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扮演你最爱的他》 第1章 所谓:演 “秦先生……你想要小孩吗?” “怎么?又缺钱了吗?”电话那头男人的声音听起来有些失真。 “嘟——”缩在长椅上的男孩颤抖着急忙挂掉电话,他尴尬地抓抓头发,自己真是疯了魔了居然觉得和秦先生是在谈恋爱。 胡杨,是他的名字,父母给他取的这个名字是希望他像胡杨一样生命力顽强。他现在生命力很顽强,但他觉得自己和胡杨这种被赋予英雄气概的植物有些不同,他像是地衣,无论什么样的环境都可以拼了命的活着,却永远只能被踩在脚下,被所有人所忽视。 “滋滋——”电话震动,来电显示是“秦归”,他紧张地抠着手深呼吸好几口才调整好情绪,然后接通。 “你又……?”电话那头开门见山地问,却好像在忌讳什么,也或者是逃避什么般没有说出一句完整的话。 胡杨连忙摇头否认,又发觉是在打电话,忙说:“没有,只是想问问你喜不喜欢小孩,我……”他绞尽脑汁想了又想,说:“我在纠结要不要去做矫正手术。” “缺手术钱吗?”对面像是松了口气,连声音都没之前那般发紧。 钱钱钱,又是钱。他抹了把眼角,闭上眼狠狠将眼泪憋回去,然后赶紧回绝:“不缺钱,我没朋友,就想找个人问问意见。”说完这句话他忙捂住嘴,将干呕压了下去。 “我觉得你去做下矫正手术比较好。”电话那头的秦先生建议道,并且贴心表示:“要是缺手术费用,我可以给你。” “不用了,谢谢,”沉默了两秒他立刻又表示:“我还有事先挂了。”他没有办法再假装镇定下去。 这个电话根本就是在自取其辱,看吧,对方接到自己的电话第一反应就是要钱,如果告诉他孩子的事情,第一反应也绝对是他要用孩子换钱。 他怀孕了,已经四个多月。 挂掉电话以后胡杨缩在长椅上又是出神好久。孩子不被期待,他自己又养不起,检查结果并不是很好,如果不花精力金钱去保他,可能过不了多久还是难逃在医院拿掉的命运。 无论怎么看他都没有机会留下这个宝宝了,心中做好了遵循医嘱去拿掉的决定,却迟迟未有行动。 医生和他说过,特殊的嵌合型双性畸形,这样的身体是没有办法将小孩生下来的,没有一个小孩能留得过三个月,但是现在这个居然已经在他肚子里生根发芽四个多月,马上就要五个月。 在“尝试要不要把他生下来”和“遵循医嘱引产”之间他摇摆不定。这可能是他这辈子唯一一次拥有小孩的机会。 胡杨坐在医院走廊的长椅上,将身边的一堆检查资料叠好揣进裤兜,然后匆匆离开医院。 自从知道这件事之后,他每天都在不停的做各种假设,今天来医院检查完,终于鼓足勇气打电话给孩子的父亲想问问他的意见,却是第一次真正清醒过来,他们之间只有交易没有感情。 他不知道自己究竟是怎么回到住处的,浑浑噩噩像具行尸走肉。 等回过神来的时候已经是睡过一觉,外面的天色变暗,手机正在锲而不舍地震动着,上面显示那个熟悉的名字“秦归”。 看了眼时间,原来才晚上九点多,有了宝宝之后他很嗜睡,就像白天明明那样伤心,却也能无知无觉得睡着。 他从床上坐起来,抓了抓头发叹着气接听电话:“有事吗,秦先生?” “出来。”秦归的声音听起来还是那么沉稳。 胡杨苦笑一声,说:“明天可以吗?今天有点事情要忙。”他以为秦归现在要“招”他,自觉现在这种心理状态没有办法好好为金主提供服务。 那边像是被气到了,那深呼吸的声音通过电话都能听到,他说:“我是让你从房子里出来,我在你家楼下。” 就在楼下?胡杨赶紧拉开窗帘,往下一看,果然院子院外停着一辆车,男人靠在车门上,小红点忽明忽暗,应该是在抽烟。 踌躇了几分钟,他还是决定下楼去。 院门上的锁已经生锈得厉害,往旁边抽的时候发出吱嘎吱嘎难听的声音。秦归听见动静,漆黑的夜里也看不出来什么表情。 “不请我进去坐坐?” “额……那,那进来吧。”确实不太想,但不管是金主和债主,好像都不容许自己太过放肆,哪有欠债是大爷的道理。 按照对方的说法,两人已经不再是包养与被包养的关系,而是朋友,于情于理都拒绝不了这么简单的小要求。 “你怎么知道我住在这里的?”他很好奇,自己搬离“金丝笼”之后的地址没跟他讲过。 “你上次打车回家用的我的手机。”那样上面自然会有地址记录,这个地址他知道有好一段时间了,却是第一次真正到来。 胡杨点点头,也不管秦归看不看得见。邀请人进屋后,他翻翻找找拿了个一次性纸杯,给他倒了杯热水放在桌上。 杯口升腾起袅袅水汽,大红色的杯身上还有个硕大的红双喜,这是前面那户邻居女儿结婚,借用他的院子摆酒席时候留下的。 “这是你家?”秦归皱眉看着这间乡下小楼,有些陈旧,客厅里面就一套暗红色旧桌椅,旁边是个厨房,还是烧瓦罐煤气那种。生活气息并不浓烈,冷清得可怕。 胡杨给自己也倒了杯水,然后在长板登上坐下,跟着环顾了一圈客厅,说:“不是,我租的,这里很安静。” “不带我参观一下?”秦归像是对胡杨现在的生活产生了极浓的兴趣,仿佛忘了为什么要来找他一般,饶有兴趣地朝他抬抬下巴。 这栋小楼很多灯和开关都已经不是很灵,屁股还没坐热的胡杨不情不愿地重新站起来,“没什么好看的,后面那间都是房东原来的杂物,楼上就是我房间。”他就把秦归带到厨房说:“喏,我的厨房比不上你的,但也凑合。” “想参观下你的房间。” “这……”胡杨吃不准他什么意思,也实在是忐忑,猜不透他今天为什么忽然来找他,就想拒绝,却不想那人倒是不客气,抬脚就往楼上走,他只好跟上,在他身后的时候没忍住干呕了一声。 “嗯?”秦归楼梯走了一半,回头神色不明地看了眼胡杨。 “我……我晚饭吃撑了,你也知道我吃饭快。” 秦归点点头,继续爬楼梯,像是接受了他这种说法。 楼上的卧室也没怎么装修,水泥地上直接铺了木纹贴纸,墙面有好多处已经有发霉的迹象,里面就一个柜子一张床,以及一张书桌,上面放了不少书,还有几册与这个环境格格不入的穿搭杂志。 胡杨赶紧跑到男人前面把摊开的书收起来塞进抽屉里,然后挡在书桌前摊手耸肩:“就这样,没什么好看的,我们下去吧。” 秦归今天也没心思真的参观,他总算是表现出了自己的真实目的,往床沿一坐,仰头问胡杨:“白天你打我那电话究竟是发生了什么?” “不是说了吗,想听听别人的意见,这种事情又不能随便和人说,知道实情的也只有你,就只好打扰你了。”胡杨靠着书桌半坐,双手撑在两边,演得挺自然。 第2章 所以我们有孩子了对吗 “胡杨,说实话我不了解你,所以猜不到你所有的想法,很多事情你可以和我说清楚,只有说了我们才能一起去解决。” 胡杨看着认真说话的秦归,笑得有些夸张道:“哈哈哈!你怎么这么爱脑补啊?我要是真有点什么,会找你要工伤补偿的,就像之前一样。”他转了个身,和秦归并排坐在床沿上,然后继续道:“白天我去医院体检,之前给我看病的医生建议我可以先做一半的手术,他说费用不会很高,你也知道我这经济状况对吧,就很犹豫,希望能有人帮我做个决定。” 比起平时,今天的胡杨显然变得话唠很多,比起平时,今天的秦归话也变多了不少。 显然债主金主秦先生对“工伤补偿”这个词有不好的回忆,脸顿时拉了下来,他沉沉地看着还在唠唠叨叨的胡杨,忽然将他压倒:“我帮你做这个决定,再借你一笔钱,去做矫正手术。” “我……我……”胡杨咽了口唾沫有点被吓到,什么意思?现在这个是什么情况?他真大双眼怔怔看着悬在他上方的这张熟悉的脸,顿时变得头脑一片空白,说话都变成了结巴。 “既然帮你做了这么重要的决定,也伸出援手借你钱,要点回礼是不是不过分?” 胡杨下意识摇摇头,脑子还是有点转不过来。秦归的行动向来不会无法预测,就好像以前每次在金丝笼里面见面,按部就班的步骤从来都是大差不差,哪有过现在这种情况。 就以他现在的状态,根本没有办法及时反应过来,等他发现不对想要挣扎已经来不及。 初夏时节已经微微泛热,他被吓得不轻,汗涔涔地去推秦归,“不是说参观参观我的房子……” “再给你一次机会,白天那通电话有没有什么事情要告诉我?” “……”既然支持他去手术,应该就是在暗示他不想要孩子吧?胡杨赶紧摇头:“我只是不喜欢在自己家……这样……” 秦归听到这个肯定的答复,便不再听他说任何话。 卧房里老旧的时钟滴答一声,指针指向晚上十点。胡杨失魂落魄的坐起来整理一番杂乱的衣物,还得强颜欢笑故作轻松地开玩笑问:“秦先生这么害怕我有小孩,怎么刚才兴致这么好?不怕了?” “当然不是。”秦归也没解释这个“不是”指的是“不是害怕有小孩”还是“害怕有小孩。”他的衣服从头到尾没怎么乱,稍微整理一下之后,从衬衫口袋里掏出一颗小药丸塞进胡杨嘴里:“咽下去。” 胡杨连忙吐到手上,紧张问:“这是什么?” “避险药。吃了,这几天帮你约医生做矫正手术。” “药……”胡杨看着手心被吐出来的那颗药,犹豫吃还是不吃。 “怎么了?吃了才安全。” 不知怎么的,明知道两人没有感情,但被逼着吃药,还是觉得心里被堵了一般,喉咙发涩。他咬了咬牙,还是缓缓张开嘴,在秦归的注视下慢慢塞进嘴里,然后咽下去。 “好了,秦先生放心。您可以回去了吗?”他不知道自己现在的表情究竟是什么样的,只想这个人快点离开这里,他不想让任何人看到自己崩溃的模样。 秦归朝他笑笑:“晚安。”说着起身下楼。 隔了一会儿,胡杨才听到汽车发动的声音,他踉跄着走到窗前,拉开窗帘的一角确定对方离开后这才颓然坐地。 行吧,不用继续纠结了,这一颗药下去已经为他做出选择。他把脑袋蜗牛似得缩进自己双臂中,只觉得生活又像是回到了当初那种看不到未来的绝望。 此时此刻他不得不承认,这么长时间的相处,他有一点点喜欢秦归,虽然只有一点点,但对他这样的人来说,已经是全部。 刚才吃下去的药现在吐出来还来得及吗?现在和秦归坦白孩子的事情去医院还来得及吗?他刚跑到桌边拿起手机,就一通电话进来,来电显示是之前联系过他的一位摄影师。 刚才着急想打电话,不小心按了接通,那边已经响起问候声,他没能做到直接挂断别人的电话,只好强行镇定下来,也问候了一声。 电话那头的来意还是很明了,想让他去试着进行一次拍摄。之前其实很心动,因为报酬还算可观,又是弹性时间,他觉得挺适合自己,只是犹豫着犹豫着他就发现自己身体的变化,这才一直回绝。 想到刚才那颗药,他沉默了几秒后,应道:“好吧,到时候约个时间试试。” 电话那头很高兴,又寒暄了几句才挂掉电话,一抬头发现房门口站着个人,吓得他直拍心口,没忍住吐了一地。 秦归急忙跑过来:“吓到了?抱歉,看你在打电话就没打扰,还以为你看见我了。” 胡杨摆摆手,然后被扶着去卫生间清洗,他刚才心情很复杂,即便没有在讲电话,可能也不会发现去而复返的秦归。 “你没回去?” “不是您了?” “……” “我只是去把车停好,总不能在路上停一夜。” “一夜?”这人还嫌耍他不够吗?“我今晚真不行了,换一天可以吗?”他皱紧了眉头,擦干净脸有些哀求道。那颗药吃下去,指不定今晚会不会流产,到时候把金主吓到了,又得惹出一堆麻烦。 知道胡杨是误会了什么,这次秦归终于不再那样反常,他恢复了平时那种温文尔雅,有话直说的模样。把人扶回房间,又勤快地边换床单边说:“不用紧张了,刚才给你吃的是维生素片。” 胡杨已经彻底没脾气,他闭了闭双眼,深呼吸一口气,嘴角轻轻扯了扯,无奈笑笑问:“秦先生,可以给我放个假吗?或者回到以前的样子,现在这样玩着友情的游戏,又做着朋友不该做的事情,我的智商不高,猜不透您接下去要我怎么配合。现在这样有点累……” 他也是个人,这样反反复复的拿他取乐,心脏已经难受到快要经不住负荷,他想躲到某处,狠狠大哭一场。 “我知道你对以前发生过的事情有阴影,所以什么都不愿意和我说。以我对你那一点点的了解,白天那通电话,是想告诉我你怀宝宝了是吗?” 胡杨缩在椅子上抱着膝盖没答话,只是面无表情地看着在他柜子里四处翻找新床单的秦归。 “晚上我问了你好几遍都不说,即便那样对你也不反抗,甚至吃药都是毫不犹豫,我又觉得我猜错了,不过我也不会拿真药冒险。所以如果你说谎了的话,现在大可放心。” 换好了床单,秦归走过来又问最后一遍:“我们有孩子了,对吗?” 第3章 所行的交易 人的脆弱一旦有缺口,便会决堤。 胡杨只是抬着头看着俯视他的秦归,不发一言,眼泪却从双眼簌簌直流。这件事情从知道之后就一直闷在自己心里,找不到一个商量的人。 唯一的知情人就只有医生,但医生只会从健康的角度出发,劝他尽早手术,让这个宝宝不再继续生长下去。 也许最终还是要走上这条路,但在此之前,他好希望有个人能安慰他几句也好。但他真的找不到任何一个可以商量的人。 现在秦归用那种认真的表情问他,他虽然没有回答,但表情已经出卖了一切。经过几次大起大落,他的演技已经完全失效,再也没能伪装自己的情绪。 秦归用手指帮他拂去眼泪,但依然有源源不断的眼泪从眼睛里出来,竟让人有些心疼。 “知新从来不会这样哭。” 胡杨笑了,他点点头:“嗯,温先生不会这样哭。现在我想哭,我可以做一回自己吗?仅限今天也好。” “我不是这个意思。”看着这个表情的胡杨,他没再忍心继续说下去,解释的太多就显得太刻意。胡杨的脸和温知新的脸几乎一样,这是不争的事实,他和胡杨的纠缠不清是因为这张脸,这也是不争的事实。 “你以后都可以做自己。” 胡杨又笑了,眼泪依然没有停,他的哭泣从来都不会有声音,只是敷衍地点点头,应道:“嗯。”假的也好,他就是想听听鼓励的话,安慰的话,他能认清事实的,不过虚假向来使人欢愉,他也偶尔想享受一下这种虚假的欢愉。 “你想要留下他吗?” 他摇摇头。 “不想?还是不知道?” “不知道。”他抠了抠凳沿,闷闷道:“能长到四个多月是个意外,我没有做好任何准备。” “也许不是意外,是缘分呢?” “孽缘?”他歪歪脑袋,笑问。 “我们做个协议怎么样?” 做协议?这个他熟,胡杨想了几分钟,用袖口抹了把眼泪点头:“好啊,秦先生做主就好。”让别人做决定吧,他不想再在这件事情上做任何思考了。 交易,他可太熟了。不管是第一次,还是第二次,只要有交易,事情就会变得简单许多。就像他们重逢后的那场“续约”。 那是去年六月,午后的咖啡店内—— 一对顾客正在喋喋不休地与店员争辩优惠活动问题。 “叮铃——”又有客人推门进来,正在被纠缠的这位店员是胡杨,他抬头看了眼进门两个男人微微惊讶,一走神又被面前的男人抱怨服务态度差。 他只好继续道歉,一来二去浪费了不少时间。今天是周末,店里客人非常多。不小会儿这对情侣后面排着的人就也开始抱怨。 “小哥你动作可以快点吗?” 胡杨十分窘迫,上午的时候客人还少一些,下午人一多看板宣传的活动问题果然暴露得更彻底了。他尝试过提前告知活动内容与实际的差异,却被同事说是违规,就只好继续忍受这些抱怨。折腾了一番总算让正在点单的这对情侣平息了怒火,很快队伍又动了起来。 终于轮到刚才那两个令他走神的人,他忍不住又看了两眼,不是出国了吗?怎么才一年就回来了? “两杯冰美式,一份轻芝蛋糕带走。” 他露出职业微笑按照流程正常接待,眼前这个人非常眼熟,确切的说是眼前这两个男人都非常眼熟。 点单的这位是这两年里一直听人念叨的,另一个默不作声的是和他睡了两年的金主。 忽然,之前那对情侣拿到饮品之后又不高兴了,男人指着他提高了音量问:“饼干呢?单子上不是有饼干吗?” 胡杨头疼,转头僵硬地微笑着说:“先生,这个是补的差价,有提前告知的。” 顾客显然没注意之前他说过什么,只觉得现在是被针对了,依旧是一副盛气凌人的模样。 胡杨被气得不轻,刚想继续解释,一直不搭理他看他出糗的同事却在这时候出来安抚顾客,并且送了一份饼干,又当着那么多人的面问他:“这种情况你不知道怎么操作更换订单吗?岗前培训有没有去做,还不快跟客人道歉。” 胡杨咬咬牙,这是他不知道第多少份工作,根据这几天同事的反应来看,应该又做不了多久就要被解雇。 明明上午遇到第一次这种情况的时候有问过,可是没有一个人搭理他,岗前培训里面也没有这一项,没人教他就只能自己想办法,现在又开始说起他的不是。 本来就在这么多人面前工作效率变低令他很难堪了,尤其现在被这两个人看着,心里更是羞窘,他张了张嘴小声说了句“对不起”。 “他有提前告知过不是吗?”男人忽然开口。 那对情侣拿到饼干后涨红了一张脸随口说了句:“没听到。”就匆匆离去。 之前训话的那位连忙微笑着和这个说话的男人解释道:“实在是不好意思这位先生,我们的员工违规操作耽误您时间了,给了您不好的体验。” 男人皱皱眉,说:“既然是违规操作,之前你们那么多人就在他身边怎么不早点提出来?” “先生——”胡杨提高了声音,他笑笑说:“是我还不够熟练,不好意思。”他相信这人会知道他是什么意思,毕竟睡了两年,多少还是有点默契的。 果然,男人不再说什么。他又有些心虚地看了一眼另一位,自己这张皮果然和他那么的像啊,比照片上看起来更像。 出声帮胡杨解围的男人是秦归,取餐完毕两人走出店门,他又回头看了一眼胡杨,发现对方也扫了他一眼,然后扭头继续接待点单的客人,表情看不出任何痕迹。 说实话他刚才有些紧张,怕男孩会乱说什么让他们以前的关系穿帮,他包养了这个男孩两年,这种见不得人的关系可以被任何人知道,就是不能被正和他并肩走在一起的这个人知道。 “你有没有发现那个男孩和我长得很像?”秦归身边的男人嗤嗤笑起来,他第一次看见有陌生人和自己长得那么像,“要不是我爸又古板又痴情,我都要怀疑是不是温家遗落在外的私生子。” 秦归再次尴尬地笑笑,敷衍道:“像吗?” “唉,年轻版的我啊~”男人感叹,刚才一进门他就注意到了那个和自己长得极像的男孩,平时都让别人去点单的他,也难得上前和他对话起来,可惜了,声音不太像。 “你才三十岁不到,别把自己说的那么老,再说你们再怎么像也不是同一个人,也不是一模一样。”秦归眼中满是爱意,眼前这个叫温知新的人他喜欢了十年,却只能默默守护在一旁。 听到他的话以后温知新笑笑没说话,走到车边打开门坐进副驾驶,扭过身体把手里的蛋糕给弟弟:“只看到这么一家咖啡店,别挑剔了。” “行吧行吧~”男孩不是很开心地接过蛋糕。 秦归坐进驾驶室,看着这对兄弟摇摇头,然后发动车子缓缓离开。 第4章 所剩廉耻也不敌走投无路 现在是六月末,温度已经高的吓人,胡杨结束了他一天的工作,被经理叫到办公室谈话,说是谈话,应该是开除。 “胡杨啊,你是个好孩子,又勤快,学得也快,我个人是很满意你的,就是这个……”经理是个戴着眼镜的中年男人,南方口音偏软,即便是说出接下去的话,也很难让人发脾气,果然他继续说:“就是这个不少同事反映啊,老是有骚扰电话来威胁她们,你也知道的呀,我们店里都是些年轻小姑娘,她们很害怕的呀~” 胡杨抹了把汗,员工更衣室没有空调,换个衣服的功夫就已经热出一身汗。他点点头,表示理解,但并没有主动提出离职,他说:“经理,我知道给大家造成了困扰,但我真的很需要这份工作,这种骚扰电话一小段时间后就会没有的,不会对大家有实质性伤害——” “哎呀小胡呀,这些呢我都理解,但是我理解没有用呀,小姑娘们有的一个人在这边租房子住,每天被这些催债电话骚扰很害怕的,他们身份证号码都报的出来的,你想想是不啦,大家都要互相体谅,这样,一般来说呢你还在试用期我们解除劳动关系是不需要多付赔偿金的,看你也不容易,这边给你申请下,你办下离职,我们给你按照两个月试用期工资结算好伐?” “……”胡杨无话可说,这样的谈话三天前就开始了,同事们已经从在背后小声议论到明面上给他难堪。他不怪大家,确实是他给大家造成困扰,只可惜这份以他的学历来说薪资还不错的工作,再一次没能抓住。 他点点头,经理连夜给他办离职,连工资都是自己先垫上给他的,看着手机上入账八千块的短信提示,他无奈地笑笑,不走还能怎么办,他们也已经仁至义尽。 也没什么东西好收拾,他整理好工作服就打算离开,刚走出后门,一辆车就朝他“叭叭”了两声,他循声望去,是个意想不到的人。 男人从车上下来,走到他面前:“好久不见。” “好久不见,秦先生。” 真是没想到还能这么心平气和的说“好久不见”。胡杨有些尴尬,又有点紧张,他有一个秘密,就是喜欢这个不该喜欢的人。 “一起去喝一杯?”秦归邀请道。 想到白天秦归身边的另一个男人,他顿时理智回归,客气地摇摇头回绝:“不了,我该回家了。” 秦归点点头,头也不回地离开。 秦归离开后胡杨并没有立刻回去,而是四处瞎晃悠,一个人坐在公园的长凳上,他热得有些恹,他想起来今天这一天的经历,不由叹气。 白天秦归看他的表情很紧张,刚才见面的时候他很想吐槽一下,有什么好紧张的,自己又不是智商有问题,怎么可能乱说话,但真见了人却紧张的什么话都想不起来。 看看现在风餐露宿的生活,再想想被这个男人包养的那两年,唔……算了还是现在好过点。 至少…… 至少不会被迫堕胎。 好像中了诅咒似得,后面他找了整整一周的工作,都没有面试通过的,生存是件愁人的事情。 再一次面试结束被告知回家等消息后,他知道是没戏了,于是也没再前往下一家。今天是周日,可以进学校去看看妹妹。 周日学校一般是不留学生的,但考虑到他家特殊,学校也算是特殊照顾,正好宿管阿姨也常年住在学校,便“格外开恩”和另外两个贫困户的一起周末也可以住在学校,不过寒暑假是一定要回家的。 也就是说再过几周妹妹得“回家”住了,又怎么能让妹妹去住那种杂乱的日租房呢,那么不安全。一到寒暑假又得有一笔租房开支,他愁坏了。 暑假的房租、暑假期间兄妹二人的餐费,妹妹的医药费……只要活着一天就没有不用钱的,催债公司的骚扰令他无法拥有一份稳定的工作,还要养活两个人,这对他而言都太难了…… 这几年能折腾着活下来可能还得谢谢秦归? 想到秦归,他又想到那两年也只是卖身而已,卖一次也是卖,卖两次也是,早就没有尊严可言,为了活下去不如…… 海边别墅内—— 温求知今天邀请了一众狐朋狗友去度假村玩。 温知新既不想弟弟和那整天不着调的人混在一起,又不想去那种乌烟瘴气的地方管教,秦归就自告奋勇帮他去监督弟弟。 于是秦归就和几个相识的拉着温求知在一间屋子里打麻将。 “Kelly,真的不和我们一块儿去玩吗?”小伙伴们邀请坐在麻将桌前的温求知。 温求知看看秦归,又看看小伙伴,臭着张脸摇摇头:“你们去吧。” 小伙伴们当面没说什么,但私底下立马给他手机上去了条消息:“打麻将那是老头的游戏!” “滚!”他当然想出去玩,但秦归是哥哥放在这里的监护人,他才不敢忤逆,只好臭着脸一起打麻将,也不知道哥哥和这人怎么都那么喜欢这种落伍的游戏! 麻将爱好者秦归笑笑不说话。 等到天完全黑掉,海边去玩累了的几个人回来,在一楼的麻将房里看他们玩了一会儿,就贼笑着说他们出去玩会儿,不停邀请温求知,“Kelly,好玩的,不来吗?” 秦归摸着牌的手指动动,朝他们看了一眼,示意出去。 几人只好出去,在隔壁的大厅里等待“夜宵”。 * 胡杨进来的时候就是看见四个人齐刷刷盯着他,满眼放光,瞬间有点瑟缩,现在反悔还来得及吗? “老板……们?” 胡杨来之前要是知道有四个人是绝对不会来的,他给自己做了两天的心理建设才真正走出这一步,这第一单就是这边的海滨别墅,本以为只是个中年油腻男,没想到是四个年轻人。 四个,他有点害怕,但他看看院子里还有一些男男女女,知道硬逃是逃不掉的。 见他表情迟疑,为首的一个年轻男子直接给他转了钱:“四个人,先把钱给你行吧?放心,我们一个个来,不玩花样~” 另外一个连连摆手:“我对男的不行,看你们玩~” 其中一个穿得花里胡哨的不知道从哪倒出来一堆玩具,对那个说不玩的说:“没事,玩玩具呗,我也不想上一个男的!哈哈哈!” 第5章 介意还是不介意 看着这一堆可怕的东西,胡杨心里直发怵。 其他三个也笑得十分开心,看着胡杨的脸又让转了几千:“加价呗,真该让Kelly出来看看哈哈哈哈是不是跟他有一点点像!” 这一下子就打进来那么多钱,胡杨再次纠结,他狐疑道:“真的一个个来,不玩花样?我可不想做完这单生意就歇业……”要是受伤,又得浪费医药费,一个个来的话也就等于一晚上四次……以前也不是没有过,虽然只和秦归一人。 “放心,我们也不想闹出事情来,弟弟你放心啦!快点快点~” “啊?”胡杨四处看看,院子里还有不少人,这个大厅也时不时有人走过,他问:“在这里?” “楼上房间都有人了,就这,怕什么,你一个卖的还脸皮薄不成?”这栋别墅里都是自己人,这种事也不是第一次了,四个人没觉得有什么不对。 胡杨愣了一下,以前和秦归在一起的时候,那个人至少不会这么直白的跟他说“你一个卖的”,他在心里暗笑自己这都是事实,在介意些什么?本来就是个卖的。 不过想得明白是一回事,身体行动是另一回事,他转身就跑却被一人一把给拖了回去摔在沙发上,十分不屑地笑他:“你跑什么?我们又没怎么你?出来卖怎么还有这么多讲究啊?” “我……我退你们钱……”胡杨不想卖了,他想回家,捡垃圾也行,让妹妹每天吃泡面也行,决定走上这条路之前他给自己做了两天的心里建设,还以为真的可以忍受这种直白的羞辱,但他发现自己还是太天真了。 “退什么钱,哥哥们不缺钱,阿K拿东西绑着他。” “来了来了!”那个叫阿K的从那堆玩具里面翻出来一副铁链,几个人合力将胡杨捆了个结实,“哈哈哈哈!快点把项圈给他戴上,好像一条狗有没有!” 胡杨拼命挣扎,眼角挤出眼泪,他不敢惹怒这些人,只好哀求:“老板,我真的不卖了,我退你们钱行不行……” “放心啊弟弟,你别挣扎,我们又不打你,也不玩花样的,那两个还不会上你呢,拿四个人的钱被两个人干,不是挺划算的么,你这屁股也值了。” “不卖了!不卖了!”他拼命摇头。 “卧槽这谁绑的,绑成这样还怎么玩?” “拿把剪刀来。”说着那些人还真的去拿来了剪刀。 胡杨说不出来,他表现的越害怕那些人好像越开心,自己被绑了个严实根本没有办法挣扎开,看着那把剪刀觉得仿佛就是要扎进他的心脏。 这衣服还没开始扒,忽然隔壁的一扇门打开,走出个意想不到的人,胡杨一惊,本能地将脸埋进沙发内侧,意外很心虚。 “秦先生也要一起吗?”其中一个很不会察言观色的青年见秦归出来,好奇问。 秦归看看胡杨又看看这个人。 那人果然很不懂察言观色,没注意到秦归表情不悦,他继续转头问胡杨:“弟弟,五个人你行不行?” 胡杨疯狂摇头,他真的恐惧极了,他知道自己现在的样子一定很难看。 他根本就不敢去看秦归的脸,明明这个人以前和他也是买卖关系,现在却觉得羞耻地不行,像被一个熟人发现自己在做些见不得人的勾当。 好在还是有会察言观色的,赶紧拉了拉那个傻子,然后对秦归说:“我们去找Kelly玩!”一逃走就赶紧骂猪队友:“你看得出来那鸭子跟Kelly像,秦先生就看不出来啊!还问他要不要一起!” “靠,这不是没反应过来嘛,也没多像啊,就眼睛有点像。” 里面不管怎么讨论,外面总算是没有那四个买主了。胡杨扭动着从沙发上坐起来,抬头看看,秦归还在看着他。 “能……能帮个忙吗?”他声音颤抖,只觉得无地自容。 “现在在做这个了?”秦归有些厌恶,他觉得胡杨顶着这样一张脸出来卖,像在玷污温知新,但还是走过去帮他松绑。 胡杨点点头,确实在干这个,虽然这第一单就没能成功,以后估计也没胆子尝试了。 想了想,他问:“那个……这个钱你那几个朋友——” “收着吧,他们不会要回去的。” “哦。”两个人沉默了几秒,他又问:“那我是不是可以回去了?” 秦归点点头。 他故作镇定地擦擦脸,然后软着两条腿往外走,刚才真的是被吓得不轻,以为今晚就要交代在这了。 这刚走到门口,后面又传来那男人的声音,他叫住了他:“胡杨。” “啊?” “这里叫不到车,我送你到大路上。” “嗷。”他又老老实实跟在秦归身后。 很快就来到停车的地方,秦归开了车门,让他先上去:“我抽根烟,等会儿。” 胡杨点点头,感觉挺奇妙的,还以为和这个人以后都不会再有瓜葛,一个人坐进车里他忍不住大喘几口气,现在所表现的镇定都是假装的,低头看看自己的双手,到现在都还在抖,。秦归抽烟非常快,吸两口就扔掉,然后吐出一口气,上车。 车内很安静,开出去一小段路之后,在路边停下。胡杨知道对方有话要说,就转头看向他。 “很缺钱?” “嗯。”他点点头。 “以前给你不少吧?花完了?”秦归觉得就这种没有别的“功能”只解决**的包养而言,自己出手挺大方的,那两年的礼物折现也够这小子吃香喝辣的了,还是说过惯了那种生活,这离开他之后花钱越来越厉害? 其实包养这小子的两年他觉得相处的很舒服,要不然也不会处两年,说实话刚分开那阵子还有点不习惯。 “欠了很多债,不够。”胡杨觉得没什么好隐瞒的,以前在一起的时候他就说过,自己缺钱才答应的。 “赌博?”秦归笑笑,这男孩看着坦率天真,却怎么有那么多坏毛病。 胡杨摇头,这种奢侈的烂爱好怎么可能有,但和人过多的解释也没什么意义,只是沉默着拨弄了一下挂在后视镜上的车饰,车里开着空调,可真舒服,再聊会儿吧,再聊会儿就能多吹会儿空调。 “你不挑挑客人的吗?四五个人一起闹出事情来的不少,虽然我对你这种生活没有什么资格指手画脚,但好歹也算是半个熟人,给你一点点建议,找个固定的人跟着,在咖啡店兼职不是挺好的吗?现在这样出了门都不知道对方是长是圆的很危险,你还年轻。” 这话胡杨就不爱听了,心想:你不也一样嘛。不也一样是买他的,不过就是长租和日租的区别。他有些不悦地说:“实不相瞒,这是我第一份工作,也没做成,这钱收的还挺心虚的。” 气哼哼地说完他才发现,一样是卖,在这个男人面前,和在刚才那些人的面前,感受是那样的不同。心脏到现在还是砰砰直跳,也只有和秦先生多说会儿话才能不害怕。 秦归笑笑,无奈地摇摇头:“你的人生,自己看着办吧。” 这横竖生意是做不成了,胡杨撑着脑袋瞥一眼这个英俊又多金的男人,脑子里乱轰轰的,那天见过一面之后所有的回忆都被勾起,他也不知道怎么的脑子一热,问他:“你还要服务吗?” 第6章 谢谢秦董 海边的小路边,黑色库里南停靠在一边,车里很静谧 ,没有播放任何音乐。 秦归看着这个有一年多没见的男孩,伸手摸摸他的脸,这张和温知新有**分像的脸曾经无疑是自己的良药,但他现在深刻认识到自己的错误,不该得不到一个人,就用另一个来代替。 所以当胡杨问他还要不要包养他的时候,秦归摇了摇头。 他年长他好多岁,语气很是苦口婆心:“不要老想着这种来钱快的事情,你今年大三还是大四?到时候毕业了来我公司,要是工作出色,给你比别人更好待遇,这没问题。” 哪还等得到毕业,胡杨早就辍学了,没钱交学费,要赚钱养妹妹四处奔波,但在上学这个问题上他撒谎了。不知道为什么,在他那不太正确的想法里,觉得辍学是件比被人包养还羞耻的事情,以前父母都在的时候,每天念叨的就是以后考上大学,毕业后找个好工作,然后赚钱攒手术费。 可是现在他光是要把妹妹拉扯长大就很困难,而且自己辍学这件事要是被妹妹知道,妹妹也要辍学怎么办?或许这也无关是否一个比另一个更令人羞耻,只不过是对上学的执念罢了。 他含糊着答应:“说好了啊,以后我来面试有不一样的待遇。” “我还不知道你到底是什么专业的?”尽管在一起两年,但他们只是买卖关系又不是谈恋爱,秦归倒是真的不知道胡杨的情况。 “诶,秦先生你到底送不送我到大路啊,在小树林里聊学习,也太奇怪了吧?”胡杨赶紧岔开话题。 秦归敲敲方向盘,笑着点点头,说:“行。” 车子发动,消失在夜色中。 那笔钱他还是退掉了,他知道不管退不退都改变不了他认真的执行过贱卖自己身体这件事,但还是自欺欺人的觉得,结局自己没收钱,也没**,那就是没卖过。 又打了几天零工拿到一点钱,胡杨先是租了个便宜的小房子,虽然依然是合租房,三室一厅的房子里面,他租了其中最小那个房间,厕所都是要去客厅里公用的那个。挑中这里是因为上一任住户在里面留下一张高低铺床,很适合他们兄妹俩。 妹妹已经十三岁,不应该再和他挤一张床了,也该教她男女有别。虽然自己不是个完完全全的男人。 两人的重逢虽然看起来波澜不惊,但还是在各自心底翻起了水花。 胡杨本身不是个喜欢回忆过去的人,但这几天却常常在想过去的事情,他想到自己的出生,想到母亲的手术室外,爸爸跟他说:“杨杨,你手术的钱要给妈妈抢救,会不会恨爸爸妈妈?” 怎么会恨呢,比起自己继续这种畸形的身体,他更希望妈妈和妹妹的命能保住。于是存了很多年给他做矫正手术的钱就全没了,再然后母亲去世,再然后父亲病重,渐渐地他什么都没了。 想想那还不完的债,这个畸形的身体也大概是要伴随自己一生了。 回忆过去的不止有胡杨一人,秦归这几天也觉得浑身不对劲。他反思过自己这种找替身的行为,但在重新见到胡杨之后,却又有点怀念。 当胡杨问他要不要再包养的时候,有一瞬间的心动,但他还是克制住了。 这天结束工作后,他又鬼使神差地走进了之前那家咖啡店,不过站在柜台前的人却没一个是胡杨。 他买了杯咖啡,打听了一下,得知胡杨只做了一个月就辞职离开,便道了声谢也离开这家店,一出门就把咖啡扔进垃圾桶,他不爱喝,只有温知新喜欢喝,他就一直这么陪着喝。 自己真是疯了魔了,居然跑来想看看那个替身。 三天后,两人再次相遇了。 胡杨发誓他真的不是故意接近秦归,谁知道好不容易找到个保安工作,就正好是秦归的新公司呢…… 办公室内,男人坐在舒适的椅子里,打量着穿着崭新保安服的男孩,意外觉得他穿成这样也很好看,帅气阳光,是这个年纪独有的朝气。以前他总是喜欢给他买衬衫,因为穿衬衫会更像温知新一点。 “秦先生……我真的没有什么别的目的,这身衣服交了押金的,你可别在我试用期内就把我开除啊!”他真的很需要这份工作,不管做多久,能做一天是一天。而且他入职有点猫腻,没走正常手续,用了别人的假身份,就是工资要拿出一部分来给别人,虽然要是对方不讲信用不给他钱也有可能,但总比没活干好。 一开始被叫到董事长办公室的时候还在紧张是不是穿帮了呢,见到秦归后知道是对方误会他出现在这里的原因了,赶紧向他解释,毕竟前几天才问过他要不要买自己,现在就立刻出现在眼前,是个人都要怀疑是不是故意的。 “我给你调上来到我身边做助理吧,一个大学生做什么保安,暑假兼职你做助理也能学到些有用的东西。” 胡杨狂摇头,开玩笑他的资料是假的啊!他连忙拒绝:“不用了,就做个暑假,不用这么麻烦,而且实习生的工资还没保安高。”好不容易找的工作可不能就这么丢了。 秦归皱眉,觉得他眼界有点低,继续劝道:“虽然现在工资不高,但是你能学到东西,等毕业了直接去我那里也行,要是这里不合适,我还有别的几个公司。” 胡杨还是摇头,他抠了抠抓在手里的帽子,说:“我不要以后,只要眼前。” 眼前都在过不好,谈什么以后。 像是累了,又像是恨铁不成钢,秦归叹了口气,挥挥手:“行,做你的保安去吧。”好歹是份正经工作,还不算太无可救药。 终于得到“赦免”,不过胡杨还是不放心,走到门口还要确认一遍:“真的不动我岗位也不开除我了嗷?” 男人嫌弃地揉揉眉心:“不动不动。” “谢谢秦董~”男孩乐呵呵地道谢,蹦蹦跶跶出去。 秦归无奈,看着关上的门发了会儿呆。 自己真是有什么毛病想把这东西留在身边,大概是憋久了吧,唉…… 胡杨的生活勉强算是小安稳了一点,他骗妹妹自己在大公司做实习生打暑假工,他和假身份的人共享一份工资。从前还会去思考这种事情的对错,好像走投无路的时候,就真的什么都不在乎了,不管到底正不正确,他也不想去想,也懒得去想,因为真的很累。 第7章 荔枝 作为董事长,也没有兼任总经理,秦归根本不用天天来这个公司,但最近就跟被什么附身了似得,他天天都会到公司,甚至原本只是选了一间临时办公室,现在也重新规划了一番,拆除了几个监控。 胡杨每次见到秦归都会紧张,生怕对方一个兴起还是要给他调岗位,这不得穿帮!于是整日惶惶不安,倒是和别人见到老板时候那种神情意外很一致。 七月中旬正是荔枝上市的时候,新来的文员对办公室都还不熟悉,发荔枝的时候居然敲门敲到了董事长办公室。 因为原本不用来,他的办公室就没设在总经办,当时为了个大阳台直接挑在了法务部边上,文员敲门后听到“请进”一打开先是愣了一下,然后可能是没见过他,不确定是不是法务部的人,正要过来将手里的一盒荔枝放下,忽然瞥见门上那几个烫金大字,她闹乌龙了…… “没事,拿进来吧。够发吗?” 秦归才二十八岁,风华正茂,长得帅气性格又稳重,没有女孩会不心生好感,她点点头,有些紧张道:“够的。” 秦归朝他笑笑:“那放着吧。” 女孩开开心心过去放到一旁的小桌上,然后点点头关门出去。 望着桌上的一盒荔枝,没记错的话,这是他为数不多记得的胡杨爱吃的东西,能记住还得怪那小子太贪吃,半夜流了一枕头的鼻血,吓了他一大跳。 今天那家伙在上班,他站起身走到桌旁。过了一会儿,晃晃悠悠就出了门。 在公司里做保安比在工厂要舒服,胡杨跟着同事检查完消防用品后,一般去他们的办公室休息,不过和同事在一起,尤其是保安们,免不了会聊闲天,他不太想透露自己太多事情,但又没有足够的城府隐瞒,后来就只好去楼梯口坐着。 “怎么一个人坐在这?和同事相处不好吗?”背后突然冒出个声音,吓得胡杨一个激灵,像只小老鼠似得弹了一下,怪可爱的。 他拍着胸脯转头一看,抱怨:“秦先生,你要吓死我了。”他是真的要被吓死了,发呆刚进入状态呢! 秦归过去拉他:“起来,去我办公室。” “做什么?”胡杨不是很想动,他打两份工,这里不上班的时候就在工厂做小时工,说实话现在累得很,就想在楼梯间坐着发发呆,放空放空自己。 “跟我去就是了。”秦归依旧去拉他,他觉得这家伙比以前瘦了些,看起来也有点憔悴,看来为了还债确实挺拼命的。不过也可能是晚上还在做那种兼职,现在这是肾虚。想到这,不由又有点不高兴。 胡杨的性格其实很好,很容易迁就别人,这些年也早被磨平了棱角,很少会和人对着干。有时候去学校看妹妹,陪她在宿管阿姨那里看电视,就会好奇电视里那些怼天怼地的人究竟是怎么活下来的?这要是换成他,早死千八百回了。 一路跟着来到办公室,透明盘子里剥好着一盘荔枝,一颗颗晶莹剔透,看得他有些馋,扭头看看正关上门的秦归,十分不要脸地问:“可以吃吗?” 秦归点点头,见他蹦跶过去坐下吃荔枝,自己也跟过去在他对面坐下。 “吃慢点,你们部门没发吗?” “发了。”就是到不了他手上,这种平时发放的实物福利归介绍给他进来那个人,也是帮他办假资料的。 看着这人顶着自己喜欢的人的脸,现在因为一颗荔枝满脸高兴,秦归竟有点点恍惚,觉得是温知新坐在自己面前笑。 感觉到对方的视线,胡杨往自己嘴里塞了一颗荔枝,挥挥湿漉漉的手,“喂喂!秦先生你醒醒~我不是温先生~” 秦归有些尴尬,就起身想回到自己的办公桌,刚站起来就被一颗凉凉的荔枝贴住嘴唇,面前的人问他:“要吃吗?”他张嘴含了进去,一口咬下去汁水在口中迸发。 胡杨见他吃,笑得特别开心,他抿着嘴一边嚼一边笑,然后说:“还记得你唯一一次在我那睡觉吗?哈哈哈哈哈我流了一枕头鼻血,你把我连夜送医院,医生说是荔枝吃多了哈哈哈哈!” 当然记得……秦归满脸黑线,要不然也不会给你剥好了荔枝叫来吃了。 自己真的是被鬼迷了心窍。 “你现在有工作,晚上还去做兼职吗?”秦归知道胡杨能明白他问的是什么,从前虽然交往不深,却知道他很聪明。 果然,胡杨的笑容淡了下来,随即又扬了扬嘴角,摇摇头说:“贵的不敢去,便宜的不想去,卖也没比上班简单多少。”说完又自嘲地干笑两声,问道:“嘿嘿,我是不是挺挑剔的?做鸭还这么挑三拣四。” 这话明明说的没错,秦归也并不喜欢这个男孩,却不知怎么的听着心里一阵酸胀。他本性并不是个凉薄的人,只不过心里已经被温知新住得太满太满,已经没有位置装下胡杨。 但同时他也清楚自己永远无法得到温知新,所以才会纵容自己和一个替身纠缠两年。 胡杨喂完荔枝就又坐回椅子里,有些得寸进尺地问:“秦先生,你为什么把我叫这来?”不怪他有这种疑惑,他无法相信这人叫自己来办公室就是给他投喂,他们又不是恋人分手,那叫买卖终止。 “没什么事,本来想和你商量个事。” “和我商量?”胡杨坐直了身体瞪大眼睛一脸不可思,商量?还是和他?他没听错吧?他不可置信地试探着问道:“又要给我一份兼职吗?”他指的是包养。 “算兼职,但不是以前那种关系。”秦归坐回自己的椅子,他原本只是叫他来吃荔枝而已,哪有想那么多,又觉得专门叫他来只是吃东西有些怪怪的,现在只能扯谎说:“你顶着一张和知新那么像的脸去卖,让我觉得不舒服,就像前几天在别墅见到你……” 感情他卖还碍着这位爷了,胡杨有些无语,“也不是我想和温先生长得像的啊……要不你给我点钱去整个容吧?” “……”这家伙对自己是不是太狠了点?真就为点钱能这么豁出去? “开玩笑哈,我胆子小。”关键是整容了他要怎么和妹妹解释,不过对于秦归的这种“控诉”他也只是无奈,大概是觉得自己玷污了温先生在他心里的模样吧? “所以每个月我额外给你一笔钱,只要我和知新还在国内,你就遵守约定不出去卖行吗?” 第8章 价钱方面和以前一样你看可以吗 有意外之财?而且还不用陪睡?胡杨想了一圈噗嗤笑出声,“哈哈哈秦先生,你好像在劝娼从良啊,哈哈哈哈哈,给我钱让我不要卖哈哈哈哈~”他笑得停不下来,真的好好好笑,比他这辈子看过的任何笑话都好笑。 秦归皱眉:“有这么好笑吗?”不觉得自己被轻贱了吗?究竟是缺钱到什么地步能这样一点羞耻感都没有? 会客椅很大很舒适,比楼梯口冷冰冰硬邦邦的地砖舒适多了,胡杨蹭掉鞋子整个人缩在椅子里,擦擦刚才笑出来的眼泪,点点头说:“很好笑啊,秦先生不觉得吗?你可以花钱睡我,别人为什么不可以?而且你们要是一直留在国内,你就一直给我钱吗?那到底算什么啊?” 他毛茸茸的脑袋歪靠的椅背上,继续微笑地看着秦归说:“您不觉得有些奇怪吗?要是你俩留在国内一辈子,那就给我一辈子的钱吗?”他这辈子就只配卖吗? 秦归被他说得有些羞恼,本来他也没这个打算,还不是为了掩饰投喂这件事,见他缺钱灵机一动想出这么个送钱的方式,还反被嘲讽? “你不要吗?”他的声音有点冷,但意外的没有自己想象中那么生气,可能是在胡扬身上从来都看不到骨气这种东西,这回被讽还觉得终于看到了一点这人的羞耻心。 “要啊。” “哼。”男人哼笑一声,有点失望。 胡杨并不是没有生气,但也没有多生气,他知道从把自己明码标价的那一天开始,就没有资格再为这种轻贱而生气。现在秦归买他又不需要“交货”他也没有表现出不悦,这种事情早在那两年想得明明白白。 做了婊子立什么牌坊,出来卖了还装什么贞洁。 这些他都明白,只是有一点点的对人生感到厌倦,有些路走错了,不被尊重就如影随形一辈子。 胡杨又是这种烂泥扶不上墙的样子,秦归觉得这样的男孩真就只有一张皮和温知新是像的,内里南辕北辙,“我后悔了。”他说。 “啊?”胡杨半眯着眼,椅子太舒服,他想睡会儿觉,好久没睡个饱觉了,没日没夜的找兼职赚钱,身体精神双重折磨。至于听见对方说后悔也没多在意,反正这钱拿得到是运气好,拿不到也本就不属于他。 “我们回到以前的关系,价钱方面和以前一样你看可以吗?” 胡杨睁开眼睛,男人并没有看着他,手上忙着自己的事情,好像就跟问“今天天气怎么样”一样云淡风轻。 “好啊。”他歪着头看秦归,心里笑了笑,看吧这些人就是这样。嘴上说着有多喜欢谁,知道自己没有希望了就找一个替代品。表面一副嫌他们脏的嫌他们活得没自我,还不是买得比谁都快。 既然收了钱就要干活,还以为真的那么好运,又有钱拿又不用“干活”,这就是道貌岸然的伪君子一点点谈判手段而已,哪需要这么复杂啊,直说不就好了。 胡杨从椅子上直起身,伸了个懒腰,然后穿好鞋子走过去跨坐到秦归腿上问他:“现在开始上班?” “上班?” 胡杨点点头:“可不是嘛,你发我工资啊。”这对他来说也是个工作不是嘛。 男人推了推他,示意从他腿上下去,胡杨配合,下去后双手一撑坐到办公桌上,晃晃腿。 “你先去做个体检。” 他脑袋夸张的上下点动,一脸无语:“好好好~保证健健康康的。”他可不继续说什么“我真的没有卖过”之类的话,买主是不会相信的,还不如靠医院的那一张纸来得有说服力。 “你东西多吗?房子还是以前那套,明天我就让人去打扫,你要是东西多就预约个搬家公司。” “不用那么麻烦,你需要我的时候和我说一声就行,我自己过去,随叫随到。” “不行,必须住我那,这种事情我不可能给你规定好一三五二四六的,随叫随到远没有我一回去就看到你来得快。以前你好歹有点职业素养,怎么现在这样了?”这算是回敬刚才的“上班”。 胡杨笑嘻嘻地打商量:“那等九月份搬过去行吗?我刚租的两个月房子,退租不退钱。” “那钱我补给你行吧?” 胡杨还是摇头,“秦先生~”他撒娇:“也就两个月,你说了是商量的,怎么就一言堂了?” 秦归妥协,不耐烦地挥挥手,“下午去做检查吧。” “嘻嘻~”胡杨跳下桌,绕到他身后给他一边敲背一边小心翼翼商量道:“能不辞职吗?” “什么?之前让你来做助理你嫌工资低,现在我包养你的钱总比这保安工资高了吧?怎么还要做这个?”秦归是真看不明白这个男孩了。 这不是陪床一般只要晚上嘛,他又是双休的,两份工作根本不冲突,没必要舍弃一份啊!胡杨可一笔钱都不舍得舍弃。反正这个男人大多数情况下很好说话的,装乖就好。 “你身体吃得消吗?”秦归讽刺他。 “我年轻~” “随便你。”他冷冷道。 “那我回去上班啦。”胡杨心情大好,总算没失去这份正经工作。 经过这几番对话下来秦归现在看见他眼睛疼,甩甩手:“走吧走吧。” “好的老板~”胡杨回去上班了,出门的时候特意避开同事,没人发现他从董事长办公室出来。一旦公司有风言风语,自己也会工作不保,所以一定要注意和秦归在公开场合保持距离。这种伪装他轻车熟路,之前那两年就是这样的。 比起第一次搬进金丝笼会哭泣的小胡杨,现在的大胡杨在掩饰自己情绪方面显然更加熟练。 他和秦归说好了暑假这段时间随叫随到,秦归也答应了他。 预支的一笔钱总算是将妹妹下个学期的生活费搞定,还还掉一部债务,除了自己在这个出卖身体的泥潭里面越陷越深之外,其他倒是都朝好的方向去了。 第9章 金丝笼 周一,胡杨拿着自己的身体健康报告去秦归那里“报道”,当天晚上就被老板给召唤到了金丝笼。 已经一年多没来这栋房子,看得出来他不住在这里以后,也没别人住在这里。两室一厅的复式小公寓,楼上是主卧和书房,楼下是客房和客厅厨房,一切都是老样子。连小衣帽间里的衣服都没动过,都用防尘罩好好的保存着。 当时他搬出去的时候这些衣服都没动,还以为都被处理掉了呢,没想到都还好好放着。不过也可能是懒得处理,毕竟当年走的挺急的。 秦归洗完澡出来看见胡杨正在翻衣帽间里以前的衣服,敲敲柜门笑他:“都要脱了还在找什么衣服?” “我就看看,你居然没扔掉。”胡杨早就做好“接客”准备,他关上柜门,从衣帽间退出去。 “我才奇怪你当时怎么没把衣服拿走,”他一边说一边轻轻推胡杨走去客房,到床边迫不及待地把人推倒,他笑说:“你在等着回来?” 谁会等着自己卖啊!胡杨腹诽。当时被告知解除约定的时候,他可是发誓这辈子不会再出卖自己了,结果还是输给了现实,差点从卖给一个人变成卖给所有人。好在兜兜转转回到熟客这里,他也不至于适应不了。 他没回答秦归这个搞笑的问题,而是直接把他的脑袋拉下来堵住嘴,可别再问些令人尴尬又不能说实话的问题了。 太久没开荤,秦归也不是很想聊天,他撇开头回避接吻,直接进入主题。 然而还没进入正题,这小家伙又有事,秦归被胡杨用力推开,还被不停抱怨:“你没买那个吗?要我自己准备就早说啊……” “……”秦归简直要憋疯,一年没见,技术没见长,脾气倒是渐长,要求还那么多,他说:“用你前面又没事。” 那才有事好不好!胡杨简直想骂人,还没等他反对,再次被压倒。他有些营养不良,又整日超负荷工作,体力上实在不是这个男人的对手,没一会儿就被攻城略池,气愤地直敲他后背:“会怀孕的!”他说的是真话。 可已经是头野兽的男人才不觉得是真话,他知道这种双性人基本两套器官都没有真正的功能,只当是胡杨想出来的新鲜玩意儿。 后来胡杨疼得说不出话,这个话题果断被忽略过去。 第二天,保安小同志还是兢兢业业去公司上班,只是走路有些别扭。他一年多没“接客”了,秦归却把他当做熟手来对待,差点没疼死。 两人恢复这种关系之后,像是主动避嫌,秦归也不再天天都来这边。 但每次来肯定会忍不住偷偷看看胡杨。 “怎么又在这里坐着?”每次都能在楼梯间看到胡杨歪头靠着墙睡觉,秦归觉得他这样和人如此疏离不好。 胡杨睁开眼睛揉了揉,打了个哈欠说:“困。” “我记得你们也有办公室,怎么不去椅子上休息?去我办公室吧。” 当然是和那些人在一起就会被问这问那啊,夏天天气热,短袖制服并不是量身定做的,对他来说稍微大了些,领口就比别人低了些许。秦归很喜欢啃他脖子,他又皮肤嫩痕迹非常难褪。 先是每天都会听到同事的调侃,再后来那些人也不知道是情商低还是故意的,玩笑越来越过分,他眼不见为净。 “能不去吗?”说实话不是很想挪窝,天气一热整个人都懒洋洋的没精神。 “不行,这里太热了。”就站了这么一小会儿秦归就出汗了,他不由分说地伸手去把胡杨拉起来,一路拖回自己办公室。 老板的办公室固然是舒服,但风险也不小,胡杨待在里面一边贪恋这空调带来的凉意,一边提心吊胆可别被人看到他在秦归的办公室。 “过来。”秦归觉得穿保安服的小胡杨真的很好看,明明今年应该也有二十二三岁了,却还是少年感十足,和十九岁遇到他的时候差不多。 胡杨有些不乐意过去,他总是警惕地听着门外的声音,生怕有人会闯进来,但金主都发号施令了,他只好不情不愿地走过去。 “暑假什么时候结束?”秦归见他坐在自己的桌子上也没制止,左手从面前的裤腿下摸上去,他沿着小腿一路摩挲上去一边问道。 “还两周吧……”不是吧这人?大白天的在办公室?这个暑假虽然没有住进金丝笼,但他几乎天天都会去那边,伺候完两人各自回家,他都快累死了。这活和去工地搬砖也没差了,简直就是个体力活。 “等暑假一结束,你就搬过去住,想要什么和我说,我给你买。” 他只想要钱,才不要东西呢,转手卖掉他也不清楚价格啊。更何况不知道为什么,秦归如果送他的是实物,他就不太想折现,宁愿扔在那栋房子里放着。不管怎么说,那些也是送给他的礼物,他都好几年没有收到礼物了。 眼见着那只手已经触及到禁忌地带,胡杨皱眉赶紧阻止,软声求道:“等下班回去再做呗,我等会儿还要上班。” “公司安保清闲得很,你下午就在这里吧,这小保安的工作是有什么魔力吗?你怎么这么惦记?” “真不行——” “我花了钱的。” 胡杨一愣,松开手任由他胡作非为,是啊,他花了钱的。 办公室里的冷气很足,胡杨的额头却慢慢渗出汗珠,他咬着唇不敢发出声音,生怕有人路过会听到什么,眼神时不时就要瞥一眼门口。 没多久,秦归抽回手,用纸巾擦了擦,满眼笑意地看着胡杨,问他:“在这里你好像格外激动,再玩玩这个吧。”说着从抽屉里拿出一个小玩具。 这不是激动,是紧张……但是不能反驳金主啊,胡杨平复了一会儿气息,做着最后的锤子挣扎,他不死心地问:“能回去再玩吗?” 秦归却摇摇头:“就现在。” “……”胡杨有被气到,和这人接触的时间越多,怎么觉得他其实也是恶趣味十足呢?就看他刚才那副样子好玩呗? “趴桌上。” 胡杨指指桌上的电子钟,说:“老板,两点了,我该去上班了。” “你这份工资也是我给你发的,趴着。” “……”胡杨从桌上下来,小玩意儿刚进他身体,忽然听见门外有个急促的脚步声像是朝这边来。 “秦归——” _(:з」∠)_有没有人看呢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9章 金丝笼 第10章 胡杨!你怎么在董事长办公室 门外传来一个耳熟的声音,胡杨吓了一跳,两人皆是一惊,他慌不择路直接钻进了桌子底下。 “你钻下去做什么!”秦归去拉他,觉得胡杨这么着急躲桌底下的样子像是他在欺负人似得,心里又隐隐有点酸,但他没能把人拉出来。 胡杨甩开秦归拽他的手,紧张地小声说:“你怎么解释啊!”说完又往里面缩了缩。 时间不容许两人再做争辩,秦归没能再去拉他,办公室门已经被打开,温知新爽朗而又温柔的声音更加清晰了。 “我去集团那边找你,你秘书说你来这了,哈哈我刚参观了一下,新公司还不错嘛。” 秦归声音发紧,要是被温知新看见办公室里还有个胡杨,确实很难解释,为什么之前在咖啡店的店员会穿着保安服出现在他办公室。 “我带你去茶室转转。” “我坐会儿,今天到处跑大半天了。”温知新走到会客桌前坐下,即便是说着累,但和胡杨软骨头一样缩在宽大的会客椅中不同,他即便是坐在这样的椅子上也是十分优雅的,腰板挺直看起来精神气十足。 胡杨缩在桌子底下心脏怦怦乱跳,没有一个赝品会希望和正主面对面。温知新的声音可真好听,怪不得秦归喜欢,他们聊的内容也好深奥,他一句也听不懂,怪不得除了有关“动物本能”的事情,他和秦归没有共同话题。 温知新在这个办公室谈的是事业,他在这个办公室谈的却是怎么卖自己,以及对着一个男人张开大腿…… 桌下的空间是那样的逼仄,就像他的人生一样,身体越蜷越紧,恨不得直接消失。不得不承认,这一刻他很自卑。 “对了,晚上去吃饭吗,新开了一家创意餐厅,味道还不错。老二什么事都做不好,唯独找吃的倒是在行。” 秦归犹豫了一下,答应道:“可以,走吧,去公司茶室坐会儿,看你说的口干舌燥的。” “好好好,走吧,你是在那放了什么好茶这么着急要我过去,有没有咖啡啊,我不喜欢喝茶。” 两人聊着茶和咖啡边往外走,声音渐行渐远,胡杨等到完全听不到人说话才敢钻出来。他无力地坐在秦归的位置上,将那小玩意儿拿出来扔回抽屉。 可真是屋漏偏逢连夜雨,他刚把抽屉合上就听到了敲门声,紧接着就是办公室门被打开,文员妹妹拿着手里的报纸,看见他一个人在董事长办公室有点疑惑。 小姑娘怀疑地问他:“胡杨,你怎么在这里?”不怪她多想,胡杨只是一个保安,现在却一个人坐在董事长的座位上,刚好像还合上了抽屉,桌上的电脑也打开着,怎么看怎么可疑。 报纸是这个园区里每个企业必须订购的,既然订购了,前台就会负责发放到每一个办公室。小姑娘每次都是这个时间过来的,要是董事长在,她会走进去放在办公桌上。要是董事长不在,她就不进去,只要在门口稍微一探身就可以将报纸放在会客桌上。 所以现在看到胡杨这诡异的行为,她觉得自己应该是抓到商业间谍了。 “我……”胡杨被人质问,一下子也不知道怎么解释,总不能和人说我刚在这里和老板行苟且之事吧?也总不能说在这里午睡吧?这说出去都没人信。 “胡杨,你最好有个合理的解释,不然我这边就要汇报给廖总监了。” “秦董说办公室冷气坏了,我来看看,刚才他和客人离开,我就坐下来休息了一下。”他勉强冷静了下来,走到门口站在她面前随口扯了个谎。 文员妹妹还是很怀疑,安保队划分在他们行政部,所以对安保队这些人她也算了解,知道修理这一块一向都是队长负责的,胡杨没什么技能,基本上就是做些巡逻工作,检查检查消防用品什么的。 “那你开抽屉做什么?” 胡杨挠挠头,说:“手贱,看见抽屉就喜欢拉着玩,不信你叫秦董来看看有没有少什么东西。” 文员妹妹被他说动,关于“多动症”胡杨有没有她不知道,安保队里那几个人基本上手都很欠,每次来她前台也老是东摸摸西碰碰的,这似乎是他们的队伍文化了。 胡杨看她神色就知道自己的危机是暂时解除了,到时候只要等秦归来了和他通个气,基本就没事了。 结果不巧的是,安保队下午的日常巡逻已经开始,走到这边的时候看见前台妹妹站在董事长门口说话,就过来想八卦一番,结果就见站在站在门内的是胡杨。 队长脸色一变,刚才他们怎么都找不到胡杨,正在气头上呢,他问文员妹妹:“小李,这是怎么了?” 文员小李有点为难,要是胡杨真是商业间谍也就罢了,要是真像他说的那样是董事长让过来修理冷气的,那她也不能那这种还没确定的事情乱说啊,于是支支吾吾道:“胡杨说来这里冷气坏了。”她决定找带自己的那位姐姐商量一下。 “冷气坏了?”安保队长进去感受了一下,“挺凉快的啊?” “诶呀,我又不懂这个,先去送报纸了。” 可她越是不说清楚,安保队长就越是怀疑,不过他想的没那么多,只是单纯的看胡杨不顺眼,这小子整天一个人不知道躲在哪,到上班了才出现,稍微开几句玩笑就闷声不响地躲远,搞得好像他们霸凌他一样。 他们在这里上班不算忙,也挺清闲的,其实偶尔有谁没有及时赶上上下午各一次的巡逻也不算什么,只要公司不出事,大家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别抓到现行就好。胡杨现在就是撞枪口上了。 “冷气坏了我们怎么不知道?”设备需要修理基本上都是行政那边直接联系他们的,而且这个是他的领域,怎么可能直接找胡杨呢?关于胡杨这份工作的来历别人可能不知道,他是清楚的,因为拿另一半工资的那个人就是他那和胡杨同名的表弟,现在见胡杨在这里,心中怀疑是不是辞职之前要阴他一把。 于是他朝另外几个人说:“你们继续巡逻吧,我和小胡去谈谈。”说着假装哥俩好地勾着胡杨的肩膀就往外走。 胡杨无奈,只好跟着离开,这一群人围在办公室门口也不算个事,要是被行政总监看到,那他这个谎言可是说得越多错的越多,就廖总监那个老狐狸精得很,自己这种谎言一听就能戳破。 第11章 没关系,秦先生花了钱的 安保队长直接带他到了公司楼下,这里是一个创新科技园区,比起市中心那种商务楼,这里有着不少做实业的企业,所以楼与楼之间的间隔都会比较远,占地广自然能做不少造景,他们公司修建不少凉亭,他俩就在凉亭里坐下谈话。 “胡杨,有什么话我们摊开了说可以吗?是对我们有什么不满吗?还是对工资的事情有什么不满。” “没有。” “那你说,为什么设备维修不是通过行政那边通知,直接叫了你过去?你也在这里做了那么久了,知道流程是什么,刚才不是去修冷气的吧?找董事长?” “王哥,我真的是去修冷气的,午休的时候正好被董事长看见,就叫我过去看看了,也没坏,就是设置错了。” 安保队长显然不信,他长得魁梧又一身匪气,说实话看起来有点吓人,他眉毛一竖,冷声威胁道:“要是嫌工资拿走一半多你就和我直说,要是让我知道你耍阴的,别怪我不客气。” 外头实在是太热了,胡杨无精打采地“嗯”了一声,他不喜欢被人威胁,他也不是真的没有脾气,只是知道好汉不吃眼前亏,现在他还需要这份工作,不能把人得罪光。 两人回到公司,却发现小李抱着文件从他身边的时候眼神怪怪的,很快行政办公室里,廖总监朝胡杨招了招手,笑眯眯道:“小胡啊,来小会议室这边和你聊聊。” 安保队长斜了他一眼,低声道:“放聪明点。” 被这一连串的折磨,胡杨微不可闻地叹了口气,老实跟着廖老狐狸去了小会议室。会议室里人事经理已经坐在里面,正在看手机,见他俩进门就收了手机,笑眯眯地站起身给廖总监拉开椅子,然后给胡杨也拉开椅子。 HRM是个微胖的中年女人,带着红框眼镜,扎着低马尾,看起来很随和,和廖总监并排坐在一起看着就像一个老狐狸一个小狐狸,都是笑眯眯的,看不出任何不妥。 “胡杨啊,在这里做了也有一个多月了,下个月就可以转正,现在怎么样?适应吗?和同事相处的还好吗?” 他们说话就是这样,从来都不会开门见山,能拐弯抹角绕好几道弯,他现在特别想给秦归打个电话,让他自己来解释,可要是他打电话了,那可能又要炸锅。毕竟他又不是亲朋好友也不是什么公司高管,手里有董事长的私人电话也太奇怪了些。 坐在对面的那两位东拉西扯了好一会儿终于切入正题,HRM说:“是这样的,刚才呢我听小姚说,文员妹妹在董事长办公室看见你坐在办公椅上是吧?这个呢,最好还是注意一下,毕竟领导的位置我们也不要太随意,万一丢了什么东西也说不清楚是不是,我们也是为你好,提醒一下,可能你以前的工作环境没有那么严格哈,和老板之间的距离也没有那么大,但是我们这个公司呢,虽然还很新,但是发展的很快呐,就是要把握一下这个距离哈,不能太随意了。” 廖总监也适时插话道:“趁这个事情还没有被别人乱传谣言,我们呢也是为你考虑,刚才通知了董事长,让他检查一下有没有丢失什么物品,这个希望你理解一下,就是走个过场,你不要误会哈,我们不是怀疑你什么。小胡你平时的表现还是可以的,我们很喜欢你,为了避免误会,这样也好对不对。” “嗯。”他不知道要说什么,这些人明明就是怀疑他偷东西,却还是笑眯眯的让你觉得真的只是在帮自己洗清嫌疑。换位思考下他觉得这样的处理方式没什么不对,但被怀疑对象是自己,他还是觉得心里很不是滋味。 如果他今天不是这个身份,也许连这场谈话都不会有,直接打电话让秦归来说清楚就好。 在小会议室和两位“谈”了有半个多小时,又一个人在会议室坐了有半个多小时,门终于被打开,廖总监先进来拉着门,然后秦归进来,身后HRM进来后随手又给关上。 静谧的小会议室总算是四个人了,三个人站在一起,就他坐在会议桌的另一侧,像个被审问的犯人。 秦归看他的眼神略带歉意,然后装作两人不熟的样子,走到胡杨身边坐下问他:“发生了什么?” 胡杨没有站起来,也没有表现出别人见到领导时候的客气模样,他知道即便是解除误会,以后也会是安保队长还有总监他们的重点观察对象,被关注不是件好事,他假身份的事情容易暴露,所以这份工作应该是要到头了。 但是该解释清楚的事情他也不想平白无故被人误会,于是看着秦归说:“您不是让我去查看一下坏掉的冷气吗?查看完趁您不在我就坐在椅子上休息了一会儿,被看见了。” 秦归会意,点点头对廖总监说:“是的,中午冷气不太足,正好看见小胡我就让他进来看看,也没丢什么东西,坐一下位置不是什么大事,下次注意就好,不用这么兴师动众。” “好的好的,我们也是这么想的,但是怕别人多想乱说,所以才找董事长您确认一下,免得小胡被误会嘛。” 秦归在公司的形象向来平易近人,在知道确实没有丢东西,资料也没有丢失之后,他的这个态度也是在廖总监他们意料之内的。而且之前在小会议室聊天的最后几分钟,他们也是叫来了安保队长搜过身,而且看过走廊监控确实是董事长和胡杨一前一后路过法务部,这才去请董事长过来。 事情一经解决,除了胡杨,众人皆是松了口气。秦归还要和温知新出去吃饭,见误会解除,就打了个招呼离开了。 胡杨也回去工作,但明显感觉得到同事们看他的眼神变得不一样。这都快到下班时间,他坐在自己并不长待的工位上默不作声地看报纸。感觉到手机一震,打开消息看到是秦归发来的。 【抱歉,没想到会发生这种事,下次在公司我会注意】 【没关系,秦先生花了钱的】 飘过~静悄悄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11章 没关系,秦先生花了钱的 第12章 和解 回完这条消息他就不再理会,专心看报纸等下班,第二天递交了辞呈,很快就被批通过,HR一边说着挽留的话一边飞快给他办离职手续。 刚办完离职手续,他站在电梯门前等电梯,“叮”一声打开,看到的是安保队长一张怒气冲冲的脸,见到他后直接将他拉进电梯,然后按下一楼键连拖带拽将他拎到了底楼的监控死角。 “谁让你辞职的?你没偷东西辞什么职?误会解除了不就好了,你脸皮这么薄?” “你放开!”胡杨怒了,凭什么不在这上班了还要受气,可他连秦归的钳制都挣脱不开,别说这个练家子安保队长了。 “当初都说好的,只要不东窗事发能做多久就做多久,你现在走了,我上哪再去找两个名字一样年龄一样的人白拿工资?啊?” “你再不放开我现在就上去把这件事给说了!”胡杨涨红了脸,十分后悔之前借用别人身份入职这一行为,果然不正规的饭碗麻烦事一堆。 安保队长被气到,但还是忍了又忍,只是用手指点了点他,面目狰狞地威胁道:“以后别让我看见你,滚吧!” * 想要找一份稳定的活计,实在有些不易,胡杨又失业了。 好在前段时间还掉一些债,催债公司安分了许多,只可惜送快递和送外卖这两份活也因为之前催债公司的原因害他被平台封号不能再做。他又试着在一家小超市应聘了补货员的工作,试着做了一个礼拜也没有同事接到骚扰电话。这让他安心了许多,虽说为了秦归不得已放弃一份工作,但好在还掉一部分债务之后催债公司能安分些,让他有机会再找到一份正经工作。 而且小超市的话也不太可能会遇到秦归,他终于不用提心吊胆地上班了。 从某种意义上说,生活还算是上了正轨。 自那天他离职以后秦归已经有一周没联系他,手机里的消息也停留在他的那句“没关系,秦先生您花了钱的”上面,对方应该是被他这种态度给气到了,毕竟金主什么时候这样道过谦,对他一个花了钱的玩具道歉。 结果玩具还不领情,非得打字刺他几句。 还以为能一直“放假”下去呢,一周的时间也够秦归消气,胡杨还是接到消息,让他晚上过去。 他下了班早早的就去金丝笼里打理自己,然后上网查了查说什么样的甜言蜜语可以让金主爸爸消气。 天渐渐暗下来,秦归进门的时候就见胡杨正趴在沙发上一脸认真的玩着手机,那天那条消息是真的把他给气着了,什么叫“您花了钱的”,那事是他不对在先,但他也太把自己当回事了,一点服务精神都没有。 “啪——”胡杨戴着耳机一边听英语听力题,一边查找“甜言蜜语”有点入神,没听到开门关门声,屁股被猛地拍了一巴掌吓得差点魂飞魄散,他扯掉耳机一看是秦归,呼出一口气瘫软在沙发上,像条冬眠完刚出洞的小蛇一样,绵软无力。 “坐没坐相,你就不能好好坐着吗?” “躺着舒服啊。” “像摊烂泥。” “还扶不上墙。”胡杨自黑起来接话特别快。 秦归无奈地摇摇头,揉揉他后脑勺问:“上次的事情生气了?” “没有,”说着翻了个身,由趴着变为平躺,脚不老实地踩踩金主的大腿问:“上次的小玩具拿回来了吗?” 两人的态度都是退一步,十分和谐,秦归也顺着话捏捏他那只乱动的脚丫子说:“也不挑个空抽屉,幸好里面没什么重要的文件。” 胡杨笑嘻嘻道:“不好意思,弄脏秦董的抽屉了。” “你不脏。”他说这话是认真的,重新在一起后,似乎有什么东西和以前不一样了,是一种连他也不清楚的感觉。 不过这三个字胡杨也没有当真,好的时候当然是干净的小心肝,不好的时候就是花了钱的脏鸭子。 “去洗澡。”秦归拍拍他。 “洗过了,直接开始吧。” …… 两人之前的小风波就算是过去了,生活还得继续。 暑假最后一天,他送妹妹去新学校报到,妹妹今年上初一了,新学校当然需要新校服,但对于贫困生学校这一点还是会照顾到的,也不会强制。 班主任习惯性地问了句:“需要买新校服吗?” “要。” “不要。” 胡杨看着说不要的妹妹,有点心疼又有点欣慰,他摸摸妹妹脑袋,对班主任说:“李老师,能要一套吗?” 一般都是两套一买的,班主任也知道兄妹俩情况,点点头,给他们登记好。 报到完胡杨帮胡曼曼拎行李去寝室,一路上小脸蛋都是鼓鼓的。 他忍不住捏捏妹妹软乎乎的腮帮子,“衣服要穿到初中毕业呢,给你选了最大码,明年就不买了。” “哥哥就知道浪费钱!” “嗷,那你以后还给我不就好了,给你记账,欠着。” 听到这话胡曼曼脑袋一扬:“以后我养你啊。” 胡杨无语地摸摸妹妹脑袋,心里有些发酸,这么小就要被迫那么懂事。 在被妹妹评价完“浪费钱”之后,胡杨还真干了件浪费钱的事。这段时间秦归经常会来索要“服务”,而且时不时就要忘记某些必要的小工具。秦归又不喜欢他在床上说话,因为他的声音不像温知新,这种事情用语言来抗争显然没什么效果。 所以他直接买了好多放在房子里,不给那男人任何“忘记”的机会。 既然妹妹搬去了学校,那个短租的房间也已经退掉,他顺理成章地住进了曾经的那个金丝笼。 挺宽敞的房子一个人住,让他有种自己的生活其实也没那么惨的错觉。 晚上,秦归回来就看到胡杨在整理,身上穿的是以前给他准备的衬衫。前段时间看惯了这小子穿T恤,意外觉得还是那种衣服比较适合他。 可是他穿衬衫的样子又像极了温知新,唉,真是令人纠结。 听到门口有响动,忽然扭头见到秦归正在盯着他看,他低头看了眼自己身上的衬衫,笑着问他:“像吧~” 秦归点点头,“挺像。” 胡杨充分发挥服务人员的工作素养,放下手里的东西跑去接过男人的公文包,然后又去冰箱给他拿水。 秦归跟在他身后,看见冰箱居然是满的,问他:“搬过来了?” “嗯,不过你要是过来最好还是提前和我说下。”他怕自己万一加班,让金主扑个空。 “课表要给我一份吗?我不太想打扰你的学业。” 胡杨含糊道:“不用,对了你晚饭吃了吗?没吃的话我叫两份外卖。” 这栋房子就跟情侣酒店功能是一样的,秦归都是吃好了再过来的,但是胡杨邀请他吃饭,倒也不介意再吃一遍,于是摇摇头说:“没呢。” “嗷嗷,”胡杨打开冰箱,又问:“或者你不介意我手艺一般的话,我做饭?” 第13章 扮演他最爱的那个他 厨房里不停的传出刀具与砧板碰撞的声音,“哒哒哒哒”不算太连贯,却也听得出来是个经常做饭的人。 胡杨提议自己下厨并不是想给金主展示展示自己的手艺,只是单纯的心疼外卖费,总不至于让金主爸爸和他一起吃优惠券叠加出来的廉价食物吧。 秦归却觉得现在的场景很新奇,他站在胡杨身后,从来都不知道这家伙居然还会做饭。 厨房设置在靠南位置,窗户开的非常大,公寓的设计很现代,原本应该是想做开放式厨房的。不过考虑到中餐重油烟,还是加了一道升降式的软隔断帘。 夏天日照长,外面天还没有完全黑,之前胡杨进来的时候还很亮,现在却有点点暗了。他正想去开灯,“滴”一声,秦归帮他打开了。 “谢谢。”他将衬衫的袖扣卷起,没有穿围裙,在暖色光的灯照下看起来很柔和。 秦归竟有些看痴,这个样子的胡杨是他没有见过的。时常见到的就是这家伙一副烂泥扶不上墙的模样,不管用什么语言羞辱,都能呵呵笑笑,一副“我就是这样的人,你能拿我怎么样”的样子。 这么看着,他不由从后面搂住对方,亲了亲这颗黑漆漆的后脑勺,是洗发水的香气。 洗发水是他特地买的温知新常用款,甚至胡杨用的所有生活用品,他都是参照温知新的给他买的。然而每次凑近了闻,他总觉得两个人的味道不同。 胡杨切着菜,忽然被金主搂住也没有不淡定,感觉到对方在他后脑勺亲了一下,还不禁在心底吐槽:老男人戏真多。 “秦先生你吃姜吗?菜里能不能放葱?喜欢油多点还是喜欢——” “嘘——别说话。” 胡杨露出洁白的牙齿,笑着说:“我懂我懂。”然后微笑着继续他自己的发挥。看来自己做一顿什么样的饭菜都没关系,金主爸爸正沉浸在“温先生贤惠地给他做菜”的戏码中呢。 三菜一汤很快出炉,确实是很普通的菜色,秦归也不饿,只吃了一点就放下碗筷。然后靠在椅背上静静欣赏胡杨那狼吞虎咽的模样。 “你吃饭怎么这么快?” “啊?快吗?” 当然是抢食抢习惯了啊!一开始催债公司还没有霍霍他身边的人的时候,胡杨还是可以在一些挺好的地方找到工作的。 后来催债公司一天比一天过分,整天给他身边的人打骚扰电话之后,他就只能去一些不太正规的小厂里面打工,那中午晚上吃饭时间,一个个都跟饿狼扑食一样,去得晚了可就没什么好菜了。 更过分的是小工厂里是计件的,但是活就只有那么一点点,越快吃好饭就能越快去先抢资源,逐渐的他就养成了这种吃饭习惯。 感觉到金主的视线,胡杨放慢了吃饭速度,小仓鼠似得一鼓一鼓将嘴里的饭菜咽下去之后,笑着说:“抱歉,温先生应该不会这么吃饭吧?” 秦归点点头,虽然他从对方做饭开始就没把他当成温知新。确切的说,除了在床上忘情的那一刻,他从来都没有把胡杨当做过温知新。他很清楚两个人是不同的,他只是借着这张脸幻想一下而已,可还没有魔怔到真把胡杨当做温知新的地步。 不过他也不介意胡杨为了故意迎合他而去模仿温知新,他包养他的目的不就是为了这个么。 今天秦归来的比较早,这才刚吃完晚饭,胡杨可不想刚吃进去就全都吐出来,于是溜溜达达就是不去做准备,观察了下男人的神情,幸好应该是没有不耐烦,他这才放心下来瘫坐进沙发打开电视机。 “你没作业的吗?”秦归洗完澡从公文包里掏出笔记本,然后坐在落地窗边处理公务。他有点点好奇胡杨平时的生活。 “啊……嗯……不着急。”根本就没去上学哪来的作业。 秦归点点头,想着应该是他来了胡杨不好意思把时间花在作业上,这小子一向把自己的定位找的很准。一开始确立这种关系的时候,他还害怕这孩子会有雏鸟情节喜欢上自己,后来发现没有这种情况之后,还有点怀疑自己的魅力。 见他盯着电视里男主开的名车一个劲地瞧,他又问:“你有驾照吗?我给你买辆车怎么样?” “啊?买什么车?”他又没时间去学车,更何况车子那么大一辆以后分开了没地方停,卖掉吧又太明显,想想还是摇头拒绝:“不想考。” “……”秦归内心无语,这小子还真的很省钱。 看了一会儿电视又心不在焉地换了几部电视剧,胡杨扭头问秦归:“我需要做准备吗?” 两个人不是每次都会用到后面的,知道他是双性人之后,也会嫌后面做准备麻烦,常常会只用前面。 秦归刚想回答,手机响起,一看来电显示眼神顿时温柔了几分。 胡杨一看就知道是谁打来的,拿起抱枕换了个舒服的姿势继续看电视,他听见秦归在给温知新推荐哪家餐厅好吃。 电视里正在播放无聊的狗血古装剧,女主家破人亡被卖到青楼,誓死不从然后从楼上跳下去,正好被男主所救。这种戏码在他小学时候就看过,怎么现在还在拍啊……抱在一起转个圈圈都要转十多秒,他都有点尬得脚趾抠地了。 “不需要。” “嗯?”他一转头,发现秦归果然是在和他说话,然后反应过来是回答之前的问题,不由叹了口气,他宁愿麻烦一点去做准备,不然整天提心吊胆的。 或者也像电视里一样誓死不从?唉,也不行,都收了人家的钱了。虽然这钱赚的也不光彩,好歹没偷没抢也没骗。没办法,他只好老老实实溜达去浴室洗澡准备“上班”。 从浴室出来后他看到秦归居然还在客厅摆弄电脑,不免有些好奇,走过去趴在对方背上问:“还要工作吗?” “结束了。”说着站起来一把抱起这个比他矮出一个头的男孩,直接扔到了沙发上。今天看到了许多没看到过的东西,令他心情愉悦,难得也想不那么像例行公事一般,按部就班地洗澡然后去客房,再然后穿衣服回家。 “诶——”胡杨被吓了一跳,“不去房间吗?”他不是很想洗沙发套啊!送去洗衣店之类的这种小钱又不好意思找秦归要,这家伙净给自己找麻烦,就不能和平时一样,晚一点过来找他“服务”完就直接回去嘛! 秦归把胡杨按在沙发里,笑着捂住他的嘴,说:“你别说话。” 胡杨再次认命,人家花钱买的,爱怎么样就怎么样,他一个商品有什么资格讨价还价的。 果不其然,金主玩点花样,遭殃的永远都是玩物。 秦归在浴室洗澡,胡杨就站在沙发边一脸嫌弃地看着被弄脏的沙发,不在客房的还一个坏处就是拿不到安全小雨伞!正打算把沙发套给拆下来,楼梯口却传来对方的询问声。 “要我抱你去洗澡吗?” 胡杨扭头一看,金主爸爸为什么穿着睡衣而不是西装?这什么意思?今晚不回去了? “我自己洗。”他还没那么娇弱呢,不过对于对方留宿还是有点忐忑的,别是明天不单要洗沙发套,还得洗床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