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渐青》 第1章 第1章 “顾清,研究生混,是混不到毕业的。就算你满足了学校毕业的最低标准,如果达不到课题组的要求,拿不到我这一票,这个毕业证对你来说也只是镜花水月。我希望你明白,毕业不是终点,仅仅是一个开始。如果你现在就抱着混一个证的心态,那么你不仅是在浪费自己的时间,也是在浪费课题组的资源和我的精力。我的时间和课题组的资源,是有限的,我需要把它们投入到能看到产出的地方。我今天跟你说这些,不是要给你下什么最后通牒。恰恰相反,是我还对你抱有期望。我希望你能静下心来,好好想一想,你读这个硕士的初衷是什么?是想真正学点东西,锻炼自己的能力,还是仅仅为了那一张纸?给你一周的时间,认真思考一下。下周这个时候,你最好带着你的论文终稿来见我。” 顾清才从一顿浑浑噩噩的午觉中醒来,只觉得自己睡的四肢都要移位了,哪哪都不舒服。她刚拿出手机,想离开图书馆里难闻的味道出去走走,就收到了导师发来的信息。 她迈出的腿又默默收了回来,看着眼前排满的书籍,和手机上导师还在不断冒出的信息,陷入了沉思。 “我当初是为什么要坚持读这个研?” 顾清知道导师对她的用心良苦,一切的精益求精也是认为她能做的更好。 可是,也许我真的是棵顽木呢? 顾清这样自暴自弃地想着,手开始不老实地在手机上扒拉。 为了这个终稿,她把手机上所有娱乐软件都删除了,只剩下最基本最有用的几个。 她本想又把相册翻一遍,却发现自己的手机上多出来一个绿色图标。 “小绿江?我什么时候下载的?” 人虽然还疑惑着,手指已经从相册转移到绿图标上,点开。 加载界面映入眼帘时,顾清想起来,这好像是昨天舍友借她手机看小说时下的。既来之则安之,顾清随手在花花绿绿的小说中随机选了一本,阅读起来。 越看越觉得乏味,这女主取名老套abb式姑且不提,什么时候才能给女主安点智商,能不能不要这么狗血啊! 推下水这种事情没有一万也有八千了吧! 这都能相信女配说的话吗? 拜托我求求你们不要再这样无脑了好吗? 顾清看到入v章前停下了,一是这账号是舍友的,不好随便动用别人的资产,二是这文实在难看。她简直不敢相信这文还能入v,看得直叫人狂喷老血三升。 可不看文她也写不出来一个字,突然又理解作者,并不是不想写,是写不出来啊,都是苦命人罢了。 电脑屏幕上的时间跳转到了17:00,长时间的未使用,屏幕开始自动播放一些背景壁纸,这会正好是一副美食图。 顾清干脆利落的收拾好书包,什么论文,放上一天半会也不会跑,现在最应该做的就是奖励自己——吃顿好的! 校门口停满了小黄车,顾清随手挑了辆看着顺眼的,拍拍车垫,两脚一跨就上了路。 距离a大不远,大概两公里左右,就有一个大型购物中心,是a大学生常去的聚集地,四五楼是餐饮,二三楼还有娱乐场所,吃完正好还能放松。 可惜计划赶不上变化,顾清把小黄车停在过马路的安全岛上,看着还有99秒的红灯,正好打开袋鼠软件,开始刷新最低价团购。 她轻车熟路地秒杀了2.1的奶茶拼好饭和0.01一百个的弹珠的新人优惠,开始在美食界面翻找想吃的主食 当顾清在56元单人豪华套餐和67元双人专享套餐中抉择的时候,周围人群中传出来的一声尖叫打断了她,她抬头望去,只见马路对面冲出来一辆黑色轿车,直直地往安全岛撞来。 顾清的第一反应就是弃车快跑,可是人的肉/体凡胎怎能比得过先进的科技力量呢。在她发现的那一瞬间就已经来不及了。 那辆黑车的身影充满瞳孔时,顾清的最后一个想法是寄希望于这安全岛没有偷工减料,防撞柱不是一个摆设。 命运任然没有眷顾她,顾清好像感受不到自己的重量,整个人飞了出去,耳边最后的声音是路人的嘈杂,汽车的轰鸣。 “我的拼好饭还没核销呢。” “那套餐可能还得是67的更值一点。” “我论文还没有写完。” …… “安全岛埋柱要在0.5m以上啊!市政这个铺垓!” 顾清眼角最后的余光看见了那和她一起飞出去的柱子,心里最后的呐喊也只剩下了这无力的一句。 想她25年来一直勤勤恳恳兢兢业业遵守交通规则,不闯红灯,就算是骑共享电动车也从不载人,规规矩矩戴头盔,认认真真过马路,最后居然栽在了偷工减料上。 她简直感觉自己要气活过来。 气活过来? 难道我这是死了吗? 顾清能感受到自己的身体,但是却摸不到,她费劲吧啦的把眼睛睁到最大,也看不见任何东西。 周围都是黑暗。 等等,那里好像有光。 顾清不知道在哪看的科普告诉她,人在濒死的时候,看见光就一定要追赶,那很可能是救护人员在极力抢救自己。 虽然当时看完觉得是在胡吹海吹,毕竟做这视频又没死过。这会她倒是相信了,这科普视频并非没有可取之处!说不定人家就是为了大义献身,做那为科学付出的第一人。 “回去一定给你那视频打赏。”顾清心里想道。她迈开感觉中的双腿,奋力向那一点光亮追去。 顾清只觉得那光亮越来越大,最后将她整个人包裹起来,刺目的白光让她晕了过去。 眩晕中,有个清脆的女声,伴着啜泣,断断续续的在她而且轻声道:“小姐……小姐,小姐你能听见翠儿说话吗?” “?”呜呜咽咽的说啥呢? “小……姐?”。顾清费力的从这点女声中听出来两个词,大概是这么个音,什么时候市里医院开的和那奶茶品牌一样,爱叫人小主,玩上角色扮演了? 好像没听说过啊。 顾清费力睁开双眼,还是一阵头晕目眩,缓了好一会,才看清周围的一切。 这一看给她脑子里最后那点不清晰也看没了,不管这是哪儿,反正绝对不会是医院。 雕花床围以锦幔,牙板镂缠枝莲,帐钩悬珍珠流苏,榻上铺玉色绣兰软垫,香枕斜倚。榻侧立描金博古架,陈青瓷瓶、玉如意,壁悬水墨竹石图,地铺软绒毡,铜炉燃沉水香,暖光映得满室清雅温润。 她身旁还守着个快哭成泪人的小丫头,瞧着脸应该不过十四五岁。 就算医院爱玩角色扮演,也可能演出这幅比古装剧还要豪华的装饰来,所以这是哪? 顾清发懵的这会时间,那小丫头瞧见她醒来,登时也不哭了,她用手抹了把脸,就要扑上来:“小姐,你终于醒了,大夫说你睡了三天三夜,再不醒他也没办法了……” 顾清被这丫头撞了个满怀,只好给人搂过来,下意识地拍着她的背,随后继续懵懵地想:“这孩子说啥呢?怎么和唱歌一样的,这几个字音熟又不熟的。” 自称翠儿的小丫头在顾清怀里哭了好一会,才直起身子,从顾清怀里爬出来。从床边的小案上端来个白瓷碗,吹吹热气,开始一勺一勺地喂顾清。边喂边道:“都是翠儿不好,没保护好小姐。这是厨房新熬的药,小姐趁热快喝了吧。” 顾清看着到了嘴巴的勺子,也不知道要怎么拒绝,她直觉自己听不懂这丫头说话,那大概这丫头应该也听不懂普通话。只好把那少里的药汤一一咽了下去。 就算是要害人,不至于等人醒了再拿些汤汤水水再害,趁人昏着直接闷死不是更方便? 而且这丫头那哭的不成人样的样子,让她莫名有点心疼。 顾清一边这么想着,一边报给这丫头一个算得上温柔的微笑。 翠儿喂完了小半碗药便放下了,继续喋喋不休道:“小姐,您就算要出门,也应该告诉翠儿,这次要不是二哥发现的及时,小姐你都等不到大夫来看诊……” “……” 顾清还是不能听太懂她到底再说什么,这么大一串话下来,还是只能分出来小姐这两音,以及这丫头大概名叫翠儿。 顾清只好笑的越发高深莫测。 翠儿渐渐停下了话音,觑着顾清的神色,随后她像想到什么不得了的事情一样,脸色一变,端上放着那办完药的木碟冲了出去。 嘴里还说着什么,顾清这次是没听清楚。 翠儿惊惊乍乍地跑走了,这屋里变只剩下她自己一个人。顾清坐在床上活动了一下,感觉自己浑身上下充满了力量,没有飞出去摔在地上那种粉身碎骨的痛。她便掀开被子,下了床。 这屋子在她醒了的那一刻就已经大概浏览了一遍,这会站在木地板上再仔仔细细的看一遍,更觉得奢华。 绘着丹青山水图的屏风后,是一个梨花木梳妆台,台面光润,边缘雕着浅细花纹。台上摆着黄铜镜,镶着雕花边框,旁边叠放胭脂盒、玉梳、银簪,还有小巧的瓷瓶盛着香膏,透着清雅精致。 顾清仔仔细细的瞧着那镜上的人,和自己的长相有六七分相似,只是右眼卧蚕旁有一颗小痣。铜镜终究还是不如镜子来的清楚,到底是看不分明。 顾清又往前走了几步,摆放着高大的书架,上面零零散散的摆了几本书,其他的都是些鸡零狗碎的物件,插着花的花瓶,看外观很漂亮的木盒等不一而足。 她拿起其中一本翻看起来,这一看让她大松一口气,书上的字体是她认识的楷书,顾清读研的方向是汉语言文学,自己也对这些古文感兴趣,对历代字体都有涉猎。 她翻了两页,又放下了。这本是常见的《老子》,她又拿起另外几本草草阅读,也都是一样的百家著作。 顾清背靠着书架,手指有一下没一下的把玩着她刚刚取下的串珠,那晶莹剔透的柱子在光下愈发光彩夺目起来。 “我这是穿越了?” 顾清认为自己被车撞飞出去,就算是超级再生人也不可能做到能改头换面,再被拉进剧组来拍什么真人秀。 但另外一个问题又萦绕在她心头——楷书从汉代始沿用至今,各朝各代改变也不大,所以自己这是在哪朝哪代呢? 干想也想不出来什么,顾清又转身继续搜寻起这屋里的物件来,希望能找到些许有用的线索。 这屋里除了书架就只有那梳妆台能放物件,顾清折返回去,一个一个检查小抽屉里放着什么,还真让她找出来块玉佩,那玉佩雕刻着缠枝莲纹样,流苏孔上方刻着个小巧的楷体“顾”字。 和我同姓,顾清想着。 一阵急匆匆的脚步声传来,顾清回头望去。只见刚刚跑出去的翠儿带了挺多人来,走在最前的是个风度翩翩的男子,他身形挺拔修长,穿月白锦袍,墨发束得整齐,玉冠轻扣。眉眼清俊舒展,鼻梁高挺,气质温润谦和,自带书卷气,看着和镜中的自己有几分相像。 他身后跟着一个看着像大夫打扮的中年男子,手里提着个箱子,小跑着,还时不时擦擦头上的汗。 翠儿则是跟在最后。 那男子已经进门,见顾清好好的站着,瞧不出半分病色,长发松松挽成低髻,珠钗垂在耳侧,衬得皮肤白皙透亮。眉形纤细柔和,眼睛清亮。这才放心下来,将刚刚脸上的急色收拾干净。 他走过来扶着顾清回到床边,看着人躺进去,又细细盖好被子,才道:“苍苍,你大病初愈,快好好躺着,不要着急见风。” 顾清明锐的捕捉到了他话里那亲切的称昵,发音很像……苍苍?她很从容的顺从着来人的意思,脸上不见什么变化,心里却是百转千回。 “翠儿,你刚刚说小姐脑子坏了是怎么回事,孙大夫你快来看看” 那中年男子从随身带着的药箱里取出一块手帕,放在顾清的手腕上,那脉搏平稳有力,节律规整,起落清晰。他又仔仔细细地把了一遍,还是如此。 孙大夫收了手帕,对那男子毕恭毕敬道:“顾二公子,顾小姐这脉搏正常无异,如若和丫鬟翠儿所说症状一样,那问题大抵是出在脑子。” “顾小姐三日前的伤便是伤在头颅,待小人再开几服药,服下后再观察。您看可否” 孙大夫口中的顾二公子略一思衬,确有人伤到脑子后,不能言语的情况出现。于是摆摆手,让翠儿带着孙大夫下去开药了。 待二人走后,顾景——顾二公子又检查了一遍顾清的头,可他毕竟是个门外汉,瞧不出什么差别来,只好仔细嘱咐几句,碍于外男不好在未出阁的女子屋子里多待,也出去了。 顾清看着他的背影消失在关上的木门后,觉得自己好像知道自己是谁了。 1.走路骑车最好要注意周围,不要玩手机。我们会遵守交通规则,但不代表意外不会发生,时时刻刻要保护自己。 2.也许会存在平行宇宙,第二个时间,但我们生于世,就要好好珍惜眼前人,珍惜当下。请不要去考虑一些不切实际的事情。 3.本文架空历史,以及作者本人其实没什么大文化,可能会有很多错误,欢迎指出 4.关于安全岛:镀锌钢管埋地深度通常为0.5米,地面以上高度1.2米 。 预埋管深度不小于0.1米,暗埋管道深度需≥10厘米 。 柱体材料:Φ114mm镀锌钢管(壁厚4mm),配套C30混凝土现浇基础 。 表面处理:黄黑相间反光膜(逆反射系数≥600cd/lx/m??),间隔20cm涂刷 。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1章 第1章 第2章 第2章 顾清——顾苍苍醒来的时候就是傍晚,又经历那么一番折腾,再次上床的时候天色已经渐暗,她心中已经有了猜测,边也不再想着找什么线索,等顾景走后,边沉沉睡去。 第二天天微亮时,她便醒来了。睁开眼的一瞬间,她便挣扎着要起来。 昨天放图书馆的电脑还没收,熄灯后没人管,丢了就完了! 在床上顾涌到一半,她意识到,自己现实世界的身体大概这会已经化成灰了,又半死不活地躺回去了。 没想到这点动静还能惊动人,在外守夜的翠儿闻声推开了门,探出个脑袋问道:“小姐,是要起夜吗?” 顾苍苍摆摆手,又躺回去了。她这会能看懂字了,可是说话还是难办,学音不难,难的在于如何对上字词。 光是这么一想就觉得头大了三倍不止,辗转反侧片刻,顾苍苍仍觉得自己睡不着,被论文更改的生物钟不是一时半刻可以改变的,她草草披了件外褂,搬着屋里的精致小凳,推开门走了出去。 翠儿刚准备和衣再眯一会,就见自家小姐拎着个小凳就出来了,她急忙去接过她手上的小凳,又从屋里找出来件斗篷,给她披上,道:“小姐,就是现在是五月份,但现在才卯时,晨起露水中,快披上吧。” 顾苍苍坐在登上,任由翠儿给她系上抽绳。天刚露微光,空气清润带点凉。院里海棠落了残红,枝叶间藏着青果,晨露挂在叶尖。月季开得正好,粉白浅红缀满枝头,香气淡而清。青砖路潮润,阶边青苔鲜绿,几株鸢尾立在墙角,檐角风轻,铜铃偶尔轻响,竹影疏斜铺在地上,早起的雀儿在枝间轻啼,好是一番美景。 她就着这难得的美景,细细回想这本书都写了什么。将将半个小时的阅读,这会已经想不起来都讲了什么,只能记得一个文章简介,那工业糖精生产专家般的作者,在简介里洋洋洒洒地写了五个大字——绝世大甜文。 绝世大甜文,顾苍苍咀嚼着这几个字,愣是没感觉出哪些已经忘记的剧情和这简介有什么关系。 顾苍苍放弃了靠提前得知剧情来开挂的想法,又开始在脑海里寻找关于穿书小说相关的事情,通常咱们主角经历了一些情况来到了书中的世界,然后会发生什么来着?好像是冒出来个系统,给自己颁布一些走主线的任务,在完成这些任务之前,还不能ooc…… 对了,系统。 我系统呢?!?! 不是我系统呢?! 不应该在我来这里的第一时间就在我脑子里,用自己人机般的声音告诉我,我是谁,我在哪,我应该做什么吗?然后为我打开金手指,一起走上人生巅峰,我过上幸福生活,他成为系统里的高级系统吗?为什么这么久别说系统了,连根毛都找不到? 难道说要什么特殊方式激活? 一定是这样的,没道理别人都有金手指,就我没有。顾苍苍想到此,就要从凳子上站起来,试试要什么特殊要求,才能激活系统。 翠儿一直在旁边瞧着她,小姐这昏迷了三天,醒来后除了笑,没开口说过一句话。这回卯时就起来了,一开始她还紧张小姐是不是又要偷跑出去,谁料小姐只是在凳子上坐着,静静地看着院,啥也没干。 刚出来那会脸上的神色还很平静,微微蹙眉,没过多久,脸色就像便秘一样开始扭曲起来,让翠儿觉得小姐是要去提刀杀/人,这会又变得像要是失心疯的前兆。翠儿认为那孙大夫绝对是个赤脚大夫,小姐受伤之前多么一个端庄娴雅的可人儿,这会给摔成傻子了! 翠儿怀疑小姐根本就没好,这举动就是发病的佐证。还是得叫二公子过来看看,她想到什么就绝对会去做,这个念头一冒出来,翠儿就顺着墙角赶紧走了。 顾景带着孙大夫刚来时,顾苍苍刚在小院里做完一套广播体操,期间她还尝试了在脑海里呐喊系统你在哪,哭喊着系统回家,以及向上天祈祷天降系统等一系列操作。并没有一个系统回应她的祈求。 顾景的目光穿过长廊,落在那院中人身上,她好像才活动完,脸上出了些薄汗,晨光打在她身上,像给人描了一层柔边,落在肩头,薄金碎影淌过发梢,周身裹着柔润暖意,不烈不灼,清透又温柔。 “都怪父亲非要给人安排婚事,不然这孩子也不会自己跑出去。” 顾苍苍的目光瞥见了三人,她这一时半会大抵是找不到系统了,也不想白费力气,便朝三人走去。 她坐在那小凳上又让孙大夫把了次脉,和前日没什么变化。孙大夫想不通她这是为何,只好告罪:“恕小人无能,小姐这症状余实在难解。顾二公子您看,要不要进宫,去请太医来瞧瞧。” 顾景摇摇头,像翠儿使了个眼色,只道:“你先下去吧,翠儿,送送孙大夫。” 翠儿会意从袖中掏出半袋银子,递给孙大夫,道:“孙大夫,我送送您。” 顾苍苍见顾景也不走,便回屋取了纸笔砚台,一指院中那方石桌椅,示意他跟自己过去。昨日在屋中搜寻时她就发觉这小院装潢地格外用心,民贵花草且不说,假山,水池这些一样不少。可见主人在家中受宠程度。不过早起露水重,她还是不太想坐那石凳上。 顾苍苍还没穿书前,练了几年毛笔字,这会使用起纸墨来,也不显生疏。她提笔思考片刻,在纸上写下了二哥两字,根据这两天听见的对话听音猜字,加上翠儿和那医生的态度,顾苍苍猜测眼前的男人是她,也就是原主的亲哥哥。 顾景瞧她没头没尾地在纸上叫自己二哥,推断她可能真如孙大夫所言,摔坏了脑子,导致不能说话,便写道:“可是不能言否。” 顾苍苍见他如此上道,登时喜出望外。还是和聪明人聊天来的舒服,她早晨也不是没想过问问翠儿,但鉴于翠儿年纪瞧着不大,又是个做丫鬟的,买进府里前不见得能读什么书,入府做事后更是不可能。她能说,不见得会写和认识太多字,沟通起来难免不便。 “应是前几日伤到了脑子,这会能开口却说不出话来,劳烦二哥找位先生,每日教导一二,再以汤药辅之,许能见好。” “可否需要再请个大夫来瞧瞧。” “孙大夫医术颇佳,小妹已无大碍。” “那就好,二哥还有公务在身,待会父亲从京郊回来,你记得去问好。” “知道了,谢谢二哥。”顾苍苍笑意盈盈地看向顾景,收了散在桌子上的纸笔,目送着他离开。 现在总算可以摆脱哑巴身份,顾苍苍心里松了口气。 趁着这会院里没人,她便继续尝试和系统联系。直到翠儿再次出现在回廊里,她还是没有听到那句朝思暮想的你好宿主。 “按理她应该是被二哥叫去送送大夫,怎去了这么久。”顾苍苍看着那鹅黄色的身影一点点靠近,心里暗自思忖。 “小姐,翠儿买了你最爱吃的荷花酥,快来尝尝吧。” 顾苍苍手里猝不及防接了块油纸包着的糕点,不由得一哂,原以为她跑出去玩了,没想到是去给自己买糕点。她和翠儿在石桌上把糕点分了,又打发翠儿自己玩去。盯着墙角的鸢尾陷入沉思。 忙活了快一个早上,还是没有任何变化。顾苍苍只好承认,自己就是这么倒霉,穿书都跟不上版本,还停留在00年那会的情况。最难绷的一点是,这书她还没看完。 这会她脑子里不由得蹦出来,某古风小生的表情包——吾怎会遭此劫。 真成古风小女子了…… 早知道会穿书,就应该点进去爽文的。什么《重生后我竟觉醒了金手指》、《杀疯,真千金回归》、《摔伤后意外得知我就是首富遗落在外的孩子》。顾苍苍简直不敢想象自己要过的多幸福。而不是向现在这样,只能当个哑巴。还要像个小学生一样来学拼音,古时候有拼音吗? 顾景交代完下人给小姐找个靠谱的教书先生,刚跨出府门的门槛,就撞见迎面而来的父亲。他一身墨色锦袍,袖口绣着暗纹,手里还提着个包裹不知是什么物件,鬓角的发丝被风微微吹起,眼神依旧沉敛。 顾景停住脚步,往后退了半步,双手交叠放在身前,躬身行了个礼:“父亲回来了。” 顾钧没立刻应声,只是抬手拍了拍顾景的肩膀,力道不轻不重:“可是有事要出去,你小妹如何了?” “已请大夫看过,无甚大碍,只是摔伤了脑子,这几日还不能说话。”顾景一五一十地回道。 顾钧赞许地看了他一眼,点点头道:“小妹顽劣,这几日辛苦你了。”随后摆摆手,示意他该干什么干什么去。 顾景得到父亲许可,正要往出走去,就看见父亲身后还跟着个穿着官袍的男子,他眉峰微蹙,眉眼间带着几分沉敛,眼尾微微上挑,添了丝不易察觉的锐利。鼻梁高挺笔直,唇色偏淡,额前碎发被玉冠束起,露出光洁的额头。这不正是父亲给苍苍找的未来夫婿——柳昭。 他瞬间没了好脸色,朝那人草草行了个拱手礼:“柳公子,别来无恙。恕顾某有事在身,就失陪了。” “承之,你我之间不必如此客气,我今日过来也是和顾伯父商讨要事。”柳昭温和地回道。 “……” 顾景觉得自己的表字从这人口中说出来,特别别扭,浑身鸡皮疙瘩都叫嚣着好恶心。这男人成天到晚除了装腔作势还能干什么,真不知道父亲看上他哪点,多和他待一会都难受的要死。还有谁是他伯父啊,门还没进亲戚倒是攀上了。他这样想着,回应了柳昭一声冷哼,头也不回的走了。 顾钧知道他儿子对柳昭的不待见,只好找补道:“这孩子性格如此,昭儿莫要介怀。” 柳昭不置可否,跟着顾钧的步伐进了顾府。 顾苍苍这会已经认命,不指望天降系统来拯救自己,转而在脑海里搜寻关于剧情的走向,这是她唯一能依靠的东西了。有时候不逼自己一把,都不知道自己居然还有如此记忆力。她把石凳旁的薄荷草揪突了一片,还真让她回忆起了一些剧情。 这脑残作者在简介里写的绝世大甜文确实没有错,女主生在一个充满宠爱的家里,户部尚书的老爸,在外做将军的大哥,刚刚科举及第,新上任的大理寺少卿的二哥,虽然母亲早故,家里也没有轻视她。这样成长环境下的她,尽管骄纵,但本性不坏。虽然现在婚事称得上是下嫁,男主家里父亲战死,世袭了侯位,这会年轻被瞧不起,但往后一战成名。除了过程会有女配出来捣捣乱推动剧情发展,制造一点误会,走一点狗血剧情,然后误会解开,开始撒糖。 如果真按这剧情走下去,顾苍苍觉得没什么,毕竟她现实世界的肉身应该是死的不能再死了,权当自己再次投胎了。只是,自己这在剧情之外的变化,还能让这剧情按照原来的轨迹行驶吗? 著名的蝴蝶效应说,亚马孙雨林一只蝴蝶扇动翅膀,两周后可能在得克萨斯州引发一场龙卷风。顾苍苍觉得自己的到来,已经不是轻轻扇动翅膀这么简单,再怎么也得是亚马逊的大象在雨林里跳了一场踢踏舞。 小姐虽然打发走了自己,翠儿还是不敢走远,察觉出小姐只是想一个人坐会,便一声不响地在回廊处候着。这会两个人影朝院中走来,翠儿定睛一看,是自家老爷,急忙行礼:“老爷,二公子和孙大夫前不久刚来看过,小姐这会自己在院子里晒太阳。” 顾钧示意翠儿起来,将手里的包裹递给她,又看向院子里那人儿,许是被翠儿的话音惊动,她站起身来,缓缓像自己行了一礼。 “越长大越像她娘了。”顾钧心里想着,又交待了翠儿几句:“这包裹拿给小姐,照看好她,别又跑出去了。”说完,便带着柳昭往东厢房去了。 柳昭这是第一见长大后的顾苍苍,不由得多看了几眼,没瞧出来什么与众不同来。他自知自己不好多看,便收回目光,跟着顾钧走了。 早在翠儿行礼前,顾苍苍就发现了两人。早晨二哥走之前就交待过,父亲要回来。她心里对那两人身份本就有猜测,见翠儿的态度和行礼的姿势,她便认定这就是二哥口中的父亲。 顾苍苍看着两人远去的背影,暗道一声好险,父亲如她意料之中并未过来。不然就会发现他女儿摔的不会说话就算,连行礼都不会了。 她闷闷不乐地走回屋中,决定在二哥找来的教书先生教会她说话前,绝对不出这屋子。真让人发现她皮下换人,就完蛋了。 1.表情包参考拿着扇子的黄姓男子——快哉快哉。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2章 第2章 第3章 第3章 柳昭跟着顾钧进了厢房,侍奉的小厮给两人上了茶盏后,自觉地退了出去。为首的那个还很贴心地带上了门。 屋内燃着淡淡的檀香,暖光从窗棂漏进来,落在八仙桌上的青瓷茶具上,茶汤泛起温润的浅黄。顾钧端着茶盏轻啜,指腹摩挲着杯沿,语气沉缓:“听说你今早向皇上程了折子,要取消这门婚事。” 柳昭坐得端正,手里捧着温热的茶盏,眉梢带着点温和:“进门时听承之和您提起令嫒,若是她实在不愿,就由我来说。对外只道是她没看上我就行。” 顾钧放下茶盏,指尖把玩着腕间的珠串,语气没什么变化:“当时这婚事是我和你父亲老靖安侯定下的,苍儿那孩子我平时是疏于管教了些,她偷跑出去那件事和你没有关系,顾叔叔这边更在意你自己的看法。” 柳昭给顾钧续上茶,茶汤注入杯盏的声响轻缓:“我知道您的好意,侯府里现在就我一个人,苍苍她嫁过去也是吃苦的份。她要是愿意,也可以等我站稳脚跟,等她考虑清楚,您看成吗?” 顾钧勾了勾唇,看着那青年人,他也差不多是自己看着长大的。他叹了口气道:“老靖安侯做这个决定的时候,不无没考虑到现在的情况。我知道你是在为顾家考虑,军政一体难免会遭皇上的忌惮。但我和老靖安侯的情谊不是这些能衡量的,孩子,你懂吗?而且我看苍儿那丫头对你并非没有情谊,你俩小时候不还一起玩吗。” 檀香混着茶香漫在屋里,暖光裹着两人的身影,平添了几分沉稳的暖意。 柳昭默然片刻,一口饮尽杯中余茶,起身道:“我知道了,顾伯父,我现在就去撤折子。” 风吹起院里洒扫小厮扫帚下的一片落叶,在他未察觉时,刮向天空。又复而落下,被匆匆经过的宫女踩在脚下。 延和殿内,一封奏折罗在崇宁皇帝赵治面前。 一直侍奉在旁边的男子见他许久未动,便擅自上前斗胆道:“皇上,这可是那小靖安侯的折子?” 这人五十岁上下,身着绯色绣云雁纹的官袍,衣料挺括却掩不住身形的佝偻——肩背微塌,腰杆松垮。面皮蜡黄松弛,眼尾堆着细碎的褶子,鼻下两撇稀疏的山羊胡软塌塌垂着,说话时嘴角往一边歪,正是兵部尚书,郑宪。 赵治打开那封折子,正是柳昭先前递出去的折子,里面言辞恳切的请求皇上能取消他和顾家的婚约。赵治看完什么也没说,只是将折子递给了郑宪。 郑宪一目十行地看完,瞧着赵治的神色斟酌着开口:“靖安侯和顾家的婚事是老靖安侯在先帝在是请折定下的,这小靖安侯这会说要取消……” 赵治道:“他说自己常年跟随父亲在外,和顾家那小女也不过几面之缘,坊间传言顾家小女是不想与他成婚才偷跑出去,受了重伤,因此才要取消。” 郑宪心里飞速运转着,接着赵治的话音:“老靖安侯为国捐躯后,他的旧部就被拆散到各大军区去了。那小靖安侯袭爵,这会也只是空有名头,没有实权。” 赵治赞赏地看了他一眼,郑宪只觉得这眼神颇有深意,他思索了片刻后,开口道:“小靖安侯这是要让权避嫌?” 赵治修长的手敲了敲案头,意味深长的道:“只怕他舍不下啊,暗卫今日来报,那柳昭下朝后,去了顾家。” 郑宪眼皮一跳,顾钧因小女重病,已经告假,今日这番是为何。他垂下的手在袖中无意识地摩挲起来。 赵治拍拍他的肩,说道:“郑卿,不如来和朕赌一把,柳昭的第二封折子明早会不会呈上来。” 夕阳西沉,将最后一片余晖像泼墨般洒在宫墙之上,那原本鲜艳的朱红染上了沉郁的赭色,巨大的墙影不断拉长,最终吞没了墙外的御道与石桥。一队披甲执锐的禁军沿墙根巡过,甲胄碰撞发出铿锵的金属之声,整齐划一的脚步声,惊起了落在墙檐的几只灰雀。它们扑棱着翅膀,掠过墙头,飞向那片被宫墙分割出的、四四方方的天空。 郑宪踩在宫门落锁前出了宫,钻进早已等候在宫门外的马车里。 顾景找的教书先生确实很靠谱,顾苍苍跟着他学了几日,这会除了某些比较生僻的字开口会略微迟疑外,已经能完全适应日常交流了。 这天,顾苍苍正百无聊赖地在院里逗鱼,看着院子里人来人往地插艾叶。 “就到端午了啊”她漫无边际地想。 池里那几条锦鲤在她的投喂下,愈发珠圆玉润起来。顾苍苍没养过鱼,不知道要喂多少,只是一从池边经过,这些家伙就会眼巴巴的过来,她也不纠结,这鱼半月的饲料叫她三天就喂的差不多了,好险没给撑死。 要不是昨日打发下人叫管家在采购单上填上些新鲜食料时被顾景看见,顺口问了一句,这几条没啥脑子的胖头鱼,就一起美滋滋上天见老祖去了。 “苍苍,今日端午,皇家河道有龙舟赛,和二哥一起去呗,我叫姚华泽给我留了两个位,”顾景的声音响起时还很遥远,这会子功夫已经到了顾苍苍身边,他一屁股坐下,毫不客气地就将那小碟里的茶点塞进嘴里,含混地接上来话音:“你这病也好的差不多了,我看那先生已经不再来了,走呗,成天闷在屋里是什么个事。” 顾苍苍见他嚼得辛苦,便给他斟了杯茶,推到跟前,说道:“父亲前几日不是交待了,不让我出门的吗?” 顾景端起茶杯就是一口牛饮,夸下海口道:“怕什么,哥带你从后院那墙角翻出去,你等会踩着我的肩头翻出去,宝生在那边接应你。” 他说着,拿起茶壶续了杯茶,这茶点还是忒甜了些,又道:“父亲虽说不用上朝,这过节的各地税收有的他算的,咱们跑出去赢个彩头回来,也不过半日光景,他能知道什么。” 顾苍苍被他说的有些心动,她父母早故,很少有这种和家人一起热闹过节的经历,再说,这龙舟赛,确实没看过,去瞧上一番应该没什么大问题。顾景这信誓旦旦的模样更是加剧了她的信心。 “听说有人说我整日就是算账啊?”顾父早在他俩密谋时就溜达到了小院,各地报表由侍郎核实过后才往他这送,虽说他总是会再核对一遍,但这会他还是想先去看看那小丫头。按照惯例,这两孩子要是凑在一起,定是少不了干出什么熊事来。 果然不出他所料,顾景这不学好的,开口就是撺掇。顾钧摆摆手,示意翠儿不用行礼,就这么站在旁边看着他俩。 顾景猝不及防听见他的声音,一个没坐稳从凳子上划了下去,没想通应该在书房的父亲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一定是有人告密,他把目光恶狠狠地投降了翠儿。 翠儿就差把头摇成拨浪鼓了,身体力行地告诉他自己是冤枉的。 “行了,别看了。小妹她这才好几天,你就非要带她去人多的地方凑这个热闹?”顾钧很自然地在顾景原来坐的位置上坐下,顺便按下了要起来行礼的顾苍苍。 顾景低下头,给顾钧斟上杯新茶,很是能伸能屈地道歉:“对不起,父亲,是孩儿乱来了,下次不敢了。” 顾苍苍惊奇地看着他,仿佛刚才那个夸下海口说父亲绝对发现不了的人不是他。 “行了,场面话就少说,你哪次真的‘下次不敢了’?”顾钧打断他的话音,看向顾苍苍,温和地说道:“苍儿,那天给你的包裹打开试了吗,还和身不?” “很合身,谢谢父亲。”顾苍苍笑道。 在一旁偷偷抓茶点吃的顾景不干了,大声嚷嚷道:“什么时候的事情,为什么我没有新衣裳?” 顾钧一巴掌拍在他头上,好没气道:“多大人了,还和妹妹争这些,爹什么时候少过你的零花钱。” 顾景受了这一巴掌,也不恼,只是嘿嘿笑着。 “合身就进屋换了,和景儿换了出去吧,别叫华泽那孩子等太久。”顾钧起身道。 顾景本以为这事没着落了,没想到父亲竟然松口,急忙给顾苍苍使眼色,让她赶紧去,别等会这老头又后悔。 顾苍苍接收到了他的信号,心里一阵暖,她很喜欢这样的小打小闹,是她以前从来没有经历过的,便回了他一个眼神,示意自己知道了。 顾钧好笑地看着这兄妹两眉来眼去,自己有那么不近人情吗,在面前还用眼神交流。 他拍拍顾景的肩膀,嘱咐他照顾好妹妹,就回书房核对税收报表和节日支出安排去了。 城河两岸挤得满当当,青石板路被踩得发亮,百姓扶老携幼往河沿凑,连酒楼茶肆的窗棂都扒着观赛的人。水面上十余艘龙舟劈波而行,船身绘着朱红鳞纹,鼓手站在船头挥槌,鼓声震得水面泛着涟漪,划手们喊着号子齐摆船桨,溅起的水花沾湿衣摆也顾不上擦,岸边喝彩声、拍掌声混着孩童的叫嚷,掀翻了半座城。 街巷里满是艾草菖蒲的清苦香,家家户户门楣都插着束青碧枝叶,小贩挑着担子沿街走,嗓子喊得洪亮:“香囊咧,驱蚊避邪的香草香囊!”竹筐里的香囊绣着缠枝莲、五毒纹,配色鲜亮,姑娘媳妇围着挑拣,指尖还缠着五彩丝线,转头便给身边孩童系在手腕上。 顾景轻车熟路地带着顾苍苍和翠儿从醉香楼前的小路绕过去,一个侍者远远地看见了他,跑过来:“顾二公子,这边请,我家公子在三楼文字号雅间等你呢。” 顾景点点头,跟上侍者,在三楼雅间看见了等候多时的姚程。他一个箭步冲上去,给了姚程一个熊抱,把人勒地直咳嗽,又往人肩上锤了一拳,才道:“华泽,哎呦你可真有本事,还真叫你给订到雅间了。” 姚程差点叫他把肺勒出来,还没喘过气,肩上又挨了一拳,只觉着自己这么多年来没叫顾景这猴子给捶死真的是命大,保不好后面有大福气。咳了好半天,气喘吁吁道:“那……那是,也不看看你姚公子是什么人,好好膜拜吧。” 顾景没理会他,一把给兄弟锤的不成人样后,领着顾苍苍在靠窗的位置坐下。 顾苍苍从进门起就开始仔细打量着屋里人,他身着月白暗纹锦袍,领口袖缘滚着银线流云纹,腰间系着墨色玉带,坠着一枚通透的白玉佩,墨发用玉冠松松束起,几缕碎发垂在额前,衬得眉眼清俊温润,眼尾微微上挑,带着几分漫不经心的慵懒。手持一把素面折扇,指尖轻叩扇面,抬眼时眸光流转,唇角噙着浅淡笑意。既见世家公子的矜贵气度,又藏着几分不经意的风流缱绻,待人时语气温软,举手投足间尽是雅致从容,偏生自带一种勾人的温润气场。 没等她根据外貌八人对上,她哥过去就是把人从好一个风度翩翩的公子干成了煮熟的虾子。顾苍苍有点不忍直视,平时怎么没看出来这家伙这么莽撞。 “不过,华泽……”好熟悉的名字,顾苍苍心里想着,直到顾景引她上座,才想起来,这人不就是文中他哥最好的兄弟,姚程,字华泽。中书令姚家大公子,和他哥同年登科的状元。 她看书时本就草草略过,能记得起剧情已经是事关人命的逼迫下的潜能爆发。姚程在她印象里是个文雅书生,和这一股自带风流的形象相差万里。 姚程把气喘匀了,摇身一变,又变成了开始那番优雅从容的模样,他很不客气地在顾苍苍对面坐下,开口道:“小苍儿,又比上次见面漂亮了不少呢,你前几日受伤哥哥没去,不是不把你放心上,只是家父给我关着,今日过节才放我出来。” 顾苍苍还没说什么,顾景就已经让他给说出来一身鸡皮疙瘩,他没好气地说道:“黏黏腻腻叫啥呢,真会给自己按身份,我怎么不知道苍苍除了我和大哥外哪里冒出来一个新哥哥。” 顾苍苍没理会他俩的打闹,笑着回道:“禁足嘛?我前几日也是叫父亲关在家中,整日就喂喂鱼,吃苦的发酸的药,今日赶上端午,可不是要好好热闹一番。” 姚程听完哈哈一笑,招手示意一旁候着的店家小二上菜,又把目光顺着顾苍苍的视线望去:“小苍儿觉得哪支船队会赢,哥哥出钱替你押宝,输了算我的,赢了算你的。” 顾苍苍微微一笑,轻声道:“叫我苍苍就好。多谢姚公子好意,只是我不大关注这些,也说不准。不如姚公子你来看,我跟着你押,如何?” 姚程叫她说的心花怒放,顾家小妹平时不常见,倒是比她哥那蛮猴子招人喜欢。他仔细看了片刻,招呼一开始给顾景引路的侍从,知会道:“和那管事的说一声,我们押那支五福队。” 侍者应声下去,顾景哎哎两声,这两人说话他插不进去,只好叫住侍从,告诉他,他家小妹的那份钱自己出了。 楼下护城河里的赛事愈发激烈起来,喧嚣声惊动了雅间笼子里关着的鸽子,这鸽子是店家特训的,据说会随着歌声跳舞。这会这鸟在笼里扑腾两下,舞没跳出来,只发出一阵长鸣。 “咕……咕咕……“ 在墙角蹲了快两个时辰的宝生肚子忍不住打起鼓来,他伸长了脖子张望着,也没看见他主子的人影。 “好饿……”宝生站起来,开始踱步,他有些担忧地想着:“公子莫不是叫老爷抓了个正着,在训话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