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硝烟散尽之时》 第1章 建立连接 “砰——”一声，传来子弹从枪口中飞出的声音，卓硝看着白冀面无表情地对着自己开了一枪，温热的血液从肩头流了下来，卓硝不可置信地看着白冀，似乎是没想到他真的会把枪口对准他。 “白冀，”卓硝已经没有多余的力气说话了，“这一切都是你干的吗！” 白冀没有说话，只是沉默着点了点头。 卓硝自嘲地笑了一下，“原来如此。”然后便昏倒在地上。 “我说了多少遍了长官，你这个情况不能拖啊！”办公室里苏岩边拿着一摞文件甩在桌上，一边指着卓硝，“你不会觉得你的官位比我高我就不敢说你了是吧！”苏岩和卓硝从小相识，相比上下级和朋友，苏岩觉得自己更像是个老妈子，看着卓硝糟蹋自己的身体就气不打一处来，忍不住提高声调，什么兄弟情啊上司下属啊都不管了，对着卓硝劈头盖脸一顿骂。 其实卓硝是当时同批所有学员里面唯一一个所有测试都获得S级评分的哨兵，不只有成绩好，就连等级也是不可多得的S级，这使得他在一众哨兵里脱颖而出。 卓硝有点头疼地看着桌上的文件道：“我知道，但目前没有复发的现象，我觉得……” 苏岩一听更生气了：“你觉得？！你是医生还是我是医生？！你知道你的精神体暴走会有什么后果吗？！”话音刚落，门口便传来敲门声，“抱歉打扰了。” 苏岩和卓硝循着声音看去，苏岩大喜，连语气都上扬了几分，“诶哟我的天啊，白向导你终于来了。”然后又转头对卓硝说道：“你知道我有多难吗？整个总部，这么大的一个总部，只有一个白冀能够给你做精神疏导，只有一个！” 卓硝则是冷冷的应了一声，而后道：“这样啊——”他拉长了语调，眼睛上下打量着白冀，虽然在笑但是说出来的话却是及其不礼貌的：“那白向导还是请回吧，我这间小小的办公室容不下你这尊大佛。”说完看也没看白冀一眼，起身就走出了办公室，往训练室的方向走去。 苏岩尴尬地看着白冀，道：“白向导，他人就那样，你别在意啊。”要知道现在这个情况向导资源有多稀缺，更何况能够给卓硝做精神疏导的只有白冀一个人，卓硝他不怕得罪，但要是得罪了白冀，后果他可能负担不起。 白冀轻轻地摇了摇头：“没事，你也不用担心我中途反悔不给他做精神疏导。”他撇了苏岩一眼，苏岩像是被说中了以后“哈哈”笑了两下。白冀在答应给卓硝做疏导之前粗略了解了一下大概，但想知道具体情况还是要找本人沟通。想也知道这个时候和卓硝沟通除了自找苦吃就没别的好处了，于是白冀问苏岩：“你有没有最近几次卓硝发病的记录？还有之前他为什么会出现这样的情况？这些请一并告知我，谢谢。” 苏岩点点头，将他刚刚甩在卓硝办公桌上的文件整理了一下，一起交给了白冀。 白冀拿着手里的一叠，对苏岩说道：“苏医生，这些文件我先带回去看，看完后我们再找个时间商量一下治疗方案，你看怎么样？” “当然可以啊！”苏岩欣然答应。白冀和他做了个简单的告别以后就回到了自己的房间。 卓硝去训练室还真不是为了躲白冀，而是为了安排新一批学员的测试，只有全部测试结果达到A级及以上才有资格出任务，否则只能在总部打杂了。所以他不是不知道去哪所以才来的训练室，卓硝这样默默想着。 “报告长官！”卓硝的思绪被身旁的声音打断，他看向来报告的人，是负责这次新学员训练的何瑞。 何瑞向卓硝敬了个军礼，然后汇报起这次学员的情况：“这次共有58名学员参加训练，其中有11名A级哨兵，26名B级哨兵，21名C级哨兵。是否要安排对应等级的向导待命，以便在他们发生特殊情况时进行应对？” 卓硝应道：“可以，后面你按照安排进行测试就好。”其实之前测试的时候是没有安排过向导的，只不过在卓硝失控那次过后就多加了这条防范措施。 另一边的白冀正坐在桌仔细看着卓硝的报告，第一次失控是在四年前的冬天，他刚进总部的那段时间，据说卓硝当时被关在禁闭室里两个星期才被放出来，每天两次有人给他注射镇定剂和营养针，其他时间都是在昏暗的禁闭室里一个人待着。一个S级哨兵失控所导致的后果要花费很长时间去解决。总之卓硝就这样在屋子里硬生生熬了两个星期，墙上都是他实在受不了导致的一个又一个凹陷，身上都是自己弄出来的伤口，前前后后花了一个月的时间才让卓硝养好身体。 后面很长一段时间他这种情况又消失了，再后来，白冀在本子上做着注释的手一顿，因为纸上白纸黑字写着一行字：“去年年初，该哨兵精神力再次陷入混沌状态，极易暴动，左肩有子弹陷入，根据日后恢复情况考虑是否让其归队。”白冀笔没动，窗外一阵风吹进来，吹动桌上没压好的文件，几张白纸被吹散，他急忙拿着桌上的书压在上面，防止其他的也被吹走。然后便捡起地上的文件。 白冀很难想象卓硝会这么狼狈，或者说，卓硝从不会让自己狼狈，他在他面前总是一副游刃有余的样子。 卓硝认为被白冀开枪打中的那次是他这辈子最想忘掉的耻辱。尤其是再次见到白冀，回忆起当时被背叛的怒火几乎要把他烧死，他多想把白冀的心挖出来看看到底装了什么才让他这么冷血无情。所以他才对苏岩找白冀来给他当向导这件事有这么大的抵触感。当时这件事涉及到太多保密信息了，所以除了高层几个重要领导和主治医生，总部几乎没人知道这件事，就连平日和卓硝关系最亲近的苏岩也不知道。苏岩只当是卓硝太固执不愿意接受治疗。 白冀和苏岩约好了第二天早上在苏岩的办公室细谈，确定方案后下午就进行实施。白冀拿出本子和苏岩讲了讲自己的一些想法：“我觉得他现在对我的戒备心很重，而且并不认可我，所以我决定先对他在精神图景进行一次强制性的链接。” 苏岩也想起了昨天卓硝恶劣的态度，默默赞同，确实对这种顽固的人就得来硬的，前几次苏岩好声好气地劝卓硝都不当回事，现在遇上白冀这么个硬茬，怎么也得收敛一下自己的坏脾气了。 于是二人达成了共识，今天下午的链接如果成功了，就每周进行一次疏导，如果没成功，就来更强硬的手段，总之苏医生下令这件事今天一定要办成。 刚从训练室满身大汗回到办公室没多久的卓硝连椅子都还没坐热就被一群白大褂拉扯走了，他本想发火一看全是苏岩负责的实习医生只能默默地咽下这口气准备等见到苏岩再算，没想到苏岩没见成，反倒见到了最不想见的人。 卓硝被绑到了一个白噪音室，白冀坐在中间，闭着眼，好似在闭目养神。卓硝都要气笑了，费老大劲叫了一群为了转正努力工作的实习医生把他抓过来只是为了看白冀打坐。 卓硝转身想走却发现门被反锁，他冷冷地说道：“这次白向导又想干什么？” 白冀这才缓缓睁开眼看向他：“如果你的大脑发育正常且没有智力缺陷的话应该知道我是要给你治疗。” “我还以为我昨天说得够清楚了，没想到不清楚的是白向导啊。”卓硝看不惯他这理所当然的死样，“我愿意接受治疗，但如果我的向导是你，我宁愿继续忍受。” 白冀也没多废话，直接强制性进入卓硝的精神图景，卓硝想要关闭却发现白冀不知什么时候连精神体也放了出来——是一条亚成年阶段的森蚺。它围住了卓硝，对着他吐着信子，死死地盯着他。 卓硝也放出了自己的精神体——一只金雕，两个精神体之间也关系紧张，似乎要爆发一场大战，事实上卓硝也没有多余的精力去管金雕与森蚺的关系怎样，他只觉得自己的意识像是被人硬生生扯出一个大口子，有什么东西不断在往里塞，他有些痛苦地闭上眼。 显然白冀没有因为他痛苦而减轻对他的折磨，而是开始尝试连接，身为S级向导，白冀本身的精神力量就和卓硝不相上下，他开口说道：“卓长官先别费这力气了，你的精神力量很不稳定，随时都有可能会影响到你自己和你身边的人，难道你要这样抗拒治疗然后影响所有人吗？”语气平淡，几乎没有任何起伏，但是却像是把利剑一样狠狠扎在卓硝的心里。 上次他精神力爆发的场景仍然历历在目，失控的那几天犹如变了一个人。卓硝是不喜欢白冀，可他分得清集体大于个人，不能因为他的置气影响到总部。于是他主动开放了精神图景，不再说话，就连旁边的金雕也不再发出声响，只是默默地栖在卓硝右肩上。 “那就辛苦你了，”卓硝一字一句说着，“白向导。” 重新修了一遍先发了，后面再改嘻嘻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1章 建立连接 第2章 气味 整个白噪音室安静下来，只剩下两人的呼吸声。两人的精神体安分地待在自己的主人身边，就好像刚刚关系紧张的不是它们两个。 其实除开被强制性打开精神图景这件事，精神抚慰对于哨兵来说是一件很放松的事，更别说两个人等级如此适配，匹配度高对于哨兵和向导都有很大的好处，哨兵恢复的精神力更多，向导消耗的精力少，而且两人的精神结合后各自的能力都会大大增强。白冀和卓硝就是匹配度高的典型例子，可惜的是卓硝对于白冀心理仍有抵触，所以白冀为卓硝消耗的精神力比其他人更多。 卓硝能感觉到自己身体里那些趋于暴走的力量渐渐被压了下去，一转眼，看见不知什么时候从他肩头飞走的金雕窝在森蚺蜷起来的身体上。 卓硝：…… 他看着一点也不争气的金雕，面无表情地闭上了眼，试图和这个吃里扒外的金雕撇清自己的关系。 对于被安抚者来说时间过得很快，但是对于安抚者，他所消耗的精力与对被安抚者负面情绪的直观感受都需要一段时间进行缓解，所以在精神抚慰后，白冀和卓硝约好了下次的治疗在一个星期后。卓硝没说好也没说不好，只是在白冀说完以后定定地低头在原地站了十几秒才离开白噪音室。 白冀看着卓硝离去的背影，低头往卓硝看的方向看去，发现刚刚卓硝看了半天的地方是他的右腿。忘记哪一次，总之是在两人关系尚好的时候白冀提过，他的右腿受过伤，下雨天会隐隐作痛。白冀感受到腿上传来的绵绵的疼痛恍然大悟，原来下雨了。 卓硝没带伞，雨又有愈下愈大的架势，于是他果断放弃冒雨跑回宿舍这个念头，回到办公室，坐到桌前准备处理一下比较紧急的事情。 “那个新来的，”白冀想走，但是突然被人叫住，“你帮忙把这个文件送到陈指挥的办公室去。”说完后，那人也不管白冀答没答应，直接把一叠文件塞进白冀的怀里，然后大步流星地走了。 这是白冀刚来的第一周，他前几分钟才做完自己的精神力等级评估。手里的报告还没看，就被措不及防地塞了一堆纸，为了拿稳，他只好将文件抱在怀里，最底下的评估报告被压得皱皱的。他轻轻叹了口气，更改了原来要前进的路线，转头往反方向走去。 当时国家为了更好地培育有能力的哨兵和向导，花了重金在建设基地上，一个Q区一个K区，Q区建设团队看起来没有偷偷把一部分钱私吞，整个基地大得吓人，东拐西拐的，如果没有特别熟悉这座建筑，很容易在基地里迷路。而白冀作为一名合格的新生向导，不出意外地在这偌大的基地迷路了。他不可置信地看着自己已经来回走了三次的这条路，喃喃自语道：“这个基地疯了吧。建这么大。”说实话，他不觉得自己有能力能在这个连个指路告示牌都没有的建筑里来去自如，只能无助地抱着怀里那些疑似很紧急的文件来回转圈。 或许是老天也看不下去了吧，白冀终于碰见了这层楼遇到的第一个人。他小心翼翼地叫住他，道：“你好，请问你知道陈指挥的办公室在哪边吗？”卓硝看着面前的白冀，额前的头发因为出汗了软塌塌的搭在头上，脸上肉眼可见的慌乱和生怕他拒绝一直盯着他看的眼睛。 卓硝抬手看了眼表，问道：“你找陈金？” 白冀努力回忆着陈指挥的名字，他不知道陈指挥叫什么，但他也是真的不想继续原地打转了，所以他朝点了点头。卓硝道：“那你跟着我，我刚好找他有事。”说完他往前走了几步，见白冀还没跟上就奇怪地问道；“你不是说要去找陈金？” 白冀“嗯”了一声，低着头跟在卓硝身后。他不知道该怎么形容他刚刚的感觉，一瞬间的心悸让他有些不知所措。他从没有过这样的情况。 此时的白冀并不知道自己和面前的男人匹配度高达99.9%，在生理学上来说，可以直接默认两人匹配度为100%，可以称为天作之合。他只能感受到胸腔里的心脏砰砰直跳，通道内的空气似乎也沾染上荷尔蒙的味道，丝丝缕缕地围绕着他。 过了几分钟后，“到了。”卓硝缓缓开口，右手推开陈金办公室的门。白冀觉得这几分钟是他最不自在的几分钟，就连呼吸也小心翼翼地，生怕惊扰了什么。 陈金原本正看着桌上的新一批哨兵信息发愁呢，一下子就来了一个更令人头痛的。 “臭小子！说了几次进办公室前要敲门要敲门，一下子又给我忘记了。”陈金无奈地挥了挥手，“算了算了，等下再说你。”然后他看向站在卓硝旁边的白冀问道：“孩子你找我有什么事吗？” 白冀简言意骇地讲了自己来的原因，双手把一叠文件递给陈金。 陈金简单扫了眼文件的标题，然后就让白冀回去了。白冀手里抓着那张泛皱的评估表，和陈指挥说了再见后转身走了，顺道关上了门。 卓硝就看着面前的老头上一秒还笑脸盈盈的，下一秒白冀人一没影就换了一副面孔：“卓硝啊，我有一件重要的事情和你说。” 他拿起桌上的水杯喝了口水，似乎是在斟酌这件事该如何开口：“你看过你的精神力评估报告了吗？” 卓硝撇了眼刚刚白冀拿进来的文件，题头赫然写着“治疗方案”四个大字。 卓硝有些疑惑道：“陈指挥，这个治疗方案是…？” 陈金叹了口气：“你也知道，你第一次执行任务那次精神力爆发，狂化了。不管是你自己，还是基地这边，损失都很大。” “所以这个治疗方案是为我准备的吗？”卓硝不可置信地看着那一小叠文件。 也得亏卓硝自己争气，在一众哨兵里优越得不行，不然总部哪会花这么多精力在一个小小的哨兵上面。这些话陈金没对卓硝讲，而是回道：“不全是，你的治疗方案就两张，其他的是这批向导和你精神力匹配度的数值记录。” 如今这个世道上，不是所有人都是拥有特殊的能力的，还是普通人占多数，而在拥有特殊能力的人群里，哨兵占多数，向导只占总人数的不到百分之十五，说是珍惜资源都不为过。而哨兵想要减少自己狂化的情况就只能找向导进行精神疏导。 陈金的意思就是总部的领导层很看好卓硝，为了缓解卓硝精神力不稳定的情况决定找个高匹配度的向导给他进行治疗吗？ 卓硝抿了抿嘴：“所以你们的最终治疗方案是什么？” 就在刚才，陈金把这叠里的资料看了一下，低于80%的直接不看，剩下的看向导等级，等级越高，治疗效果越好，低于A级的也不看，最后留下的只有几张纸。其中最引人注目的就是那串“99.9%匹配度”的数值，陈金把那张资料抽出来面向卓硝展示。 卓硝接过，他看着这份资料的主人叫白冀，年龄19，比自己还小两岁，精神力等级却很可观，和他一样是S级，这个匹配度值是他目前所接触的几个向导里和他的匹配度最高的一个了。照片上的人他很眼熟，刚刚才给他带过路。 “卓硝？卓硝？”迷糊间他听见有人在喊他，“卓硝你别睡了。”他睁开眼，发现自己不知什么时候趴在桌上睡着了，抬起身子发现面前站着的是苏岩。 “怎么样，白向导的能力很强吧。”苏岩颇有邀功的意味，“他太抢手了你知道吗，我本来以为我请不到他了，没想到我话都没说完他就答应我了。” 卓硝感觉自己的大脑还没清醒，他问苏岩：“你有和他说是给谁做精神抚慰吗？” 苏岩嫌弃地撇了卓硝一眼：“你这是什么话，我怎么可能会忘记说这个？我一上来就和他说了好不好。”说完他还特为惋惜地补充道：“我本来还想再为你美言几句，吹吹牛逼的，但人家不给我这个机会啊。” 卓硝有些不明白白冀想干什么了，在关系最好的那年他自认为他是最了解白冀的人。 白冀，这是为什么？你为什么当初背叛我后现在又要回来？ 卓硝心里五味杂陈，当时的场面好像重新出现在眼前，白冀拿着那把枪对准他，然后又一枪打中他。几年过去了，心里的愤怒与怨恨本来将随着时间的流逝而慢慢淡忘，一直到白冀这次主动当他的向导，除了原本的情绪，又夹杂了一些别的。 “诶诶，”苏岩看卓硝面无表情地发呆，“你想什么呢，你还没回答我白向导的精神体长什么样？”苏岩就是大多数普通人中的一个，他在认识卓硝前甚至不知道还有哨兵和向导这两类人，因此他对这方面一直都很好奇。 卓硝脑海里浮现出那条凶狠的森蚺，再多想就想到了某只不争气的金雕和人家和和美美的样子，气不打一处来，随口说了句：“兔子。” 苏岩震惊道：“啊？兔子啊？”说罢又嘀嘀咕咕地自言自语着：“我还以为是什么更凶猛的动物呢。”但很快他有自我调理道：“没事没事，兔子多可爱啊，比金雕可爱多了。” 卓硝：…… 抱歉友友们久等啦！最近三次太忙了！我会努力存稿的！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2章 气味 第3章 重逢 苏岩看不到精神体，只能幻想平日待人亲和、能力强的白冀的精神体是一只萌萌的小兔子。总部那群小姑娘管着叫啥来着，好像是什么反差萌吧。 卓硝起身，椅子腿在地板上摩擦，发出刺耳的声音：“你想什么呢，表情恶心成这样？” 苏岩回神，见卓硝又要出门，急忙道：“等一下，你先别走！” 卓硝此时已经走了一半了，听到苏岩喊他，先是轻轻叹了口气，他知道苏岩想问什么，然后转过头看向苏岩。 你说这时间真是奇怪，前几年的苏岩还是一副没心没肺的死样，现在举手投足间都有种专业医师的气质了。卓硝和苏岩认识的时间太早了，有时候甚至不需要说话，一个眼神就知道对方想说什么。 苏岩依旧是那副担忧的表情：“卓硝，你老实告诉我，你是不是出什么事了，不然为什么当时你消失了大半年？为什么总部要请白向导来给你做精神抚慰？你们的关系为什么又这么紧张？” 卓硝不知道怎么和他解释这其中的弯弯绕绕，只能先安慰他：“你别操心我了，操心下自己的考核能不能过吧。” “卧槽？”苏岩懵了，道：“哥们和你掏心窝，你就这么伤害我？” 卓硝得逞地笑出了声，道：“之前的事情我找个时间和你解释，这件事情有点复杂。”苏岩既不是哨兵也不是向导，他不知道精神图景暴走意味着什么。 苏岩看着看起来无所谓其实纠结的卓硝，道：“算了算了，你不想说就先不说了，雨也差不多停了，赶紧回去休息吧。” 卓硝再次向门口走去，这次没人再叫住他。办公室所在的大楼离宿舍区不远，没走一会儿就到了。 总部对于生活区域的建设也丝毫不含糊，进入总部的正式人员可以自己住在单人间，门口也不是常规的钥匙孔和指纹锁，而是市面上没有的虹膜解锁。普通人和哨兵向导的宿舍区是分开的，而哨兵向导的单人间配置又根据精神力等级进行分配，卓硝住在最好的G区，两室一厅一卫。 “滴——”一声过后，门自动打开又自动合上，卓硝简单洗漱一下就拉上窗帘躺在床上，外面天还是亮的，下午四点钟似乎不适合睡觉，但是他真的太累了。前几天精神力不稳定的时候根本睡不着，一闭眼各种阴暗的想法喷涌而出。他知道自己精神图景暴走的后果很严重，所以他不敢睡。但是今天做了精神抚慰，而且还是白冀帮忙疏导的精神力，乱七八糟的情绪堆在心里，他现在只想好好休息一下。 卓硝已经没有力气睁开眼睛了，他慢慢闭上眼睛，迷迷糊糊地睡着了。 白冀在卓硝离开以后又在白噪音室里待了一会。许是知道自己的主人心情不好，森蚺贴在白冀的腿边窝成了一团。他闻到了卓硝身上的气味，卓硝才离开不久，味道也还没散，只有一点淡淡的，沐浴液混着别的什么的味道，那是只属于卓硝的味道。 他蹲下身，摸了摸森蚺的身子，把它收了起来，然后向总部研究中心走去。他几年前对卓硝射出的那枚子弹，不管是对于卓硝本人，还是总部，都带来了很强烈的冲击。所以他这次给卓硝做精神抚慰并不是随随便便就让他做了，而是每次做完后都要来到研究中心进行全身检查与精神力评估，观察他的精神力波动，或者卓硝的精神力是否影响到了他。 这是他来研究中心的第三次。他的**被保护的很好，除了几个关键人员，基本上没人知道他三天两头往研究中心跑是为了什么。回想起他一开始来这边，其他研究人员还以为白冀要和他们抢饭碗，紧张得要命，而苏岩导师当时又有个项目需要和研究中心对接，于是就派苏岩当研究中心详谈。 苏岩在领导办公室门口的长椅上等着无聊，也不怕生，直接拉着也在旁边等的白冀聊了起来，这一聊，苏岩得知了白冀向导的身份，和他s级的精神力。 “我靠，白冀你…”苏岩觉得这样直接叫他太失礼了，急忙改口道：“哦不是，白向导你这么厉害！？” 白冀浅浅地笑了一下，从刚刚的谈话中他也不是毫无收获，苏岩是个喜欢和别人介绍他身边的大佬的人，半小时的聊天时间里，他有一半都在夸赞一个人——卓硝。白冀刚开始听到的时候都有些恍惚，他没想到阴差阳错下居然能接触到卓硝身边的人，而且还是卓硝的朋友。想到这，他悄悄往旁边瞅了一眼正讲得忘我的苏岩一眼，卓硝那种性格居然还能有这么能说的朋友属实是有点令人震惊了。 “你不觉得，”白冀斟酌着怎么开口，问他：“卓硝的性格很古怪吗？” “啊？”苏岩讲得正欢呢，突然被白冀这么一问，转过头看向他。 白冀看着苏岩逐渐呆滞的脸，没忍住笑出了声：“我瞎说的。” 苏岩见他这样才反应过来白冀是在逗他玩呢，夸张地拍了拍胸脯道：“诶哟喂可吓死我了！这话你要是当着卓硝面前说，准有苦头吃！” 白冀还想继续逗他，就听见办公室的门被推开的吱呀声，原来已经到他了。 白冀和苏岩说了声：“我先进去了，下次聊。”就起身走向办公室。 走进办公室，之间一个熟悉的老头坐在办公室的皮椅上，那老头坐在柔软的皮革椅上，右手拿了一杯老头老太同款茶水杯有滋有味地品着茶。仔细一看，那老头分明就是陈金。 “陈副处长。”白冀打了声招呼后就乖乖等着数落。 陈金挥了挥那只空着的手，示意白冀找个位置坐下，白冀从旁边拖了张塑料椅，陈金等着白冀坐下后才开始说话： “小白啊，你现在背着处分，按理来说是不能让你回来的。”说到这里他又抿了口茶：“但是看在你诚心悔改，愿意配合研究中心开展工作，上级决定保留你待在这里的权利，前提是你要和卓硝保持距离，不能再像之前那样了。” 听到这，白冀看着面前的老头，他离开总部的这几年，陈金从指挥升职成为副处长，脸上的皱纹变多了，头发也更加花白，岁月在他脸上留下了明显的印记。不知道卓硝现在是什么样呢，有没有更结实一点，身上的伤疤是不是又变多了。 陈金又拉着白冀絮絮叨叨了一大堆，大差不差的内容翻来覆去地说了好几遍。白冀没有不耐烦，当时在总部对他最好的就是陈金了，这次白冀回来，陈金又是高兴又是惋惜。 好不容易等陈金说到无话可说了才起身拍了拍白冀的肩膀，让他回宿舍休息。 再出来的时候苏岩还坐在那，只是旁边多了一个人，苏岩听见动静看向他，那人顺着苏岩目光的方向看去，六目相对，一时间谁都没有说话。 白冀感觉身上的血液流动速度都变快了，坐在苏岩旁边的人就是刚刚陈金提了好几遍的卓硝。 卓硝没什么表情，看了一眼又很快地起身，边整理刚刚苏岩为了强行将路过的卓硝留下于是死命拽住卓硝衣摆弄乱的衣服，边说道：“轮到你了你就赶紧进去，别老拉着别人衣服，以为你是小孩吗？”说罢头也不回地往大楼出口走去，白冀见状也跟了上去，只留下苏岩一个人在心里给卓硝画圈圈。 “不就是扯了下衣服吗，至于这么大惊小怪。”苏岩愤愤道。 卓硝和白冀之间的距离也不过两三步，这样走了几步卓硝停在了原地，走在身后的白冀也跟着停了下来。 “什么时候回来的。”卓硝的声音淡淡的，听不出来什么感情。 白冀回他：“前天。” 前天卓硝还在执行任务，W市边境出现暴动，他率领一支小队前往，虽然过程艰辛，好在结果还算可以，那支反叛军领队被带去审问，什么也不说，一点信息都无法得知。反叛军的规模远比一支小队大得多，谁是拥有最大话语权的人？反叛军还分布在哪里？他们想干什么？这些都是未知的，还需要顺着这条线去挖。 卓硝会来研究中心也是真的有事，他等会还要去审讯室去审问那个领队。 所以他“嗯”了一声就准备离开，这时白冀开口了，他斟酌着开口：“你，最近过得还好吗？”抹去卓硝差点被反叛军的子弹射中心脏，为了掩护队员不惜与歹徒拼命差点死了以外其他都好，但卓硝没说。 他自嘲地笑了笑，转身看向白冀：“你想知道什么？知道我最近过得好所以就可以心安理得地待在这里吗？” 白冀摇了摇头：“不是……”话还没说完就被卓硝打断。 “够了。我不想再听那些没有意义的对话，我只想知道一件事，”卓硝表情变得严肃起来，“当年你到底为什么要背叛总部？”为什么要把枪口对着我？这话他没问，他知道像白冀这么聪明的人，有些话不用说得太清楚，成年人之间保留体面。 白冀像是被水浇灭的火堆，他不知道怎么告诉他当时发生了什么。有些话现在才说，那对卓硝这几年疗伤复健、时不时的精神力紊乱来说算什么呢。太轻飘飘了，像是一片羽毛压在巨石上，毫无作用。 我来噜！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3章 重逢 第4章 B107 卓硝见白冀不知如何开口的样子自嘲地笑了笑，道：“白向导有苦难言，我就不为难你了，我还有事，先走了。”说完头也不回地走出门，直奔训练场。 白冀或许是真的有苦衷的，但他付出真感情的后果就是被当时最信任的那个人指着枪对着，这种操蛋剧情换谁谁不崩？卓硝还觉得是自己太友好了，才没有在刚见面的时候就对白冀恶语相向。 于是自认为友好的卓硝把刚刚的不愉快加倍的还给了正在训练的哨兵们，一头雾水的新兵蛋子就这样莫名其妙地多了一倍的训练量。那天训练结束后，所有哨兵都拖着疲惫的身躯回到宿舍，心里默默思考今天卓硝发的什么疯。 白冀叹气，看来这个要想修复关系还需要努力奋斗啊。 他当时拿枪指着卓硝本意其实不想让他受伤，感觉自己的意识逐渐脱离身体，手指不自觉地按下扳机，直到子弹打中□□，他才恍然回过神。 “滴滴——”口袋里的通讯器传来声响，白冀拿出来查看，发信人的名字是一串数字，内容言简意赅：“16号回。”他看完就把这条讯息删了，几天后，白冀就向总部请假了，原因简单一句“处理公事”。 “B107，”说话的那人坐在柔软的办公椅上，看也不看白冀，态度傲慢道，“你迟到了，今天是18号。” 白冀低着头，态度谦卑：“抱歉，那边有事耽搁了。” “哦，是吗？”那人把玩着盘在手腕上的小蛇，亲昵地用食指蹭了蹭小蛇的脑袋，那小蛇也吐着信子回应着，“因为卓硝？” 白冀解释道：“不是的总长，是…”话还没说完，就被称为“总长”的那人硬生生打断。 他不耐烦地“啧”了一声，道：“到底是不是？” 总长性格阴晴不定，指不准怎么就惹到他了，白冀不想一回来就触霉头，于是点点头。 总长的瞳孔是水蓝色的，他平静地看着人的时候就像是风平浪静的海面。现在他轻佻地眯着眼：“我劝你不要做多余的事，你知道你的目的。” “是，总长。”白冀应道。接近卓硝，缓和关系，策反人员，夺取核心技术。这才是他选择再次回到Q区总部的原因。 顾昭野能当上总长不是没有原因的，性格恶劣、手段残忍，反对他的人不是被他杀了就是私下解决掉了，总之现在K区总部的上上下下一群人对顾昭野是总长这件事没有任何异议。 而白冀，是他的心腹，是他的左膀右臂，是K区总部不可或缺的人员。对于从小就被面前的人从贫民窟带到这来的白冀而言，顾昭野给了他更好的物质条件，等于是给了他一个真正意义上的归处。 在贫民窟，得了病没钱治只能等死的穷人很多，抢掠烧伤在这里是家常便饭。小小的白冀当时不知道自己是向导，只知道有一些人一靠近他就莫名其妙地想要对他上下其手，试图将他当作供人发泄**的器物一样，不顾他才十岁的事实，像一群发疯的鬣狗般搜寻着自己的猎物。白冀害怕地只能一直跑，长期的营养不良导致他几乎没有力气进行长时间的体力消耗，缩在垃圾桶旁边，试图将自己小小的身躯隐藏起来。 就在他即将被发现时，顾昭野出现了。他不仅解决了那群渴求他身体的混蛋们，还将他带回了K区总部。在这里，他不用担心吃不饱穿不暖，生病没钱治。顾昭野还说，他可以请老师来教他认字读书，教他怎么保护自己。也是在他被带到K区总部的这一天，他去做了检测，知道了自己其实是个高等级向导。 多可笑啊，仅仅因为他的等级高，对于比他等级更低的哨兵有强大的吸引力，那些恶心的畜生，低级的控制不了自己的低级哨兵就想把他抓起来，不为别的，只为泄欲。 顾昭野那时眼神晦暗不明地看着手中那张属于白冀地精神力评估表，轻轻地哼笑了一声，看来，他捡到了一把趁手的刀。 这几年的时间白冀一刻不停地训练、学习，刻苦得像是要把自己身上的体力全耗尽一般。在贫民窟待的那几年，混乱的生活告诉了他一个道理：“没有谁会主动施舍他，倘若心安理得地接受了施舍，将会遭到反噬。”顾昭野也不像是闲来无事去的贫民窟，顾昭野不是慈善家，他肯定是为了找什么才去的，而他既然被带回来了，就要时刻做好被赶出去也能存活的准备。 出乎意料的是，顾昭野没有提出任何要赶他走的想法，只是慢慢将他培养成一柄合格的利刃，在合适的时候将刀尖对外。 白冀在K区待了几天，这几天顾昭野没有安排他做任何事。不知道是他的错觉还是别的，他总感觉总有人一直在看着他，无时无刻，无孔不入。 就在他以为自己要一直这样到回Q区那天时，顾昭野派人来传话了，说是要他现在到研究处注射能缓和精神力的药剂。 白冀不疑有他，起身前去。整个过程耗时不长，不过一小时，注射药剂，血液留样，观察反应。都没什么问题后白冀在医生的示意下转头离开房间，没走几步就碰见顾昭野。 白冀停下脚步：“总长好。” 顾昭野手腕上依旧盘着那条小蛇，他瞟了一眼就当作回应：“走吧。” 白冀点头，往旁边侧了侧，留出位置让顾昭野往房间走，自己则是在顾昭野进房间以后才提步离开，顺带稍上了门。 顾昭野单刀直入：“情况怎么样？” 医生道：“这次药剂注射他没出现排异反应，血液样本也查不出问题，应该不会再和上次一样。” “应该不会？”听完医生的回复，顾昭野似笑非笑地反问道，“你上次不是和我保证一定不会和上次一样吗？” 医生顿时冷汗直流，神情也不似刚刚那样冷静，而是小心翼翼地为自己辩解道：“B107他的身体条件比较特殊，目前只能保证药剂注射以后能够延长控制他身体的时间，还不能保证他会不会像第一次那样突然夺回主动权。” 他说的第一次就是他拿枪对着卓硝的那次，第一批研发的药效时间太短了，根本就没办法长时间精神控制他。顾昭野想要白冀当他最锋利的刀，直击Q区总部的核心，白冀本人无需知晓自己无形之中被当成什么了，是他把白冀从地狱带回来的，他想让他是什么，他就得是什么。 白冀现在身份特殊，离开Q区太久，上级会起疑的，注射完药剂当天他就回去了，只是那种被人窥探的感觉愈发强烈。 卓硝这觉睡得很安稳，没有做梦，直接睡到了第二天早上。 他感觉自己睡得有点迷糊，不然为什么金雕会莫名其妙出来。精神体一般不会自己主动出现，只有在哨兵或向导精神力出现极大波动，或者他们自己把精神体放出来。 卓硝沉思了一下，有可能是昨天刚疏导完，精神力出现波动了。看来精神抚慰的效果很显著，卓硝心想。 今天比较短小，口语考完加更！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4章 B107 第5章 夜枭 两人在上次做完精神疏导后就没再见过面。原以为会按计划那样，时隔一周再见，没想到一场突如其来的任务打乱了所有安排。 总部紧急通报，反叛军出现在K区与Q区交界地带，活动范围横跨两区战略要地。由于涉及重大军部部署，K区指挥部发来协同请求，希望Q区能派遣精锐配合清剿。 任务简报会上，领导指派卓硝带队。他站在投影屏幕前，目光扫过名单，又平静地补充了一句：“把白冀也带上。” 卓硝眼神几不可察地顿了一下，随即恢复如常。他清楚白冀的实力——整个Q区，恐怕找不出第二个比他更强的向导。有白冀在，整支队伍的精神屏障就稳了一半。但卓硝还是在名单里又加了两位A级向导的名字。 散会后，白冀在走廊追上他，嘴角勾着似有若无的笑：“卓长官，多带两个向导……是信不过我吗？” 卓硝脚步没停，侧脸在廊灯下显得轮廓分明：“战场上拿出真本事来给我看。”语气中透露着打趣的意味。 有那么一瞬间，两人之间紧绷的空气仿佛松弛下来，像是回到了从前还没生出隔阂的时候。可这错觉只持续了几秒。再开口时，语气里的分寸感又回来了——谨慎，克制，像是在触碰什么易碎的东西。 出发前的装备检查室里，金属与皮革的气味混杂交织。卓硝正调试着腕上的精神监测器，这是总部专门为他研究的装置。屏幕上跳动的数字显示着他的精神力值——87%，距离危险阈值仅差13个百分点。 “你该再做一次疏导。”白冀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平静得不带情绪，“临界值上战场，是对整个队伍的不负责。” 卓硝没有回头，继续调整着战术腰带的卡扣：“没时间了。任务优先级最高。” “我可以现在帮你做临时疏导，二十分钟足够——” “不需要。”卓硝扣上最后一个卡扣，转身时目光掠过白冀的脸，“留着力气对付敌人。如果我失控，你得有足够的余力压制我。”说完后他又补充道：“如果事情到了无法挽回的地步，那就别管我了，你带着剩余的人员回总部。” 这话说得直白而残酷，像一把手术刀剖开两人之间心照不宣的真相。白冀的喉结微微滚动，最终只是点了点头：“随你。” 队伍集结时，卓硝扫过每一张面孔。十二人的特别行动队，包括四名哨兵、两名向导，其余都是经过精神适配训练的普通士兵。两位他额外要求的A级向导站在队伍末端——林薇和程锐，都是向导里的佼佼者。 “任务简报已经发到各位终端。”卓硝的声音在空旷的停机坪上传开，“我只强调三点：第一，K区与Q区的交界地带已确认有平民伤亡，反叛军手段残忍，不要期待任何战场伦理；第二，对方至少有四名高阶哨兵，不排除有S级的可能，所有人在白冀的屏障内行动；第三——” 他的目光落在白冀身上，停顿了一秒。 “如果我出现失控迹象，白冀有全权处置权，包括强制精神干预。这是命令。” 队伍里传来轻微的吸气声。让一个向导获得对哨兵长官的处置权，这在Q区军规中几乎是破例。白冀抬起眼，与卓硝对视，那双总是带着疏离感的灰色眼睛里，此刻翻涌着某种复杂的情绪。 直升机桨叶开始旋转，卷起狂风。卓硝率先登机，白冀跟在他身后。机舱内，两人并排而坐，肩膀相抵，白冀静静地坐着，周围的空气里都是卓硝身上的味道。 K-Q交界地带，午后日光惨白。 从空中俯瞰，这片曾经的商贸枢纽区如今像一块溃烂的伤口。街道空荡得诡异，两旁楼房窗户破碎，墙上有火烧过的焦痕，却听不见任何人声。这里本该是闹市，如今只剩风吹过废墟的呜咽。 直升机在距离目标区域两公里外降落。卓硝率先跃下，落地瞬间便展开感官扫描——方圆五百米内，没有活物心跳，没有呼吸声，甚至连昆虫的动静都稀薄得异常。 “太安静了……”白冀压低的声音从通讯器传来，“反叛军队伍里可能有S级哨兵，卓硝，你尤其小心。” 卓硝背贴断墙，目光如刀锋般刮过街角巷尾：“收到。” 他的精神力此时正处在临界值，像一张拉满的弓。这也是他坚持多带向导的原因——一旦他在战场上失控，白冀必须全力制住他，届时其他伤员的疏导就需要人手补上。 队伍以战术队形向前推进。卓硝打头阵，白冀居中，两位A级向导分别掩护两侧。每一步都踩在碎石与碎玻璃上，声音在死寂中被放大数倍。 可敌人在哪？ 没有脚步声，没有呼吸，甚至没有一丝外泄的精神波动。这片死寂比枪声更让人心悸。卓硝闭上眼睛，将感官集中在听觉上——三十米外有碎石滚落，二百米处铁皮微微震颤，更深的地方……有极淡的血腥味。 “停。”卓硝举起拳头。 全员瞬间静止。白冀的精神屏障像水银般铺开，覆盖整个小队。就在这时，林薇——右侧的A级向导——突然按住太阳穴，脸色发白。 “有精神干扰……很微弱，但持续不断……”她咬着牙报告。 白冀立即分出一缕精神力探向林薇指出的方向。几秒后，他的眉头蹙起：“不是攻击性干扰，是……遮蔽。有人在用精神力掩盖什么。” 卓硝眼神一凛。敌暗我明，稍有不慎便会被当成活靶子。他忽然按住耳麦：“全员注意，平民可能已遭清理。对方在等我们放松警惕。” 话音刚落，东北方向骤然炸起一声狙击枪响！ 子弹撕裂空气的尖啸被哨兵的超听觉放大成刺耳的死亡预告。目标是队伍左翼的哨兵陈铭——一个刚晋升B级三个月的年轻人。卓硝的精神力在枪响前半秒就已预警，但他的反应还是慢了零点二秒。 子弹击穿陈铭肩胛的瞬间，卓硝的精神力如暴风般展开，强行稳住了伤员剧痛下溃散的五感。几乎是同一秒，白冀的屏障稳稳落下，像一面无形的盾护住整个小队的精神图景。 “十点钟方向，二楼窗口。”卓硝的声音冷得像冰，“掩护！程锐，处理伤口！” 程锐已经扑到陈铭身边，向导素迅速注入，同时用便携式止血凝胶封住伤口。白冀的精神力则化为细密的网，向枪响方向渗透侦察。 卓硝通过狙击镜锁定目标窗口，却发现那里空无一人——只有一杆被固定在天花板上的遥控狙击枪，枪口还冒着淡淡青烟。 “诱饵。”他咬牙。 就在这时，六点钟方向传来第二声枪响。这次的子弹裹挟着精神能量，在空气中划出几乎可见的波纹。目标直指林薇——那个刚刚感知到精神干扰的A级向导。 卓硝的精神力在千钧一发之际暴涨。他不再压制自己濒临临界值的力量，任由它如海啸般涌出。子弹在距离林薇眉心三十厘米处骤然减速、变形、最终瓦解成金属碎屑，飘散在风中。 林薇惊魂未定地看着地上的子弹碎屑，被风一吹，碎屑跟着飘走，就好像什么也没发生一样。但她能感觉到——那颗子弹上附着的，是纯粹的、充满恶意的哨兵精神力。 “是……”卓硝话还没说完，就被白冀打断。 白冀的目光罕见地露出狠戾：“不是普通的S级。子弹上的精神印记……我认得。” 通讯频道里一片死寂。所有队员都听懂了这句话的潜台词——对方不是随机的反叛军，而是有备而来，甚至可能与白冀有过交集。 卓硝迅速做出判断：“改变队形，三角防御。白冀，我需要知道更多。” “三年前，边境清扫行动，‘灰隼’小队遇伏。”白冀语速极快，目光始终锁定六点钟方向那栋半塌的商场，“对方有一个S级哨兵，擅长精神附魔武器。灰隼小队六人，只留下了他一个。” “他的名字？” “档案里代号‘夜枭’，真实身份不明。”白冀的呼吸略微急促，“那次任务后，他应该已经死了。我亲眼看见他的精神图景崩溃。” “显然他没死透。”卓硝从掩体后探出半个身位，超视觉扫描着商场窗口，“而且现在他盯上你了。” 话音刚落，第三发子弹从完全不同的方向射来——十一点钟方向，距离四百米的水塔顶端。这次的目标，是白冀。 卓硝的精神力再次爆发，但这一次，子弹在距离白冀二十米处突然分裂成三颗，分别射向白冀的头部、心脏和右膝。分弹技术，加上精神附魔，这已经超出了普通狙击的范畴。 白冀没有躲。他闭上眼睛，精神力在身前凝聚成一面菱形盾牌。三颗子弹撞上盾牌的瞬间，空气中爆开肉眼可见的波纹。盾牌出现裂痕，但子弹也被弹飞。 “他在试探。”白冀睁开眼，嘴角渗出一丝血迹，“测试我的实力恢复到什么程度。” 卓硝的监测器发出尖锐警报——他的精神力值突破92%，正在向危险阈值攀升。但他顾不上这些：“林薇、程锐，展开联合屏障，覆盖半径五十米。其他人，准备烟雾弹，我们要转移。” “不能转移。”白冀突然说，“他在逼我们进商场。那里有埋伏。” “你怎么知道？” 白冀指着地面。卓硝顺着他的手指看去——那些子弹碎屑落地的位置，隐约构成某种图案。不，不是图案，是文字，用古老的哨兵密码写的： “进来，或者死。” 与此同时，K区总部。 顾昭野站在巨大的战术屏幕前，指尖无意识地敲击着控制台边缘。屏幕上显示着K-Q交界地带的实时卫星图像，以及十几个闪烁的生命信号——那是卓硝小队的位置。 “长官，Q区的小队已经与目标接触。”副官报告，“需要启动备用方案吗？” 顾昭野没有立即回答。他的目光锁定在屏幕上两个紧挨着的信号点上——代表卓硝和白冀。 “不自量力。”他嗤笑。白冀不知道“夜枭”活着，但是他知道，不如说就是他把奄奄一息的“夜枭”带回K区的。 免费的狗，不捡白不捡。 “长官？” “通知‘夜枭’，没有我的命令，不要随便把人杀了。”顾昭野看好戏地说着，“把整只小队都给我捉回来。” 废墟之中，卓硝小队陷入两难。 进商场，明显是陷阱；留在原地，只会被对方的狙击慢慢消耗。更糟糕的是，卓硝的精神力值已经达到94%，每一次使用能力都在向失控边缘滑近。 “我有一个方案。”白冀突然开口，“但需要你完全信任我。” 卓硝看向他：“说。” “夜枭的目标是我。三年前我没死，对他来说是一种耻辱。”白冀的语气平静得可怕，“我进入商场引他现身。你们在外围埋伏，等他暴露位置。” “你想当诱饵？”听起来是疑问句，但是却是在陈述事实。 “这是最高效的方案。”白冀说，“而且，有些旧账需要清算。” 卓硝沉默了几秒。监测器上的数字跳到95%。他能感觉到自己的五感开始过度敏锐——碎石摩擦的声音像刀子刮过耳膜，阳光刺痛眼睛，甚至能闻到三公里外腐烂尸体的气味。这是失控的前兆。 “白冀。”他叫了他的名字，没有加军衔，“我不同意。但如果这是唯一的战术选择——” “只有这一个选择了。”白冀打断他，直视卓硝的眼睛，“难道你要让陈铭他们，第一次上战场的几个孩子陪我一起送死吗？” 卓硝顿时不再说话，因为一个人导致的全员团灭确实是个愚蠢至极的办法。 “我需要你保证两件事。”卓硝最终说，“第一，活着回来。第二，我掩护你，但如果我失控……不要犹豫。” 白冀的嘴唇动了动，最终只说了一个字：“好。” 计划迅速制定。白冀将独自进入商场，卓硝带领其余人在外围形成包围圈。林薇和程锐的任务是维持大范围精神屏障，隔绝可能存在的其他敌人干扰。 分别前，卓硝突然抓住白冀的手臂。皮肤接触的瞬间，两人都轻微一震——哨兵与向导的精神波长产生短暂共鸣，那是比任何语言都深刻的连接。 “别死。”卓硝说。 白冀笑了，那是卓硝很久没见过的、真正的笑容：“你也是。” 来玩啦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5章 夜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