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溟宫》 第1章 游人无归 当新年的第一缕阳光照在这片永久的冰原之上,遥远的南极已经走进极昼尾声,漆黑的夜幕只降临四个小时,然后又是灰茫的一片,昼夜的交替在这里并不明显。 距离起床的时间还早,林陈却睡意全无,望着门后的福字发呆,这是他在南极站过的第一个除夕,年味十足却不太热闹。 卫星网络出现了一些问题,春晚并没有随期而至,大家早早的睡下了。林陈还想着那通突然中断的电话。信号中断几天了,他想给家里打个电话。 林陈起身不死心的摆弄着设备,状似在维修,实则跪在那双手合十的碎碎念。专业人员都没有办法,他也无能为力,又不能像对待寻常家电一般给它两巴掌,设备坏了他也担不起。 林陈深深的叹了口气坐在地上,沉寂的大陆困住不止一个年轻的灵魂。 ‘‘哟,小林啊,这干嘛呢?’’浑厚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吓了林陈一跳,‘‘又在这祷告呢?’’说罢又嘿嘿两声重重的拍了两下林陈的右肩。 说话这人是研究藻类的专家,算是林陈的半个老师,对他颇为照顾。这人没什么爱好,平时工作完了就一头扎进健身房。先不说身材怎么样,林陈到是觉得他越来越像熊了。 林陈站起身,不经意的转转肩膀,‘‘张老师,您来了?’’突然想起什么,林陈补充道,“过年好呀老师。” ‘‘过年好!” “年轻人就是精力旺盛,在基地呆一个月无聊了吧!今天给你个出门的机会,去不去?就我们两个。’’张晨竖起剪刀手,兴奋道。 年轻人沉淀需要时间,他对新来的几个研究员宽容许多,有什么有趣的事儿就带他们逛一逛。 ‘‘去去去,当然去。’’鉴于林陈是新来的,大家比较照顾他,只让他在室内做一些检测的活,没出过几次室外,对于外面一望无际的冰原还没什么实感,新鲜的很。 林陈跟张晨去换装备,‘‘我们干什么去教授?’’ ‘‘你小子好运气知道吗?普利斯湾附近藻类数量激增,经检测可能跟叶绿素含量上升有关。我们去取样。’’ “哦。” 两人正要出门碰上回来的一群人,“出门去啊大晨,注意安全啊!” 领头的是一个四十多岁的中年男子,林陈向他打过招呼。 “怎么说?” “没什么?有片海域滞留了一艘观光游轮,事态挺严重的。我总感觉不太对。” “想多了吧!”张晨没在意,带着林陈匆匆出门了。 目之所及皆是白茫茫的一片,高强度的紫外线使人不得不带着高防护的墨镜。踢踏踢踏的声音传来,一大群雪兔在几人面前跑过,宛如冰上银河,颇为壮观。 ‘‘哈哈哈,新年新气象。你听说西站在冰层下发现存活植物的事了吗?’’喜悦的交谈声若隐若现,几人登上一艘区内的小型舰,消失在海中。 ‘‘植物界的新纪元要开始了!’’ ‘‘受西伯利亚寒流影响,我国东北地区将迎来有史以来最大倒春寒,S市平均气温达零下20℃,请注意防寒保暖……’’ ‘‘受强对流影响,近日拉响大风红色预警,最大风力可达九级,同时西部地区伴有特级沙尘暴,请市民出门注意安全……’’ ‘‘张灯结彩,欢庆元宵,一年一度的游神活动,在闽南一带展开……’’ ‘‘功夫到家,杂技团也出神人,近日ZJ一杂剧团小伙一跃十余米……’’ ‘‘近日,M国安第斯山脉发现一神奇植物……’’ 办公室内空旷无比,只有源源不断的播报声。暖气与空调一起发力,烘的人身上暖洋洋的。 林惊蛰这觉睡的并不好,梦见自己掉进了岩浆地狱,最后激灵一下惊醒。 她蒙着头听了会儿广播,东拉西扯的不像正经频道,估计又是短视频里的营销号瞎说。 她把噩梦归结于不太友好的睡前读物,林惊蛰抚平被压皱了的一本聊斋,起身去寻找声音的来源,是庄壬南的手机。 那个和她一起的实习生,林惊蛰不由嗤笑,真是好兴致! 她关掉手机朝窗外看去,果然在大机器旁看到一胖一高的两个身影。 ‘‘蠢货!’’ ‘‘这点东西搞不明白!核对个订单也出错!’’ 张主管又扯着那独特的公鸭嗓尖叫,无非就是骂人,骂狗,骂庄壬南,够的到的都要哧几句。 林惊蛰的目光阴沉,透过巨大的落地窗怔怔的盯着车间内的两个人,走下楼。 期间手机不断传来声响,弹出许多消息,她点开寝室四人的小群,没看懂,随及关掉。 叫声刺耳,像鸭子濒死前的尖叫,偌大车间只开一盏**灯,映出十几块地砖大的光亮。看张仁走近储物室,林惊蛰握紧手中的美工刀。 异样的兴奋刺激着黑暗中的林惊蛰,大脑在狂欢,在静默的子夜达到**。 ‘‘喵——’’一声令人毛骨悚然的猫叫打断了林惊蛰的思路,一团皮球大的黑影穿过,紧接着一颗人头和一个断臂被丢出来,叽里咕噜滚到门口。 一双通红的小眼睛,眼球突出,恐惧的看向前方。 顿时冷汗浸身,林惊蛰拳头都握不住,双腿像被灌铅一样沉重,那种梦里一般想跑又迈不开步的感觉再次袭来。 她一下子清醒,混沌感消失,摸了摸口袋里的刀具,喃喃道,“不是我动的手!” 林惊蛰踉跄着跑开了,无声的喘息与砰砰的心跳当台比擂,各种思绪轰得她脑袋嗡嗡作响,简直要晕死过去。 白嫩的右手连同刀具一同拿出抚在心口,林惊蛰平复心情,低头一瞥干净的衣衫觉得自己刚刚被夺舍了。 冷风吹过,不知是哪的门开了。 确实有命案发生。 林惊蛰不知对方是谋财还是害命,也不见庄壬南的身影,就要从小门离开。 ‘‘惊蛰——’’ 微弱的气流划过耳畔,林惊蛰蹲下抄起手边的铁块向后砸去,命中。 “啊!”黑暗中传来闷痛声。 ‘‘嘘!’’林惊蛰还没看见人就被扯过按在了墙上,嘘,庄壬南还保持着静音的姿势,沾了血的食指按在她的唇上,腥咸且有浓重的金属味。 恶心!不适感一瞬而过。 “庄壬南!” ‘‘你走路怎么没声?’’ 庄壬南苦涩一笑。 林惊蛰什么也看不见,无处不在的血腥味让她直犯恶心,手在四处乱摸,都是湿粘的一片。 怀中的血人早已不省人事,林惊蛰只好将他抗在肩上拖拽到楼上去。 ‘‘庄壬南!庄壬南!你醒醒!’’林惊蛰将他平放在地上,拍拍他的脸,见对方没反应就去摸桌面上的手机,结果一部都没有。 “操!”林惊蛰暗骂一声,电闸还被拉了,对方显然是有备而来。她看不清伤口,只好给庄壬南盖了几身棉服,折返回员工宿舍拿手机。 走时林惊蛰将密码门用锁头锁死,她要先自保,至于庄壬南,林惊蛰若有所思,想怕是死不了。 密码锁上又跳动起绿光,望着她远去的背影,庄南舔唇,满意的闭上眼。 两栋楼的距离,十几米的小路,却感觉越走越远,若隐若现的吱吱声像厉鬼索命,紧紧咬住林惊蛰的脚步。 吱吱吱—— 吱吱吱—— ‘‘催命呢这是!’’ 余光瞥见一个半米的身影,在白雪的映衬下通体漆黑,不紧不慢的在她身后踱步。 林惊蛰越走越快,直到推门进屋那东西也没有扑上来的意思,吃饱喝足悠闲的舔着爪子。 林惊蛰锁了门快速取了个手电出来,在那怪物还没有反应过来时猛的照过去,是一条瘸了腿的——猞猁! 好不容易回到卧室,林惊蛰半倚在门上,整个人昏昏沉沉,直接昏了过去。 再醒来已经不知不知今夕何年。 只听见门外沉重的撞击声,身体被撞的一抖一抖,林惊蛰趴在地上拿手电晃门缝,只见雪亮的地砖,没有任何东西。 “妈的!见鬼了!” 天已经蒙蒙亮,透过半开的窗帘可见东方的一抹绯色,林惊蛰顾不上其他,拿起一个哑铃走向卧室。 卧室窗子外一只浑身是血的猞猁捂嘴偷笑。 砰砰砰,敲门声再次响起。 林惊蛰没理会,一下子凿碎了窗子,破门声与其一同响起,一群人冲进来以掩耳不急迅雷之速将林惊蛰按趴在地。 “警察!” 第2章 挑战规则 双手被拷在桌子上,还打着吊瓶,林惊蛰好奇的打量着四周,审讯室她第一次来。 “第一次来?”对面人皮笑肉不笑的说。 林惊蛰刚要回答。对方突然大吼一声,“没有一点自觉,你当这是你家呢?” ‘‘严肃点!’’ 林惊蛰没吭声,刑警开始讲话,“林惊蛰?” “嗯。” “21,大四,在静海化工实习?” “嗯。” 警察语气缓下来,“今早四点我们收到报警电话,有人指控你杀了静海化工的张任,分尸。” 后两个字音被咬的特别重。 林惊蛰听这话想笑,这根本没有的事儿,“不是我,这是污蔑。” “你不仅杀了张任,还重伤庄壬南,他现在还在医院治疗。” “他可以给我作证。” “就是他指认得你!” 林惊蛰无话可说,骂人的话在嘴里咀嚼的半晌,咽下去,“说话要有证据。” “沿途监控清晰,证据链完整,你有什么好说的?” “监控?证据?电闸被人拉了,哪来的监控?” “有太阳能的。” “那你们没看见外面的猞猁?怎么不是野兽袭击人?” “哪来的猞猁,外面除了你都没一个人的脚印?张任的尸体被严谨的切割后泡在水池里,刀身和尸体上都有你的指纹。” “手法粗糙!这简直是荒谬!”林惊蛰亲眼所见便不会认错,什么叫只有她一个人。 啪!审讯人员说完桌子手拍桌子震天响,好像这样就能吓住林惊蛰让她尽快交代,旁边人眉头拧成一个川字,示意他别冲动。 “这证据是哪来的?我还说是他庄壬南干呢?都是诬告。”林惊蛰也学着对面的样子的狂拍桌子。 剧烈的动作牵动手背,林惊蛰看了眼吊瓶,是葡萄糖,转而慢条斯理的拔了针头。 “况且,我的身体情况也干不了那些。”她咬牙切齿,“体力活。” 对面无言以对,拿来一个“凶器”,是一把手术刀。 “就这?”林惊蛰嗤笑一声,看向钟表。现在才下午三点,她算是明白了,诈供呢。 “还有你们说我用反应釜把庄壬南脚踝砸脱臼了?那他可真厉害。他是属金刚狼的吗?” 林惊蛰从容了许多,阴阳怪气够了,食指用力点着桌面,“请你们拿出更有说服力的证据来,要么就放了我,否则我也要请律师,告你们!” 证据勉强完整但蹊跷处更多,这也是警察头疼的原因,外部确实有大型动物肆虐的痕迹,却不具备入室条件。 至于脚印,确实是诈林惊蛰的,昨晚气温急剧升高,那点积雪早化了个稀巴烂。 林惊蛰强硬的态度让他们头疼,审了半个钟头没什么有用信息,“我再问你最后一遍,想好了再回答!” “不用问了,我被夺舍了,行了吧!”林惊蛰也摆烂,她正发着高烧呢,一下子就把心里话说出来了。 “严肃点!” “我要请律师!” …… “如果真是你,谁也保不了你!”见问不出什么话,两人向林惊蛰丢下这么一句就走了。 “切!”林惊蛰哂笑,目送两人离开。 出了审讯室的门,叶颀泽揪了把头发,“这案子怎么办赵队?也归到‘怪案’那一类?” 见对方点头又补充道,“可这指向性也太明显了吧?有证据的。” “就是指向性明显才怪。”话还没说完,又一个刑警匆匆忙忙的跑过来。 “那林惊蛰?”“我要请律师!” 叶颀泽话还没说完就被一声尖锐的嚎叫打断。 队长烦躁道,“关一起!都关一起!” 赵队长边走边骂,一上午稀里糊涂的审了不下十个案子。激情杀人不多,灵异事件倒是不少。 但有那么几起案件,赵队长摸了把下巴上的胡茬,到像是蓄意挑衅! 与此同时,隔壁审讯室。 ‘‘抬头!’’ ‘‘姓名?’’ ‘‘秦越,23,在C市农研所读博。’’ ‘‘嗯。’’ ‘‘知道为什么叫你来吗?’’ ‘‘不知道。’’ ‘‘二月24号,也就是昨天,你在哪?都干了什么?’’ ‘‘能具体一点吗?’’ ‘‘在农研所干什么了?’’‘‘你的实验棚后有个废弃大棚,你们在里面干什么了?’’ ‘‘找农具,怎么了?’’秦越一头雾水,元宵节不放假就算了,干活还干出事来了。 ‘‘不要紧张,今早我们接到报案,农研所的一个废弃大棚内出现一具男尸,在他之后只有你们进入,请你来了解一下情况。’’旁边那位警官倒还算温和。 秦越想了想,‘‘里面没人啊。’’ ‘‘情况有些复杂,把你们看见什么,做了什么说出来就好。’’ ‘‘我真的什么都没干!这不想着昨天是过节吗?我朋友就来找我玩,带他们参观一下我的实验成果。’’秦越说的激动,整个人在椅子上拧成了麻花。 ‘‘可您猜怎么着,两天没见我那白菜都让虫子吃了,我就没见过那么漂亮的虫子。晶莹剔透!’’ ‘‘咳,说重点,为什么去那座废弃大棚?’’ ‘‘找东西拢土呀,我那地都结块了。’’ ‘‘你不知道!太奇怪了!那旁边二号田的草莓长的拳头大——’’ ‘‘我知道,我知道,还有颗神奇大豆吧。’’警察好像对状况了如指掌,附和着他科普的农学知识。 难得有人懂,秦越侃侃而谈,‘‘嗯,我以为是什么野生品种,我就摘两颗。’’秦越嗓门又大起来,‘‘不会是因为这事吧。警察叔叔你听我说那一块废弃田,十年没人去——’’ 对面人实在是不耐烦,打了个停的手势,双手捂脸似是疲惫极了,‘‘你可以走了。’’ 进去不到十分钟,秦越就被放出来了,还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不过他没有马上离开,反而四处张望着想找什么人。 他在大厅瞎转了一会儿,人来人往没人抛给他一个眼光,好不容易看到一个大叔,忙上前询问,“诶诶,警察叔叔,最里面审讯室的人什么时候出来呀?就里面那个高高的女生。” 这人正是之前审问林惊蛰的赵队,他上下打量他两眼,考虑要不要直接把这小子扣下,现在还有上赶着往前凑的。 ‘‘他犯的事跟你可不是一个量级的。没事儿就回家去吧。” “不是农研所的案件吗?” “那就更走不了了!没事就马上走,这不是该带的地方。”赵队说罢就直接将他推了出去。 啊?秦越听到后又在警察局打听了会儿,得知前因后果,马上拿起手机向上级汇报,“乔乔!乱套了!” 确实是乱了套了,林惊蛰因涉嫌故意杀人而被拘留了,此时正在派出所思考人生。 警察说她是杀害张任的首要嫌疑人,受害人被分尸浸泡在水池里,所使用工具手术刀上有她的指纹。 怀疑是仇杀,因为在当天中午她把一碗冰汤圆扣在了张任头上,且在发现受害人后没有报警就回房间睡觉了。 笑话! 林惊蛰椅在墙上,头撞墙面发出砰砰的声音。 要自证清白要等到在医院的庄壬南醒来,林惊蛰回想他平时人不人鬼不鬼的样子啐了一口,贱人!污蔑我! 她昨晚明明是去宿舍找手机的,意外就是人睡着了,手机也没找到。 巧了,昨天厂子里还真就他们三个人,林惊蛰脑子里乱七八糟,“见了鬼了。” “姑娘?你没事儿吧?” “烧糊涂了这是?”一只粗暴而温暖大手扣到林惊蛰的额头,她睁开眼,这间房里面不知何时又多了几个人,正围在他周围。 “妞儿,你发烧了。”自打她们来这姑娘就疯一阵,睡一阵的,没有警察管她,她们就自动认为她是在觉醒异能,没有打扰。 “诶,那外面那么多伤员救都救不过来,这小高烧不用管嘞。”她旁边蹲着两个操着方言的老奶奶,浑身脏兮兮像是逃难来的。 “那症状有不少人就是高烧后得的!” 林惊蛰坐起来摇头,想把脑浆晃出去,这样她才清醒,她摆开再次伸来的大手,说道,“我没事儿。你们这是?” 氛围有点欢快,但这可不是能热闹的地方。 “姑娘你什么异能啊?”“是上天降罪了。”两道声音同时响起,后者跪下就要向外磕头。 “一张嘴就知道胡说,小婷,把你妈走!”两个老奶奶眼见就要吵起来,被外面的警察呵斥住了,“再吵出去!” 什么叫再吵出去! “你们怎么进来的?还能走?谁降罪了?”林惊蛰心里八百个疑惑,邪教这个词呼之欲出。 几人用疑惑的眼神看着她。 林惊蛰双手一摊,表示她一无所知。 那个长得很美就是有点憔悴的女人,声音平静的道,“世界末日了。” 第3章 侥幸 “就是了!说起来吓人。”嘴快的老太咋咋呼呼又过来。 林惊蛰没有作声。 “何止吓人。”小婷深深叹了口气,继续道“我们是过来探亲的,本来都返程了。” 林惊蛰品出她话中的深意,怕她们之间死了人,没敢多问。 “本来是在高速上,堵了车就在那耽误了一天。再正常不过的事,到晚上就不对劲了。” “一开始就听见狼嚎,嘶嘶的声音,还有人的惨叫,大晚上的那声音格外清晰,很渗人。有胆大的司机就结伴拿手电下车了,结果却没回来两个。” “还是有的,那两个小伙子就很厉害!”那个瘦瘦的老奶奶冲林惊蛰竖起大拇指,“就在隔壁!” “你别打岔!” 林惊蛰一脸震惊的点头,表示她对那两人的认可,但警察局是什么好地方吗?还是这成避难所了都在这儿。 “好不容易熬过了一夜,殊不知周围的植物在这一夜疯长,开花结果,地里都长出了庄稼。还会攻击人。这还不是最可怕的,太阳升起,气温飙升。部分汽车直接就爆炸了,简直一片火海。” 林惊蛰心中惊骇可也信了七八分,小婷说话时眼眸放空,想必同时在心中情景再现。 “然后呢?” “我们就在交警的护送下逃过来了。” “逃?就是说植物——”林惊蛰斟酌了一下用词,结合前后语境,“变异了。” 小婷用袖子擦了擦眼泪,“何止啊?我亲眼看见一个双头蛇吞了人?九死一生。” “不只动植物,有些人也变异了。你说有的人长得人模人样但简直不是人。有个人就是变得力大无比,砸了我们的车,还想欺负我,要不是同行的那两个小伙子,我们也走不到这来。”小婷浑身发抖,声音再次哽咽。 林惊蛰心想太正常了,只好轻拍她的背,抱住了她。 不知何时林惊蛰脱掉了羽绒服,可体感温度并没有那么热。 “那外面现在都这样了吗?” “没有!说是受寒潮影响,东北地区温度暂时高不到50摄氏度。” “多少?50℃?你们打哪来呀?”林惊蛰跳脚,冬天五十摄氏度到夏天人就该死绝了。 “洛市。” “不不不,事发地点呢?。” “邢市附近,这都好几天了,我们不是想着大城市保障多吗?直接到S市了。” “哦,真是不容易,”敷衍了一句,林惊蛰慢慢消化着信息,感觉哪里不太对,已经过了好几天吧。 “我这他妈睡了几天了,连口饭都没有?” 小婷似是被这文雅姑娘突然爆粗口震惊到了。 “嗨!哪管得了那么多?你这都是正常现象,我们一路上就有不少人出现了各种各样的症状,他们都好了,还获得了异能!” 老奶奶一副没大事儿的表情,“小姑娘,我看你是本地人?怎么也在这儿?” “说来话长呗?”林惊蛰将她的遭遇一五一十的说一了遍,“还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出去呢?” “不过你们别怕,这事儿古怪的很,要真是我干的,那刑事罪犯早送看守所去了,也不能在这待这么多天是不是?”林惊蛰怕他们害怕,嘿嘿,挤出两声干巴巴的笑。 “嗨!我当多大事?非常时期过两天就放了?”老奶奶趴在林惊蛰耳边悄悄说,“我们都是求着进来的。” “啊?” “本来都安全了,那群人还欺负我们,抢了我们的东西。要不是他们欺人太甚我们也不会动手伤人。” “别哭了小婷,我都没说他们碰瓷,那就是命里该死,”林惊蛰现在分辨出来了,这是那个说话比较厉害的老奶。 “小姑娘你不知道,那人突然发疯,一连砸了好几辆车,我不过就是上去给了他一巴掌,他就疯了似的胡乱打人,最后掉河里淹死了。” “你说我这八十多岁,半截入土的人了能把他怎么着。” 林惊蛰心里喃喃,觉得这老太的异能可能就是乐观。她们两人的事没有可比性,她这有重大嫌疑又有危害公共安全可能的嫌疑犯,在这非常时期直接枪毙会更简单点。 老奶奶叹了口气,“这一路腌臜事也见了不少。说多了你们也不爱听,嫌我老婆子啰嗦,反正你们以后啊,多长个心眼吧,这天啊变了!” “您倒是个豪爽的直肠子!”林惊蛰喜欢和这样的人打交道! 老太太的话匣子被打开,“不过现在出去也不好,外面大风可大,受灾也不小,过两天关外来的人更多更乱了,哪也不比警察局安全……” “对了,小姑娘,找对象没有啊?” “嗯。” 也许是太累了,三个人都渐渐睡着了,林惊蛰和他们唠了不少,收获颇多,就算是在外面可能都不会知道的这么清楚。 有的人能变植物,有的人跑得快,有的人力气大,有的人小拇指特别长。 啧,我这发烧的会怎么样,难道是变成天才了?难说呀? 美美想了一会儿,林惊蛰抛开那些自恋的奇思妙想,开启又一轮的头脑风暴。 升温,变异,大风,无方向性的个体变异。 这不就是世界末日吗? 不行,太消极了,新世界!新世界! 交通已经停了,哪也去不了。水电等基本设施看来还好,毕竟外边还亮着灯。 越是这种情况越要抱团生存,现阶段哪也去不了,林惊蛰开始回想周边的人。 她们寝室四个人,公羊羲在外旅游,温乔去花城面试,花城!林惊蛰心里一惊,直骂温乔走得巧,高温来袭,花城首当其冲! 现在还在S市的有我,温乔,秦越,乐奕和她对象蒋邱。蒋邱去年刚入职,就在这派出所上班,应该知道应该比较多,不过在这好几天,林惊蛰一次都没有看见过他。 也不知道大家怎么样了?她这一遭倒是有点因祸得福的意思。 时钟滴滴答答,不知疲倦的转动,林惊蛰的眼睛跟着时针转了一圈也不过三点半,转的林惊蛰心里怦怦跳。 她就好像一只井底的青蛙,明明知道外面都要干旱了,却只能守着井底那点清水度日,哪也去不了。 外面突然一阵骚动,广播响起,“所有在派出所拘留的人员你们可以走了,现情况特殊,请本地居民立马回家,不便者可寻求警察帮助。外地来者可去附近地铁站,那设有临时庇护所。请大家不要害怕,注意安全。” 砰!砰!砰! 警察在一间一间的开门,林惊蛰听到这声音一骨碌爬了起来。许久不见的蒋邱正往这边赶来,到她这是最后一间,他旁边的是叶颀泽,长蒋邱几岁的警院学长。 “嗨!蒋邱?”林惊蛰热情的向两人打招呼,好像前两天大喊大叫要叫律师的人不是她一样。 蒋叶两人状态都不好,眼睛里充满了红血丝,下巴上的胡茬也冒了出来。 “嗯。”蒋邱偷偷把她拉到角落里,塞给她一样东西。 “乐奕在门口等你,她知道带你去哪。大风马上就会过去,有机会多囤点物资,你们别乱跑,情况更严重的话,尽量跟着人群走,最好跟着部队,关口已经不通了东北部马上就要封城了。走吧。” 蒋邱这番话说的又密又急,瞬息间又将林惊蛰推回人群。 蒋邱没有跟她一起出去,沉默的看着她,几天不见两人似乎沉稳不少。 门口只剩一抹高挑的倩影,乐奕等在门口很久了。 风已经小了很多,但依旧吹的门吱吱作响,外面黄沙漫天,林惊蛰第一次对灾难的到来有了实感。 乐奕正灰扑扑的站在她面前,走一步身上就抖下不少沙土,只是依旧眼眸明亮的上前抱她。 林惊蛰鼻子一酸,眼泪控制不住的流下来,滴答滴答,大块的的砸在乐奕的锁骨上。 乐奕抱着林惊蛰哄了好一会还不见停,就将她拎了起来,“哎哎哎,行了啊!你比我还像乞丐呢?”乐奕拿出一张纸巾糊在林惊蛰脸上。 “别哭了,你那水落我身上都是泥!” “两个小姑娘还挺有意思的。”是同房的老奶奶,她们刚才在和别人说过,林惊蛰就忘了告别。 没有过多的言语,老奶郑重而洪亮的对林惊蛰道声“保重”,就去临近的地铁站了。 送别几人,乐奕两人刚想走就被人叫住。 “你好!请问我们俩可以跟着你们走吗?”说话的是两个男生,就是刚才与小婷她们说活的那两个,老奶奶口中所向披靡的存在。 林惊蛰转头打量两人,眼神**。被人这么盯着多少有些不自在,两人一个看起来有点害羞,一个就很理所当然。 “为什么?”乐奕本来想拉着林惊蛰就走,后者却停了下来,“听说你很厉害?” 前面的男生摇摇头,“是我朋友很厉害,我们不想去救助点,刚才那位老奶奶说你独自一人,我们可以保护你。” “而且我觉得你也很厉害!”为首的男生补充道。 就这儿?万一是引狼入室呢?林惊蛰两人并未吱声,满眼狐疑。 对面那个男生突然举起三根手指指天,“我叫沈柯,我刚才所讲无半句虚言,绝没有一点龌龊心思,否则出门让大树砸死。” 第4章 单刀直入 话音刚落,林惊蛰礼貌把他手拽了下来,“用不着!想抱大腿没用,我没异能!” 林惊蛰不知道是不是老奶跟他说了什么?转头就想走。 “等一下!等一下!”沈柯上来拽住林惊蛰的袖子,被乐奕不知从哪掏出来的棍子啪的打掉。 疼的他嘶的一声缩回手,俊美的脸有点扭曲,“我就在你隔壁,听说你烧的厉害,风险与收益都是成正比的,那你异能肯定也厉害。” “发烧了?”乐奕皱眉。 沈柯又想上前却被乐奕吓住了。 “我不动,我不动。”沈柯退后一步,让安源上前。 “这是安源!他厉害是真的,你们看看再做决定吧!” 只见那人裸出半边手臂,手指抽条,整条手臂变成柳枝状,一边缠住沈柯的腰将他举起来,一边抵住吱吱作响的大门。 异能厉害更显居心叵测!林惊蛰不知他异能究竟如何,只好求助于乐奕。 “她估计也没我明白,我们也是从外面来的,你应该知道,”沈柯插话,对林惊蛰说,“尽管现在大多数人已经变异,但真正有用的却没有多少,像这样两个物种之间的高度异化,更是少之又少。” 沈柯后两句语气诚恳了不少,他眼睛深邃,认真看人的时候很容易让人陷进去,“有他在我们会少很多麻烦。” “这么厉害?那你呢?”乐奕抱臂听沈柯一番解释,两人在她心中的画像从饭桶变成人,才给两人一个正眼。 沈柯衣衫褴褛却十分绅士的冲二人微笑,“实在不巧,我属于少数人。” “我还没有异能。” …… “唉,也不是不帮,可现在是特殊时期,你说我们两个女孩子这实在是不好办。”林惊蛰很为难呀。 还有没有更筹码!没有就走了。 “说实话,我怕热,救助点并不能满足我的需求。” 我这么帅能不能打动你吗? “那找别人去!” “互帮互助嘛,我们是同龄人,社会上那群老油条阴着呢。” 两人对话很快,沈柯更是有种不带我走不罢休的趋势,身体一顿哽咽起来,“我会报答你的。” 林惊蛰毫不掩饰的翻了个白眼,典型的白眼狼说词,她才被一个同龄人坑害,暂时不太想跟人交流。 就在几人焦灼时,乐奕用手肘怼了怼林惊蛰,示意她向上看去,蒋邱不知什么时候出现在了楼上,冲他们点头。 点头就是可以,乐奕和林惊蛰商量了一下,决定听蒋邱指挥。 林惊蛰:“走吧!蒋大警官说可以。” “他们两个是情侣吗?”安源跟了上来,笑嘻嘻的说,“沉稳又友善,安全感十足,看起来就很般配。” 他气场温和,说话很容易让人放松警惕。但这话却不中听,林惊蛰本来想帮忙提一下两人的大包小包,听他说这话又扔了回去。 安源看情况不对,礼貌的闭上了嘴,心里默默吐槽她小心眼。 几人走到大门口的距离,乐奕和蒋邱也已经出来了,几人将行李放到车上,准备出发。 安源与沈柯坐后面,蒋邱帮乐奕把车门关好,几人冲他摆手,“再见。” “走了,亲爱的。” 蒋邱懒懒的靠在大门上,轻微颔首。乐奕驾车驶远,蒋邱还站在门那,目送他们远去。 “乐乐,你家的小奶狗变成熟男了。” “嗯,好,嗯。”“不知道的以为工龄十多年了呢。”林惊蛰一边贱嗖嗖的模仿,一面观察乐奕泛红的小脸。 脸红*严肃*清淡*乐:“我去你的。” 他们来到的是乐奕与蒋邱的家,在蒋邱上班之后二人图方便就租了这个房子,哪都好就是位置有点高,几人要徒步爬上21楼。 乐奕解释道,‘‘供电不稳定,电梯不知道什么时候会问题,辛苦大家走上去吧。 异能觉醒对对人体各方面的增幅有一定帮助,在林惊蛰看来,21楼也没那么累,尽管不知道她的异能是什么。 一遭下来,最累的是沈柯,几乎是真“爬”到了21楼。 乐奕先是小心的环顾四周,然后打开门。两室一厅的小房子,打扮的很温馨。紧接着,乐奕打开最里面卧室的门,让安源把他们半路捡到的一小袋大米放进去。 卧室墙上,列着很长的一张清单。 大米,大袋×2 白面,大×1 黄豆一小袋 花生,绿豆,核桃仁等,2斤 薏米两大袋 粉丝类五大袋 大白菜两颗 压缩饼干 牛肉干 …… 字越写越潦草,到最后都看不清了。 这都是前几天乐奕和秦越的战斗果实,他们也不太清楚,就听说末世要来了,本着多点吃的肯定没错的想法,弄了一大堆。 沈柯看着清单,一长串看着吓人,实际上吃不了几天,“太少了。” 乐奕白了他一眼,“一会就去找。” 这已经是她和秦越奋斗很久的果实了,超市在大风预警时就几乎被抢光。 两人晚上出发,白天乐奕一个人就在家待着,秦越去车站附近的救助点溜达,看能不能找到温乔的身影。 ‘‘你们俩还挺厉害的。’’林惊蛰数了数地上的物品,觉得不对,最后在床底下找到藏起来的几袋大米。 ‘‘那当然,拿的都是主食,其实想拿点蔬菜干什么的,挤不过人家呀。’’乐奕无奈的耸耸肩。 ‘‘你们抢的?’’ ‘‘抢着买的,’’乐奕特意加重了‘‘买’这个字,‘‘不过现在什么情况就不知道了,这两天来了好多人。’’ ‘‘这些都能理解,但为什么买这么多肉酱?’’安源指着单子上【各类罐装酱×50】问道。 ‘‘这个呀,’’乐奕有点不好意思,‘‘一部分是大风预警前蒋邱买的,一部分是我和秦越抢的,有总比没有好吧。’’ ‘‘这么没有竞争力吗?你俩什么异能?’’林惊蛰进屋就仿佛来到了自家,大马金刀的坐在了沙发上。 ‘‘就等你问呢,我这异能可厉害!’’乐奕说着,拖过来一个小板凳就坐在了茶几前,一副你听姐讲的样子。 说起这个大家都来了劲,几人聚在茶几前。 ‘‘知道为什么晚上出去吗?’’ ‘‘不知道诶,那让我来猜一猜?’’林惊蛰一撇小嘴,一副该我演了的样子,却突然让沈柯硬生生打断了。 ‘‘你能夜视。’’ 这句话答没答对不知道,却成功引起了林惊蛰的注意,后者有点无语的看着他,不太明显,但就像被门铃打断的丈夫,蔫了。 她的表演被打断了。 林惊蛰安抚的拍了拍沈柯的肩膀,‘‘好聪明啊!那你解释解释?’’ ‘‘我说的不对吗?她眨眼的频率和我们不一样啊。’’沈柯面无表情的看着林惊蛰。 ‘‘你说得对,但哪不一样?’’三人聚精会神的听沈柯讲。 沈柯站起身看向窗外,狂风肆虐,路面和建筑损毁很严重,他们回来就耽误了不少时间,天已经完全黑了。 ‘‘我们刚见面的时候,没有什么异常,可随着天越来越黑,你眨眼的频率越来越低,在光线最暗的时候,你最长睁眼时间长达5分钟。’’ ‘‘本来我还很疑惑?直到你刚才说要夜晚出去,现在白天气温还不算太高,而晚上的危险性有大大增加,你做这个选择,那就说明你有这方面的特异功能。’’ 乐奕鼓掌表示赞成,‘‘没了吗?’’ ‘‘你有时候会盯着一个地方高频次眨眼,像是还有除了夜视外的其他异能吧?不过我还是建议你,开车好好看路,这有利于队友的身心健康。谢谢。’’沈柯语毕,望向乐奕,眼中迸射出自信的光芒。 ‘‘对吗?’’旁边还有两个好奇宝宝,等着答案。 ‘‘不错,除了夜视,我确实还有一个异能——透视。’’ “靠!”几人惊呼一声,这绝对很高级了。 ‘‘透视?比如呢?’’林惊蛰却又觉得有点不合理,变异方向能脱离生物体这个大范畴吗? 就像安源双臂能变成柳枝,但她不太相信能变成石头。 ‘‘比如?’’乐奕略微思考了一下,‘‘我能看见你兜里的东西,安源背包里的哑铃,沈柯身上的刀。’’ ‘‘这么牛!’’林惊蛰发出感慨,语气非常诚挚,旁边那两位男士的脸色就不太好看了。 ‘‘放心吧,我不会乱看的。’’乐奕说完又补了一句,‘‘包括背包等私人物品。” ‘‘那位秦越同学在哪呢?我们是一起的吧!’’安源斟酌了一下用词开口道,‘‘他是什么异能?’’ ‘‘他呀,他跟沈柯一样,暂时还没有。不过不用担心他,他已经找到编制了,北站有驻军,他在那做饭。’’ 乐奕也不知道什么情况,她没进去过救助站,只是秦越今天听说林惊蛰要出来,就没回来。 几人沉默了。 沈柯暗暗在心中给自己树大拇指,在这种危险又无法自保的情况下,赶紧抱大腿才是正道。 乐奕给大家洗了不少水果,她不知道从哪弄来一个圆圆的测温表,还能测湿度,说这两天气温一直在上升,再不吃就坏了。 ‘‘所以就相当于你们两个手无寸铁之人靠着一个手电筒就敢每天晚上出门是吗?还有一个那么大的车?’’安源对这种夜间觅食的行为方式表示十分的不赞同。 ‘‘虽然我们没有攻击力,但我们防御值拉满了呀?你那什么比喻?’’乐奕表示无所谓,他们俩还真没遇到什么危险。 ‘‘你知道现在危险的不是人,而是那些变异的动植物,你都不知道路旁会突然窜出来什么?’’对有了几天实战经验的安源来说吧,这行为和上门送死差不多。 ‘‘安源说的对,还是注意一下吧。’’林惊蛰虽然没见一个真的变异动植物,但那两个老奶讲的还是很邪乎的。 晚饭林惊蛰煮了几个土豆,开了一罐牛肉酱,几人就随便对付了一口。 虽然说是几个也有一大盆,安源一个人吃了四分之三,乐奕哑然,觉得自己身上养家的担子又重了一些。 第5章 高温来袭 在餐桌上安源又讲了一遍他们路上的经历,大蟒生吞了一个女孩,他那个章鱼男朋友大战蟒蛇怪最终取得胜利的故事。 之所以说起这件事,当然是其中有他的帮忙,毕竟那个大蟒蛇是被他们两个人联合绞死的。 ‘‘那你真是难得的好人,勇气可嘉。’’乐奕说这话是真心实意的,想起那种画面就头皮发麻。 ‘‘其实也不是,那个章鱼人脾气特别火爆,我不帮他他就要我先葬身蛇腹。’’ 实际情况是,他压根就没对安源说话,直接用触手将他卷起来摔在了蛇腹上,不动手可不就栽了吗? ‘‘那她实力挺强啊?’’林惊蛰吃东西的速度特别快,已经躺在沙发上打饱嗝了。 ‘‘嗯,其实能到这的人实力都不弱,对他们还是小心为上。’’安源担心的道。 吃完饭几人就准备出发了,林惊蛰穿了一件薄薄的外套,体感温度正合适。这场突如其来的寒流起初被认为是不速之客,却短暂的给这片广袤的大地带来一线生机,如今也正悄然褪去。 这恐怕是他们能舒服度过的最后一个晚上了。 几人轻装上阵,目的地就是林惊蛰实习的化工厂,那一片是工业园区,厂子多人少,却有几个大食堂,对比被扫荡差不多的市区,没准儿会有收获。 最重要的是那还有个药厂,没准能拿点备用药。 “我们能想到的别人就想不到吗?”沈柯疑惑,不过他没有决定权只能小声嘟囔。 依他之见,“不如去扫荡自动售货机,迷你吧那些小体量还容易被忽略的地方,不仅仅是食物,还可以在各大高校食堂和建筑工地等拿点别的物资。” “实在不行去花鸟市场拿点狗粮,太平间找点纱布。” “回来再说。”三人异口同声。沈柯没想到自己的小声嘟囔都被人听到了,震惊的瞪大了眼睛。 他的想法不是一般好,但乐奕和林惊蛰想先去找大块头的食物,安源则认为情况还没有那么糟糕。 几人打算速战速决,在天色破晓之前完事,顺便去确认一下秦越的安全,看看救助点的情况,为后续做准备。 本来是乐奕边开车边观察路况,安源坐副驾驶一方防止意外发生。 但越往北走沙子越多,一不小心车子就会陷入沙窝,轮子直打滑。 一来二去乐奕分心严重,只好跟沈柯换,没想到这开车更是个彪的,只要是弯就能漂过去,晃得车里人都想吐。 厂区里安静的可怕,只有大门口那一盏昏暗的路灯发出的微光,整个厂区被黑暗吞噬,小车也没有开灯,缓慢深入野兽的腹地。 沈柯将车子停在最靠里的建筑门前——静海化工。 安源最先跳下车,双臂化成柳条缠住空调外机的铁架上,直接借力爬上二楼的平台。 不等林惊蛰出声阻止,安源已经开窗跳进去了。 林惊蛰:‘‘看来他比较有经验。’’ ‘‘可能是偷东西的仪式感。’’沈柯斟酌一下,应该是这样,就像从正门进入的小偷都像他这样弯着腰。 ‘‘第一次干这事呀。’’林惊蛰正半跪在地上,嘴里叼着手电筒给大门输入密码。 沈柯不服气,“说的什么话,谁家好人平时就偷偷摸摸的,”他沈柯夸一句霁月光风可不过分。 ‘‘那今天就干票大的,把这无良老板的东西都偷光光。’’林惊蛰推开门鬼魅一样闪了进去。 乐奕守在外面接应,林惊蛰带着沈柯进去。 ‘‘这什么地方?员工宿舍?一个人也没有啊。’’安源已经将楼上排查差不多了。 ‘‘楼上。’’林惊蛰腾出一只手指了指上边,她的另一胳膊被沈柯攥着,他刚在楼梯上摔了一跤,就跟个考拉一样挂在她胳膊上。 不指不知道,一指吓一跳,只见最高的天花板上密密麻麻一层蝙蝠。 安源和林惊蛰见到顿时头皮发麻,心肝脾肺肾都起了一层鸡皮疙瘩,林惊蛰眼疾手快将沈柯没抬起的头又按下去。 好在都是见过大场面的人,这种小插曲马上略过。 两人默不作声继续走,都在心里互相吐槽对方——胆子真大! 顶楼只有一个房间,密码锁,林惊蛰很快上前打开,060218。 不像外面的员工宿舍,这是一个两室两卫的大起居室,还有一个开放式厨房。 跟外面的破败不同,这是一个正经的居所,沙发上还有几簇猫毛,有很重的生活痕迹。 林惊蛰似乎对这里很熟悉,从玄关抽屉里拿起一串钥匙扔给安源,‘‘一楼门卫室旁边的储物室里有年前给员工发剩的福利,你们先搬着,给门外那间门卫留些东西,我有点事情要做。’’ 说完林惊蛰就跑去了侧卧,‘‘哦对了,这没人,不要有心理负担。’’她冲安源眨眨眼,消失在门口。 林惊蛰来到侧卧窗前,距离这一米多远是另一栋楼,正对的窗子贴着防窥玻璃。 啪!林惊蛰动手十分干脆利落,也不知道她哪来的锤子,半个身子挂在外面,三锤将对面玻璃打碎就跳了进去。 沈柯记得这旁边是个家具厂,没想到也是别有洞天,室内被改造成大平层,装潢华丽,用具都价值不菲。 只是似乎已经被洗劫过一次,能铺开整个客厅的地毯被堆到一边,边角还有被烫出的黑洞,玻璃瓦片碎了一地,天花板上的水晶吊灯反射着若有若无的红光。 沈柯捡起一个香薰,典型的女性审美。 地上还有一个倒扣的相框,是很美满的一家三口。 林惊蛰那边还在情景再现,这破地方哪都有密码锁,她已经蹲在那好久,开锁并不顺利。 ‘‘你想拿什么?钱财现在还有用吗?’’沈柯的声音突然响起,吓了林惊蛰一大跳。 她面色有些不自然,不过被黑暗挡住了,此时夜色正浓。 ‘‘你是来阻止我的吗?’’ 沈柯就蹲在旁边看她开锁,林惊蛰不再理会他,自顾自的说,‘‘我不知道这场灾难会发展到什么地步,但总会有活下来的人,总有那些依然站在金字塔尖上的人。权利,地位,财富都要美好的东西来点缀,用稀有的东西来彰显。’’ ‘‘而我恰巧知道这有点‘旧的’好东西。总归会有点价值。’’ 说话的间隙,咔哒一声,门开了。 沈柯没有进去,在门口守着,林惊蛰扔给他一把锋利的匕首,被开了刃的双刃刺,一看就是上等好货。 沈柯眸光闪烁,拿着匕首翻来覆去的看,最后将拇指按在那个大写的L上。 楼下,乐奕和安源已经等候多时了。储物间没什么东西,五六个坚果礼盒,剩下的十几箱都是橙子,倒是有不少的超市购物卡和美容卡,乐奕第一次感觉这东西华而不实。 安源守着一后备箱的物资一边狼吞虎咽的吃橙子,一边顺手往外撇。 ‘‘阿秋!’’乐奕打了个喷嚏,烦躁的来回踱步,她好热呀。 ‘‘他们俩人呢?还不出来。’’ 乐奕噼里啪啦的脱了衣服,就剩一个背心,乓的打开车门将衣服扔进去。 ‘‘你咋啦?’’安远没感觉什么不对,稍微热了点不也是正常的吗? 乐奕觉自己全身都被热浪包围了,再待一会风都能给她吹熟。 突然,乐奕闻到一阵香气,那香气弥漫在鼻尖。不是一束鲜花那种若有若无的芬芳,而是一直萦绕在你身边的一种氛围。 乐奕仔细回想,急得一拍大腿,春天桃花开不就是这样吗? 她凝神朝远方望去,只间一片片干枯的枝桠中夹杂着一个个粉色的圆球。 开花了。 来不及多说什么,‘‘我们赶紧走’’,两人快速跳进车里,长按喇叭,让两人出来。 不过十几秒,旁边楼里就冲出两个人影,与此听到声响的同时无数的黑影从四面八方涌来。 乐奕心头一紧,迅速倒车靠近,与此同时打开副驾驶的窗户,一只流浪猫瞅准时机向内扑,被安源用巴掌打了出去,又连忙把车窗关上。 乐奕被他这一番动作弄懵了,‘‘动手呀!’’ ‘‘我不知道。’’安源深吸一口气,握紧双拳再次变形,这次双手抽条成绿色的嫩枝,然后颜色逐渐加深,整条手臂变成灰褐色。 ‘‘What?’’ 变故总是来的猝不及防。 乐奕伸手去摸新长出来的树干,却被小尖刺扎伤了手,这短小精悍防御强的树干根本伸不出车窗。 林惊蛰和沈柯也被眼前这一幕吓傻了眼,出来的太急,身后门被关上,再开肯定是来不及了。沈柯想从侧门进静海化工被林惊蛰拉了回来。 “那里有蝙蝠。” 沈柯脚步一顿想去拉车门,手电筒却照到三个巨大的狗头,俩人吓得撒腿就跑。 四轮轿车一个急转弯从后面直追过来。 超强车灯照得一条街亮如白昼,几十只野猫和一直三头鬣狗紧咬着林惊蛰和沈柯不放。 最令人恐惧的是那条大狗,眼睛肿的睁不开,也不叫,就拖着几条混着肉末的唾液紧紧跟着两人。 第6章 血葎 眼见着要追上了,又因为三个狗头意见不和,一阵无声的狂吠后慢下来,就这样一直循环往复。 而那几只野猫就不同了,思想统一,动作一致,像经过训练一样直往两人身上扑。虽然很快被扯走,但两人衣服也被抓破了。 穿着半截短裤的沈柯更惨,小腿已经划出好几个口子,透出殷殷血迹。 她们被追了一段路,来到厂区大门。 ‘‘啊——,我受不了了。’’沈柯大吼一声,抡起身后的书包砸向周边的野猫。几只野猫被砸中抛出几米远后摔在地上,哀嚎了几声。 周围的几只似乎被吓住,有了短暂的停顿,只有那条疯狗还在向前冲。 沈柯没有停顿,直接朝后方跑去,那只疯狗见猎物跑了也急转弯掉头,却又一次因为三只狗头指挥不灵趔趄了一下。 趁着这个空档,沈柯已经踩着急刹的车跳上了一个侧门上的小平台。 三头鬣狗差一点咬上沈柯脚腕,说时迟那时快,安源半边身子探出车窗,枝条穿过鬣狗中间狗头的脖子然后收回车内,将它拽过来重重的摔在车身上。 乐奕关好窗户,树枝将猎狗死死勒住。 ‘‘操!’’乐奕冷汗直流,脚已经焊死在刹车上了。 林惊蛰也看的一愣一愣的,‘‘接着。’’ 林惊蛰把手电筒扔给沈柯。 后者也惊魂未定,冷汗顺着脖子流下来,打湿了半面衣衫,小脸煞白的坐在那。 大狗解决后就好办多了,林惊蛰从墙角捡了根实心的铁棍,一棍一个将那些猫解决了。 铁棒的闷哼声与猫的惨叫此起彼伏,乐奕直接闭上了眼睛。 剩下几个野猫后退一步,半爬伏在地,喵的一声弹走了。 那条疯狗还被安源紧紧的勒住,林惊蛰眼里闪过一丝挣扎,攥紧手中的匕首狠狠刺入鬣狗左边的脖子,一滩黑血顺着匕首流到她手上。 沈柯也跳下来,干脆利落的补了两刀,它死了。 不敢多做停留,几人开车返程。 沈柯情况不太好,左腿的小腿肚子有一道特别深的抓痕,血流不止。 ‘‘先忍着点。’’林惊蛰用酒精湿巾帮他擦拭伤口,后者则捂着脸一动不动。 缠完最后一层纱布,见沈柯还没什么反应,林惊蛰突击,拽下他的双手,‘‘你哭啦?’’ 林惊蛰动手让沈柯猝不及防,红红的眼睛确实有泪珠。 沈柯啪的打开她的手,恶狠狠的瞪林惊蛰一眼,收回手转过头去。 哼,小样!林惊蛰看他这小狐狸的样子甚是有趣,也没再逗他。 车内没人再言语,一人在安心开车,三人盯着外面发呆。 道路两侧绿植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绿,植物生长好像开了十倍速。光秃秃的土地转眼间变得郁郁葱葱。 头顶月亮高高挂起,今夜久违的晴朗。 ‘‘外面有东西吗?’’沈柯问乐奕。 ‘‘有的,还不少。人也有不少。你们当时也这样吗?’’乐奕问安源。 “嗯,更严重些。” 沈柯若有所思,转过头目光锁定林惊蛰,‘‘你不说你不知道你的异能是什么吗?我好像知道了。’’ ‘‘哦,适应高温吗?’’三十七八度的高温,三个人都热成狗了,只有她毫无影响,林惊蛰也猜到几分。 乐奕眼眶发痒,获得了眼部异能;安源全身痉挛,获得了变形异能,她发烧了,所以能适应高温,也无可厚非。 汽车一路疾驰,耳边不时有呜呜的狼嚎,伴随细碎的咔咔声。 ‘‘怎么啦?’’安源有种不详的预感,乐奕正眯着眼死死的盯住路面。 咔——,嚓—— 乐奕还没来得及回话,林惊蛰就感觉到一股强大的推力从后而来,车身被从后往前高高抬起,车左侧一根巨大的藤蔓破土而出继续向四周蔓延。 乐奕向右打了个急转弯堪堪躲过,就在刚才的正前方一百米左右,数根绿色藤蔓再次冲出天际,其前方道路不断塌陷。 新出土的藤蔓似是没有找到合适的土壤,相互纠缠,缠绕一圈后又钻到旁边的土壤里,咔咔的声音不断想起,把方圆十里的地都犁了个遍。 林惊蛰和沈柯重重的摔在一起,她吃惊的望着沈柯。 沈柯大喊,‘‘我也没见过这阵仗啊!’’ 那绿色藤蔓仿若幽灵般翻飞起舞,所到之处一座座大厦轰然倒下,然后被卷到土里,被咀嚼消化,变成一个个巨大的混凝土块被重新吐出。 无数的枝桠在四面八方猖獗,不知哪一条直接从侧面抽过来,掀飞了车子。林惊蛰和沈柯直接被甩飞出去。 头重重磕在地面,林惊蛰眼冒金星,周围巨吵无比,咔咔声,藤蔓的破风声毫不间断,各种动物的哀嚎此起彼伏。路灯不知什么时候灭了,她又什么也看不见了。 手下是湿乎乎的,一股浓重的血腥味扑面而来,沉重的一脚踩在林惊蛰腰上,同时她听见了安源厚重的喘息声。 ‘‘左边!’’乐奕中气十足的声音从远处传来。 安源打出重重的一拳,腥臭的口水甩了林惊蛰一脸,她抬头看见四只猩红的眼睛。 安源就这对着四个红点中间重拳出击,一拳比一拳重,有几次甚至听到了骨裂的声音。 林惊蛰胡乱摸出匕首从两边刺入,插进拔出不敢停下,鲜血顺着衣袖流入身体里,滚烫。 远处传来一抹光亮,乐奕打开了车灯。 果然是双头狼,北边动物都一个变异方法吗?安源与林惊蛰边打边骂。 两人一狼继续缠斗起来。或许是光亮刺激了它,这批疯狼疯狂扭转身体,侧边翻滚导致匕首直接插进身体内部。 林惊蛰与安源不敢怠慢出招不停,那疯狼静止两秒再次站起身来。 还不死,两人心中有些绝望的呐喊。 它也不跑! 林惊蛰用尽全身的力气勒住双头狼其中一个脑袋,安源就不断攻击另一个,他身上的衣服已经被扯烂,全身肌肉绷紧,每一拳都使出十成十的力气。 不知多少拳后,咔嚓一声,一个狼头折下。 巨量血液连带着匕首喷薄而出,这头狼发出最后的哀嚎,被藤蔓席卷而去。 林惊蛰抓住狼毛的手已经痉挛,仓皇之间差点被藤蔓一齐带起,双手最后拂过狼身,点燃一片火焰。 双头狼燃烧的身体被藤蔓高高举起,又骤然扔下,扭曲的狼身四处打滚,四周的藤蔓缓缓退去,仿佛对这火球避之不及。 林惊蛰缓过神来,看了看自己的双手,随手抓了只四处逃窜的老鼠,点燃,抛掷出去。 一堆藤蔓蜂蛹而上,在触碰到火源时又轰然散开。 果然。 两人跑向车子,车已经翻了,乐奕被弹出的安全气囊和安全带困在里面。 多亏秦越,乐奕两人准备周全,后备箱工具齐全,安源拿了斧子去劈车门。 林惊蛰则拿出一捆绳子,又将酒精湿巾里的酒精全挤出来淋到绳子上,点火从侧面抛出去,周边杂物被点燃,让藤蔓与车子间形成一个短短的隔离带。 安源三斧子下去,乐奕被拽了出来,三人捡起昏迷的沈柯,背上就往回跑。 最近的地铁口就在两百米开外,三人向那狂奔而去,四周喧喧嚷嚷的有很多人在狂奔,藤蔓在后方紧追不舍。 像吞噬的巨兽。 林惊蛰突然回头看了一眼,明亮的火焰照亮了远处加油站的牌子。 “快跑!” “咳咳。”林惊蛰嗓子发干,硬生生被咳醒。 她慢慢睁开眼,映入眼帘的就是蓝蓝的天幕,天上雪花纷飞,落在脸上。 林惊蛰闭上眼,渴望它带来的凉意。 轻轻柔柔的触感,她打了个喷嚏,清醒过来。 哪有什么雪花,是满天的柳絮,冬天早就消逝了。 林惊蛰不想动,眼睛滴溜溜的转,上面是横亘交错的绿色枝干,将她的记忆拉回昨晚。 昨晚加油站爆炸后,冲击波直接激碎玻璃门,将几人“送”入地铁站。 里面也早已是一片狼藉,后有追兵来势汹汹,大家只好玩命往隧道里跑。 不知到了哪站,隧道坍塌,一条藤蔓从地下冲出间接将他们“送”上地面,然后她就晕了。 那藤蔓上尖刺不少,此时林惊蛰手上就有几个大血窟窿。 想起那操蛋的一晚,她们能活下来,纯粹命大。 天空翻涌着热浪,令人昏昏欲睡,周围安静的可怕。 透过缝隙,林惊蛰看见坍塌的中医院,她怎么到这来了。她回想起前几天政府的紧急通知,她记得这是一个救助点来着。 林惊蛰捂住眼睛,伸手去摸身旁的沈柯。 隔着衣服都能感受到的寒意,冷的林惊蛰一激灵,一骨碌爬了起来。 “沈柯!” “沈柯,醒醒!” 林惊蛰拍拍他的脸蛋,沈柯身上凉的厉害,这让她的心一下沉入了谷底。 林惊蛰蓄力,双手提了点温度,又去揉搓沈柯的脸,而地上的人无动于衷,于是她小心翼翼的去探沈柯的鼻息。 还有气。 林惊蛰松了口气,去找安源。 他也才醒,状态还不错。乐奕跟沈柯一样昏迷不醒,好在体温正常。 天上大太阳毒辣得很,气温高的离谱,也不知道在这躺了多长时间,林惊蛰怕给昏迷的两人烤熟。 当务之急是送两人去看医生。 周身藤蔓巨大无比,横亘交错,几人仿佛置身爱丽丝梦游仙境,从大道直行是不可能的。 为了加快速度,安源双手再次化为柳条,将乐奕捆在背上,余下的柳条抛向高处,又极速收缩。 安源借着这股力轻松就跳出了这片藤蔓王国,像猴一样在空中飘荡。 林惊蛰则背着沈柯从地下的缝隙穿过。 安源说沈柯体温略低是正常现象,不知乐奕是什么情况,背上她就走了。 安源没摸到沈柯,不知道他体温有多低。林惊蛰心惊肉跳,沈柯身体凉的像走了七天一样,只能跟着飞快的跑。 无助感再次油然而生。 走了有几条街,两人终于看见几个部队的人,正在拿机器排查什么。 火车站!看见牌子林惊蛰一下子卸了力,瘫软在地。 第7章 过渡期 一群人将沈柯与乐奕抬进地下,一个医生模样的人走出来。 ‘‘年龄?异能?遭遇?’’ ‘‘男的20,没异能,被车甩了出去,可能还有爆炸冲击。’’ ‘‘女的20,异能夜视,跟他一样的的遭遇,一直在外边晒着。’’ 两人快速讲述了一下几人的遭遇,‘‘哦,对了,会不会跟外边那个巨大的藤蔓有关?我们昏迷之前被攻击了。’’ 医生在为两人做简单的检查,闻言姿势不变抬眸扫了林惊蛰与安源一眼。 ‘‘他俩有没有事啊?’’安源对此事表现的异常焦急,又指向乐奕,‘‘她之前还好好的。’’ 医生摆手让他么俩安静一点,‘‘暂时还不知道,我还要做进一步检查,不过应该没什么大碍。’’ ‘‘你们俩也去做个检查。’’ 医生招手,‘‘小吴,叫两个人把这俩病人送最西边的病房。叫老钱给这俩站着的也查一查。’’ ‘‘来了。’’来的是一个看起来跟他们差不多大的女医生,眼神犀利,看上去就让人觉得专业知识过硬。 ‘‘跟我来吧。’’ 听到动静,又来了两个年轻的男医生,一人一个将沈柯和乐奕背走了。 安源,林惊蛰无声的对视,跟吴医生走了。 给他们看病的老钱是个年过古稀的老头,林惊蛰突然意识到,这一路上都没看见什么老人。 ‘‘老师。’’ 老头头都没抬,‘‘小吴过来!跟你讲点事。’’ ‘‘你们坐。’’ 这是在火车站的地下,并没多少房间,老钱的诊室是一个打起来的简易的帐篷,门外有两张长椅。 两人在门口偷偷向里看。 安源:‘‘老先生精神状态良好,身体看起来也不错,不容易呀!’’ ‘‘没错,看起来身子骨比沈柯硬朗。’’林惊蛰震惊安源的镇定程度,也开始打趣儿。 林惊蛰一下想到昨晚安源赤手空拳打狼的英勇身姿,觉得‘‘玉面武松’’这个称号和他甚配。 这下给安源哄的可开心了,眼睛弯弯的像月亮,直接给她展示了几招格斗术。 ‘‘有点真本事啊”,林惊蛰语调微妙,掌声慢慢停下来。 “所以你的异能究竟是怎么回事啊?”林惊蛰慢慢回过味儿来,问的是昨晚的事儿,安源要是异能正常还用要死要活的用拳头吗? “不知道呢?”安源挠了挠头,他这异能自从发现就是双臂变成柳枝,至于昨天那种突发状况他也不知道怎么回事? 其实可以说他对他自己的异能相当陌生了,不知道原理和机制,就是用的不错。 林惊蛰心里再次审视这个奇怪的男孩,最后深深叹了口气,“要是下回再这样呢?” “不是有你呢吗。” 等再醒来已是第二天早上,不知道谁给两人在钱医生帐篷里打的地铺,这一觉睡得十分沉重。 林惊蛰醒的比较早,见帐篷里没人就躺在那发呆,平时能睡一天的人此时却怎么也睡不着。 她一骨碌爬起来,准备去看看乐奕和沈柯。 一出门就碰见了刚回来的钱医生,他拿回来一个大盆包子,“醒啦!正好来吃饭吧。” 钱医生把早餐扔在桌子上,路过踢了还在沉睡的安源一脚,有点像喂狗。 林惊蛰看着桌上的一盆包子,直咽口水,天知道她要饿疯了。 本着为朋友着想的友爱精神,林惊蛰直接用凉手把还在睡梦话的安源冰醒。 两人坐在桌子前向钱医生表示了感谢,却故作矜持的谁也没动手。 “我吃——” 钱医生话未出口,两只脏兮兮的小手就摸向面盆,然后整个屋子里充斥着两人狼吞虎眼吃包子的声音。 满满的一大盆,拳头大的包子,当两人吃到三十个的时候,钱医生枯树般的面容漏出了满意的微笑。 “谢谢钱医生。”安源嘴里塞满了包子还抽空对钱医生道了声谢。 速度不分上下,两人就是把包子也吃出了绝对的公平,最后一个包子一份两半,完工! 林惊蛰费力咽下最后一口就直接摊在椅子上,从她进局子开始就没过这么好吃的饭。 “谢谢钱医生!”吃饱了的林惊蛰也甜甜的道了声谢。 最后两人的早餐在一声长长的饱嗝中结束。 钱医生看桌子上的空盆咂舌,“吃这么多。” 两人有点不好意思,帐篷里很安静,就在林惊蛰想做样子迟来的问一句,“您吃了吗?”之前钱医生再次展露笑颜,“你们俩异能不错。” “什么?”林惊蛰扫了一眼面盆,“就凭吃多少吗?”这一点也不严谨。 “据我这几天观察,一般来说能力越大,消耗越大。” 林惊蛰嘴快:“那有人进化成饕餮怎么办?” 钱医生轻嗤一声,“在生命演化的宏大剧场中,任何未能与环境建立动态稳态协同的遗传变异,终将在自然选择的铁律下褪尽生存优势。” …… 两人听到这逼格拉满的话语都沉默了,不知道是不是老专家都这样讲话。 安源生硬的转开话题,“哦,那我们俩身体没什么问题吧?” 老医生没理会两人的小表情,“现在这种情况,没死就都不是大问题。” 没理会他俩吃惊的眼神,钱医生补充道,‘‘饭可不是白吃的,跟我查房去。’’ 钱医生哼着小曲心情好极了,一顿包子得俩免费劳动力。 整个车站的地下都是军方的地盘,相当于一个指挥中心。 左右两边的地铁站还是难民的救助点,昨天那个藤蔓造成了不少伤亡,新来伤患与流离失所的人,都安置在临近指挥中心的地下商场里。 钱医生要带人去那边治疗,在走之前特意带林惊蛰和安源去查房,就是先去巡视西边的一片房间。 里面大多是军人,受伤的不少,每人一个简易的行军床。 钱医生带他们先去了最西边的房间,沈柯和乐奕就在里面。 几人进去时,沈柯已经醒了,靠在床上抠手指,脸色苍白看起来很虚弱。 六目相对后,安源和林惊蛰齐齐转身走向乐奕的病床,床上人安静的躺着,两臂旁放着冰袋,身上缠了不少绷带。 林惊蛰看着乐奕身上层层缠绕的纱布,双手无意识的抚上渗血的绷带,而后又紧握双拳,她之前完全没注意到这些外伤。 林惊蛰想,乐奕可能从小到大受的苦都没昨晚多。 身边的安源直接僵住了,说话有点结巴,“钱医生,这是怎么了?你不是说没事儿吗?” 钱医生揭开乐奕腹部的纱布,露出一片密密麻麻的伤口,都是一个个圆圆的小洞。 “不要担心,就是有点失血过多,养两天就好了。” “失血过多?我并没看到血。”这也是林惊蛰没有注意到乐奕受伤的原因。 钱医生吩咐林惊蛰给乐奕腹部上药,继续检查别的地方,“你们几个在鬼藤手下活过来,真已经是走了狗屎运了。” “鬼藤,昨天那个那个东西?” “看样子你们还不知道,前天毁灭了大半个S市的东西就叫鬼藤,人们后起的。” “听起来就吓人对吧。更可怕的是她身上看不见的东西,藤蔓全覆盖细小绒毛,能刺进皮肤,吸食血液,作为它的最主要的食物来源。” 两人诧异,没想到变异植物比他们见识过的更加难对付,越隐形的越危险。 林惊蛰:“已经被处理掉了?那钱医生您还知道什么?它到底是什么东西?” 钱医生愣了一下摇头:“没那么简单,这只是诊断加尸检的结果。要说实体研究,最清楚的应该就是你们俩了。” 似乎是怕吓着他俩,他找补道,“不过鬼藤惧怕火,又无毒,她身上伤口浅,等愈合就好了。” “再说你们俩异能不是很厉害吗?” 林惊蛰刚想问他是如何得知的,便被岔开话题。 “正好,小林你再给冰袋冻一下,要化了。” “哦。”林惊蛰上前,用手握住冰袋,不出两秒一个流水的冰袋就重新结冰了。 钱医生羡慕的砸舌,“高温末世,你这恐怕是最好的异能了。” 钱医生检查完乐奕又来看沈柯。 沈柯没什么事,还是小腿肚子上的两道伤口,钱医生直接让安源给他上药,自己走了。 “好些没?”安源跪在地上给沈柯上药,林惊蛰就坐床上观察,冷不丁问这么一句又感觉有点不妥,补上一句,“钱医生说了,你身体好着呢。” 沈柯没说话,只用幽怨的小眼神盯着他俩。 “你昨天吓死我们俩了,醒来一摸以为你——”安源停顿一下换了个委婉的说辞“失温了呢。” 沈柯张口没说话,安源摸摸他的头发自顾自的说,“钱医生说你体温低可能是变异导致的,寒气重对付高温末世也挺好。这下不用担心是身体出问题了。” 林惊蛰给他讲了他被甩出车晕倒后的事,他们是怎么逃出生天。又重点描绘了一下安源徒手打狼的英姿。 不过见沈柯一直不说话,林惊蛰也有点兴致缺缺,又说了几句后让他好好养伤,两人就出门找钱医生去了。 林惊蛰有点不高兴。 安源心理也不太好受,像有一块大石头重重的压在心口,有气喘不出来。 见林惊蛰生人勿近的模样还是出口安慰她,“他没生气,自己有些失落罢了。” 两人又跟着钱医生走了几个病房,每个房间都大有不同,似乎是根据异能对病人进行了大致分类。 林惊蛰的任务是根据需要对不同地点或东西进行升温或降温,安源则负责用柳枝捆住不断挣扎或狂暴化的病人。 异能发展有过渡期,能平安渡过的就能获得全新的异能,但如果身体承受不了巨大的能量,身体就会崩溃,进而进入狂暴化,攻击性拉满,理智全无。 每个人觉醒的异能不同,过渡期也不同,但风险与收益成正比,过渡期越难熬,觉醒异能的等级越高。 巡视了几个病房后,林惊蛰逐渐明白,里面根本没有受伤的伤患,而是都处在艰难的过渡期的“病人。” 他们不论生死,待遇都比平常难民高出好几个层级。 “实力”才是现在的硬通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