内衬口袋里摸了半天摸出几张如今市面上压根不再流通的纸币,“出门在外,多点钱傍身总是好的,都拿着,想家了就回,家里房间永远有你一间。” “你应该也不会怪我们,毕竟你在温家享受了那么多年,但是现在方雨能给我们带来好处。”从头到尾没和温怀霭说过几句的方父忽而在沙发上坐起点了根烟,狠狠抽了一口,周遭烟雾缭绕的看不清他本人神情,“你长大了总该要明白这点,方雨也知道,是吧。” 方母在旁边劝道,“少说两句吧你!” “不过我们家小,你应该也看不上,房间你也看到了,只够留给方雨的。你有温家就够了,我们也不欠你的。” 后面的话温怀霭没听进去几句,她能明白向棠的心理,也能理解方家的用意。 但她却不明白,自己何以到了这样进退两不是的地步。里外不是人,哪里都不是家。 两人从楼上下来,没再说过什么话,直到方雨提议一起坐车回温家,温怀霭这才提出拒绝。 “你不回温家,回盛越那里吗?”方雨开口后见温怀霭点头,又说,“你也只有盛越了,温怀霭,我原谅你了。” 温怀霭也没有立刻回盛越那,反而去了街区,她的脑子乱糟糟的,面对死物反而可以清空她脑子里的混乱思绪。 一个月下来她早已对清洗一事基本上手,也摸索出些规律来,进入状态的温怀霭反而效率出奇地高,不知是被方雨提及的金额刺激还是其他什么,就连她今晚结的工资都翻了倍。 矮个儿见她今天心情不太好的样子,没话找话和温怀霭聊了两句,说她不必如此拼命,真要缺钱他们争取从寸头手上抢些别的活来,金额翻倍那种,让温怀霭不要不开心。 原本还神色淡淡的温怀霭闻言,忽然涌出眼泪,恰好矮个儿能看到她帽檐下的情绪,顿时慌了手脚,嘴上也不知改安慰什么,最后还喊来了高个儿,温怀霭见人多,觉得丢脸,谢过他们之后接受了今天暂时回去的建议。 决堤的点在于安慰竟是来自于最最开始让她保持戒备距离的陌生人,也幸而她的情绪来得快,去得也快,将近十点到住所时就已经足够她完全平复下来了。 “今天这么晚?”门开,盛越意外在家,还在听到她开门声时同步在屋里开门,两人的手无意触碰,盛越又说,“手这么冰,来月经还是发情期?” 盛越说着,自己又反应过来,“哦,忘了你分化成beta了,理应没有发情期了才对。” 即便盛越第一百次和她提过没有必要和他难为情,但温怀霭仍会一百零一次不受控制地不自在。 她忽而想起自己小时候初到温家,十一岁的温怀霭初来月经,被接到温家也才不久,温晋昌向棠两人看着近人却又忙碌,找佣人则有转口就被告知的**揭秘风险,相比之下,比自己大几岁看起来又十分靠谱且不会出去乱传话的盛越就成了她的求助对象。 盛越人生第一次接到买卫生巾的任务,不过到底是第一次见温怀霭求助自己,揣着一句信息少得可怜的求助超额买了一堆花里胡哨的产品回来。 不过胜在数量多,挑挑拣拣也能找到用得上的。 买完东西回来的盛越等温怀霭出来,告诉她以后这种事情不要和不熟的男生说,不过可以找妈妈,温怀霭还有些愣愣的,问:“不能找盛越吗?” 可以,但是盛越认为最好的处理方法是提前备好,自己不可能时时在她身边,“不能。” 说完见对方有些闷闷,他估摸自己语气重了,补充多一句,“可以找向姨。” 温怀霭闻言乖乖应好,没表现出什么不开心,只是接下来几天,寄养温家的盛越却发现温怀霭不似开始那样积极跟在他后面问这问那了,起先他还不以为意,直到看见温怀霭独自垫着脚在努力够柜子上的抑制剂。 他也是上次去药店买卫生巾后被店员科普,知道发情期会跟随着月经初潮一起来到,上回给卫生巾的时候提了一嘴,后来多余的抑制剂被他顺手放到了没有放东西的柜子高处,这才有了现在的画面。 眼看着顶上的瓶瓶罐罐堪堪要被拽落,盛越手急眼快一把扶住,仗着身高优势制止了一场抑制剂连带其他药品打碎可能引发的事故。 “怎么不喊人帮忙?”盛越把罐子摆好,递给她,“这种事情,找我帮忙也可以。” 温怀霭自知要不是对方的帮忙,自己就要闯祸了,红着脸懊恼道,“谢谢哥哥。” 原本这事就该这么过去,盛越看着对方小小一个身影攥着药剂就要跑,鬼使神差开了口,“上次的事情,哥哥和你道歉。” “什么?” “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都可以喊我。” 这话一出,温怀霭背对着他站在门口沉默良久,久到他都怀疑对方是不是没看见,就听对方吸了下鼻子,转身低头朝他走来。 温怀霭最后兀自抱住他,“你以后不要那样好不好,我没有可以倾诉的人,没人跟我玩,爸爸妈妈很忙,盛越有很多朋友,我只有盛越一个朋友。” 盛越本不是个喜欢多管闲事的人,只是那天听完这番话,之后很长一段时间,盛越住在温家,在温怀霭即将来月经发情期的日子里,他会算在她的时间点前提醒她,一次不落。 第8章 洁癖 已然分化成beta的温怀霭当然不再有发情期,她摇摇头,示意盛越自己一切都好。 盛越给她准备了宵夜,两人放着投屏闲聊着,对方把话题转到温怀霭身上,“研究所怎么样?还能适应吗?” 温怀霭闻言,摸摸脖子上的链子,又从领口短袖布料底下顺着链子拽出不知何时晃荡进去的哨子,而后忽而吹了一声,“报告长官,目前正在缓步朝向目标前进。” 盛越见状挑眉,“挂脖子上了?” “有问题吗长官?” “没问题。”盛越点头,“看来我得努力赚更多战利品,把你身上挂满。” “那盛少将就要多多努力了。” “研究所过去有设奖项,不知你们现在还有没有?”盛越忽而提起,“我那会儿是有的,得奖者不仅免学费,还有优先进入合作机构的名额。” 温怀霭抬眼,“还没听说。” “可以留意一下,往年差不多是现在这个时间。” 温怀霭记下,当场拿了手机好一顿搜索相关,还真被她打探出即将发布通知的赛程。 在等待赛程公布的同时,温怀霭在街区的工作也有所进展。 温怀霭近日到街区,矮个儿还真如他所说,给温怀霭寻了些金额翻倍的活。 不过当然,金额翻倍也就意味着风险翻倍,温怀霭需要在完全清除掉其上附着的信息素的情况下,同时保证物证完好无损,否则翻倍报酬拿不到,她还要承担高过报酬的赔偿金。 当然,本来这种等级的物证还轮不到温怀霭这个上手不到两个月的研究所新生,但由于上一个在职的人走得速度,beta人手不够又加诸这批物证要得及,否则是决计排不到温怀霭的。 初上手,听得有赔偿金存在,温怀霭打了十二万分的精神认真对待。 不过等到第一批物证解决过半,她发觉这其实自己过于担心。 人说的“风险翻倍”在于物证上附带的高等级信息素对于alpha和omega来说极为容易引起发情,因此要找对信息素不敏感没反应的beta,而这于她倒是给她一个更好积攒学费的机会。 * 只是好心情没能坚持多久,温怀霭将将结束手头工作,就收到向棠的电话。 现在的她看见向棠的手机尾号都有些许抵触情绪,无他,向棠联系她,似乎主题一直围绕信息素提取,在这个基础上,她才会散发开些其他无谓的话题,这让她有些心头发闷的难受。 电话接起,毫无意外是向棠与她在医院的约见,也果然不出她意料,向棠仍旧是在和她定下约定时间后才转而展开聊及其他,问她现在在干嘛是否在忙等等。 温怀霭到达上次的VIP病房是在一个小时后。 这回方雨和向棠两人都在,向棠上来就拉着她坐下,以向棠为话题输出中心,几人再次续了前面在电话里没说完的话题,温怀霭的学业进度以及方雨在外补课争取明年考上研究所的进度。 “哪位是温怀霭?”医生推门而入,向棠拍拍她,温怀霭她打了声招呼就随医生而去。 前两次信息素抽取,温怀霭都闭了眼不敢看针头,这回也不知是和较劲儿似的,她非一改先前眼睁睁看着针头刺入皮肤,刺痛只一瞬,接而是一阵闷闷顿顿的感觉。 相比闭着眼睛自欺欺人,温怀霭在出神看着针头拔出棉花附上,心里却是无端生出一股痛快。 温怀霭本想离开,被向棠强行留了回温家一起吃饭,真正说动温怀霭的是向棠一句“你哥好像临时有事回队里了”。 温怀霭点点头,犹豫着打消了兀自离开的念头,打开手机没看到对方有给她发什么消息。 向棠见状,“临时的,说不定着急呢,没发消息正常的,再说,你哥的职位,还有几个人动得了他?放宽心好了。” 温怀霭原还没往这方面想,只是下意识看盛越有没有信息发来,反而向棠这么一句引着她往别的方向去,让她有些心不在焉。 八点十分,温怀霭给盛越发了条消息,询问对方是否回了队里。 三人回了温家,向棠见她吃得少,一再叮嘱她再多吃,晚饭结束时已经是一个小时后。 九点十分,温怀霭又发了条,说自己已经吃饱。 两条消息都没回应,温怀霭没有答应向棠今晚在温家睡觉的提议,固执地说睡衣已经带走。 向棠见她坚持,喊了司机送温怀霭回去。 * 独栋果然没有人在,温怀霭两条消息后也没收到任何回复,她按了部上次和盛越一起看的电影,却是不知不觉中睡了过去,再睁眼时就觉面前一片黑影。 alpha身上的信息素无从察觉,盛越身上的气味温怀霭还是可以闻到的,睁眼就是盛越优越的下颚角线条,温怀霭睡僵了身体,想要伸懒腰,怎料刚一动作她的手臂就被人一把按住,“别乱动,衣服给你压皱了。” 两人姿势随着盛越站起而变换,盛越披在她身上的外套随着动作滑下。 温怀霭想到盛越惯来的洁癖,“哦,知道了,盛越最爱干净了。” 盛越垂眼:“阴阳谁呢?” * 温怀霭是九岁那年的暑假被温晋昌带回温家的。 极为平常的一个午后,院子来了个陌生面孔,温怀霭拔高嗓子喊外婆,屋里人出,见到来人,随即笑脸相迎,热热切切把温晋昌迎进了屋。 外婆是福利院的院长,温怀霭喜欢外婆,周末时常常会跑到外婆家吃吃喝喝。 彼时的温怀霭尚且不知后续发展,直到饭桌,男人直言来意,说要把温怀霭带走。 温怀霭不知自己要被带去哪里,只知自己将要离开外婆身边,外婆脸上手上的皱纹日渐增多,她要是被带走了,外婆身边没人照顾,哪天外婆出意外了怎么办? 她瞪大眼睛咬着筷子,想到最坏结果就难过,泪水不受控制地从眼眶溢出,还是外婆最先发现,一桌子人围着哄着问怎么了。 温怀霭本来就只是安安静静地哭,这下被一群人安慰了莫名其妙的委屈也上来了,眼泪啪嗒啪嗒掉得更甚,好半晌才呜呜咽咽瘪着嘴说自己牙疼。 小孩子的把戏温晋昌看在眼里也不戳破,倒是苦了温怀霭自以为演技高超,捂着半边脸装疼哭了一个下午,直到哭累睡了过去,然而再睁眼,周遭已是陌生场景。 * 新家的一切于她而言都很陌生,大大的房子小小的她,温怀霭被温晋昌和向棠教着喊爸爸妈妈,她犹豫着,问外婆在哪,大人们告诉她外婆不习惯城区,如果哪天温怀霭想外婆了可以随时打电话给外婆。 温怀霭张口说现在就要打,向棠却说时间晚了会打扰外婆,过几天也不急,温怀霭急却也说不出口了,哦了一声说谢谢妈妈,说罢想起把温晋昌给漏了,把他也顺带添上,把两人逗得直乐,她却挂心着给外婆打电话。 温家配置丰富,放映室游戏机兴趣爱好班,温怀霭却蔫蔫提不起劲,不仅仅是几天不见外婆,到温家之后的一切不适应她都恹恹无人倾诉,得亏兴趣班尚有人聊天。 但向棠以效率高为由给她报的是一对一,老师亦是以成果至上为教学理念的主,一个月下来,温怀霭竟是没什么接触到同龄人的机会。 直到临近暑假,向棠面带喜色地在饭桌上宣布,家里将要迎来一位优秀的新成员,我们霭霭要有伙伴咯。 向棠说优秀,那一定是非常优秀了,温怀霭安安静静听着,心下却不免生出些许期待来。 大她几岁的盛越被加持上多个光环,温怀霭自然也对其加上滤镜,两人如是在温家这么住下来,倒也成了伴。在温怀霭眼里,盛越这人什么都好,除了问及他的父母或者触及他的洁癖界限这两点。 前者温怀霭或多或少有所耳闻,后者却是她亲身经历的经验,在她和盛越初见拥抱过后,温怀霭单方面以为两人距离近了,谁知过没两天她因为空调冷气足,随手披了盛越的外套,盛越看在眼里却没说什么,却是再也不穿这件外套了。 温怀霭那会儿尤还没察觉,是直到再一次家庭聚会,她听向棠在饭桌上和温晋昌说盛越从来不用别人用过穿过二次碰过的东西。 就是后来两人关系转好,盛越一次主动把自己的伞借给温怀霭,温怀霭也没轻易接受过,觉得自己要是碰过盛越就当一次性的使,也太浪费了。 也即便盛越再后来说自己会接着用,温怀霭也是在不得不的情况下才勉强接受。 比如不得不接受雨伞的下雨天,比如没有其他人在场帮忙而只有盛越的情况。 * “对你没有洁癖,好了吧?”盛越抬手,报复意味地在她头上揉了揉,“记仇。” 第9章 情绪化 温怀霭是在夜里起来喝水时听见盛越的闷哼声的。 二楼下来就是厨房,不必多走几步通向客厅,只是这道声音在安静的房间里显得格外抓耳,家里拢共也就两个人,温怀霭出声问道,“哥?” 对面一顿,随即一道平静没有起伏的声音响起,“还没睡?” 如若不是亲耳听到,温怀霭都要怀疑是否自己错觉。 她说着摸着黑朝客厅而去,“哥你......受伤了吗?” 客厅里静得可以听见对方的吞咽声,温怀霭循着记忆开灯,灯光忽亮,盛越手上的针剂也无处遁形,“......抑制剂?” “嗯。”温怀霭这会儿才发觉盛越的声音低沉得厉害,她听他说,“发情期。” “我帮你吧。” 盛越一口回绝,“不用。” “我现在不是omega了,我是beta,我不受你信息素影响的你忘了?” “......行。” 温怀霭接过针剂,无意碰到盛越的手背,对方烫得厉害,发情期正常现象,她以前尚是omega时一样的症状,只是她忽而想到上次无意撞见盛越发情期,视线下意识朝对方后颈看去,本想朝之抬手,想起上次盛越反应极大的后退,她只说道,“你的腺体红得很厉害。” “温怀霭,我和你说过什么?别人的腺体不要碰。”盛越抬手摸向后颈,可惜他头发短又身穿圆领口短袖,想要拿什么遮一遮都无从下手,只警告意味地看她一眼,补充说,“也不要觊觎。” 温怀霭闻言笑出了声,继而听见盛越语气淡淡,“回去吧,哥哥躺一会儿就好。” 被温怀霭撞见是无意,盛越以为凌晨两点半不会与之碰上,哪想好巧不巧继上一回发情期后被温怀霭撞见,第二次也同样被碰上了。 他的腺体确实有问题,生生被剜去的痛苦至今刻骨铭心,每个周期的发情期是最为尤甚的疼得厉害。 天穹里出于职位没人敢多嘴窥探,她倒成了第一个也是唯一一个发现他腺体不对劲的。 但剜掉腺体又不等同于温怀霭的二次分化,他本人仍是顶级alpha无误,腺体的缺失却是番上加番地扩大了发情期的痛苦难耐,连抑制剂都要用上成倍的量。 针剂不够、周期紊乱,加上临时任务回来的不定性,这也才让他在找到抑制剂后没有持着返回房间而是侥幸坐于客厅,让温怀霭无意碰见了去。 温怀霭嘴上应得干脆,心里却仍然是有些挂心的。 一次或许不算什么,两次就不是巧合了,再说前后两次又给她听见盛越难耐的声音,以盛越死要面子的个性,如若不是疼得厉害,她是绝无可能窥见盛越另一面的。 忧心忡忡让她睡寝难安,温怀霭这晚抱着手机查了很久,从alpha的腺体查到发情期难受,出来的各种相关词条触目惊心,以至于起床都比平日里要晚一个钟。 还好今天是休息日。 匆匆洗漱换洗下楼,恰巧和从落地窗进来的盛越打了个照面。 对方手里拿了个喷水壶,显然刚去院子打理了植物回来,“起得比平时晚,没睡好吗?” 确实没睡好。 “忘记设置闹钟了。”温怀霭想起昨晚就忍不住去打量对方后颈,就见盛越脖子上贴了小小一块医用绷带,“哥,你的腺体怎么了?” “估计是过敏。”盛越也不避着她,见她问了就主动提起,“过敏引起的腺体泛红,顺带发情期也提前了,用完药好多了。” 盛越如是这番解释倒是比昨晚更让温怀霭放下心些,又看看对方跟没事人似的,温怀霭这才放下心来。 盛越看得好笑,转而提起其他,“这么好养活?送你那么多项链,就捡我的哨子戴吗?” 盛越送她的哨子已经戴了许久,久到连她自己都习以为常了,温怀霭大大方方承认,有意甩着链子让哨子高调地晃起来,“是啊。” 这条有特殊意义,无价,且若是有人要回去,她能支付得起这个价格。 * 温怀霭近来忙着着手研究所的比赛材料,要是她没有分化,omega的身份即可轻松通过初审。 只是现实不然,二次分化成beta这一情况到了审核阶段则是重点需要核查的对象,温怀霭跑医院开证明又抽信息素样本,其间穿插各种排队等候、资料无效等情况,饶是她有意要快,却也不免被繁复的流程拖慢进度。 等待资料出来其间,研究所那边也开始忙起来。 研究所实行的是走读,给予各人极大的自由,根据课程表到指定地点上课,只要本学期末的考核过关即可进入下一学期的实践期,平时不去上课也没有人追究。 街区那边的工作也逐渐开始上手,温怀霭几个月的工作从未出现过失误又可以接触危险等级高的物证,这在过去,单单由omega和alpha这类具有社会身份加持却又会被发情期影响来说是难得的事。 也是因此,矮个儿在将温怀霭举荐成为负责人的同时,也开始放开对外只招omega和alpha的限制。 当然,这事也少不了近来有个alpha因一时疏忽,将未彻底完成清洁的物证给输送到了终端的功劳。 这事但凡是输出给一般的小单位也就罢了,偏偏对接的终端是天穹,信息素未清洗干净的物证流出,引起了小幅度的发情期影响,加诸ao群体更被受到看重,一来二去的整改条例下来,倒是误打误撞便宜了温怀霭。 而于温怀霭而言,则没那么多弯弯绕绕,这意味着她开始在街区有话语权、时间上有更大的支配权限,同时学费积攒的进程也能加快。 “真没想到,头儿招你进来的时候还有些嫌弃你是beta,短短几个月功夫已经和我们平起平坐了!”说话人是矮个儿,嘴快,温怀霭闻言笑笑,说亏当初有他们给的机会。 “会不会说话?”高个人儿是个说话倒是个有把门儿的,“他这人说话就这样。” 温怀霭话少,他们插科打诨她一般不会加入,两个人和当初负责对外招人的猴子算是平级,不过前者对内而后者对外,他们仨再统一对当初的寸头汇报,由是一来,仨人中间就多了个温怀霭。 “但你别说,放开限制之后,来应聘的beta反而还多了些,像她这样二次分化的虽然没遇见过第二个。”矮个儿口中这个她,代值温怀霭。 “嗯,一般ao也不会来我们这儿。” “早该这样了我说,”猴子脑回路发散,想到哪说到哪,“发情期这种就合该别要,盛少将听过吗?人多大本事,发情期一到腺体没了照样躲不过。” “他也不是什么好人。” 两人说话有一搭没一搭的,却在一旁始终保持沉默的温怀霭心中掀起巨大风浪。 第一次在旁人口中听到盛越,大体符合她哥这人在她心中的印象,只是他们说的聊的,她一无所知但又隐隐和近来盛越在她面前藏着掩着发情期的迹象些许吻合,是小道消息吗?还是流言蜚语? 但无风不起浪,哪里传来的流言?为什么会传这种流言?又为什么会在这种混乱街区传有这个流言? “......”心中疑问万千,走出这个门翻了篇或许就再无了解这些的地方,温怀霭终是没忍住开口,装着八卦的模样好奇道,“少将他......腺体没了?” “哟哟哟,第一次见你八卦。”矮个儿咂咂嘴,“不过也是,天穹第一alpha,迷倒几个小姑娘很正常。” 对方开了话题就一阵输出,高个儿甚至没能找上插针的空档。 “是,听说还特严重,特别他级别不是挺高的,腺体没了信息素产生不了,发情期就会反常得特别严重。 “他又要处理事务,以前他发情期是和平时没什么差别,情绪还挺稳定的,现在倒是差别明显,只要他开始说话让人感受到情绪化,那百分百是发情期了。” “不过我也不是亲眼见,听隔壁组传的,但无风总不会起浪嘛!” “而且隔壁组大佬以前天穹下来的,不过犯事被开了,来我们这混口饭吃,里面还是有些门路在的,这可信度高吧?” “这话你自己知道得了啊,我也是当你自己人才在你面前说的,可别出去和你小姐妹们八卦乱传。” 盛越......情绪化? 温怀霭怎么都没办法把这个形容词往盛越身上安。 从她认识盛越以来,盛越在她面前就没有给她留下过这样的印象。 要非往这方面靠近,最多就是最近两次发情期接连都被她撞见,盛越几声压抑不住的闷哼。 可是盛越的腺体好像也确实有些问题,不管是对方腺体的凹陷发红还是后来盛越直接拿绷带贴住了这一举动。 矮个儿说的只是传闻还是实情? “腺体怎么没的?除了发情期,有其他方面的影响吗?以前没听说过这种案例。”脑子里一顿头脑风暴,温怀霭问出口的也一句接着一句,“而且他位置那么高,还有谁动得了他?” “嘿,找茬是不是?我只是个八卦的,听什么传什么,你这问的我可实在答不上来,当个闲聊听听吧。”矮个儿说罢,一会儿又补充道,“不过你也别太崇拜他了,即便他位置高,能坐稳天穹那把椅子的又有几个是善类?” 温怀霭沉默一阵:“……这个也当八卦听吗?” “咳,这我可是有证据的,连风雨你听过没有?” “他的老师?” “风雨案你听过没有?” “他老师的案子?” “知道的还挺多”矮个儿瞥她一眼,“他老师的案是他亲手断案的这件事,你听过没有?” 温怀霭皱眉,“啊?” 矮个儿见她这副表情,终于满意,正想开口说点什么,就听寸头的声音忽而自背后响起,“聊什么呢这么开心?” 温怀霭求助:刚升职就被上司抓到摸鱼八卦怎么办? 跳着写完破镜前后几章了,但是破镜前的铺垫看起来还没有这么快写完好想二倍速[爆哭][爆哭]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9章 情绪化 第10章 沉默 话题陡然被打断,温怀霭饶是结束了工作还要蹲点逮着矮个儿请人吃饭,矮个高个两人又是常形影不离的兄弟俩,由是最后仨人齐齐带着一起去了街区附近的烧烤店里吃宵夜。 温怀霭先是顺手和盛越报备,又出于有求于人,进店喊人开了个包间,毕竟他们要说的话也不便于被路人听去,菜肉任俩人点。 矮个儿也是头一次见平日里安安静静的温怀霭这般觉得意外,也不吊人胃口,坐下来干脆利落点菜落单就开始和温怀霭大吹,讲他知道的“风雨案”来龙去脉。 连风雨是当年盛越进入天穹之后唯一一个老师。 当时的天穹内部共三位有权挑选学员的人物,学员正式在天穹内任职或出走其他外部岗位后则结束与他们的师生关系,为了保证培养质量,三人手下各自的人数不会有超过两位数的时候,连风雨是当时这三人中的其中一个。 每一个自进入天穹后的人都会在三个月内落定大概培养方向,如若被三个人之中的其中一个选中,则有单独的导师带领,若没有被选中,则进入公共课堂根据统一进行学习。 盛越那会儿虽然是第一个破格最小年纪进入天穹的人,但当时批他进门的并不是三个导师中的任何一个,仨人又有各自的脾性习惯,因而盛越也并不是初来就被几人看好的。 直到催情剂在擂台上的使用这事在天穹内传开,深入了解了又有初来乍到的顶级alpha以一己之力站到了赛制尾声,这才有了连风雨向盛越递出的第一根橄榄枝。 说是第一根橄榄枝,是因另俩人动作稍慢了些,盛越也没有过多思虑就接受了。 后来也有好事的在“风雨案”后评论,庆幸另外两个没有抢先被盛越选中,当然这都是后话了。 聚焦于盛越连风雨二人,最初那会儿师生情谊还是深厚的,不仅仅是节假日问候,也有各方面不计时间成本的投入,从十四岁到二十二岁共八年时间,俨然已经不仅仅限于师生情谊。 这些也被其他人看在眼里,也正是因此才对比出后续发展的戏剧性。 转折发生在盛越二十二岁这年,成为天穹新一任候选人的一年,开始步入转折的一年。 同年连风雨于天穹讲坛对外宣称将有沉淀多年的重大研究发表,彼时的他距离上次发表轰动整个共治境的研究已有十余年,因而此次讲话出来,各大知名不知名的新闻媒体对外登报的头条都不约而同地对外进行热度烘托。 也有这一方面的加持,这会儿的新闻热度有多高,后来盛越大义灭亲其恩师的研究成果的讨论度就有多高。 这项所谓的重大研究到最后都没有对外公布为何,但此事对外最后发布的通告是,连风雨罔顾abo社会现实宣布撤职,盛越大义灭亲值得赞颂。 当然,当年与此事相关的讨论也闹得沸沸扬扬,有人以连风雨的名字将其名为“风雨案”。而通告缘何由不相关的□□中心发布出来而天穹何在?连风雨所谓的重大研究又是什么为何不能公之于众? 后者不得而知,前者似乎问题也不大,毕竟左右也是旨在共同为共治境发展,由哪个机构发表相关这个问题,关注的人还真不多。 质问的声音也只是一时,□□中心和天穹伺候再无发布过任何与连风雨此人的相关布告,久了热度下去也,现下离此事过去不过也就几年,但是此事似乎再无人问津,就连网络上相关的消息都少得可怜。 也是在“风雨案”之后,天穹师生间的授课及其他方面开始有了改变,所有人员统一参与公共授课,再无其他具有选择学员权利的导师存在。 至于这点,矮个儿告诉温怀霭,还是那位天穹内部人员的消息,如果不是里面经历过前后变更的旧成员,亦是无从得知这些消息的。 温怀霭回家路上翻遍网络,果然如矮个儿所说,没有能够找到相关事件的太多概述。 这个词条的相关信息少得可怜,仅前面几条带有这三个字,而点进去的相关内容则是寥寥几字并不相关的解释,看了和没看差不多。 温怀霭带着心事回家,一路上甚至把自己身上会沾上其他人信息素味道这事给忘到九霄云外。 门开,室内一片漆黑,这会儿已经是晚上十二点刚过,温怀霭以为盛越已经睡下,谁料忽而响起盛越的声音,“回来了?” 温怀霭被吓一跳,室内随即亮灯,盛越兀自开灯,“做贼心虚?” “我心虚什么,我是被你吓一大跳!”温怀霭拍拍胸脯,“哥你还没睡?” “嗯。”对方坐在沙发,手里把玩着什么东西,“你身上有alpha的味道。” “......”温怀霭惊了,他俩明明还隔着一段距离,盛越什么狗鼻子,“和同事吃饭沾上的应该,我和你说了,他俩都是alpha。” “他俩?你们三个?这你倒是没说。” 温怀霭说着走到盛越身边的单人沙发坐下,看清了对方手里拿的抑制剂针管,这下才想起来对方处于易感期,除了嗅觉会比其他时候更为灵敏外,对其他人的信息素气味也会异常敏感。 “那我向你解释,你会向我解释吗?”温怀霭问。 “解释什么?” “今晚同事和我说了一桩几年前发生的案子。”温怀霭和盛越对上视线,脑子里同时闪过前段时间看到的有关盛越狼子野心的负面新闻和矮个儿口中的大义灭亲,终于把郁结在心里的疑惑抛出,“哥哥,你知道连风雨吗?” “恩师。”盛越开口没有犹豫,只是说罢移开视线,“想问什么?” “......”如果盛越本身想和她说,他会毫无掩饰地一股脑说完,但他现在一副往日上谈判桌作风的反问,温怀霭一时哑然,无言,所有的问句只剩下四个字,“没什么了。” 见温怀霭起身离开,盛越忽然开口,“如果你想关心我,我的回答是,完好无事。” “那就好,这也是我最关心的事情。哥哥没事就好。我进去睡觉了,晚安。” “......”盛越看着温怀霭的背影,“晚安。” 不是没有察觉到温怀霭的情绪变化,但此事关联许多,全盘告知会给温怀霭传递出可以一再追问的信号,盛越回以沉默。 温怀霭这晚梦到了小时候,盛越初到温家与她关系转好到无话不说的那段日子。 那会儿的她从向棠那里得知盛越父母不幸双逝的消息,大为震惊,同时也为盛越小小年纪一役成名的表现。 怕直言会让盛越伤心,而在她支支吾吾向盛越绕着圈向盛越表达自己的感受后,盛越收到她的温吞表达还以为她说的是最近班里发生的一些成绩八卦相关的事,最后终于猜到自己身上时,他长长沉默,久到温怀霭向他道歉说不该提起他的伤心事,他才开口,问她觉不觉得自己是坏人。 “啊?”听到盛越这个问句的温怀霭是一脸懵的,在她眼里盛越就没和这个字眼沾边过,不管是成绩谈吐还是其他方面,盛越说是榜样也不为过,“怎么会?你肯定不是啊!” “我在那场战役中杀了人,不知道多少,你说我是坏人吗?” “盛越是我学习的榜样,他长得又帅又高,成绩好又进了那么厉害的天穹,学校的光荣榜上都榜上有名。”温怀霭登时给予肯定,“如果我的父母也遇到这样的情况......我也会把对面的人打得屁滚尿流,如果你是坏人,那我就是以坏人为榜样的坏人。” 温怀霭已经忘记自己说完这番话后盛越是什么样的反应了,她只记得事后连她自己都意外,自己竟然会在没有打腹稿的情况下对盛越的维护是张口就来,感叹自己真是心口如一。 * 温怀霭翌日收到了比赛资质审核通过的短信,如常下楼,盛越已经备好早餐,比往常丰富,显然有心补偿昨晚。 盛越见她,先行开口,“昨晚的事......” “哥,我一直相信你不是坏人,也一直是我最好的哥哥。”温怀霭打断他,已然不纠结于此,开了新话题,“和你分享个好消息,我的比赛资质终于过审了。” 晋江为什么要屏蔽“【维】【稳】中心”这俩字,知不知道我起名要好久啊啊啊,在我没想好新名字之前暂且都叫口口中心好了难过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10章 沉默 第11章 男朋友 研究所的比赛的晋升通道有三条,分别通往天穹、□□中心和共治境。 其中比赛制度统一分为三个阶段,第一阶段是卷面考核,积分制,考核内容没有细分,各种大小考试所学都有可能成为得分点,得分在规定范围内的成功晋级下一个阶段。 后两个阶段则根据各自所选的路有所不同,以温怀霭为例,她的期望是进研究abo社会秩序相关的□□中心,第二个阶段一是卷面识别分析信息素,第三个阶段则是实战清洗信息素。 几个比赛阶段跨度一个学期,各人可以根据自身进度进行比赛,第一阶段的分数将会筛选去部分人,后两个阶段,只要通过即稳落奖励名额。 温怀霭没打算把时间线拉太长,打算在学期中后的进度把比赛打完。 她把比赛大致规则和盛越说完,对方说规则和他以前那会儿大差不差,虽然后两个阶段不是他的强项,不过他可以在第一阶段的考核上帮温怀霭圈重点。 有人帮忙开小灶,温怀霭再开心不过,一改前些天心里的情绪,连着三天都推了街区那边的工作缠着盛越,又端茶又倒水希望他能尽早完成这一工作,以便她尽早进入复习阶段。 转眼快要入冬,这里秋天短,凉飕飕的舒爽天气只维持了几天,就要换上长袖了。 两人一同待在盛越的办公室,一左一右占据沙发,外面的风簌簌响,直吹得窗外的树左右晃动,室内两人面前摆着个空有摆饰作用的虚拟壁炉,偶有几声纸张翻动的声音。 一个久违地握着温怀霭花花绿绿的荧光笔,不时按照她的学习习惯换个颜色,另一个则翻看着对方已经划过重点的书本,面前铺着各式各样的纸张笔记。 中场休息的闹钟铃响,温怀霭随即放笔,转头把刚才分神间想到的疑问问出口,“哥,我听人说你发情期也会暴躁,我好像没见过你这样。” 盛越划线的动作一顿,“又听你同事说?” “嗯,你发情期应该还没过吧?”两人挨得不远,几步就能靠近的距离,温怀霭说着挪过去,上下打量着盛越,“但你看起来一点不像他说的,我都怀疑他骗我。” 盛越垂下眼皮,“他这说的是真的。” “真的?但是在我面前就不会?”这回轮到温怀霭怔愣了,不等盛越回话,温怀霭接而道,“难道是我们相处得久?我又是是从omega分化过来的......” “温怀霭,你想象力挺丰富。”盛越提醒她,“中场时间到了,打住。” 盛越虽然毕业已久,不过效率还算快,两人这样的晚上相处了几天又变回温怀霭一个人的孤军奋战,端茶送水的成了盛越。 * 所有的一切都在有条不紊地朝预期中进行,除了向棠那边的变数。 这是温怀霭第四次抽取信息素,几次间隔时间越来越短,刚开始是相隔三个月,而后是隔一个月,再是现在的相距半个月。 接到向棠的电话是突然,对方告知先前存的信息素快要用完,问她现在是否用空来医院帮帮方雨。 温怀霭这才知她忙着复习的这几天没有登陆社交软件,向棠早在前几天就发了信息问她是否有空,不过她没看消息忽略了去。 除了她忙于复习,当然也有她本身不愿意点开软件看到相关信息的原因。 前几天忙于复习暂时把信息素清洗的工作积攒到一起,她今一大早忙到下午晚班打卡,期间没有来得及进食,接到电话则在向棠的催促下来了医院。 为了尽快赶到,她还去了街区没怎么去过的打车区,然而这地儿偏僻,本就少人打车加上关键标识年久失修,温怀霭走了很长一段冤枉路。 临近冬天,天黑得早,等到温怀霭终于到达医院附近,夜幕已经落下,VIP楼独立于普通病房区域,远远看着万千灯火,温怀霭有一瞬间无处可归的感受。 “霭霭,感觉怎么样?”温怀霭刚抽取过信息素出来,门外的向棠随即迎上来,顺势递她一瓣切好的梨,“最近忙什么呢?妈妈给你的消息你也不回,还以为你不愿意给小雨信息素了呢,不过我就说是我想岔了才对。” 温怀霭摆摆手,没接,兀自拿了水杯捧着,“忙着备考,消息是我看漏了。” “也是,研究所可忙,也不知道小雨这样明年还能不能研究所,要是能和你和你哥一个学校,那我就放一万个心了。”向棠顺顺她的头发,“这段时间辛苦你了,怎么说这事儿也是耗身体的,今晚回家,炖了你爱喝的汤补补。” 作为并不会被信息素所影响的beta没有发情期,却不代表他们没有信息素,不过他们的信息素相较alpha和omega来说要少得多,因而抽取频率也要尽可能地延长。 据向棠说,方雨最近发情期呼吸困难的症状越发严重了,甚至于到了非发情期也会呼吸困难的情况发生,对信息素的需要大大增加,这也才让温怀霭来医院的次数也多起来。 “我没什么事,倒是方雨呢?好像没见她。” “她说闷,前脚她出门透气后脚你就到了,有护士陪着呢不用担心,就是她最近课业也落下了,唉。”向棠说着摇摇头,“对了,我打算给她换个医生,这个虽然也是权威,但他对小雨的预估不容乐观,我怀疑他的职称是个噱头。” 方雨的主治医生再如何也是市医院里VIP病房的头号人物,温怀霭哑然,不知该说什么,只附和着,“这样啊。” “嗯,最近打听到有个私人医生,如果能联系上他,说不定能慢慢改善小雨的体质问题。”向棠说着叹了口气,“就是费用有些贵,据说日薪这个数,要求也多,但就算不是百分百可能,总也得试试,对吧?家里总得有个omega。” 温怀霭没有应话只暗暗地换算,想了想发现专家几天可以赚到她三个月的月薪,人和人差别还真大。 忽而门边传来声响,两人闻言看去,是外出透气回来的方雨,一身病号服给她添上几分憔悴,温怀霭见状顺势提要回去备考,以此推脱了晚上的饭局。 “这样啊,那好吧,我送送你。”向棠说着要起身,温怀霭连连说不用,被方雨接了话头进来,“我送吧。” 方雨说着起身紧随温怀霭之后,向棠见状没有跟上连连说好,她一直希望两人能够结好关系,这段时间原还觉得无望,方雨这次主动在她看来是再好不过了。 门外少了向棠在其间调和的两人一前一后,沉默地进电梯又沉默地出电梯,直到将近大门,方雨忽而出声,“妈妈让我改名,提很多次了。” 温怀霭不知对方和自己提起这个是何意,没吭声。 “但我觉得,我们的命运是被交换过的,所有东西,包括名字。”方雨说,“所以在你改名字之前,我是不会改的。” 饶是两人之前氛围再如何微妙,都没有这样公开拿到明面上来过。 “是吗?”温怀霭一改先前,尖锐道,“那就都别改了。” 方雨闻言就朝温怀霭直直看去,温怀霭神色淡淡看她几秒,抬脚离开,心情却良久才平静下来。 * 有了盛越帮忙画的重点,温怀霭复习进度加快,两个星期左右已然吃透,赛制上她的优势很大,只要能够顺利通过第一阶段,这段时间来她在工作上的积累可以帮助她胜过更多集中于上半学期理论课的一类。 现在已经将近上半学期的期末尾声,课程已经上得差不多,更多人参与比赛的人会泡馆复习,温怀霭是其中之一。 这种完全沉浸学习无需理会其他烦心事的时光让她得以在忙碌现实中喘一口气,有时候她也不免暗叹这种感受的略微荒谬。 不过,校园生活也不是完全没有烦恼的。 在第不知道多少次于闭馆时间出门遇到申远江这会儿。 对方同是忙着参加比赛的,目标是天穹,不过因为他是近期才决定参赛的,因此准备不充分,对后面的比赛有些担心。 至于惯来独来独往的温怀霭为什么会知道对方这么多信息,那还要从两人初遇那会儿说起。 两人不撞不相识,那天抱着一摞书的温怀霭照例往自己习惯的位置区域而去,走动间想起自己漏了一本资料书复而返回书架之间找书,书拿到手出书架那段却是有个视觉盲区,于是两人撞上书掉了几本落地。 申远江见状和温怀霭对视一眼,这一眼就看得他耳尖随即泛红,两人先后蹲下去拿书,被申远江先行一步把书叠好了往温怀霭手中递。 温怀霭把书叠好,申远江在安静的自习室内压低了声音,“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没关系。”温怀霭摆摆手,表示自己没事。 申远江看到温怀霭手上的书,问:“你也参加比赛吗?” 自习室不是什么聊天的好地方,温怀霭也无意浪费时间换地方和人闲聊,点了点头而后又朝人弯了弯嘴角表示友好,不等对方再说什么就匆匆示意要先行离开了。 再遇到是第二天泡馆,温怀霭清净了一上午,中午吃了个饭外出走了一圈,回来桌面上放了张小纸条—— 你好,我是昨天不小心撞到你的男生,今天上午一直坐在你对面,有道关于信息素的题我不知道怎么解,可以帮我看看吗?我问了同学没有会的,问了教授对面还没回我。如果你觉得冒昧,无视我就行。 末了还带一个笑脸状的简笔画。 巧的是对方纸条上附的题目正好是她最近复习的重点,题目又如对方说的确实有些挑战性引起了温怀霭的兴趣,温怀霭就顺手给他解了送回了纸条。 不过除了解题思路之外再无其他多余客套就是了。 申远江也不气馁,有了这一条回复又接而在接下来一周内给温怀霭递了两次小纸条,题目难度照旧,温怀霭答题交卷,直到又一次纸条递过来。 对方的频率要说打扰其实也又说不上打扰,在温怀霭累了偶尔收到一张还挺像抽查卷。 只是她想了想,授人以渔不如授人以渔,盛越给她画的重点上其实有对方问的问题里面包含的细小知识点,于是温怀霭这回的小纸条上除了答案还多了一句: 你想要我的笔记吗?可以给你一份,你问的问题上面都有相关知识点。 温怀霭原是想一会给人复印一份纸质版,对方先行一步拿了手机出来要加她好友。 于是电子版资料给人发过去,两人加上好友,申远江说不知道怎么感谢她,问温怀霭周末有没有空赏脸,请她吃一顿饭。 或许是温怀霭见的少,又或许是对方一系列操作太顺理成章,温怀霭婉拒,申远江则转而问今晚,问温怀霭晚上闭了馆要不要出去校门口吃顿夜宵,走几步的事。 至此,温怀霭已经有些烦了,烦对方消息多,占用自己复习时间。 怕申远江晚上坚持,于是她给盛越发了条消息,问他晚上是否有空进来图书馆接自己一趟。 盛越回得很快,估计没有什么事忙,温怀霭喊他接没什么问题,喊他进研究所接倒是头一次。 温怀霭庆幸自己下午提前预约了盛越的接送服务,“真的不用送我,我等等我朋友,你先回吧。” “没事,那我陪你聊聊天吧。” 温怀霭有些头痛:“......不用。” 申远江自顾自问,“他是我们学校的吗?” 盛越也算是研究所校友,温怀霭想了想:“是。” “他是你朋友?” “是。”温怀霭话落远远就见盛越穿着一身黑踩着街道两边的昏黄灯光朝图书馆走来,此时正是闭馆时间,门口出来的人一阵一阵的,他们站在偏角落的位置以防占路,而温怀霭现在要喊盛越看见,朝他挥了挥手,“这里这里。” 于是盛越一步步走过来,温怀霭眼看着,又听耳边申远江半晌又问一句,“对不起我还是想死心一下,是男朋友吗?” 申远江说这话说盛越已经走到距他们几步之遥的位置,温怀霭把他话里意思听得分明,随即抓救命稻草似的挽上盛越的胳膊,也不在意盛越本人听到多少,“是啊,不好意思。” 在申远江看不到的地方,她求救意味地抓了抓盛越的外套。 离开倒计时——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11章 男朋友 第12章 喜欢 盛越虽然半道加入对两人的话题一知半解,不过还是任温怀霭挽着被她带着拉离了尴尬场面,直到走出图书馆有段距离了,他开口问道:“男朋友?” “哎呀,我实在不知道怎么处理这种事了,所以才找你帮忙的嘛。”温怀霭自认理亏,向盛越低头道。 盛越反问她:“所以你找我来是想好了让我扮你男朋友的?” 温怀霭摇头,“他抓着问你是不是的,如果他不问我还没想到这招,喊你来只是觉得有第三个人。” “那为什么不澄清我不是你男朋友?不怕以后误会?” “顺着话说了。反正,应该不会有下次见面的机会。”她打算换个清净地方复习了,左右比赛也差不多到她原本计划参加的时间,去哪里复习其实没有太大所谓,她也想好今晚过后换个地方,“哥哥不会这点忙也不帮我吧?” 盛越语气平平,听不出情绪:“虽然你的行为不公道,但是为什么要和这种人不好意思,直接拒绝就好了。” “其实他好像也没干嘛。”温怀霭以为盛越不开心了,闻言收了拉着盛越的手站好,转了话题问道,“你今天没什么事忙吗过来这么快?” “刚才喊我来的时候不见你这么拘谨。”盛越见她放手,说着兀自把身边的温怀霭揽着向前走,“倒也不是,不过难得见你接你,这点时间还是有的。” “哦我就知道,谢谢哥哥。”温怀霭闻言扮乖,想到申远江和她的聊天记录,她忍不住笑笑,“他还说他偶像是盛少将,结果人到他面前都不知道盛少将长什么样。” 耽搁间闭馆的小高峰过去,路上除了他们只有零零星星的几个人,两人沿着清清冷冷的路向校门口而去,盛越的车停在亭子旁边,先后上车,盛越顺嘴问了一句,“你们怎么认识的?” 温怀霭叹了一口气,接而开始把和申远江认识前后不过一个星期时间的来龙去脉和盛越说了,“其实本来我还不觉得他在追我,但是今晚他有点过于......吵了。” “你是说,如果不是他今晚向你主动了,你还会一直忍受他下去?” 虽然温怀霭本来也确实没把对方放到追求者的位置上去过,“.......因为他追得不是很明显,看着像是真要学习的样子。” “那你觉得他怎么样?” 温怀霭一时没反应过来,“还......还好吧,还挺高的虽然没你高,看起来比赛方面也挺努力的,不过看起来学习能力也不如你,效率不高还容易分神。” 盛越闻言终于露出今晚温怀霭见他的第一个笑,“我是说,你会接受他吗?” “不会,我都喊你过来了,你还不懂我意思吗?”温怀霭摇头,嘴上否认得干脆,“而且,也不知道他对二次分化成beta什么看法。” 车子停下,面前红灯高悬,车辆川流不息,盛越握紧了方向盘,嘴上不经意道,“温怀霭,你想得还挺多?” 温怀霭没听出她哥的言外之意,自顾自在副驾上神游着:“我突然发现你俩有个共同点,名字缩写前两个字母一样,都是sy,挺巧。” “是吗,你不知道的共同点还不止这个。”盛越说,“听着,不管明天之后还有谁追求你,他是a是o,是否接受二次分化的beta,这些都不是你要考虑的点——” “我喜欢你,我就会接受你的一切,不管你是alpha是omega还是二次分化的beta,我会不顾一切地喜欢你。” 盛越话落,红灯转绿,车子融入车流,温怀霭心跳砰砰,觉得盛越这番话听着还蛮像结婚证词。 见得不到温怀霭的回应,盛越又问:“听见了吗?” 温怀霭忙不迭点头,她又想到盛越说的共同点,好奇问道:“你们话都没说上几句,还有我不知道的共同点?是什么?” 窗外鸣笛声盖过她的声音,盛越没有回应她,也不是什么重要问题,温怀霭没有执着地追问这个问题的答案。 * 紧张备考的同时,街区那边的工作出现了一点状况。 事情说大不大,但于温怀霭而言,还是第一次以负责人的身份单独接手负责这样的事件。 起因是一个负责物证清洗工作的alpha出了差错,信息素没有彻底清除干净就任之提交了上去,而在物证提交给最终阶段,审核的人员恰巧是个正处于发情期的omega。 如若以外,物证上附着的信息素好巧不巧等级不低,几个条件互相叠加,这个未完全清楚干净信息素的物证流传到审核处就引起了这个omega发情期的加剧症状。 而在这个omega晕倒之后,又有另外几人前来查看,结果同为处于发情期的还有两人,最后传到温怀霭耳中的情况是—— “不......不好了,有人因为信息素晕倒了。” 温怀霭随即起身,问几个人、人在哪,然而估计对方也才成年,和温怀霭差不了多少岁,这样的场面以前没见过,温怀霭边问他才边把所有信息吐露完整,两人同时前往地方查看情况。 “一个人晕倒了吗?什么性征?现在怎么样了?” “原来是一个人,后来又有两个因为帮忙也中招了......一个alpha两个omega。” 现在追究同样处于发情期阶段的人员凑上前去没有意义,温怀霭看到去处是审核处,心里有了大概猜测,同时问了一嘴得到确切回答后心里有了底,毕竟以前信息素没清除干净引起的相关事件不在少数。 审核处当初为了避免因为信息素没有完全清除的事情而设置得比工作区要远,然而也是这样,两人也要走一段不远的路。 温怀霭了解过大概情况后前后波出两个电话,一通打给了□□中心,告知当前人员情况,需要几辆护送车;另一通则打给了寸头,与之告知目前状况。 “你是什么性征?在发情期吗?”温怀霭进门前及时转头问身边人,以防人没帮到又倒一个。 对方回过神来,这下回得干脆:“alpha,不在发情期。” □□中心效率高,不多时就听到了外面传来的车辆声响,两人相互帮忙掺着三个审核处的分别上车,刚才帮手温怀霭的alpha被派着跟车去了医院,温怀霭则还要留下来收拾烂摊子。 进了审核处才知直接放倒三人的是个止咬器,即便现在的温怀霭无法切身感受到信息素,却仍能够通过止咬器的状态及体内分化前存留的omega体质感受到高等级信息素的残留。 唯一值得庆幸的是,止咬器尚没有被流传出去,单是存放审核处及工作人员身上带有防护衣的情况就是如此,温怀霭简直不敢想象直接送到终端的后果。 虽然已然做好面前这个止咬器的清洗工作会有些难度,毕竟平日普通等级的信息素基本没有出过什么差错,然而真正耗费时长却是远超她预期,审核处一待就是大半天时间。 温怀霭进去那会儿是下午,等她出来天色已经转黑,晚上十一点差五分钟。 她惯来过了饭点就没了饥饿感,倒是止咬器信息素的彻底清除让她倍感成就。 给下午向她报备的alpha打了个电话,对方说三人晚上六点多就已经在此之前彻底恢复,没有大碍,给她打了电话打不通,是温怀霭手机开了飞行模式。 盛越已经对她时常晚回习以为常,加诸她又有提前实践的要求,又有前些天她主动向盛越请求图书馆接人的要求,对方已经放开对她晚上回家的时间控制。 不过问题虽然暂时解决,在温怀霭看来,后续还有许多工作需要提上日程,比如前端对物证的判定评级,比如后端对物证的进一步审核,比如身何处人员来往的限制规定,等等等等。 需要避免未来再次发生这样的事情,毕竟以前物证未彻底清洗干净就因审核不到位就提交终端而引发的后续麻烦事并不少见,而相对应的改进措施却是压根没有。 * 温怀霭回到盛越住处已经过了十二点,带着一身冷气进屋,进门顺着传来的香味就摸到厨房找到了开着油烟机下厨的盛越。 盛越系着她本买来给自己穿的围裙,虽然厨艺不善的她并没有穿过几次,反而盛越穿着的频率要高过她本人。 红白条纹带蕾丝花边,底下白色短袖搭着倒是有种难得的居家感,脑海浮现对方穿军装的反差,温怀霭忍俊不禁,而后听见盛越转头挑眉,“回来了?” 然而不等温怀霭说话,盛越忽而皱眉,放下手里的漏勺靠近温怀霭,“你身上的味道有点熟悉。” “有吗?”温怀霭懵着左右闻闻,没能察觉出什么气味,归因为自己在审核处待了一晚上的事实,“我去洗个澡。” 什么时候可以开始有人看quq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12章 喜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