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用竹马挡桃花他却》 第1章 柠檬味 踩着落日的余晖进了小区,林栖月扭头瞄了一眼,发现丁昊还跟在自己身后。 这么热的天,学车本就煎熬,还有人来添堵,她忍不住加快车速,祈祷保安能将这个不速之客拦在门外。 “栖月,我真的很喜欢你,我觉得我们很合适。” 他很快骑车与林栖月并排,脑袋还一个劲地朝她的方向钻。 看来保安还在斗地主,林栖月默默想。 她忍无可忍,心烦意乱,刹车,两脚踩着地面,停在路边,深吸一口气,“我都说了我有男朋友了,你怎么就不信呢?” 少女洁白无瑕的面庞在霞光下有一层淡淡的光晕,丁昊看得入迷,他把车停在她旁边,对这个谎言早有准备。 “我问过李鑫了,他说你没有。” 李鑫是林栖月高中三年的同班同学,在高三担任纪律委员,在暗中被老师指派为早恋情报人,钟爱打小报告,而且热爱吃瓜,百分之九十的早恋都逃不过他的魔爪。 他要是说她没有早恋,那就是板上钉钉的了。 丁昊言之凿凿,认为这个理由无懈可击,况且现在毕业才不过一个月,在他看来,她总不会在这短短一个月内恋爱。 林栖月无语,没想到他跟李鑫认识。 “我不喜欢你。”看来婉拒没有成效,林栖月启动电动车的时候说了句直白的。 她很忙,回家后要吃饭,吃完饭还要跟楼下的双胞胎兄妹打球,没有时间跟他在这里浪费时间。 然而对方仍然不气馁。 “现在不喜欢,不代表之后不喜欢。我们可以慢慢磨合。”丁昊依然紧跟着她。 林栖月抬头望天,正想要叹气,不经意间瞥到七楼阳台的一个人影。 阳台落地窗内,那道颀长的影子微微俯身,不知道在做什么。 霎时间,一阵电光火石闪过她脑海,她收回视线,遥遥一指,跟丁昊说:“我现在要去我男朋友家,你也要跟去吗?” 丁昊以为她在开玩笑,结果顺着她指的方向看过去,果然看到一道身影,直线距离略远,看不清样子,但一定是个男生。 他深感意外,林栖月微微一笑,心满意足,飘然离去。 不管他信没信,现在人证都有了,足够他消停一段时间了。 某人被暗中利用,林栖月有些心虚但不多,她脱下头盔,背着包包安然上楼。 电梯门打开,她没有去自己家,而是径直走向对门,指纹解锁。 换上拖鞋放下包后,林栖月果然在阳台看到了周时颂。 他正在给那盆巴西木换水。 阳台的推拉门关着,隔音很好。 林栖月弯起眼睛,一个坏主意悄悄冒了出来。 她蹑手蹑脚地穿过客厅,靠近阳台,心里倒数着三二一,然后猛然拉开推拉门跳到他面前。 “你怎么没被吓到?!” 林栖月不满地收起自己的鬼脸,在他一脸平淡的俊脸上找不到一丝被吓到的迹象。 周时颂垂眸,一脸嫌弃地看着伸向自己胳膊的爪子,“啪嗒”一下拍开。 “去洗手。”他说。 “切,我还不想碰你呢。”进门前的心虚荡然无存,她转身就准备打开阳台角落的水龙头,被周时阻止。 “去洗手间。” 林栖月对他的洁癖早已习惯,心想刚刚沾了丁昊那样的尾巴是该好好洗洗手,干脆去了洗手间。 她出来的时候,周时颂已经将那盆巴西木放回原位。 这盆木头他能养十年,不愧是他。 林栖月短暂地感慨三秒,看到他看手机的背影,她脚尖一转,在靠近周时颂卧室三步距离的时候,一道清冽磁性的声音自身后响起。 “不要随便进我房间。” 林栖月悻悻地收回按在门把手上的手,转身朝这个后脑勺长眼睛的怪物扮了个鬼脸。 “我今天一颗糖都没吃。”她走向周时颂坐着的沙发。 她有一个装糖的透明圆柱形罐子,在她爸妈的强烈要求下,被交给周时颂保管。 “你想让虫子把你的牙啃光吗?” 自从她爸妈在她九岁那年郑重其事地将糖罐子在她和周时颂以及周时颂爸妈面前,移交给在他们看来更加成熟稳重的周时颂后,已经过了九年。 她的糖罐子依然在周时颂手上。 即便她已经成年,父母仍然拿她当小孩子对待,跟对待周时颂的态度两模两样。 等那两对夫妻从三亚旅游归来,她一定要跟他们好好讲讲道理。 林栖月暗暗捏紧拳头,发誓迟早有一天她要把亲爱的糖罐子宝宝接回家。 “周时颂——” 林栖月换了副语气,甜腻的声线,拖长的声调,再加上楚楚可怜的表情,每一次她企图用撒娇来获取自己想要的,从来有过失利。 唯独在周时颂这里屡次碰壁!他完全不吃这一套! 不过她不气馁,能恶心到他也是她的本事。 他会微微蹙起眉头,随着她越靠越近,他会越躲越远,林栖月从中捕捉到乐趣,然后露出促狭的笑。 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同学开始用高岭之花、天之骄子这样的词汇来描述他,林栖月每每听到,都会对之嗤之以鼻。 他绝对是装的,装高冷装深沉装成熟稳重,小时候他跟在她身后哭鼻子的事情她还记得一清二楚。 林栖月刷帖子看到有人吐槽小说里的死装男,她深感周时颂有这个潜质。 他太会装了,连她爸妈都十分信任周时颂,口口声声说让他管着她点。 所以她连吃糖的主动权都没有!太可恶了! 但她胜在能屈能伸,而周时颂虽然不喜欢听她撒娇,但耐不住软磨硬泡,林栖月拿捏了这一点,在他耳边当复读机。 “求求你了嘛,我就吃一颗。”林栖月双膝跪坐在沙发上,两手撑在少年的大腿旁,黑白分明的大眼睛一眨一眨,长而浓密的睫毛也随之颤动。 周时颂没躲开,闻到她身上冰淇淋和阳光的味道,当然,还带了灰尘,他偏头在手机上打字,酥酥麻麻的声音入耳,他保持缄默,不动如山。 “就一颗~”林栖月见他抿唇,看都不看她,进门之后除了说了三个字之外一句话都不肯说。 按照惯例,这是他生气的表现,林栖月进门到现在才不到五分钟,她找不出他生气的理由,所以肯定不是因为她生气。 “好不好嘛。”林栖月使劲浑身解数,摇头晃脑,垂落的发丝不停地扫弄着他手臂上的皮肤,很痒,都能感受到发丝弯曲的弧度和她温热的呼吸。 他想到在阳台上远远看见的那一幕,不禁想问她,你对其他男的也是这样撒娇吗? 跟楼下那个是什么关系? 他停止打字,陷入沉思,问题是,他说不清这种感受的来源,他对她,又不是那种喜欢。 他有点烦躁,她又在旁边甜腻腻地拉丝,周时颂一摸一口袋,果然摸到一个糖块,他摊开掌心,在她阴阳怪气地开始喊哥哥之前,放到她面前。 “我就知道你最好了!” 林栖月立刻摸走那块黄色包装的糖块,迫不及待地撕开包装纸送入口中,预想之中香甜的菠萝味道并没有在口腔中蔓延,她脸色一变,跳下沙发,头也不回地跑向垃圾桶,吐出来。 “酸死了!!!”林栖月一边拿杯子倒水一边打开糖纸,气鼓鼓瞪向周时颂,“你是不是故意的!” 柠檬味。 她最讨厌柠檬味的糖了! 柠檬味? 下午A大一个学长请他吃饭,隔壁桌有个五六岁的小姑娘过来给了他几块糖,他随手塞进了口袋里。 没看是什么味道。 他撕开包装纸尝了一颗。 嗯,是挺酸的。 身后,她咋咋呼呼的不知道在搞什么,她不进门的时候全世界都安静了,她一进来,全世界就只有她的声音了。 安静了几秒,过了一会,周时颂一回头,看见她抱着那个圆柱形罐子出现在了客厅。 果然,刚刚是在偷偷进他房间。 周时颂点开手机相机的同时在认真思索,以后出房间要不要将门反锁。 咔嚓。 屏幕上出现一张照片,女孩一只手伸进透明罐子在里面摸索,另一只手拖着罐子底部,双眸亮晶晶的,弯起了唇,雪白的皮肤和她纯黑的发丝对比鲜明。 “你是不是偷拍我了?”她“哒哒哒”地走过来,在他准备把这张照片发到“相亲相爱一家人”群聊的时候,将他的手机抢过,一脸警惕,“我就知道,你会偷偷告状!” 她捧着手机删照片,罐子转眼间就落入周时颂手中,他淡淡道:“或许你可以跟叔叔阿姨谈谈,他们同意的话我就还给你。” 谈什么谈,完全是无稽之谈。 “你这是仗势欺人。” 在他们的高考成绩出来、报完志愿后,爸爸妈妈叔叔阿姨几个人一合计,这样子高兴闲适的暑期可遇不可求,于是几人订了机票,高高兴兴去三亚旅游了,林栖月嚷嚷着要跟同学吃饭聚餐告别,没跟着去,她本以为自己自由了,可以享受成年人的世界了,谁知道大人们在她身边安插了一个眼线! 林栖月气死了,偏偏她肚子又饿了。 咕咕叫了两声,周时颂显然听到了。 他挑眉,勾唇笑了,一字一句地反问,“仗势欺人?” 林栖月脸蛋都要鼓成河豚,但谁能跟美食过不去呢。 她立刻弯起眼睛,体贴地把手机放到男生口袋里,把糖罐子盖上盖子,笑容谄媚:“才不是呢,我瞎说的。你是全世界最好的小颂哥哥,也是最会做饭的小颂哥哥!” “油嘴滑舌。”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1章 柠檬味 第2章 陌生感 “小小她自己在家真的行吗?”林承平抱着保温杯忧心忡忡,“从小到大,她都没跟我们分开超过三天。” “飞机上你都叨叨一路了。”苏明卉无语,“她十八岁了,不是八岁,马上就要上大学了,怎么,上大学你还要陪读?” 眼看着夫妻俩有要吵起来的趋势,一旁的周致连忙打圆场:“家里不是还有小颂在吗?” 孟婕也道:“小颂会照顾好她的,老林你就放心吧,你们别看这孩子年纪不大,想的比我们都多。” 林承平叹了口气,“小小要是上大学走了我还真舍不得。” 苏明卉彻底无语,“......A大距离我们小区不到十个红绿灯。” 说到这个,孟婕想起来一件事:“之前我们是不是提过一嘴,等孩子们上大学了给他们在学校附近租一个房子,上大学了孩子有独立的空间更好。” 苏明卉:“我原本想,给俩孩子一人租一套做邻居的,后来觉得单独住还是不太安全。” “嗯嗯还是租一套吧,一梯一户的大平层,活动空间也大。” 其余人也表示赞同。 周致伸手拿走了林承平的保温杯,一边打开盖子打开,一边调侃:“老林你现在就这样,等小小以后结婚了你不得哭死。” “你还真别说,小小以后结婚了我还真舍不得。”孟婕一脸感慨。 他们两家做了十几年邻居,林承平和周致是同事,苏明卉和孟婕也是,两人还是发小,难得的缘分。 俩孩子一冷一热,只要小小在家,一个人能顶三个人,走到哪里都热热闹闹,人见人爱,特别讨喜的孩子。 一掀开盖子,周致就嗅到了里面的可乐的味道,他朝一旁的林承平挤眉弄眼,林承平一伸手摸了个空,他才发现自己的保温杯不见了,一张望,发现在周致手里,他立刻抢了回来,眼神警告。 周致没拆穿保温杯事件,而是提起旧事:“他们小学的时候还开玩笑说定个娃娃亲什么的,现在一眨眼都成年了,真快啊。” 林承平把保温杯拧紧盖子,朝右手边的老婆瞥去一眼,默默松口气,他说:“娃娃亲也没用,现在的孩子都可有自己的主意了。” 周致说:“不管有没有娃娃亲,这俩孩子之后也就跟亲兄妹一样,走不散的。” 其余三人表示认可。 “好了好了,”眼看着越聊越朝感伤的氛围去了,苏明卉及时转移话题,“好不容易出来一趟,别聊孩子了,先吃饭吧。” . 林栖月的好闺蜜吕依童有一点没说错。 周时颂这个人,任何事情都能做到顶尖,哪怕是做饭。 林栖月有时想,如果以后周时颂无路可走了,除了做颜值主播,还可以去应聘米其林大厨。 她倚靠在厨房门前欣赏他做饭的样子,别说,看帅哥围着围裙做饭,还挺赏心悦目的。 可乐虾仁翻炒收汁,滚滚香气沁人心脾,林栖月凑上去,却被无情拒绝了提前品尝一口的提议。 与此同时,番茄豆腐汤也刚刚出锅,林栖月上前装盘、盛汤,端碗到餐桌上。 她拿了筷子蠢蠢欲动,厨房里的人早有预料,给她安排了任务:“过来帮忙切黄瓜。” 林栖月还是没忍住,迅速夹了一块虾仁送入口中,这才过去。 做好凉拌黄瓜,周时颂又简单炒了一盘番茄炒蛋。 把锅和铲子又清理干净放回原位后,他才回到餐桌上,林栖月嘴角沾着酱汁,招呼他坐,还说:“我一口都没吃,等你一起呢。” 满口谎言,周时颂默默想。 他毫不留情:“先把你嘴角的残留物擦干净再撒谎。” 林栖月:“......” “你今天怎么回事,”林栖月拿着勺子舀了一勺汤,放在嘴边吹气,她很困惑,“谁惹你生气了,说话怎么跟吃了枪子一样?” 罪魁祸首浑然不觉,当然,周时颂也不知道为什么,自从阳台出来心里就憋着一口气,不上不下的。 见到她若无其事地进门,就更郁闷。 “没事。”他扫了她一眼,俊秀眉眼间带着些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最终什么都没说。 把碗盘都放进洗碗机后,门铃响了,林栖月站起来,激动地跑过去开门:“一定是楼下的双胞胎!” 打开门,果然是他们。 两个七八岁的小孩。 妹妹扎着双马尾,双手捧着一个扁扁的盒子。 哥哥手里拿着两个球拍。 小女孩说:“漂亮姐姐漂亮哥哥好,妈妈烤了饼干,送给你们。” 她双手往前送,林栖月接住,打开盖子,惊叹:“哇,好香好可爱的饼干呀,谢谢你们!” 周时颂口袋里还有几块糖,兄妹两个进来后都分给了他们。 林栖月也去拿了羽毛球拍,晚上跟他们打球,基本是固定的娱乐项目了,周时颂懒得去,但林栖月喜欢热闹,也喜欢跟小孩玩,每天都玩得不亦乐乎。 关上门,偌大的客厅立刻恢复冷清,手机上学长一个小时前问他周末要不要一起去喝酒,周时颂还没回复。 很显然,学长是希望他可以加入他们的课题组。 一年前参加人工智能创新应用大赛时,他所带领的团队拿了高中组的全国一等奖,这场比赛由A大做背书,在科研界颇受重视,当时这位学长的导师是评委之一,颁奖环节结束后还专门跟他聊了聊。 所以,周时颂知道,这位学长代表的其实是他导师。 他没回复那条喝不喝酒的信息,收起手机,走到阳台的落地窗前,拨弄了一下巴西木碧绿的叶子。 不是说这东西养十年就会开花吗。 肯定又是小小那小骗子骗她的。 八岁那年,她跟风从买了一个巴西木,养了几天,木头像是要死了。 最后转移到了他手上,当时她还哭哭啼啼地说他十年后就会开花了。 收回视线,他往外看,高楼大厦、川行车流、匆忙行人,每天都是一样的风景。 哦,今天她跟另外一个男生从下面走过。 玻璃上映出他的棱角分明线条流畅的脸,英挺的鼻梁打下阴影,薄薄的眼皮掀起,周时颂目光往上,放远。 夏天白日长,七点还未日落,太阳已然挪动到最西边,云朵被晕染上粉红,蓝天不再蓝,呈现鱼肚白,几片云相继飘了过来,争先恐后往太阳跟前凑,很是碍眼。 少年蹙起眉头,没有犹豫,转身离开阳台,玄关处伞架上的伞正安然躺着,如果批评她考虑不周,她肯定会辩驳“只是在楼下打球而已,拿什么伞呀。” 周时颂怀疑她的心理年龄跟那两个小学生一样大。 . 俩小孩,一个捡球,一个打球。 七岁的小孩刚上一年级,打了一会就累了,小女孩指使哥哥把球拍收起来。 男孩任劳任怨地收起球拍,几个人并没有着急走,林栖月跟他们一起坐在长椅上。 她敏锐地发现了小男孩的不安,小小年纪一脸惆怅,林栖月忍不住想起周时颂小时候,时不时也是一副小大人的姿态。 她从口袋里摸出两块私藏的巧克力,一人一块,逗他:“安安没竞选上班长?” “我不想当班长。”安安捏着巧克力,一动不动。 “昭昭,你哥哥怎么了?”林栖月转而去问小女孩,她跟安安说话的间隙,她已把巧克力放进嘴里,然后虎视眈眈地盯着哥哥手里完好无损的那一块。 昭昭晃了晃头,发绳上硕大的粉色蝴蝶结随风摆动,她鼓着一张小脸,两条腿荡在半空,奶声奶气中又透露着些无所谓:“哥哥可能想爸爸了。” 说到这个,林栖月想起来,最近好像一直没看到昭昭和安安的爸爸。 “爸爸可能去工作了,会回来的。”林栖月安慰他们。 安安眼睛亮了亮,捕获到一丝希望,她仰起头,肉嘟嘟的小脸流露出认真:“真的吗?” “真的。” 昭昭专注地品尝巧克力,完全忽略他们的对话,她盯着花园里亲密耳语的一对情侣,告诉林栖月一个秘密。 “姐姐你知道吗,我们班有一个女生和一个男生在一起了。” 林栖月被逗笑,摸着她的头,煞有介事地问:“你怎么知道的?” 昭昭继续说:“玩过家家的时候他们总演爸爸妈妈,有其他男生想跟莉莉演爸爸妈妈,小哲就会说我们在一起啦,只有我们才能演爸爸妈妈。” 昭昭充满求知欲地看向三人中唯一的大人:“只有在一起才能演爸爸妈妈吗?” 在一起...... 那个模糊的,在特殊时刻总会悄悄冒头的念头开始生根发芽,长出藤蔓。 当时在楼下,她只是口嗨,为了尽快逃离那个狗皮膏药,但他可能不信,然后明天学车的时候继续骚扰她。 那为什么不采取一个一劳永逸的办法呢。 证实这一点,让他彻底死心。 北方夏日,天气变幻莫测,下午学车的时候太阳毒辣,如今球打了二十分钟,夕阳就被乌云严严实实遮住,轰隆隆的雷声自远而近,天空暗下来,豆大的雨珠说下就下,林栖月牵着两个小家伙迅速躲到附近的屋檐下。 看到花园里早有准备的情侣掏出一把黑色的大伞,从容地回家。 相比,他们三人就狼狈得多。 从这栋楼到他们所在的那一栋,跑步需要五分钟,林栖月不想让俩小孩淋雨,摸手机给周时颂打电话,摸了个空。 可恶,她没带手机。 “雷阵雨应该很快就停了,要不,我们在这等一下?”林栖月蹲下来,咨询两个小孩的看法。 “好呀好呀。” 说完,她站起来,往外随意一瞥,依稀看见雨幕中走到一道修长的身影。 昭昭眼尖,高兴地蹦蹦跳跳:“是漂亮哥哥!” 林栖月愣了下,她听到雨珠砸在单元门的声响,抬眼,看到他轮廓分明的一张俊脸,以及握着挺直伞柄的那双骨节分明的手。 他逐渐走近,林栖月看到他额角碎发湿润,有水珠顺着高挺的鼻梁滑落,黑衣黑裤衬得他皮肤很白,又带着些疏离破碎感。 尽管她对周时颂的一些行为不敢苟同甚至态度鄙夷,但唯一不可否认的一点就是他那张人神共愤的脸。 市一中当之无愧的校草、明星学霸。 暴雨、帅哥、对视。 他从雨里走过来时,带给人一种陌生感。 偶像剧里,下一幕将会是男主温柔地牵住女主的手,将她揽入怀中,大伞也随之偏移,他们相视一笑,甜蜜动人,上演一场暴雨中的罗曼蒂克。 他总能带给人这种幻觉。 她直愣愣地盯着,直到一把带着体温的折叠伞被冷冷塞进她手心。 伴随着他慵懒随意的嗓音,一切氛围感都瞬间消失不见,只剩下徒有其表的空壳。 他抬手轻敲她脑壳,疑虑不像假的,“脑袋进水了?” 林栖月:“......” 第3章 一起睡 "太装了真的。"林栖月看完吕依童发来的省理科状元的采访视频,躺在床上抱着超大号的长条抱枕暗暗吐槽。 小小月亮:【空有皮囊,又装又假。】 童童:【啧啧,也就你会这么说。单看这个视频,宽肩窄腰高智商,顶配的一张脸,一中校草到了A大绝对还是校草。】 新鲜出炉的采访里面,周时颂穿着一中蓝白相间的校服,身段优越,记者镜头里,他眼睫微垂,眼眸深邃,瞧着很认真,有问必答,林栖月发现他神情是淡漠的,听了下发现他是满嘴跑火车。 傲慢矜贵的样子都要溢出屏幕,不知道的以为是新闻发布会,林栖月忍不住唾弃。 “周同学,你认为大量刷题有用吗?” 少年启唇,淡然一笑,语气毫无波澜,肯定地点点头:“当然。” 谎话连篇!他从不刷题,林栖月记得他曾经跟她说过盲目刷题的都是傻子。 “你会制作错题本吗?” “会的。” 虚伪至极!他从来都没有错题本这种东西,唯一一本物理错题本还是给她写的。 “你认为提高成绩最重要的是什么。” “兴趣。” 惺惺作态!林栖月也问过这个问题,周时颂跟她说靠的是智商。 最后,记者让他说一段鼓励高三生的话。 他在镜头里嗓音温柔悦耳,就跟换了个人似的,台下响起阵阵惊叹和赞赏声,夹杂在他的温馨鼓舞中,他就靠这个收获大量迷妹。 而且越长大被关注度越高 林栖月关掉视频,冷哼一声。 吕依童又给她发来信息。 【你俩青梅竹马,一直以为你俩相互喜欢,谁知道你这么讨厌他。我可是真情实感地磕过的!】 小小月亮:【鬼才会喜欢他。】 童童:【那咱们可能生活在鬼屋。】 小小月亮:【你自己在鬼屋住吧,我要睡觉了。】 童童:【真的很感慨,有几个初中同学看见采访视频,知道我们同班同学,一直找我打听他有没有女朋友,我烦都烦死了。】 林栖月看见这条消息,眼前蓦然闪过最近周时颂拿着手机发消息的画面,她冒出一个惊悚的猜测。 她的计划不会创业未半而半路杀出个程咬金吧。 她问吕依童:【你怎么说的?】 吕依童坦然道:【我当然说有啊。我磕了这么久的cp,能不能he是一回事,也不能因为我牵线搭桥而be啊!】 林栖月无语,无语之中又滋生一种诡异的释然。 她大脑里紧绷的那根弦松了下来。 一切都是因为她的计划。林栖月想。 本来睡觉是说辞,回复完消息,她还真困了。 关掉手机和床头灯,漆黑夜幕铺满房间,林栖月闭上眼睛还没有两分钟,窗外轰隆一声巨响,跟鞭炮声一样。 面无表情地抱着抱枕换了个姿势,她准备继续睡觉,窗外又响起一阵轰隆隆的闷雷。 听着雷声,睁开眼看到漆黑的房间,林栖月猛然想起一件事,本来平静无波的内心思绪翻涌,最终她拍亮床头灯,抱着抱枕下床,离开房间。 在一声接着一声的闷雷中,楼道的声控灯次第亮起,林栖月一脸平静地解锁了对面的房门,走了进去。 如她所料,周时颂果然没睡。 他房间的灯亮着,人穿着睡衣坐在床上,窗帘紧闭。 与惊雷一同响起的是熟悉的脚步声。 林栖月蹬着拖鞋,抱着抱枕,反手关上门,一脸凛然正气地站在他的床尾,宣告:“我今晚要在你房间睡。” “不行。”周时颂被打断思绪,恍然回过神,他想都没想就断然拒绝。 她十八岁了,不是八岁。 “我不管。”林栖月霸道地把自己的抱枕放到床上,然后十分自然地侧身躺上去。 “困死了。” 她双腿夹住抱枕,夏季睡衣单薄,纤细白皙的腿和胳膊都露在外面,她身上果香扑鼻,是同款沐浴露的味道,她来之前大脑里一切纷乱的情绪全部消散。 只剩下她。 她安然地、以一种全然信任的姿态闭上眼睛,长而浓密的睫毛如同蝶翼,又似羽毛,给人一种心痒的错觉。 不一会儿,周时颂就听到她清浅的呼吸,胸口均匀的起伏,他扫了一眼就不敢再看,把身上薄被搭在她身上盖住裸露在外的肌肤。 床是双人床,睡下两个人绰绰有余。 半小时后,周时颂打了地铺。 不知什么时候开始,窗外的惊雷停止了,暴雨席卷而来又疯狂退去,带来了清凉而静谧的夏夜。 林栖月早上八点准备醒来,一摸身侧摸了个空,她坐起来,发现周时颂在地上睡。 至于吗?这么嫌弃? 林栖月没好气地踢了他两脚。 对方换了个姿势继续睡。 林栖月无语,她去洗漱、换衣服回来,到卧室一看,他还在睡。 她直接拿走他的被子,神气十足地站在地板上,他睡眼惺忪地睁开眼,听到她在耳边喋喋不休地训话。 “你看看都几点了,人家总裁都是早上六点起床健身,你就知道睡觉,还怎么当总裁?” 虽然这么说,但林栖月知道,他只是健身时间不在早上,不是不健身,手臂有力的肌肉线条和不经意间裸露被子外的一角腹肌可以说明一切。 她擅长颠倒黑白。 在她毫无止境的催促下,周时颂终于起身,林栖月又开始催他洗漱换衣服做饭。 监工似的。 他去卫生间,林栖月跟过去。 周时颂忍耐着,冷声:“我去卫生间,你也要跟着?” 然后被毫不留情地拍在门外。 “切,害羞什么。”林栖月小声嘟囔,“小时候又不是没看过,长大了知道摆架子了。” “有没有人跟你说过,说人坏话声音要小点。”周时颂拿起牙刷,听到这话有些牙痛,他刷牙前忍不住讥讽一句。 周时颂打算一会早饭时再跟她说说昨晚的事,让她意识到错误。 男女授受不亲的道理她是不懂吗? 小男孩小女孩躺在一张床上跟成年男女躺在一张床上的意义是完全不同的。 “有什么区别?”林栖月满不在乎地咬了一口面包片,唇角沾上点滴蓝莓果酱,她伸出舌头轻巧地卷走,“你又不会对我做什么。” 提到这个,林栖月朝对面的周时颂谨慎又迅速地瞥去一眼,心里满是叹息。 他的迷妹们称呼他为男神,殊不知男神有一个隐秘且致命的缺陷——性功能障碍。 这个秘密只有林栖月知道,也是她经过多次观察诊断而出的结论。 青春期的少男少女对性都只有模糊的概念,大家都不会开诚布公地聊这个话题,大部分了解是源于言情小说和出于好奇或者跟风而看的小电影。 而林栖月学到的第一个词是“阳/痿”,她粗糙的记忆里,看过一个杂志的科普,上面有一句话刻进她脑海,大概意思是,男人嗜睡大概是因为肾虚,肾虚又跟阳/痿息息相关,林栖月默默给这两个词画了等号。 之所以注意到这一点,就是因为周时颂,她身边唯一跟她一起长大的异性。 他早上睡、中午睡、晚上睡,于是林栖月开始产生怀疑。 在之后,多次验证,结果并无二致,林栖月盖棺定论,逐渐肯定自己的推论。 作为男人,周时颂不行。 她替他的迷妹们惋惜。 林栖月很高兴,他因此对周时颂更加放心,一直以来她都没把他当男的看,事到如今,她更加放心。 “林栖月,你已经十八岁了。” 周时颂看见她一副不以为意的样子,更加来气,她完全意识不到异性的危险。 要不然也不会让别的男生跟到家里来。 “我知道啊。”林栖月放下牛奶杯,她为自己的顾全大局骄傲地挺起胸脯,用早已准备好的话术转移了话题,她站起来,“周时颂,你今天开车送我去驾校吧,昨天电瓶车忘记充电了。” 她记得要充电,故意没充。 周时颂前几天刚拿完驾照,周叔叔就送了他一辆新车,林栖月艳羡不已,立马也去报名了驾校。 已经考过科目一,现在时科目二学习阶段。 昨晚丁昊给她发消息,问她什么时候去学车,林栖月想了想回复他说上午。 高中时期忙于学习,早恋的苗头一冒出来,就被警觉的教导主任狠狠掐断,有些情书没来得及开封,高三就已经匆匆走到头。 高考一结束,大家各奔东西。 分手的分手,恋爱的恋爱,暧昧的戳破了那层窗户纸,也有一群牛鬼蛇神涌现出来,以为林栖月是个多好骗的小女孩。 起因是休息时间,天气很热,丁昊自告奋勇去附近的奶茶店买了两个冰淇淋,送给了林栖月一个。 为了表达感谢,第二天林栖月买了两杯杨枝甘露,送给了他。 自那以后,他盯着林栖月看的次数越来越多,林栖月看他一眼,他就脸红,驾校其他人发现端倪,开始起哄,丁昊就壮着胆子跟她表白。 林栖月满头问号。 她自然是拒绝,刚开始是委婉地说自己没谈恋爱的打算,对方遗憾又文质彬彬地道歉,林栖月本以为到此为止。 当晚他就在手机上给她发消息说他们可以日久生情。 还给她写了一首情诗。 学车结束后还追着林栖月到小区,大有一种她不答应就不罢休的架势。 林栖月也产生过少女的旖旎畅想,认为自己会遇到命中注定的桃花,然后开展一段浪漫的爱情。 桃花有是有,可惜是朵烂桃花,林栖月心烦。 吕依童听闻此事,发了一个绿色青蛙大叫的表情包,然后直言不讳地抨击,“这种动不动就写情诗的文科男最恶心了,真以为自己是情圣啊,都不知道从哪抄来的。” 驾校的报名费不会退,林栖月只能硬着头皮继续学车,侧方停车三次失败,林栖月牢记点位的同时,还得绞尽脑汁思考甩掉他的方式。 于是,那天利用周时颂摆脱他后,一个念头在她脑海逐渐成型。 ——让周时颂假扮她的男友,彻底死了丁昊的心。 周时颂这个优越的花瓶无论摆在哪里都是光鲜亮丽的存在,他敢肯定,很多男生看到周时颂会嫉妒会自卑甚至会躲起来做缩头乌龟。 方法是个好方法,问题是周时颂不会答应。 以她对他的了解,他定然会讽刺她想法的荒谬性然后义正严辞地拒绝。 所以,林栖月灵机一动,想到一个两全其美的办法。 在周时颂不知情的情况下,被别人误认为是她的男友,尤其是丁昊,他只需要看见他们两个在一起就行了。 林栖月满心欢喜地等待周时颂动身,他没说行不行,而是起身,去玄关拿了一串钥匙,林栖月以为是车钥匙,连忙跑过去,他却塞进女孩手心,一开口就让林栖月笑容瞬间消失。 “另外一辆电瓶车有电,给你钥匙,去吧。”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3章 一起睡 第4章 男朋友 计划泡汤。 周时颂简直懒到新境界,林栖月叹为观止。 “你要在家干嘛?” “睡回笼觉。” 林栖月:“……” 算了,他不行,让让他吧。 她拿着电瓶车钥匙愤然离去,到车库看见那台白色的suv,心疼地摸了两下车头,感慨它没有遇到一个好主人。 “有这个一个懒惰的主人,小车车你也是倒霉,只能在这阴暗的不见天日的地下室干瞪眼。” 如果车车会写作,一定写一本《地下室车记》控诉这个残酷的主人。 林栖月骑上电瓶车离开了车库,楼上阳台,周时颂垂眸,看到她戴着圆圆的白色头盔渐行渐远。 昨夜暴雨溅落在窗户上的水珠早已干涸,落下蜿蜒的痕迹。 直到那抹身影消失在拐角处,周时颂离开阳台,手机上学长仍然在孜孜不倦地邀请他出去吃饭,那段采访爆火后,蜂拥而上的消息淹没了微/信,周时颂全部免打扰,丢下手机,回到卧室。 卧室仍然残留着、或者说充盈着她的气息,甜甜的柑橘类水果的味道,她昨晚盖着他的被子睡觉,床上全是她的味道,一摸被子,似乎就能听到她睡觉时偶尔的嘤咛声。 周时颂面色冷静地拎着被子犹豫片刻,最后没抱去浴室。 留下又会怎样呢。 正如她所说,之前又不是没在一起睡过。 客厅的手机没静音,一个视频通话叮叮当当地响彻房间,周时颂停了几秒,去接。 视频那头,贺杨顶着一头刚烫了三天的卷毛,笑嘻嘻的样子在他接通的瞬间收了起来:“你是把我置底了吗,跟你发了一天消息了你一条也没回。” “没看手机,而且现在是下午两点三十一。”周时颂语调平淡地纠正。 “小小跟你在一块吗?!”视频里冒出另一颗人头,吕依童四处张望,“我跟她发消息也没回。” “她去驾校了。”周时颂把手机平放在桌面上,摄像头上立刻出现雪白的天花板,他开始指挥扫地机器人清理地板上的灰尘。 他又去把餐桌擦了一遍。 垃圾袋全部捆好放到玄关处,他拿起了车钥匙。 听到动静,贺杨跟喇叭一样大叫:“你要出门了吗?” “对。”周时颂擦干净手,拿起手机,对里面二人道,“我有事出门一趟,回来再说。” “好吧,给你视频就是提醒你看一下消息,你记得看啊!” 视频里,吕依童重重地给了卷毛一拳,捂住耳朵,“你是不是有病啊那么大声。” 贺杨捂着毫发无损的脑袋委屈至极,分贝迅速降低,“他不在镜头里面,我就觉得隔很远啊,这不是怕听不到吗?” 吕依童嫌弃地转身,“没看过你这么蠢的,以后出门别说你认识我。” “别啊,童童姐——” 周时颂沉默片刻,挂断了视频。 丢掉垃圾,他返回车库,解锁了那辆白色的车。 回想起来,他也不知道自己是受什么驱使,街道两边的绿化带不停倒退,他清楚地记得驾校的地址,在逐渐靠近的时候却有些迟疑。 车速降下来。 白色suv缓缓停在路边,颇为引人注目。 科目二练习的场地靠近路边,槐树枝叶茂密,隔绝了大部分视线,透过缝隙,依稀能看到两三辆白色的教练车、几名站着坐着的学员。 周时颂没下车,通过单向车窗,他找到了林栖月的身影。 卡通印花的白色短袖和灰色阔腿裤,阳光下她的皮肤很白,透着微微的光。 她坐在一棵槐树下,阳光非常有层次感打在她脸上,她正在跟左边一个女生聊天。 不知聊到什么,林栖月忽然笑了,露出洁白的牙齿和一对浅浅的梨涡,眼睛都弯了起来。 周时颂看了眼,也不由自主地勾起了唇。 没两秒,他的眉头皱起来,薄唇也崩成一条直线。 他发现她右边还坐着一个男生。 长着干干瘦瘦的,像根树枝,一看就没力气,即便戴着一副眼镜也无法掩盖他大脑空空的事实,强行装作文质彬彬的样子更是让人作呕。 周时颂瞥见他的第一眼就讨厌他。 小眼镜手舞足蹈地跟林栖月比划着什么,甚至跳下凳子,站到了林栖月面前,不停地吸引她的主意。 周时颂眼底闪过一丝厌恶,手握在方向盘上,他忽然觉得这人有点眼熟。 昨天傍晚追着小小进小区的,也是一个小眼镜,回忆细节,逐渐跟眼前这个人重合起来。 他的手按在车门上,此行没有目的,但此刻有了,他只是为了完成长辈的嘱托。 他们让他看好小小,这是事实,所以他解锁车门、下车、走进驾校都是为了完成这个任务,并非其他的原因。 他敢肯定,他的心在此刻也是毫无波澜的平静。 “卧槽!”梦云惊叫一声,林栖月吓了一跳,刚想问发生了什么,就看到她一脸花痴地盯着某处,“咱们驾校来了一个大帅哥。” 人隔着一段距离,五官说不定都是模糊的,她就嚷嚷是大帅哥,林栖月不知道她是怎么看的,顺着她的视线望过去,呼吸一滞,她心里也忍不住“卧槽”了一句。 周时颂?他不是要在家睡觉吗,怎么不请自来了。 身体比大脑更快做出反应。 她朝那道修长的身影飞奔过去,拉了周时颂的手腕往外面拽,走了一段距离后她抬眸,撞进一双漆黑如渊的眸子里,她来不及深究里面的情绪,问他,“你怎么来了?” 周时颂人都还没靠近,就被她飞扑过来拽出去,毫无准备,差点踉跄两步,他侧眸扫了一眼,她那一张白皙的小脸上写满了心虚。 林栖月不后悔自己的举动。 他的突如其来着实出乎她的意料,当时丁昊就在他旁边,要是走近了,保不齐会被认出来,再去一中一打听,就知道周时颂不是她的男朋友。 那计划不是就彻底泡汤了吗? 现在好了。 在丁昊看清他的脸之前,林栖月跑过去拉住他,在外人看来行为亲昵,完美地制造了她有男朋友的谣言,而且还是在周时颂不知情的情况下。 过程虽然跟计划有出入,但仍然是一个一举两得的结果。 林栖月暗暗觉得自己简直聪明绝顶,在走出驾校,走到马路边时心满意足地松口气。 人在志得意满的时候就容易忽略一些细节,比如她的“男朋友”本人似乎不大高兴。 林栖月松开他手腕,就看到那张天赋异禀的脸冷得要命,她都差点被吓到。 他一直沉默着被拉出来,都没有回答她最初问的那句话。 天气热,林栖月心跳有点快,额角汗珠晶莹,她有些惴惴不安,低声喊他的名字,“周时颂。” 又悄悄扯了下他的衣角。 “不让我过去,是因为那个男生吗?” 他的声音清冽又冷,像山间的清泉,带着少年的轻盈,又有些成熟男人的稳重,是夹杂在这二者之间的感受。 林栖月知道,他的脑回路区别于常人,过于聪明,不然也不会数学物理每次都满分竞赛奖状拿到手软。 他的瞳仁很黑,树荫下眸光微暗,紧盯着人时,给人一种被攥住的错觉,这个时候,林栖月就会有些恐慌。 也只有他会问出这样的问题了,林栖月有一刹那以为他猜到了她是在利用他甩掉那个男生,才发出质问。 不管了,林栖月心一横眼一闭,选择撒谎。 “不是。”林栖月眼睫颤动,额角的发丝贴在脸颊,她那漂亮的会说话的眼睛也随之眨动,谨慎地朝训练场地投去几眼,压低声音,“是因为你太受欢迎了,你刚到门口就有好几个女生看到了,说不定还会要你联系方式,我拉你走,是想帮你免于一些非必要社交。” 说完,林栖月抬眸瞄了一眼,不知他信了还是没信,那双黑眸恢复了平日的波澜不惊。 “是吗。”他语气平淡地开口,黑沉沉的眸子注视着她清亮的眼睛,缓缓道,“那也希望你在学车期间不要进行一些非必要社交。” “那当然,我巴不得呢。”林栖月脱口而出,整个人都轻松了不少。 她心中窃喜周时颂没发现她的目的,还让她蒙混过关了,她亲自把这尊大佛送到车上,目送他离开后才返回场地。 很成功。 丁昊诧异地睁大眼睛,这并没有使他的眼睛变大,反而显得他的表情呆傻起来,像是被人当头敲了一棒,开始不知所措。 梦云惊奇地凑过来八卦,林栖月不介意跟她多说几句,毕竟说者无心听者有意,丁昊一定会在旁边听。 这个才是最后的一棒,彻底让他死了这条心。 “月月,是你男朋友吗,这身材这长相这气场,太帅了,我还以为是哪个男明星呢。” 林栖月露出羞涩的笑:“我本来不想跟人说的......” 梦云勾住她肩膀,爽朗的笑:“这有什么不好意思的,你男朋友太能拿出手了。”说完,她又越过林栖月调侃丁昊,“看到了吗,不是谁都能当我们月月男朋友的。” 话音刚落,林栖月听到了脚步声,丁昊一眨眼就跑远了,直接跑出了驾校,上午的课还没有上完他就走了。 梦云耸耸肩:“有些男人就是这样,见到比自己强大的瞬间就成缩头乌龟了,不敢往你身边凑了。”她说,“估计怕被你男朋友打一顿。” 林栖月被逗笑,她反问:“不怕被我打一顿?” 梦云打量她:“你这个细胳膊细腿的,不足为惧。” 林栖月笑笑没说话。 . 绕了一圈,白色suv又在驾校附近停下了。 林小小在撒谎。 这是显而易见的。 那个小眼镜有那么特别吗? 要是林栖月真对这种人青眼有加的话,她真该去眼科看看病了。 那个小眼镜明显是盯上他了,还跟到小区,真是不要脸。 林小小怎么被这种人纠缠上的? 以前她遇到烦人精都是直接上手揍的。 骨节分明的手握在方向盘上,他靠在椅背上,后知后觉地发现,林小小真的长大了。 大人们包括他都还把她当做需要照顾的小孩子,然而事实上,她已然到了一个允许被人喜欢、接受他人喜欢的年龄了。 周时颂忽然觉得车内空气有些稀薄,他不得不打开窗户透气。 车窗刚降下,他就看到一个人影飞快地跑了出来,然后蹲到一个树坑附近,不知道在干嘛。 仔细一看,是那个讨人厌的小眼镜,再仔细一看,他好像在抹眼泪,抹完眼泪,又把一个可怜的树枝折成两段,重重抛在树坑里,不解气似地又踩了好几下。 为什么呢?答案呼之欲出。 那双深色的眸子遥遥地盯了几秒钟,他唇角翘起,忽而了然地笑了。 这么损的主意,还真只有她能想出来。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4章 男朋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