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乌龙少女撞上爱》 第1章 狂奔的稿费与飞散的尊严 六月的梧桐大学，被午后慵懒的阳光镀上了一层金边。一切都显得宁静而美好——如果忽略掉那个正在林荫道上上演百米冲刺的少女的话。 唐软软，中文系大三学生，此刻正拼尽全身力气狂奔，马尾辫在脑后甩得像条绝望的鞭子。她心里只有一个念头：赶在下午五点前冲到学校邮局，取到那笔维系她本月“生计”的稿费汇款单！ “让一让！麻烦让一让！”她一边跑一边喊，声音在风里支离破碎。都怪她沉迷码字忘了时间，编辑催稿的夺命连环call和稿费到账的短信几乎是同时到的。要是今天取不到，就得等下周一，而她的钱包……已经比她的脸还干净了。 视线尽头，食堂的玻璃门在阳光下反射出诱人的光芒。邮局就在食堂一楼！希望就在眼前！ 然而，就在她即将冲上食堂门前最后几级台阶时，命运的齿轮开始了转动。一个修长挺拔的身影，正不疾不徐地从台阶的另一侧迈步而上。那人穿着简单的白衬衫和黑色长裤，身姿清越，步伐从容，与周围匆忙的背景格格不入，仿佛自带降噪功能。 唐软软的瞳孔猛地收缩。 刹车！必须刹车！ 但惯性这个物理学的魔鬼，在此刻展现了它无情的力量。 “砰——！” 结结实实的一撞。 唐软软感觉自己像是撞上了一堵温热的、带着清冽雪松气息的墙。天旋地转间，她下意识地抓住对方的衬衫，两人一起踉跄着摔倒在地。 更灾难的是，她肩上的帆布包脱手飞了出去，里面的书本、笔袋、还有那个对她而言比命还重要的笔记本，天女散花般撒了一地。同时遭殃的，还有对方手里那个看起来就价格不菲的黑色文件夹，里面印制精良的纸张也飘落得到处都是。 “对、对不起！真的对不起！”唐软软顾不上自己摔疼的膝盖，手忙脚乱地爬起来，连声道歉。她抬起头，瞬间对上了一双眼睛。 那双眼睛很好看，瞳仁是纯粹的黑色，像浸在寒潭里的墨玉。只是此刻，里面没有丝毫温度，只有被打扰的不悦和一丝隐忍的??怒。 唐软软呼吸一窒。 顾夜宸！ 金融系的传奇，公认的完美学神，校长口中的宝贝疙瘩，全校女生心目中的白月光……她她她，她居然把这位大佬给撞了？！还弄得如此狼狈！ 周围瞬间安静下来，所有路人的目光都聚焦在这片事故现场。顾夜宸没有说话，只是微微蹙着眉，开始沉默地收拾散落的文件。他那份从容和冷静，反而让唐软软的慌乱无所遁形。 唐软软也赶紧加入收拾的队伍，脸颊烫得能煎鸡蛋。她把自己的东西胡乱往包里塞，心里祈祷着这场噩梦快点结束。 就在她抓起那个至关重要的笔记本，准备塞进包里时，一阵风吹过，笔记本“啪”地翻开，恰好停在了她最近正在“奋笔疾书”的那一页。 而一只骨节分明的手，正好按在了那一页上，准备将它和散落的文件一起捡起。 唐软软的动作僵住了。 顾夜宸的目光，似乎也无意识地落在了那写满字的纸页上。 时间仿佛凝固。 唐软软的大脑一片空白，只有一个巨大的弹幕疯狂刷过： 完了！那上面写的是……是以他为原型编的……同人小作文啊！ 完蛋了，大型的社死现场。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1章 狂奔的稿费与飞散的尊严 第2章 那个不能见光的笔记本 空气死寂。 唐软软感觉自己的血液仿佛在瞬间凝固，心脏跳得像要挣脱胸腔的束缚。她眼睁睁看着顾夜宸修长的手指按在她那写满了“不可告人”秘密的笔记本上，感觉自己下一秒就要社会性死亡，甚至物理性消亡。 那笔记本上，是她昨晚灵感迸发时写下的《冷面学神的心尖宠》最新一章，里面正写到男主将女主按在墙上，用那种“三分不羁五分霸道还有两分自己瞎编的邪魅”语气说：“女人，你成功引起了我的注意……” 而现在，这位“原型”就活生生地站在她面前，并且很可能已经看到了这些足以摧毁他高冷人设的文字！ “对、对不起！这个是我的！”唐软软几乎是扑过去，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唰”地一下将笔记本从顾夜宸手下抽了回来，紧紧抱在怀里，仿佛那是什么绝世珍宝。 动作太大，导致顾夜宸刚捡起来的几张文件又飘了下去。 顾夜宸的手还维持着按着纸张的姿势，停顿在半空。他缓缓抬起眼，目光再次落在唐软软因极度紧张而涨红的脸上。那眼神里探究的意味更浓了。 唐软快哭了：“我……我不是故意的……我帮你捡！” 她手忙脚乱地去捡那些飘落的文件，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脑子里已经开始自动播放顾夜宸看到那些文字后，冷着脸将她扭送学生处，或者更糟，从此她成为全校女生公敌的悲惨画面。 就在这兵荒马乱之际，一个略显焦急的声音插了进来：“顾神！演讲马上就要开始了，陈教授让我来看看你……” 一个戴着眼镜的男生跑过来，看到现场的狼藉，愣了一下。 顾夜宸终于开口，声音如同他本人一样，清冷而平稳：“没事，文件散了。”他接过唐软软手里捡起的、已经有些皱巴巴的几张纸，对那男生说：“走吧。” 他甚至没有再看唐软软一眼，也没有对她的笔记本内容发表任何评论，只是迅速整理好文件，在那男生的陪同下，转身走向教学楼的方向。 危机……解除了？ 唐软软抱着笔记本，呆呆地站在原地，看着那个清冷的背影消失在楼梯口。劫后余生的虚脱感席卷而来，膝盖上传来的疼痛也后知后觉地变得清晰。 但随即，一股更大的恐慌攫住了她。 他真的没看到吗？ 还是看到了，但出于风度或者不屑，没有当场发作？ 又或者……他记下了她的样子，准备秋后算账？ 那个笔记本，像一颗定时炸弹，留在了顾夜宸可能存在的记忆里。唐软软低头看着怀里这个惹祸的根源，第一次产生了想把它当场焚毁的冲动。 不行，她得确认一下！至少要确保顾夜宸不会把这件事说出去！可是，怎么确认？难道要追上去问：“学长，你刚才没看到我写你的同人文吧？” 那跟自首有什么区别！ 第3章 完美学神的另一张面孔 唐软软最终还是没能鼓起勇气追上去“自首”。 她像个游魂一样取到了稿费，却丝毫感受不到喜悦。回到宿舍，在室友林笑笑“你怎么一副被鬼撵了”的询问中，她哭丧着脸讲述了刚才发生的“社死惨案”。 “什么？！你撞了顾夜宸？还让他可能看到了你的‘大作’？”林笑笑的声音拔高了八度。 “嘘——！你小点声！”唐软软扑上去捂住她的嘴，“怎么办啊笑笑，他会不会觉得我是个变态？我会不会被他后援会的人暗杀？” 林笑笑掰开她的手，翻了个白眼：“冷静点，戏精。顾大神日理万机，说不定转头就忘了。” 话虽如此，但唐软软心里总是七上八下。那个笔记本就像一根刺，扎得她坐立难安。一下午的课她都听得心不在焉，满脑子都是顾夜宸那双看不出情绪的墨色眼睛。 放学后，她鬼使神差地没有直接回宿舍，而是绕路去了金融系的教学楼。她记得那个来找顾夜宸的男生说了“演讲”，或许……能远远看一眼，观察下他的反应？只要他神色如常，那大概就真的没事了。 她躲在教学楼外的柱子后面，果然看到一楼的大礼堂正在举办一场学术论坛，横幅上印着顾夜宸的名字，他是主讲人之一。透过玻璃门，能看到他站在台上，从容不迫地阐述着观点，声音通过麦克风传来，清晰沉稳，引得台下不时响起掌声。 果然，他早就把中午那个小插曲忘了吧。唐软软松了口气，正准备悄悄离开，却看见演讲结束的顾夜宸从侧门走了出来，并没有和人群一起，而是独自一人走向了通往天台的安全通道。 他去天台干什么？ 一种莫名的好奇心驱使着唐软软，她像个小特务一样，蹑手蹑脚地跟了上去。 天台的门虚掩着。她小心翼翼地推开一条缝，眼前的景象让她瞬间石化—— 顾夜宸背对着她，站在天台中央。他手里……居然拿着一个巴掌大的Q版机甲手办！而他正对着那个手办，用一种与平时清冷形象截然不同的、略显夸张的语调低声练习： “各位，未来的商业版图……” 他顿了顿，调整了一下表情，试图扯出一个……嗯，类似于“邪魅”的笑容？ “必将由我们亲手缔造！” 语气倒是很坚定，但配合他对着手办“深情”凝视的样子，以及那句中二感十足的台词，场面一度十分诡异。 唐软软死死捂住自己的嘴，才没让惊呼溢出喉咙。 天！她看到了什么？！完美学神顾夜宸，私下里竟然是个会对著手办练习演讲表情的……闷骚中二病？！ 就在这时，仿佛感应到她的视线，顾夜宸猛地回过头。 四目相对。 空气瞬间凝固。 唐软软清晰地看到，顾夜宸脸上那未褪尽的、练习到一半的“邪魅”表情僵住了，随即，一丝罕见的、名为“慌乱”的情绪迅速掠过他深邃的眼眸，最后沉淀为一种近乎杀气的冰冷。 他飞快地将手办藏到身后，声音像是结了冰： “你在这里做什么？” 唐软软的大脑彻底死机。现在，他们互相握有对方的把柄了——她写小作文，他人设崩塌。这局面，该如何收场？ 第4章 图书馆角落的秘密会谈 “我……我路过！”唐软软几乎是脱口而出，但这个借口拙劣得连她自己都不信。谁路过会路到教学楼天台来？ 顾夜宸的眼神锐利如刀，之前的慌乱已被彻底压下，只剩下全然的戒备和审视。他没有说话，只是那样冷冷地看着她，无形的压力却让唐软软几乎喘不过气。 完了完了，被抓了个正着！这下不仅小作文的事可能暴露，她还撞破了他最大的秘密！新仇旧恨加在一起，唐软软觉得自己在梧桐大学的生涯可能真的要提前结束了。 就在她考虑是立刻下跪求饶还是转身就跑时，顾夜宸再次开口，声音压得很低，带着不容置疑的命令口吻：“跟我来。” 说完，他不再看她，径直越过她，走下楼梯。唐软软像被施了定身咒，呆立两秒后，求生欲让她选择乖乖跟上。此刻的顾夜宸，浑身散发着一种“不听话就死定了”的气场。 他带着她，一路沉默地来到了图书馆顶层最偏僻的一个角落。这里靠着存放旧书的仓库，平时几乎没有人来，阳光透过高高的窗户照进来，在布满灰尘的空气里投下几道光柱。 “说。”顾夜宸在一个书架前站定，转过身，目光沉沉地锁定她，“你看到了多少？” 唐软软缩了缩脖子，像个被老师训话的小学生：“看、看到你拿着手办……在练习……表情……”她越说声音越小，头也越低。 顾夜宸的耳根似乎不易察觉地红了一下，但面色依旧冷峻。“你的笔记本，”他话题陡然一转，“上面写的东西，我也看到了。” 果然！他还是看到了！唐软软猛地抬头，脸上血色尽褪。 “看来，”顾夜宸微微眯起眼，做出了精准的判断，“我们互相都有一些……不希望被第三人知道的事情。” 唐软软的手机在口袋里震动了一下，她偷偷摸出来，是林笑笑发来的消息：「怎么样？见到顾神了吗？他什么反应？要不要姐们儿远程支援？」 绝境中看到一丝曙光！唐软软飞快地打字：「紧急！！！我撞见他在天台对着手办练习邪魅笑！现在被他堵在图书馆角落了！怎么办？！」 林笑笑的回复快得惊人：「卧槽！惊天大瓜！稳住！这是好事啊！你们现在互相有把柄，势均力敌！快，趁机提出‘互相保密条约’！把危机转化成机遇！」 互相保密条约？唐软软心中一动。这似乎是目前唯一能打破僵局的办法。 她深吸一口气，鼓起此生最大的勇气，抬起头，迎上顾夜宸审视的目光，声音虽然还带着颤，但语气却异常清晰： “学长，既然我们都不希望自己的……‘小爱好’公之于众。不如，我们签订一个‘互助条约’吧？” 顾夜宸挑了挑眉，似乎对这个提议感到些许意外，但他没有打断，示意她继续说下去。 唐软软的心脏在胸腔里狂跳，命运的齿轮，在这一刻，似乎正式开始转向了。 第5章 互助条约，正式生效！ “互助条约？”顾夜宸重复了一遍这个词，语气里听不出喜怒。 “对！”开了头，后面的话就好说多了。唐软软努力让自己的表情看起来真诚又无害，“就是……我们互相为对方保守秘密。今天在天台的事，还有我笔记本的事，都烂在肚子里，谁也不说出去！” 起 顾夜宸沉默地看着她，那双墨玉般的眼睛里思绪翻涌，像是在权衡这个提议的利弊。他确实不希望自己那个“不为人知的一面”被任何人知道，那与他精心维持的完美形象格格不入。而眼前这个女孩，虽然看起来冒失又傻气，但她的秘密……杀伤力同样不小。 “只是这样？”他淡淡地问。 唐软软愣了一下，随即福至心灵，想起林笑笑刚刚又发来的补充指导：「光保密不够！要深化合作！比如你可以帮他通过文学社的考核，他帮你补习你最头疼的西方经济学！创造接触机会啊笨蛋！」 她赶紧补充：“当、当然不止！我们可以……互相帮助！我知道学长你虽然成绩全能，但下个月文学社的入社考核需要交一篇原创书评，这对你来说可能有点棘手？我可以帮你！” 顾夜宸眸光微动。文学社社长是他母亲的朋友，点名要他加入，书评确实是他知识结构的盲区。 唐软软趁热打铁：“而我这学期选修的《西方经济学概论》，快要期末考试了……我完全听不懂。如果学长你能……稍微指导我一下……”她越说越小声，感觉自己有点得寸进尺。 空气再次安静下来。只有窗外偶尔传来的鸟鸣和旧书特有的霉味弥漫在四周。 顾夜宸的视线落在唐软软因紧张而攥紧的拳头上，又掠过她那双写满了期待和不安的清澈眼睛。他忽然觉得，这个提议……或许并不坏。既能解决他眼下的一个小麻烦，又能将这个潜在的“泄密者”放在眼皮底下看着。而且，辅导功课对他而言，易如反掌。 “可以。”他终于开口，声音依旧平淡，“条约成立。你帮我通过文学社考核，我确保你西方经济学及格。” 唐软软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他答应了！不仅同意保密，还同意互助！ “但是，”顾夜宸话锋一转，语气带着警告，“条约内容，仅限你我知情。在人前，我们只是普通的学长学妹关系，保持距离。如果我发现你泄露了任何一点关于今天的事……” “不会不会！我发誓！”唐软软立刻举起三根手指，脸上绽放出如释重负的灿烂笑容，“我的嘴最严了！学长你放心！” 看着她的笑容，顾夜宸微微一怔，随即有些不自然地移开视线。“嗯。联系方式。”他拿出手机。 互相加好微信后，顾夜宸收起手机：“具体事宜，再约时间。我先走了。”说完，他转身离开，背影依旧挺拔清冷，仿佛刚才那段惊心动魄的秘密会谈从未发生。 唐软软看着微信列表里那个新增的、头像是一片纯黑、昵称只有一个简单“G”的联系人，又看了看窗外明媚的阳光，感觉像做了一场光怪陆离的梦。 她和校园男神顾夜宸，成了共享秘密的“盟友”。这场始于“社死”的意外，究竟会将她的大学生活引向何方？ 第6章 游戏攻略与心跳陷阱 唐软软坐在图书馆老位置，感觉自己像个等待审判的囚徒。面前的《西方经济学概论》课本摊开着，上面的曲线和公式像一团纠缠不清的毛线，让她头晕眼花。她偷偷瞄了一眼坐在对面的顾夜宸，他正垂眸看着自己的金融文献，侧脸线条利落，神情专注，仿佛周围的一切都与他无关。 阳光透过高大的窗户，在他浓密的睫毛上投下一小片阴影。不得不承认，这家伙安静看书的时候，确实有种让人移不开眼的魅力。 “看够了？”顾夜宸头也没抬，清冷的声音打破了沉默。 唐软软吓得一激灵，差点从椅子上弹起来，脸颊瞬间爆红。“我、我没看！我在思考这个……这个效用函数！”她手忙脚乱地指向课本上那个天书般的公式。 顾夜宸终于抬起眼，目光在她通红的脸颊上停留了一秒，然后落到她指着的那个地方。“那是上一章的注释。”他语气平淡地指出。 唐软软：“……”救命！ “课本合上。”顾夜宸放下自己的书，用指尖敲了敲桌面。 唐软软像接到圣旨，乖乖照做，心里七上八下，准备迎接学霸的降维打击。 然而，顾夜宸并没有开始讲解那些晦涩的概念。他拿出一个干净的笔记本，翻到第一页，然后用笔在页面顶端画了一个简单的像素风小人。 “？”唐软软头顶冒出问号。 “假设你是这个游戏角色，”顾夜宸用笔尖点了点那个小人，“你的初始‘金币’是固定的。”他在小人旁边写了个数字。“现在，你需要购买‘食物’和‘装备’来提升你的‘生存能力’和‘战斗力’。” 唐软软的眼睛慢慢睁大了。 “你的‘金币’有限，买了昂贵的‘装备’，可能就买不起足够的‘食物’，血量会降低；但如果只买‘食物’，没有‘装备’，你就无法打败野外的怪物，获取更多金币和经验。”顾夜宸一边说，一边在笔记本上画着简单的图标，“你怎么分配你的初始金币，才能在游戏初期达到最佳状态？” “这还不简单！”谈到游戏，唐软软立刻来了精神，“当然是先买性价比最高的初级装备，保证能打过最低级的小怪，然后用打怪掉的钱和材料慢慢换更好的装备和食物啊！这叫滚动发展！” “很好。”顾夜宸的嘴角似乎几不可察地弯了一下，“这就是‘稀缺资源’下的‘最优配置’，是经济学最基础的核心思想之一。” 他接着在那个游戏框架下，用“打怪爆材料”解释“生产要素”，用“装备合成系统”类比“生产函数”，用“玩家交易行”说明“市场供需”…… 唐软软从未觉得经济学如此有趣过！那些原本像咒语一样的术语，在顾夜宸构建的游戏世界里，突然变得鲜活又易懂。她甚至开始举一反三：“那‘通货膨胀’是不是就像游戏版本更新，官方狂发福利，导致游戏金币不值钱了？” 顾夜宸略显诧异地看了她一眼，点了点头：“可以这么理解。” 一种前所未有的成就感在唐软软心里油然而生。她好像……也不是完全学不会嘛！ 讲完一个章节，顾夜宸让她试着做几道相关的选择题巩固一下。沉浸在“游戏经济学”中的唐软软信心满满，下笔如飞。做完后，她献宝似的把本子推到顾夜宸面前。 顾夜宸扫了一眼，沉默了片刻。 “怎么了？全对吗？”唐软软眨巴着眼，充满期待。 顾夜宸用笔点在其中一道题上：“这道，你选错了。” “啊？为什么？我觉得我的游戏思路没错啊！” “你的思路本身没问题，”顾夜宸看向她，眼神里带着一丝难以言喻的复杂，“但你现在扮演的是‘消费者’，不是‘游戏策划’。你忽略了题干里隐藏的‘规则限制’，就像打游戏不看技能说明。” 他的手指修长，点在错误的选项旁，耐心地开始拆解题干里的“陷阱”。 为了让她看清题目，两人的头不自觉地靠近。唐软软能闻到他身上那股干净的、带着点雪松气息的味道，能清晰地看到他低垂的眼睫，又长又密。 他的声音不高，却清晰地钻入她的耳膜。唐软软的心跳，毫无预兆地漏了一拍，紧接着又开始加速跳动，咚咚咚地敲打着她的胸腔。 她忽然不敢再看他的侧脸，慌忙低下头，假装认真看题，耳朵尖却不受控制地悄悄红了起来。 “懂了没？”顾夜宸讲解完，抬眼问她。 “懂、懂了！”唐软软忙不迭地点头，希望他没发现自己的异样。 顾夜宸看着她泛红的耳尖，眸光微动，没说什么，只是自然地坐直了身体，拉开了距离。“今天就到这里。回去把这一章的习题做了。” “哦，好。”唐软软暗自松了口气，开始收拾东西。 就在这时，顾夜宸的手机屏幕亮了一下，一条新消息弹出。唐软软无意间瞥了一眼，发信人的备注是——【母亲】。 而消息预览的内容，让她的动作瞬间僵住： 「夜宸，周末和苏家千金的见面，别忘了。时间地点我稍后发你，你……」 后面的字被折叠了，看不清楚。但“和苏家千金的见面”这几个字，像一根细小的针，猝不及防地刺了她一下。 互助条约……秘密盟友…… 那在他真实的世界里，她究竟算什么？ 唐软软猛地低下头，快速拉上书包拉链，心跳声在耳边轰鸣，却不再是刚才那种悸动，而是带着一种难以言喻的沉闷和慌乱。 第7章 名为“苏晴”的变量 整整两天，唐软软都心神不宁。“苏家千金”四个字在她脑海里循环播放。她第N次点开顾夜宸的聊天窗口，输入又删除，最后还是怂了。 “要我说，你就直接问！”林笑笑咬着奶茶吸管，“万一是误会呢？” 唐软软把脸埋进抱枕：“可是条约说了不能越界...” 怕什么来什么。食堂里，她一眼就看见顾夜宸——和他身边那个气质出众的女生。女生微微侧头听顾夜宸说话，唇角带着得体的微笑。 “那就是苏晴吧？果然和白晓晓学姐不是一个级别的。”林笑笑小声说。 唐软软端着餐盘的手紧了紧。就在她想要悄悄溜走时，顾夜宸的目光突然看了过来。 四目相对。他明显愣了一下。 唐软硬着头皮走过去，扯出笑容：“学长好。” 顾夜宸看着她：“一个人？” “啊，不是，我和笑笑...”她话没说完，苏晴就微笑着开口：“夜宸，这位是？” 那一刻，唐软软清楚地看见顾夜宸眼中闪过一丝犹豫。虽然只有一秒，却足够让她心沉下去。 “唐软软，中文系的学妹。”他最终这样介绍。 “学妹你好。”苏晴的笑容依然完美。 唐软软几乎是落荒而逃。回到宿舍，她盯着电脑屏幕上写到一半的《冷面学神的心尖宠》，突然觉得无比讽刺。 手机震动，是顾夜宸发来的消息：「刚才不方便。在食堂吗？要不要一起吃饭？」 她盯着那条消息看了很久，第一次没有秒回。所以那个犹豫，那个“不方便”，是不是说明在需要郑重介绍的场合里，她终究是那个见不得光的“合约盟友”？实的世界里，她这个“合约盟友”，到底算什么？ 第8章 为你亮起的星辰 文学社考核现场座无虚席。唐软软坐在候考区，手心冒汗。她本是为了条约而来，但现在... “下一位，唐软软。” 她深吸一口气，走上讲台。一抬头，就看见评委席上的顾夜宸。他今天穿着正式的白衬衫，神情是一贯的清淡。 考核题目是分析《傲慢与偏见》的现代意义。前面几个考生都在讲女权、阶级，轮到唐软软时，她看着台下那个清冷的身影，突然有了勇气。 “我想谈谈达西先生第一次求婚时说的那句话，”她声音清亮，“‘我挣扎了很久，最终还是失败了。’” 她讲述的不是文学理论，而是那份挣扎背后的真实——一个骄傲的人，如何为爱放下尊严。 演讲中，她几次与顾夜宸目光相接。他没有笑，但眼神专注，仿佛整个世界只剩下她的声音。当她讲到“爱情让人变得勇敢”时，她看见他微微动容。 结束时掌声雷动。她鞠躬下台，经过评委席时，听见社长对顾夜宸说：“你这个推荐人选得很不错。” 唐软软脚步一顿。所以他推荐了她？ “唐同学请留步。”一个温柔的声音叫住她。是苏晴，她不知何时出现在门口，手里拿着她的笔记本。 “你的笔记写得真好，”苏晴微笑着递过来，压低声音，“特别是对达西先生心理的分析，让我想起夜宸小时候别扭的样子呢。” 唐软软愣在原地。所以苏晴和顾夜宸...是青梅竹马？ 第9章 条约之外的在意 考核结果要下周才公布，但唐软软的表现已经在小范围传开。她收到顾夜宸的消息：「晚上七点，老地方见。」 她犹豫着要不要问苏晴的事，他却先开口：“苏晴是我表姐。” 唐软软瞪大眼睛：“表姐？” “嗯。她昨天是来送外婆做的点心。”顾夜宸看着她，“你那天...是不是误会了什么？” 所有纠结瞬间烟消云散。她红着脸低头：“我才没有...” “唐软软。”他忽然连名带姓地叫她，“条约里没有写要互相汇报家事。” “但是，”他话锋一转，“我可以破例。” 他简单解释了家族周末聚会，苏晴只是顺路来送东西。说完后，两人都沉默了。晚风吹过，带着桂花香气。 “你今天的演讲，”他突然说，“很好。” “真的吗？”她眼睛亮起来。 “嗯。”他移开视线，“比对着手办练习的我强多了。” 这是顾夜宸第一次主动提起自己的“糗事”。唐软软怔怔地看着他，心里某个地方突然变得很软。 回宿舍的路上，她的手机亮了。是顾夜宸发来的消息：「条约补充条款：以后有误会，直接问我。」 她抱着手机傻笑，却不知道此刻的顾夜宸，正在输入框里打了又删：「其实我...」 第10章 天台上的真心话 “其实我小时候很讨厌参加那些聚会。” 周五傍晚，顾夜宸和唐软软又来到那个熟悉的天台。这次他带了两罐汽水，像老朋友一样靠在栏杆上。 唐软软惊讶地转头看他。这是顾夜宸第一次主动说起自己的事。 “大人们都在谈生意，小孩子也要装得很得体。”他喝了一口汽水，“后来我发现，只要我表现得足够‘完美’，他们就会满意，就不会来烦我。” 所以那个天台，那个手办，都是他逃离“完美”的秘密基地。唐软软突然理解了他为什么要练习那些夸张的表情——那是一个被束缚的灵魂，在偷偷喘气。 “那你呢？”他转头看她，“为什么想当作家？” “因为...在故事里，我可以成为任何人。”她眼睛亮晶晶的，“而且，我想让看故事的人感受到温暖。” 晚霞把天空染成粉紫色。他们聊着各自的梦想，第一次发现，看似完全不同的两个人，内心藏着相似的孤独和渴望。 “时间不早了。”顾夜宸站起身，向她伸出手。 唐软软愣了下，把手放进他掌心。他轻轻一拉，两人并肩走下天台。 在分别的路口，他忽然叫住她：“唐软软。” “嗯？” 他看着她的眼睛，声音很轻：“我们的条约...能不能延长？” 夜风拂过，带着他未说出口的话，轻轻落在她心上。 第11章 延期的理由 路灯将两人的影子拉得很长，在静谧的校园小径上交错重叠。顾夜宸那句“我们的条约...能不能延长？”像一颗投入湖面的石子，在唐软软心里漾开一圈又一圈涟漪。 她能感觉到自己的脸颊在发烫，幸好夜色做了最好的掩护。脑子里有两个小人在打架，一个在尖叫“他肯定对你有意思”，另一个则在冷静分析“别忘了这只是互助条约”。 “为、为什么？”她听到自己的声音有些发干，手指不自觉地绞着背包带子，“文学社的结果还没出来，而且西方经济学的期末考试也还有一个月...” 她列举着条约到期的合理时间点，试图用理性掩盖那点不该有的期待。 顾夜宸没有立刻回答。他微微侧身，路灯在他轮廓分明的脸上投下柔和的光影，那双总是清冷的眼眸里，此刻翻涌着唐软软看不懂的情绪。 “下个月，”他开口，声音比平时低沉几分，“商学院有个跨校商业策划大赛。” 他顿了顿，似乎在斟酌用词：“我需要写一份关于文化创意产业的策划书。这方面...” 他看向她，目光坦诚得让她心悸：“你是专家。” 唐软软愣住了。她设想过很多种可能，唯独没想到是这个理由——专业领域的认可。 心里那点隐秘的期待像被戳破的气球，但另一种奇异的满足感又悄悄升起。他看到了她的价值，不只是作为一个需要补习的学妹，而是某个领域的“专家”。 “当然，作为回报，”顾夜宸继续道，语气恢复了平日里的条理分明，“我会继续负责你所有的专业课辅导，直到期末。如果你需要，我还可以帮你看看小说的大纲结构，逻辑性是我的强项。” 很公平的交易。她提供创意灵感，他提供学术支持和逻辑辅助。条约的本质没有变。 可是为什么，她心里会有一丝难以忽视的失落？ “好啊。”她扬起笑脸，努力让声音听起来轻快，“互相帮助嘛，反正我们都合作这么默契了。” 她故意用“合作”和“默契”这样的词，试图把两人拉回安全距离。 顾夜宸看着她过于灿烂的笑容，眸光微动，却只是点了点头：“谢谢。” 气氛莫名有些凝滞。两人继续往前走，一时无话。路过篮球场时，几个夜跑的学生从他们身边经过，带起一阵微风。 就在这时，顾夜宸忽然伸手，轻轻拉了她的手腕一下，将她往自己身边带了带。 “小心。”他声音很近。 一个篮球几乎是擦着她的后背弹了过去。带着体温的触感从手腕处传来，一触即分，快得像是错觉，却留下了一片灼热的印记。 唐软软的心脏后知后觉地狂跳起来，分不清是因为突如其来的球，还是那个短暂的触碰。 “谢、谢谢。”她小声说，感觉被他碰过的那一圈皮肤都在发烫。 “嗯。”顾夜宸应了一声，目光在她微微泛红的耳尖上停留了一瞬，随即移开，“你明天有空吗？” “啊？” “策划书需要先确定方向，”他语气自然，仿佛刚才的插曲从未发生，“如果你明天方便，我们可以去图书馆讨论一下初步构想。” “明天下午没课。” “好，两点老地方见。” 宿舍楼就在眼前。唐软软站在门口，看着顾夜宸转身离开的背影，挺拔清冷，很快融入了夜色之中。 她抬起手，看着刚才被他握过的手腕，那里似乎还残留着属于他的温度和力道。那么短暂的一个动作，却比任何语言都更让她心绪不宁。 她一遍遍告诉自己，这只是条约的延期，一场更深入的合作。他需要她的才华，她需要他的头脑，仅此而已。 可是，当她转身走进宿舍楼，脑海里却不受控制地反复回放他拉住她的那一瞬间，以及他问出“能不能延长”时，那双在夜色里显得格外深邃的眼睛。 这真的，只是合作吗？ 第12章 心跳考察期 周六下午一点五十分，唐软软抱着笔记本和几本厚厚的文创产业报告，提前十分钟出现在了图书馆老位置。她今天特意选了条鹅黄色的连衣裙，衬得她肤色愈发白皙。 心不在焉地翻着报告，眼睛却不时瞟向入口。当那个熟悉的身影准时出现在视野里时，她的心跳莫名漏了一拍。 顾夜宸今天穿得很休闲，简单的灰色卫衣和牛仔裤，让他看起来比平时少了几分距离感。他手里除了电脑，还拿着一个……印着可爱猫咪图案的纸袋。 “给你的。”他将纸袋推到她面前，神色如常地坐下，“市中心那家你很喜欢的网红奶茶，顺便带的。” 唐软软愣住，低头看去，正是她上次在朋友圈嚎着想喝却嫌排队太久的新品。她明明……设置了对他不可见啊？ “谢谢……”她接过还有些温热的奶茶，心里泛起一丝甜，却又带着点被看穿的不自在。 顾夜宸已经打开电脑，进入了工作状态：“关于策划书，我初步设想是以传统文化IP的现代化转化为核心。这是大纲。” 他将屏幕转向她，条理清晰，逻辑严谨。唐软软立刻被吸引了进去，暂时抛开了那点小别扭。 “这个方向很好！”她眼睛发亮，拿出自己准备的资料，“我觉得可以聚焦‘非遗’技艺，比如苏绣、皮影戏。不是简单地复制，而是解构元素，融入现代生活用品设计……” 她滔滔不绝地讲着，时而翻出案例，时而在纸上画着草图，整个人像是在发光。 顾夜宸安静地听着，目光大部分时间落在她的构思草图上，偶尔，会不着痕迹地掠过她因兴奋而泛红的脸颊。 “我们可以做一个线上互动平台，让用户也能参与设计……”唐软软讲得口干，拿起奶茶喝了一大口，却不小心被珍珠呛到，猛地咳嗽起来，脸瞬间憋得通红。 一只手适时地轻拍她的后背，力道适中。另一只手递过来一张纸巾。 “慢点。”他的声音近在耳边，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无奈。 咳嗽好不容易平息，唐软软尴尬得想钻地缝，脸颊滚烫，不知道是呛的还是羞的。她能感觉到他手掌隔着衣料传来的温度，和他身上干净的雪松气息混合在一起，扰得她心神不宁。 “对、对不起……”她小声道歉，不敢看他。 顾夜宸收回手，表情依旧平静，只是耳根似乎有点泛红。“没事。你的平台构想很有意思，具体怎么实现？” 他自然地切换回工作话题，仿佛刚才的插曲只是顺手而为。但唐软软却发现，之后讨论的间隙，他会很自然地把她的水杯往她手边推近一点，或者在她试图伸手拿远处资料时，先一步递给她。 这些细微的举动，做得行云流水，不着痕迹，却比任何直白的关心更让她心跳失序。 讨论持续了两个多小时，初步框架基本确定。收拾东西时，唐软软的心情是前所未有的充实和愉悦。这种思想碰撞、彼此认可的感觉，比她收到稿费时还要开心。 “下周六，”顾夜宸合上电脑，状似随意地开口，“要不要一起去西区的那个文创园实地看看？找找灵感。” 唐软软收拾的动作一顿。条约里……可没包括一起外出考察这一项。 她抬起头，撞上他平静的目光，仿佛这只是一个再正常不过的工作建议。可她的心却不受控制地加速跳动起来。 “好、好啊。”她听到自己这样回答。 走在回宿舍的路上，晚风拂面，她却觉得脸上的热度迟迟不退。她想起他递过来的奶茶，他轻拍她后背的手，他那些不着痕迹的照顾，还有他看似随意发出的“邀请”…… 这些，真的都只是出于“条约”的合作精神吗？还是说……这场所谓的“条约延期”，本身就是一个温柔的陷阱？ 第13章 游乐园的考察报告 周六的文创园之行，最终鬼使神差地变成了市郊大型主题乐园一日游。起因是唐软软在规划路线时，随口提了一句“这家乐园今年的国风主题季做得超棒，也算文创案例吧？”，而顾夜宸在沉默地查看了三分钟攻略后，简洁地回复：「嗯，值得考察。」 于是，此刻唐软软站在乐园入口，看着身边气质与周围欢快氛围格格不入的顾夜宸，仍然觉得有些不真实。他今天依旧是一身简单的黑衣黑裤，表情平静，唯有微微蹙起的眉峰泄露了他对周遭嘈杂环境的一丝不适。 “我们先去哪个区？”她努力让语气听起来像纯粹的学术探讨，摊开地图，“西区是神话主题，东区是历史街区复原……” “你决定。”顾夜宸的目光掠过她因兴奋而微红的脸颊，最终落在她拿着地图、微微翘起的小指上，“今天你是指南。” 唐软软选择了东区的历史街区。青石板路，仿古建筑，穿着汉服的工作人员穿梭其中，确实氛围感十足。她很快进入“考察”状态，指着一些融合了传统纹样的现代灯饰和文创产品，小声地和顾夜宸分析着设计理念和可能的受众。 顾夜宸大多时候只是安静地听，偶尔在她卡壳时，用他那种冷静清晰的逻辑补充一两个商业角度的观点。他甚至还拿出手机，拍了几张她觉得设计巧妙的店铺门头。 一切都很“专业”，直到他们路过一个射箭游戏摊位。巨大的毛绒兔子玩偶奖品悬挂在最显眼的位置，唐软软的目光不由自主地被吸引，多停留了几秒。 “想要？”顾夜宸的声音在身旁响起。 “啊？没有没有，”她连忙摆手，“就是觉得那只兔子挺可爱的……我们继续往前走吧？” 她往前走了几步，却发现身边的人没跟上来。回头一看，顾夜宸已经走到了摊位前，扫码付了钱，从老板手里接过了弓箭。 他站定的姿势很标准，肩背挺直，侧脸线条紧绷，眼神专注地盯着靶心。不像在玩游戏，倒像在完成什么精密实验。 第一箭，脱靶。 第二箭，擦边。 周围响起细微的嘘声。唐软软忍不住想上前，他却像是跟那弓弦杠上了，薄唇紧抿，再次搭箭。 第三箭，正中红心！ 紧接着，第四箭，第五箭……他仿佛瞬间掌握了诀窍，箭无虚发。 在老板目瞪口呆和周围游客的惊呼声中，顾夜宸面无表情地指着那个最大的兔子玩偶：“那个。” 当他把几乎有半人高的、软乎乎的兔子塞进她怀里时，唐软软整个人都是懵的。玩偶带着阳光的味道和他身上清冽的气息，将她整个脸都埋了进去。 “学、学长……” “战利品。”他语气平淡，耳根却透着可疑的红晕，避开她的视线，“拿着。影响考察效率。” 他率先转身往前走，脚步比平时稍快。唐软软抱紧怀里巨大的、与她“专业考察”人设严重不符的兔子，看着前方那个看似冷静自持、却莫名透出一丝笨拙慌乱的背影，心脏像是被柔软的羽毛轻轻搔过，漾开一片温热的涟漪。 夕阳西下，考察（游玩）接近尾声。他们坐在乐园中心的喷泉广场边休息，巨大的兔子玩偶占据了旁边的长椅。气氛有些微妙的安静，只有远处过山车上传来的隐约尖叫和欢快的背景音乐。 “今天……”唐软软抱着膝盖，忍不住开口，“谢谢你，学长。兔子很可爱。” “嗯。”顾夜宸看着广场上追逐泡泡的小孩，侧脸在夕阳余晖中显得柔和了许多，“数据分析…补充了纸上没有的现场感。” 又是公事公办的语气。唐软软心里那点旖旎刚要消散，却听见他接着说道，声音很轻，几乎融在风里： “比预想中…有趣。” 唐软软倏然转头看他。他却已经站起身，单手轻松地拎起那个巨大的兔子，向她伸出另一只手：“回去吧。天黑前到学校。” 她把手放进他掌心，被他轻轻拉起。两人的影子在夕阳下被拉得很长，中间还夹着一个巨大兔子的滑稽影子。 回程的车上，她抱着兔子，假装靠着车窗小憩，心里却翻江倒海。他今天所有的行为，都可以用“条约合作精神”和“考察需要”来解释吗？那个固执地要赢下兔子、耳根通红的他，和那个说“比预想中有趣”的他，哪一个才是真实的？ 而她越来越失控的心跳，又该如何用“条约”来解释？ 第14章 复赛的邀约 巨大的兔子玩偶被唐软软放在了宿舍床铺的最里侧，每天晚上她都能看到那团毛茸茸的影子，仿佛还能闻到乐园里阳光和棉花糖的味道，以及……那人身上清冽的雪松气息。 文创园的“考察报告”她已经整理好发给了顾夜宸，附上了详细的分析和改进建议。他回复得很简洁：「收到，思路很好。策划书初稿已整合。」 对话就此停留在工作层面，仿佛那个一起出游的周末，那个被塞进她怀里的兔子，都只是她的一场幻觉。唐软软甩甩头，强迫自己把注意力放回西方经济学的复习题上。 一周后，顾夜宸的商业策划书在初赛中脱颖而出，以创意和可行性兼备的优势直接晋级复赛。消息传来时，唐软软正在图书馆啃着概念图，接到林笑笑通风报信的语音电话，她差点从椅子上跳起来。 「你家顾神可以啊！听说评委特别表扬了策划书里的文化洞察部分！」林笑笑的声音兴奋得能掀翻屋顶，「软软，这里面起码有你一半军功章！」 “什么我家……别瞎说。”唐软软压低声音，嘴角却忍不住上扬，一种与有荣焉的成就感充盈心间。她点开与顾夜宸的聊天窗口，犹豫着是发个恭喜的表情包，还是假装刚知道这个消息。 还没等她决定，他的消息先跳了出来：「复赛需要团队展示，三人组队。」 唐软软的心微微一沉。哦，所以要找更专业的队友了。她理解地打字：「嗯嗯，恭喜学长！你肯定能找到合适的队友……」 字还没打完，他的下一条消息紧随而至： 「还缺一个负责创意阐述和现场呈现的队员。」 「你有兴趣吗？」 唐软软的手指僵在屏幕上方。她？一个连在课堂上被提问都会紧张的中文系学生，去参加商学院的顶级比赛做现场呈现？ 「我……我不行的学长。」她几乎是本能地拒绝，「我会搞砸的。而且那是商学院的大赛，我一个外行……」 「策划的核心灵魂是你注入的。」顾夜宸回复得很快，语气不容置疑，「没有人比你更懂其中的文化内核和情感连接点。商业数据和分析，我和另一个队友负责。」 另一个队友？唐软软捕捉到这个信息。 「另一个队员是？」 「陆子昂。他负责财务模型和部分路演。」 是那个阳光开朗的体育生学长？唐软软更懵了。这个组合……怎么看怎么奇怪。 仿佛猜到了她的疑虑，顾夜宸又发来一条：「团队需要差异化优势。他的亲和力和我的逻辑性，加上你的共情力与创造力，是互补。」 他接着发来一份简单的复赛流程和评审标准。「不用立刻答复。先看看资料，明天下午老地方，可以当面聊。」 唐软软盯着手机屏幕，感觉心脏在胸腔里擂鼓。拒绝的话打了又删。她害怕聚光灯，害怕搞砸，害怕让他失望。可心底又有一个小小的声音在呐喊：这是一个机会，一个站在他身边，不是作为被辅导者，而是作为平等的、被需要的伙伴的机会。 她点开他发来的资料，复赛的舞台描述和评审的严苛标准让她手心冒汗。但当她看到评审标准中“创新性”和“现场感染力”所占的高权重时，又隐隐觉得，顾夜宸的选择或许并非毫无道理。 那个下午，他固执地射箭赢下兔子的身影，和此刻这个冷静邀请她加入核心团队的身影，奇妙地重叠在一起。 她到底，该不该踏出这一步？踏出这个舒适区，也踏向一个更靠近他、却也更容易暴露自己所有不安与笨拙的，未知领域？ 第15章 第一次团队会议 周一下午，图书馆那个熟悉的角落，气氛却与往日截然不同。唐软软到的时候，顾夜宸和陆子昂已经到了。陆子昂正眉飞色舞地讲着什么，顾夜宸则安静地听着，偶尔点一下头。 “学妹来啦！”陆子昂看到她，立刻热情地招手，露出一口白牙，“正说你呢！老顾说策划书的灵魂点子都是你出的，厉害啊！” 唐软软被这直白的夸奖弄得有些不好意思，偷偷瞄了一眼顾夜宸。他正看着她，目光平静，却让她莫名安定了些。 “学长好，我……我就是提了些不成熟的想法。”她小声说着，在顾夜宸旁边的座位坐下。 “过度谦虚就是骄傲。”顾夜宸淡淡开口，将一份打印好的资料推到她面前，“这是复赛的详细流程和我们的初版展示框架。你先看，五分钟后我们讨论分工。” 他的语气是纯粹的公事公办，瞬间将唐软软拉入了“团队成员”的角色。 会议开始。顾夜宸主导，条理清晰地拆解了复赛的要求、评分标准和时间节点。陆子昂负责补充财务模型部分的想法，他虽然看起来大大咧咧，讲到专业领域却逻辑分明，数据信手拈来。 轮到唐软软负责的“创意阐述与呈现”部分时，她深吸一口气，拿出自己周末准备的笔记。 “我……我觉得，我们不能只讲这个文创平台有多好，而是要讲它背后的故事，和它能带来的情感价值。”她试着表达自己的观点，声音起初还有些微颤，“比如，我们可以设置一个‘非遗传承人专访’板块，让用户看到技艺背后的‘人’……” 她一边说，一边小心地观察着顾夜宸的表情，怕自己说太多“虚”的东西。 顾夜宸没有说话，只是在笔记本上记录着。反而是陆子昂一拍大腿：“这个好！有温度！比干巴巴讲商业模式强多了！” “但是，”顾夜宸终于开口，目光锐利地看向她，“如何量化这种‘情感价值’？评审可能会质疑它的实际效益。” 这个问题直击核心。唐软软攥紧了手指，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将之前查阅的案例和数据在脑中快速组织。 “我们可以参考一些成功品牌的用户社群运营数据，高情感粘性的用户通常有更高的付费意愿和传播意愿……同时，我们可以设置线上投票、设计共创等环节，将用户参与度转化为可量化的数据……” 她越说思路越清晰，语速也渐渐平稳下来。顾夜宸看着她的眼神里，闪过一丝几不可察的赞许。 讨论到展示形式时，陆子昂提议用点炫酷的科技手段，比如VR。唐软软却小声说：“我觉得……或许可以更简单一点。比如，在现场展示一件我们改造的、融入了皮影戏元素的现代服饰，或者一套文创样品，让评审直观地感受到‘融合’的魅力。” 这个提议让顾夜宸和陆子昂都愣了一下。 “有道理，”陆子昂率先反应过来，“看得见摸得着，冲击力更强！” 顾夜宸沉吟片刻，看向唐软软：“样品设计和制作，你有想法吗？” “我……我可以试试画设计图！”她鼓起勇气。 会议持续了一个多小时，初步分工和方向基本确定。结束时，陆子昂接了个电话匆匆先走，角落里又只剩下唐软软和顾夜宸。 “表现得很好。”顾夜宸一边整理资料，一边开口，语气依旧平淡，却让唐软软心头一暖。 “真的吗？我刚才好紧张，怕说错话……” “你的视角很独特，是团队必需的。”他肯定道，然后像是随口一提，“陆子昂人不错，就是话多了点。如果他之后私下找你讨论，觉得困扰可以不用理。” 唐软软正收拾东西的手一顿，有些诧异地抬头看他。他这话……是什么意思？是单纯的队长对队员的关照，还是…… 顾夜宸已经站起身，目光掠过她带着疑问的脸，最终落在她因为紧张讨论而有些凌乱的刘海儿上。他的手指微动，似乎想抬手，却最终只是移开了视线。 “明天下午，继续。”他留下这句话，转身离开。 唐软软看着他的背影，心里刚刚平复的涟漪又被搅动起来。他最后那个眼神，和那句关于陆子昂的提醒，究竟只是出于团队的考量，还是掺杂了某些……条约之外的情绪？ 第16章 月光下的设计图 团队会议后，唐软软立刻投入了设计图的工作。连续两个晚上，她都趴在宿舍书桌前，对着数位板写写画画，旁边堆满了关于皮影戏和现代服饰设计的参考资料。 林笑笑咬着薯片凑过来：“啧啧，这么拼？不知道的还以为你要去参加时装周呢。” 唐软软头也不抬：“时间紧嘛，而且不能拖团队后腿……” “是是是，不能拖‘顾神’的后腿。”林笑笑故意拉长语调，被她红着脸推搡开。 周四晚上，唐软软带着初步完成的几张电子设计图，和顾夜宸约在图书馆讨论。她有些忐忑地将平板推到他面前。 “我试着把皮影戏的经典纹样，比如云纹、水纹，解构后用在现代连衣裙的领口、袖口和裙摆上……色彩用了皮影传统的红、黑、金，但降低了饱和度，更日常……” 顾夜宸看得异常仔细，修长的手指在屏幕上滑动，放大细节。他沉默着，眉头微蹙。 唐软软的心一点点沉下去。果然……还是不行吧？太理想化了？不够商业？ “这里，”他终于开口，指尖点在一处裙摆的镂空设计上，“结构可能不稳，实际打样容易撕裂。” 是技术性质疑。唐软软松了口气，至少没全盘否定。“那这里改成刺绣呢？或者……” 两人就着设计图的细节讨论起来，从面料选择到工艺实现。顾夜宸虽然不懂设计，但他强大的逻辑思维总能一针见血地指出潜在问题，而唐软软则负责从美学和可行性上寻找解决方案。 不知不觉，图书馆闭馆的铃声响起。他们收拾东西出来，发现外面不知何时下起了淅淅沥沥的小雨，带着初冬的寒意。 “我没带伞……”唐软软看着雨幕，有些懊恼。 “等我一下。”顾夜宸说完，转身又走进了图书馆。 几分钟后，他拿着一把黑色的长柄伞走出来，撑开，笼罩在两人头顶。“走吧。” 伞不算很大，为了不被淋到，两人不得不靠得很近。他的手臂偶尔会碰到她的肩膀，体温隔着薄薄的毛衣传来。雨点敲击伞面的声音隔绝了外界，在这个小小的空间里，只剩下彼此清浅的呼吸声和脚步声。 走到宿舍区需要穿过一片小花园。雨渐渐小了，变成了细密的雨丝，在路灯下泛着朦胧的光。唐软软还沉浸在刚才的设计讨论里，兴奋地比划着：“如果那件男士衬衫的盘扣能用3D打印技术复刻皮影的关节造型，一定会很惊艳……” 她没注意脚下湿滑的石板路，一个趔趄，惊呼声卡在喉咙里。 下一秒，一只温热的手稳稳地扶住了她的腰，将她往身边一带。 “看路。”他低沉的声音在头顶响起，带着一丝无奈的责备。 唐软软整个人僵住了。他手掌的温度透过衣物灼烧着她的皮肤，鼻尖全是他身上清冽好闻的气息，混合着雨水的清新。她能感觉到他胸腔的震动，和自己如擂鼓般的心跳。 他……没有立刻松开。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停滞。细雨在灯下织成金色的纱幕，将他们笼罩其中。她微微仰头，能看见他清晰的下颌线，和微微滚动的喉结。 他似乎也意识到了什么，扶在她腰间的手微微收紧，又像是被烫到般，倏地松开了力道，只是虚虚地护着。 “咳，”他别开视线，声音有些哑，“小心点。” “嗯……”唐软软声如蚊蚋，脸颊烫得惊人。 剩下的路，两人都没再说话。一种微妙而黏稠的氛围在伞下弥漫开来，比之前的任何一次接触都更让人心慌意乱。 一直送到宿舍楼下，顾夜宸才收起伞。他的肩头淋湿了一小片。 “设计图，”他看着她，目光深邃，“明天我联系认识的服装工作室问问打样可行性。” “好……谢谢学长。” “不用谢。”他顿了顿，补充道，“是你设计得好。” 他转身走入细雨中。唐软软站在宿舍门口，看着他渐行渐远的背影，下意识地抬手，轻轻碰了碰刚才被他扶住的腰间。那里，似乎还残留着灼热的触感和力道。 所以，刚才那个短暂的、超越安全距离的拥抱，究竟是出于绅士风度的顺手一扶，还是……也带着一丝，与她相同的心动？ 第17章 发酵的悸动 那一晚腰间的触感和伞下的呼吸声，像按下了单曲循环键，在唐软软的脑海里反复播放。第二天上课时，她对着西方经济学课本发呆，教授的讲解像是隔着一层毛玻璃，模糊不清。笔尖在笔记本上无意识地划动，等她回过神来，才发现空白处写满了“盘扣”、“3D打印”和……“他”。 她像被烫到般猛地合上本子，脸颊发烫。林笑笑凑过来，狐疑地打量她：“软软，你不对劲。从昨天回来就魂不守舍的，脸还红得像番茄。说，昨晚和顾神雨中漫步，发生什么了？” “什么都没发生！”唐软软条件反射地否认，声音却虚得连自己都不信，“就、就是讨论设计图，然后他送我回来……” “哦——送回来啊。”林笑笑拖长了语调，眼神暧昧，“送到哪个程度啊？” 唐软软闭嘴装死，把脸埋进课本里。哪个程度？那个虚扶在她腰间，带着克制力道的手，算哪个程度？ 下午团队会议，唐软软怀着一种隐秘的紧张提前到了图书馆。当她看到顾夜宸已经坐在老位置，正低头看着手机时，心跳又不争气地加快了。 他今天穿着简单的白色毛衣，看起来比平时柔软了几分。听到动静，他抬起头，目光与她相接。 一瞬间，空气似乎凝滞了。唐软软清晰地看到，他的视线在她脸上停留了一秒，然后像是被什么烫到一样，迅速移开，耳根泛起一丝极淡的红晕。他抬手抵在唇边，轻咳了一声：“来了。” “嗯。”唐软软小声应着，在他对面坐下，感觉自己的耳朵也在发烧。 陆子昂风风火火地赶来，打破了这微妙的尴尬。“好消息！老顾，你联系的那家工作室回复了，说我们的设计图很有创意，愿意接打样的活！就是时间紧，费用可能高点……” 工作话题冲淡了暧昧气氛。三人立刻投入到样品制作和展示脚本的讨论中。只是，唐软软敏锐地察觉到，顾夜宸今天的话比平时更少，眼神也尽量避免与她直接接触。可当她提出某个观点时，他听得比任何人都专注；当她不小心碰倒水杯时，他递纸巾的动作快得几乎出现残影。 这种刻意的回避与无声的关照，交织成一张密密的网，将唐软软裹在其中，心跳失序。 会议中途，陆子昂被一个电话叫走。角落里再次只剩下他们两人。讨论告一段落，沉默降临，只剩下书页翻动和空调运作的细微声响。 唐软软低头假装整理笔记，却能感觉到对面那道视线，若有若无地落在自己身上。她鼓起勇气抬头，果然撞进他未来得及完全躲闪的目光中。 “学长，”她捏着笔的手指紧了紧，试图打破这令人心慌的沉默，“工作室那边……谢谢你。” “分内事。”他语气平淡，目光却落在她因为用力而微微发白的指尖上，“紧张？” “啊？有一点……”她老实承认，“怕现场讲不好。” “你可以的。”他看着她的眼睛，声音不高，却带着一种奇异的力量，“就像昨天阐述设计理念时一样。把你相信的，感受到的，说出来就好。” 这不是他第一次肯定她，但却是第一次，如此直接地给予她针对“表达”本身的鼓励。唐软软的心像是被温水泡过，软得一塌糊涂。 “嗯！”她重重地点了下头，感觉勇气回来了一些。 离开图书馆时，天色已暗。两人并肩走在通往宿舍区的小路上，路灯将影子拉长。经过昨晚那片湿滑的石板路时，唐软软注意到，顾夜宸的脚步不着痕迹地放缓了，并且更靠近了她一些，是一种无声的守护姿态。 她的心尖像是被羽毛轻轻搔过，泛起细密的痒。 快到宿舍楼下时，顾夜宸忽然停下脚步，从背包侧袋里拿出一个细长的纸盒，递给她。 “这是……？” “防滑鞋贴。”他目光看向旁边的路灯柱，语气尽量维持着平时的冷静，“昨天那块石板，以后下雨天尽量绕开。” 唐软软愣愣地接过那个还带着他体温的纸盒，胸腔里仿佛有无数朵烟花炸开，绚烂得让她头晕目眩。所以他注意到了，不仅注意到了，还放在了心上，甚至特意去买了这个…… 她抬起头，想说什么，却见他已经移开目光，耳廓在路灯下透着明显的红色。 “走了。”他几乎是仓促地转身，脚步比平时快了不少，很快消失在夜色里。 唐软软握着那盒小小的、却重若千钧的防滑鞋贴，站在宿舍楼下，久久没有动弹。所以，这算什么呢？条约里，可没有包括这种细致入微的、超越合作界限的关心。 他那些刻意的回避，笨拙的关心，和此刻显而易见的慌乱，是不是意味着，有什么东西，正在悄然变质，再也回不到纯粹的“互助”了？ 第18章 复赛现场的心动频率 复赛当天，大礼堂后台人头攒动，空气里弥漫着紧张与期待。唐软软穿着为展示环节特意准备的白衬衫和灰色百褶裙，手里紧紧攥着修改了无数遍的讲稿，感觉心脏快要跳出胸腔。 “别紧张，”陆子昂穿着合体的西装，试图用他标志性的阳光笑容活跃气氛，“咱们准备得够充分了！对吧，老顾？” 顾夜宸正在检查投影设备，闻声抬起头。他今天穿着一身剪裁得体的深灰色西装，衬得身形愈发挺拔，平日里散落的额发也精心梳理过，露出光洁的额头和深邃的眉眼，少了几分学生气，多了几分沉稳锐利。 他的目光掠过紧张得小脸发白的唐软软，顿了顿，将一瓶拧开瓶盖的矿泉水递到她手边。“喝口水。” 他们的抽签顺序靠后。坐在候场区，看着前面队伍或流畅或磕绊的展示，听着评委犀利专业的提问，唐软软的手心沁出冷汗。她甚至能听到自己牙齿轻微打颤的声音。 一只骨节分明的手伸过来，轻轻抽走了她攥得死紧、已经有些潮湿的讲稿。 唐软软愕然抬头。 “不用看了，内容你已经印在脑子里了。”顾夜宸的声音不高，却奇异地穿透了后台的嘈杂，清晰地落入她耳中，“记住你设计它们时的感觉。相信你注入其中的情感，能打动你自己，就一定能打动别人。” 他没有说“别紧张”，也没有说“你可以的”，而是用最平实的语言，将她拉回创作的本心。唐软软看着他那双沉静如水的眼眸，狂跳的心脏奇迹般地缓缓落回实处。 她深吸一口气，重重点头：“嗯！” “下一组，顾夜宸团队。” 舞台灯光打下，三人走上台。顾夜宸负责开场和商业逻辑，冷静清晰，气场强大；陆子昂负责数据和模型，自信从容，侃侃而谈。 轮到唐软软。聚光灯打在她身上，她能感觉到台下无数双眼睛，包括评委审视的目光。一瞬间，熟悉的恐慌再次攫住了她，喉咙发紧。 就在这时，站在台侧阴影里的顾夜宸，目光沉静地落在她身上，极其轻微地，对她点了点头。 那眼神像定海神针。唐软软瞬间想起了他说的——“把你相信的，感受到的，说出来就好。” 她不再看讲稿，也不再试图回忆逐字稿，而是将目光投向评委和观众，开始讲述那些纹样背后的故事，讲述皮影戏老手艺人的坚守，讲述她如何将那些古老的灵魂碎片，小心翼翼地镶嵌进现代生活的美学之中。她的声音从一开始的微颤，逐渐变得清亮、坚定，眼睛里闪烁着纯粹而动人的光芒。 当她拿起那件打样完成的、融合了皮影戏云纹元素的丝巾实物进行展示时，台下甚至响起了细微的惊叹声。 提问环节，有评委尖锐地问：“唐同学，你的阐述很有感染力，但商业策划不能只靠情怀。你如何证明这种文化情感能转化为持续的购买力？” 唐软软心中一紧，正准备组织语言，顾夜宸却上前一步，拿起话筒。 “情感连接是品牌的护城河。”他声音沉稳，目光扫过评委，“数据模型显示，具备高情感粘性的用户，其长期价值是普通用户的三点五倍以上。唐同学所构建的，正是这条护城河的基石。具体数据在我的分析部分已详细阐述。” 他从容不迫地将问题接了过去，用严谨的数据支撑了她的感性表达，配合得天衣无缝。 展示圆满结束。三人走下舞台，唐软软还沉浸在一种亢奋与虚脱交织的情绪里。 “太棒了软软！你刚才在台上会发光！”陆子昂兴奋地拍她的肩膀。 唐软软不好意思地笑了，下意识地寻找顾夜宸的身影。他正站在稍远一点的地方，低头看着手机，侧脸线条在后台明明灭灭的光线下显得有些模糊。 她走过去，小声道：“学长，刚才谢谢你。” 顾夜宸抬起头，收起手机。他看着她还泛着红晕的脸颊和亮得惊人的眼睛，沉默了几秒，才开口，声音有些低沉： “是你自己做到的。” 他顿了顿，补充道，语气带着一种难以辨明的复杂： “很多人看到了你的光芒。” 很多人？唐软软还没品出他话中的意味，就见一个穿着评委席工作服的中年男人笑着朝他们走来，目光却精准地落在她的身上： “唐软软同学是吗？你的阐述非常精彩。有没有兴趣聊聊，关于你这些设计图，更进一步的合作可能？” 顾夜宸看着那位显然是颇有分量的业内人士，眼神微不可察地沉了沉。 第19章 庆功宴与缺席的主角 那位自称姓王的评委递来的名片，烫金字体印着某知名文创品牌“总监”的头衔，沉甸甸地压在唐软软掌心。周围是喧闹的、庆祝展示成功的人声，她却像被隔绝在一个透明的罩子里，耳边嗡嗡作响，只剩下王总监那句“你的设计很有灵性，我们找个时间详谈”。 机会来得太快，太突然，让她有些无所适从。 “恭喜啊学妹！这是被大佬看中了！”陆子昂凑过来，由衷地为她高兴，嗓门洪亮地张罗着，“必须庆祝！走走走，我请客，学校后门那家新开的烤鱼，谁都别跑！” 唐软软下意识地看向顾夜宸。他站在一步之外，灯光在他挺直的鼻梁上投下一小片阴影，脸上的表情平静无波，仿佛刚才在台上为她解围、此刻又被意外挖角的人，与他毫无关系。 “学长……”她小声叫他，带着点询问，还有点自己都没察觉的依赖。 顾夜宸的视线从她手中那张名片上掠过，淡淡开口：“你们去吧。我晚上还有事。” 最终，庆功宴变成了唐软软和陆子昂的二人餐。烤鱼店人声鼎沸，烟火气十足，与方才紧张正式的比赛氛围截然不同。陆子昂是个极好的聊天对象，风趣健谈，不断说着比赛时的趣事，缓解了唐软软因顾夜宸缺席而产生的细微失落和尴尬。 “老顾就那样，你别介意。”陆子昂给她夹了块鲜嫩的鱼肉，仿佛看穿了她的心思，“他对自己要求高，可能觉得今天表现还不够完美，回去自我复盘了。或者真有什么事，他那个家……”他顿了顿，没再说下去，转而笑道，“不过说真的，软软，你今天真是这个！”他竖起大拇指。 唐软软被逗笑了，心里那点疙瘩稍稍化开。也许，他真的只是有事。她低头看着口袋里那张名片，王总监温和又精明的脸在脑海中浮现。这是一个她从未想过的平台和机会…… 手机屏幕亮了一下，是顾夜宸发来的消息。 「表现很好。」 只有四个字，和他的人一样言简意赅。 唐软软盯着那行字，指尖在屏幕上悬停片刻，回复：「谢谢学长。那个……王总监的事，我……」 她不知道该怎么表达。是惊喜，是惶恐，还是想听听他的意见？ 「机会不错。」他回复得很快，语气客观得像在分析案例，「可以接触了解一下。注意合同细节。」 公事公办的提醒，听不出任何私人情绪。唐软软心里那点微弱的、期待他说点别的什么的火苗，悄悄熄灭了。 「嗯，我知道了。谢谢学长。」她回道，后面跟了个可爱的兔子表情包，是她平时绝不会在他面前用的风格。发出去后，又觉得有点幼稚，想撤回，最终还是作罢。 对面沉默了，没有再回复。 这顿庆功宴，因为一个人的缺席，终究像是缺了一个角。唐软软吃着鲜美的烤鱼，却有些食不知味。 回到宿舍，林笑笑立刻围上来八卦庆功宴细节。唐软软简单说了，略过了顾夜宸缺席和王总监递名片的事，只含糊地说顾夜宸有事没来。 洗漱完躺到床上，她习惯性地看向床里侧那个巨大的兔子玩偶，忍不住又点开了和顾夜宸的聊天窗口。最后一条消息，依旧停留在她那个孤零零的兔子表情包上。 他为什么不来？是真的有事，还是……因为王总监的出现，或者说，因为她可能即将拥有的、脱离“条约”和团队之外的独立发展可能性，而感到不悦？或者说，他根本不在意？ 她想起他今天在台上沉静有力的支持，想起他递来的那瓶水，想起他说的“很多人看到了你的光芒”时，那复杂难辨的语气。 心里乱糟糟的。她将脸埋进兔子玩偶柔软蓬松的绒毛里，上面似乎还残留着游乐园阳光的味道，和一个清冷的、让她心跳失序的雪松气息。 就在这时，手机突然震动，屏幕亮起。来电显示——顾夜宸。 唐软软的心猛地一跳，几乎要从胸腔里蹦出来。他……怎么会这么晚打电话来？ 第20章 月光与未完成的告白 手机在掌心持续震动，屏幕上“顾夜宸”三个字像带着灼人的温度。唐软软的心跳骤然失控，她几乎是手忙脚乱地按下了接听键，声音带着自己都没察觉的紧张和一丝不易察觉的期待：“……学长？” 电话那头没有立刻传来预想中冷静清晰的声音，而是几声略显沉重的呼吸，背景是呼呼的风声，衬得那呼吸声格外清晰。 “唐软软。”他终于开口，声音比平时低沉沙哑，带着一种奇怪的黏连感，语速也慢了些。 “嗯，我在。”她握紧了手机，下意识地放轻了声音，“你……怎么了？”她敏锐地察觉到他的状态不对。 “没事。”他否认，但尾音带着一点不易察觉的含糊，“在外面。有点……吵。” 风声更大了些，隐约能听到树叶的沙沙声，他像是在户外。唐软软甚至能想象出他微微蹙着眉，试图让自己听起来一切正常的模样。 “你喝酒了？”这个念头冒出来，她脱口而出。印象里的顾夜宸，永远清醒、克制、一丝不苟，与“酒精”两个字毫不相干。 电话那头沉默了几秒，然后是一声极轻的、几乎被风吹散的：“嗯。一点。” 这承认，比任何解释都让唐软软心惊。她猛地从床上坐起身：“你在哪里？和陆学长在一起吗？” “没。他话多。”他回答得倒是干脆，甚至带着点平时绝不会显露的、孩子气的嫌弃，“我一个人。” 一个人？喝了酒？还在外面吹风？唐软软的心一下子揪紧了。她脑海里瞬间闪过无数个不好的念头。 “你把定位发给我。”她听到自己的声音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决，一边说一边已经翻身下床，随手抓起一件外套，“站在原地别动，等我。” 深夜的校园比白天安静许多，路灯在地上投下昏黄的光晕。唐软软按照定位，一路小跑到靠近艺术学院的那片小湖边，这里是学校里相对僻静的地方。 远远地，她就看到了那个熟悉的身影。他背对着她，靠在湖边的石栏上，微微仰着头看着夜空。月光勾勒出他清瘦挺拔的轮廓，西装外套随意地搭在臂弯，白衬衫的领口解开了两颗扣子，少了几分平日的严谨，多了几分落拓不羁。 她放缓脚步走近，能闻到空气中淡淡的酒气，混合着他身上固有的雪松冷香，形成一种矛盾又诱人的气息。 “顾夜宸。”她在他身后轻声叫他。 他身体几不可察地僵了一下，然后缓缓转过身。月光下，他的脸颊泛着不正常的红晕，那双总是清明锐利的墨色眼眸，此刻像是蒙上了一层水汽，显得有些迷离，正直直地、毫不避讳地看着她。 那眼神太过直接，带着滚烫的温度，几乎要将她灼伤。唐软软的心跳漏了一拍。 “你来了。”他低声说，声音哑得厉害。 “嗯。”她点点头，走到他身边，和他一样靠在栏杆上，中间隔着一点微妙的距离，“怎么喝这么多？还一个人在这里吹风？” 他没有立刻回答，只是侧过头，继续那样专注地看着她，目光从她的眉眼，缓缓滑到她的嘴唇，那眼神里翻涌着太多她看不懂，或者说不敢看懂的情绪。 “今天，”他忽然开口，声音被风吹得有些散，“看到很多人围着你。王总监……陆子昂……”他念这两个名字时，语调有些异样。 唐软软一愣，忽然间好像明白了什么。他今晚的异常，难道是因为…… “我不喜欢。”他忽然凑近了一些，带着酒气的呼吸拂过她的耳廓，声音低沉而清晰，带着一种醉酒后不加掩饰的任性，“不喜欢他们那样看着你。” 这句话像一道惊雷，在她脑海里炸开。血液仿佛瞬间冲上头顶，她的脸颊变得滚烫，心脏在胸腔里疯狂地擂鼓，几乎要窒息。 他……他这是在说什么？ 月光如水，静静流淌在两人之间。他靠得很近，近到她能数清他浓密的睫毛，能看清他眼底那片因酒精和她而起的迷蒙与独占欲。周围安静得只剩下风吹过湖面的声音，和他们彼此交错的、有些紊乱的呼吸。 他看着她骤然瞪大的眼睛和绯红的脸颊，似乎还想说什么，薄唇微启—— 然而，下一秒，他眉头猛地蹙紧，像是突然意识到了自己失态，也像是酒精带来的眩晕终于击垮了理智的防线。他猛地向后退了半步，抬手用力按了按自己的太阳穴，眼神挣扎而混乱。 “抱歉……”他声音艰涩，带着懊恼，“我……” 话没说完，他骤然转身，几乎是有些仓皇地，踉跄着快步离开，将那未尽的言语和一片滚烫的暧昧，全都抛在了清冷的月光下。 唐软软僵在原地，看着他几乎是逃离的背影，耳边反复回响着那句石破天惊的“我不喜欢”。所以，他今晚所有的异常，缺席的庆功宴，深夜的酒意，和这近乎失控的告白……都是因为她？ 那么，他没能说出口的后半句话，会是什么？ 第21章 清醒后的晨雾 那一夜，唐软软几乎没睡。躺在床上，闭上眼睛，脑海里就自动播放湖边的画面——月光，他泛红的脸颊，迷离却滚烫的眼神，还有那句掷地有声的“我不喜欢”。每一个细节都被无限放大，反复研磨，搅得她心潮翻涌，脸颊发烫。 她一会儿觉得那肯定是醉话，当不得真；一会儿又忍不住反复回味他说话时的语气和眼神，那里面分明有着清醒时绝不会流露的、**裸的在意。他仓皇逃离的背影，更给这一切蒙上了一层暧昧又令人心慌的薄纱。 天刚蒙蒙亮，她就顶着两个淡淡的黑眼圈爬了起来。看向手机，没有任何来自他的新消息或未接来电。昨晚的一切，仿佛真的只是月光下的一场幻梦。 上午有西方经济学的课。唐软软坐在教室中排，心神不宁。课本上的字迹模糊成一片，教授的声音像是从很远的地方传来。她总是不由自主地瞟向门口，既期待又害怕那个熟悉的身影出现。 直到上课铃响，顾夜宸的座位依然空着。她的心一点点沉下去，说不清是失望还是松了口气。他……是刻意避开吗？因为昨晚的失态？还是酒醒后，后悔了？ 课间，她忍不住点开他的微信聊天窗口。对话还停留在前天晚上那个孤零零的兔子表情包上。她指尖悬在屏幕上方，打了几个字：「学长，今天没来上课？」想了想，又全部删掉。这样问，会不会太刻意？好像她在查岗一样。 正当她纠结时，旁边传来两个女生的窃窃私语。 “听说了吗？顾夜宸好像请假了。” “啊？为什么？他从来不请假的。” “不知道，好像是家里有点事？早上班长在班群里说的……” 家里有事？唐软软心里一紧。是巧合，还是……和他昨晚喝酒有关？ 一整天，唐软软都处于一种魂不守舍的状态。午饭食不知味，下午的写作课也听得云里雾里。林笑笑看出她的异常，追问了几句，被她含糊地搪塞过去。 直到傍晚，她抱着书本从图书馆出来，低着头心事重重地走着，差点撞上迎面而来的人。 “对不起……”她慌忙道歉，抬起头，却瞬间僵在原地。 是顾夜宸。 他看起来和平时没什么不同，依旧穿着整洁的白衬衫，身姿挺拔，只是眉眼间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疲惫，眼下有淡淡的青色。他的目光平静地落在她脸上，那里面已经没有昨晚的迷离和滚烫，恢复成了一贯的清醒与疏离，甚至……比平时更疏离一些。 “学、学长。”唐软软听到自己的声音有些干涩，心脏不受控制地狂跳起来，手指紧紧攥着怀里的书。 “嗯。”他应了一声，视线从她脸上掠过，看向她身后的图书馆，“刚出来？” “是……是啊。”她努力让自己看起来自然一点，“你呢？今天好像没来上课？” “有点事。”他简短地回答，语气平淡，听不出任何情绪。没有解释家里的事，也没有提及昨晚分毫。 一阵令人窒息的沉默在两人之间蔓延。唐软软能闻到从他身上传来的、很淡的须后水味道，清冽干净，覆盖掉了昨晚可能存在的任何酒气。他好像真的把昨晚的一切，连同那句“不喜欢”，都彻底归为了“酒后失态”，并且打算就此翻篇。 这个认知，让她的心像被一只无形的手攥紧，闷闷地疼。 “对了，”就在唐软软几乎要落荒而逃时，顾夜宸再次开口，语气公事公办，“王总监那边，如果你有接触的意向，我可以让我母亲公司的法务帮你看看合同。他们处理这类文创合作比较有经验。” 他主动提起了王总监，用的却是最冷静、最客观的“合作”角度，甚至搬出了他母亲公司的资源，像是要为这场“互助条约”画上一个完美而体面的句号，也彻底划清昨晚那不该有的暧昧界限。 唐软软怔怔地看着他，看着他冷静自持的眉眼，忽然觉得昨晚那个在月光下对她流露独占欲的顾夜宸，遥远得像是她的一场臆想。 “好……谢谢学长。”她听到自己木然地回答。 “嗯。”他点了点头，目光似乎在她有些苍白的脸上停留了半秒，但最终什么也没说，“我先走了。” 他转身离开，步伐稳定，背影挺拔如松，没有一丝犹豫或留恋。 唐软软站在原地，看着他的背影消失在暮色里，怀里书本的棱角硌得她生疼。所以，月光下的心动，晨雾中的清醒。一场醉酒，一句未曾听完的话，就这样……被轻飘飘地揭过了吗？ 可为什么，她心里那阵闷痛，却越来越清晰？ 第22章 王总监的邀约 顾夜宸清醒后的疏离，像一层透明的冰壳，将两人重新隔开。接下来的几天，他们依旧会在团队讨论时见面，公事公办地交流复赛后可能面临的答辩问题，以及样品制作的进度。顾夜宸的话更少了，眼神总是礼貌地避开直接对视，所有的交流都严谨地限定在“项目”范畴内。 他甚至真的发来了一份他母亲公司法务部的标准合作审核清单，条目清晰，专业得无可挑剔。唐软软盯着那份文档，心里空落落的。那个会因为她被人多看几眼而不悦的顾夜宸，那个在月光下眼神滚烫的顾夜宸，仿佛真的只是她的一场梦。 周五下午，唐软 soft 正在宿舍修改一份稿子，手机响了，是一个陌生的本地号码。她接起来，对方温和含笑的声音传来：“唐软软同学吗？我是王明宇。” 王总监。唐软 soft 立刻坐直了身体：“王总监您好。” “没打扰你吧？”王明宇语气很亲切，“上次时间仓促，没来得及细聊。不知道你这周末有没有空？我们公司最近在筹备一个‘新国风’系列，我觉得你的设计理念和我们想寻找的方向非常契合。想请你来公司坐坐，看看环境，也详细聊聊合作的可能性，就当交个朋友。” 邀请来得正式且诚意十足。唐软软既兴奋又忐忑，脑中第一时间闪过的念头竟是：要不要告诉顾夜宸？按照“条约”，或者至少是之前的合作模式，她似乎应该告诉他。 她点开微信，找到那个黑色头像，输入：「学长，王总监刚打电话，邀请我周末去他们公司聊聊。」她犹豫了一下，又加上一句：「你觉得我应该去吗？」 几分钟后，顾夜宸回复了，一如既往的简洁：「机会很好。可以去了解。地址发我，结束后如果太晚，可以联系我。」 很周全，很理性，完全符合一个“靠谱队友”的设定。没有多余的询问，没有情绪化的意见，甚至主动提供了“安全保障”，却让唐软 soft 心里那点微弱的期待再次落空。她默默地把公司地址发了过去，回了一个：「好，谢谢学长。」 周六上午，唐软 soft 按照地址找到了那家位于创意产业园区的公司。环境比她想象中更富设计感，王明宇亲自在楼下接她，态度随和，带她参观了设计部和样品间，里面不少产品都让她眼前一亮。 在小会议室落座后，王明宇没有急着谈合同，而是先聊起了她对传统文化现代化转化的理解，两人居然聊得相当投机。他能精准地理解她设计中的巧思，也提出了不少专业而富有启发性的建议。 “说实话，软软，”王明宇笑着给她添了茶，“我在评审现场看到你的展示，就很惊喜。不是技术多么纯熟，而是那种难得的‘灵气’和‘真诚’。我们这行，最缺的就是这个。” 被业内资深人士这样肯定，唐软 soft 脸颊微红，心里涌起一股暖流和成就感。这和她从顾夜宸那里得到的“表现很好”、“机会不错”的感觉截然不同，是一种更纯粹的对她个人才华的欣赏。 王明宇适时地提出了一个初步的合作意向：邀请她作为该系列的特约设计顾问，参与前期的概念设计，并提供了还算优厚的酬劳和清晰的版权说明。他甚至拿出了拟好的意向书框架。 “你不用立刻决定，”王明宇看出她的犹豫，体贴地说，“可以带回去慢慢看，也可以找信任的人帮你看看条款。我是真心希望我们能合作。” 离开公司时，已是下午。阳光正好，唐软 soft 手里拿着那份意向书框架，心情复杂。这是一个实实在在的、迈向梦想的机会。王明宇的赏识和提供的平台，都让她心动。 她站在园区门口，下意识地拿出手机。微信里，顾夜宸在她发完地址后，就没有再发来任何消息。她点开他的对话框，手指悬在屏幕上。她想告诉他今天聊得很顺利，王总监人很好，机会看起来也很靠谱……可一想到他这几天冷静疏离的样子，她打字的勇气又消散了。 他可能并不真的关心这些细节。他提供的，只是基于“条约”或“队友”身份的理性支持罢了。 就在这时，手机震了一下。她心跳莫名加快，以为是顾夜宸，低头一看，却是王明宇发来的：「安全到学校了吗？今天聊得很愉快，期待你的好消息。」后面跟着一个友好的笑脸。 唐软 soft 回复了「到了，谢谢王总监」，然后望着远处车水马龙的街道，轻轻叹了口气。 她将那份意向书小心地放进包里，也把那点因为某人没有主动联系而产生的细小失落，悄悄地压了回去。也许，她是时候把更多的注意力，放在自己触手可及的未来上了。 只是，当她走向公交站时，并没有注意到，街对面停着一辆不起眼的黑色轿车。驾驶座的车窗降下一半，顾夜宸戴着墨镜，目光沉沉地追随着她的身影，直到她上了公交车，汇入车流。他握在方向盘上的手，指节微微泛白。 第23章 条约的变味 从王总监公司回来的那个周末，唐软软把自己关在宿舍里，反复研究那份意向书框架。条款清晰，酬劳合理，版权归属明确，王明宇甚至主动提出可以把她参与设计的作品署名权写进正式合同。一切都完美得挑不出毛病。 她按照顾夜宸之前发来的审核清单逐条核对，发现王总监给出的条件，在很多方面甚至比那份严苛的清单还要优厚。她把初步判断和几个拿不准的小细节整理出来，犹豫再三，还是发给了顾夜宸。 「学长，意向书框架我看过了，大体上没问题。有几个细节想请教一下……」 她附上了具体问题。 顾夜宸的回复在半小时后到达，一如既往的精准高效。他没有评价这份意向书本身的好坏，只是针对她提出的那几个细节，给出了清晰的法律风险提示和谈判建议，甚至附上了简单的修改措辞示例。 专业，冷静，无可挑剔。 末尾，他加了一句：「最终决定在你。这份意向书本身诚意足够。」 唐软软看着这句话，心里说不出什么滋味。他像一个最可靠的顾问，提供了所有必要的支持，却不再越雷池半步，将选择权完全地、干净地交还给她。这明明是她曾经希望得到的平等和尊重，此刻却让她感到一阵无力的失落。 她按照他的建议，给王明宇回复了邮件，提出了那几点修改意见。王明宇很快回复，爽快地接受了大部分，对其中一两条做了解释，态度依然开放友好。事情顺利得超乎想象。 周一，顾夜宸来上课了。他坐在教室前排，背影挺拔。课间，唐软 soft 鼓起勇气，走到他旁边空位坐下。 “学长，邮件我发了，王总监回复了，基本都同意了。”她主动汇报进度，语气尽量轻松。 顾夜宸正在笔记本上写着什么，闻声停下笔，转过头看她。他的眼神平静无波：“嗯，好事。” “多亏了你的清单和建议。”她真心实意地道谢。 “应该的。”他顿了顿，目光落在她因为兴奋而微微发亮的眼睛上，语气缓了缓，“这是你自己争取到的机会。” 又是这种客观的肯定。唐软软忽然觉得有些疲惫，那种隔着玻璃对话的感觉又来了。 “对了，”她想起什么，从包里拿出一个包装精致的小盒子，“这个，送给你。” 顾夜宸明显愣了一下，看着那个深蓝色丝绒的小盒子，没有接。 “是谢礼。”唐软软连忙解释，脸颊微热，“谢谢你一直以来的帮忙，还有……那份清单。不是什么贵重东西，就是一支笔，我觉得很适合你。”她挑了很久，是一支设计简约流畅的金属钢笔，像他一样，低调而富有质感。 顾夜宸的视线从盒子移到她脸上，那平静的眸光深处，似乎有什么东西极快地波动了一下，又迅速被压下。他伸手接过，指尖不可避免地触碰到她的，微凉。 “谢谢。”他低声说，将盒子握在掌心，没有当场打开，“破费了。” “没有没有，应该的。”唐软 soft 摆摆手，心里却因为他收下而悄悄松了口气，泛起一丝甜。这大概是她最后一次，能以“谢礼”的名义，送他点什么了。 接下来的几天，唐软 soft 开始着手为王总监的公司画第一批概念草图，忙碌而充实。她和顾夜宸在校园里偶遇过几次，彼此点头示意，简短交谈，依旧保持着那种礼貌而疏离的队友关系。 只是，唐软 soft 开始注意到一些细微的不同。比如，当她抱着一摞参考资料在走廊里艰难行走时，总会“恰好”遇到他，然后他会一声不吭地接过最重的那部分，陪她走到目的地；比如，她常去的自习室那个靠窗的好位置，似乎越来越容易空出来；再比如，偶尔在食堂遇见，他会很自然地把她爱吃的、但队伍排得很长的菜，多打一份放在她面前，理由永远是“顺便”、“打多了”。 这些小事，做得比之前更加隐秘，更加“顺手”，仿佛只是他举手之劳的习惯。他不再说任何可能越界的话，眼神也总是平静无波。可这些无声的、持续的关照，却像细细的藤蔓，悄然缠绕上来，比之前任何直白的举动，都更让唐软 soft 心乱。 条约，似乎没有结束，而是以一种更沉默、更纠葛的方式，在悄然变味。她越来越分不清，这到底是他的教养使然，还是……另一种她不敢深究的、沉默的在意？ 周五晚上，当她终于完成第一批概念草图，发给了王明宇，并收到对方热情洋溢的肯定回复时，她靠在椅子上，疲惫却满足。手机屏幕亮起，是顾夜宸发来的消息，内容却让她瞬间坐直了身体： 「下周我母亲来学校附近，想顺便见见你。周六中午，方便吗？」 不是商量，是平静的告知。可这行字背后代表的含义，却让唐软 soft 的心跳骤然失序。他的母亲……为什么要见她？ 第24章 母亲的审视 “我母亲想见见你。” 顾夜宸这条简短的消息，像一块巨石投入唐软软本就不平静的心湖，激起千层浪。见家长？这已经完全超出了“互助条约”或“项目队友”的范畴！她捧着手机，在宿舍里来回踱步，脑子里闪过无数个念头：为什么？以什么身份见？该穿什么？说什么？ 林笑笑倒是兴奋异常：“见家长！这是要坐实关系的节奏啊软软！顾神这操作，稳！” “别瞎说！”唐软软脸颊发烫，心里却乱成一团麻，“可能……可能就是感谢我帮忙？或者了解一下他最近的比赛情况？” “得了吧，哪个妈会专门感谢儿子的‘项目队友’？”林笑笑翻个白眼，“不过你也别慌，平常心，做你自己就好。来，姐帮你参谋衣服！” 周六中午，唐软软穿着一件米白色的针织连衣裙，外搭浅咖色大衣，头发柔顺地披在肩头，脸上化了点淡妆，整个人看起来清新又乖巧。她提前十分钟到了学校附近那家颇有名气的私房菜馆包间外，手心微微冒汗。 服务生引她进去时，顾夜宸和他的母亲已经到了。顾夫人坐在主位，穿着一身质地精良的珍珠灰色套装，妆容精致，仪态优雅，看不出具体年龄，只觉气质卓然。她正和顾夜宸低声说着什么，听到动静，抬起眼，目光精准地落在唐软软身上。 那目光温和，却带着一种不动声色的打量，仿佛能穿透表象，看清本质。唐软 soft 的心提了起来。 “妈，这是唐软软。”顾夜宸站起身，走到她身边，语气是惯常的平静，但唐软软注意到，他身体几不可察地朝她这边侧了侧，像是一种无形的支持。“软软，这是我母亲。” “阿姨好。”唐软 soft 赶紧鞠躬问好，声音尽量镇定。 “唐同学，你好。”顾夫人微笑着点头，示意她坐下，“听夜宸提过你几次，今天总算见到了。别拘束，就是简单吃个饭。” 菜肴很精致，气氛起初也算融洽。顾夫人问了些关于她专业、家乡的寻常问题，态度一直很和蔼。但唐软软能感觉到，那些看似随意的问题背后，藏着精细的考量。 “夜宸说，你们一起做的那个比赛项目，创意部分多亏了你。”顾夫人舀了一小勺汤，语气随意，“那孩子从小就对文艺类的东西不太开窍，难得能和你合作得这么好。” “没有没有，”唐软软连忙说，“学长给了我很多指导，商业逻辑和数据分析都是他主导的，我只是提了些不成熟的想法。” 顾夫人笑了笑，没再追问项目，话锋却轻轻一转：“唐同学将来有什么打算？继续深造，还是像现在这样，接一些设计合作？” 这个问题看似平常，唐软 soft 却嗅到了一丝不同的意味。她放下筷子，认真回答：“目前是希望能继续学习和创作，王总监那边提供的合作机会我也很珍惜，想多积累经验。长远的话，希望能做出有自己风格、也能被市场认可的文创品牌。” 顾夫人看着她，眼神里多了几分认真的审视：“很有志气。不过这条路不容易，需要才华，也需要机遇和资源。夜宸以后是要接手家里生意的，他的时间和精力，终究要放在更‘主流’的轨道上。” 这话说得委婉，意思却明白——你和夜宸的轨道，并不相同。 唐软 soft 的心微微一沉。她看向顾夜宸，他正垂眸看着面前的骨碟，侧脸线条有些紧绷，没有接话。 “妈，”顾夜宸终于开口，打断了有些微妙的气氛，“汤要凉了。” 顾夫人看了儿子一眼，从善如流地转移了话题，聊起了菜品的口味。后半程饭局，气氛恢复了表面的平和，但唐软 soft 心里那根弦却一直紧绷着。 饭后，顾夫人因为还有事，先行离开。顾夜宸送唐软软回学校。两人默默走了一段，午后的阳光有些刺眼。 “抱歉。”顾夜宸忽然说，声音有些低沉，“我母亲的话，不用太在意。” 唐软 soft 停下脚步，抬头看他：“阿姨说得没错。我们的路……确实不一样。” 顾夜宸也停下，转过身面对她。阳光在他身后，给他轮廓镀上一层金边，却让他的表情有些模糊不清。 “路是人走的。”他看着她，眼神深邃，语气是罕见的认真，“没有哪条路规定，只能一个人走。” 唐软软的心猛地一跳。 他还想说什么，手机却响了起来。他看了一眼来电显示，眉头微蹙，对唐软 soft 说了声“稍等”，走到几步外接听。 电话似乎很重要，他低声交谈着，神色逐渐凝重。唐软 soft 站在原处，看着他挺拔却似乎突然染上些许疲惫的背影，回味着他刚才那句话，心里翻江倒海。 等他挂断电话走回来时，脸上已恢复了平日的冷静，只是眼神里带着一丝歉意：“家里有点急事，我需要马上回去处理。不能送你了。” “没关系，你快去吧。”唐软软连忙说。 顾夜宸点了点头，深深看了她一眼，那一眼里包含了太多她来不及读懂的情绪。然后，他转身快步离开，很快消失在街角。 唐软 soft 独自站在人来人往的街头，阳光温暖，心里却因为他那句意有所指的话，和这突如其来的变故，变得纷乱不安。他母亲的态度，他未尽的言语，和他匆匆离去的背影，交织在一起，预示着什么？ 第25章 突然的“解约” 顾夜宸因为家事匆匆离开后，一连三天，音讯全无。没有微信，没有电话，甚至没有出现在课堂上。唐软软发给他的关于王总监合同最终版的确认消息，也石沉大海。 最初的担忧，逐渐发酵成一种混杂着失落与不安的焦虑。她不断回想那天饭局上顾夫人的话，和顾夜宸最后那句“路是人走的”以及他接电话时凝重的神色。是家里出了什么棘手的事？还是……那顿饭本身，就是一种委婉的“劝退”，而他母亲的电话，只是给了他一个顺势离开的台阶？ 林笑笑看她整天心神不宁，忍不住宽慰：“哎呀，可能就是家里生意上的急事，顾神那种家庭，忙起来顾不上看手机也正常。你别自己吓自己。” 周四下午，唐软 soft 独自在图书馆修改设计稿，却怎么也静不下心。视线总是不由自主地飘向那个他们常坐的、此刻空荡荡的角落。她强迫自己专注于屏幕，画了几笔，却觉得线条僵硬，毫无灵感。 就在她烦躁地放下数位笔时，一个身影在她对面的空位坐了下来。她心头一跳，倏然抬头，看到的却不是顾夜宸，而是陆子昂。 陆子昂难得收起了那副阳光灿烂的笑脸，眉头微蹙，看起来有些欲言又止。 “陆学长？”唐软 soft 有些意外。 “软软，在忙？”陆子昂压低声音，搓了搓手，“那个……老顾他，这两天联系你了吗？” 唐软软心里咯噔一下，摇了摇头：“没有。他家里……是出什么事了吗？” 陆子昂叹了口气，表情有些复杂：“具体我也不太清楚，好像是他家里生意上有点麻烦，挺急的。他这几天都没回学校，忙得脚不沾地。”他顿了顿，观察着唐软软的脸色，声音压得更低，“昨天我给他打电话，他情绪听起来……不太好。而且，他让我跟你说一声……” 唐软 soft 屏住了呼吸。 “他说，”陆子昂似乎有些难以启齿，“之前的‘互助条约’，还有复赛团队的后续事宜，暂时……都先放一放。让你不用等他消息，先忙好自己的事，尤其是王总监那边的合作机会，要把握好。” 每一个字，都像一颗冰冷的石子，砸在唐软 soft 的心上。先放一放？不用等他消息？先忙好自己的事？ 这听起来，像极了某种体面而决绝的“解约”通知。将所有两人之间的特殊联结——无论是始于乌龙的条约，还是后来并肩作战的情谊——都轻飘飘地“暂停”了，并且指向了一个明确的方向：她应该走向王总监提供的那条“更合适”的路。 所以，他母亲的话，果然是一种预示。而他，在用这种方式，回应甚至执行那种“规划”吗？因为家里的压力，所以决定把她推离他的轨道？ 一股酸涩猛地冲上鼻尖，眼眶瞬间发热。唐软 soft 死死咬住下唇，强迫自己把泪意憋回去。她低下头，假装整理桌面的纸张，手指却不受控制地微微颤抖。 “软软，你……你别多想。”陆子昂显然看出了她的难受，有些手足无措地安慰，“老顾他可能就是最近压力太大，说话有点……他肯定不是那个意思！” 不是那个意思？那是什么意思？唐软软在心里苦笑。如此清晰划界的话语，还能有什么别的解读？ “我明白了，谢谢陆学长告诉我。”她听到自己的声音出乎意料地平静，只是有些沙哑，“我会专心处理好自己的事情的。” 陆子昂又说了几句安慰的话，才忧心忡忡地离开。图书馆依旧安静，阳光透过窗户照在桌面上，暖洋洋的，唐软 soft 却觉得浑身发冷。 她拿起手机，点开那个黑色的头像。聊天记录还停留在几天前，她发给他的合同问题，他没有回复。她盯着屏幕看了很久，指尖冰凉，最终，还是没有发出任何消息。 质问？没有必要。挽留？更显得可笑。 她关掉设计软件，收拾好东西，默默地离开了图书馆。走在回宿舍的路上，初冬的风带着寒意，刮在脸上有些刺痛。她想起他教她用游戏理解经济学时的耐心，想起他笨拙地赢下兔子玩偶时的认真，想起月光下他滚烫的眼神和那句未尽的“不喜欢”，也想起他母亲优雅却疏离的审视，和他此刻轻描淡写的“放一放”。 所有的甜蜜、忐忑、暧昧与心动，原来都可以如此轻易地被“暂停”。或许，从一开始，这场始于意外的“条约”，就注定了会有这样一个戛然而止的休止符。只是她沉溺其中，差点忘了，他们本就不是一个世界的人。 然而，当她推开宿舍门，习惯性地看向床头那个巨大的兔子玩偶时，心里那阵尖锐的疼痛却在提醒她——有些东西，即使被单方面“暂停”，留下的痕迹和激起的波澜，却早已无法轻易抹平。 她靠在门板上，缓缓滑坐下去，将脸埋在膝盖里。寂静的宿舍里，终于响起极力压抑的、细碎的呜咽声。 与此同时，城市另一端的高级公寓内，顾夜宸站在落地窗前，望着窗外璀璨却冰冷的城市夜景，手里紧握着的手机屏幕暗了又亮，亮了又暗，最终，还是没有拨出那个烂熟于心的号码。他脚下，散落着几张写满了字的废纸，最上面一张，凌乱的字迹反复涂改，隐约能辨认出“……不是放……是保护……”的字样，最终又被狠狠地划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