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朋友死后我进入了一个无限游戏》 第1章 彼岸小区 举办葬礼的那天是个雾蒙蒙的阴天，杭州少有这样的天气，云团被胶水粘在一起，透不下来一丝阳光。 墓园里人很多，望过去清一色的黑色西服礼服，齐刷刷地站成了好几排，正对着一个小小的墓碑。 苏昌河站在最前面，他的站姿没有其他人那么庄重，单手插兜，表情淡然，但看向墓碑的目光却包含着化不开的怅恸。 “昌河。”身后响起一道低低的女声，语气难掩担忧，他稍稍侧眸，看到了得知消息后赶回来的慕雨墨。 苏昌河扯了扯嘴角：“没事。” 他说着没事，其实根本没有可信度。 慕雨墨不再说了，把目光移向冷冰冰的墓碑——黑白照里的人很年轻，约莫还不到三十岁，有一头浓黑的长发。那人的眼神深邃，很温柔，嘴角上扬的弧度处于恰到好处的纵容。 看了一眼，慕雨墨就红了眼圈，垂在身侧的手不自主地握紧。 葬礼很快就结束了，来悼念的人想去跟苏昌河打个招呼，都被慕雨墨他们拦下来。 苏昌河静静地注视着墓碑上的男人，看着看着就叹了口气，一肚子的话最后被他咬碎在唇齿间，只化作一句带着调侃的：“睡个好觉吧，暮雨。” 说完，他从兜里摸出来一枚银戒，戴在了手上，转身离开，消失在弥漫的雾气中。 生活还是照旧，买菜回家、换好睡衣、洗菜做饭。苏昌河其实没做过饭，以前都是他哥做的，虽然不好吃但至少健康，哥哥总会哄着他吃点蔬菜。 番茄虾滑难做，苏昌河把番茄切成丁之后才想起来没剥皮，于是他下意识喊道：“哥，番茄带皮吃应该挺有营养的吧？” 没人回答，只有满室寂静。 两秒后，苏昌河才反应过来苏暮雨已经不在了，以后家里不会再出现他的身影了。 苏昌河没拿稳刀，锋利的刃割破了他的指腹，缓缓淌下来殷红的血，滴在番茄丁里。 苏昌河站在原地静默了几秒，突然扔了刀，胡乱洗了个手就飞快地回到了自己的卧室。 抓着被子，被子上还残留着苏暮雨身上的冷杉味，像一张无形的网，把苏昌河困在了里面。 他没有面对过分别，没有面对过死亡。 这些苏暮雨都没有教过他。 苏暮雨，你真的是一个很不称职的哥哥。他想。 眼泪像汩汩流动的泉水，不停地掉落，洇湿了被子，洇湿了衣服，汇成一汪无尽的海。 苏昌河就在这窒息的溺水感中，慢慢地沉睡在一片冷杉味里。 ……不对。 苏昌河猛地皱起眉，一呼一吸间闻到的味道不是他哥身上的香味，而是一股极为浅淡的血腥气。 几乎是处于本能，苏昌河想起身，却用不上任何力气，连最基本的睁眼都无法完成。 他最讨厌的就是这种失去掌控的感觉，会让他极度不安，甚至会很燥。但现在他必须冷静一点，在脑子里想现下的情况，想应对的方法是什么。 忽然，耳畔响起一道冰冷的机械音—— ［欢迎您进入暗诡直播间，成为一名新人主播！接下来，您会在这里体验到极致的游戏盛宴，并提高自己实力，努力活下去！］ 苏昌河瞬间不想睁眼了。 他现在窝着一股火，没地方发，刚经历过生离死别，就又被送到了这个不知名的地方，耳边的机械音告诉他要努力活下去。 没等他说话，机械音继续往下说。 ［叮——第一个副本正在开启中…1…2…3…开启完毕。欢迎来到彼岸小区，副本等级：两颗星；观赏价值：％20；存活率：％72］ ［正在为您开放直播权限……］ 苏昌河想说话，发现自己说不出来，只好忍着火在脑子里试图进行交流，冷冰冰地撂了几个字：“让我睁眼。” 撂出去的下一秒，他眼皮骤然一松，苏昌河不耐烦地睁开眼往四周看了看，什么也没有，黑得伸手不见五指，一点光都没有。 ［彼岸小区是一个邻里和睦、环境优美、氛围和谐的小区，但两个星期前，4号楼404的住户意外失踪，小区便紧张起来。］ ［玩家需完成阶段性任务，不扰乱秩序，努力存活即可通关。］ 事已至此苏昌河也没什么转圜的余地，他现在就是个手不能动脚不能走的植物人，除了能睁眼其他都没用。 “这是一个恐怖游戏？” ［错！我们才不恐怖呢，我们是和谐美好诚信友善的游戏！］ 机械音说完，他眼前多出来了一个悬浮着的、透明的面板，上面是他的个人信息—— ［玩家：苏昌河］ ［生命值：100］ ［体力：98］ ［智力：86］ ［攻击：68］ ［幸运：16］ ［精神值：99］ ［综合评分：E ］ ［特殊技能：暂无］ ［特殊道具：暂无］ 苏昌河盯着那个16看了看，忽然从嗓子里发出一声闷笑，听起来让人觉得可怕。 ［请注意，生命值越低各项数值将会越低，生命值归零相当于玩家死亡，现实生活也将被抹杀。］ ［请注意，精神值低于六十会出现幻听、幻视、幻触。低于四十会降低生命值，并增加副本通关难度。低于二十会以二十点生命值为代价选择一项面板属性进行大幅提高，从而击杀怪物。精神值归零将会彻底被同化成怪物，变为游戏中的一员］ 苏昌河没什么太大的反应，他的目光始终落在“被抹杀”三个字上，不知道在想什么，目光阴沉悠远，想是想到了什么人。 ［正在载入游戏…直播已准备就绪…1…2…3……副本载入完毕，请玩家认真对待游戏。］ ［祝您游戏愉快］ 随即就是让人反胃的眩晕，眼前倏然炸开一道白光，所有的黑暗都被吞噬成一团黑雾，化成无数滴纷纷扬扬的墨点。在所有景色都极速倒退、扭曲、重组之间，他听到耳畔刮起厉风，幽幽传来老旧小区里的各种声音—— ［玩家苏昌河，载入完毕，您的身份更迭为——4号楼404住户］ ［初始任务，存活6小时］ 景象扭曲重组后，他站在了彼岸小区的正门口。不知道这会是什么时间，不过看天色，应该不早了。 苏昌河四处看了看，小区外头雾气很大，街道两边稀稀落落的有几个摆摊的商贩，都是上了年纪的老人，走路时腿脚不甚灵便，关节十分僵硬。 小区门口立着一个破败的牌子，苏昌河扫了一眼，上面都是出租信息，房价压的很低。字是血红色的，墨水有些还没干，顺着枯黄的纸张往下蜿蜒。 苏昌河抬脚向四号楼走去，路上看到了几个住户，无一例外的，他们的脸色都异常惨白，在路过苏昌河时，会用那乌黑到极点的瞳孔死死盯着他。 如果换作平时，苏昌河说不定心情好还能打个招呼，但现在他实在不太明朗，看也没看地就略过了。 再往前走了两步，青年忽然顿住脚步，回头又看了出租牌一眼。两秒后，他原路返回，撕了一张墨迹还新鲜的出租单下来，随便折了两下塞进自己兜里。 ［系统提示：玩家苏昌河，解锁道具“404的出租单”，奖励积分——100］ 苏昌河像没听见一样，快步走去四号楼。 整栋楼破败不堪，墙皮已经掉了大半，墙壁上的空调外机也摇摇欲坠，随时都能砸死一个人。 楼道里堆满了灰尘，苏昌河很嫌弃地提了下裤腿，稍微张一点嘴就能吸进一大口带着尘土的空气。 面前有一个电梯，楼层停留在五层，红色的“5”正因为接触不良而飞快闪烁着。 苏昌河看看电梯又看看楼道，毫不犹豫地摁了电梯按钮。 随后他眼前出现了一大片透明面板，上面划过零星几道弹幕—— 【我去，这新人是怎么做到在没有任何提示的情况下拿到出租单的？？？】 【在这种情况下他居然还选择坐电梯！！】 【这个新人是个装货吧，半天了一句话也不说，就不知道谄媚我们观众吗？不给他打赏积分他连两个小时都活不了！】 【楼上的，这个副本才两颗星，观赏价值也不高，活下去很简单的。不过新人运气不好，他的身份居然是404住户。】 【唉这个副本的确简单，只要乖乖完成任务，不触碰禁忌，不作妖，老老实实打普通结局，都能活下去】 苏昌河意识到这是所谓的“直播间”，只不过他作为纯新人，看直播的人并不多，也可以说是很惨淡。 他笑了笑，正巧电梯下来，开门时发出让人牙酸的咯吱声。苏昌河走进去，在关闭弹幕前说了他的第一句话： “我太懒了，不想走楼梯。” 弹幕关闭—— 电梯里有一面巨大的镜子，苏昌河刚走进去就感受到一股阴冷的风往自己后脖颈里钻。头顶上的灯一闪一闪，他摁下了四楼的按钮。 门嘎吱嘎吱的关上，合上的那一刹那，镜面像是一汪泉水似的，浮起了一圈一圈的波纹。 苏昌河看着镜子里的自己——穿着很朴素的白t，鼻梁上有一副很厚很土的眼镜，显得他整个人看起来很没精神。 那不是他平时会穿的衣服，应该是为了符合人物系统自动生成的。 电梯缓缓上移，红色提示灯从“1”变成“2”。 就在苏昌河想移开视线时，镜子里的“他”骤然咧开了嘴角，镜片后的眼珠一点一点扩散到了整个瞳孔，身体像是被抽干了所有骨肉似的迅速干瘪成薄薄的一片。 苏昌河呼吸一滞。 “他”的嘴角僵硬，已经咧到了一个普通人根本不可能达到的弧度，几乎咧到了耳后，猩红的血顺着皮肤淅淅沥沥。 然后，镜子里他的头颅蓦然掉落，血淋淋的，咕噜咕噜到苏昌河的脚边。 低下头，他和自己那一双极黑的眼珠对视上。 “叮——” 电梯到了。 苏昌河还保持着和头颅对视着的动作，头颅的裂口诡异扭曲，露出森白的牙齿。 ［玩家苏昌河，精神值下降2点，目前精神值为：97］ 苏昌河嗓子里发出一声闷咳，跨过了那颗头颅，走出电梯，动作间地上的尘土飞扬。 在他身后，头颅缓缓地转动视线，裂口撕裂了耳根，笑容可怖，望着青年的背影消失在楼道里。 第2章 彼岸小区 小区楼道有点像传统的筒子楼，中间有一个小坑，目测没多大，一眼往下去底下居然黑得什么都看不见。 苏昌河停在404的门口，闻到不知道从哪里飘出来的饭香味，还有隐隐约约住户的欢笑声。他抬手想敲响门，指关节即将碰到门框的时候，突然停了下来。 系统在刚开始就给他发了身份卡，说他的身份是404住户。 住户开门不需要敲门。 苏昌河目光掠过门口的花盆，盆栽里的植物泛着幽幽绿光、掠过脚下的红地毯，上头还有斑斑点点，类似于血迹的液体，已经干涸了。 视线最后落在盆栽旁边的一个不起眼的细小铁丝。 苏昌河笑了声，懒洋洋的倚在门框上，开始掰扯那根铁丝，三两下就拧成三股，插进锁孔里，上下左右都来回转了转。 “咔哒。” 他扔了铁丝，推门而入。 极为浓郁的肉香味扑鼻而来，钻进鼻腔，几乎香得有些反胃了。 苏昌河皱皱眉，视线里闯进来一个戴着围裙、拿着锅铲的中年妇女。 她冲苏昌河咧开嘴角笑起来，面皮像白纸那样惨白，眼角、唇周的皱纹看起来犹如丑陋的蜈蚣，爬了她半张脸。 “小苏，回来啦，快洗手吃饭。” 语气欢快，乍一听没有奇怪的地方，只是再仔细听就觉得她咬字间音调平淡得像机器人。 苏昌河饶有兴趣地勾了勾唇角，回答：“好。” 妇女不自然地歪了歪头，露出一排牙齿：“好好洗哦。” ［系统提示：玩家苏昌河解锁彼岸小区D级npc，副本解锁度15％］ ［您的任务时间还剩五小时三十四分钟］ 存活六小时一定没那么简单，他刚刚看了客厅的钟表，显示的是傍晚六点半，也就是说他要安全度过午夜十二点。 在这种地方的午夜跟百鬼夜行没区别，那个妇女看起来也不是个善茬，虽然系统评级只有D。 ……我去，那也比他的E 好吧。苏昌河在心里呵呵一笑。 至少也不是没有对付的办法。 苏昌河走向洗手间，里面拥挤得他连大动作都做不了。 打开水龙头，里面流出来的水居然不是红色的，苏昌河倍感欣慰，还算平和地洗完了两只手。 再抬头，他动作一顿。 镜子里还是那颗和他一模一样的头颅，脖颈上有一条血痕，像是刚刚电梯里的又重新安装上了。 苏昌河一和那颗头对视就会莫名其妙变得反应迟钝，明明知道不对劲，却还是无法移开。 ［玩家苏昌河精神值下降2点，当前精神值为95］ ［玩家苏昌河精神值下降3点，当前精神值……］ 苏昌河狠狠掐了一把自己的手心，掐出了一道血痕。 再一晃眼，镜子里的人消失了。 他甩干净手上的水，转过身，随后他瞳孔骤缩—— 妇女离他进得几乎要贴上，眼睛睁得极大，眼珠像是要掉下来。她死死盯着苏昌河，嘴角咧的弧度诡异。 而妇女身边，还站着一个七八岁大的小姑娘，穿着一身鲜艳的红裙子，怀里抱着脏兮兮的布娃娃，也在笑着。 “洗完了吗，小苏？”妇女咯咯地笑。 卧槽。 我□□□□操！ 苏昌河咬着舌尖逼自己冷静一点，点点头，笑得很懒散，向她晃晃手：“洗完了。” 妇女诡异地发出笑声，推了下小女孩：“今天该你喂囡囡了。” 喂？？ 哪种喂？？ 更浓烈的肉香味飘过来。 苏昌河头皮发麻，但还是保持着那种漫不经心的样子，朝小女孩伸出一只苍白的手：“来吧囡囡。” 小女孩脆甜的声音响起来，一把捉住他的手，明明手心很软，但力气大得惊人，差点把苏昌河的腕骨攥断。 “走吧小苏哥哥！”小女孩甜甜地叫他，眨巴眨巴大眼睛。 她的眼睛太大了，已经不属于正常小孩的范畴，几乎占了她小半张脸。 餐桌上摆着丰盛的饭菜，最中间是一盘油润的红烧肉，还在冒着丝丝白气。 苏昌河坐在妇女和小女孩中间，盯着碗里的白粥看了两秒，胃里不断收绞，第一次觉得苏暮雨做饭其实还可以。 “小苏，怎么不吃呀？”妇女笑呵呵地给他夹了一块肉，脖子转动，咔吧咔吧的声音像骨头摩擦，“我今天特意买的，快吃。” 苏昌河：“……”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我最喜欢看的情节它终于来了！！！】 【老婆娘又做红烧肉骗别人吃喽——】 【上一个吃了肉的人现在都已经化成灰了吧，哈哈哈哈哈哈哈！希望主播吃了，我已经好久没看精神值下到60以下的人了！】 【我没看过这个副本直播，不吃不会激怒npc吗？】 【这个副本特别简单，可以把肉给妹妹，或者又还给老婆娘说点好话，都能糊弄过去。】 【一般人都不会吃的，毕竟这看起来……卧槽！！！！！！他他他，他是不是要吃！！！】 苏昌河看不到弹幕，他端详了那块肉端详了片刻，忍着恶心，还是夹起来送到了嘴里。 油腻的汁水在口腔炸开，混合着血腥味一路滑到胃里。 ［系统提示：玩家苏昌河副本探索度达到20％，副本偏移度5％］ ［警告！玩家苏昌河食用腐烂的人肉，精神值下降20点，当前精神值为72，并以每十分钟2点的速度缓慢降低。］ ［警告！警告！精神值将在一小时后降为60，玩家会出现幻听、幻视、幻触等幻觉！警告！警告！］ 弹幕炸开了锅，都在骂这个新人蠢，长得像书呆子，除了身材好，其他一无是处。也有说她吃得好，想看他精神值降到60以下的丑态。 苏昌河听了“腐烂的人肉”也没反应，嚼烂了肉，咽下去，笑着夸奖：“很好吃，谢谢。” 妇女盯着他，好似在观察他的反应，但青年实在太淡定了，妇女拉动平直鲜红的唇角，咯咯笑：“小苏喜欢就好。” 喜欢个毛啊！ 太恶心了，太难吃了！！！ 苏昌河拿起勺子，面带微笑给小女孩喂粥。 小女孩张开了嘴巴，苏昌河差点缩手——她嘴里的牙齿，全是锋利的铁片。 甚至还有干涸的血渍。 苏昌河在妇女诡异的、带着笑意的注视下，只能把勺子送进小女孩的口中。 小女孩突然看了苏昌河一眼，猛地大张嘴巴，喉管就像是无底洞一样，把整个勺子都吞了进去，连带着……苏昌河的半只手。 铁片陷进他的皮肉里，几乎快把整只手从中间对半咬断。 很疼，很疼。 可是苏昌河没什么反应，他只是笑盈盈地看着小女孩，眼神漠然得犹如坚冰。 妇女笑声不绝，夸囡囡是个乖女孩。 贴片又往肉里陷，触碰到了坚硬的指骨。 苏昌河极轻地发出了一声叹息。 妇女笑声立刻停止，眼神怪异地盯着他：“小苏，是饭菜不合胃口吗？” 苏昌河那条手臂在颤抖，他分神的想，苏暮雨出车祸的时候会不会比这个还要疼。 他笑意更浓，瞥过去一眼，苍白的嘴唇上下一碰，吐出来一句：“对。非常、非常不合我的胃口。” 说罢，他根本没看妇女瞬间变得扭曲的面容，站起身，下了死力气地掐住了小女孩的下巴，摁着她的脑袋往餐桌上磕！ 一下，两下，三下。 【玩家苏昌河生命值下降5点，当前生命值……玩家苏昌河生命值下降4点……】 【副本探索度达到24％，副本偏移度12％】 【警告！警告！玩家苏昌河激怒npc，加速npc异化！警告！警告！请玩家苏昌河正常进行任务！！】 我去你妈的任务。 苏昌河像是感觉不到疼，在妇女尖叫着发狂扑上来的前一秒，另一只手伸进哭嚎的小女孩嘴里，掰下一片沾着血的铁片，抵在了妇女脖子上—— 所有的动静都按下了暂停键。 空气中全是血味，新鲜的血味。 苏昌河看向半个脑袋都凹陷进去的小女孩，一颔首，嗓音温柔：“现在可以松开哥哥的手了吗？” 小女孩哭嚎着，立刻松开了牙齿，抱起掉在地上的洋娃娃躲到妇女身后。 他的手血嗞呼啦，被咬烂的地方皮肉翻卷，露出森森白骨，猩红的血很快就在地上汇成小小一片血洼。 苏昌河盯着妇女的眼睛，脑子里响起系统的警告，他充耳不闻，薄唇微微抿起，彬彬有礼地笑了声。 “这顿饭做得特别特别烂，妈妈，我很不喜欢，希望你接下来做的饭不要再是这样子的了。” “听懂了吗？” 妇女眼神阴鸷，脸上的皱纹堆在一起，活像个凶神恶煞的怪物。她嘴唇哆嗦着，看样子很想扭断青年的脖子。 两秒后，她嘴角扬起一个十分诡异的微笑：“抱歉，小苏，我会做好每一顿饭的。” 苏昌河这才收回铁片，当空抛了一下，又被他稳稳接住，笑容变得有些邪气，镜片后的瞳孔里闪着细碎的光。 他不再言语，转身回了自己的“房间”。 门关上的下一瞬，客厅里传来几声怒吼和小孩尖细的尖叫，两种声音混在一起，一分钟后变成小女孩的哭喊，还有利器拍打皮肉的声音。 房间里装潢简单，一张床一个衣柜，还有一张桌子，整体还算干净，只是满屋子里的潮湿霉味。 苏昌河坐到床上，问：“有纱布吗？” ［积分商城里有消毒用品和纱布，售价100积分，请问是否兑换？］ 苏昌河脸色苍白，半阖着眼：“嗯。” 片刻后，他手边多了一卷纱布和几瓶医用酒精。 苏昌河拧开酒精瓶盖，直接一整瓶地往伤口上倒，疼得他一皱眉，紧紧咬着牙，口腔里充满了铁锈味。 ［玩家苏昌河精神值下降6点，当前精神值为66点。注意！玩家苏昌河的精神值将在二十五分钟后降低为60点！］ ［玩家苏昌河生命值下降13点，当前生命值为87点］ 第3章 彼岸小区 伤口一时半会好不了，苏昌河问了系统，它说副本里的愈合速度比较快，如果生命值不再减少的话两个小时就可以愈合。 他听完，面无表情地问那你让我买酒精和纱布干什么？ 系统沉默一下，说你自己要买的。 奸商。 苏昌河评价。 ［你剩余的任务时间为五小时十二分钟，届时暗诡直播间会为你计算当前积分和打赏积分］ 说起大赏，苏昌河懒洋洋地动了下手指，划开直播间弹幕。 很多条弹幕犹如密密麻麻的爬虫，挤在面板中，一眼望过去全是骂他蠢的。 招惹谁不好，非要招惹npc，加速了npc的异化整个副本里的主播都吃不了好果子。 苏昌河看得饶有兴致，曲起一条腿，手上的纱布缠的粗糙，伤口还在往下渗血。 他虽然戴着笨重朴实的黑框眼镜，头发也有些长，细碎刘海遮了他一半眉眼，但镜片后的眼睛很漂亮。还有他掩盖不住的苍白肤色，像是终年不化的寒冰。 脸颊上溅上了点血迹，看上去颇有一种美感。 弹幕里不乏有夸他好看的，提建议说可以让他转颜值区主播，靠脸赚积分打赏，积分多了就能买各种通关道具，还能向其他俱乐部的人交换道具，副本就很容易活下去。 苏昌河只是看着，并未言语，反而研究起弹幕所说的“其他主播”和“俱乐部”。 这可能是个大型的游戏空间，像他这样的人很多，一些早就进来的玩家逐渐分为小群体，速成俱乐部。 而这些俱乐部之间可能还有竞争关系，以他的判断来看，既然有人说可以向俱乐部交换道具，那肯定就有等级之分。什么ABCD的，这些都不重要。 有等级之分…… 青年无规律地、小幅度地用指节敲着膝盖，眼睑下垂，不知道在想什么。 好半晌，他抬起头，眼底一闪而过一丝碎光，随即将视线投向弹幕。 辱骂已经少了很多，有人问他刚刚为什么突然暴起打npc，也有人问他怎么叫妇女“妈妈”。 其他的问题也层出不穷，苏昌河挑了几条回复，答得很简短，估计是失血过多懒得说话—— “洗手的时候看到主卧墙上有一张全家福。” “我没打，我只是正当防卫，毕竟大家都是二十一世纪社会好青年。” “副本难度低，观赏性也不高，存活率倒是挺高的，就说明解法很多，npc性格比较温柔，所以能教育一下。” 弹幕沉寂了几秒，随即飘来满屏的“人话吗？” 苏昌河笑一声，划掉面板：“没什么事我就关了，挡视线。” 暗诡直播间的观众基本上没怎么见过这种作死还不靠打赏的主播，一般都是殿堂级以上的俱乐部成员才会不靠打赏。但这种新来的，他不依靠这个完全就是自寻死路——副本任务给的积分其实并不高，高的是探索度和偏移度，上一个在彼岸小区打出75％探索度的主播现在已经在神话级俱乐部档大佬了，而那个人也才打出了26％的偏移度。 况且苏昌河这人，只是属于长得略微好看的范畴，还不至于真的能在颜值区混口饭吃。 一时间弹幕又恢复到了骂他的境界。 卧室很安静，外面妈妈和妹妹的争吵也消失得无影无踪。苏昌河垂眸盯着伤口看，看了会儿才打起精神分析这整个副本。 系统给他的任务是存活六个小时，他不知道其他玩家是否也是这个任务，也不知道彼此之间的任务是否会造成不可逆转的影响。 如果……别人完成的其他任务速度要比他快的话，那就很麻烦了。 苏昌河摁了摁颤抖的手腕。 他的精神值掉到了62，再有十分钟他就会出现幻听、幻视、幻触之类的幻觉。 而到目前为止，他还没有找到副本的核心主线任务。 苏昌河摸出口袋里撕下来的那张出租单，上面的血红色墨迹已经干涸了，上面出租的住户，正是他的“家”——404。 “叮咚——” 门铃响了。 没有人去开门，门铃声响得越来越急。 那人甚至开始大力拍打门框。 “咚。” “咚。” “咚。” 苏昌河烦躁地重新折起出租单，走出卧室去开门。 门开了—— 意料之外的，站在他面前的居然是看起来非常面善的一家三口。 男人穿着不太合身但是很干净的西服，脸上扬着笑容。他的身边是看起来十分温婉的女人，一身鹅黄色的长裙，脸上一丝细纹都没有。 最特别的应该是那个小女孩，她怀里抱着一个干净的洋娃娃，见到苏昌河就脆生生地喊他哥哥。 男人腼腆地递来一个饭盒，笑说：“我们是新搬来的住户，这是我妻子做的饭，还请您以后多担待。” ［系统提示：玩家苏昌河解锁彼岸小区D级npc，副本解锁度28％］ 苏昌河也笑了笑，向一家三口颔首谢意，接过饭盒说：“谢谢你们的好意，我会多照顾你们的。” 说罢他弯下腰，用苍白干净的那只手捏了捏小女孩的脸颊：“妹妹长得真好看。” 小女孩甜甜一笑：“谢谢哥哥！” “那我们就不打扰了，”女人把碎发挽到耳后，揉揉女儿的头发，“给哥哥说再见。” “哥哥再见！” 苏昌河挥挥手：“再见。” 他拎着饭盒关上了房门。 家里安静得可怕，落针可闻，仿佛妈妈和妹妹从未出现过。 苏昌河视线逡巡过客厅，最后落在一个角落的地板上，缓缓蹙起了眉。 ——地板上有明显的、被什么东西腐蚀过的痕迹，还有一些墨绿色的液体。明明他一个小时前刚来的时候还没有。 什么时候弄的？他还在卧室里的时候吗？ 苏昌河快步走过去，蹲下身。 腐蚀的程度并不高，但是坑坑洼洼的，更像是什么液体溅在上面造成的腐蚀。 但是当他拿着饭盒去摩擦那滩墨绿色液体时，什么也没有发生。 苏昌河想了想，伸出受伤的手，轻轻摁了下还没恢复的血口子，滴了几滴血下去。 还是没有反应。 啧。 苏昌河感觉特别烦，索性不试了，起身打算回卧室吃顿饭。 也不是他想吃，只是肚子里什么也没有的感觉让他体力消耗很快。 就算自己面前是那诡异的饭菜，他也会毫不犹豫地吃下去的。 他转过身，对上了一双黑沉沉、一丝眼白都没有瞳孔。 妹妹歪着头，左脑袋还有他砸出来的凹陷，血流了她一身，和红裙子混为一体。 妹妹的声音清脆，喊他：“小苏哥哥。” 苏昌河想移开视线，奈何那种熟悉的无力感又冒了上来。 ［玩家苏昌河精神值降为60，警告！警告！玩家苏昌河开始出现幻听、幻…幻……警告！警——］ 系统提示音刚说完一半，苏昌河眼前就出了一大堆腐烂的肉泥，堆在一起，正有生命力地往妹妹身上蔓延。 “哥哥？” “小苏哥哥？” “我好无聊呀，哥哥，你来陪我玩游戏好不好？” 眼前的景象破碎、扭曲，像被一只手攥住了，正一丝一丝地瓦解。 苏昌河轻咳一声，他好像很累，也很不在乎精神值降低带来的所有幻觉，只是平静地拆掉了纱布，露出狰狞的伤口，然后狠狠一掐——！ 腐烂的肉泥消失了。 妹妹仍旧歪着头，笑嘻嘻地看他。 那只血淋淋的手抚摸上了妹妹的脸颊，苏昌河温柔笑笑，和半小时前面无表情拿妹妹的脑袋砸桌子的他判若两人。 “哥哥还有事，你乖乖的去写作业。” ［玩家苏昌河精神值降为58，警告！警告！］ 苏昌河从兜里掏出那个沾着血的铁片，割下来了一点自己的T恤衣摆，随后他十分温柔地盖在了妹妹的眼睛上。 “不写作业了，去睡觉吧，很晚了。” 妹妹攥紧了手中的洋娃娃，居然还算乖巧的点了点头：“好，哥哥晚安。” 苏昌河看着她瘦瘦小小的身影钻进了屋子里，门缝中，他看到了屋子地板上，很大的一片被腐蚀过的凹痕。 那是主卧，是他爸和他妈的卧室。 苏昌河收回视线，回到卧室，拿出纱布重新缠上伤口，半个小时过去了，那伤口丝毫不见转好的迹象。 “你不是说这里的愈合速度比较快吗？”苏昌河眼也不抬的问。 ［您的生命值低于85，愈合速度会随着生命值而降低］ 苏昌河：“……” 算了。 这系统估计也是个打工的，让让它吧。 苏昌河打开了饭盒，里面装着让人很有食欲的家常便饭，就是那几块红烧肉让人犯恶心，做出来的色泽和妇女摆上餐桌的没什么两样。 挑挑拣拣吃了点，苏昌河觉得空空的胃现在舒服了，整个人精神头也比方才的要足。 收拾饭盒的时候他的手却碰到了最下面的一个凸起。 小小一个，在中间。 苏昌河一愣，随即摁下那块凸起。 “咔哒。” 饭盒最底下缓缓弹出来一个很小的抽屉。 里面躺着一张泛黄的纸。 上面的字迹是血红的。 “白慌慌，夜慌慌，他家有个美娇娘；心慌慌，人慌慌，美娇娘作红嫁妆；唢呐响，镇灵堂，找个人儿做栋梁。” “午夜时分，若听到门外有人哭泣，切勿开门，也切勿不回应。”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后来的墨渍被划掉了。 最下头有个很小的、很小的，血手印。 印在一个名字上。 苏昌河看到那个名字后，瞳孔骤缩—— 第4章 彼岸小区 名字的字体十分端正，只是颜色像新鲜的血液—— 白鹤淮。 苏昌河捏着纸张的手指瞬间泛着用力过度的青白，死死盯着这个名字看了一会，脑子里飞快地闪过几个猜测：要么这所有的游戏副本里的npc都是用现实生活中真实人类的名字。要么就是因为他精神值降到60以下出现的幻视。要么就是……白鹤淮她也进到这个副本里了。 就是纸上这个血红的字让他看着很不舒服。 那么这张纸是谁放到饭盒里的？隔壁新搬来的邻居？还是说白鹤淮用了什么手段在饭盒里面放进了这张纸？ 如果是这样，那纸上的话又是什么意思。 美娇娘、作嫁妆、做栋梁。 这之间有什么必然的联系吗？ 苏昌河猛地把纸张收起来，面无表情地走出卧室，就连手上的纱布他都没缠好，就这么淌着血拉开了404的门。 门外安静得落针可闻，中间的坑仍旧深不见底。 苏昌河停在403的家门口，摁响了门铃。 【卧槽？这人真逆天了，他精神值都掉到58了居然还能这么冷静？还吃了顿饭？？？】 【他这么快就发现不能直视npc的眼睛了？我去就连陈铭那个级别的大佬都是在之后的追逐战才发现的！】 【所以他现在要去哪里？不会是要找那个白鹤淮吧？？？】 【我是从漂亮姐姐那里来的，这个小白姐姐也很神，她也发现了不能直视npc的眼睛，而且特别特别冷静。】 【我有一个预感。】 开门的是男主人，他还穿着西装，很斯文，彬彬有礼地问他什么事。 “是饭菜不合胃口吗？” “不，很合胃口。”苏昌河挂着笑，装得很腼腆，余光松散地向他身后的房内瞥去，“我可以向您的妻子请教一下吗？我有个哥哥做饭很难吃，我想学一下回去教给他。” 男主人盯了他两秒，带着几分审视，随后露出一个更深的微笑：“当然可以，我妻子一定会……非常开心的。” 说罢，他侧身给苏昌河让开了路。 一股浓郁的肉香味飘了过来，和一个多小时前他闻到的，一模一样。 女主人拿着锅铲迎了过来，看到他似乎很高兴，和男主人的态度完全不一样，热情地打招呼：“谢谢你喜欢我做的饭，你想要学什么饭菜？” 苏昌河笑了笑：“油豆腐您会做吗？” “油豆腐？很奇怪的饭菜。”女主人脸上出现一抹刻板的懊恼，“我不太会。” 苏昌河刚想说话，忽然眸光一凛，笔直地看向客厅连接卧室的那条有些昏暗的、狭小的通道—— 那里站了一个人，一袭白色长裙，扎着丸子头。 是白鹤淮。 苏昌河视线半分都没有离开，嘴上却甜甜的说着：“没关系，您做的饭我都很喜欢。” 女主人欣喜地拍手：“太好了！” 白鹤淮冲他轻轻地摇了摇头，用口型说：“他们看不见我。” 苏昌河跟着女主人进了厨房。 厨房里弥漫着各种香味，锅里炸着肉块，裹着厚厚的淀粉，已经炸到焦黄了。女主人拿着漏勺给它们舀起来，放到盘子里，她似乎真的非常开心，一边准备食材一边喋喋不休地和苏昌河说话。 “我老公最喜欢吃小酥肉了，但是小招不喜欢，她喜欢青菜。我老公觉得她太瘦了，就想让小招多吃点肉。” “哎呦，肉炸的有点老，没关系，一会可以炖的久一点。” 苏昌河抱臂看着，忽然问：“小招就是您的女儿？” “对呀，可爱吧？”女人提到她的女儿时比刚刚还要高兴，只是嘴角上扬的弧度有些僵硬。 苏昌河点点头，保持着那份优雅：“很可爱，也很漂亮，像您一样。” “我们家小招就是贪玩了一点，她……”说到这里，门口忽然传来响动，苏昌河下意识想出去看一眼，女人却笑道，“这不，刚下去疯玩上来，小招啊——”女人先他一步走出去，一边在围裙上擦手一边说，“快去洗手，然后跟哥哥玩一会。” 苏昌河在她身后，和白鹤淮对视上。 后者的视线在他处理得十分不恰当的伤口上扫了一下，露出一个“卧槽你不要命了”的表情，默默翻了个白眼，不知道跟系统说了什么，两秒后抛给苏昌河一小瓶类似于饮料的东西。 苏昌河看了看，没辜负她的一片好心，迅速拧开盖子仰头喝完了。 【玩家苏昌河使用F级道具：精神恢复剂，恢复20点精神值，当前精神值为78】 他喝完之后那个瓶子就当空消失不见了，苏昌河刚想说话，就听女人惊呼一声：“啊啊！！” 苏昌河顿时警觉起来，往白鹤淮那边走近了一步，大半个身子挡住了白鹤淮，看向女人—— 原本半个小时前见面时还一身鹅黄长裙的小女孩此时身上变得脏兮兮的，胳膊上脸颊上都有擦伤，血液染上长裙，看起来格外扎眼。 女人连忙把小招抱起来：“怎么了？摔倒了吗？小招不哭小招不哭，妈妈给你呼呼。” 男主人听到响动，从卧室里走了出来，他先是看了眼苏昌河，然后才向那对母女看去。 脸上有几分不愉快，捏着眉心说：“受伤了处理一下就好了，嚷嚷什么？” 女人眼眶中立刻蓄满了泪，转头瞪着他，全然没有半分方才送饭盒时那般恩爱。 可她最终什么也没说，只是亲了亲女儿的脸颊。 “这么凶做什么。”苏昌河蓦然出声，笑眯眯看着男主人，一步一步走近他，“女儿受伤了，作为父亲你居然不是关心，而是……苛责？” 男主人盯着他，面部肌肉不自然地抽动两下，似乎想发作：“我想我怎么教育女儿，应该不是你一个外人可以来评头论足的吧？” 【警告！玩家苏昌河言语刺激npc，npc即将开始异化！！警告！请不要说出任何激怒npc的话！】 这算什么，敏感肌吗？ 苏昌河挑了下眉梢，一摊手：“敏感了，敏感了不是？我只是心疼小招妹妹，没有别的意思。” 旁边的白鹤淮白眼要翻到天上去，懒得听这人胡扯，给他打手语。 可惜白鹤淮这人医术了得，手语这方面她是真的不在行，一通比划下来苏昌河半个字都没看懂，反而觉得她可能比npc还要先一步异化。 白鹤淮：“……” 男主人抽搐着嘴角，咬着牙，苏昌河都能听见他牙齿摩擦的声音了：“这位客人，我妻子和我的女儿都要休息了，请你先离开。” 苏昌河无辜地耸耸肩：“好吧，看来你的待客之道真的很一般。” 【警告！请玩家苏昌河注意言辞！】 玩家苏昌河微微一笑，在转身离开的前一瞬，看懂了白鹤淮比划的手语。 她的意思是： 我出不去，帮我。 在她比划的时候，苏昌河忽然注意到白鹤淮胳膊上很浅淡的一道疤痕，已经很久远了。 但在他的印象里，白鹤淮从来没有过这条疤。 他想问，可男主人的眼神已经一点点地沉了下去，他不能多留，只能先离开。 苏昌河路过了沙发上正在相拥的母女，小招身上的伤口已经被女人处理好了，孩童细成竹竿一样的胳膊上几乎被绷带占了大半。 他向女人打了个招呼，随即离开。 不对劲。 小招既然是npc，她怎么会在副本里受伤？她应该像妹妹一样，就算脑袋都被砸的凹陷下去，却一滴血都没有流，仿佛她只是一具躯壳，没有骨血，像个行尸走肉。 苏昌河回到了404。 对比403的热闹，404就显得冷清许多，也是这次推开门，苏昌河才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这间屋子的布局，和以前他跟苏暮雨没搬家之前的那间公寓有些像。 只是没这么小。 他关上门，抬脚—— “妈的，你他妈刚刚打npc干什么？！你想害死我们所有人吗？！” 一道沙哑的声音炸响，苏昌河定在了原地，没再有其他的动作。 后面是一个跟他差不多嗓音的公鸭嗓，嘎嘎的叫着：“老子哪知道她这么弱不禁风？不就推了一下吗，谁他妈让她挡我的路？再说了，一个D级npc就把你吓成这样，你干脆也别干了！” “说你几句你还给我上脸了是吧？！别忘了谁把你带进俱乐部的，也别忘了谁给你的积分！！” 话音刚落，一道听起来弱弱的声音响起来：“别吵了嘛，我们不是来拿SS级道具的吗？” 另外两个人就不再说话了，但苏昌河能听到他们仍然粗重的呼吸声，看样子俩人都气的不轻。 而且从他们的对话中能判断出这三个人肯定认识，并包有同样的目的——SS级道具。 他们俱乐部在找这种道具，就说明作用一定非常大，不然不会让他们专门来找。再者，一个等级这么高的道具会出现在一个低级副本里，实属罕见。 苏昌河立刻联想到系统说的剧情探索度和偏移度，脑子里有了个大概的猜测——既然有高等级道具和探索度的存在，那就一定有多个结局，可能是存活结局和死亡结局，也可能除了这两个之外还有其他的隐藏结局。 不管怎么样，反正现在他还没拿到出了出租单之外的任何道具，不如先当个装货试探一下这几个俱乐部的老玩家。 那三个人各怀鬼胎，表面结盟要合作拿到这个道具，然后俱乐部给的积分和其他的东西他们平分。 只是其中两个谁也不服谁，这才刚进来不到三个小时，气氛就已然相当凝重。 就在最胆小的那个青年想说些什么缓和一下的时候，旁边住户的门忽然被人推开了。 三个人几乎是立刻摸上了自己的武器，三双眼睛六道视线都落在那扇门上。 里面走出来一个穿着企业西服的青年，戴着一副厚重的眼镜，头发很长，刘海遮住了大半的眉眼。 青年看到他们抖了一下，很害怕的样子，勉强笑了笑：“你们好。” 三个人其中一个脸上有刀疤，从右眼下一路蔓延到脖颈，看起来凶神恶煞的。 “你……” “啊，我是这里的住户…我、我叫苏平，你们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