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娱]玩家想要线下真实》 第1章 平成第一美少女① 昏暗的房间里,一副性价比极高的窗帘完美隔绝了正午的阳光——它的遮光性能与价格形成了完美的正比。 看上去工作年龄比命还长的空调不分白天黑夜不辞辛苦地为这间房间的主人工作着,这是它连续工作不休息的第59个小时,再坚持几分钟,就能达成这周连续工作60个小时的伟大壮举。 终于,在空调将要发出撕心裂肺过劳哀嚎的前一刻,一只手从裹得严严实实的两个被子团中的一个里伸出,朝边上空着的榻榻米摸索。随着“滴——”的一声,冷气一瞬间消失,这架老旧的空调终于在今天12点结束了它这段时间过于沉重的使命,得以进入短暂的休息。 那声音仿佛是濒临崩溃前的叹息,澄宫汐织窝在被窝里不耐烦睁眼,却还是被冷气消失前机器的哀嚎和身旁被窝另一个人悉悉索索不知道在干什么的动作吵醒。 澄宫汐织困倦地睁开眼,呆呆地看着天花板等着思绪渐渐回拢。 这是澄宫汐织推游戏进度的第十年,她成功地活到了十八岁。在父母双亡,留下玩家和异父异母的亲哥哥相依为命的天崩开局里,她毅然决然地将颜值拉到最高。 玩家想要玩家得到。 系统根据澄宫汐织自身数据生成的初始模板已是顶尖,但这并不妨碍她想要拿到更高的数值,乃至推到满级。 澄宫汐织一直是数值怪强度党和全结局收集者,开局系统给的十点额外点数只够在颜值这一项上能加满。 仔细想了想自己这一周目的逆天前置条件,经过慎重的思考,她毫不犹豫地选择加到颜值上。 加满,加满,通通加满! [颜值 10] [人气 5] 一股暖流伴随着只有她能听见的清脆音效涌入身体—— 「恭喜玩家颜值已到达满级“100”」。 澄宫汐织知道,那五点人气值已经稳稳到账。看着面板上唯一拉满的样貌值,她感到十分满意。 划拉着面板,看着导入自身数据后离终点还是有一段距离的各数值中,唯一一个拉满了的颜值在一众缺斤少两里,一骑绝尘遥遥领先,澄宫汐织满意地点点头。 至于良莠不齐的其他数值条……她现在可是一点都不想管,眼里只有颜值满级的兴奋。 她可是高贵的玩家!玩家当然是干什么都可以啦!现在,高贵的玩家终于莅临了她忠诚的游戏,那自然是她想做什么就做什么! 数值怪玩家澄宫汐织爽了,什么开局要考虑数值平衡,方便以后推进难度啦,她才不理这些。 管他有的没的,全都跟她的数值说去吧! 反正最后她都是要拉满全数值的,现在拉和后面拉没什么区别,早拉早享受。 澄宫汐织每天都要看看自己喜人的数值条,看了又看,实在是满意的不得了。 到这,玩家的骄傲已尽数体现。 NPC们,食她一记满值术啦!(猫猫出拳) 至于两个年仅八岁和十一岁、失去父母的孩子该如何活下去——这个难题,身为唯一玩家的澄宫汐织懒得考虑,或者说她现在根本考虑不了这个问题。毕竟她现在只是一个八岁,疑似父母双亡后罹患后遗症,封闭自己平时也不怎么说话,除了异父异母的哥哥外谁说话都不会回应的可怜小孩。 小小的澄宫汐织又会懂什么生存呢,甚至因为被困于前期偏低数值,和今后相依为命的哥哥说话互动都费劲。 两个小孩怎么在这超现实的世界活下去,澄宫汐织相信系统总会有办法的。不,应该说无敌的文案总会有办法将进度推进下去的。要知道这可是宣传期就号称拥有超长新手保护期,直到主控二十岁才会消失打出各结局的超真实乙女游戏《梦~人生》啊! 有着玩家身份的澄宫汐织才不会轻易狗带。 所以,安心,安心。 现在才八岁的澄宫汐织一点都不担心。 玩家澄宫汐织因为满颜值被称为“町の傾城姫(市井倾城姬,于平凡市井中诞生的绝世之美),”“平成第一美少女”的一周目传奇人生,就这样在和便宜哥哥相依为命中开启了。 样貌这一栏数值拉满的澄宫汐织从小就获得比常人更多的关注和宠爱,长得好看又有礼貌。完全是街坊邻居阿姨叔叔们的理想女儿。 澄宫汐织和二宫和也这对兄妹完全可以说是街坊们看着长大的,年幼孤苦,兄妹相依为命的凄惨身世又完美契合了日本人奇怪的“物哀”喜好,愈发惹人怜爱。 如此,好心的邻居们默契地跟接力赛一样,一户接一户地在力所能及的范围里帮助着这对失去父母艰难生存的兄妹。 两人明明不是亲兄妹颜值却都不低,这样两个长得一样好看的人,只要他们不说谁都不会怀疑他们其实根本就没有血缘关系。 模特儿般的容貌和超于同龄小孩的懂事乖巧,让澄宫汐织和二宫和也从小就是这片平民住宅街区炙手可热的“大明星”。不管谁,都热情邀请过他们去自己家里,和自家的小兔崽子们一起玩耍,然后顺带着解决了一天的午餐或晚餐。哪怕是街尾不好相处又从不喜欢小孩子的严肃老婆婆,都对他们和颜悦色,时不时地会送点自己手工的小零食过来。 哥哥二宫和也内向敏感,但是观察力很强,人很聪明。十一岁的年纪说话就已经比有些成年人都灵巧得体了。妹妹因为父母的缘故怕生,所以只有在哥哥身旁时才会开口说话。 两兄妹只要一起出现,妹妹都会跟在哥哥后面。她也不说话,小小一个,跟在哥哥身边像他的随身挂件一样,大大的眼睛看着水汪汪的,也不吵人闹人。久而久之,二宫和也养成了一个习惯,无论何时,只要走在外面,他的手总是下意识地向后伸着,确保能牵到那只永远会放在他手心里的小手。 洋娃娃般的小姑娘乖巧可爱,拉着哥哥的手怯怯地躲在哥哥后面,虽然不主动说话但是只要哥哥一说就会甜甜的叫人,这让上了年纪的阿姨婶婶奶奶们直呼遭不住。 有孩子没孩子的都对兄妹俩倾注了自己满腔的慈爱之心。以至于兄妹俩先后入学时,无论是新小岩保育园还是上平井小学,学生们在轮到他们入学前,几乎都已通过街谈巷议认识了这对“传说中的兄妹”。澄宫汐织还因此在系统面板上解锁了一个专属称号。 进入便宜哥哥的母校——新小岩中学就读的玩家,看着从保育园到小学,甚至现在中学都一直在不断上升的人气值,澄宫汐织再次深深感叹,当初自己把颜值拉满真的是太好了! 然而,极高的颜值在带来便利与宠爱的同时,也招致了不必要的关注。这世上好人多,坏人也不少。世间善意与恶意总是相伴而行。 妹妹不是没有因为自己过人的容貌而招致恶心大人的觊觎,不过好在有聪明的哥哥和热心肠的邻居们的保护,茁壮成长。 二宫和也那份早熟的观察力,让他们在接受善意时显得格外“得体”。他能精准地记住哪位阿姨喜欢聊什么,会在送小点心时说出让对方心花怒放的话;他也清楚哪位叔叔只是沉默的善意,便只需鞠躬道谢,绝不过多打扰。 二宫和也总能把事情做得很好,甚至可以把接受帮助变成一种让施予者也感到舒适的双向往来。 只有在深夜,听着身旁妹妹均匀的呼吸声,十一岁的二宫和也才会卸下白天的乖巧面具,允许一丝属于孩子的惊慌爬上心头。他紧紧攥着被角,脑海里反复计算着存折里还能支撑多久的生活费。 兄妹俩相依为命,磕磕绊绊地长大。 [恭喜玩家平安升入高中,已解锁“高中”地图,奖励所有数值均增加5点] 升了高中后澄宫汐织的人气最先升入55,其他的数值也在澄宫汐织完成每日任务,解锁地图和各种各样稀奇古怪称号奖励的点数下经陆陆续续都持平到一半了。人气值在高中这个小的可怜的社交圈里已经升无可升,街道邻居们的羊毛也早在她升入初中时被薅得干干净净。 看着各数值已经持平了的面板澄宫汐织陷入思考,接下来她又该去哪来薅羊毛……不是,赚数值呢? 时间在课业与日常任务的交替中滑过,转眼已是次年冬春之交的时节。窗外的樱花树开始鼓起纤小的苞芽。 正值高三最后一个学期、刚刚结束大学入学考试的某天晚上,二宫和也回家时,带给了她答案。 两人父母出事时得到的赔偿金和保险费遗产,完全够养大两兄妹到大学毕业还绰绰有余。其实如果按照日本现实法律来说,赔偿金和保险费本来应该没有这么多,可谁让现在澄宫汐织是玩家呢,都说是乙游啦,那系统肯定会保障玩家的游玩舒适度啦。如果在新手保护期还需要玩家思考如何生存如何赚钱的话,那不如干脆改名叫《梦~打工》好了。 不过这样一款牛马游戏,真的会有人想玩吗?澄宫汐织对此表示前景堪忧。 如此再加上二宫和也初高中当模特演员兼职打工的费用,完全足够支持二宫和也上更专业的电影教育的私立大学——位于神奈川川崎市的日本映画大学,第一学期约109万日元,四年总计约为662万日元。 而澄宫汐织更是早早制定好了自己的入学规划,从东京大学法学部入学,直升法学政治学研究院,总计攻读6年,期间再取得各类资格证书。按照现在各数值增加的速度预计在入学考试前,智商就能到达85,根据系统计算,考入东**学部是绰绰有余了。 东**学部研究生的费用比本部生的学费要高很多,不算上生活费,尽管国立大学的费用已经比私立便宜很多,但是六年读下来光是学费还是高达431万日元。父母当年的赔偿金和保险费用,这些年也陆陆续续用掉一部分,尽管两人初高中都在勤工俭学尽量减少存折里金钱的消耗。 存折里的钱足以支持二宫和也前往梦想的日本映画大学。然而,若同时供养兄妹二人进入顶尖学府,东大六年的学费与生活费,将几乎耗尽存折的余额。之后想要维持之前的生活水准还是有些难度的。 一想到存折里将要大跳水般极速下降的金额,二宫和也就感到一阵莫名的惊慌。他的生活质量可以不在乎,反正除了游戏他也没有其他的爱好,可是如果影响到了妹妹……那绝对不行! 日本映画大学是日本唯一专业电影大学,从东京到神奈川,至少一个半小时的通勤时间,每天花在路上的时间就要三个小时。如果他真的入学了,那肯定得搬去学校边上了。刚入高中的妹妹每周有五天要一个人孤零零的在家,如此持续3年直到考入东大。 自从十一岁养父母双亡后,他和八岁的妹妹澄宫汐织相依为命七年,这期间两人从未离开过彼此。 想到占据时间如此之久的分离,畅想进入心仪大学的喜悦就消失了,二宫和也的眉头紧锁,萦绕心头的只有不舍缱绻之情。 这个念头一旦升起,就像一根细韧的丝线,悄然缠上了他早已布满裂痕的心脏。那裂痕,源于七年前那场带走一切的真实暴雨,以及此后每一个无声的、只有两人呼吸的夜晚。 分离?他太熟悉这个词的滋味了,那是渗入骨髓的寒冷,是葬礼上黑伞也挡不住的、砸在泥土里的雨点声。他几乎能想象出那样的场景:空荡荡的屋子里,澄宫汐织,妹妹——他在这世上仅剩的、必须紧紧抓住的至亲至爱,会如何抱着膝盖坐在黄昏的榻榻米上,一如七年前他们蜷缩在空寂房间里的样子。她或许不会哭闹,甚至不会主动给他打一个电话,但正是这种与当年如出一辙的、被留下的寂静,才更让他感到一种灭顶的恐慌。 他不能再失去了,一次也不行。 父母离去时他无力回天,那种眼睁睁看着世界崩塌的无力感,一次就足够烙印终生。 他始终记得一个冬夜,电力因暴雪中断。黑暗和寒冷吞噬了房间,汐织在被窝里冷得发抖。二宫和也把她冰凉的双脚捂在自己怀里,借着应急灯微弱的光,给她读一本破旧的童话书,直到她的呼吸变得均匀绵长。 那一刻,他觉得自己能抵御全世界的风雪。 这七年来,澄宫汐织不仅仅是他的妹妹,更是他对抗那个巨大空洞的唯一堡垒,是他全部生活重心的支点,是他努力赚钱、规划未来的全部意义。如果连这点温暖都守不住,他考入再好的大学,赚到再多的钱,又有什么意义呢? 「日本映画大学」的录取通知此刻在他手中,轻薄的纸张却重得几乎要压垮他的脊梁,仿佛下一秒就会被记忆中那场七年前的大雨淋湿、击碎。 一个清晰而绝望的声音在他脑海呐喊,伴随着心脏被攥紧般的窒息感:他不能去。 于是,在樱花纷飞的毕业季,当其他同学都在为前程欢呼雀跃时,二宫和也已经默默地做出了选择。他平静地放弃了那张通往梦想学府的门票,转而将东京艺术大学——一所位于东京都内、可以让他每日归家的大学,填入了志愿表。这份抉择沉甸甸地压在他的心底,让他的毕业季蒙上了一层旁人无法察觉的、潮湿的阴翳。 二宫和也的挣扎和转瞬即逝的樱花雨一起,消散在了毕业季。 毕业典礼当日,前来祝贺哥哥二宫和也毕业的澄宫汐织,陪着二宫和也站在学校门口等着拍纪念照。今宵他将要离去的地方,过上几个月就是他这辈子最珍重的人将要开始崭新生活的地方。 终于轮到他们了,学校雇的摄影者提醒两人站位后就准备开拍了。 “来,两位!看这边,预备——” 摄影师喊出口号,将镜头对准站在校名碑前的两位美得各有千秋的少男少女。 二宫和也忽然转过头,恰逢一阵樱风吹过。花瓣如雪片般掠过他带笑的眼角,那笑意便顺着目光,暖暖地淌向身边的少女,仿佛整个春天的温柔都落在了他的睫毛上。 澄宫汐织看向镜头眯起眼睛笑得毫无保留,几片粉白的花瓣沾在扬起的发梢。那一刻,二宫和也感受到周遭的喧闹瞬间静音,世界只剩下她唇边那个比樱花还甜的酒窝。 快门按下的瞬间,她刚好被摄影师的话逗笑,微微仰起头。 阳光穿过层叠的樱云,在她精致的侧脸与皎洁的齿贝上流转,仿若一层温柔的釉彩,让她整个人都焕发着暖融融的光晕。 二宫和也凝望着这光芒,眼眶毫无预兆地温热起来。妹妹此刻毫无阴霾的笑容,竟与记忆中养母早已泛黄的青春影像悄然重叠。那个盘踞在他心口七年、冰冷的空洞,似乎被这笑容里蓬勃的生机轻轻熨帖,不再是无法忍受的荒凉。 二宫和也浸泡在无声悲伤里的十八岁,在这个午后,终于获得了一次深长的呼吸。那场吞噬一切的暴雨并未远去,只是化作了生命里永恒的潮湿,渗透进未来的每一次呼吸。但他已然学会如何在这绵密的雨气中,辨认出那缕属于他的、微暖的日光。 典礼结束后,回到只剩两人呼吸的家中。在妹妹安睡的深夜里,二宫和也取出了那张承载着另一个未来的纸。 指尖拂过“日本映画大学”的墨字,像是在进行一次沉默的告别。最终,他将其小心翼翼地、仿佛安置一个易碎的秘密,藏进了书桌抽屉最底层的旧笔记本里。 与此同时,他将东京艺术大学的入学材料,端正地放在了书桌最显眼的位置。他试图用这个动作告诉自己,这就是他选择的、坚不可摧的现实。 二宫和也认为他守护住了一切。 他不知道他亲手放弃的梦想,有着远比想象更坚韧的根须。他每一个深夜的辗转,每一次凝视通知书时的失神,都被看似沉睡的澄宫汐织清晰地感知。 那双清澈得能映出他所有伪装的眼眸里是他无法理解的、温柔的偏执。 窗外的樱吹雪仍在无声飘落,温柔地覆盖了旧日的足迹。 [黄心]很好的二十代三十代五子颜,使我涩涩旋转[猫头](比心) 其实本篇设定里二宫放弃日映,选择更保守的东艺,也有因为那时候整体年轻人处于在泡沫经济破裂后的“就业冰河期”。日本在1991年泡沫经济破裂后就一直处于沉重的时代背景压力下,到1999年时影响已经渗透到社会的每一个角落。整体社会状况可以概括为:从虚幻的顶峰跌落,陷入长期的停滞、迷茫和结构性转变之中。 所以二宫的选择是有其时代性现实性,只是本章不对此加以赘述,毕竟这篇文的主要目的还是谈恋爱,作者只是个做饭的。[饭饭] 更重要的是,姐妹们,千万不要信男人说的什么为了你而放弃梦想放弃前途这种东西,他们只是很狡猾地把矛盾转移到你身上,遇上这种,作者的建议就是:跑!赶紧跑![眼镜]还有,千万!千万!千万!不要因为男人,或者任何人轻易放弃自己的理想。切记![抱抱] * 2025/11/30一编精修 二编修改细节错字漏字,修复bug 12/1修复时间线年龄细节,增加作话说明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1章 平成第一美少女① 第2章 平成第一美少女② 二宫和也的毕业典礼在2002年三月末结束了,生活似乎又回到了原有的轨道,唯一有变化的是,他不再以高中生的身份,而是以“东京艺术大学准新生”和“澄宫汐织的全职监护人”身份,开始度过升入大学前的这个春天。 他将那张承载着梦想与放弃的日本映画大学录取通知书,仔细地收进了书桌抽屉的最底层。 春假在樱花瓣彻底零落成泥后悄然结束。东京艺术大学的新学期尚未开始,二宫和也的生活暂时凝固在一种平静而微妙的间隙里。他依旧每天清晨起床,为两人准备早餐和便当——总是热腾腾的味噌汤、烤得恰到好处的鱼或肉,还有松软的米饭。然后送她前往那条他们一起走过无数次的、通往高中的路。 两人的餐食总是小心翼翼地避开刺身这类生冷,唯独汐织偏好的生鸡蛋是心照不宣的例外。因为经历过那些食不下咽的日子后,两人的胃都变得脆弱,达成了一种心照不宣的共识:只吃熟食,只信赖看得见火候的温度。 “哥哥的肠胃,还是吃熟的最好。”澄宫汐织看着便当里精心烤制的鲑鱼,轻声说道。她自己倒是会在饭上打个生鸡蛋,这是她少数能接受的生食。 二宫和也笑了笑,将温热的麦茶推到她手边,“习惯了。” 他的肠胃确实不太好,这些年打工饥一顿饱一顿留下的后遗症,至今仍需小心伺候。但比起这个,他更担心的是如果自己去读映画大学,妹妹的一日三餐会不会又变得不规律。 这个念头比任何胃药都更能缓解他的焦虑。 就读高中一年级下学期的澄宫汐织,与哥哥成为了真正的校友。这意味着他们拥有了更多共同的时间,从家到学校这短短的十五分钟路程,成了兄妹俩一天中难得的、不受打扰的交谈时刻。 有时他们会聊起汐织班里新来的有趣老师,有时只是沉默地听着清晨的鸟鸣。 就像多年前,二宫和也牵着澄宫汐织去小学报到的那条路一样,熟悉得让人心安。 “哥哥,东京艺术大学...是什么样的?”某天清晨,澄宫汐织坐在客厅的椅子上小口咬着哥哥特制的烤肉饭团——里面的梅肉烤得焦香,完全掩盖了鱼类可能存在的腥气,她状似无意地问起。 其实她更想问二宫和也,就这样上东京艺术大学,真的没关系吗? 二宫和也微微一怔,随即用一种轻松的口吻描述起来:“嗯...校园里有很老的银杏树,秋天应该会很漂亮。教学楼是红色的砖墙,有很多奇形怪状的雕塑...” 他顿了顿,补充道,“离家里不算远,电车很方便。” 他说得平静,澄宫汐织却从他那过于琐碎的描述里,听出了一丝刻意压抑的、对陌生环境的不安,以及更深层的东西——一种与某个被放弃的梦想对比后,所产生的细微失落。 他在说谎。 每一个细节都是真的,但组合起来就是个温柔的谎言。他不敢描述太多关于“梦想”的部分,怕自己会失控,更怕敏感的妹妹察觉到他放弃的到底是什么。 这种刻意的轻描淡写,是他能给自己上的最后一道保险。 她没有再追问关于大学的话题,而是晃了晃手中快吃完的饭团,眼睛弯了起来:“哥哥,明天的便当,可以放多一点烤肉吗?这个很好吃。” “好。”他揉了揉她的头发,语气是全然放松的温柔。 他记得她所有挑食的小毛病,不爱吃鱼,讨厌生冷,却唯独对生鸡蛋情有独钟,这份细致的关照早已成为本能。有时候他会想,这样细致地记住另一个人的一切,到底算是关爱,还是一种温柔的病态。 但他很快就把这个念头压下去——如果这是病,他甘愿就这样病入膏肓,哪怕是就这样烂在这个腐朽的世界他也心甘情愿。 这是澄宫汐织作为玩家的“选择”——她选择不去戳破二宫和也用善意构筑的伪装。 她的行动隐秘而日常。 她开始以“学校手工部活动”为由,将一些零零碎碎的材料带回家。起初只是些彩色的丝线和小珠子,后来渐渐多了风干的莲蓬、形态优美的枯枝,甚至是在河边捡到的、被水流打磨得温润的碎瓷片。她唯独不捡贝壳——因为二宫和也不喜欢扇贝的口感,连带着对贝壳类制品都有些微妙的抗拒。 澄宫汐织做这些的时候,往往就挨着正在研读剧本或者表演理论的二宫和也。兄妹俩共用着房间里那张低矮的茶几,一盏暖黄的台灯将两人的影子投在墙壁上,交织在一起。 偶尔,汐织会把自己觉得形状特别的枯枝递到他眼前,二宫便会从书页中抬头,配合地端详片刻,然后给出一个诸如“像只打瞌睡的龙猫”的评价,换来妹妹一个浅浅的笑。 “汐织在做风铃吗?” 二宫和也从书页中抬头,看着她将瓷片碎片用铜丝小心翼翼地缠绕、固定。 “嗯。”她点点头,将半成品举到灯下,“感觉...很适合夏天。” 他的目光在她专注的侧脸上停留了片刻。 这样的时光太过美好,美好到让他觉得就这样放弃梦想也是值得的。这种想法让他感到安心,同时又隐隐不安——他是不是在用一个世俗意义上伟大的牺牲,来绑架他们之间本就不正常的关系? 澄宫汐织专注着眼前的事,她将这些小物件,通过系统提供给玩家的可靠渠道,悄无声息地换成了资金。这个过程缓慢却稳定,如同溪流汇入深潭。 与此同时,澄宫汐织用【学术天才】技能带来的高效学习能力,在完成学校课业后,开始大量搜集和阅读关于电影制作、表演体系的书籍。 很奇怪,她突然不想只是通过系统发布的日常任务刷数值,而是尝试去学习理解这些东西。数值可以通过点数增加,也可以通过她自身学习掌握之后自动增长。 她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这么做,可能只是因为游戏过于拉长的战线而有点无聊了吧。 总之多学点也没有坏处。 有时,她会拿着书上某个艰涩的理论概念,去“请教”二宫和也。 “哥哥,‘间离效果’是什么意思?” 二宫和也起初有些惊讶于妹妹突然对表演理论产生兴趣,但很快便化身为耐心的讲解者。在解答她问题的过程中,不得不梳理自己的知识,以便用更浅白的方式表达出来。 有时解答到一半,二宫和也会突然停下,带着些许困惑望向她: “汐织怎么会对这些感兴趣?” 澄宫汐织则会垂下眼睫,手指无意识搅动着纸张,用他无法拒绝的语气轻声说: “因为……这是你喜欢的世界啊。” 这个回答总能让二宫和也的眼神柔软下来,再也问不出第二个问题。他明知这可能只是妹妹讨好他的方式,却依然甘之如饴。就像明知是毒药,却因为包装得太美而忍不住饮鸩止渴。 而澄宫汐织则在心里满意地看到[羁绊值]微微上涨的数字。 看吧,她想,即便是虚假的兴趣,只要能让便宜哥哥的心神多停留一刻在她身边,就是最有价值的投资。 某个周末的午后,二宫和也去便利店采购。在回家的路上,他撞见了同班的女同学。对方热情地打招呼,并递给他一盒手工饼干。 “听说二宫君考上东京艺术大学了?恭喜!这是我的一点心意。” 他礼貌地接过,却在对方试图继续交谈时,不着痕迹地后退了半步。 “谢谢,不过我妹妹还在家等我。” 这个借口他已经用了太多次,熟练到几乎成了条件反射。他看着女同学眼中一闪而过的失落,心里没有任何波澜,反而有种扭曲的安心感。 看,他又成功守住了一道界限,一道把他和汐织牢牢圈在一起的界限。 灯光下,一个认真讲述,一个专注倾听。这成了他们兄妹之间新的日常。 旁边的矮桌上,总是放着温热的饮品——他的焙茶,她偶尔的牛奶,都冒着恰到好处的热气。有时也会放着两杯冒着热气的焙茶,配着烤得恰到好处的仙贝——他们的饮食里,永远找不到生鱼片或海鲜沙拉的影子。 澄宫汐织透过系统默默地看着这一切。便宜哥哥在谈到某个导演风格时眼中闪烁的光,在分析某个经典角色时流露的向往…… 这些瞬间,比任何系统提示都更清晰地告诉她,被樱花雨抛弃的梦想从未真正熄灭。 她知道了日本映画大学拥有顶尖的导演和摄影专业,其大学院尤其欢迎有实践经验的创作者。 明明只是个常驻NPC的二宫和也选择了一条看似迂回的路来守护玩家。 高贵的玩家永远不会恩将仇报。作为回报,她将亲手为他铺就一条更好的路——一条由她全权掌控、通往她所认可的幸福终点的路。 澄宫汐织关掉只有自己能看见的系统面板,目光落在身旁已经伏在茶几上睡着的二宫和也身上。 他的睫毛在眼下投出浅浅的阴影,呼吸均匀。 她的指尖在即将触碰到他头发时骤然停住,转而替他掠开了额前一丝遮挡视线的碎发。动作轻柔得像拂去一件珍贵藏品上的尘埃。 真是的,连睡觉的姿势都这么符合完美NPC的标准。 她心里这么想着,眼神却贪婪地描摹着这份因她而存在的宁静。 二宫和也其实没有完全睡着。 他能清晰地感受到妹妹的靠近,能感受到她指尖悬停时的犹豫。 他在心里默数,“一、二、三——” 果然,她最终只是替他整理了一下头发。这种克制的触碰比直接的抚摸更让他心悸。他像个虔诚的信徒,在享受神明若即若离的垂怜。 澄宫汐织拿起一旁自己手工编织的薄毯,轻轻地盖在他身上。 在毯子落下的瞬间,二宫和也的心跳漏了一拍。他想起小时候,父母刚离开的那段时间,汐织总是做噩梦。他就把她抱在怀里,整夜整夜地不放手,仿佛一松手就会失去最后的亲人。 现在想想,到底是谁在依赖谁,早就已经分不清了。 窗外的月光流淌进来,温柔地笼罩着这对相依为命的兄妹。 有些守护不需要言语,只需要在漫长的时光里,一点一点地织就。 月光下,她悄然调出系统界面。[双翼]任务的进度条微微闪烁。 [系统提示:侦测到可介入节点。请密切关注「东京艺术大学」学期展演、「独立电影扶持计划」及「新人演员试镜会」等相关情报。] 至于契机在哪里?澄宫汐织现在还不知道。 或许就在他即将步入的东京艺术大学,或许就在他从未放弃的演员兼职里。 她相信,只要耐心布局,总能抓住那个能将她的便宜哥哥推向聚光灯下的瞬间。 而此时,就连系统也没发现,假装睡着的二宫和也在黑暗中静静地思考。 事到如今,满脑子就只有他要更努力地工作,更努力地攒钱,要给汐织最好的生活。他想,只有这样,妹妹才会永远需要他,永远留在他一眼就能看到的地方。 这个念头像藤蔓一样缠绕着他的心脏,带来近乎疼痛的满足感。 二宫和也经常会想,他们就像两个互相缠绕的病态患者,看着光鲜亮丽其实内里早就腐烂不堪了。 可就算是这样他们也谁都舍不得先松开手。 很好的一些兄妹情,日常的温柔与克制,互相的窥探与伪装,依赖与束缚……兄妹俩就这样互相依存[猫头]美味[饭饭]仙品[粉心] ——其实一开始压根没想这样写的作者 * 一编修改细节 12/1二编依旧修复时间线年龄细节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2章 平成第一美少女② 第3章 平成第一美少女③ 东京艺术大学的新学期,在四月湿润的春风中正式拉开帷幕。 二宫和也的生活节奏骤然加快。课程、小组讨论、以及他依旧未能完全放弃的模特兼职,几乎填满了他所有的时间。他的才华在校园里初露锋芒,被一位以严苛著称的表演系教授当众惊叹为“十年一遇的镜头感”,但每当电车摇摇晃晃驶回熟悉的街区,回到这间弥漫着淡淡食物香气的公寓,他首先,也最终只是澄宫汐织的“哥哥”。 无论课业与工作如何挤压时间,他始终固执地坚守着自己给自己定下的铁律——清晨为汐织准备便当,以及傍晚准时回家共进晚餐。他依旧会在烤制鲑鱼时,用筷子细心剔掉所有可能卡喉的小刺。会因为她某天睡前随口一句“突然想吃甜甜的玉子烧”,而对着烹饪视频研究半宿,只为第二天早餐能端出更蓬松完美的成品。这份细致到近乎刻板的关照,早已成为他维系内心秩序不可或缺的仪式。 通勤时间被压缩到了极致,二宫和也像一只被上了发条的、不知疲倦的工蜂,精准地往返于大学与家这两点之间,维系着他视若生命的“日常”。清晨准备便当,傍晚归家做饭,深夜研读剧本,周而复始。他拒绝校外联谊或深夜兼职邀请,理由均是“要回家给妹妹做饭”。 这种近乎满负荷的忙碌,奇异地带给他一种病态的安心感。疲于奔命于学业与生计之间,让他无暇他顾。维系着这个仅有两人相互依偎的小世界,于他而言,是一种沉默的赎罪,也是一种持续的确认——他需要借助这种自我消耗般的赎罪方式,来确认那个被他亲手放逐的东西所换来的这个有妹妹在侧的世界,依旧稳固如初,坚不可摧。 只有在厨房暖黄的灯光下,看着汐织小口小口吃掉他特制的玉子烧,腮帮子微微鼓起像只满足的仓鼠时,或者在她递上一杯温度恰好的蜂蜜牛奶,轻声说着“哥哥,别太累”时,心底那丝偶尔在夜深人静时冒头的、尖锐如冰锥的遗憾,才会被一种更为庞大、温热的,名为“值得”的满足感悄然覆盖、融化。 澄宫汐织默默观察着这一切。 她如同一株最敏锐的藤蔓,安静而固执地缠绕着名为“二宫和也”的树木,从中汲取着她生存与成长所需的全部养分,冷静地观察分析着他的每一条生长轨迹与内部结构。 她冷眼旁观着二宫和也如何在学业、兼职与“哥哥”的职责间如走钢丝般维持着危险的平衡。她看着他如同精密仪器般规划着每一分每一秒,在大学课程、深奥的剧本研读和零星接取的、用以贴补家用的模特工作间无缝切换,却依旧雷打不动地履行着“哥哥”的职责。他将这个角色扮演得无可挑剔,以至于那身被学院派老教授们啧啧称奇、被誉为“十年一遇”的表演灵性,在他回家脱下外套的瞬间,仿佛就变成了他众多身份中一个微不足道、甚至可以暂时搁置的点缀。 而澄宫汐织,只是尽职尽责地,扮演着所有“妹妹”会做的、关心“哥哥”的事情。 这是她作为玩家,给自己设定的观察并影响最重要“NPC”的日常任务,也是她划定领地的方式。 她会在二宫和也不经意间抬手揉按太阳穴时,默不作声地将一杯温度恰到好处的麦茶推到他手边。她会在他对着复杂剧本长时间蹙眉时,起身悄无声息地调整空调的风向与温度,调整台灯的角度,让光线更柔和。或者在玄关传来他归来、带着一身疲惫的脚步声时,适时递上一杯温润的,加了少许蜂蜜的牛奶。 这些举动自然得如同呼吸。她享受着这种隐秘的、仅存于两人之间的关照体系。 她无声宣告着自己的所有权,看着[羁绊值]因此产生的微小波动,内心充满作为玩家的愉悦。 “哥哥,我们学校戏剧社在招新,好像很有趣。”某天晚餐时,汐织看似随意地提起,同时动作自然地将一枚煎得金黄诱人、口感嫩滑的玉子烧夹到他碗里。 二宫和也从摊开的,写满批注的剧本中抬起头,镜片后的眼睛里带着些许讶异: “汐织对戏剧感兴趣了?” “嗯,”她点点头,垂下眼睑,用筷子尖轻轻拨弄着碗里晶莹的米饭,声音轻软,带着恰到好处的,属于一个合格“妹妹”的依赖,“感觉……可以更理解哥哥你在做的事情了。” 这个理由无懈可击,精准地命中了二宫和也内心最柔软的区域。他的眼神几乎是瞬间就软化下来,那里面盛满了被需要被认同的温暖满足感。 “挺好的,”他声音温和,带着纵容,“不过社团活动要注意安全,别太累着自己。” 几天后的一个夜晚,汐织蜷在客厅里那张她上了高中后,二宫和也特意为她买的柔软沙发里,下巴搁在并拢的膝盖上,目光落在盘腿坐在榻榻米上,正对着笔记本电脑屏幕标注剧本的二宫和也身上,语气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试探: “哥哥,我们戏剧社下周有公开排练,排的是《莎乐美》。” 她顿了顿,观察着他的反应,“社长想邀请校外专业人士指导,我觉得……哥哥你就很合适。” 二宫和也敲击键盘的指尖一顿,抬起头。温暖的台灯光线在他浓密的睫毛下投下一小片柔和的阴影,让他此刻的神情看起来比平时更显温顺柔和。 “我?”他失笑,摇了摇头,带着点无奈的纵容,“汐织,别开玩笑了,我只是个学生,算不上什么专业人士。” “可哥哥就是很厉害啊,”澄宫汐织立刻坐直身体反驳,声音微微拔高,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笃定,仿佛在陈述一个宇宙真理,“比我们戏剧社的老师分析得还透彻!而且……” 她话音一转,长长的眼睫如蝶翼般垂下,在脸颊上投下浅淡的阴影,语气变得轻软黏稠,掺入了一丝恰到好处的、令人无法拒绝的撒娇意味,“我也想……让大家都知道我哥哥有多厉害。” 这话半真半假。 很厉害是真的,二宫和也作为NPC的初始演技值近乎满级,且还在随着他的学习和阅历成长,比她这个需要加点的玩家起点高得多。更重要的,是她需要创造一个契机,近距离观察“演员二宫和也”的状态,以便将他更紧密地纳入自己的剧本。 二宫和也凝视着她,那双在分析角色时总能洞察最幽微情绪的眸子,此刻却似乎无法穿透妹妹看似简单直接的要求之下那潜藏的暗流。他最终还是败给了她那声软软的“我哥哥”,以及话语里那份毫不掩饰的、以他为傲的心情,点了点头,妥协道: “好,如果下周时间允许的话。” 澄宫汐织在心里无声地比了个代表胜利的手势,像小时候那样用额头轻轻蹭了蹭他的肩膀,面上却只是展露一个毫无阴霾的,甜甜的笑容:“哥哥最好了!” 去戏剧社指导的日子很快到来。 二宫和也的出现,果然在戏剧社引起了不小的轰动。他与澄宫汐织如出一辙的精致美貌,以及他们两人之间那显而易见自成一体、外人难以介入的氛围,让他迅速被社员们接纳。 他不仅精准地点评了每位社员的表演,一针见血地指出问题所在,甚至应社长的热情邀请,亲自下场示范了几段高难度的独白。 当他站到那临时充当舞台的空地中央时,整个排练室仿佛都成了他的专属剧场。剧本上扁平的文字被他赋予了震撼人心的生命力,情感的爆发与收敛在他身上收放自如,那是一种与坐在家中榻榻米上研读剧本时截然不同的、极具侵略性和吸引力的魅力。 澄宫汐织抱着手臂,安静地站在角落的阴影里,看着被社员们崇拜、惊叹目光紧紧包围的二宫和也,游刃有余、周身散发着与她所熟悉的那个温柔、甚至偶尔流露出疲惫的“家居哥哥”迥然不同的光芒。 心情复杂,晦涩难辨。骄傲与酸涩,像冰与火在她胸腔内交织冲撞。 她骄傲,眼前这个轻易就能攫取所有人的目光,将一片平凡的空间点燃成属于他的舞台的少年,是她的“哥哥”,是她最重要的NPC。她将胸腔里翻涌的酸涩归类为“玩家对NPC脱离掌控的不适”,然而心底某个角落却传来一阵细微却清晰的刺痛——仿佛有根针,轻轻扎进了她早已习惯用系统数值衡量一切的心脏。 她可以接受二宫和也在家里的任何模样,无论是温柔的、疲惫的、甚至是偶尔流露出的脆弱,然而,当他站在聚光灯下,哪怕是临时搭建的舞台,属于“演员二宫和也”的光芒如此夺目时,一种奇异的剥离感便会悄然滋生——这会让她清晰地意识到,眼前这个人,并非完全属于她。 真是耀眼啊…… 危险而阴暗的念头不受控制地滋生:把他藏起来如何呢?她是玩家,这世界理应为她服务,为什么不可以呢? 但澄宫汐织身为玩家的骄傲最终不允许她这么做。她会变得足够强大,足够耀眼,耀眼到终有一日,能将这光芒也一并吞噬。 活动结束后,一个面容姣好、性格大胆的女社员脸颊微红地凑到澄宫汐织身边,语气带着难以抑制的兴奋: “澄宫同学,你哥哥真是太厉害了!演技、台词、还有那个气场……能不能……” 她的话没能说完,因为澄宫汐织抬起了头。 澄宫汐织的脸上依旧挂着平日里那种甜美无害的,如同精致人偶般的标准笑容。然而,那双看向对方的眼眸里,却冰冷得没有一丝温度,像是守护着唯一宝藏的幼兽,带着清晰无比的警告界限。 “不能哦,”她的声音依旧轻柔,如同羽毛拂过,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斩钉截铁的拒绝意味,“我哥哥他很忙的,恐怕没有多余的时间应付其他无关紧要的社交。” 那一刻,从她纤细身躯里散发出的、混合着占有欲与疏离感的气场,让那个满腔热情的女社员下意识地后退了半步,讪讪地闭上了嘴。 回家的路上,兄妹俩并肩走在被夕阳染成一片暖金色的街道上。暮色四合,将他们的影子在身后拉得很长,时而交叠,时而分离。 “汐织今天……好像不太高兴?”二宫和也敏锐地察觉到身边人过于持久的沉默,侧过头,轻声问道。他对她情绪的感知,早已成为一种深入骨髓的本能。 澄宫汐织没有立刻看他,目光依旧望着前方被落日余晖浸染得如同油画般的街景,忽然没头没尾地,声音有些发闷地问了一句: “哥哥,如果……如果我一直追不上你,无论怎么努力都达不到你的高度,你会不会……觉得我很没用?” 这当然不是她的真实想法,玩家永远不会因为NPC质疑自己。这只是一次测试,一次对NPC反应边界的试探,她想看看这份“牺牲”换来的依赖,底线究竟在哪里。 二宫和也猛地停下脚步,震惊地看向她,脸上写满了难以置信。 “怎么会?”他的语气带着前所未有的认真,甚至染上了一丝不易察觉的慌乱,仿佛听到了什么荒谬至极的话,“汐织就是汐织,是独一无二的,不需要追上任何人,更不需要和我比较。” 他急切地补充道,试图将某种他隐约感到不安的苗头摁灭。 澄宫汐织终于转过头,看向他。夕阳最后一点瑰丽的余晖在她清澈的眼眸中跳跃闪烁,巧妙地掩盖了瞳孔深处翻涌的,更为复杂的暗潮。 “是吗?”她轻轻反问,嘴角勾起一个极淡的、意味不明的弧度,像是自嘲,又像是某种无声的宣战,“最好是吧。” 一阵晚风恰在此时拂过,卷起路旁几片迟落的樱瓣,带着晚樱即将凋零前的最后一丝凄清寒意。 澄宫汐织下意识地瑟缩了一下肩膀。二宫和也几乎是身体先于大脑思考,如同过去千百次一样,本能地伸出手想去揽住她的肩头,想要像小时候那样,自然地将她揽入怀中,用体温为她驱散寒意。 但这一次,他的指尖在即将触碰到她微凉校服布料的前一瞬,动作突兀地僵住了,那只手在半空中停顿了一瞬,指尖几不可察地颤动了一下。 空气仿佛在两人之间凝滞。那个未完成的、充满保护欲的拥抱姿势,尴尬地悬停在半空,比一个真实落下的拥抱,更令人心慌意乱,遐思万千。 最终,他的手像是被晚风冻住一般,只是僵硬地、沉默地、带着几分不易察觉的狼狈收了回来,转而深深插进了自己的外套口袋,五指收紧,指甲深深陷进掌心——用疼痛维持清醒。 “有点凉了,”他率先转开视线,望向远处逐渐亮起的零星灯火,声音比拂过耳畔的晚风更轻,几乎要消散在暮色里,“快点回家吧。” 澄宫汐织看着二宫和也近乎落荒而逃的背影,心底奇异地生出一种隐秘的、带着掌控感的快意。她嘴角那个极淡的弧度加深了些许。 ‘你再也不能忽视我的存在,这场游戏的主导权,始终在我手里。’ 月光再次如水银般,悄无声息地洒满公寓的客厅。 二宫和也因为白天的活动消耗了大量精力,此刻正靠在沙发上小憩,呼吸均匀绵长。澄宫汐织没有打扰他,只是搬了张垫子坐在一旁,双臂抱着膝盖,静静地、肆无忌惮地打量着他在月光下显得格外安静柔和的睡颜。 月光如水,静静漫过他的眉骨、鼻梁,最后停驻在微抿的唇线上。这张脸,她看了十年,熟悉每一处轮廓的转折,也见过它因她而展露的每一种神情——温柔的、疲惫的、克制的、动摇的。可此刻,在意识深处系统面板泛着的微光与真实月色的交织下,她忽然感到一阵陌生的战栗。那不再是纯粹的数据观测,也不是玩家对NPC的审视。 那是狩猎者对唯一猎物,近乎虔诚的渴望。她看见他睫毛轻轻颤动了一下,仿佛在梦中感知到了这灼热的视线。一瞬间,玩家本能驱使她收敛气息,回归观测模式——就像她过去十年所做的那样。 但这一次,某种更深层的东西,让她选择了继续凝视。系统没有弹出“警告”,也没有增加“理智值”的提示——这片沉默,本身就是一种纵容。 只有她能看见的系统面板,在她意念中悄然浮现。 [演技]数值因为今天近距离的观察、冲击与内心的较量,悄然上涨了2点。而旁边那个代表着她与核心NPC关联度的[羁绊值],也在一种微妙的波动中,缓慢而坚定地向上攀升了一小格。 她不由自主地伸出手,纤细的指尖在距离他温热脸颊仅几厘米的空气中骤然停住,最终,还是选择了悬停,没有落下。关系的丝线,正在变得更加坚韧,也更加复杂。 依赖与渴望独立,崇拜与暗自挑战,全心守护与疯狂占有……所有这些扭曲的、无法宣之于口的情感,紧密地缠绕在一起,将他们两人绑得更紧,也拖向更深的、未知的漩涡。 这场只属于他们两个人的,危险而迷人的对手戏,才刚刚拉开序幕。 一切,正沿着她亲手为他们打造的结局,分毫不差地进展着。 既然系统没有提示违规,那便意味着她的路线依然有效。她收回手,眼神在皎洁的月光下,显得异常坚定而幽深,仿佛蕴藏着整个星河。 系统面板上,[双翼]任务的进度条几不可察地亮起一丝微光。 她会变得足够耀眼,耀眼到能掩盖他所有的光芒,然后,将他彻底纳入自己的轨道。她要他看着她,永远看着她,她要他的目光只追随她,直到那个辉煌而残酷的终点降临……连她的背影也成为他唯一的风景。 在那之前,就让她好好享受这场精心编织的游戏吧。 月光偏移,将他半边脸庞温柔地笼罩在阴影里。而她坐在光与暗的交界处,如同执棋者,指尖已触上棋盘,落下了无声的第一子。这是她作为“玩家”,为自己选定的,最有挑战性的“完美结局”路线。 们兄妹感情真的很好诶~[让我康康] 附上一些时间线便于理解,已经……不想……再改了OTZ,好痛苦,前面有问题也算了,默认已根据此时间线修改[墨镜] 汐织线:第一章提及2004年(18岁,故事现在)→ 倒叙至1991年(8岁)→ 成长至2001年(15岁,升高中)→ 2002年(高一下学期)。 二宫线:伴随汐织的成长视角展现 → 2002年初(18岁,做出人生抉择)→ 2002年3月(高中毕业)→ 2002年春假(准大学生)。 二宫和也的大学时间线: 2002年4月:入学东京艺术大学(第一章结尾/第二章开头)。 2003年4月:迎来大学生涯的第二个学年,即“新学期”,第三章开篇描述。 2004年4月:将升入大三。 澄宫汐织的高中时间线: 2001年4月:升入高中(第一章)。 2002年4月:高一下学期(第二章)。 2003年4月:高二下学期。本章参加戏剧社活动的合理时间段(高三学生通常忙于备考,社团活动会减少)。 第二章结束于2002年春/夏(二宫入学前)。 第三章开始于2003年4月,中间跳过约一年。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3章 平成第一美少女③ 第4章 平成第一美少女④ 二宫和也是什么时候意识到澄宫汐织这个他一直看着的小姑娘,正在不可逆转地发生着变化的呢? 或许,一切早有伏笔。那些变化并非源于某个石破天惊的瞬间,而是在无数个被平成初期沉闷空气所浸染的日常碎片里,悄然浮现的征兆。 像梅雨季节墙角蔓延的湿痕,无声无息,无从忽视,最终浸透了他整个认知的基底,让那份自认坚不可摧的“哥哥”的身份,产生了细密的、只有他自己能听见的裂响。 而记忆最清晰的锚点,或许要追溯到1999年的春天…… 汐织升入新小岩中学的那一天。彼时,十六岁的二宫和也已是立志社高校的二年级学生。 好像就在那一天,他才忽然清晰地意识到——他的妹妹,再也不是那个只会跟在他身后的小女孩了。 1999年的日本站在十字路口。泡沫的狂欢早已结束,复苏的曙光还远未到来。在巨大的外部风暴中,人们只能紧紧抓住身边最近的那根浮木,即使这意味着彼此缠绕,共同沉沦。 平成年代已步入第十一个年头——1999年的春天,距离新世纪仅一步之遥,却仍被牢牢锁在“失去的十年”的延长线上。如一层厚重的铅灰色云层,笼罩在每一个试图展望未来的年轻人头顶。 对二宫和也而言,这种时代的滞重感正以更具体的方式逼近。 作为高二学生,走廊上开始张贴各类升学指导的海报,前辈们关于“就职冰河期”的叹息已隐约可闻。他比多数同学更早地体味到“不安”的滋味——不仅为时代的迷雾,也为现实中必须支撑起的两人未来。存折上数字的增长愈发缓慢,而未来的费用——他自己的大学学费、汐织的中学开销——却像远处的雷声隐隐传来。 虚拟世界成了他少有的避风港。 源于八十年代末、在九十年代席卷而来的OTAKU文化,为二宫和也这样内向敏感的少年提供了一个完美的精神掩体。 放学后,他更愿意沉浸在电子游戏的光影与剧情里——在那里,努力总有回报,规则清晰可见,远比他身处的、弥漫着“闭塞感”的现实更令人安心。 他的社交圈简化到了极致:妹妹澄宫汐织,以及游戏店老板。 就是在这样一个对外界抱有警惕、对未来感到模糊的春天,他带着十二岁的汐织去购置中学的入学用品和日常衣服。 他早已习惯了作为“澄宫汐织的哥哥”这一身份,习惯了邻居投来的混合着怜悯与赞赏的目光,也习惯了掌心那只永远信赖蜷缩的小手。 在百货公司略显嘈杂的女装部,当售货员拿着那套标准尺寸的休闲服在汐织身上比划,并微笑着说出“哎呀,小妹妹长得真快,这套可能明年就穿不下了呢”时,二宫和也正因店内浑浊的空气和昨晚游戏通关的疲惫而有些走神。 然而那句话,像一根细针,轻易刺破了他惯常的麻木。 心跳毫无预兆地漏了一拍。 他几乎是有些仓促地抬起头,第一次,以一种超越了“哥哥”的、近乎审视的目光,认真地看向站在试衣镜前的少女。 镜中的人依旧有着他熟悉的、小动物般清澈的眼眸。但昔日紧紧依偎在他身侧、只到他腰际的孩童轮廓,似乎在一夜之间被悄然拉长、抽条。圆润的婴儿肥从脸颊褪去,下颌显出柔和的初生线条。曾经矮墩墩只到他腰际的身高,不知何时已窜到了他的胸口。 澄宫汐织微微侧头,打量着镜中的自己。 日光灯清冷的光线洒在她微微敞开的领口,那片初具雏形的锁骨区域,映出一种介于孩童的柔软与少女的纤细之间的、陌生而微妙的光泽。 那一刻,二宫和也心中涌起的并非纯粹的关于“妹妹长大了”的欣慰,而是一种更为复杂、措手不及的情绪。像在熟悉的回家路上突然踏空,失重感伴随着某种事物即将脱离掌控的恐慌,细细密密地攫住了心脏。 他几乎是下意识地,用一种比平时更生硬更尖锐的声音对售货员说:“请拿大一号的。” 说话时,手掌仍习惯性地搭在汐织肩上——那个自她幼年便无数次安放的位置。 可指尖落下的瞬间,触感已截然不同。孩童圆润的肩头被一层柔韧的骨骼线条悄然取代,单薄布料下,是正在抽枝生长的、属于少女的初熟轮廓。 二宫和也的指尖在那陌生的弧度上微微一顿,仿佛摸到了时光流动的实体。一股混杂着惊悸与某种隐秘灼热的战栗,猝不及防地从接触点窜上脊椎。 他像被无形的针扎到,手臂肌肉瞬间绷紧,几乎是仓皇地将手抽回,五指蜷缩进掌心,用力到骨节发白。 仿佛只要收回得够快,就能否认那触感所预示的一切。仿佛那套大一码的制服,真能将她重新包裹进他所熟悉的、安全无害的童年里。能将时光拽回她还需要他蹲下身系鞋带、过马路必须紧紧牵手的年月。 回家的电车上,汐织抱着新衣服的袋子,靠在他身边睡着了。车厢规律地摇晃,她的脑袋一点一点,最终轻轻抵在了他的肩膀上。 发丝间传来淡淡的牛奶沐浴露香气——这是他多年为她挑选的、从未变过的味道,是他所能掌控的、关于她“不变”的印记之一。可此刻,这熟悉的香气却裹挟着一丝陌生的、属于少女的暖意,让他心头莫名一紧。 二宫和也僵硬着身体,不敢动弹,生怕惊醒了她,也生怕打破这份看似与往日无异的亲昵。 到站后,他轻轻唤醒她。两人穿过熟悉的商店街,回到那间铺着榻榻米、只有他们两人的房间。 汐织将新买的衣服小心挂进衣橱,与他的校服并排悬着,像两棵依偎生长的、沉默的树。二宫和也站在门边,看着她踮脚挂衣服的背影。衣橱的门缓缓合上,发出轻微的咔嗒声,却像一道闸门,在他心里关住了什么。 他的目光无法从她搭在纸袋边缘的那只手上移开——手指纤细修长,指甲修剪得圆润干净,手背上孩童特有的肉窝已然消失。这不再是他记忆中那只肉乎乎、总是沾着点心屑或画画颜料、可以被他完全包裹在掌心的小手了。 “长大”这个概念,第一次如此具体、如此不容分说地,撞进了他的心里。 带着一丝陌生的、令他隐隐不安的芬芳,也像一面镜子,照出他内心那份连自己都未曾深究的、对“不变”的执念。 如果说这是第一个清晰的信号,那么随之而来的,便是更多细碎的、不断累加的证明。 像春天的雨,一滴一滴,逐渐浸透他试图维持干燥的内心堤岸。 时光流转,在汐织升入中学二年级前后,变化愈发明显。她的[智商]与[学识]数值在系统面板上稳步攀升,仿佛按下了某个加速键,系统似乎也同步解锁了更多“功能”。 对于二宫和也而言,妹妹的成长直观体现在她日益开阔的思维和言谈中。她不再仅仅满足于听他讲解童话或课本,开始拿着一些对高中生而言都略显艰深的题目来“请教”。 起初是数学的逻辑谜题,后来是《源氏物语》中幽微情感的赏析。再后来,某个周末的午后,两人并排坐在窗边的小桌旁,一个写高中的作业,一个看国中课本。 汐织放下笔,指着窗外电线上一只跳跃的麻雀,忽然问: “哥哥,你说,它知道自己‘为什么’在这里,又要飞去哪里吗?不是‘如何’飞,是‘为什么’存在在这里。” 二宫和也愣住了,试图用生物学或简单因果来解释。 但汐织轻轻摇头,阳光透过窗棂在她睫毛上投下小片阴影: “存在主义的命题,是不是也适用于一只鸟呢?它感到自由吗?还是被无形的电线束缚着?” 她的声音很轻,却像一颗投入深潭的石子,在他心湖里漾开持久的涟漪。 她沉浸于思考的侧脸依旧熟悉,可思考的维度已飞跃到他未曾涉足的高空。他依然是她的“哥哥”,是生活的柴米油盐,是夜晚归家时的一盏灯。但在某些精神的旷野上,她正独自向着晨曦奔跑,留给他一个越来越需要仰望的背影。 二宫和也张了张嘴,最终只是轻轻“嗯”了一声。窗外那只麻雀振翅飞走了,消失在东京灰蒙蒙的天际线里。 而他忽然觉得,自己好像也被什么无形的东西,留在了原地。 这种认知带来一丝微妙的落寞。 傍晚,他收拾好两人并排摆放的书本,在榻榻米上铺好被褥。月光从窗帘缝隙漏进来,映着汐织熟睡的侧脸——她依然是那个会抱着枕头入睡的孩子,可白天那些飞跃到他认知边缘的思考,又提醒着他某种不可逆的变化。 更直接、更具威胁性的冲击,紧随其后。它来源于她逐渐显露的、他无法完全掌控的社交圈。 凭借满值的[颜值]与不断积累的[人气],澄宫汐织在中学里几乎是天然的光源。尽管她对外依旧保持着系统判定的、礼貌而略带疏离的“内向优等生”形象,但这并不妨碍吸引众多目光。 从千禧年下半年开始 就有电话打到家里的座机上找“澄宫同学”。 起初是女生,讨论功课或者社团活动,二宫和也会自然地递过话筒,甚至会在一旁提醒她明天要带什么文具。 但后来,电话那头开始出现男生的声音。 第一个男生打来电话的情景,二宫和也至今记忆犹新。那是2001年春天,汐织中学二年级的时候。 周末的傍晚,厨房里弥漫着炸猪排的油脂香和味噌汤温润的气息。 二宫和也正在准备晚餐,刀刃与砧板碰撞出稳定而规律的节奏——这是他为自己和汐织构筑的日常配乐之一。 电话铃响起时,他手中的刀并未停顿。 “哥哥,电话。”汐织的声音从客厅传来,轻软如常。 “嗯。”他应了一声,刀锋继续起落。能打到家中的电话无非几种:邻居阿姨约汐织去试吃新做的和果子、学校老师询问作业事宜、或是水电费的自动语音提醒。他早已习惯在这段旋律中扮演一个背景音。 直到他听见—— 汐织拿起话筒,轻轻“喂”了一声。 然后,一个声音从听筒里漏出来,穿过厨房与客厅之间短短的距离,钻进他的耳朵里。 那是一个正处于变声期的、属于少年的嗓音。故作镇定,却因紧张而磕绊,每个音节都带着青春期特有的笨拙与试探: “澄、澄宫同学,我是三年级的佐藤……关于下周的社团课题报告,辅导老师说要分组……” 刀,停下了。 不是缓缓收势,而是猝然顿住——像一首流畅的曲子被强行掐断了音符。锋利的刀刃嵌进胡萝卜里,切出一道歪斜的、深刻的裂痕。 二宫和也的手指还握着刀柄,关节因用力而泛白。但他感觉不到刀的重量,也感觉不到胡萝卜的纹理。所有的感知都汇聚到耳朵里,汇聚到那个陌生的、青涩的、正在对他妹妹说话的男声上。 他听不清具体内容。只看见汐织背对着他,纤细的身影站在电话机旁,微微侧着头。她偶尔回应一两个音节:“嗯。”“好的。”“谢谢。”语气平淡得就像在朗读课文。 可二宫和也的胃部突然抽紧了。 一种灼热而酸涩的东西从胃底窜上来,烧过胸腔,烧到喉咙口。他感到口干舌燥,指尖冰凉。厨房里原本令人安心的食物香气,此刻变得黏腻而窒息。 他开始重新切菜。 刀刃撞击砧板的声音变得刺耳、凌乱、毫无章法。胡萝卜片厚薄不均,有的被斩成碎块。他想起刚才汐织经过厨房去接电话时,睡衣的袖子轻轻擦过他的手臂。 那一触即分的温热,此刻竟在他的皮肤上复活了。 不是记忆,是触感的重现——像一道看不见的烙印,滚烫地烙在小臂上。他几乎能描绘出那布料柔软的质地,能回想起她身上淡淡的牛奶沐浴露香气。 而现在,她在对另一个男性说话。 一个会注意到她、会找借口打电话给她、会紧张到声音发颤的同龄男性。 二宫和也的余光死死锁在汐织的背影上。 她握着话筒的手指纤细白皙,指甲修剪得圆润干净,微微低着头,几缕发丝垂在颊边。这个姿势他看过千百次——当她专注看书时,当她摆弄手工材料时。 但此刻,这个熟悉的姿态却显得如此陌生。 因为她正在回应一个他完全不了解的世界。那个世界里有“三年级的佐藤”,有“课题报告”,有“分组”。那个世界正在通过一根电话线,悄无声息地入侵这个他一直以为只有他们两人的空间。 短短两三分钟的通话,对他而言漫长得如同在冰面上煎熬。 电话挂断了。 汐织放下话筒,转身走回厨房。她经过他身边时,发梢扬起的气流带着洗发水的淡淡花果香,轻轻拂过他裸露的小臂。那微不足道的接触,却像一道细小的电流,击穿了他紧绷的神经。 二宫和也的呼吸几不可察地一滞。 “哥哥,饭快好了吗?”她问,声音如常。 他垂下眼,盯着砧板上那片狼藉的胡萝卜。刀刃还在他手中,握得那么紧,仿佛那是他唯一能抓住的东西。 “饿了吗?”他的声音听起来平稳得连自己都惊讶。 “嗯。” “快了,”他说,“去摆碗筷吧。” 汐织走向碗柜。在她转身的瞬间,二宫和也抬起眼,目光落在她纤细的脖颈线条上,落在她随着动作从肩头滑落的发丝上。 他想问:那是谁?和你很熟吗?为什么要打电话到家里来? 但他没有问出口。因为他知道,每一个问题都会暴露太多——暴露他过分紧绷的神经,暴露他可笑的控制欲,暴露那个连他自己都不愿直视的事实: 他在害怕。 刀刃重重落下,将最后一块胡萝卜斩成两半。 砧板上,那道歪斜的刀痕清晰可见——像一道突如其来的裂缝,劈开了他苦心维持的平静日常。 而在客厅的阴影里,汐织打开碗柜的动作微微一顿。 在她意识中,系统面板幽蓝的光标下,[羁绊值]一栏正无声闪烁着——86/100,比上周上升了2点。 只有她能看见的系统面板上,[社交]数值因这通电话产生了微不可察的波动。但她的注意力并不在此。 她在意的是另一条信息—— [观察目标:二宫和也,情绪波动值:高,检测到认知冲突加剧]。 她垂下眼睫,如同每一次记录NPC反应那样,将这条信息无声归档。 转身时,脸上已换上惯常的、平静如常的微笑。 [让我康康]真好吃啊……我是说猪排[眼镜][黄心] 不行了,在车上修的,今天坐的这个电车真的好轻啊这个避震……让我这个不晕车能一直玩手机的都有点想吐。 大家千万不要学我,车上(特别是电车)(怨念)还是不要玩手机的好[抱抱] 才想起来名字改成[日娱]好像感觉会好一点(?)大概吧……不管了,莫怪小生[抱拳] 再贴下核心时间线,防止大家看晕(主要是我自己,写着写着就昏头了,怎么会这样[裂开]): 二宫和也 (1983年生): 1989年4月:入小学(6岁)。 1995年4月:入中学(12岁)。 1998年4月:入高中(15岁)。 2002年3月:高中毕业(18岁)。 2002年4月:东京艺术大学入学。 2004年1月:参加成人礼(20岁)。(2000年起定为每年1月第二个星期一,对象者为该年度4月1日前出生满20岁的人) 澄宫汐织 (1986年生,比二宫小3岁): 1992年4月:入小学(6岁)。 1999年4月:入中学(12岁)。 2002年4月:入高中(15岁)。 2005年3月:高中毕业(18岁)。 2005年4月:大学入学(东**学部)。 剧情时间锚点验证: 第四章(1999年春):汐织12岁入中学;二宫16岁高二。 第一章末(2002年3月):二宫高中毕业。 第二、三章(2002-2003年):二宫大学生,汐织高中生。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4章 平成第一美少女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