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成偏执反派的命定之劫》 第1章 穿成书里的背景板大佬? 太虚宗,摇光峰。 这里是宗门内最高的禁地,终年积雪不化,寒风如剔骨钢刀,在黑色的峭壁间呼啸穿梭。 殿内没有点灯,只有穹顶镶嵌的几颗夜明珠散发着幽冷的微光。 楚摇光睁开眼的时候,只觉得一股沁入骨髓的寒意顺着身下的寒玉床蔓延至四肢百骸。那并不是物理意义上的冷,而是一种源自灵魂深处的、仿佛独自在虚空中漂浮了千万年的孤寂。 她下意识地想要起身,却发现这具身体沉重得有些不受控制。 陌生的记忆如潮水般涌来,没有系统的提示音,也没有生硬的剧情灌输,它们就像是一段段原本就属于她的经历,被强行塞进了脑海—— 这段记忆的开始她便生活在太虚宗中,她是如今太虚宗掌门与众多长老的师妹,也是这太虚宗中修为与性情都尤为神秘的摇光真君,是这修真界人人敬畏、却又无人敢靠近的存在。 “……穿越了吗?” 楚摇光抬起手,借着幽光打量着自己。 手指修长如玉,指尖透着一股常年握剑磨砺出的苍白有力。身上那件繁复深紫的道袍,绣着暗金色的星辰纹路,流淌着肉眼可见的灵韵。 没有惊慌失措的大叫,也没有寻找手机的下意识动作。 作为一个只有二十岁阅历的现代灵魂,在面对这种超自然力量的瞬间,本能的敬畏压倒了恐惧。 她记得这双手。 或者说,她记得这本书——《问剑太虚》。 昨夜,她还在为书中那个清冷隐忍的反派大师姐哭得肝肠寸断,恨不得冲进去把那些是非不分的人挨个揍一遍。而此刻,她真的来了,成了那个拥有挽回一切力量的局外人。 “呼……” 楚摇光试着运转了一□□内的气息。 刹那间,丹田内那团灰蒙蒙的混沌雾气缓缓旋转起来。那是一种足以令天地变色的恐怖力量,浩瀚、深邃,却又带着一股极其危险的饥饿感。 这就是混沌体。 吞噬万物,无视规则。 就在她试图适应这股力量时,心脏猛地一缩。 “咚。” 一声沉闷的撞击声在心底响起。 不是她的心跳,而是一种来自遥远地方的、痛苦的共鸣。 那股气息阴冷、暴戾,充满了绝望的嘶吼,却又极其诱人,像是一道精美的佳肴摆在了饥饿的野兽面前。 那是……魔种。 楚摇光的脸色瞬间变了。 她太熟悉这个剧情节点了。 太虚宗山门,大雪纷飞。 那个名叫萧逸的蠢货男主,此刻正要把那块足以要了大师姐半条命的千年暖玉送出去,正是因为这次意外导致陆清霜体内的魔种暴动,再也无法得到有效的压制,这个导火索引发了日后的不少悲剧。 日后导致修真界大乱的灭世魔种,此刻还在陆清霜的体内蛰伏着,如果我能够延缓这件事情的发生……那是不是就能够改变书中这人的命运? “还来得及阻止吗?” 楚摇光顾不上整理脑海中纷乱的思绪。她凭借着这具身体残留的本能,单手掐诀。 “起。” 一道紫色的流光瞬间包裹全身。 她并不熟练,甚至在起飞的那一瞬间因为用力过猛而踉跄了一下。但化神期的修为摆在那里,即使只是笨拙的操控,也足以撕裂虚空。 殿门轰然洞开。 紫气东来,划破了摇光峰万古不变的寂寥风雪。 …… 太虚宗·山门广场 今日的雪,下得格外大。 鹅毛般的雪片纷纷扬扬,将巍峨的汉白玉广场覆盖成一片惨白。 广场中央,气氛有些诡异的凝滞。 数百名外门弟子远远地围观着,窃窃私语,目光中充满了羡慕与好奇。而在人群的中心,站着三个人。 左边的少年一身月白剑袍,眉目英挺,正是太虚宗年轻一辈的翘楚,萧逸。 他身旁站着个粉雕玉琢的少女,正怯生生地拉着他的袖子,眼里满是崇拜。 而在他们对面,孤零零地站着一个白衣女子。 陆清霜。 楚摇光隐匿身形悬浮在半空,第一眼看到她时,呼吸都忍不住滞了一瞬。 身形单薄得仿佛一阵风就能吹倒,一袭胜雪白衣几乎与天地融为一体。她并没有那种盛气凌人的傲慢,反而像是一株在冰原上独自枯守了千年的梅花,清冷,枯寂,却又挺得笔直。 只是此刻,那株梅花在颤抖。 “师姐!这可是我和软软在极北冰原守了整整三个月,才从冰麟兽口中夺下的‘千年暖玉’!” 下方的萧逸满脸通红,眼中写满了热切的邀功,“你身患寒疾多年,药石无医。但这暖玉乃至阳之物,一定能压制你体内的寒气!” 他手里捧着一个锦盒。 盒盖打开,里面躺着一块赤红如血的玉石,散发着滚滚热浪,将周围落下的雪花瞬间蒸发成白雾。 陆清霜站在那里,脸色苍白得近乎透明。 那股热浪扑面而来,对旁人来说是温暖,对她来说,却是千刀万剐的前奏。 体内的噬心魔种属极阴极煞,最忌讳这种至阳之物的刺激。仅仅是靠近,那魔种就已经在经脉里疯狂暴动,像是有无数根烧红的铁丝在血管里搅动。 痛。 痛得她想要弯下腰去呕血。 但她是太虚宗的大师姐。 这里有数百双眼睛看着,有师弟师妹的一片赤诚之心捧着。 她不能躲,不能喊疼,甚至不能露出半点不悦,不能被看出自己的不对…… “师弟……有心了。” 陆清霜死死咬着舌尖,借着那一点腥甜的刺痛,强行维持着面上的平静。 她伸出一只瘦削得能看到淡青色血管的手。 那只手在颤抖,指尖因为极度的抗拒而呈现出一种病态的青白。 “师姐快收下吧!我看你脸色这么差,定是冻坏了!”萧逸急切地把锦盒往前送了送。 那股热浪逼近。 陆清霜的瞳孔微微涣散,喉咙里压抑着一声即将冲口而出的闷哼。 她知道,只要接下这块玉,今晚她就会经脉逆行,痛不欲生。 但这就是她的命,她注定要隐忍这些痛苦,来让自己变得更加正常。 就在她的指尖即将触碰到那块致命暖玉的刹那。 “铮——!!” 一道尖锐至极的破空声,毫无征兆地从天而降。 那不是风声。 那是剑气撕裂空气发出的剑鸣。 “啪!” 一声脆响。 萧逸手中的锦盒直接被一道无形的紫色气劲击飞,在空中划出一道抛物线,重重地砸进了远处的积雪里。那块珍贵的千年暖玉滚落出来,滋滋地融化了一大片雪地。 “谁?!” 萧逸大惊失色,猛地拔剑护在苏软软身前,怒视苍穹,“何方宵小,敢在太虚宗撒野!” 漫天风雪突然停滞了一瞬。 一股恐怖到令人窒息的威压,如泰山压顶般笼罩了整个广场。那些原本看热闹的弟子们瞬间脸色煞白,甚至有人承受不住这股压力,直接跪倒在地。 半空中,一道紫色的人影缓缓落下。 紫袍猎猎,墨发飞扬。 她手里并没有拿剑,只是负手而立,便如同一柄出鞘的绝世神兵,锋芒毕露。 楚摇光落地,目光淡漠地扫过全场。 她的心跳其实很快,甚至手心里全是冷汗。但原身那张常年面瘫的脸给了她最好的掩护。 她微微扬起下巴,用一种看蝼蚁般的眼神,凉凉地瞥了萧逸一眼。 “你也配拔剑?” 声音不大,却像是炸雷般在萧逸耳边响起。 “当啷”一声,萧逸手中的剑拿捏不住,掉落在地。他看着面前这个紫衣女子,瞳孔剧烈收缩,终于认出了来人。 “摇……摇光师叔?!” 全场哗然。 那位常年闭关、神龙见首不见尾的摇光真君?她怎么出来了? 萧逸吓得腿都软了,结结巴巴地行礼:“弟、弟子萧逸,见过师叔!不知师叔大驾光临,弟子……” “蠢货。” 楚摇光冷冷地吐出两个字。 她甚至懒得听完萧逸的辩解。在她的视角里,这个所谓的男主,简直愚蠢得令人发指。 她转过身,不再理会旁人,而是将目光投向了那个一直沉默不语的白衣女子。 近距离看,陆清霜的状态比她想象的还要糟糕。 因为刚才暖玉的靠近,魔种已经被彻底激怒。陆清霜此刻正死死攥着衣袖,额头上渗出一层细密的冷汗,原本樱色的嘴唇已经被她咬得渗出了血丝。 整个人摇摇欲坠,像是一块即将碎裂的冰。 即便如此,在看到楚摇光的那一刻,她还是强撑着那一身即将崩溃的骨头,恭恭敬敬地弯下腰: “弟子陆清霜……见过摇光师叔。” 声音嘶哑,带着明显的颤音。 楚摇光看着她那个卑微行礼的样子,心里莫名地窜起一股无名火。 都什么时候了还行礼? 你的骨头是铁做的吗?还是说太虚宗的规矩比你的命还重要? 一种混合了怜惜、愤怒以及“恨铁不成钢”的复杂情绪,在楚摇光胸口横冲直撞。 她没有说话,只是大步走上前。 “师叔……” 陆清霜低着头,看着那双紫色的云履停在自己面前,心中一片惶恐。 她不知道这位喜怒无常的师叔为何会突然出现,更害怕自己体内压制不住的魔气会被这位化神大能看穿。 若是被发现了…… 陆清霜闭上了眼,等待着审判。 然而,预想中的雷霆并没有落下。 一只手,毫无预兆地伸了过来,一把扣住了她的手腕。 “嘶……” 陆清霜本能地想要挣扎。 “别动。” 楚摇光低喝一声。 她的手指并没有用力,只是虚虚地搭在陆清霜的脉门上。 接触的瞬间,楚摇光体内的混沌之气瞬间沸腾起来。 她能清晰地感觉到,在陆清霜那具冰冷的躯壳下,有一团黑色的、散着寒煞的力量正在疯狂肆虐,啃食着她的经脉。 如果是普通修士,碰到这股魔气恐怕瞬间就会被污染。 但楚摇光是混沌体。 这世间万物,清气也好,浊气也罢,在她面前,都不过是养料。 她心念一动,小心翼翼地引导出一缕混沌灵力,顺着指尖探入陆清霜体内。 “唔!” 陆清霜身子猛地一颤,猝不及防地抬起头,那双平日里古井无波的眸子里写满了震惊。 不疼。 不仅不疼,反而……很舒服。 那股闯入她体内的灵力,霸道而蛮横,却又带着一种奇异的包容。它所过之处,那些正在暴动的魔气像是遇到了天敌,瑟瑟发抖地蜷缩起来,然后被那紫色灵力一口吞下,化为虚无。 那种时刻折磨着她灵魂的剧痛,竟然奇迹般地平息了下去。 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前所未有的轻松。 “师叔……你……” 陆清霜怔怔地看着楚摇光。 风雪中,这位师叔的脸庞依旧冷漠如霜,但那只握着她的手,却是滚烫的。 楚摇光正专心地控制着体内的力量。第一次操作这种高难度的手术,她其实紧张得要命,但表面上,她却依旧维持着那副高深莫测的大佬模样。 “这破石头性属极阳。 楚摇光空出一只手,指了指远处雪地里的暖玉,头也不回地对着身后的萧逸冷冷说道: “陆师侄修的是太上忘情剑,至阴至寒。你拿这玩意儿给她,是嫌她死得不够快?” 萧逸彻底傻眼了,脸色惨白如纸:“什么?至阴至寒?可是药王谷的长老说……” “庸医误人,你也跟着没脑子?” 楚摇光毫不客气地打断他,语气里带着浓浓的嘲讽,“身为同门师弟,连师姐的功法属性都搞不清楚,你修的是哪门子的仙?” 这句话太重了。 萧逸身形晃了晃,如遭雷击。他看着陆清霜苍白的脸色,终于后知后觉地意识到自己刚才差点酿成大祸。 “师姐……我……”他想解释,却发现任何解释都显得那么苍白。 “行了。” 楚摇光懒得看这出苦情戏。 她感觉陆清霜的手越来越凉,身体也在微微发抖——那是魔气被压制后的虚脱反应,不能再待下去了。 “跟我走。” 楚摇光手上微微用力,将陆清霜拉得离自己近了一些。 “去……去哪?”陆清霜还有些恍惚,身体本能地顺从着那股支撑她的力量。 “摇光峰。” 楚摇光言简意赅。 她瞥了一眼陆清霜那单薄的衣衫,眉头微不可察地皱了一下。 然后,在众目睽睽之下,她稍微侧过身,挡住了风口,用一种只有两个人能听到的声音,低声道: “你这身子骨若是废了,谁来给太虚宗撑门面?” “不想死,就老实跟着。” 说完,她不再给任何人反应的机会。 紫袖一挥,浩荡的灵力卷起漫天飞雪,瞬间将两人的身影包裹其中。 “轰!” 流光冲天而起。 只留下广场上一群目瞪口呆的弟子,和那个跪在雪地里、看着那一地碎玉发呆的萧逸。 …… 高空·云层之上 风声呼啸。 但陆清霜感觉不到丝毫寒意。 因为有一层厚厚的紫色灵罩,将所有的罡风都挡在了外面。 她站在灵剑之上,低头看着自己被握住的手腕,那里的温热触感还在。 这是二十年来,第一次有人在风雪里,挡在她身前。 陆清霜抬起头,看着前方那个紫色的背影。 这位常年不问世事的摇光师叔,为什么要救她? 是因为她是掌门首徒?还是因为……看出了她体内的秘密? 疑虑在心头盘旋,警惕的本能让她想要抽回手。 但身体却诚实地贪恋着那份温度,迟迟没有动作。 “师叔。” 陆清霜终于开口,声音被风吹得有些破碎,“我们要去哪?” 楚摇光没有回头。 她在心里疯狂计算着飞行速度和落点,生怕像来时那样差点撞树。 听到陆清霜的话,她只是紧了紧握着对方的手,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平稳可靠: “闭嘴。” “到了你就知道了。” 前方,摇光峰那黑色的山巅已然在望。 而在楚摇光的心里,那个名为“拯救美强惨大师姐”的计划,才刚刚拉开序幕。 陆清霜。 既然我来了,这该死的剧本,就由不得天道说了算。 第2章 沉疴难医 摇光峰的雪,似乎永远没有停歇的时候。 当那一抹紫色的流光破开云层,重重地坠落在峰顶的大殿前时,激起的雪雾足有半人高。 楚摇光落地的时候踉跄了一下。 那股支撑她横跨半个宗门的磅礴灵力,在双脚触地的瞬间,如同退潮的海水般迅速缩回丹田深处。随之而来的,是一阵极其强烈的眩晕感。 她下意识地想要扶住身边的石柱,却发现手里还扣着一个人的手腕。 陆清霜。 这位太虚宗的大师姐被她一路拽着飞过来,此刻脸色比地上的积雪还要惨白。因为刚才那个毫无技巧可言的硬着陆,陆清霜的脚步有些虚浮,却依然在落地的第一时间,借着惯性调整了姿态,勉强维持住了站立的仪态。 她安静地站在那里,将被楚摇光抓得生疼的手腕不动声色地往袖子里缩了缩,垂下眼帘,长长的睫毛在眼睑下投出一片青灰色的阴影。 “到了。” 楚摇光松开手。 掌心里的温度骤然消失,只余下一片细腻冷硬的触感,像刚摸过一块上好的寒玉。 她转过身,不动声色地按了按自己狂跳的心脏。 作为一名只有二十年阅历的现代人,刚才那种在高空无防护飞行的经历,本该让她腿软、尖叫、甚至在心里疯狂吐槽。 可是……没有。 楚摇光有些茫然地发现,她的内心深处平静得像一潭死水。那种属于凡人的恐惧、兴奋、后怕,刚一冒头,就被这具身体里某种古老而淡漠的本能吞噬殆尽。 她看着眼前这座巍峨压抑、充满了孤寂感的黑色大殿,心中竟生不出半点波澜,仿佛她已经在这里枯坐了千万年。 这具身体……在影响我的情绪。 它在把我也变成那个没有悲喜的摇光真君。 这个认知让楚摇光感到一丝莫名的寒意。她必须抓紧时间,在自己彻底变成神像之前,把该做的事做了。 “进来。” 楚摇光丢下这两个字,挥袖震开殿门上的积雪,率先迈过高高的门槛。 …… 殿内比殿外还要冷。 这里没有一丝人气,空旷得甚至能听到脚步的回声。唯一的家具就是大殿中央那张散发着袅袅寒气的万年寒玉床。 陆清霜跟在身后,步子很轻,规矩得像个刚入门的洒扫弟子。 她站在大殿中央,并未四处张望,而是恭敬地对着背对着她的楚摇光行了一礼,声音清冷,透着一股拒人于千里之外的疏离: “摇光师叔。” “今日多谢师叔替弟子解围。只是弟子身上并无大碍,清静峰还有宗务未曾处理,若是师叔没有别的吩咐,弟子便先行告退了。” 她在撒谎。 也在逃。 楚摇光转过身,那双因为修炼混沌诀而略显幽深的眸子,静静地注视着陆清霜。 陆清霜身上的气息很乱。 那颗被暖玉激怒的魔种,此刻正在她体内疯狂反扑。她那藏在宽大袖袍下的手,正死死地掐着自己的掌心,借着疼痛来维持清醒。 她明明已经疼到了极致,却还要在这个可能看穿她秘密的师叔面前,维持着那份虚假得令人心疼的体面。 “并无大碍?” 楚摇光重复了一遍这四个字,语气平淡,听不出喜怒。 她缓步走到陆清霜面前。 随着她的靠近,陆清霜的身体本能地紧绷起来。 “陆清霜,你在太虚宗待了二十年,学会的就是在长辈面前说谎?” 陆清霜心头一跳,猛地抬头。 对上那双仿佛能洞察一切的眼睛,她原本准备好的那些推托之词,瞬间卡在了喉咙里。 “弟子……不敢。”她低下头,避开视线。 “不敢?我看你胆子大得很。” 楚摇光冷哼一声,那种属于原身的威压不自觉地流露出来。她指了指中央那张寒玉床: “上去。” 简单的两个字,带着不容置疑的命令。 陆清霜站在原地没动。 她的指甲已经掐进了肉里,鲜血渗出,染红了掌心的纹路。 恐惧。 不仅仅是对疼痛的恐惧,更是对暴露的恐惧。 如果上了那张床,如果让这位修为深不可测的师叔探查她的经脉……那她体内藏了二十年的秘密,那个足以让她身败名裂、连累师门的魔种,就再也藏不住了。 她是掌门座下的首徒。 她是太虚宗的骄傲。 所以她不能让一切在这里毁掉。 “师叔……” 陆清霜的声音里带上了一丝微不可察的颤抖,那是她最后的挣扎,“弟子修炼的功法特殊,不宜外人在侧。且这寒玉床乃是师叔清修之地,弟子身份低微,不敢……” “既然知道我是师叔,哪来那么多废话?” 楚摇光有些烦躁。 那种淡漠的情绪再次涌上来,让她对这种无意义的拉扯感到厌倦。她现在的耐心很有限,不想听这些弯弯绕绕的礼节。 “我没兴趣探听你的秘密,也没那个闲工夫管你练的是什么功法。” 楚摇光看着陆清霜那苍白得毫无血色的嘴唇,决定换个说法。一个更符合这具身体人设,也能让陆清霜放下戒心的说法。 “我最近参悟了一门新的吞噬法门,需要找人试招。” 楚摇光面无表情地胡说八道,“你体内那股乱窜的气息,驳杂混乱,正好适合给我当……磨刀石。” “我帮你把那股气吸出来,你给我当试验品。” “这是一场交易。” “现在,上去。” 交易。 这两个字,像是一把钥匙,瞬间打开了陆清霜死锁的心防。 不是因为同情,不是因为看穿了真相,只是……要把自己当个物件来用吗? 陆清霜紧绷的肩膀微微松弛了一些。 若是交易,那便互不相欠。若是被当成试验品,那即便被查出了异样,也可以归咎于这所谓的“吞噬法门”。 她太需要有人帮她一把了。哪怕是饮鸩止渴。 “……是。” 陆清霜深吸一口气,像是奔赴刑场一般,一步一步走到寒玉床前。 她背对着楚摇光,手指颤抖地搭上了腰间的系带。 “脱……脱吗?” 她问得极轻,声音里带着几分难堪。 一想到要在这个几乎陌生的人面前宽衣解带,那种羞耻感便如潮水般淹没了她。 楚摇光站在她身后,看着那个消瘦单薄的背影。 她想说“不用”,但混沌体的吞噬之力太过霸道,隔着衣物若是控制不好,很容易震碎经脉。 “外衫褪去即可。” 楚摇光转过身,背对着她,留给她最后一点尊严,“中衣留着。” 身后传来悉悉索索的衣料摩擦声。 在这死寂的大殿里,这声音被无限放大,每一声都像是磨在人心尖上。 片刻后。 “师叔,好了。” 楚摇光转过身。 陆清霜已经盘膝坐在寒玉床上。 厚重的弟子服被整齐地叠在一旁,她只穿了一件雪白的中衣。那布料极薄,贴在她身上,勾勒出她挺直却单薄的脊背,以及那突出的、脆弱的蝴蝶骨。 寒玉床的寒气升腾,将她笼罩在一片朦胧的白雾中。 她低垂着眉眼,面色比这白雾还要苍白几分,整个人像是一尊易碎的瓷器。 楚摇光的心脏,那种属于人的部分,狠狠地抽痛了一下。 但她脸上的表情依旧是淡淡的,甚至有些冷漠。 她走过去,盘膝坐在陆清霜身后。 “坐稳了。” “无论感觉到什么,都不许动。若是乱动导致经脉逆行,废了修为,别怪我没提醒你。” 陆清霜咬住下唇:“弟子省得。” 下一刻。 一只温热的手掌,毫无阻隔地贴上了她的背心。 “轰——” 接触的瞬间,陆清霜浑身剧烈一颤。 那只手的温度太高了。 对于此刻体内寒热交替、痛苦不堪的她来说,这温度就像是一块烙铁,烫得她灵魂都在发抖。 她本能地想要躲避,却被那只手稳稳地按住。 “别动。” 楚摇光的声音在她耳后响起,低沉,冷静,带着一种安抚人心的力量。 紧接着,一股从未有过的灵力闯入了她的身体。 那不是太虚宗原本的中正平和的灵气。 那是一股灰蒙蒙的、霸道至极、仿佛能吞噬天地的力量。它顺着楚摇光的掌心,蛮横地冲进了陆清霜那早已千疮百孔的经脉。 陆清霜惊恐地瞪大了眼睛。 因为她感觉到,那股力量的目标非常明确——直指她心脉深处,那个她拼死想要隐藏的魔种! 被发现了! 她要杀了我! 绝望在瞬间淹没了理智。陆清霜下意识地想要调动仅存的灵力反抗。 然而,预想中的攻击并没有到来。 那股霸道的力量在触碰到魔种散发出的黑气时,并没有像其他灵力那样发生剧烈的排斥爆炸。 相反,它像是一只饥饿已久的巨兽,张开大口,对着那些肆虐的魔气—— 吸。 “唔——!!” 陆清霜猝不及防,喉咙里溢出一声破碎的闷哼。 就像是一根深深扎进肉里的倒刺,被一只强有力的大手,连根拔起。 那种血肉剥离的痛楚之后,是难以言喻的宣泄与轻松。 那些盘踞在她经脉里、日夜啃噬着她生机的魔气,在楚摇光的混沌灵力面前,竟然毫无还手之力,如同百川归海一般,顺着两人相贴的掌心,源源不断地涌入楚摇光的体内。 “这……” 陆清霜的身体软了下来,原本紧绷的脊背再也支撑不住,向后倒去。 楚摇光眼疾手快,另一只手极其自然地环过她的腰,将人虚虚地圈在怀里,却又恪守着礼数,没有让两人的身体完全贴合。 “专心。” 楚摇光低喝一声,额角也渗出了一层细汗。 她在撒谎。 这根本不是什么磨刀石。 混沌体虽然能吞噬魔气,但陆清霜体内的这个魔种根本不是她可以随手拿捏的软柿子。这些魔气阴冷、暴虐,吸入体内的一瞬间,楚摇光感觉自己像是吞了一口烧红的刀片。 那股原本淡漠的情绪,被这些魔气冲击得七零八落,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想要破坏、想要杀戮的烦躁。 但她不能停。 她能感觉到陆清霜的身体正在一点点回暖,那颗濒临爆炸的心脏正在恢复平稳的跳动。 再坚持一下。 把表层的煞气吸干净,她今晚就能睡个好觉了。 楚摇光闭上眼,加快了吞噬的速度。 时间在死寂中流逝。 不知过了多久。 当最后一缕躁动的魔气被吸走,陆清霜终于忍不住发出一声极轻的叹息。 那是她二十年来,第一次感觉到……不疼了。 那种时刻伴随着她的、如跗骨之蛆般的剧痛,竟然真的消失了。 取而代之的,是一种空荡荡的轻松,和一股暖洋洋的热流,正在滋养着她干涸的经脉。 “好了。” 身后传来楚摇光略显疲惫的声音。 那只贴在她背心的手掌撤离了。 温暖消失的瞬间,陆清霜心里竟然生出了一丝荒谬的不舍。 她缓缓睁开眼,视线有些模糊。 身体虽然疲惫到了极点,但精神却前所未有的清明。 她转过身,动作迟缓地想要下床行礼。 “多谢……师叔……” 话还没说完,她就看到了楚摇光的脸。 那位总是高高在上、冷漠强大的师叔,此刻脸色苍白如纸。她盘膝坐在那里,正在闭目调息,周身缭绕着一层淡淡的黑气——那是从陆清霜体内吸走的魔气,还没来得及完全炼化。 陆清霜愣住了。 交易?试验品? 谁家做试验,会把自己搞成这副样子? 谁家做交易,会不惜把那种足以毁人道基的魔煞之气往自己身体里引? 这哪里是拿她练功。 这分明是在……以身代受。 一个念头在陆清霜脑海里炸开,震得她头皮发麻。 她知道。 她一定知道那是什么东西。 可是……她为什么不说?为什么要装作不知道?为什么要救我这个……怪物? 无数个问题堵在胸口,让陆清霜的眼眶瞬间酸涩。 但她什么也没问。 她没有再说道谢的客套话,而是默默地拿起一旁的弟子服,动作轻柔地披在身上。 然后,她并没有离开。 而是安静地跪坐在寒玉床边,从储物戒里取出一块干净的丝帕,想要帮楚摇光擦去额角的冷汗。 手伸到半空,又停住了。 不敢逾矩。 也不敢亵渎。 最终,她只是将那块帕子轻轻放在了楚摇光的手边。 然后像是一尊守护神一样,在这个冰冷空旷的大殿里,守着那个正在化解魔气的人。 窗外风雪依旧。 殿内,那一盏孤灯摇曳。 两个怀揣着各自秘密的人,在这漫长的冬夜里,达成了某种无声的默契。 不是信任,还谈不上信任。 只是一种——共犯的羁绊。 第3章 共犯 殿内的烛火跳动了一下,爆出一朵极其细微的灯花。 楚摇光调息完毕睁开眼时,看到的便是这样一幅画面。 陆清霜依旧保持着跪坐在寒玉床边的姿势,脊背挺直,如同庙宇中经年累月供奉的雕塑。她身上那件单薄的中衣已经重新系好,整整齐齐,连一丝褶皱都抚平了,仿佛刚才那场足以让她崩溃的治疗从未发生过。 但她的眼睛出卖了她。 那双平日里总是敛着情绪、古井无波的眸子,此刻正死死地盯着楚摇光搭在膝盖上的右手。 那里,指尖还在微微颤抖。 一缕极其淡薄、尚未完全被炼化的黑气,正如同活物般缠绕在楚摇光白皙的指节上,腐蚀出一道道细红的血痕。 那是煞气的痕迹。 楚摇光心头一跳,下意识地想要将手收回袖中,但身体的反应却因为刚才的过度消耗而慢了半拍。 被看见了。 大殿内陷入了一种令人窒息的死寂。 楚摇光能感觉到,这具身体里那种属于神性的淡漠机制正在迅速运转,试图将她内心涌起的那点尴尬和慌乱强行抹平。她的面部肌肉不受控制地维持着那副高深莫测的冷淡模样,但只有她自己知道,此刻她的识海里正翻江倒海。 糟糕。 低估了这魔种的毒性,也低估了陆清霜的敏锐。 “师叔。” 陆清霜终于开口了。 她的声音很轻,却很笃定,像是经过了深思熟虑后终于戳破了那层一触即破的泡沫。 “这不是磨刀石。” 她抬起眼,目光不再回避,而是直直地迎上楚摇光的视线。那眼神里没有了之前的恭顺与畏惧,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近乎残酷的清醒,以及深深的、压抑着的愧疚。 “磨刀石只会让刀更锋利,呃呃不是这样。” 陆清霜看着楚摇光手上的伤痕,声音微涩,“那是煞气入体的反噬。师叔……您受伤了。” 谎言被拆穿了。 就在这第一夜,在这个空旷得只有风声的大殿里,楚摇光那精心编织的交易借口,在陆清霜那双洞若观火的眼睛面前,碎得一干二净。 楚摇光沉默了片刻。 她没有急着辩解,而是慢条斯理地将那只受伤的手收入宽大的紫色袖袍中,仿佛只是在轻描淡写的拂去衣上的尘埃。 “所以呢?” 楚摇光靠在床头,神色淡然,甚至带着几分漫不经心的嘲弄,“你觉得我在为了你牺牲?为了救一个随时可能入魔的晚辈,不惜损耗自己的修为?” 陆清霜抿紧了嘴唇,没有说话,但她的表情说明了一切。 是的,她就是这么想的。 正因为这么想,所以她感到恐慌,感到承受不起。 “陆清霜,你未免太看得起你自己了。” 楚摇光发出一声轻笑。 她必须要狠下心来,把这个谎言圆得更像样一点,更符合一个自私冷漠的修真者的人设。否则,以陆清霜那强烈的自尊心,绝对会立刻转身离开,宁愿死在外面也不愿拖累她。 “我承认,这东西确实有些扎手。” 楚摇光微微直起身,体内混沌诀运转,周身气势骤然变得深邃而危险,“但正如世间没有白吃的午餐,想要获得超越天道的力量,自然要付出代价。” “你体内的魔气,虽然毒,却是这世间最纯粹的负面能量。” “对于旁人是毒药,对于我的混沌体而言,却是冲破化神期瓶颈、触摸那一丝‘规则’之力的唯一捷径。” 楚摇光盯着陆清霜的眼睛,一字一顿地说道: “我是在拿命赌明天。” “而你,不过是我这场豪赌中,唯一的那个药引子。” “我受伤,是因为我贪婪。与你何干?” 这番话,七分真,三分假。 逻辑严密,合情合理。符合修真界富贵险中求的铁律,也符合摇光真君那离经叛道的人设。 陆清霜怔住了。 她看着楚摇光那双毫无波澜的眼睛,试图从中找出一丝破绽,一丝为了安慰她而编造的温情。 可是没有。 那里只有一片漠视生死的平静,和对力量**裸的渴望。 真的是……这样吗? 原来是自己自作多情了吗? 陆清霜紧绷的脊背微微松懈下来,心中涌起一股不知是失落还是释然的复杂情绪。 如果是这样……那就好。 如果是各取所需,如果是互相利用,那她就可以心安理得地留下来,不用背负那沉重得让她喘不过气的恩情。 “弟子……明白了。” 陆清霜垂下头,恢复了那副恭谨的模样,“是弟子浅薄,妄自揣测师叔用意,请师叔责罚。” “责罚就不必了。” 楚摇光暗暗松了口气,后背早已被冷汗浸透。 这种高强度的心理博弈,简直比跟魔修打架还累。 她挥了挥手,指向大殿角落里的一处偏厅:“既然明白了,那就留下来。这魔气拔除并非一日之功,我需要你随时待命。” “……留下来?” 陆清霜刚松下去的那口气又提了起来。 她有些迟疑地看向殿外:“可是师叔,我是首席弟子,清静峰还有许多……” “萧逸已经把暖玉带回去了。” 楚摇光打断她,语气凉薄,“他既然能犯下那种蠢错,就该知道怎么弥补。若是连这点宗务都处理不好,太虚宗养他何用?” 提到萧逸,陆清霜的眼神暗了暗。 自己有太多瞒着一起长大的师弟师妹们的事情了,可身负魔种一事只是她自己深藏于心的秘密,师弟一片好心……可自己却无福消受。 “而且……” 楚摇光的话音一转,目光落在陆清霜那张苍白的脸上,“你现在的身体状况,走得出摇光峰吗?” “寒煞之气虽然拔除了一部分,但你的经脉就像是被虫蛀过的烂木头,稍微有点风吹草动就会断裂。你现在回去,是想让全宗门的人都看出来你是个废人?” 这句话,精准地踩中了陆清霜的死穴。 她最怕的就是暴露虚弱,因为她是太虚宗的门面,是所有弟子仰望的大师姐。她不能倒下,更不能让人看到她内里早已腐朽不堪。 陆清霜沉默了许久。 最终,她低下头,对着楚摇光深深一拜: “弟子,遵命。” …… 夜色渐深。 摇光峰的风雪似乎小了一些。 大殿的偏厅被简单收拾了出来。这里原本是堆放杂物的库房,空荡荡的,连张像样的床都没有,只有一个陈旧的蒲团和一张落满灰尘的石桌。 楚摇光站在门口,有些尴尬地摸了摸鼻子。 原身是个除了修炼就是睡觉的死宅,生活技能基本为零,这摇光峰也就是看着宏伟,内里简直就是个毛坯房。 “那个……” 楚摇光刚想说“要不我从储物戒里给你找张软榻”,就看见陆清霜已经挽起袖子,动作熟练地开始施展清洁术。 一道清风拂过,灰尘尽去。 陆清霜从自己的储物袋里取出一套简单的被褥,铺在石床上。然后又拿出几颗用来照明的月光石,嵌在墙壁上。 不过眨眼间,这个原本冷冰冰的石室,竟然多了一丝若有若无的人气。 做完这一切,陆清霜转过身,对着站在门口发呆的楚摇光行礼:“师叔,夜深了,您身上还有伤,早些歇息吧。弟子就在此处守着,随叫随到。” 她很快就适应了自己的新身份—— 药引,兼侍女。 楚摇光看着她那副逆来顺受的样子,心里有些不是滋味。 那可是原著里高高在上的大师姐啊。 现在却窝在她这个破地方,睡石床,当跟班。 “我不困。” 楚摇光别过脸,不想承认自己其实是因为身体太痛根本睡不着。 她走到主殿的窗边,看着外面的风雪。 “陆清霜。”她突然叫了一声。 正在整理被角的陆清霜动作一顿,走过来:“弟子在。” “你会煮茶吗?” 楚摇光问出这句话的时候,觉得自己有点矫情。 但她现在真的很需要一点热的东西,来压一压体内那股翻涌的血腥气,也需要一点声音来打破这大殿里让人窒息的死寂。 陆清霜愣了一下,随即点头:“会一点。” “那就煮一壶。” 楚摇光指了指桌上那套落灰的茶具,“茶叶在柜子里,自己找。” “是。” 陆清霜没有多问,安静地去生火、洗茶。 很快,一股淡淡的茶香在大殿内弥漫开来。 那是太虚宗特产的“云雾茶”,不算什么极品,但胜在清苦回甘,最能静心。 炉火跳动,映照着陆清霜那张专注的侧脸。 她低眉顺眼地注视着茶炉,修长的手指执着茶壶,每一个动作都优雅得像是一幅画。 楚摇光坐在一旁,看着看着,有些出神。 作为一个现代人,她习惯了快节奏的生活,习惯了外卖和咖啡。像这样坐在风雪夜里,等着一个人慢慢地煮一壶茶,这种体验对她而言无比陌生,也太安逸了。 安逸得让她产生了一种错觉。 仿佛她们不是什么为了生存而算计的师叔侄,而是一对在这个风雪飘摇的世道里,相依为命的故人。 “师叔,茶好了。” 陆清霜双手捧着茶盏,递到她面前。 楚摇光伸手去接。 指尖相触。 陆清霜的手指瑟缩了一下,显然是想起了之前治疗时的那种触感,耳根微微有些泛红。但她很快就克制住了,稳稳地托着茶盏,没有洒出一滴。 “嗯。” 楚摇光接过茶,抿了一口。 滚烫的茶水入喉,带着一丝苦涩,瞬间驱散了五脏六腑里的寒意。 “手艺不错。” 楚摇光难得地夸了一句。 陆清霜垂下眼帘,掩去眼底的一丝讶异。她没想到这位脾气古怪的师叔,还会夸人。 “以后……” 楚摇光放下茶盏,看着窗外的飞雪,声音很轻,像是在对自己说,但刚好陆清霜也能听得清清楚楚。 “多来为我煮茶吧,我这摇光峰寂冷,鲜少有人来,今日倒是罕见的多了点烟火气。” 陆清霜心头一颤,猛地抬起头。 她看着楚摇光的侧脸。 烛光在那个人的脸上跳跃,将那原本冷硬的线条勾勒得柔软了几分。 这句话,不像是交易。 更不像是一个只把她当做磨刀石的人会说的话。 那一瞬间,陆清霜那颗刚刚筑起防线的心,再次产生了一丝动摇。 她看不透这个人,这位师叔给她的感觉与她见过的所有宗门长辈的都不同,可是她却说不出来。 “……是。” 陆清霜低下头,声音很低,却很清晰。 “弟子……记住了。” 这一夜。 摇光峰的灯火彻夜未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