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生血咒》 第174章 玄甲饮恨 西北边境,玄甲军大营。 云麾将军李光弼在禅房密会后,他立刻通过隐秘渠道将檄文副本、小皇帝殷承瑞的血书以及太后罪证的核心内容,火速传至玄甲军主帅——武安侯王承业手中。 王承业展开密信,当看到“设计靖亲王”、“长孙烬鸿万箭穿心”、“景瑞帝暴毙”、“太后囚禁永昭”、“林文正血书檄文”等字眼时,这位身经百战的老将目眦欲裂,猛地一拳砸在案几上,硬木桌角应声碎裂! “毒妇!!”他怒吼声震彻营帐,“残害靖亲王!害死长孙将军!弑杀陛下!囚禁公主!此仇不共戴天!!” 他霍然起身,眼中燃烧着复仇的火焰:“传令!全军集结!” “侯爷!”副将陈观远急道,“西北边关重地,不可……” “本帅知道!”王承业打断他,声音斩钉截铁,“留十万精锐,由你统率,死守边关!绝不可让胡虏趁虚而入!其余十万玄甲军,随本帅——清君侧,诛妖后,迎永昭殿下监国!” 十万玄甲铁骑,如同愤怒的洪流,在王承业的率领下,浩浩荡荡,直扑长安!沿途打出“清君侧,诛妖后,迎监国”的旗号,声势震天! 玄甲军东进之路,并非一帆风顺。 沿途州县,反应各异。 有些郡县,官吏百姓早对太后暴政心怀不满,听闻“清君侧,诛妖后,迎监国”的旗号,又见林文正泣血檄文流传,竟直接开门箪食壶浆以迎王师。 更多州县,守臣起初意图据城坚守,以全忠君之名。然檄文所揭太后罪行骇人听闻,加之城中士民感念长孙烬鸿昔日保境安民之恩,敬仰永昭公主仁德,群情汹涌,迫使守将往往只是象征性地在城头布防,待玄甲军兵临城下,稍作对峙便开城归顺。 唯有少数由太后嫡系牢牢掌控的军事重镇,抵抗较为激烈。但在复仇心切、战力强悍的玄甲军面前,这些抵抗犹如螳臂当车,接连被击破。 如此一路东进,势如破竹,直至兵临长安门户——潼关! 消息传回长安,太后震怒!她立刻命令心腹——掌控京畿兵权的兵部尚书(已从兵部左侍郎被提拔至兵部尚书)李振威调集所有能调动的力量——包括禁军和他秘密训练的“新军”,总计八万余人,火速奔赴潼关,构筑防线,誓要将玄甲军挡在长安门户之外! 潼关城下,战云密布,一场旷日持久的惨烈攻防战就此拉开序幕。 初始,王承业欲趁锐气正盛,一鼓作气拿下潼关。 残阳如血,映照着城下玄甲军森严的阵列和城头禁军林立的刀枪。 武安侯王承业立于战车之上,玄铁重甲上布满旧日征尘。他望着城上那面刺眼的“李”字帅旗,猛地拔出佩剑,剑锋直指潼关城楼:“玄甲儿郎!长孙将军待我等如手足!景瑞帝陛下遗诏命永昭殿下监国!今日,太后毒妇倒行逆施!我等——” “清君侧!诛妖后!迎监国!”十万玄甲精锐齐声怒吼,声浪如同惊雷,震得潼关城墙仿佛都在颤抖! 然而,玄甲军首次猛攻便遭遇重挫。 城楼上,李振威身披金甲,冷笑连连,眼中尽是阴狠。他猛地挥手:“放‘天雷筒’!” “轰!轰!轰!” 城头各处火光爆闪,剧烈的爆炸声接连响起!预先埋设的天雷筒在玄甲军冲锋的阵列中炸开,烟尘弥漫,血肉横飞!玄甲军虽悍勇,举盾冲锋,但在这种居高临下的毁灭性打击下,顿时伤亡惨重,攻势受挫。 此后连日,战况陷入胶着。 王承业调整战术,分兵轮番佯攻、夜袭,试图消耗守军并寻找防线破绽。玄甲军将士为报长孙将军之仇,士气高昂,作战极其勇猛,多次有部队攀上城头,与守军展开惨烈白刃战。 但李振威凭借天雷筒的恐怖威力,每每在关键时刻轰击玄甲军密集处或攻城器械,造成大量杀伤。守军仰仗此利器,士气得以维持。 云麾将军李光弼亲率三千死士,顶着如雨箭矢和天雷爆炸,悍不畏死地攀城。他身先士卒,血染战袍,一度在城头站稳脚跟,但终因后续不继,身负重伤,力竭被俘。其所率死士,几乎全军覆没。 激烈的攻防持续了十余日,潼关城墙下已是尸积如山,玄甲军伤亡惨重,锐气大挫。 而守军一方,也付出了巨大代价,更关键的是,他们的秘密武器正面临危机。 一名武将满脸焦急地冲到李振威身边:“尚书大人!天雷筒……库存已不足百枚!柳风大人已逝,新造之物威力不济且易炸膛,补充远远跟不上消耗!” 李振威看着城下虽遭重创却仍不退却的玄甲军,眼中闪过一丝慌乱,咬牙道:“管不了那么多了!把所有剩下的天雷筒集中使用,务必撑过今日!后面……再想办法!” 最终,眼见强攻无望,且部队伤亡惨重,王承业悲愤交加,不得不下令撤退。 刑场上,被俘的李光弼浑身是血,却依旧挺直脊梁。他望向京城方向,眼中充满悲愤与不甘,最终,他朝着落鹰峡的方向重重叩首,声音嘶哑却充满力量: “长孙将军……末将……无能……未能为您和陛下……血洗沉冤……末将……来见您了!” 刀光闪过,一代名将,血染刑场! 王承业率领仅剩的两万余残部,退守潼关峡谷,依托险要地形,与李振威大军形成对峙。 而他们并不知道,潼关守军最大的倚仗——天雷筒,其实已几乎消耗殆尽,李振威不过是在苦苦支撑。潼关之战,虽以玄甲军惨败告终,但胜利的天平,却已因这资源的枯竭而悄然发生了改变。 喜欢长生血咒请大家收藏:()长生血咒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175章 黑水蚀日(上) 玄甲军主力被阻于潼关,长安空虚。各地藩王眼见中央权威崩塌,纷纷趁机割据,拥兵自重。昙昭江山,彻底陷入四分五裂的深渊!刚刚经历萧氏起义、尚未恢复元气的百姓,再度流离失所,哀鸿遍野,民生凋敝,一片末世景象…… 各地官员或附逆,或逃亡,政令不出百里。 洛水河畔,有老农跪在焦黑的田埂上痛哭。他的三个儿子——长子死于萧氏起义;次子被征入禁军;幼子刚被藩王强拉壮丁…… “老天爷啊...”老人抓把泥土塞进嘴里充饥,“这世道……还让不让人活……” 长安西市,米价暴涨百倍。有妇人当街鬻子,却被乱兵抢走钱袋。她抱着饿得皮包骨的孩子,跳进了枯井。 更可怕的是律法崩坏: 刑部大牢被劫,死囚横行街市; 户部粮仓遭焚,饿殍遍地; 太医院药材被抢,疾病无人医治…… 一位老翰林在自家庭院上吊,留下血书:“礼崩乐坏,不忍见社稷倾覆……” 但在混乱中,也有星火微光: 青州知府私开官仓放粮,被乱箭射死在粮垛上时,仍紧握量米斗; 退役的玄甲老兵自发保护妇孺,组成“铁衣卫”; 永昭的檄文被抄成民谣,在暗巷中传唱…… 最令人意外的是,西煌边境守将竟开放粮道,让昙昭流民暂避锋芒。 有孩童指着西煌旗帜问:“娘,他们不是异国吗?” 妇人哽咽:“现在...谁才是敌人呢?” 昙昭的内乱与分裂,远非天灾人祸的偶然叠加,而是一场由潜伏极深、心怀滔天恨意的阴谋家——帝师陈清砚——精心策划、步步为营的惊天阴谋!这位深受太后倚重、看似忠心耿耿的帝师,其真实身份,正是代号“兀鹫”、与黑水部首领乌勒吉秘密勾结多年的暗棋!他的存在,如同一颗深埋于昙昭心脏的毒瘤,最终引爆了毁灭的烈焰。 陈清砚的悲剧,始于昙昭朝堂那场着名的“萧林之争”。 彼时,丞相萧正德,这位以“霸术”、“效率”着称的权臣,深信“欲成大事,必先凝聚人心;欲凝聚人心,必以忠诚为先”。他大力提拔胡耀明等一众门生故吏,在朝中形成了声势浩大的“萧党”,认为依靠这种基于信任和忠诚的“纽带”,方能高效推行政令,稳定朝局。他常告诫麾下“以国事为重,莫负皇恩”,初衷或许并非全然为私。 而内阁首辅林文正,则秉持着截然不同的理念。他坚信“国之栋梁,首重德行与才干;朝堂风气,贵在公正与清明”。他忧心大规模任用门生、依靠裙带,长远必滋生党争、堵塞贤路、寒士林之心。他主张大开科举之门,唯才是举,打破门户之见,从四海寒士中选拔真正的干才。 两人为此理念多次激烈争执,萧正德认为林文正过于理想化,不通权变;林文正则认为萧正德此举虽得一时之便,却是在损毁朝廷选官的根基与公信。 程明远,一位寒门出身的才子,正是林文正理念的完美体现者。他凭借真才实学高中进士,勤勉尽责,清名远播。然而,他做梦也想不到,自己会成为萧正德“任人唯亲”理念下滋生的恶果——萧党集团维护自身利益的牺牲品。 当时,一位深受萧正德信任、被其破格擢升至要职的萧党核心成员,因能力不足,铸成大错。为了保全这位“自己人”和整个萧党的颜面,萧党成员们迅速行动。他们需要一个职位不高、背景不深、但又有一定关联的替罪羊。才华横溢却毫无根基的程明远,不幸被选中。 一场卑劣的构陷就此展开。 萧党成员罗织罪名,伪造证据,并利用他们在朝中的影响力,操控司法程序。尽管林文正据理力争,试图为程明远辩白,强调程序正义和证据疑点,但在萧党抱团取暖、互相包庇的强大势力面前,在萧正德可能出于“维护稳定”、“保护得力干将”的考虑而默许的氛围下,林文正的努力失败了。 程明远被屈打成招,冤死狱中。程家被抄没,清誉毁于一旦。这,正是萧正德“忠诚纽带”论结出的最恶毒的果实——它创造了一个可以为了小团体利益而肆意践踏法律、牺牲无辜的怪兽。 年幼的程清砚,亲眼目睹了家道中落、父亲蒙冤惨死的全过程。 从进士之子瞬间沦为罪臣之后,他饱尝世态炎凉。为求生存,母亲带他改嫁一市井小民。然而,继父性情暴戾,视这对“罪臣”妻儿为耻辱和累赘,动辄打骂。 程清砚的童年,充斥着饥饿、恐惧和无尽的屈辱。父亲的冤屈、母亲的泪水、自身的苦难,在他心中种下了对萧党、对整个昙昭腐朽体制刻骨铭心的仇恨。 他尤其恨那个保护了真凶、牺牲了他父亲的“萧党”体系,而这体系的根源,正是萧正德那套“任人唯亲”的理念。 命运的转折,在一次濒死之际降临。 被继父毒打后奄奄一息的母子二人被赶出家门,倒在街头。一位路过的西域胡商出于某种目的救下了他们,但是母亲伤重,不治身亡,仅留下了年幼的程清砚。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消息传到黑水部首领乌勒吉耳中,这位野心勃勃的胡部可汗立刻意识到程清砚的价值——一个对昙昭充满刻骨仇恨、且可能继承其父才智的完美复仇工具。 乌勒吉将程清砚作为养子秘密带回黑水部,提供最好的教育:昙昭经典、权谋之术、胡人语言、骑射武艺……他将程清砚培养成一个精通昙昭规则、又对其充满毁灭欲望的利器。 乌勒吉赋予他代号“兀鹫”——食腐之猛禽,象征他将以昙昭的腐朽为食,耐心盘旋,等待其彻底溃烂,然后俯冲而下,将其分食殆尽,完成复仇。 在乌勒吉的蛊惑下,程清砚将对昙昭的仇恨,扭曲地升华为一种“净化”的使命感——只有彻底摧毁这个腐烂的根源,才能告慰父亲亡魂,才能终结这种制造悲剧的体制。 乌勒吉在他最绝望时伸出了手,给了他复仇的力量和目标,程清砚由此对乌勒吉产生了扭曲的忠诚与依赖。 多年后,“陈清砚”这个崭新的身份诞生了。在乌勒吉的全力支持下,他伪造身份,化名“陈清砚”,重新参加昙昭科举。凭借其过人的才智和乌勒吉暗中提供的资源,他成功高中,成为榜眼,轰动一时。 机缘巧合下,他成为二皇子的老师,潜伏在了仇敌的心脏,成功挑起了皇室内部的斗争,顺利展开了他的复仇。 他利用二皇子老师的身份,精心编织着昙昭的毁灭之网: 他成功挑起并加剧了萧贵妃一党与德妃一派的斗争,二皇子当年坠马一事,就有他暗箱操作的手笔,甚至殷承稷堤坝事件嫁祸昭明帝一事,亦是他暗中布局;他不断加剧太后对长孙烬鸿等人的猜忌与敌意,推动了两次落鹰峡伏击事件;他鼓动太后亲掌政权,隐隐与景瑞帝争夺权力;他还鼓励太后安插李振威等绝对心腹进入兵部等关键位置,掌控军权……可以说,陈清砚是乌勒吉在昙昭暗插下最成功的一枚棋子…… 陈清砚,这个被昙昭腐朽体制亲手制造的悲剧产物,最终化身成为吞噬这个国家的致命毒瘤。他冷眼旁观着昙昭在血与火中崩塌,心中燃烧的,是复仇得逞的扭曲快意,以及完成对乌勒吉“承诺”的病态忠诚。 他,就是那只盘旋在昙昭腐尸之上的兀鹫,耐心等待,最终给予致命一击。昙昭的末日,正是他精心策划、冷酷执行的复仇终章。 此刻,眼见太后成功挑起内战,玄甲军主力被牵制在潼关,长安空虚,各地藩王割据,陈清砚知道,与乌勒吉约定的“时机”终于成熟了! 他通过秘密渠道,向乌勒吉发出了行动的信号。 喜欢长生血咒请大家收藏:()长生血咒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176章 黑水蚀日(下) 黑水部金帐,乌勒吉收到讯息,狞笑着撕毁了与昙昭签订的所有和平条约,在部落盟会上公然宣称:“昙昭气数已尽!长生天将他们的土地和奴隶赐予了我们!勇士们,随本汗——夺取我们应得的一切!” 他迅速集结了以黑水部为核心的七个胡部联军,总兵力超过十万铁骑!战鼓擂动,号角连天,黑色的鹰旗迎风招展,庞大的骑兵军团如同毁灭性的沙暴,径直扑向昙昭西北边境…… 边关的深秋,寒风已如刀割。主帅陈观远站在城楼上,望着空荡荡的官道,眉头紧锁。军需官再一次踉跄跑来,声音带着哭腔:“将军,朝廷的补给……这个月,又断了!营中存粮,最多……最多再撑五日!” 陈观远沉默片刻,缓缓道:“知道了。”他转身,目光扫过校场上那些面带菜色却依旧挺直腰板的士兵,“传令,自今日起,所有将士口粮减半,包括本将。” “将军!”副将急道,“将士们日日鏖战,再减口粮,如何扛得住胡人的进攻啊!” “扛不住,也要扛!”陈观远声音低沉却斩钉截铁,“没有粮,就去想办法!我们不能坐着等死!” 当夜,陈观远卸下盔甲,换上寻常布衣,只带了两名亲卫,骑马来到了关隘下的边民聚居的镇子。他敲响了镇中心那口古钟,闻声而来的百姓们举着火把,围拢过来,惊讶地看着他们敬重的大帅。 陈观远站在一块石头上,向着黑压压的人群,抱拳环揖,声音沙哑却清晰地传遍全场:“父老乡亲们!我陈观远,今日厚颜来求大家了!朝廷补给已断两月,关上的儿郎们……快要断粮了!” 人群一阵骚动。一位须发皆白的老者颤巍巍走出:“将军,您是说……朝廷不管我们了?” 陈观远摇头,眼中是藏不住的痛楚:“并非朝廷不管,是通往这里的路,被恶人断了!但我玄甲军,只要还有一人站着,就绝不会让胡马踏过铁壁关,惊扰乡亲!今日陈某在此立誓,关在人在,关亡人亡!只是……恳请乡亲们,若能匀出口粮,助我军度过此劫,待他日打通道路,陈某十倍奉还!” “将军说的什么话!”一个粗豪的汉子吼道,“没有玄甲军,我们早就被胡人撵去放羊了!我家还有半窖存粮,这就给军爷们拉来!” “我家有腌肉!” “妇道人家们,都回去烙饼!有多少烙多少!”一位老嬷嬷拄着拐杖喊道。 “年轻后生,跟我走!咱们组个运输队,给关上送粮!”另一个青年跳上高处招呼。 看着群情激昂的百姓,陈观远这个铁打的汉子,眼眶瞬间红了,他深深一揖到地:“我陈观远,代十万玄甲军将士,谢过乡亲们活命之恩!” 然而,危机并非只来自外部。 一日深夜,一名校尉鬼鬼祟祟地想溜出营寨,被巡夜的亲兵队长张魁当场拦住。 “赵校尉,何事深夜出营?” “呃……家中老母病重,我……我回去看看……” 张魁眼尖,看到他怀中露出一角羊皮纸,厉声道:“你怀里是什么?” 那赵校尉脸色大变,猛地拔刀!却被张魁更快一步制伏,搜出了那份画有关隘兵力部署的密信。 帐内,灯火通明。陈观远看着跪在地上的赵校尉,面沉如水:“我待你不薄,为何叛我?” 赵校尉面如死灰,惨笑道:“将军……李振威大人许我黄金千两,良田百顷……还说,还说识时务者为俊杰……” “俊杰?”陈观远猛地一拍案几,声音冰冷,“就是引胡人入关,屠戮我袍泽百姓的俊杰吗?!拉下去,军法处置!”他转向诸将,目光如电,“传令各营,严密排查!非常时期,凡有通敌嫌疑者,宁错杀,不放过!我们要守住这道关,先得把自家的篱笆扎牢!” 一场雷厉风行的内部清洗迅速展开,几个通敌据点被连根拔起,悬首辕门。军心在经历短暂动荡后,反而更加凝聚。 不久后,真正的考验终于到来。 乌勒吉的十万铁骑如黑云压境,将铁壁关围得水泄不通。 战斗从第一天就进入白热化。胡人骑兵如潮水般涌来,箭矢遮天蔽日。玄甲军凭借险要地势,滚木礌石如雨落下,砸得胡军人仰马翻。 “放箭!瞄准了射!”都尉王悍在城头怒吼。 “都尉!箭快用完了!” “那就用石头砸!绝不能让胡狗爬上城头!” 几天后,礌石滚木也消耗殆尽。 “将军,滚石檑木都快没了!”士兵焦急汇报。 陈观远“唰”地拔出佩剑,踏上垛口,对着疲惫不堪的将士们嘶声喊道:“弟兄们!箭射光了,石头扔完了,但我们还有刀!还有这条命!想想关后的父母妻儿,想想长孙将军的血仇!人在关在,随我杀——!” “杀——!”残存的守军爆发出震天的怒吼,用卷刃的刀剑,用拳头,用牙齿,与爬上城头的胡兵展开惨烈的白刃战。关隘下尸积如山,有关内将士的,更多是胡人的,鲜血染红了城墙。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僵持了数月,铁壁关依然如同一颗钉子,牢牢钉在胡人面前。然而,最终的溃败来自于内部。一名被策反的副将,在轮到他值守的夜晚,偷偷放下了吊桥,打开了关门…… 当胡人骑兵的呼啸声传入中军帐时,陈观远知道,最后的时刻到了。 关内杀声震天,火光四起,局势已无可挽回。 陈观远身披数创,玄甲尽染赤红,在亲兵的拼死护卫下,且战且退至帅府。他知道,最后时刻到了。 “将军!关守不住了!我们护您突围!”亲兵队长浑身是血,嘶声喊道。 “突围?”陈观远望着关内四处燃起的烽烟和百姓的哭喊,惨然一笑,“十万弟兄血洒于此,我陈观远,有何颜面独活?” 他猛地转身,对身边一名仅存的传令兵喝道:“笔墨伺候!” 没有纸张,他一把扯下染血的战袍内衬,咬破食指,以血为墨,在素白布料上奋笔疾书。每一个字都力透布背,凝聚着无尽的悲愤与不甘: “臣,陈观远,泣血顿首: 铁壁关已破,臣力竭,唯以一死报国恩!然,西北之失,非战之罪,非将士不用命!实乃朝中有巨奸,断我粮草,泄我军机,纵胡虏入关!臣与十万玄甲儿郎,非败于胡骑之锋,实亡于国贼之手!臣死不足惜,痛彻肝腑者,乃江山社稷,竟毁于豺狼之谋! 若得天佑,必清君侧,诛国贼,为我十万冤魂昭雪! ——罪臣陈观远,绝笔!” 写罢,他将血书郑重塞入传令兵怀中,死死握住他的手臂,目眦欲裂:“带上它,和剩下的弟兄,杀出去!一定要把这份血书,送到王承业侯爷手上!告诉侯爷,告诉天下人——真相!” “将军!”传令兵泪如雨下。 “走!”陈观远用尽力气将他推开,转身提刀,指向帅府大门,那里,胡兵已蜂拥而至,“其余人,随我——断后!” 就在这最后时刻,一阵混乱的脚步声传来,只见之前帮助运输粮草的百姓代表,那位白发老者和几十个青壮年,拿着锄头、柴刀甚至菜刀,冲了过来。 “将军!我们不走!” “对!跟胡狗拼了!” “家里婆娘孩子已经从后山小路撤了!我们留下,跟军爷们一起!” 陈观远虎目含泪:“胡闹!快走!这是打仗!你们……” “将军!”老者打断他,声音颤抖却坚定,“玄甲军为我们流血,我们这把老骨头,也能为军爷们挡一刀!就让咱们……送军爷们一程!” 陈观远看着这些手无寸铁却视死如归的百姓,心中巨震,最终化作一声包含复杂情感的怒吼:“好!那我陈观远今日,便与诸位父老乡亲,同赴黄泉!” 他转身,血刀指向潮水般涌来的胡兵,发出了生命最后的怒吼:“玄甲军——!” 残存的将士和百姓齐声咆哮:“杀——!” 陈观远一马当先,冲入敌阵,刀光过处,胡人纷纷倒地。他如同燃烧生命的战神,每一步都踏着敌人的尸骨,每一刀都带着玄甲军不屈的军魂!身边的将士和百姓一个接一个倒下,他却依旧死战不退,直至力竭。 最终,数支长矛同时刺穿了他的身躯。这位镇守西北一生的老将,以刀拄地,怒目圆睁,面向长安方向,巍然不倒! 在他的身后,是浴血奋战的玄甲军残部与平民百姓的尸山血海,他们用生命践行了与铁壁关共存亡的誓言。 那名传令兵带着血书,和少数幸存者,含着热泪,杀出重围,消失在夜色之中。他们怀揣的,不仅是主帅的绝笔,更是西北十万军民的血泪与沉冤,是未来点燃复仇烈焰的火种。 铁壁关的烽火,渐渐熄灭。 西北门户,洞开。 但将军与百姓共同谱写的这首悲壮挽歌,以及那份浸透鲜血的绝笔,必将响彻云霄,见证着忠诚与背叛,也预言着一场即将到来的、更猛烈的风暴。 乌勒吉的铁骑洪流,畅通无阻地涌入昙昭腹地!他们按照与陈清砚的秘密约定,开始大规模劫掠、烧杀,摧毁昙昭的战争潜力,同时也将陈清砚最大的潜在威胁——忠于皇室的西北玄甲军及其根基,彻底铲除! 消息传回长安,太后初闻噩耗,亦感到震惊与恐慌。然而,陈清砚却在一旁阴冷地进言,将西北失守的责任全部推给“玄甲军守土不利”、“王承业分兵东顾致使边防空虚”,甚至暗示这是永昭余党“勾结外敌”的“证据”。太后被其蛊惑,更加愤怒,非但不思救援,反而更加疯狂地镇压内部异己。 陈清砚借乌勒吉的刀,清除外部最大的军事威胁和忠于皇室的力量;再用“抵御外侮”的名义,进一步绑架太后,整合内部权力,巩固自己的统治,为最终的篡位铺平道路。 昙昭,这个曾经的帝国,如今已彻底沦为阴谋家陈清砚与外部侵略者交易的祭品,正在血与火中飞速崩塌!而可悲的太后,直到此刻,仍以为自己是在扞卫权力,殊不知自己也只是“兀鹫”计划中的一枚即将被抛弃的棋子。 喜欢长生血咒请大家收藏:()长生血咒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177章 血色盟约 京城城西暗宅内,气氛凝重得如同暴风雨前的死寂。 阿史那禹疆指尖无意识地轻叩着案几,墙上那幅巨大的昙昭舆图已被红黑两色的小旗插得密密麻麻。 窗外传来沉闷的更鼓声,他忽然烦躁地挥袖,扫落了近半数的黑色小旗——那些代表着李振威残存布防的标记。 “沙赫,”哲别疾步闯入,甲胄上沾染的血腥气和硝烟味瞬间弥漫开来,他声音沉痛,“李光弼将军力战殉国,王承业侯爷身负重伤,率玄甲军最后不足三万的残部,退入了潼关峡谷死守。” 禹疆猛地抬头,目光锐利如鹰:“她……可知道了?”这个“她”指的是谁,自不用言。 哲别面色一黯,低声道:“公主殿下产后本就虚弱,近日又忧思过甚,时常昏沉。素蘅姑娘与高无庸拼死隐瞒,暂未敢将此噩耗禀报……” 话音未落,一名西煌密探几乎同时踉跄扑入,甚至来不及行礼,便跪地急报,声音因惊惶而颤抖:“沙罕沙赫!紧急军情!西北……西北边关全线溃败!黑水部乌勒吉联合七部胡骑,兵力超过十万,已冲破铁壁关!陈观远将军战死,十万玄甲留守精锐……全军覆没!胡骑正长驱直入,西北三州已沦陷,烧杀抢掠,生灵涂炭啊!” “什么?!!”禹疆脸色骤变,猛地站起身。 而几乎就在密探话音落下的瞬间,门外传来一声瓷器碎裂的脆响,以及素蘅一声压抑的惊呼:“殿下!” 禹疆心下一沉,猛地拉开房门。只见永昭不知何时已站在门外,脚下是摔碎的汤药碗,褐色的药汁溅湿了她的裙裾。她脸色苍白得没有一丝血色,单薄的身躯剧烈地颤抖着,依靠在门框上才勉强站立。哲别和密探的急报,她一字不落地全听到了。 时光在那一刻仿佛静止了,永昭的眼神空洞,她似乎已经听不到禹疆、素蘅他们的言语…… 潼关失守,李光弼战死,王承业濒危……这已是锥心之痛。 而西北边关全面溃败,十万玄甲军全军覆没,胡骑入侵,三州沦陷,百姓遭屠……这更是晴天霹雳! 内有权奸弑君戮忠,步步紧逼;外有胡虏破关掠地,烧杀抢掠……而长孙留下的二十万玄甲精锐,已尽数折损,她昙昭的忠臣良将,正一个个战死沙场,马革裹尸!昙昭已经到了山河破碎的边缘…… 为什么?为什么长孙一去,昙昭就会变成这样?为什么太后还在为了权位疯狂内斗,自毁长城?为什么她如此弱小,什么也改变不了,连自己的孩子都几乎护不住,连忠臣的性命、百姓的安危都无法保全?! 皇兄、烬鸿、承瑞、永宁,还有那些浴血奋战的将士和西北边关在胡骑铁蹄下绝望哭嚎的百姓……无数画面在她脑中疯狂闪过,最终汇聚成一个沉重如山的信念:她是昙昭的监国公主,是这片土地最后的屏障! 不行……她不能倒下……她不能倒下! 她可以死,但绝不能眼睁睁看着家国彻底沦丧,看着子民沦为羔羊! 刹那间,她空洞的眸子剧烈地颤动了一下,仿佛被无形的火焰灼烧。那涣散的光一点点凝聚,最终迸射出一种坚毅如铁的光芒!那不再是绝望的死寂,而是一种将一切痛苦、恐惧乃至自身命运都置之度外的决绝! 为了那些死去的和仍在挣扎的人,她必须活下去,必须抓住任何一丝可能,为昙昭寻一条生路,哪怕这条路的尽头,是她个人的万劫不复! 她猛地推开试图搀扶的素蘅,踉跄几步,竟朝着阿史那禹疆,这位西煌的沙罕沙赫,直直地跪了下去! “殿下!”素蘅和哲别同时惊呼。 永昭抬起头,泪如雨下,声音因极致的绝望而嘶哑破碎:“沙罕沙赫!我昙昭……已至亡国灭种之边缘!内有国贼弑君戮忠,祸乱朝纲;外有胡虏破关掠地,屠戮我民!永昭……永昭无力回天,恳请沙罕沙赫……恳请沙罕沙赫念在昔日与长孙的情谊,念在……念在与我昙昭曾有盟约之谊,救我昙昭于水火!助我诛灭国贼,驱除胡虏!只要……只要沙罕沙赫能助我平定祸乱,挽狂澜于既倒,永昭……愿答应沙罕沙赫任何条件!任何条件!”她重重地将头磕在冰冷的地面上,肩头剧烈抽动。 阿史那禹疆被她这突如其来的决绝举动震撼了。他看着她苍白而决绝的脸,那眼中燃烧着的是国仇家恨与孤注一掷的火焰。他沉默了片刻,眼神复杂地变幻着,最终化为一种深沉的锐利光芒。 他缓缓上前,并未立刻扶起她,而是沉声开口,每一个字都清晰无比:“永昭,你听清楚。” “我与长孙烬鸿,并无私交,更无情谊可言。他是昙昭的战神,我是西煌的沙罕沙赫。我们之间,只有战场上的较量与敬重。” 他的目光锐利如刀,仿佛要剖开她所有的侥幸与试探,“我今日站在这里,以及之后所做的一切,都不是为了他。” 他微微俯身,双眼凑近直视永昭,声音低沉而充满压迫感,一字一句地钉入她的心底:“只是为了你,永昭。仅此而已。” 本小章还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精彩内容!永昭的身体猛地一颤,难以置信地抬头望向他。 禹疆的话并未说完:“所以,本王可以出兵,助你铲除太后,平定内乱,并将乌勒吉的胡骑逐出昙昭。” “但代价是——”他停顿了一下,目光牢牢锁住她,“待尘埃落定之后,你,永昭,昙昭的监国公主,必须公开宣布,与西煌和亲。你,要成为我的皇后。” 此言一出,满室皆惊。哲别倒吸一口凉气,素蘅更是惊得捂住了嘴。 和亲!成为西煌的皇后!这意味着昙昭将在事实上并入西煌,未来的幼帝或将成为西煌的附庸。这是拯救,亦是征服。 永昭的身体剧烈地颤抖了一下,她抬起头看着阿史那禹疆。她看到了他眼中的坚决,那不是商量,而是条件。用她个人的命运和昙昭未来的附庸地位,换取此刻的生存和复仇。 巨大的屈辱感和拯救家国的迫切感在她心中疯狂交战。但想到惨死的兄长、丈夫、忠臣,想到在胡骑铁蹄下呻吟的百姓,想到太后还在逍遥法外……她闭上了眼睛,两行清泪滑落,再睁开时,眼底只剩下一片死寂的决然。 她深吸一口气,声音微弱却清晰:“……好。我答应你。待铲除国贼,驱尽胡虏,我……便嫁与你。” 阿史那禹疆眼中闪过一丝复杂情绪,似是怜惜,似是满意,更似是帝王的无情。 他终于伸手,将她扶起:“既然如此,一言为定。”他顿了顿,目光灼灼,仿佛穿透了眼前的混乱,看到了一个更遥远的未来:“相信我,永昭。待我扫平这些胡部,平定这乱世,我定会为你建立起一个前所未有的强大帝国!而你,将与我一同站在那巅峰之上。” 然后,他站起,转身,不再看她,声音变得冷硬如铁,充满了沙罕沙赫的威严:“哲别!” “末将在!” “传本王王令:西煌铁骑即刻整军,兵分两路:一路东北直上,迎击乌勒吉,收复失地,驱除胡虏!一路东进,直捣长安,清君侧,诛妖后!” “再传狼烟令于漠北:命副帅拓跋琛率五万狼骑陈兵边境,旌旗蔽日,鼓噪而进——然未得本王金箭,半步不许踏入昙昭境内!”此为疑兵之计,震慑其他觊觎者。 “最后一道令——”他咬破指尖,在一幅洁白的绢帛上写下血字,杀气凛然: “凡我西煌将士,入昙昭境者:掠民者斩!欺民者斩!淫民者斩!抗命者——株连全族!” “将此王令遍传三军,即刻执行!” 哲别接过血令,心神剧震,终于明白沙罕沙赫不仅要得到昙昭的江山,更要收服昙昭的民心,其志远不止于此。 他肃然跪地:“臣!领旨!” 阿史那禹疆最后看了一眼瘫坐在地上面无血色的永昭,目光深沉。他知道,从这一刻起,昙昭的命运,和这位公主的命运,都已彻底改变。而他心中那个“新帝国”的蓝图,也由此揭开了第一页。 喜欢长生血咒请大家收藏:()长生血咒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178章 金狼破虏 西煌狼骑北上抗胡的消息,如同久旱甘霖,迅速传遍了饱受蹂躏的昙昭大地。 此时的昙昭,已是一片末世景象:藩王割据,政令不通;太后龟缩长安,只顾铲除异己;西北门户洞开,乌勒吉率领的胡骑如入无人之境,所过之处,火光冲天,哀鸿遍野。百姓流离失所,哭告无门,绝望如同瘟疫般蔓延。 然而,西煌铁骑的到来,撕开了这绝望的阴霾! 阿史那禹疆亲率的主力,并未直接与胡骑主力在沦陷区缠斗,而是展现出惊人的战略眼光: 一路精兵,由卡瓦德统领,如疾风般突入被胡虏侵占的三州之地。他们并非与胡骑硬撼,而是凭借机动性,神出鬼没地袭击胡骑的补给线、小股部队和后方据点,解救被围困的城镇,护送难民南撤。卡瓦德严格执行禹疆的“三斩令”,对百姓秋毫无犯,甚至将缴获的胡骑粮草分发给饥民。“西煌军不抢粮!还发粮!”的消息不胫而走,如同星星之火,点燃了绝望中的希望。 另一路奇兵,则由禹疆麾下另一员悍将巴图鲁率领,以雷霆万钧之势,绕开胡骑主力,长途奔袭,直扑黑水部位于漠北草原深处的老巢!乌勒吉做梦也没想到,西煌竟敢如此深入,更没想到他们的攻势如此迅猛狠辣。留守老巢的胡部猝不及防,大本营在烈火与弯刀下化为一片废墟!无数妇孺牲畜被俘,象征着黑水部荣耀的苍鹰祭坛被捣毁!消息传回前线,胡骑军心大震! 乌勒吉暴跳如雷!他一面急令部分胡骑回援,一面疯狂散布谣言:“西煌狼子野心!名为助昙,实为吞并!阿史那禹疆不过是借机侵吞昙昭土地!昙昭人莫要上当!” 然而,这谣言在铁一般的事实面前,显得苍白无力。昙昭百姓亲眼所见: 胡骑所过,烧杀抢掠,奸淫掳掠,无恶不作,视昙昭百姓如草芥。 西煌军所过,军纪严明,不扰民,不抢粮,甚至开仓赈济,护送难民。卡瓦德的部队每到一处,必先安民告示,重申“三斩令”,斩杀违令者毫不手软。被解救的百姓跪地叩谢,称西煌军为“天兵”。 对比如此鲜明,民心向背一目了然! “沙罕沙赫仁义啊!” “不愧是平西王的外甥!流着咱昙昭的血!” “西苑公主在天有灵,定会欣慰!她儿子来救我们了!” “禹疆沙赫才是真英雄!比那只会内斗的太后强万倍!” 百姓的赞誉之声,如同潮水般在饱受苦难的土地上涌动。阿史那禹疆的形象,在昙昭西北百姓心中,迅速从一个“异国君主”,变成了带来希望与安全的“救星”和“亲人”。这种安全感与感激之情,节节攀高,甚至开始超越了对昙昭朝廷残存的忠诚。 与此同时,阿史那禹疆本人,则亲率最精锐的王庭铁卫,风驰电掣般赶赴潼关前线,连续突破古邑关、青阳关两座城池,幽州知州更是直接放开城门放西煌军队通过。西煌军队一路向东,朝长安方向行进,力求尽快与王承业的玄甲军残部在潼关峡谷会师。 潼关城是皇城最大守护城,潼关城破,皇城就失去了最后一道屏障。李振威的禁军主力部队一直镇守潼关城,因天雷筒加持,之前王承业率领的玄甲军一直久攻不下,损失惨重。 潼关峡谷内,王承业率领的玄甲军残部,早已是强弩之末,粮草断绝,伤兵满营,仅凭着一股不屈的意志和对长孙烬鸿的忠诚,阻挡着李振威大军的疯狂进攻。 帅帐内,身负重伤的武安侯王承业,气息奄奄地靠在榻上。一名亲兵连滚带爬地冲进来,手中紧紧攥着一块被血和尘土浸透的布帛,声音泣血:“侯爷!陈……陈观远将军的……绝笔信!西北……西北的弟兄们……全军覆没了!” 王承业猛地坐起,夺过那血书。上面是陈观远因濒死而扭曲的字迹,字字如刀,剜心刺骨: “……西北之败,非战之罪!实乃朝中巨奸,断我粮草,泄我军机,纵胡虏入关!臣与十万儿郎,非败于胡骑之锋,实亡于国贼之手!臣死不足惜,痛彻肝腑者,乃江山社稷,竟毁于豺狼之谋!侯爷!为我玄甲军……报仇!为昙昭……清君侧!!!” “观远——!我的好兄弟啊!十万玄甲儿郎!!” 王承业发出一声撕心裂肺的悲鸣,血泪纵横!这封绝笔,彻底击碎了他最后的希望,也点燃了滔天的怒火和与敌偕亡的决绝! 他挣扎着起身,拔出腰间断剑,对着帐外残存的将士们,发出野兽般的咆哮:“弟兄们!你们都听到了!西北的袍泽……死得冤啊!国贼不仁,引狼入室!胡虏正在屠戮我们的父母妻儿!而这潼关之上的李振威,还在为那毒妇卖命,阻挡我等清君侧、救国家的去路!” 他剑指潼关,目眦欲裂:“今日,我等已无退路!唯有以死明志,以血醒民!随我——冲阵!就算死,也要死在潼关城下,让天下人看看,是谁在祸国!是谁在卖国!” 本小章还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精彩内容!“报仇!报仇!报仇!” 残存的玄甲军爆发出最后的怒吼,拖着伤残之躯,跟随着他们的主帅,如同扑火的飞蛾,向着潼关发起了决死的冲锋! 战场上,王承业一边拼杀,一边向着城头泣血哭喊,声音传遍战场:“李振威!禁军的弟兄们!你们睁开眼看看!西北门户已破!胡人铁骑正在我们的国土上烧杀抢掠!我们的同胞正在惨遭屠戮!尔等却还在此助纣为虐,为那祸国殃民的妖后效命!你们的良心何在!尔等还是昙昭的军人吗?!” 这悲愤的控诉,如同重锤,敲在不少禁军士兵的心上,城头的箭矢似乎都为之一滞。 然而,兵力与装备的绝对劣势,以及天雷筒的零星轰击,让玄甲军的冲锋如同撞上礁石的浪花,不断碎裂。王承业身中数箭,浑身浴血,眼看就要被潮水般的禁军吞没。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 地平线上,传来沉雷般的马蹄声!一面金色的狼头大旗迎风招展,如同撕裂乌云的光!西煌沙罕沙赫阿史那禹疆,亲率精锐王庭铁卫,如神兵天降,从侧翼狠狠撞入了李振威的军阵! 铁骑过处,人仰马翻!西煌骑兵悍勇绝伦,瞬间将围攻玄甲军的禁军冲得七零八落! 禹疆一马当先,弯刀掠过,直取敌方将领,他朝着血泊中勉力支撑的王承业高喊:“王侯爷!撑住!阿史那禹疆在此!” 绝处逢生的王承业,看着眼前这支突如其来的援军,眼中充满了难以置信的复杂情绪——有对盟友的期盼,有对异国君主的警惕,更有国破家亡的悲怆。 禹疆策马靠近,语气沉痛而迅速:“侯爷,西北之事,本王已知晓。陈观远将军与十万英魂,天地同悲!本王此番前来,一为受永昭殿下监国之请,清君侧,诛妖后;二为顾念两国盟谊,不忍见昙昭百姓受胡虏蹂躏;三则……”他目光锐利地扫过潼关,“亦是承继母妃西苑公主之遗志,她毕生心愿,便是昙昭安宁,百姓安乐!故本王已分兵西北,直捣黑水部老巢,为惨死的将士和百姓讨还血债!” 他声音敞亮,如同宣誓,响彻战场:“今日,便先拿下这潼关,诛杀国贼李振威,告慰长孙将军、景瑞帝及所有枉死忠魂在天之灵!玄甲军的弟兄们,可愿随我——杀!” 这番话,既表明了出兵的法理,又道出了情感渊源,更给出了实际的军事行动,瞬间化解了可能的疑虑,将西煌放在了“仗义相助”的道德制高点上。 绝境逢生的玄甲残军,闻言士气大振!王承业老泪纵横,嘶声吼道:“玄甲军——愿随沙罕沙赫,诛杀国贼,以谢天下!” “杀——!” 西煌铁骑与玄甲残军的怒吼汇成一股钢铁洪流,向着潼关发起了最后的、也是最猛烈的冲击!城头上的李振威,面对这突如其来的强大生力军和滔天士气,脸色瞬间惨白如纸。他知道,真正的决战,即将来临。而这一次,攻守之势,已然逆转! 喜欢长生血咒请大家收藏:()长生血咒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179章 民潮倾玺 长安,慈宁宫。 太后柳氏初闻西煌沙罕沙赫阿史那禹疆挥师北上,迎击胡虏的消息时,心中竟还存着一丝扭曲的幻想。她捏着密报,喃喃自语:“好……好!让他去打!让他去和乌勒吉拼个两败俱伤!只要……只要他能把那些该死的胡人赶出昙昭,哀家……哀家甚至可以割让西北几州给他!只要长安无恙,哀家依旧是这昙昭之主!” 她甚至开始盘算,如何利用禹疆的胜利,进一步巩固自己的权力…… 然而,这脆弱的幻想很快被接踵而至的噩耗击得粉碎! “娘娘!急报!!”心腹太监连滚带爬地冲入殿内,声音带着哭腔,“西煌……西煌沙罕沙赫阿史那禹疆……他……他亲率精锐,已与王承业的玄甲军残部在潼关峡谷外会师!他们……他们正在集结大军,准备强攻潼关城!!” “什么?!”太后猛地从凤椅上站起,手中的密报飘落在地,“潼关?!他……他不是去打胡人吗?!他……他怎么会去潼关?!他想干什么?!” 太监浑身颤抖:“奴才……奴才不知……但探子回报,西煌军与玄甲残军士气如虹,喊杀声震天……潼关……潼关危在旦夕啊!” “潼关之后……便是长安……”太后只觉得一股寒气从脚底直冲天灵盖,浑身冰冷,摇摇欲坠。她终于明白了!阿史那禹疆根本不是为了什么“盟约之谊”!他北上击胡或许是真,但他真正的目标,从来都是——她!他要借机兵临城下,要她的命! “他……他是冲哀家来的!!”太后发出一声凄厉的尖叫,如同被逼入绝境的困兽,“陈清砚!快!快传陈清砚进宫!!” 陈清砚匆匆入宫,面对几近崩溃的太后,他眼中闪过一丝冷光,随即换上忧心忡忡的面具。 “先生!阿史那禹疆那狼崽子……他要反了!他要攻打潼关,直逼长安!他要杀哀家!!”太后抓住陈清砚的衣袖,指甲几乎要嵌进他的肉里,“快!快给哀家想办法!如何才能阻止他?!” 陈清砚故作沉吟,片刻后,眼中精光一闪,压低声音道:“娘娘莫慌!为今之计,需先发制人,抢占大义名分!阿史那禹疆以‘助昙抗胡’为名入境,我们便戳穿他的谎言!” “如何戳穿?” “立刻昭告天下!”陈清砚语速加快,带着煽动性,“痛斥西煌狼子野心!言其名为助昙,实为吞并!阿史那禹疆借胡虏入侵之机,行趁火打劫之实!其出兵昙昭,绝非义举,实乃觊觎我昙昭万里河山!所谓‘驱除胡虏’,不过是掩人耳目的幌子!其真实目的,是要颠覆我昙昭社稷,奴役我昙昭万民!” 太后如同抓住了救命稻草,连连点头:“对!对!就是这样!快!立刻以哀家名义,起草诏书,遍发各州府,传檄天下!让天下人都看清这狼崽子的真面目!” 很快,以太后的名义起草的《讨西煌不义檄》便以八百里加急的速度,飞向昙昭各地。檄文极尽渲染之能事,将阿史那禹疆描绘成一个借国难之机、行侵略之实的阴险暴君,警告昙昭军民切勿被其“伪善”所蒙蔽,号召天下共击之! 然而,这封檄文刚刚发出不久,另一道声音,如同惊雷般,在混乱的昙昭大地上炸响! 永昭公主的《告昙昭万民书》! 这封檄文,由高无庸、素蘅等人通过秘密渠道,迅速传播开来。其内容字字泣血,句句诛心: “昙昭万民共鉴: 妖后柳氏,祸国殃民,罪孽滔天!弑杀亲子,迫害皇室,残害忠良,致山河破碎,朝纲崩坏!其倒行逆施,人神共愤! 胡虏乌勒吉,乘虚而入,破我边关,屠我子民,掠我财富!然妖后一党,不思御敌卫国,反倾轧内斗,清除异己!致使西北十万玄甲忠魂,血染黄沙,全军覆没!西北门户洞开,三州沦陷,生灵涂炭!此皆妖后之罪也! 值此家国危亡之际,妖后仍不思悔改,为一己私欲,妄图污蔑忠义!西煌沙罕沙赫阿史那禹疆,乃我昙昭西苑公主之子,平西王之外孙!其母深明大义,远嫁和亲,保昙昭数十年太平!今沙罕沙赫,承母遗志,念血脉之情,不忍见昙昭沦丧于妖后与胡虏之手!故亲率王师,外驱胡虏,内除妖后! 永昭不才,身为昙昭皇室血脉,值此危难,愿效先祖西苑公主之高义,与西煌和亲!以己身,换昙昭之安宁,万民之生息!若以婚盟可止干戈...虽九死无悔!恳请沙罕沙赫,助我昙昭,扫清妖氛,驱逐胡虏,重光社稷! 昙昭万民!妖后之檄,颠倒黑白,混淆视听,实为垂死挣扎之狂吠!望我同胞明辨是非,勿受其蛊惑!永昭在此泣血恳求,望天下理解支持!待妖氛尽扫,胡虏遁逃,永昭必与沙罕沙赫一道,还昙昭一个朗朗乾坤,太平盛世! ——监国公主永昭泣血顿首” 两封檄文,针锋相对! 太后的檄文,充满了高高在上的指责和空洞的威胁,试图用“侵略”的帽子扣死禹疆。 本小章还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精彩内容!而永昭的檄文,则如泣如诉,将太后的累累罪行公之于众,将昙昭的苦难根源直指妖后,更以皇室公主的身份,悲情地宣布效仿先祖和亲,将阿史那禹疆塑造成“承母志、念旧情、伸援手”的救世主形象! 效果立竿见影! 饱受战乱之苦、亲眼目睹胡虏暴行与西煌军纪的昙昭百姓,尤其是西北和潼关附近的民众,心中的天平瞬间倾斜! “原来……原来西北十万大军是这么没的!是妖后害的!” “怪不得!怪不得胡人那么容易就打进来了!妖后只顾着杀自己人!” “永昭公主……她可是要学西苑公主啊!这是为了救我们啊!” “沙罕沙赫是西苑公主的儿子!平西王的外孙!他是在帮我们昙昭清理门户,赶走胡人啊!” “妖后才是罪魁祸首!她的檄文才是骗人的!” 民心的洪流,在永昭泣血般的控诉和“和亲救国”的悲情号召下,彻底倒向了永昭与阿史那禹疆一方!太后的檄文,非但没能污名化禹疆,反而激起了民众对太后更深的憎恶和对永昭更深的同情与支持! 消息传回慈宁宫,太后气得当场吐血,指着陈清砚的手指都在颤抖:“废物!都是废物!永昭那个贱人……她……她怎么敢?!!” 面对来势汹汹的民情,陈清砚又建议太后急召翰林院儒生入宫。当天下午,须发皆白的周大儒就当街架起香案,捶胸痛哭:“国将不国啊!永昭公主引狼入室,西煌联姻实为吞并!” 然而,围观百姓却纷纷撇嘴。卖菜婆娘啐道:“老东西!太后杀林首辅全家时,怎不见你放屁?” 粮店伙计冷笑:“去年西煌减了关税,东市米价才跌了三成!” 突然有个瘸腿老兵砸了香案:“滚!西煌军队昨天还给我孙女送药!” 民意的真正的爆发是发生在渭水河畔。当太后亲兵抓捕散发盟书的书生时,卖鱼郎突然敲响船梆:“乡亲们!读书人为咱们说话都要坐牢,还有没有王法!” 数万百姓如潮水般涌来。老农跪地高举《万民书》:“公主舍身救咱们,咱们不能忘恩负义啊!” 妓女扯下钗环掷向官兵:“老娘接客的钱,宁愿给公主当嫁妆!” 孩童骑在父亲肩头,脆声诵读:“若以婚盟可止干戈...虽九死无悔!” 禁军副将赵坤看着眼前景象,突然想起西北瘟疫、南方水患……多么好的公主,次次都是将民生放在首位……还有他们的大皇子,多么好的皇子啊,从来都是将他们这些老百姓放在第一位……可是,他们都被妖后……还有二皇子……。突然,他猛地扯下头盔:“末将...愿护公主诛妖后!” 银盔落地的脆响中,数百官兵纷纷弃械: “公主尚书对俺有恩!” 太后苦心经营的防线,在震天动地的“诛妖后”呼声中土崩瓦解。 喜欢长生血咒请大家收藏:()长生血咒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180章 潼关城破 潼关城下,黑压压的联军阵列望不到尽头。禹疆的八万狼骑与玄甲军残部汇成钢铁洪流,重弩如林直指苍穹。 “李振威!”王承业立马阵前,声如惊雷,“你纵有通天之能,今日也挡不住正义之师!” 城楼上,李振威惊惶发现西煌重弩竟配备特制破甲箭,玄甲冲车更覆有湿泥防火层。最致命的是——柳风死后,天雷筒火药配比失传,新制的天雷筒效果大不如前! 城楼上,李振威双目赤红,声嘶力竭地咆哮: “王承业!你枉为昙昭大将!玄甲军英魂未寒,你竟引西煌豺狼入室!” 他猛地捶打城垛,碎石飞溅: “看看关下这些异族铁骑!你今日跪舔西煌靴底,他日九泉之下,有何颜面见长孙烬鸿?!” 最后一句化作淬毒的冷笑: “什么正义之师?不过是卖国求荣的叛徒,带着异族屠戮同胞的千古罪人!” 王承业闻言,猛地一夹马腹,策马前冲直至关下。 他强忍剧痛,将染血的玄甲军旗奋力掷于地上,声音因激动和伤势而剧烈颤抖,却依旧清晰地传遍战场: “李振威!睁开你的狗眼看清楚——这上面沾着长孙将军的血!浸透了我玄甲军十万兄弟的魂!” 话音未落,他猛地咳出一口鲜血,用染血的手指着城楼,字字泣血: “妖后柳氏……设下落鹰峡毒计,害死摄政王嫁祸西煌!残杀皇子殷承稷……逼死先帝!更……更亲手弑杀了景瑞帝!” 他带着无尽的悲愤,目光如炬扫过城头每一个守军士兵:“再看看西北!陈观远将军与十万玄甲留守弟兄,他们不是战死沙场,他们是死于背后捅来的刀子!是活活被断粮断饷逼上绝路!是被内部逆贼出卖而含冤覆灭!这一切的罪魁祸首,就是那祸国殃民的妖后!” 他的刀锋猛地再次直指城楼上的李振威,厉声怒吼:“而你,李振威!你就是那妖后的头号帮凶!是你助纣为虐,执行乱命,掐断边关补给,策反军中将领,为胡虏敞开国门!西北门户洞开,胡骑长驱直入,屠我百姓,毁我家园——你,就是引狼入室、致我昙昭大乱的千古罪人!” 他深吸一口气,不顾嘴角不断溢出的血沫,用尽全身力气向城头守军呐喊: “问问你们自己!谁家没有受过长孙将军的活命之恩?谁的父母妻儿……未曾遭受妖后苛政之苦!今日尔等为虎作伥,对得起……对得起正在胡虏铁蹄下惨遭屠戮的西北同胞吗?!对得起自己的良心吗?!” 他再次割开掌心的旧伤,将热血抹在军旗之上,发出最后的号召: “众将士听真!此刻弃暗投明者——仍是保家卫国的英雄!若再执迷不悟……” 他目光如炬,扫过城头,“便与这国贼一同,被永世钉在昙昭的耻辱柱上!” 王承业的血泪控诉,如同重锤敲在不少守军心头。一些士兵面露挣扎,握兵器的手开始颤抖,甚至有人悄悄放下了弓弩;但仍有部分死忠军官厉声呵斥,逼迫士兵继续放箭。 “休听叛徒蛊惑!放箭!!”李振威气急败坏地嘶吼。 “弩阵,放!”阿史那禹疆的弯刀冰冷挥落。 西煌弩阵顿时爆发出毁灭性的咆哮,三千张复合重弩分三波轮射,特制破甲箭如同毒蛇般撕裂空气,将城垛射得碎石飞溅,守军被压制得难以抬头。副将王禄刚露头便被三支箭钉死在旗杆上。 李振威嘶吼着下令释放天雷筒,但新制火药威力锐减,火球砸中覆泥冲车收效甚微,甚至有未爆的天雷被玄甲军反掷回城楼。 “架云梯!”王承业强忍伤痛挥剑怒吼。玄甲军与西煌死士顶着箭雨桐油,悍不畏死地攀城。禹疆亲率精锐从侧面强攻,如狼般跃上城垛,弯刀翻飞,迅速打开缺口。当西煌狼头战旗插上城楼时,联军士气大振。 “顶住城门!”李振威亲率亲卫抵门。但百人合抱的巨型撞木已抵上门闸: 第一撞,包铁门板现出蛛网裂痕; 第二撞,门轴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 第三撞!“轰隆——”两尺厚的城门崩裂倒塌,门后守军被碎木刺穿! 眼见西煌铁骑涌入关内,李振威眼中闪过疯狂的绝望之色。他竟想通过引爆剩余天雷筒的武库引起骚乱,趁乱从密道逃离。只见他朝着心腹嘶吼道:“点燃!送他们上路!” “大人不可!里面还有伤兵!”亲兵试图阻拦,却被他一刀砍翻。 “轰——!” 剧烈的爆炸在关城内响起,碎石乱飞,浓烟滚滚。 然而,天雷库在城内爆炸的同时,也把他本想用于逃生的密道出口炸塌了。许多来不及撤离的伤兵和士兵被卷入火海,哀嚎遍野。 “李振威!你不得好死!” 幸存伤兵的凄厉诅咒和士兵们愤怒的目光,瞬间从四面八方射向这个不顾他们死活的主帅。一些原本忠于他的士兵,此刻也彻底心寒,纷纷倒戈。 混乱中,李振威试图从残破的密道缝隙钻出,却被倒戈的士兵和涌入的西煌精锐团团围住,最终被生擒。 硝烟尚未散尽,阿史那禹疆踏过燃烧的残骸,将缴获的李字帅旗踩在脚下,并将那面残破的玄甲军旗覆盖其上。他割破手掌,任鲜血浸染旗面,沉声道:“此关,以血洗血!此仇,必以血偿!” 经过两天两夜的惨烈激战,潼关,这座长安最后的屏障,终告攻破。 喜欢长生血咒请大家收藏:()长生血咒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181章 血色皇城 潼关陷落的急报传入宫中时,太后正在水牢审讯高无庸的干儿子小福子。 锈迹斑斑的铁链将少年吊在污水池上,太后手持沾盐的皮鞭轻笑:“再说一遍?高无庸怎么找到冰窖的?” “报——!”传令兵踉跄跌入刑室,“潼关失守!李尚书...李尚书被联军俘虏!” “什么?!”太后猛地转身,脸上的闲适和残忍瞬间被惊怒取代!手中的鞭子下意识地狠狠抽出,并非抽向小福子,而是直接抽在了那传令兵的脸颊上! “啪!”一声脆响,血痕瞬间撕裂了对方的皮肉。 “八万大军!坚城潼关!竟然挡不住王承业那群残兵败将和西煌的蛮子?!”太后的声音尖厉起来,充满了难以置信的疯狂,“李振威这个废物!废物!!”她气得浑身发抖,凤冠上的珠翠剧烈摇晃。 她猛地一脚踹开惨叫的传令兵,厉声嘶吼:“去!立刻去把陈清砚给哀家叫来!召他即刻入宫!快!” 此刻,她脑海中唯一的救命稻草,就是那位足智多谋、总能给她出主意的帝师。 水牢内陷入死寂,只剩下小福子压抑的抽泣和太后粗重的喘息声。 片刻后,帝师陈清砚的身影出现在水牢门口。他依旧是一身素雅青衫,面色平静如水,仿佛周遭的血腥与污秽与他无关。他微微躬身:“娘娘召见臣?” 太后如同抓住救命稻草,急声道:“先生!潼关丢了!李振威那个废物被抓了!王承业和阿史那禹疆的联军不日就要兵临城下!长安……长安还能守多久?我们该怎么办?” 陈清砚目光扫过污水池中奄奄一息的小福子,眼神深处闪过一丝冰冷,随即看向太后,语气沉稳依旧,甚至带着一丝“忧国忧民”的恳切: “娘娘勿忧。局势虽危,并非无解。西煌与永昭联军虽悍,然其名不正言不顺,乃外侵之师。我昙昭幅员辽阔,根基深厚,岂无忠勇之士?” 他上前一步,压低声音,话语却如同毒蛇吐信:“娘娘乃一国太后,皇室正统所在。此刻,正当效仿古制,行‘悬赏勤王’之策!” “悬赏勤王?”太后蹙眉。 “正是!”陈清砚眼中闪过一丝算计的精光,“请娘娘立刻颁下懿旨,传谕天下各路藩王:凡殷氏宗亲,谁能率先提兵入京,击退叛军,护卫娘娘与社稷……娘娘便以监国太后之尊,立其为储君,奉其为昙昭新君,承继大统!” 他顿了顿,补充道,语气极具煽动性:“重赏之下,必有勇夫!天下藩王,谁不觊觎大位?届时必云集响应,率勤王之师齐聚京畿!西煌与永昭之军,焉能抵挡这四面八方的滔滔人马?长安之围自解!娘娘亦可借此良机,重掌大权!” 太后听后,眼中绝望之色稍退,泛起一丝疯狂的希冀:“好!好计策!就依先生之言!”她立刻对身边太监尖声道:“听见没有?立刻按陈先生所言,拟旨!用印!八百里加急,发往天下各藩镇!” 陈清砚躬身:“娘娘圣明。臣即刻去督办此事,并加紧城防,以备万一。”说完,他恭敬地退出了水牢,身影消失在阴暗的廊道中,仿佛一如既往地去为太后奔波效力。 太后的懿旨如同在滚油中投入了一颗火星,瞬间点燃了所有藩王、甚至稍有实力者的野心!然而,这道旨意也如同在长安朝堂投下了一颗惊雷,引发了剧烈的震荡。 兵部右侍郎赵琦贤,一个以刚直闻名的老臣,闻讯后如遭雷击。他顾不得礼仪,直闯慈宁宫,扑通跪在殿前,声音悲愤:“娘娘!万万不可啊!此旨一出,无异于引狼入室!藩王拥兵自重,本就尾大不掉!如今以皇位为饵,诱其进京勤王?此非勤王,实乃召祸!各路兵马互不统属,必生龃龉,甚至自相残杀!届时,叛军未至,我昙昭腹地已先遭兵燹!此非救国,实乃亡国之举!恳请娘娘收回成命!” 太后正在为“妙计”得意,闻言勃然大怒,斥其“危言耸听”、“扰乱军心”,命人将其拖出宫门,杖责二十,革职查办!赵琦贤被拖走时,犹自高呼:“妖后!你这是要亲手葬送昙昭江山啊!” 国子监祭酒王昌明,一位德高望重的文坛领袖,听闻懿旨内容后,在府中捶胸顿足,老泪纵横。他提笔写下血书檄文,痛斥太后“倒行逆施,祸乱朝纲”,“以江山社稷为儿戏,引群狼入室争食”,直指其为“亡国妖后”!血书被其门生悄悄传抄,虽很快被禁军搜缴,但“妖后亡国”的言论已在部分官员和士子中悄然流传。 一些嗅觉敏锐、官阶不高却颇有家资的官员,看到懿旨和长安日益混乱的局势,心知大祸将至。他们不再犹豫,连夜变卖细软,携带家眷,或贿赂守城军官,或混入逃难百姓之中,举家逃离了长安这个即将爆发的火山口。他们的逃亡,进一步动摇了长安的人心。 尽管有反对和逃离,太后的懿旨还是以最快的速度传遍昙昭。 灾难如期而至:通往长安的各条官道上,顷刻间烟尘滚滚,旌旗杂乱!各地藩王纷纷点起麾下兵马,粮草都来不及备足,便急匆匆地朝着长安方向蜂拥而去!一些拥兵自重的郡守、甚至地方豪强和山贼土匪,也趁机打出“勤王”旗号,裹挟流民,组成一支支鱼龙混杂、纪律败坏的队伍,妄图分一杯羹。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然而,这些“勤王军”尚未见到西煌或永昭联军的一兵一卒,便为了抢道、争粮、争夺“首功”、乃至积年的旧怨,在昙昭自己的国土上,先开始了自相残杀! “快!快走!别让河西王抢了先!” “妈的!这伙人是哪来的?敢挡爷的路?杀过去!” “粮食?去那个村子抢!就说他们是附逆!” “这座小城不肯开城门?给我烧!打破城池,三日不封刀!” 烧杀抢掠,奸淫掳掠……这些原本胡虏才做的恶行,此刻却在“勤王”的旗帜下,由昙昭人对自己人疯狂上演!其造成的破坏和苦难,比乌勒吉的胡骑过境更为惨烈广泛!战火和绝望蔓延至昙昭腹地,无数城镇村庄化为焦土,百姓流离失所,饿殍遍野。 昙昭,陷入了前所未有的内部崩溃和混乱! 就在这漫天烽火中,阿史那禹疆与王承业率领的西煌-玄甲联军,反而成了相对的“秩序”象征。他们一路进军,一方面要应对小股胡虏残部的骚扰,另一方面,竟不得不花费大量精力来整饬这场由太后懿旨引发的疯狂内乱! 他们剿灭了几股最为凶残、祸害百姓最甚的“勤王”军(实为匪军),收编了一些尚有纪律的小股藩王部队,安抚流民,恢复地方秩序。禹疆的“三斩令”在此刻发挥了巨大作用,赢得了沿途百姓的感激和归心。他们的进军,反而像是在扑灭一场由长安点燃、席卷全国的大火。 终于,联军突破了最后一道屏障,兵临长安城下。 此时的长安,外围已是一片混乱,一些“勤王”军甚至开始互相攻打城门欲夺“首功”。联军几乎没费太大力气,便击溃了这些乌合之众,攻破了城门。 喜欢长生血咒请大家收藏:()长生血咒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182章 血诏倾宫 “娘娘!娘娘!不好了!城门……城门破了!西煌军……西煌军和玄甲军杀进来了!”一名太监连滚带爬地冲进慈宁宫,声音凄厉。 正在焦灼等待“勤王”佳音的太后闻言,如遭雷击,脸色煞白:“什么?!那些藩王呢?!他们怎么还没到?!” “乱了!全乱了!他们在城外自己就打起来了……根本没人去挡西煌军啊娘娘!” 太后惊惶失措,尖叫道:“快!快传陈先生!快请陈清砚入宫议事!” 那小太监连滚带爬地冲出去,不久后又面无人色地跑回来,扑倒在地:“娘……娘娘……陈大人府上……已……已然人去楼空!值钱的东西和心腹下人,全都不见了!” 太后听后,脑中顿时一片空白,然后,她突然癫狂大笑:“好!好得很!陈清砚!连你也弃哀家而去了吗!”她笑声嘶哑,眼中却无半分笑意。 一阵疯笑之后,是一阵沉默,然后,太后掏出了一个白玉瓷瓶,倒出了几粒“清心凝神丸”,仰头吞了下去……再然后,是太后状似冷静的下旨,“传旨:三品以上大臣即刻入宫!” 只见太后指尖蘸着小福子伤口的血,在诏书上狠狠按下指印:“就说哀家擒获西煌细作,要与诸卿...共审国贼。” “既然城外要反,那就让满朝文武看看——背叛哀家的下场。” 长安之外,是藩王混战带来的熊熊烈焰与无尽哀嚎;长安之内,是太后彻底疯狂后最后的歇斯底里。 昙昭的末日,在其统治者的愚蠢和阴谋家的毒计下,以最惨烈的方式降临了。 传旨太监捧着那封染血的诏书,奔走于长安各府。然而,回应者寥寥。 偌大的长安,三品以上的重臣,此刻竟十不存一! 有些官员早已携家带口远遁他乡;有些官员在之前的混乱中,或被乱兵所杀,或被太后清算;还有些官员,心灰意冷,或对太后彻底绝望,或惧怕成为下一个“国贼”,紧闭府门,任凭太监如何叩门,只作不闻。他们宁可在家中等待未知的命运,也不愿再踏入那座充满血腥与疯狂的宫殿。 最终,只有寥寥十数人,战战兢兢地来到了慈宁宫。其中包括:刑部尚书高廷尉,他或许是因为职责所在,或许是对昙昭还抱有一丝残念;礼部尚书林永阳,这位老臣或许还固执地守着最后的礼法规矩;意外的是,翰林院掌院、帝师王敬之也在,他已年迈,此刻却还是赶来了,或许是想看看这太后最终的结局……还有一些品级较高但性格懦弱或依附太后的官员;甚至还有一两位身上带伤、官袍破损的官员,显然是经历了乱兵的劫掠才侥幸逃到宫中的。 太监颤抖着声音,将一份份“告病”、“返乡”、“不知所踪”的回奏念出。每一个缺席的重臣名字,都像一记冰冷的重锤,敲在死寂的紫宸殿上,也狠狠砸在太后那根名为“理智”的弦上。她看着殿下这寥寥十数名面色惨白、战战兢兢的官员,再想到空无一人的陈府和宫外震天的喊杀声,眼中最后一点光亮彻底熄灭,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近乎实质的、令人胆寒的疯狂。 她忽然轻笑一声,那笑声在空旷的大殿里显得格外诡异。“好,好得很。看来留下的,都是对哀家、对朝廷最忠心的栋梁之臣了。”她语气轻柔,却带着刺骨的寒意,“既如此,国难当头,正需诸位与哀家同心协力,共渡难关。” 她不等众人反应,便扬声道:“来人,设宴!” 宫人们迅速涌入,在金阶下摆开宴席,金盏玉碟,珍馐美馔,顷刻间琳琅满目,与殿外隐隐传来的厮杀声和殿内恐慌的气氛形成了骇人的对比。 太后缓缓举杯,鎏金护甲在烛火下闪着冰冷的光:“诸位爱卿,潼关已失,京城危在旦夕。今日这‘蟠龙宴’,便是你我君臣的‘破局之宴’。不出退敌良策,这宴席——便永不散席。”她目光扫过众人,唇角带着一丝扭曲的笑意,“哀家,有的是时间陪诸位耗着。” 压抑的沉默被礼部尚书林永阳打破,他猛地掷杯于地,豁出去般嘶声道:“太后!事已至此,顽抗无益!唯有开城门迎永昭公主殿下,方能保全宗庙社稷,免使京城百姓再遭兵燹之祸啊!” “开城请降?迎监国公主?”太后抚掌轻笑,仿佛听到了什么有趣的事,“林尚书果然是忠臣,句句为国为民。好!那就请尚书大人,将你这安邦定国之策,清清楚楚地写下来,让大家都看看!” 内侍立刻呈上笔墨。林永阳悲愤交加,挥毫在绢帛上写下“开城请降,迎监国公主”九个大字。 墨迹未干,太后突然拔下发间金簪,猛地刺穿那绢帛!“好一个忠臣良策!”她声音陡然尖利,“拖出去!让所有人都看看,忤逆哀家、动摇军心,是何下场!” 殿外很快传来林尚书凄厉的惨叫,随即戛然而止。殿内群臣面无人色,冷汗浸透朝服,眼睁睁看着宫殿大门被太后的铁甲卫重重封锁,彻底断绝了与外界的联系。 死亡的恐惧和绝望的氛围迅速蔓延。深夜,都察院左都御史试图假借如厕,将求援血书藏于恭桶夹层。然而,接应的小太监刚摸到血书,就被如同鬼魅般出现的黑衣卫一剑穿心! 太后踩着那滩尚未凝固的血泊缓缓走来,金丝凤履被染成暗红,她扫视着瑟瑟发抖的群臣,声音轻柔得像毒蛇吐信:“还有谁……想出去通风报信?” 太后轻柔如毒蛇吐信的声音在死寂的紫宸殿内回荡,她踩着那滩尚未完全凝固的血泊,金丝凤履染着暗红,缓缓踱步,冰冷的目光从每一张惨白的面孔上扫过。群臣瑟瑟发抖,无人敢应,甚至连呼吸都屏住了。 良久,她似乎厌倦了这令人窒息的沉默,嘴角勾起一丝难以捉摸的弧度,蓦地转身,不再看那些惊弓之鸟般的臣子,径直朝着殿外走去。黑衣卫无声地让开道路,沉重的殿门在她身后缓缓合拢,将一殿的绝望与恐惧牢牢锁死在内。 喜欢长生血咒请大家收藏:()长生血咒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183章 凤阙囚忠 殿外夜凉如水,太后独自瘫坐在寝宫门前的汉白玉石阶上,华美的朝服凌乱不堪,凤冠斜坠,几缕散乱的发丝被夜风拂动。她眼神空洞地望着远处宫墙上跳跃的火光,那里隐约传来厮杀和哭喊声。 “娘娘,更深露重,您……您还是进殿里歇一歇吧?”张嬷嬷抱着一件厚厚的锦缎披风,步履蹒跚地走近,声音里带着无法掩饰的哭腔和恐惧。她服侍太后几十年,深宫里的腥风血雨见过不少,但从未像此刻这般感到彻骨的寒意和末路的绝望。她颤抖着手为太后披上披风,“老奴……老奴去备些热汤……” 太后毫无反应,依旧痴痴地望着那片火光,忽然喃喃低语,声音飘忽得像一缕游丝:“嬷嬷……你说……这宫里宫外的动静……是不是瑞儿……是不是我的瑞儿在怪我?他在怪我……所以才让所有人都背叛我,所以才让这长安城变成这样……” 张嬷嬷闻言,老泪瞬间涌出,她扑通一声跪在太后脚边,抓住太后冰凉的手,压低了声音,几乎是耳语般急切地说道:“娘娘!我的娘娘啊!现在不是说这些的时候!老奴……老奴刚才偷偷去看过了,西边角门那边……守卫松懈,老奴有旧衣裳……咱们……咱们扮作粗使婆子的模样,或许……或许能混出去!天大地大,总有……” “逃?”太后猛地扭过头,空洞的眼神骤然聚焦,闪过一丝极其尖锐的恐惧,随即被一种近乎疯狂的偏执取代,她尖声打断张嬷嬷,声音刺耳,“不能逃!普天之下,莫非王土!我是太后!我能逃到哪里去?逃出去让人看笑话吗?让人把我像丧家之犬一样抓回来吗?!”她猛地站起身,披风滑落在地,眼神重新变得狠厉而绝望,“更何况……逃不掉的……谁都逃不掉了……既然都要死,那就一起死!谁也别想好过!” 黎明时分,太后再次出现在精神已近崩溃的群臣面前,她似乎彻底抛开了所有伪装,眼中燃烧着一种癫狂与冷静交织的诡异光芒。她对着这些瑟瑟发抖的“忠臣”,高声宣读了她最新的“诏书”: “即日起,紫宸殿更名为‘勤王堂’!无哀家手谕,任何人不得出入!” “御膳房每日只送一餐,诸位正好清清肠胃,专心致志,给哀家想出破敌之策!” “若尔等家人问起,便说——诸位正与哀家同食同寝,共商国是!”她笑了起来,那笑容令人毛骨悚然。 当第一缕惨白的阳光透过窗棂,大臣们惊恐地发现,所有窗户都已被从外面钉上了厚重的木条,整个大殿彻底变成一个华丽的囚笼。 太后站在门外,透过门缝看着他们,声音轻得像情人低语,内容却冰冷彻骨:“好好想……慢慢想……想不出退敌之策,就陪哀家在这金笼里——一起等死吧。” 珠帘摇曳,她最后回眸时,眼神清明得可怕,一字一句地钉死了所有人的命运:“别忘了,若永昭真的打进这宫门,第一个死的……就是你们这些‘与哀家同食同寝’的‘人质’。” 当联军铁骑冲破外城,踏入长安长街时,映入眼帘的并非预想中的严阵以待,而是一片经历浩劫后的残破与混乱。 昔日繁华的长安主干道,此刻如同被飓风席卷。商铺被砸开了门板,货物被洗劫一空,散落满地;燃烧的房屋只剩下焦黑的骨架,兀自冒着缕缕黑烟;街角巷口,随处可见倒毙的百姓尸体,以及穿着各色号衣、相互砍杀而死的不同藩王麾下的“勤王”兵士。几股不同的“勤王军”为了争夺地盘和劫掠成果,竟在联军先头部队的眼皮底下仍在持刀互殴,厮杀呐喊声与哭嚎声混杂在一起,构成了一曲亡国的悲怆交响。 老百姓们门窗紧闭,但许多窗户都已破损,从那些窗板的缝隙和破洞中,能隐约看到一双双充满恐惧、绝望、却又带着一丝疯狂期盼的眼睛。他们看到了联军黑底金狼旗和残破的玄甲军旗,与那些烧杀抢掠的“勤王”军旗帜截然不同。 突然,从一个破败的阁楼窗口,猛地撒出一把白色的纸钱,如同祭奠的雪片,纷纷扬扬落下。一个苍老而嘶哑的声音声嘶力竭地哭喊:“天杀的‘勤王’军!还我儿子命来!送妖后上路!王师!王师来了!快杀光这些土匪!” 这一声哭喊,如同投入滚油的火星! 一扇紧闭的门扉突然打开一条缝,一只枯瘦的手奋力抛出一块染血的、干硬的饼子,落在西煌骑兵的马蹄前,随即门又猛地关上! 更远处,一个原本缩在角落瑟瑟发抖的乞丐,看清了旗帜,竟挣扎着爬起,用尽最后力气指向皇城方向,嘶吼:“宫门!他们在抢宫门!杀妖后!” 九门提督府的朱红大门竟洞开着,门前倒毙着几名军官和大量士兵尸体,残存的守军衣衫褴褛,面带惊恐,却并非迎战,而是朝着联军拼命挥手,指向宫内,他们的防线早已被“自己人”冲垮! 原来,昨夜已有官员冒死传讯:“太后囚禁重臣,虐杀忠良,引藩王入京,致使京畿糜烂,生灵涂炭!” 当禹疆一马当先,率精锐直扑朱雀门时,眼前的景象更是令人瞠目:所谓的“勤王”军正在疯狂攻打宫门,与宫内残存的禁军厮杀!守将浑身浴血,看到禹疆旗号,竟如见救星,嘶声力竭地对部下下令:“开……开门闸!迎王师!诛国贼!清君侧!”几名士兵奋力砍倒身边仍在顽抗的“勤王”乱兵,竟真的合力劈开了沉重的门闸!“末将……恭迎王师!” 喜欢长生血咒请大家收藏:()长生血咒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184章 妖后被诛 太和殿前,那十余名被太后囚禁于紫宸殿、连窗户都被钉死的大臣,此刻被铁链捆缚,强行按跪在冰冷的汉白玉石阶上。连日来的囚禁与恐惧,已让他们形容枯槁,面色惨白,在寒风中瑟瑟发抖。 太后柳氏鬓发散乱,穿着歪斜的龙袍,正状若疯癫地将一杯杯毒酒硬塞到他们手中,声音尖利得刺破苍穹:“喝呀!你们不是整日把忠君爱国、礼义廉耻挂在嘴边吗?今日便与哀家、与这昙昭江山……共存亡!” 见联军如神兵天降般破门而入,她猛地一震,眼中闪过极致的疯狂与不甘!她突然揪起帝师王敬之的白发,将他拖拽起来,面对大军,歇斯底里地狂笑:“看看!王敬之!你们都看看!这就是你们日夜期盼的救星!他们来了!来夺我殷氏江山了!” 她将一把镶宝石的匕首死死抵在老人干瘦的咽喉,目光扫过禹疆、永昭,以及他们身后森严的军队,声音凄厉如同鬼魅:“退兵!立刻给哀家退出皇城!否则……每过一刻钟,哀家便杀一人!就从这老东西开始!” 永昭公主在看到王敬之被挟持的瞬间,脸色骤变,下意识地向前迈了半步,手紧紧攥住了衣襟。王敬之不仅是德高望重的帝师,更是她亲自为弟弟殷承瑞挑选的老师,于公于私,感情深厚。此刻眼见帝师命悬一线,成为太后要挟的筹码,她心中剧痛。她不能眼睁睁看着帝师惨死,却又绝不能答应太后的条件,进退维谷,心如刀绞。 被利刃加颈的王敬之,感受到了永昭公主那充满担忧与痛苦的目光,也看清了太后眼中同归于尽的疯狂。他浑浊的老眼中闪过一丝决绝,自己这把老骨头,岂能成为拖累监国公主、阻碍平定祸乱的绊脚石?! 他忽然用尽平生力气,对着永昭的方向嘶声高呼:“殿下!老臣先行一步,勿以我为念!诛妖后,正朝纲!”话音未落,他竟猛地向前一撞,主动将咽喉迎向了那锋利的匕首! “不!”永昭发出一声凄厉的惊呼,泪水瞬间夺眶而出!她眼睁睁看着那位一生忠正的老人,以如此惨烈的方式倒在了血泊之中…… 太后被王敬之决绝的自戕和喷溅的鲜血惊得踉跄后退,脚下被老人的尸身绊了一下,险些摔倒,她惊恐地看着王敬之那双至死未瞑目、仿佛仍在凝视着她的眼睛。 “诛妖后!正乾坤!” 其余被缚的大臣目睹帝师惨死,积压的悲愤如火山爆发!他们不顾铁链加身,同时暴起,用身体撞向身边的太后死士!刑部尚书高廷尉目眦欲裂,怒吼着将沉重的铁链抡起,砸向一名禁军!礼部尚书林永阳老泪纵横,却以头撞向另一名死士,嘶声呐喊:“为国除奸!死得其所!”一时间,铁链铮鸣,如奏响诛邪的丧钟,这些平日手无缚鸡之力的文臣,此刻爆发出惊人的勇气,与太后的爪牙扭打在一起! 殿外负隅顽抗的三百禁军红着眼冲入殿内。太后残存的死士举刀狂吼:“护驾!格杀勿论!” “诸君!今日便叫这阉党看看何为文骨之重!”高廷尉再次怒吼,大臣们竟都挣扎着直起身,纷纷抡动铁链,如同握着最后的武器,悲壮地冲向那些禁军…… 哲别吹响鹰笛,西煌神射手瞬间占据殿梁。箭雨如飞蝗倾泻,却精准无比地只射向禁军持兵器的手腕,避开那些文臣。 “弃械者生!”禹疆的怒吼震得梁柱嗡鸣,“想想你们城外的爹娘妻儿!” 禁军副将张莽格飞砸来的锁链,内心剧烈挣扎,他环顾四周,看到的是同袍的犹豫,是文臣的悲壮,是太后的疯狂,他猛地一咬牙,劈刀砍翻身边一名太后的死士,对部下嘶吼:“兄弟们!这妖后连帝师、连忠臣都要杀绝,我们为她卖命,值得吗?!” “哐当!”一声,一把刀落地,紧接着,兵器落地声如冰雹骤响,最后的禁军纷纷扯掉袖标,反戈相向。 眼见大势已去,一直瑟缩在角落的张嬷嬷,眼中闪过绝望与扭曲的忠诚,她竟猛地从袖中掏出一个简陋的天雷筒,嘶喊着:“娘娘,老奴陪您上路!”猛地扑向禹疆的方向企图同归于尽! “沙赫小心!”王承业见状,不顾自身重伤,猛地扑上前,用尽全力将禹疆撞开,自己也因反作用力摔向一旁—— “轰!”一声巨响,爆炸的火光吞没了张嬷嬷苍老的身影,飞溅的碎片也波及到了王承业。 禹疆眼神一凛,迅速扯下披风扑灭老将军身上蹿起的火苗,转身闪电般抽箭搭弓,一箭射穿了一名趁机欲偷袭的敌将咽喉。 硝烟散尽,幸存的禁军全体弃械跪地。张莽捧起王敬之殉难时染血的铁链,高举过头,声音哽咽却坚定:“末将……愿戴罪立功,追随王师,诛杀国贼!” 链环相击之声清越如磬,在这血腥的殿宇中,恍若天地间最后的一曲正气歌。 当最后负隅顽抗的禁军也扔掉兵器,太后踩着满地降旗,踉跄着跌坐在冰冷的台阶上。王承业持剑上前,字字诛心: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柳氏!你残害皇室,害死摄政王,更弑戮亲子,九泉之下有何颜面见先帝!” 太后突然癫狂大笑,染血的护甲撕开裂帛: “残害皇室?”她揪着衣襟露出心口旧伤,“当年萧令徽杀我柳氏满门三百余口,连襁褓婴孩都不放过——”声音陡然尖利:“哀家不过是以其人之道还治其身!” “害死摄政王?”她笑声戛然而止,眼中翻涌着扭曲的痛楚与讥诮,“呵……长孙烬鸿……我与他自小一起长大,青梅竹马!他明知我与瑞儿在宫中步履维艰,却转头就做了永昭的驸马!他口口声声说会护着我和瑞儿,可结果呢?我的瑞儿就在他眼皮底下坠马重伤,险些丧命!他的承诺何在?他的情谊何在?!不过是个见异思迁、虚情假意的负心之徒!” “说我弑戮亲子?”她脸上扭曲的表情如同一个被孩子伤透心的母亲,“瑞儿不听话!他明明那么聪明,但是他却瞒着我!在我面前装蠢笨!他当了皇帝他就不听我话了!” “愧对先帝?”她恨昭明帝,她要将昭明帝的真面目公之于众!“看看你们英明的先帝!他表面斩杀长天真人示警,暗地里他才是那个真正追求长生的人!” “哈哈,他才是真正的恶魔!他喝永昭的血!”她缓缓望向永昭,眼神竟带着一丝得意,哈哈……既然我不能活……那就都下地狱吧…… 就在她狞笑着指向永昭,嘶吼出:“她的血能让人——” “嗖!” 一支狼牙箭精准洞穿她的咽喉。禹疆持弓立于宫门,玄甲滴血: “这一箭,为所有被你践踏的亡魂!” 太后踉跄着向后倒去,那紧握的袖中,一个精致的白玉瓷瓶滚落出来,在染血的金砖上磕碰出清脆而寂寥的响声。她重重倒地,手指仍死死抠着地缝,用最后气力嘶出半个字: “长……”生…… 喜欢长生血咒请大家收藏:()长生血咒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185章 阶前定鼎 黎明前的黑暗最为浓重,但终究会被撕破。 长安皇宫,慈宁宫外的白玉广场,此刻不再是威严肃穆的象征,而是弥漫着血腥与死寂的修罗场。 昨夜鏖战的痕迹尚未清理,凝固的暗红血迹在微熹的晨光中显得格外刺目,残破的兵器和旗帜散落一地,空气中混杂着铁锈味、硝烟味,还有一种权力更迭带来的恐惧。 身着玄黑铁甲的西煌精锐武士如同冰冷的雕塑,已然接管了每一处宫门、每一条廊道。他们沉默无声,眼神锐利,手中染血的弯刀虽已归鞘,但那无形的煞气却比出鞘时更令人窒息,牢牢扼住了这座古老皇宫的咽喉。 高阶之上,两人并肩而立,身影被初升的朝阳拉得很长。 阿史那禹疆依旧穿着那身布满刀痕箭创的战甲,暗红的血痂甚至掩盖了甲片原本的金属光泽。他身形挺拔如苍松,面容冷峻,一夜的杀戮与运筹并未让他显露出丝毫疲态,那双深邃的琥珀色眼眸中,反而燃烧着一种掌控一切的锐利光芒。他是刚刚平定风暴的中心,周身还散发着未散的杀伐之气。 在他的身侧,永昭公主一袭素衣,外面仓促披了件象征皇室身份的绯色斗篷,脸色苍白得几乎透明,仿佛随时会随风散去。连日的忧惧、产后的虚弱、以及昨夜惊心动魄的巨变,几乎抽干了她所有的力气。但她依然强迫自己站得笔直,纤细的手指紧紧抱着怀中襁褓里的幼子,仿佛那是她最后的力量源泉。 禹疆向前迈出一步,战靴踏在染血的石阶上,声音不大,却清晰地传遍了死寂的广场: “妖后柳氏,祸乱宫闱,弑君杀子,残害忠良,勾结外敌,致使山河破碎,民不聊生!昨夜,已伏诛于此!” 没有激昂的宣告,只有冷硬的陈述,直接道出了终审定论。广场上残余的昙昭官员和宫人闻言,身体皆是不由自主地一颤,头垂得更低,连呼吸都几乎屏住。 话音落下,永昭深吸了一口气,将那巨大的悲恸与虚弱强行压下。她上前一步,与禹疆并肩,目光扫过下方那些惶恐而茫然的面孔,声音带着一丝无法抑制的哽咽,却异常清晰地响起: “昙昭的至暗时刻……已然过去。”她顿了顿,努力让自己的声音更稳定,“感念西煌沙罕沙赫阿史那禹疆,念及旧谊,秉持大义,拨乱反正,拯救我昙昭社稷于倾覆之间。本宫……将以监国之名,秉持先帝遗志,重整山河,抚育万民!” 她的声音不高,却带着皇室血脉特有的、令人心安的力量,仿佛在绝望的灰烬中,投下了一颗微弱的火种。 几乎没有任何间隙,禹疆沉浑的声音再次响起,接过了永昭的话,化作了具体的命令: “即日起,长安防务由西煌王师接管!颁布‘安民令’:” “凡有趁乱劫掠、奸淫、造谣生事者——立斩不赦!” “开放东南官仓,即刻开仓赈济灾民!” “组织人手,全力扑灭城中余火,清理街道,救治伤患!” 他的命令简洁、冷酷,却高效。没有多余的安抚,只有铁一般的秩序和最直接的生计保障。这正是在经历巨大恐怖和混乱后,人们最需要的东西。 广场上,劫后余生的昙昭官员和远处的百姓们,在无边的恐惧和茫然之中,听着这冰冷又带着一丝生机的命令,看着那高台上如同战神般掌控局面的异国君主,和那位苍白却坚毅的皇室公主,心中那根绷得几乎要断裂的弦,似乎稍稍松动了一些。 一种复杂的情绪开始弥漫——对强大武力的畏惧,对秩序重建的渴望,以及对那微小却真实存在的“希望”的期盼,悄然滋生。 晨曦终于完全驱散了黑暗,将金色的光芒洒向血腥未干的广场,也照亮了高台上那对决定昙昭未来命运的身影。 一个新时代,以如此残酷而又直接的方式,拉开了它的序幕。 仪式性的宣告结束后,禹疆与永昭转身,并肩步入深邃的宫门通道,将广场上的目光隔绝在外。 殿内的阴影笼罩下来,与外面的晨光形成鲜明对比。光线晦暗,空气中弥漫着旧日熏香与新鲜血腥混合的怪异气味。 刚步入宫殿,远离了众人的视线,永昭一直如同拉满弓弦般的脊梁,骤然松弛下来。她的脚步猛地一个踉跄,身体不受控制地晃了晃,脸色在瞬间褪得一丝血色也无,比身上的素衣还要苍白。 一直用眼角余光关注着她的禹疆,反应极快。他立刻停下脚步,侧身一把稳稳扶住了她的手臂。触手之处,隔着一层衣料,都能感受到那手臂的纤细和一种不正常的滚烫! 他眉头骤然锁紧,另一只手极其自然地从她僵硬的臂弯里,将那个裹在明黄襁褓中的婴儿接了过来。他的动作带着一种久经沙场之人的精准与稳定,孩子甚至没有惊醒,只是咂了咂嘴继续安睡。 永昭抬起头,视线因突如其来的眩晕而有些模糊,她看着眼前男人冷峻的轮廓,嘴唇翕动,声音轻得如同叹息,带着颤抖和……最后的确认:“禹疆……你会……对他们好的吧?”她的目光,似乎穿透了他,望向殿外那些惊魂未定的臣民,望向怀中孩子的未来,也望向这片满目疮痍的山河。 禹疆深深地看了她一眼,最终化为一种无声的肯定。他没有任何犹豫,缓缓地、重重地点了一下头:“嗯。” 这一个字,仿佛抽走了永昭最后一丝强撑的力气。她一直紧绷的心神骤然放松,嘴角艰难地向上弯起一个几乎看不见的弧度,像是想给他一个安心的微笑。 然而,这个微笑还未成型,她的眼睫便无力地垂落,身体一软,整个人如同断了线的木偶,缓缓地向下滑落。 禹疆瞳孔微缩,手臂瞬间收紧,一手牢牢抱着孩子,另一只手猛地揽住她瘫软下滑的腰肢,将她的重量完全承接过来。 她的头无力地靠在他的肩甲上,额头正好贴在他颈侧。那接触到的皮肤温度,灼热得惊人! 她竟一直强撑着如此骇人的高热,完成了方才那一切!直到此刻,得到他一个肯定的承诺,才终于允许自己彻底崩溃。 禹疆低头,看着怀中昏迷不醒、浑身滚烫的永昭,又看了看臂弯里安然酣睡的孩子,眼神幽深如寒潭。殿内阴影浓重,将他挺拔的身影和怀中一大一小两个脆弱的存在一同吞没,无声地诉说着权力交接背后,个体的牺牲与沉重。 喜欢长生血咒请大家收藏:()长生血咒更新速度全网最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