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安，晚安》 第1章 请进 “自己坐上来。” 消息搭配满大腿纹身的头像弹出时，梁懋吓得差点把手机扔了。 但贫穷克制了本能的**。 这是他妹妹淘汰的二手机，据说是某品牌钉子户，妹妹用了四年再加他一年，除了偶尔卡顿，从没出过问题，体贴得和梁懋本人一模一样，他平时连玩都不舍得玩，哪里敢摔了。 梁懋从羽绒服内兜掏出手帕，给顽强的钉子户擦了擦汗，又在小区门口走来走去、进进出出，才敢点开房东的消息。 【风水大师】：进门右拐走到底往前数第三栋，门禁坏了，别找我开门。 【风水大师】：自己坐上来。 呼——原来是说坐电梯。 梁懋如释重负地回了条“好~”。 小区距离梁懋打工的早餐店只有五分钟路，虽然有些旧，但紧挨一中，是实打实的学区房，按理来说他月薪三千，根本租不起。 但幸运非要降临，挡都挡不住。 今早，凌晨三点半，他缩在早餐店老板陈叔家，被差点把警察引来管控烟花爆竹的呼噜声吵醒，随手翻了翻租房软件，竟然让他蹲到了一月五百的学区房次卧！ 五百块！ 比他在陈叔家交的房租都便宜！ 梁懋被五百块冲昏了头脑，完全忽视掉对方不好惹的头像、冷冰冰的口吻、白天在家不许说话的严苛租房要求……当机立断约了下班后来看房。 直到走出电梯，看着顶楼阴渗渗的灯光、堆了不知多久的外卖袋和厚厚灰尘上的脚印，梁懋才忽然后背发凉。 反诈宣传怎么说的来着——天上掉馅饼，一定有陷阱。 现在回去改吃早餐店的馅饼还来得及吗…… 梁懋颤巍巍地伸手，想按电梯，身后的门却忽然嘎吱一声，朝猎物敞开黑漆漆的洞口。 “来了？进。”开门人端着手机，光自下而上打在面部，配上惨白的脸色和厚重的黑眼圈，活像一只饿了上百年的男鬼。 但还挺帅。 帅鬼淡淡瞥了梁懋一眼，便端着手机轻飘飘往里走，顺势点开一局新游戏。屏幕光五彩斑斓，五根手指同样快到看不清。 梁懋如释重负地歪了歪头——好像只是个宅男高中生。 高中生眼睛和手都很忙，听声音似乎还光着脚，不方便踢家具，只能用力把木地板踩得嘎吱嘎吱，提醒门外的租客，“进啊，你又没被我控。” 梁懋回过神，穿好鞋套进门，在只剩一条光缝时问：“您好，我可以开灯吗？” “哦，等一下。”高中生手速更快地操作起来。 梁懋把重心换到右腿，做好等高中生打完这局的准备，但没出五秒，错乱的光线停止，一道声音在黑暗中响起：“开吧。” 灯光点亮，他仰着头，用小臂盖住眼睛，斜倚在餐桌边，被光洒了满身，将本就白皙的肤色照得更白。 一瞬间，梁懋想起了小时候老家的月色。 “等我适应一会儿。”他眼睛似乎有些畏光，苍白单薄的嘴唇与喉结因紧绷而凸显。 但失去装鬼似的奇怪打光，哪怕遮着眼睛，也能看出长相清秀。 梁懋放松下来，视线却不知为何自动挪了位置，“不着急。” 餐桌边的两条腿交叠着，一晃一晃，似乎在打发目不可视的无聊时光，只是两条腿笔直修长、干净到反光——从脚踝到大腿，直到视线被短款睡裤遮挡，都没有一丝一毫的纹身。 所以还是有纹身风水大师潜藏在暗处吗？ 温馨的家具瞬间恐怖起来，梁懋清了清嗓子，问：“你……你家长在哪？” “嗯？”高中生握起拳头，招财猫似的向小臂弯折，钻出一只眼睛，疑惑地盯着门口那团迷雾，“仙界或地府，天堂或地狱，我不知道。” 梁懋心里翻出一阵酸痛，他知道说错了话，立刻大声补救：“对不起啊……我这人不太会说话。” “这有什么好道歉的。”当事人似乎并不在意，可勾起的笑却冷得吓人。 梁懋穿的很厚，本该像打开笼屉一样，被暖气腾得冒汗，可他后背凉意更重，总感觉有股邪风不停往衣服里钻。 哦，对。 门忘了关。 恐惧与愧疚在梁懋心中交战，但咔哒一声，很有主见的手将他后路直接锁死。高中生则完全解除手臂封印，维持着冷漠到吓人的微笑，一步一步向他走来。 “‘家——长——’，我难道不像个房东？”房东盯着梁懋，只用余光将手机翻到租房软件，摆到他眼前晃了晃，“‘风水大师’就是我，你不满意？” 另一本卡文卡得我太焦虑了，所以开本新坑维持码字状态。是日更，但不保证时间和字数。 大概和今天一样，短短的，很安心。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1章 请进 第2章 好呀 “满……满意，啊不是，”梁懋吓得瞳孔震颤，五官慌得都快重影了，“对不起，我眼神不好，您别……别生气，风水大师很适合你。” “不吓你了，”齐沨没憋住笑，在他眼前打了个响指，“回魂啦，来看看你房间。” 这套房两室一厅，一厨一卫。 齐沨母亲工作后就搬到了这儿，格局一直没变过，窗户朝西的卧室归他妈，方便在家观察隔壁一中操场，朝东那间归齐沨，特意挂了薄床帘，方便他每天在清晨第一缕阳光下苏醒。 住了二十几年，也该动动了。 卧室门敞开，面对散落一地的旧书、杂物，椅子上堆了几层的衣服，和都落了灰的床铺，齐沨自己也被吓了一跳。 他摸摸鼻尖，莫名有些心虚，“嗯……我半夜突发奇想发的招租贴，没想到真有人来，你要租的话，我今晚收拾出来。” “不着急，”梁懋匆忙跟在他背后，越过齐沨的肩膀，侧头打量起房间，“床这么大，桌子柜子也都有，看起来都挺结实，还有空调、小阳台，这多好呀。” “你口头禅是不是不着急？”齐沨有点好奇。 “有吗？”梁懋有些不好意思，仓皇转移话题，“请问……我是和你一起住吗？” 没见过一被调侃立刻脸红到耳朵尖的，怪有意思。 齐沨心底偷笑起来，“嗯，但我平时睡沙发，所以你……白天动静最好小点。” “好。”梁懋那双极其清澈的眼睛眯起来，只有对话题转移成功的喜悦，分毫没有对奇特要求的疑惑。 齐沨莫名其妙想逗逗他，带他顺着屋子转了一圈。 “左边这间卧室没人住，但你不许进。” “好。”梁懋乖乖点头，跟上他。 “不许室内抽烟；小便掀起马桶圈；大便之后必须打开通风；袜子内裤不许放进洗衣机混洗；洗完澡一定要拖地。” “好～” “厨房随便用，但不可以吃味道大的东西。” “好呦。” “客厅是我地盘，你最好不要把它当公共空间，衣服都晾你自己阳台去。” “好呀。” “不许叫亲戚朋友过来，实在有不可抗力因素，一定一定要和我说明情况，之后再谈。” “好！” “不许说好。”齐沨倚在墙边，推了推并不存在的眼镜。 “好……诶？”梁懋倒着的欢快小碎步定在原地。 “好好好好好，只会说好，我刚才说的，都记到脑子里了吗？”齐沨抱着胳膊，端出年级主任的架势，拷打新来的租客同学。 “都记住啦。”梁懋露出腼腆的微笑，像班上默默无闻、少言寡语，但每个提问都能磕磕巴巴回答出来的传统好学生。 齐主任头一回逮人，就逮着这么个学生，很是没有气势，只好使出刁难人的绝技，“从头到尾，重复一遍，一个字都不许错。” “啊……好，”梁懋眼神有些闪躲，其实已经慌到同手同脚了，但也没提出异议，极其听话地走到大门口，打开门，“来了？进。” 啧，怎么笨成这样。 “说我的租房要求！”齐主任气往心头涌，双手抱臂按住气冲冲的胸膛，但在这痛苦之中，他竟然品尝到了一丝熟悉的味道。 啊——这天然呆克腹黑的世界。 天然呆不愧为模范学生，竟然真能一字不落地把齐沨说的要求重复了个遍。齐主任顿觉找回了面子，一层叠一层叠一层叠……简直比他当年逃学时还要无坚不摧。 咳，好主任不提当年勇。 “还有什么租房问题吗？”齐沨问。 只会无脑说好的初代AI竟然有了自我意识，“那个……我可以问问，你打不打呼噜吗？” “不打，放心，我睡觉跟死了一样，”齐沨对自己的睡姿极度自信，“还有问题吗？” 梁懋摇头。 “那行，我们签合同，”齐沨说，“加个微信吧，我把文件发你，麻烦你去小区门口打印一下再回来。” “啊？好。”梁懋点头，调出二维码，把毫无遮掩的朋友圈敞开给齐沨，脱掉鞋套，转身出门。 电梯“叮”一声打开门，齐沨长长舒了一口气，瞬间瘫倒在沙发上。 找个人和自己一起住，实在是病急乱投医，还是凌晨三点脑子不清醒的决定。 他睡醒之后，第一时间就想把招租贴删了。可是人已经在来的路上，他想吓人也没吓跑。 但……齐沨刷着梁懋全是阳光语录和风景照的老年朋友圈，对比自己全上着锁的主页，叹了口气。 事情的发展貌似还不错。 两毛同学看似乖巧，其实已经被吓懵了。 咦，短小就是更得快！好爱这种感觉……（唔，怪怪的，我知道你们会想歪，但是不许歪！）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2章 好呀 第3章 可爱 梁懋逃也似的下了楼，逃也似的印好合同带给房东签字，逃也似的骑小电驴回陈叔家，听见滴滴两下锁车声，才回过神来。 过两天那里就是他家了，他逃个啥子嘛。 而且房东也只是看起来可怕。 梁懋这人，只要想通了，就什么都不怕。 他轻快地跑上楼，插钥匙前特意咳了几声，果不其然，羽绒服内兜响起一道旋律。 “早安喵，午安喵，晚安喵喵喵~”[1] 陈叔的电话。 “小梁啊，家里修水管，你先别回。”房子隔音不好，陈叔声音虚弱，隐约还有些错落有致的喘息。 明显还有别人。 “好，”梁懋已经很习惯，也知道这种时候，陈叔会变得格外好说话，“陈叔，我上次跟您说想找个房子租，今天找到啦，就是要交押金，您看可不可以把上个月的工资……” “搬出去啊？”陈叔有些犹豫，但似乎是挨了一拳，顾虑都被打跑，“行行行，这就转给你。” “好，我正好去买点东西一起搬过去。”梁懋收了微信里的三千，心情极好地奔向百货市场。 从成都来北京的时候，他没带多少行李，夏冬春三床被子加几身勉强够换洗的旧衣，陈叔说过好多次让他多添点新衣，但梁懋觉得还能穿，也不太想换。 不过今天看房，梁懋发现有小阳台的时候，忽然很想养点绿植。 植物又没几个钱，养起来还开心，梁懋没怎么纠结就买了几盆肥嘟嘟的便宜多肉。 可爱。 有自己的房间让梁懋心情很好，上班都有了期待，揉面时也干劲十足，客人来都赞叹这几天面皮劲道的很。 三天以后，梁懋收到齐沨收好房间的消息，他立刻兴致勃勃地搬进去，把每个角落都擦得光洁如新。 屋里暖气很足，衣服半天就能干，梁懋干脆只留下晚上睡的和明天穿的，把行李袋里的东西彻头彻尾洗了个干净。 空荡的阳台很快被五颜六色的衣物占满，窗外寒风凌冽，把洗衣粉的味道吹进鼻腔，梁懋拿着小喷壶，在多肉间来回转悠，水雾触碰叶片，凝结成圆鼓鼓的一滴，映出张有些扭曲的笑脸。 是幸福的微笑。 齐沨一如既往缩在客厅打游戏，支起一只耳朵听梁懋忙前忙后，竟然也萌生出一种齐女士还在的熟悉感。 对梁懋而言，这里似乎不止是一间房子，而是他的家。 为什么呢？ 人怎么会因为这点小事儿就开心？ 梁懋哼歌走出房间时，齐沨迅速收起耳朵，撇了撇嘴，“笑得跟个傻子一样。” 梁懋被骂了也不生气，吨吨吨地给小喷壶灌水，“今天搬家，喜事嘛。” “怎么，还得给你办乔迁宴？”齐沨加快手速，却被boss打得垂头丧气。 “不麻烦啦，我就在地铁站附近的早餐店打工，有卖剩下的包子和粥，正好拿回来当晚饭，”梁懋顿了顿，“你要不要尝尝？我带回来这些都是手工做的，没加科技，你放心。” “不吃。”电视弹出“失败”界面，齐沨马不停蹄地点进下一场，试图将注意力沉浸在纷乱的特效与声音中。 “对哦，都九点了，你应该早就吃过晚饭啦……” 他没吃。 齐沨把手柄捏得嘎吱作响。 头一回见梁懋时，齐沨还以为他胆小又社恐，没想到实际是个话唠，话匣子一开，一个人就能自说自话絮叨上大半天。 烦得很。 罕见地连输三局，齐沨气得把手柄往懒人沙发上一扔，带着满身怨气钻进梁懋的房间，在梁懋给绿植挨个取名时，捏住了他那两片嘴唇。 “闭嘴。”齐沨冷冷地说。 “唔？”梁懋惊讶地瞪大双眼，又挂着扁扁一条嘴，像只无辜的可爱小黄鸭。 啧，气不起来了。 齐沨莫名其妙地强闯房间，莫名其妙地冒犯完别人，又莫名其妙地缩回了沙发。 连他自己都觉得莫名其妙。 游戏不想打，手机不想玩，本来想吃饭，这会儿肚子也不饿了，齐沨不知道自己还能干什么，干脆扯被子往头上一蒙，闭上眼装死。 好烦。 就说找个人租房子不是个好决定。 干脆出去住酒店好了。 从家到酒店的流程，齐沨在脑子里排演了整整三遍，却连离开被子这最简单的第一步都没做到。 废物。 他一边狠狠咒骂自己，一边重新安排更高效的流程，却忽然闻见一股香味儿。 “我带的包子太多啦，你尝尝不，好吃我下次还给你带。”梁懋蹲在沙发边，轻轻拍了拍他的脑袋。 齐沨：气疯了，骂天骂地骂自己，人活着有什么意思！一拳干爆这个世界！毁灭吧！！！ 梁懋：包子真的好香，吃一个吧～ ps. 好神奇地又写了一章。 但这本是维持码字状态用的，所以写多少发多少。 [1]“早安喵，午安喵，晚安喵喵喵～”——艾索《罗小黑战记》主题曲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3章 可爱 第4章 哦眼泪～ 那晚，齐沨说什么都不肯吃包子，但厚重的被子也没挡住轻颤。 齐沨在哭，且并不想被别人看见。 梁懋其实想哄哄他，但手刚拍到后背，被子就被齐沨卷得更紧。 梁懋看着都有些喘不过气，只好装作没发现，在乱糟糟的茶几挤出些空地，放上热好的包子和粥，悄悄回到房间，继续哼歌干他的活。 之后很多天，齐沨的态度都十分冷淡。 不过梁懋想想也对，他们才认识几天呦，人家不想说，他也没必要非得问。只要守好租客准则，不惹齐沨生气难过，剩下嘛，安安稳稳过活。 他想的十分简单，实际做起来，困难却像火锅里的泡泡，咕嘟咕嘟不停往上冒。 就说那条“白天在家不许说话”吧，梁懋以为只是齐沨不喜欢跟人说话，哪个想的到，是他昼夜颠倒，要白天睡觉嘛！ 梁懋周末下班早，回家瞧见齐沨直挺挺躺在沙发上，跟躺板板一样，吓得他踩掉鞋就往沙发边冲。 他越过地面一大堆杂物，根本管不到安不安静，没被绊倒都算梁懋四肢太协调。 结果齐沨眉头一皱，眼都没睁开，不知道怎么定的位，抬手就给了梁懋一拳，“别吵我睡觉。” 梁懋疼得龇牙咧嘴，却不敢再漏出声音，连拖鞋都怕穿上走路会吵，可怜巴巴地抱着肚子慢慢滑回房间，才扑到被子里偷偷掉泪。 齐沨轻轻一拳，梁懋肚子红了一片。 看着跟根削了皮的甘蔗一样瘦，手劲怎么这么大！！！ 疼死他啦！！！ 梁懋：健壮但怕疼 齐沨：虚弱但能打 ps. 失眠落枕头疼，今天就更一咪咪。 别对这本有太高期待，如此短小才是作者的常态。 （咦，押上了。）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4章 哦眼泪～ 第5章 ⊙_⊙ 一朝被人揍，十年怕拳头。 梁懋深深体会过齐沨起床气之可怕，便下定决心降低存在感，潜藏在暗处观察齐沨作息。 第一天，梁懋凌晨四点起床准备上班，齐沨在打游戏。等他五点下班，齐沨刚好睡醒，窝在沙发边边猫儿似的伸了个懒腰，继续打游戏。 第二天，梁懋照常起床，齐沨在打……打……哎呦这个不是他能看的呀！ 梁懋瞬间满脸通红，捂着耳朵钻进厕所，等外头没了动静，一看表，糟球，都四点四十了！他饭也顾不上吃，套起羽绒服就往外冲，隐隐约约听见齐沨笑了一声。 轻得像风一样。 但整整一天，梁懋耳朵都红着，好像被他偷来的声音揪住了耳朵尖，反复拷打。陈叔以为他生病，中午就让他下班，但梁懋哪里敢回。 在陈叔家，他还能故意弄出动静提醒，但吵到齐沨睡觉，梁懋就又要捂着肚子把自己哭晕了。 他鬼鬼祟祟地猫在楼道，盯着地板上的脚印发愣。 这个跑几步被绊了一跤的是他的，停在门口地毯的是外卖员，旁边那个往802走的…… ⊙_⊙ 802没住人啊。 啊啊啊啊啊啊啊！！！ 梁懋怕得眼都不敢睁，下楼找保安借来扫帚拖把，吭哧吭哧埋头苦干，没多久地板就干净得反光，再也看不见陌生人或陌生鬼的脚印。 他扶着腰呼出一口长气，801的门却发出一声巨响，似乎被什么东西重重砸了一下。 “滚进来！”齐沨隔着门板气急败坏地骂道。 齐沨你什么时候呼噜呼噜毛～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5章 ⊙_⊙ 第6章 心虚 其实电梯一响齐沨就醒了。 最近物业为供暖热损费和业主闹得挺僵，门禁坏了拖着不修，楼道也没人打扫，平时除了外卖员，没人会上顶层——除非是小偷。 齐沨顿时警铃大作，手已经准备好在楼群里吆喝，结果监控调出来一看，是他的新租客正可怜巴巴地缩在楼梯口。 …… 没带钥匙？ 他暗道了声麻烦，想帮梁懋开门，但他才睡三个多点，头晕眼疼胳膊酸，被子也不知怎么缠在身上，翻来覆去找不到头。他和被子大战三分钟，还没挣扎起来，电梯又“叮”的一声——梁懋下楼了。 齐沨放弃了挣扎。 同时松了一口气。 他有点不知道怎么面对梁懋。 半夜没看时间，被起床的梁懋撞见他那什么……齐沨是挺尴尬的。尤其梁懋吓得躲进厕所又落荒而逃，齐沨虽然被可爱得笑了一声，但他刚……完，尾音不由自主地拉长，勾出一抹慵懒的**。 齐沨自己听着都脸红，尴尬得直接钻进被子做了套广播体操。 但大家都是成年人，谁还没有个人需求了？又不是什么伤天害理的事，他羞耻什么？！ 他就不信梁懋从来不撸！ 齐沨给自己打完气，等着梁懋回家和他好好谈谈，结果这人找物业借了钥匙也不进门，反倒闲出屁来在门口打扫卫生。 他什么意思？ 一颗心吊得不上不下，齐沨终于受不了，捞起茶几上的抽纸盒，破盒破摔道：“滚进来！” 等了半天没动静，一看监控，梁懋还傻愣愣地拿着个拖把愣在楼道。 齐沨翻了个白眼，卷着被子一块儿翻下沙发，强忍头晕，给没带钥匙的二愣子开门，“你到底进不进？” 梁懋一惊，迅速将拖把护在肚子前，头低得快埋进自己胸口，“对不起，我吵醒你了？” “你吵我？”齐沨莫名其妙，一边骂梁懋胆小鬼，一边努力放软语气，“我这人睡觉轻，电梯一开门我就醒了，跟你没关系。” “那也是我上楼电梯才会响啊，对不起嘛。”梁懋头埋的更低了，连发顶的旋儿都怯生生的。 “别再让我听见那仨字儿，搞的跟谁欺负你一样，”齐沨挪开视线，掀起门外地毯，把钥匙往梁懋紧握拖把的拳头里一塞，“忘了跟你说，备用钥匙在这儿。” 梁懋浑身一抖，怕得要命，但也没敢后退，瞪着俩大眼睛发愣，“啊？” 齐沨心里不知怎么有点不舒服，“下回没带钥匙就从这拿，用完记得放回去。” “啊？？”梁懋满脸疑惑地抬头看他，几根头发支棱起来，像个加载中的圈圈。 “啊你个大头鬼啊，我知道这样不安全，但是……但是……”齐沨但了半天也没但出个所以然。 他爱装酷，从小拽到大，从来只有别人噼里啪啦一顿输出，他回个“不”的份，这辈子都没绞尽脑汁跟人说过话，简直快受不了折磨。 梁懋个钝嘴胆小鬼也没看出来，忽然从羽绒服内兜掏出一串叮呤当啷的东西，“我带了钥匙啊。” 钥匙串被阳光照得闪亮亮的，边上还坠着个小猫爪，一晃一晃，明明粉嫩可爱，这会儿却怎么看怎么像挑衅。 …… 齐沨被噎得差点儿没喘过来气。 他完全不知道自己大中午的不睡觉，在这鸡同鸭讲、对牛弹琴、给监控演笑话是要干什么。 他闭上眼睛翻白眼，一丁点闪瞎自己的机会都不给，咬着牙恶狠狠地说：“你闲出屁了么，有钥匙还在门口蹲半天？脑子里装的都什么乱七八糟的？” 梁懋嗯嗯啊啊地犹豫半天，最后用极细极细的声音说：“我说的话，你别再揍我了嘛。” 齐沨白眼翻得都快晕了，“冤枉啊大哥，我什么时候揍你了？” 梁懋飞快地把拖把、钥匙、被子、两半纸巾盒都归回原位，按着齐沨坐到穿鞋凳上，在他诧异的目光中脱掉外套，掀起上衣。 劲瘦的小腹上一片青紫。 “上次不小心吵醒你，你打的。”梁懋指着罪证控诉。 他眼尾下垂，泪珠欲落不落，嘴唇轻轻撅起来，也不算生气，整个人可怜巴巴的，但齐沨最招架不住别人哭，一句“耍流氓”噎在喉咙里半天没骂出口。 腹肌晃得齐沨眼晕，他偷偷用拳头和指印一比——严丝合缝，毫无否认可能。 齐沨心虚。 齐沨咬了咬嘴皮。 齐沨毕恭毕敬地把梁懋请回客厅，倒了杯茶，满怀歉意地递过去：“懋哥，消消泪，你继续说，我肯定不打你。” 齐沨&梁懋：冤枉啊大人！！！ 作者变长了一丢丢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6章 心虚 第7章 摸摸 “所以……你是怕吵到我睡觉再被揍就蹲在楼道结果被802门口的脚印吓到了？”齐沨语速飞快，稍慢一点都要憋不住。 话音一落，他立刻笑得前仰后合，小腹疼得抽搐，不得不往梁懋身上趴。 “噗哈哈哈哈哈——” “别笑我了嘛。”梁懋推推他脑袋，脸一直红到脖子。 “那脚印……哈哈哈，是我的，哈哈哈哈，我在，在楼道散步。”齐沨笑得眼泛泪花，根本直不起腰，窝在他颈窝蹭了蹭。 一口长气吐在他头顶，梁懋紧绷的身体终于放松下来，“是人就太好了！” “怎么这么胆小？嗯？”齐沨被逗得嘴角上扬，“连吵醒我都不敢？” “你起床气……还是很吓人的嘛。”梁懋小声说。 “我真不知道我有。你房间窗帘特别薄对吧，我妈以前就拿那个叫我，天一亮，我自己就醒了。其他人叫我起床也都离得远远的……”齐沨愣了愣，后知后觉这事儿的不寻常之处。 他把罪魁祸手往袖口里缩了缩。 好心虚。 大家不会都被这只手锤过吧…… 梁懋却关注起其他东西，“我住的是你房间？你为啥要租出去自己睡沙发啊？” 齐沨刚才笑得没了力气，没骨头似的趴在梁懋肩头，“我不太想说。” “那你想说再说嘛，”梁懋也任由他趴着，好像对方干什么都不生气，“不过沙发睡着多难受，你要不要搬回来？刚好我晚上睡你白天睡，换个厚窗帘就行。” 齐沨正偷摸揪他发尾玩儿，一时竟找不到话反驳，“有这么刚好的吗……” “就是房租……”梁懋终于“精明”起来，不好意思地蹭了蹭齐沨手心，“虽然已经很便宜了，但能不能再减一点？” “你算盘打挺响。”齐沨本想抬眼恐吓一二，结果梁懋眼睛亮晶晶的，他看得差点晃了神。 咋这么可爱。 其实齐沨压根不知道房租多少合适。他上大学那会儿，齐女士把他房间五百一月租给学生，齐沨没觉得不合理，招租贴就也这么写了。 虽然this is Beijing，但他家又在大郊区，虽说这算个学区房，可来的租客也不是学生啊。 一米八卖包子小黄鸭呢。 “可以吗？”梁懋感觉到他心情不错，更卖劲儿地蹭起来。 “懋哥，你怎么这么可爱？”齐沨腾不出手，用腿顶了顶他，“行吧行吧，二百五好不好？” “好！”梁懋笑得开怀，分毫没听出歧义。 两个人没了话，你贴我我贴你地叠在一块儿，齐沨不知道倾诉欲从哪钻出来，愈演愈烈，和怪异的感觉互相纠结。 但梁懋有种魔力，好像什么事在他这里都变得简单。 有什么怪不怪的，想那么复杂干嘛？想说就说嘛——如果梁懋在他的脑海中偷听，应该会这样评价吧。 齐沨心一横，忽然把梁懋的头按在胸口，“我跟你说……我找人租房，是因为我一个人的时候，经常不吃饭不睡觉，我怕一个人待太久，不知道哪天死在家里。” 一瞬间，梁懋钻出束缚，拧眉捧起齐沨的脸，“呸呸呸，快呸。” “呸呸呸，”齐沨微笑着，“不过我没夸张，我是真……” “不许说，你命还长着呢。”梁懋以齐沨之手还治齐沨之嘴，捏住他两片嘴唇打断。 “好，”齐沨笑出了声，“招租贴是我突发奇想写的，那天我半夜想吃东西，刚站起来就倒地上了，晕了半个多小时。站起来后特不清醒，让求生欲占了上风。” 梁懋语气里全是心疼，又缩回齐沨胸口，紧紧抱住了他，“没有别人能和你一起住吗？” “我没朋友。”齐沨说这话时特酷地翘了翘嘴，像是还在跟齐女士斗贫。 可是下一秒，齐沨嘴角僵硬地抽了抽，他闭上眼，微不可察地叹了口气，“也……没家人了。” 他等了很久，也没等到回音，但忽然有一滴泪落在他胸口，滚烫的，一滴接一滴，没多久就湿润一片。 齐沨极温柔地笑着，摸了摸梁懋湿透的鬓角，“懋哥，这有什么哭的。” 不知是梁懋觉得“孤身一人”这事太过可怜，还是被“懋哥”叫得责任心大爆发，他忽然抬起一双泪眼，用力握住齐沨的手，语气是他从未见过的恳切：“我来做你的朋友！你的家人！” 齐沨浑身一僵，只剩心脏突突地跳，快要跃出胸膛。 但他隐隐有种不妙的预感。 这副又中二又任重道远的表情是什么意思啊喂！ 真·同居生活要开始了[摸头]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7章 摸摸 第8章 朋友 梁懋果断把齐沨列在仅次于姥姥、妹妹的地位，满是对他们未来生活的期待，怕也不怕了，等齐沨躺下补觉，立刻干劲十足地回店里上班。 除了微妙的脸红一直没消——从妹妹梁茜上小学，他就很少和人这么……亲密地贴在一起。 上学的时候，大家也会打打闹闹，人叠人叠人叠上一宿舍的人都有，但梁懋总觉得和现在不一样。 和同学叠成一坨的时候，他不会紧张得攥住衣角，等齐沨稍稍挪开，又觉得皮肤空落落的，想再多贴一会儿、再多体会那种温暖。 但到底为什么不一样？ 梁懋想不明白，只好问梁茜。 “多正常，好朋友就是会想牵手呀、拥抱呀、接唔……，咳咳，哥你等下哈。”梁茜中午刚下课，正是一天中最关键的时刻，要和抢饭大军一较高下。 等她抢好位置吃上饭，梁懋才继续问：“可是以前住在马群家，我也没想……” “我别的不问，就说马哥好久洗一回澡哦？”梁茜提出了一个致命的问题。 “……”梁懋丝毫不想回忆。 “而且你房东长得又帅！我要是和大美女当朋友，又住一块儿，嘿嘿……”光听声音，都能想象到梁茜咧到颧骨的嘴角，“只要人家同意，我恨不得天天贴着她睡嘛。” 梁懋懂了。 烦扰很快解开，他又恢复原貌，乐呵呵搬货、和面、包包子，和几个员工聊天解闷。 张姐知道他要买窗帘，还给他推荐了家质量好又便宜的店。窗帘挂了满屋，颜色花纹各式各样，梁懋听着店家推销，越听越选择困难。 毕竟是两个人的房间，梁懋一张张拍了照，想问齐沨哪个好，可是风水大师一直不回复，店家都说干了一瓶保温杯，梁懋不好意思再待，便自作主张买了雾蓝色。 看房那天，齐沨的床单被子都是雾蓝，连打游戏最常用的手柄也是蓝色，应该是很喜欢。 走出商场时，天已经完全黑透，白天积攒的温暖也被大风刮跑，梁懋迫不及待地想回到家，按开电梯，才想起齐沨或许还在睡觉。 他拐进楼梯间，脚步轻快地爬到顶层，极慢地开了门——齐沨果然直挺挺地躺在沙发上。 鼓动的心脏终于安分下来。 梁懋后知后觉，没收到齐沨的消息，自己其实很害怕。 怕自己不在，齐沨会出什么事儿…… 呸呸呸。 他们好着呢。 怕门自动上锁的声音太大，梁懋没关门，垫了只鞋在缝隙，正准备光脚踩回房间，却忽然被齐沨睡颜吸引，停下脚步。 齐沨是细长的丹凤眼，看人总带着些冷漠，但几颗痣落在眉头、鼻梁、颧骨，又恰到好处地中和了凌厉。现在睡着觉，浓密的睫毛垂在脸颊…… 明明又很乖。 梁懋趴在沙发边，完全悟了。 齐沨长得帅、爱干净，皮肤又白又光滑，沐浴露还是梁懋最喜欢的橘子味儿…… 他想蹭来蹭去，就是很正常的事啊！ 爱蹭人的小毛咪[摸头] 十二月快乐呀！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8章 朋友 第9章 心上 补眠的觉总是很沉，齐沨做了很多梦，每一个梦他都在疯狂逃跑，在梦境间筋疲力尽地打转，但他根本不记得自己为什么跑，又是在躲什么。 苏醒时一身冷汗，心脏砰砰地撞击。 但厨房飘来一股香味儿，齐沨闭着眼分辨了下，是包子。 心跳和呼吸瞬间被安抚。 他睡得睁不开眼，嗓子也像长跑后卡了口血，说话都带着痛，“梁懋？” 他一出声，梁懋便解除封印，嘴里又哼起近似于儿歌的调子，“早安喵～要不要吃包子？我刚热好。” 齐沨掀开一条眼缝，瞥了眼窗外，“早什么早，天都黑透了。” “你刚睡醒就算早上嘛。”梁懋倒了杯水端给他。 齐沨嘴唇干得起皮，但还没起床，只好有气无力地拒绝，“没刷牙呢。” “那你先刷。”梁懋端着水盘腿坐在沙发边，似乎在等齐沨起床。 一秒，两秒……三分钟。 齐沨和被窝纠缠，一动不动。 被梁懋直勾勾地盯着，齐沨很是不自在，想动动腿，好歹做出个要起床的态度，但浑身都酸软无力。 齐沨放弃了，盯着天花板，一本正经地说：“懋哥，这是个悖论。我不起床刷牙，就不能吃饭喝水；但不吃饭，就没力气刷牙。” 梁懋的头发隐隐又有翘成加载中的趋势，他微微歪头，差点被齐沨绕进去，但五官很快又舒展开，替齐沨做了决定，“那就吃包子！我拿给你呀。” 齐沨摇着头拒绝，但梁懋有一套自己的理论。 “人可以一个月不刷牙，但不能一个月不吃饭，”梁懋重重点了点头，像在给自己打气，“所以先吃饭。” 他直接把包子喂到了齐沨嘴边。 是齐沨喜欢的蟹黄包。 “吃嘛吃嘛，刚好给你看看我买的窗帘。本来想问问你意见，但你在睡觉，我就自己买啦，不知道你喜不喜欢。” 梁懋拿个窗帘拿出了环屋马拉松的架势，先跑去大门口拎起……一只鞋？等关上虚掩的门，拿出窗帘，又溜进厨房关火，应该是自己也没吃。 脚步声约等于零，齐沨才发现，梁懋只穿着袜子在屋里走来走去。 怪不得他一点都没被吵醒。 “喜欢吗？”梁懋像地铁广告一样展示着那块雾蓝色的窗帘，眼睛闪着期待的光。 齐沨鼻尖酸酸的，本就沙哑的嗓音更加深沉，“很喜欢，谢谢你。” 从没有人把他这样放在心上。 齐沨以前对梁懋只有个阳光开朗胆小鬼的印象，但现在仔细看，梁懋其实很……漂亮，肤色健康、气血充足，五官也绝对称得上端正。 最后一点尤为重要——审丑猎奇的时代，端正的五官简直是在给眼睛做spa。 视线越来越模糊，齐沨一把扯过被子蒙在了头上。 “你怎么都喜欢到哭了呀！” “缩在被子里多难受，你可以抱着我哭嘛。” “不要不好意思，我们是好朋友呀，而且我也很喜欢的！” 啧，这话跟“君子坦蛋蛋，小人藏叽叽”有什么区别？换个别人来，齐沨能一拳打烂他的嘴，但这是梁懋……梁懋肯定没想这些有的没的。 靠。 怎么感觉被克得死死的。 一只倔强的手钻出被窝，晃了晃。 “吃你的饭去！” 梁懋愉快地笑了一声，哼着歌盛起饭来。 齐沨缩在被窝里，很有些不知所措，梁懋那句话不是说说而已，他真的、如此轻易地，就把自己当成了朋友和家人。 …… 这对吗？ 正常流程不应该是——一起吃饭打游戏，吐槽家人老师领导，偶然喝酒，倾诉原生家庭、成长痛，酒劲上涌、抱头痛哭、感情升温，进而同甘共苦，在磨难中成为彼此生命中不可或缺的人吗！ 梁懋怎么跳过所有直接把他当家人了啊！ 齐沨心底很抗拒，并深深认为这种感情脆弱不堪，和幼儿园小孩口中的“一辈子”异曲同工，太简单，也太理想化。 有时候齐沨都怀疑梁懋到底几岁，又怎么安安稳稳活到今天的，但他无法否认，自己就是会被这份纯真吸引。 他一面排斥，一面又期待这样一个单纯善良的好人，能带他脱离漩涡。 很卑劣，但他无法抑制飞蛾扑火的本能。 齐沨盯着梁懋忙碌的背影，不知道哪儿来的力气，忽然钻出被窝，控制不住地抱了上去。 他身体紧紧贴住对方，手臂环住梁懋的腰，下巴抵在梁懋肩膀，幼稚地问：“你当我一辈子的朋友好不好？” 梁懋毫不犹豫地转身，回抱住他，“当然好！” 作者：嘿嘿，单纯的人类，此朋友可非彼朋友呦～ ps. 人在高原，刚下飞机，脑袋晕晕乎乎，虽然码了一千五，但我完全不知道自己在写什么啊哈哈哈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9章 心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