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春不等式-心向往之》 第1章 第 1 章 我总觉得，我是一个运气特别不好的人，努力再多，却也没有什么用。一次次的满怀期待，一次次的失望不甘，然后又一次次的打起精神，告诉自己再等等，我会值得更好的。 再后来，我妥协了。 原来青春，它不是一个等式，左和右，因和果，哪里有那么多的自圆其说。 —— @清欢不渡 “潇潇？潇潇小同学，回个神！” 木雨潇一惊，才反应过来林霜在喊她：“不好意思哇林霜姐，我刚刚在整理上午的会议纪要。” 林霜没在意，直接把她拉起来：“你就是太努力了。走，咱们去打个水，顺便去15楼看看有啥零食，他们那里的种类比咱丰富多了！上午开了那么久的会，好歹起来走走。” 木雨潇应了一声：“正好，前几天有个数据我和投资那边的越哥要，他们还没给我，我正好去问问。”然后拿起自己的小水壶，开开心心地和她一道去了。 “我和你讲，周末的时候我尝试了一下白塔那边的那家咖啡馆，果然可有意境了。”林霜拉着她绕过了茶水间的咖啡机。 木雨潇点点头：“是叭，这可是我在小红书收藏了好久的帖子呢，那边很适合周末去city walk呢。” 林霜：“那你为什么不去，上周五我还问你来着。” “我也想呀。但我真的太困了姐，上周跟着领导们去调研，好几天起的超级早，周末我直接睡到12点起床。”木雨潇环着她的胳膊走到热水机前，“不过诶，我周日晚上去了那家新开的蛋挞店，嘿嘿，真的超级好吃。” “你看你，和刚入职时候一样那么爱吃。但看上去却比那时候身材好了很多。” “那当然！”木雨潇有点小骄傲地扬扬头，“我可是坚持了一年的健身房，我这个小身板，天天被几十斤的铁压着，老不容易了。” 15楼是投资部的区域。走过来的时候，木雨潇就发现了，今天投资部的人基本上都穿着商务西装，根据周末的领导行程安排，总经理今天确实在上午公司例会之后还有一个业务会。 看来，今天应该是新投项目的沟通会。 已经9月份了，年底只会越来越忙。他们当然希望投资部最后两个季度再冲冲业绩，这样大家干活也更有动力呢！木雨潇这样想着。 “哎，要是我也能坚持下去就好了。”林霜有点羡慕地说，“你看你姐夫，天天和我说我不胖，现在好了，我俩一起膨胀。” 木雨潇打趣她：“姐，原来你这是在秀恩爱呀！” 林霜眉毛一挑：“谁说不是呢！不过潇潇，你最近还没有发展什么对象吗？” 木雨潇长叹一声：“没力气发展了，我愿意全身心投身公司发展大业。” 林霜才不相信：“公司可不背你这锅啊。这样，我哪天去看看以前的小师弟们，给你介绍介绍啊。” 木雨潇被逗笑了：“好啊姐，我可每天坐等你给我送过来哈。” “那你得告诉我，你喜欢什么类型的，否则我没方向啊。” 木雨潇接着水，有些敷衍地说道：“不用特别帅，但是也不能丑啦！” “原来你也是颜控呀......”林霜心领神会。 林霜看周围没人，小声和她八卦：“我最近听说，今年下半年的巡查又要开始了，现在到处抽人呢。我估计啊，咱们部门也要抽几个去。” 木雨潇有点期待：“诶，那不是很好地锻炼机会嘛。” 林霜佩服地说：“果然是刚毕业没几年的年轻人，工作这么积极。但我可提前告诉你，巡查大概率是要去其他城市的分支机构检查，一去两个月以上，而且很辛苦的。” 潇潇一听更激动了：“哇！那不是可以出差！我更想去了姐！” 林霜表示和年轻人已经有了代沟。不过她又想，估计着孩子天天一个人待着，确实比较无聊，还是尽早给她介绍一个对象比较好。 她们悄悄话的时候倒没有注意对面投资部的大会议室突然打开了，总经理和投资部老总以及一群人都走了出来。 “唐默，具体细节你们再详细商谈，尽量在周三前达成一个初步的方案。”总经理和投资部负责人之一的唐默交代完，同对方的带队副总点了点头，并邀请中午一起吃饭，就马不停蹄去下一个会议了。 “李总，吕总待会还有一个董事会，您来我们投资部这边再坐坐？”唐默同对方副总笑道。 “好的，麻烦您了。”李总也不是很介意，客气回道。 “您是芯片行业的专家，我们也是想向您多请教一些技术上的事情，包括目前的技术发展与未来前景。” “这样，技术的事情您这边可以多和我们研发部的这两个年轻人对接，他们可都是科研人才。子韵、以胥，你们过来一下。”李总向那边正在交流的两个男生招了招手。 “这两位都是今年我们集团重点招来的两个博士生，年纪轻轻成果卓越，如果对我们的技术方案或者行业前景有什么问题，他们来具体对接，咱们这次的项目，他们也是小组负责人。” 唐默看了看两个年轻人，其中一个笑容洋溢，刚刚还在和投资部其他的人侃侃而谈。而另一个有点少年老成，话不多，透过镜片望向他的眼睛，看不出太多的情绪。 “那好，孙越、雨薇，你们之前不是说还有很多技术上的细节不清楚吗，好好请教。李总，咱们到我办公室再聊聊？”唐默说。 “好。”李总点头，然后和陆子韵低声吩咐了一下，就和唐默走了进去。 陆子韵点头，回头看见其他人还在互相交谈，便看了看表。 孙越这时问：“两位老师，要不我带你们再去会议室坐坐，然后再喝点茶？” 陈以胥接道：“好的好的，辛苦你们了。不过那边就是茶水间了吧，我们自己去接水就行。”说着，他便拉着陆子韵那边走。 孙越一看，就和赵雨薇一起陪着他们过去。 陆子韵手机微震，便低头拿起手机想看是否有什么要紧的消息，却仿佛在恍然间，听到了清脆的笑声。 直达心底，猝不及防地又唤起温暖却又略带苦涩的暖意。 他抬头，有些发怔地看向那个正在和身边同事玩笑着的女孩。 木雨潇还沉浸在林霜的打趣中，打完了水就等着林霜，想多给她一点空间，就下意识地往后退，而没有看见后面有个同事正端着一壶热水经过。 “呀，小心！”同事喊了一声。 木雨潇被惊了一下，想回头看怎么了，却被一只大手拉向了旁处。 她受着惯性靠向那人的身旁，却抬眼对上了他的目光。 一瞬间，她有点错愕，好似一切都不是那么真实，好似又回到了很多年前的那个下雨天。也是他，将有点莽撞的她，稳稳地接着身前。 “雨潇，啊啊啊对不起，我刚刚没有看路，你没事吧？”那个同事也被吓了一跳。 林霜回头看，没太搞清楚怎么了：“我天，发生什么事了？” “没事吗？”直到那个人的声音响起，木雨潇才仿佛回过神来。 她有点神情未定地站稳身子，只是先对着那个同事说：“没事没事，是我刚刚不小心，你快回去吧，这么大一壶水，很重的。” 陆子韵眼神暗了一下，却并没有放开她的手，又问了一遍：“真的没事吗？” 林霜也有点懵了，不远处的陈以胥也一样。 木雨潇轻轻地抬头，过了好几秒，仿佛确认了真的是他，才点头小声说：“嗯，就是我自己的水有点洒出来，没有什么事的。” 林霜看着这个不认识的人，思索着他是哪个部门的同事。 陆子韵眉心紧了一下，好似在确认她是否真的没事，然后才松开了她的手臂。 “雨潇，你们刚刚没有撞到吧？”孙越赶紧上来打破这个有点奇怪的氛围。 “没有的，谢谢越哥。”木雨潇神情已经恢复自然。 “那就好。”他低头小声问木雨潇，“是上半年业绩数据的事吗？” “嗯，我们想要那个数据写报告，罗文总在催了。”木雨潇努力找回自己的思绪。 “马上马上，统计的量实在太大，我们昨天才复核完，等这边结束就报给你们。” “辛苦了越哥，太感谢啦！” 孙越看见她的时候就怕她催，看她不是很着急，就放下了心：“对了，介绍一下，这两位是国芯集团的两位老师，陆子韵和陈以胥。” 林霜这时插了句嘴：“就是这次咱们的项目方？” “是的。”孙越转过头对陆子韵说，“这两位是我们办公室的两位同事，林霜和木雨潇。” 陆子韵没有立刻接话，只是看着她，木雨潇倒是在刚才和孙越的对话中平复了点情绪，对他和陈以胥说：“两位老师好。”她的笑容很标准，但陆子韵可以看出，笑得有点僵硬。 陈以胥笑着应道，却话题一转：“你们两个是，认识吗？” 木雨潇没有回答，而是下意识看向陆子韵。 “认识。”陆子韵终于开口，礼貌地笑了一下。 木雨潇这才接了话“我们以前，是本科校友。” 回去的路上，林霜一股脑的问题都没有停下来过：“潇潇，你俩熟吗？你俩的氛围总感觉怪怪的呢？你说咋还能这么巧呢？可是你不是学金融的吗，他是工程师，你俩为什么会是校友呀？” “停——”木雨潇无奈地在进办公室门前打断了她，“我的霜霜姐，你这么多问题，那我就回答你最后一个吧。” 林霜好奇地点头。 “因为我们学金融的就是润滑油，”木雨潇笑嘻嘻地看她，“哪里需要哪里搬！” “你这不是逗我吗！”林霜反应过来，但是潇潇已经快速地蹿进了办公室。 第2章 第 2 章 木雨潇回到工位上，心里的情绪还没有平复。 大概是有三年多了，她已经很久没有见过他了。 本科刚毕业那会，大家还会说着一起去聚餐，但后来因为疫情也就渐渐搁置。再后来，大家该读博的开始每天在实验室里泡着**文，该工作的在就业的大军里横冲直撞，竟是慢慢地减少了联络。 可每次在深夜对着窗外明明暗暗的灯火，那些回忆却又清晰如昨日。 就如同见到他时的心跳，依然会那么不争气地小鹿乱撞。 果然，他得偿所愿，实现了年少时的执着与追求。 木雨潇摇了摇头，想收拾一下心情准备工作，却看到微信发来了新消息。 “中午一起吃饭吗？” 和他的聊天记录停留在一年前的春节。木雨潇盯了手机一会，然后回了“好的”。 “子韵，待会咱们就不和李总一起吃了吧，都是领导。我们就和孙越他们一起吧，听说这里的食堂很不错呢。”陈以胥凑过来小声说。 陆子韵看着手机：“我中午有点事，你带着其他人一起去就好了。” 陈以胥：“啥事？” 陆子韵没有答话。 “那就是刚刚那个事了。”陈以胥笑嘻嘻的。 陆子韵也笑了一下：“就是吃个饭，很久没见了。” 很久没见？不过陈以胥也没有再追问，继续埋头捣鼓另一个项目计划书了。 木雨潇走到楼下的时候，陆子韵已经在东门的门口等她了。 他靠在门旁的柱石前，低头看着手机。刚刚在楼上的时候，他只穿了内里的白色衬衣，此刻披着深色的风衣，倒没有那么严肃正式了。 正午的阳光透过大厅的玻璃，落了少许在他的身上，让木雨潇恍然回到了大二那个下午，在那个有点空寂的图书馆六层，翻着与财大格格不入物理书的少年。 “学长？” 陆子韵忽而抬眼，笑颜明媚的女孩直直映入眼底。 他站起身，没有等女孩过来，而是径直向她走去。工作的一年多来，她不再更新朋友圈的动态，细数下来，他已经有很久没有见过她的样子了。 时间是很神奇的。它能让当年那个粉粉嫩嫩的小姑娘，换上精致的妆容和衬衫，却又可以让岁月不改她的灿烂与朝气。冲自己的笑的时候，依然是眉眼弯弯，带着眼底闪着的光亮。 陆子韵看向她手里的外套，说：“还是披上吧，昨天下了雨，外面有些冷。” 木雨潇点点头，依着他的话穿上了衣服。 “想吃什么？”陆子韵在这方面，一向是征求她的意见。 “旁边有个湘菜挺不错的，学长现在还能吃辣吗？”她带着有些揶揄的语气，却又有点小心翼翼。时隔多年，到底是生疏了很多。 陆子韵停下来，对她笑了笑：“当然。” 等菜的时候，木雨潇有点紧张。大学的时候，她和陆子韵刚刚认识，也是这样。这个人话少，而她自己又害怕尴尬，所以和他待在一起的时候总是格外消耗心神。 不过后来嘛......就好了许多。大概是熟悉了之后，发现陆子韵其实也是比较温和的人，就让她的胆子大了那么一点。嗯，就那么一点。 “平时工作，忙不忙？”这次倒是陆子韵先开了口。 “忙呀。但是吧，也得到了很好的锻炼。”木雨潇用双手托着小脸。其实也工作了一年多，她有意在工作中改变了很多小女生的习惯，努力让自己看上去成熟一些。但可能对面是陆子韵，天然地给予她那些少女心思的包容感，使她不自觉地还是回被打回原形。 “那就好。” “学长，今天好巧呀。我看见你的时候，都吓了一跳呢。”木雨潇尝试开启话题。 陆子韵对她笑了笑：“很巧吗？” “不巧吗？”木雨潇有点疑惑，有觉得陆子韵和自己记忆中的不大一样。曾经，对于自己没话找话的小事，他只是简单附和，倒是很少会反问自己。 “当我看到投资项目书的时候，就知道来这里可以见到你。”陆子韵的语气温和，但话语又直接，让木雨潇一时觉得，见自己才是他的主要目的。 木雨潇错愕：“学长......知道我在这里？” “知道。”陆子韵目光没有从她身上挪开，“去年七月，顾远道说聚餐那次，程思颖说的。” “啊！那次呀。”木雨潇想了起来，“那个时候我们正好在培训，所以就抽不开身。这个家伙回来和我说了一堆，这个却又没和我提。” 程思颖那个家伙，满心满眼都是八卦。所以很多事情，她只能旁敲侧击。 这个时候，菜上了。但是陆子韵没有动筷子，只是依然看着她。 “好像毕业后，我们很久没有见面了。”陆子韵的语气平淡，可说的话让人又莫名的心虚。 木雨潇想解释，但，又好像解释不了。 不过好在，陆子韵并没有追究的意思：“所以，我看到项目书的时候就在想，如果运气好点，说不定能遇见你。” 所以，他是希望，遇上自己？ 木雨潇抬头，对上陆子韵的眼睛。记忆中，他的神情总是平淡的，或许是周遭没有什么可以是他动摇的，所以显得毫无波澜。但此时此刻，她似乎看出他的那一丝探究的意味。 木雨潇有些心虚了。她不敢告诉他，其实她也知道。她知道他发了哪些论文，知道他什么时候毕业，知道他投了什么单位，也知道他去了国芯。 三年，五年，其实也没有那么长，毕业那年的光影在记忆中还很清晰。有时候数一数日子，才会发现，原来他们已经越走越远。 “今天心情不错吧？”顾远道那边有点嘈杂，可见他也还在回程的路上。 “你在地铁上？”陆子韵没有回答他的问题。 顾远道叹了一口气：“是啊，真的好挤啊。但是又一想，我要是开车，这路况，估计九点都到不了家。” “我今天，见到她了。”陆子韵的声音听不出情绪。 “真的吗真的吗！”顾远道似乎比他还要激动，“潇潇小师妹现在怎么样了！我那天听肖遥说，潇潇现在越来越好看了，是不是分分钟就让你沦陷了！” 陆子韵似乎是想了一下，然后说：“以前也很好看。” “诶——所以呢所以呢，三年了，能慰藉一下你的单相思吗？”顾远道说，“三年都没见到她了，说不定人家就是没想着见你。” 陆子韵沉默了一会，搞得顾远道觉得是不是自己扎他的心扎得太深。 “她不想见我，但我很想见她。” 顾远道知趣地不说话了。 “她不来见我，那我就去见她。” 过了一会，顾远道说话了：“子韵，其实我一直想问你，明明五年前咱们毕业那会，是最好的时机，可你偏偏放弃了。这完全不像你的行事作风。你看，当年一错，转眼就是这么多年，你们之间又间隔着多少人多少事，也都不再会是当年的心境与经历......你与她，还会有多少可能呢？” 两人之间安静了一会，顾远道终于问出了口：“子韵，你有没有后悔过呢？” 陆子韵透过车窗，正好看见木雨潇走出写字楼的大门。已经是快八点了，她走到路边，被一个卖糖葫芦的小贩吸引住了目光，似乎纠结了一会，然后还是买了一串山药豆，笑着和路过的同事挥手再见。 “我不知道我与她还会有多少可能。”陆子韵声音很轻，不知道是在说给顾远道听，还是说给自己听，“但是，我从未后悔过。” 顾远道叹了口气：“那就为自己搏一次吧。你看，前几年你疯狂搞实验，也没有什么时间，现在工作了终于好一点了。潇潇小师妹呢也工作了，你要知道，像她这样优秀的小姑娘，工作了之后肯定很多人抢，你要是晚一步，就等着后悔吧。” 陆子韵的脑海里，出现了女孩今天明媚的笑脸，配着淡雅的妆容与浅白的衬衫。 “你要主动出击！”顾远道不知道为什么又突然燃了起来，“你首先要改改你这个性格哈。你不主动，难道等着别人主动吗！大哥，你听过一句话吗，没有人会在原地等你的。也许当年你对她而言是可靠厉害的学长，但现在，其实大家都一样。” “我知道。” 忙了一天，心情又起起伏伏的，木雨潇躺在床上的时候，觉得累得很，但又睡不着。她想刷会小红书，反正心情l很乱，就先不去理了，理也理不清。 突然，一个叫做“SKY大总队”的群有了新消息。 木雨潇心里一跳，手却不自觉地就点开了那个消息。 是顾远道。 “家人们，朋友们！为了庆祝群里的各位终于都步入了职场，下个月我出差回来，要不聚一聚啊？” “同意同意！”程思颖双手赞成。 “要要要！”肖遥紧随其后。 “可。”江子辰难得发消息，看来这个博终于读完，他也是解脱了。 “1”魏泽凡的回复到很有程序员的特点。 木雨潇有点犹豫，她已经很久没有参加他们的活动了。 而且下个月......希望别周末加班！ 她忽然就想起了陆子韵。似乎，这么多年不见，他像是变了许多，又像是没变。 反正，一遇到他就不争气的自己，倒是一点不变。 木雨潇在群里，也回了个“OK”的表情包。 她叹了口气，无论过了多久，她好像都没办法拒绝陆子韵。 突然手机响了，是程思颖。 “怎么啦？”她问。 “没什么呀，就是觉得新鲜，我们的大忙人潇潇终于愿意参加集体活动啦？”程思颖调侃她。 “之前是真的有事嘛。最近正好有空嘛，而且远道学长说了，这可是很值得庆祝的事情呀！”木雨潇对付程思颖已经是游刃有余了。 程思颖倒是有点感慨：“是呀。一晃都快五六年了吧。潇潇，想当年，要不是我拉着你，我们都不会和大家认识呢！” 木雨潇也有点被带动情绪：“那确实是要感谢你呀！那段时光，虽然很卷很累，但真的也很快乐充实。” 程思颖有点困了，打着哈欠说：“如果可以，好想再回到那个时候呢......” 木雨潇笑了：“是呀，我也好想再回到那个时候......” 第3章 第 3 章 时间总是兜兜转转的。 她第一次见到陆子韵，是大二上学期社团的招新季。 无论过了多少年，木雨潇每每回忆起自己的本科岁月，大二大三的痛苦总是她最刻骨铭心的。当年高中老师信誓旦旦，告诉他们高考完就是解脱、大学就是自由的天堂，木雨潇觉得，那自己一定是在天堂和修罗场的分岔口看错了路标。 那时，金融还是炙手可热的专业，是很多人打破头都想挤进去的一方天地，带着神秘又功利的面纱。 大一的时候，木雨潇凭借自己每晚刷夜学习还能勉勉强强挤进专业前五。而到了大二，除了拼成绩，还要拼综测，参加各种各样省市全国的比赛和活动，体育优秀都可以赚分。 不得不说，这确实是倒逼当代大学生德智体美劳全面发展的好方法。 木雨潇，文科出生的计算机废柴和学着比理科简单的数学参加高考的小菜鸟，被迫也参加了各种数学竞赛和建模大赛，当然结果凄惨，屡败屡战。 因为成为不了六边形战士，她从前五跌到了前十。 其实前十没什么不好，但从一等奖学金直接落到二等，钱直接少了一半。都说忍一时风平浪静，退一步越想越气。 火上浇油的是，大二开学的时候，她和某个保研学长一聊天，学长说，你想保研去top2，至少得是前五。 木雨潇问，但是我综测分不够啊...... 学长说，这有什么，你去参加一个数学竞赛拿个奖，参加一个建模大赛拿个奖，参加一个英语竞赛拿个奖，看，这不妥妥的吗？ ...... 这是很容易的吗？ 木雨潇尴尬地笑了笑，于是又说：学长，我想去R大。 学长说，R大那也是top5，排名最少也不能低于五到七名。 那就好那就好，自己应该还跌不到第八名。木雨潇宽心了许多。 然后她又去和一个学姐聊天，正好聊到这事。 学姐一听立马劝她：“千万不能这么想。一般理想和现实有系统性偏差，最后很有可能结果比理想低。你一放松，最后结果一起放松。” 木雨潇一听，本来想躺结果一个鲤鱼打挺又跳了起来。 之后木雨潇再也不敢随便和学长学姐谈心了，这哪是谈心，越谈越糟心。 所以，说的好听点，是本着优良竞争的不服输精神，说的难听点，就是被人推着不得不划桨。 转念一想，木雨潇决定开拓新的发展点——从学术竞赛发展到创业大赛。 和学术性竞赛拼的是知识技能和科研能力不同，创业大赛更加侧重的创新想法与实践可行。 木雨潇没有接触过，于是她多方打听，听说校内有一个创业资源社团在招人，里面的学长学姐都是大佬，求带和培训双管齐下，跟着他们一定能拿奖。木雨潇两眼放光，当机立断报了名面试。 木雨潇从不害怕面试，至少到目前为止是这样的。她有着一流的口才和玻璃的心态，优势就是，往往口才会占了上风。 面试在一个燥热难耐的下午，木雨潇站在门口，一起等待面试的基本都是她认识的同学。 看着一个朋友出来，她抓紧时间拉着人家问情况如何、面试难不难、问了什么问题。结果问了好几个人，要么是耷拉着脑袋说好难呀，要么叹息说绝对要凉。 于是她玻璃的心态更加摇摇欲坠。 怎么到了大二还压力面呢，这不厚道啊...... 到木雨潇进去的时候，她怯怯地敲了一下门。 礼貌，礼貌，这是刷好感的必备因素！ “请进。”门打开后，坐在面试桌前坐着一个人，隔着后两排，还有一个男生低着头，并未向她这边注意。 “学长好。”木雨潇说，声音清亮。 “坐吧。”顾远道低头写着什么，“26号？” 那就意味着她是今天面试的第26个人了，果然竞争激烈。 “是的。”木雨潇乖巧地点了点头。 “别紧张，我只是问你几个问题。”顾远道看着木雨潇笑了笑。 木雨潇努力平复自己的心情，但顾远道的笑容也并没有什么诚意，她转移了下注意，却正好对上后面陆子韵偶然抬起的目光。 她有点微愣。那个人的周身，明明初时透着几分漫不经心，但此刻的目光，却又带了几分探究。 所以，他也是面试官之一？ 木雨潇也没有那么紧张。就好像只是简单又轻松的聊天，又像是在互相探讨，对某种产业，然后到发展中推出的哪些产品。他问我答，他再问我继续答，他不同意我就解释，解释不通我就说你讲的也有道理。 最后一个问题问完，顾远道笑着对她说：“挺好的，那就到这里吧。” 木雨潇心情很灿烂，开开心心地说了一句“学长再见”。 直到她把门关上，顾远道才懒洋洋地靠在凳子上，一点也没有刚刚可靠学长的意思。 他看了后排的陆子韵一眼：“这是今天下午最后一个？” “嗯”陆子韵回道。 “面了一天了，我都快累死了。而你！就在那坐着！都不愿意帮我分担一点吗！”顾远道有点暴躁。 陆子韵没有搭理他。 “木雨潇，名字也还挺好听的。”顾远道拿过报名表看了一眼。 “哪个专业？”陆子韵低头回了个微信。 “大二金融系的，和咱一个学院。你刚刚怎么没看？”顾远道拿起笔打了个勾，“感觉回答的还不错，她应该可以过吧？” “我们是不是最近也在招人？”陆子韵没有接话。 “是啊，子辰在负责，下周就开始了。不过估计对象大多都是咱们专业的直系后辈。”顾远道还在盯着报名表。 “没必要，这么多学院专业，都宣传一下。”陆子韵看出了他的意图，“这是别人社团的，你不会想靠这个挖墙脚吧？” “嘿嘿，不行吗？我看刚刚的小姑娘就不错，跟我能有来有往的，也算是个人才。”顾远道眯了眯眼睛，像极了一只狐狸。 木雨潇高高兴兴地回到宿舍，同样参加了面试的室友施悦心问她：“潇潇，你面得怎么样？” “还好呀！”她语气松快。 “可是我感觉我面的可差了，有几个问题有点刁钻。”施悦心叹气， “我也碰到了，但我觉得只要答上来了，也就还好叭。”木雨潇歪了歪脑袋。 “真的吗？可是有几个问题我回答完，那个面试的学长都没啥表情，一看我就是要凉了。” “没事啦，都面试完了，就不要想啦。”木雨潇忙着看班长群里说的新学期评奖评优的通知，安慰得有点敷衍。 “对了潇潇，你有没有注意到后面那个学长啊？” “哪个？啊......也没太注意，但他不也是面试官吗？” “好像不是诶。我听他们说，他和那个面试的学长是之前一起创业的，而且还休学了两年，但他们确实很有实力呢。” “休学？”木雨潇也没有抬起头，这些八卦在一年一度的评奖评优面前一文不值，“硅谷创业史也能发生在咱们学校吗？” 施悦心也知道她没怎么听自己说话，就结束了话题：“哎，也是。像他们这样的人，和咱们都不是一路人。” 后来木雨潇再回想起来，那时的他们，确实就像是平行线一般，就算靠的再近，也不会有什么交集。 大二的专业课本就相比于大一陡然变多，而各种活动、比赛更是层出不穷，彷佛要争分夺秒地拼命般才能在本就紧凑的时间表中挤出其他的安排的空隙。 确实就像程思颖说的，若不是程思颖，陆子韵可能真就会成为一个不知名甚至也不记得长相的学长慢慢地淡出她的记忆。 第4章 第 4 章 面试结束后的一两天，程思颖就在宿舍楼道里逮住了她：“潇潇宝贝，你最近忙吗？” “还行，开学那些事情都差不多了。怎么了？”木雨潇警惕地看着她，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 本科时，相比于同班同学以及室友，木雨潇和程思颖的关系更好，但她俩到底怎么认识怎么关系变好的，木雨潇也不记得了。 “这不太好了嘛，我准备去报名SKY的面试，你陪我一起去呗！”程思颖眨了眨眼睛。 “啊？那是什么？”果然不是什么好事。木雨潇现在累得要死，才不想再给自己背个负担。 “这你都不知道！是一个咱们学校很厉害的创业团队，应该是做量化金融的？他们主创团队的那几个学长大二的时候休学了两年就为了这个项目。”程思颖一脸崇拜。 “等等。”木雨潇一个头两个大，“量化？我根本不懂量化好不好。C 的阴影至今还在我心里留存不去。” “以及，你也会吗，你不是经济专业的吗？” “我也不会啊。”程思颖理不直气也壮，“但是招募贴上面写了，专业不限。” “......我以为，这种话术也就骗骗大一的小朋友。”木雨潇怜惜地看着她。 “呵，不知道了吧。我特意问了肖遥，他不是金量的吗，和SKY里面的几个学长是直系，直接对口。他还特意跑去帮我问了，人家说了，这次真的是专业不限。” 木雨潇心想，你还真的信啊？ 但是她只是说：“主要是我刚刚报了一个创业社团，学术部马上就要招科研助理了，我还想去投一投简历呢。” “那个创业社团就是个噱头好不好，我有朋友在里面，其实一点用都没有。不如跟着SKY，他们几年前参加过挑战杯诶，差点就拿国奖了，还拿了一个不是特别有名的国家级赛事的国二。这次他们回来，又要参加比赛，说不定还能带带我们。”程思颖极力劝说。 “回来？什么回来哪里？”木雨潇被她的信息轰炸了只能抓住最后的尾音。 “你怎么刚刚没听我说话啊。我不是告诉你了他们是休学了两年吗？” “休学两年？”木雨潇愣了一下，似乎觉得这话好像从哪里听过。 “咋了，开始觉得敬佩了？”程思颖瞥了瞥她。 “为什么我会敬佩别人休学？”木雨潇不置可否地看她。 “因为人家做了你不敢做的事呗。算了，反正你也感兴趣了吧。那就和我一起吧。”程思颖只想拉她一起下水，“咱不是想之后继续冲数模竞赛吗，他们内部还会经常搞培训，比如Python啊，机器学习啊，还有各种金融衍生啊。潇潇，免费的诶！” 免费？木雨潇突然有点动摇。 程思颖预感胜利在望：“你想，你想参加创业大赛，就算我们加入了也是小透明不能乘顺风车，但是这有真正的大佬啊，指导计划书、模面不是分分钟的事？你不是想做做学术，听肖遥说这些大佬当初成绩可好了，带带我们不是so easy？” 木雨潇觉得她像极了搞营销的，选错了专业进错了学院吧。但是想想，也觉得有点道理。毕竟她是一个好奇心很强的人，如果能了解点量化这种听上去就很高级的事情，倒也不是没有什么收获，说不定，未来还可以写在简历里。 既然决定了要参加招募，那就要好好准备。于是木雨潇和程思颖抓来了肖遥。 肖遥和木雨潇大一的时候是一个班的，木雨潇是班长。肖遥很不靠谱，很多事情木雨潇都要私信他通知，所以里里外外倒帮了肖遥不少事情，肖遥就和她关系越来越好了。 通过肖遥，木雨潇了解了SKY不少的事情。 SKY是三年前由他们财大的几个学长一起创建，初衷是量化金融方向，通过数量化方式与计算机编程，算出可获取稳定收益的投资组合，进而给出客户提出交易建议报告。那几年，互联网经济盛行，大数据成为市场必不可少的要素与定位手段，SKY也开拓了算法研发与软件设计等业务。财大的创业项目很多，因为理工科较弱，所以大多项目都是偏商科。这种项目因为同质性高、技术性弱，想要做到全国一等一的水平其实是很难的，如果想要杀出重围，需要有好的立意 创意 技术加持。 但是财大也不是很在意能不能冲出去，因为很多时候这些项目不过是为了参加比赛获奖，然后就可以加分，得了奖就收手，得不了就继续下一届。 可SKY不是，他们算是财大为数不多的真正做出来的创业项目。团队成员的专业横跨了计算机、金融、商科、电子信息等等。 “......我觉得，除了专业能对上点，我和这个团队，基本毫无共同处。我摊牌了，我就是那种参赛即得分的人，他们知道了会不会直接把我扔出面试教室？”木雨潇说。 “咱不能妄自菲薄啊。”程思颖捏了捏她的脸，“咱们是为了能够更好的学习，提高自己能力才报名的。” “你这话你自己信吗？”肖遥呵呵，这三个人里面，只有他才是真正因为SKY才想加入SKY的。 木雨潇摇了摇头，只觉得很后悔。 他们的面试就几天了，木雨潇觉得自己也速成不了量化，就想着把简历完善一下，练练自我介绍就好了。反正能不能选上，她也并不是很在意。 不过木雨潇的玻璃心在等候室的又开始作祟，就是很紧张啊呜呜呜。 不紧张不紧张，反正就走个形式，大不了就是丢个人，脸皮厚一点没什么的......啊气死了，程思颖，太可恶了！！！ 被叫到进去的时候，木雨潇手心全是汗了。 她打开了门。 其实木雨潇已经记不太清陆子韵的模样了。门开的那一瞬间，那个人坐在中间，没有什么特别的，却能让她一下子就认出是他。一句“请进”，让她不知为何心忽然变的有些平静。 木雨潇大脑还是因为紧张而有点木然，就这样走到了陆子韵的面前。 “学长好。”她说。 第5章 第 5 章 木雨潇走进去，感觉心脏在怦怦地跳。 完了，还是很紧张了。 今天的陆子韵没有什么表情，看了她一下就低头翻阅她交上去的简历。那副漫不经心的样子，和那天一摸一样。 “木雨潇，对吗？”倒是是顾远道依然用他的招牌微笑问她。 “嗯。” “好的，我们将会对你提出一些问题，不用紧张，就当是普通聊天。” “好的。” “根据你的简历，你没有任何的计算机背景对吗？”另一个男生开始发问，神情冷漠。 真的是压力面了，木雨潇有点怵：“是的。” “那你为什么要报名SKY？”他继续问。 “因为我看到了SKY的招募贴，上面......” “那你是否清楚我们是做什么的？” “量化金融？”被打断影响了木雨潇的所有反应，她只好有问就答。 “那这些的基础知识你没有掌握？” “没有，但是......” “那你为什么认为你可以在很多候选人之中脱颖而出？” 不给辩驳的机会，木雨潇觉得自己大脑已经宕机了。 她觉得不甘心，没发挥出自己本该有的水平，没有展示出自己本具备的优势，但是又毫无办法。一个人如果想淘汰你，那就没有任何机会，特别是在她没有准备的情况下。 可是现在，她开始想进入SKY了...... “你觉得......”男生好像还想继续追问。 这个时候，陆子韵轻咳了一下。江子辰有点疑惑，犹豫了一下，但没有再问下去。而一旁，顾远道还是一副笑眯眯的模样。 “没关系，不着急。”陆子韵抬头看向她，神色不变，声音沉稳有力。 仿佛就是这么一瞬间，木雨潇觉得自己狂跳的心突然平静了很多。 “所以，你的专业是金融？”陆子韵抛出了问题，对木雨潇来说就是救命稻草。 “是的，量化金融，毕竟还有一半是金融呀。至少在专业方面，我的成绩一直处于前五的位置。” “但就像刚刚那位学长说的，我确实没有太多的计算机功底，唯一学过的，是C 课程。” “那你学的怎么样？”顾远道问。 “其实，就是这样的基础课程，我学起来也很吃力，因为我确实没有一点计算机的知识储备，我是一个文科生。”木雨潇叹了口气，但是随意又笑了，“可是没有关系呀，不会学就是了。” 陆子韵看着她，没有打断。 “那一个学期，我每天都用大量的时间看课件、读课本，在电脑上把老师讲的、课本写的代码都敲一遍，机房开放模考的那7天，我只要没课就会呆在里面不断练习。最后，我以98分获得满绩。” “所以我觉得，如果要给一个我可以脱颖而出的理由，就是我具备极强的学习能力。只要我努力，没有什么是我学不好的。” 到后来，木雨潇再回忆起这段经历，她感慨那时的自己，是那样的意气风发，还有着未曾被磨平年少锐气。 江子辰缓了神情，但继续问：“那你觉得，我们是培训机构吗？” “不是。可是学长，如果你们只是想要一个会计算机的人，那也没有必要在各大院进行宣传呀。既然我今天会来到这里，就说明你们希望成员多元化。”木雨潇顿了顿，“成绩好只是一个方面，但绩点和分数的高低确实也印证专业上我的能力。同时，除此之外，我也有充足的证据证明，专业之外，我也有无限的可能。” 江子辰点了点头，然后转向陆子韵：“我没问题了。” 陆子韵依然很平静：“我看到你的简历上，有几段社会调研和助研经历，你以后的规划是？” 木雨潇停顿了一会，想了想，回答道：“目前，我还没有明确的目标，但就像简历上的经历，我还在不断探索和尝试。” 陆子韵笑了一下：“明白了。” “那你为什么会想来我们这里，我们是初创团队而已。你无论是想做学术还是探索行业，不应该去做一些科研项目或者实习吗？”江子辰换了个问题。 “九层之台起于累土，初创不易，更需勇气与能力。学长你们积累了很多经验，置身于这个新一代的经济浪潮，如果能向你们学习，那一定会很有帮助。”这个问题，木雨潇有点心虚了。毕竟她一开始并不想来的，不过是临时起意，带着点功利的小心思，完全没有自己说的那么好听。 顾远道目光甚是赞许，问：“如果你通过了，你希望进入哪个组？” 木雨潇完全不知道他们有什么组，幸好依稀还记得程思颖提过一些：“研究组可能会更好，因为我认为自己的研究能力比较强。不过如果能每个组都体验学习就更好了。” 陆子韵点头，面试就此结束，木雨潇如获大赦地溜出了教室。 “......子韵，她是你远房表妹吗？”江子辰神情莫测地盯着陆子韵。 “你是出于什么心里会觉得她是我远房表妹？？？”陆子韵莫名其妙。 魏泽远耸耸肩：“你要是不打断子辰，这小姑娘早就凉了。”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不是，他是想挖墙脚吧？”顾远道一边笑一边也不忘调侃。 “挖什么墙角，谁的墙角？”魏泽凡好奇探过头。 “就是你之前受人之托去帮面试的那个社团，我们那天不是正好去顶你位置，这个小妹妹也去了，表现得挺不错的，能我聊得有来有往的。”顾远道解释道，“我就和他说要不要挖墙脚，反正那边也不想要那么多人，不要我们就顺了。” “......这也是可以吗？”林一帆震惊，为什么陆子韵会和顾远道一起干什么离谱的事情。 “之前K社招新的时候，她表现得很好。今天有点紧张，直接淘汰挺可惜的。”陆子韵没有否认挖墙脚，只是一直看着木雨潇的简历。 “确实，小姑娘还挺有想法。”江子辰想了想。 “挺有朝气。”陆子韵笑了一下。 “朝气有什么用，反正迟早会经历现实毒打的。”顾远道故作深沉道。 —— —— 时间回到5年后，木雨潇和程思颖的思绪都因往事有点惆怅。 “但是后来真的好搞笑，咱俩误打误撞都面上了，唯独肖遥落选了。”程思颖到现在都忘不了这个倒霉孩子。 “就是呀，后来还是他对子辰学长软磨硬泡，才成功的呢。”木雨潇想起来也笑了。 “对了潇潇，你和肖遥现在不是离的很近？” “是呀，我俩单位就隔了一条街。上周我还请他喝了杯瑞幸。” “诶真好，呜呜呜我离你们好远哦，地铁都要40min，否则我都可以和你合租了。”程思颖惋惜，突然她又开始八卦，“对哦潇潇，子韵学长不是去了国芯吗？” 木雨潇有点心虚：“嗯，你上次不是和我说过吗？” “他离你也不远诶。” “是......吗？我都没注意。”木雨潇含糊说到。 “不过吧，反正下个月要聚餐，到时候再说。”她又话锋一转，“我周四正好要去你们那边，要不把肖遥叫出来，咱们先提前小聚一下？” “我都可以呀。”木雨潇答应的很爽快。 “那我就和他说啦。”程思颖立刻给肖遥发微信，“但是呀潇潇，我发现你还停不巧的。” “嗯？” “你和子韵师兄都是大忙人，每次你俩聚会都会错开。你要知道，你可是我们这些学弟学妹中和子韵学长最熟的人了。我们每次聚会子韵学长在，都不咋和我们聊天，倒像是来监视的家长一样。” 木雨潇可以想象出陆子韵的样子：“他就是那样啦，你们又不主动给他递话题，他就不好加入嘛。” “emmmmm，真的嘛。”程思颖觉得也不全是这样，但她也不多想，“反正这次你见了他，就知道啦。” 其实，我已经见过了。木雨潇悄悄地想，心里却有点酸酸的。 她放下手机，想起程思颖刚刚的话。思绪又漂浮到了那一年的夏日。 第6章 第 6 章 —— 五年前 —— 那次SKY在大二中招了十多个人，但需要做的事情基本就是打杂，更专业一点的会交给大三的同学。 “潇潇，为什么啊，为啥你俩都过了，我反而没有，呜呜呜......”肖遥耷拉着脑袋。 “我也不知道呀，按理来说，你可是他们的直系学弟，肯定会更有好感一点。”木雨潇歪了歪头，“你是不是面试时太紧张了？” “这是我能控制的吗？那个江子辰，丝毫不留情面，劈头盖脸咄咄逼人，我直接就懵了。”肖遥愤愤不平。 “啊，你说那个学长啊，他真的好凶，我也是被他问的很惨。”木雨潇表现出一副同仇敌忾的样子。 “你也被他问了，那你怎么这么厉害？”肖遥泪眼汪汪看着她，他的头发烫过，现在看上去毛茸茸的。 “我当时也懵了，不过子韵学长帮我解了下围，铺垫了一下。”木雨潇不自觉地笑了笑。 “子韵学长，哪个子韵学长？啊，那个子韵学长！陆子韵？他会给你解围？我面试的时候他全程一言不发，甚至连头都没有抬起过。”肖遥更加不平衡了。 “那可能就是，你的运气委实不太好了。”木雨潇拍了拍他的肩膀，但心里有点连她自己也没有注意小欢喜。 “你怎么嚎了快半个小时还没有结束？”程思颖拿着三杯奶茶走了过来，拍了一下肖遥的头。 “他把江子辰翻来覆去不知道骂了多少遍。”木雨潇拿过自己的百香果双响炮。 “幸好我那场江子辰不在，另一个学长提问的，就很nice的那种。”程思颖摇头。 “为什么我那么惨......”肖遥喝了一口奶茶，又开始了。 “好了好了，到时候我们混熟了，帮你打听打听，看看他们后面还招不招人。”程思颖实在不想听他闹下去了。 “真的吗？那你们一定要说，我超级崇拜他们的，是真的真的很想进去学习的。”肖遥委屈极了。 “我们尽力帮你传达。”潇潇戳了戳他，她要去上课了。 虽然这么说，但木雨潇她们能够传达的机会根本少得可怜。那时陆子韵他们的事情很多，SKY连传统社团的欢迎会都没有举行，就是象征性在群里热烈了一下，然后就先交给新人一些小活，培训都来不及做。 不过木雨潇倒是缓了一口气，她腾出了时间要把之前暑假做的社会调研的成果进行整理，然后完善报告。因为要评奖，所以还需要准备PPT。此外，大二上学期，线性代数和概率论一起成为必修数学课程，老师讲的又快，她两次课的作业还没来得及做。 “说实话，有时候我上课会懵到在线代的一堆a里看到概率论的P。”木雨潇的自习搭子林星澜叹气。 “可不是嘛，突然觉得咱大一的高数也没有当初那么痛苦。”木雨潇一起叹气。 程思颖难得来找她们一起自习：“现在我是觉得当年报志愿有多冤大头。又是数学又是编程，再培养下去，真的是解得了方程，码得了代码，学会了供求曲线，最后毕业归来还是粉领。” “这么看，这文科也是越来越难毕业了是吧。”木雨潇被她逗笑了，但也很扎心就是了，“快六点半了，我待会有个讲座，先走啦！” 财大会由不同的学生社团举办各式各样的讲座，但大家之所以会参加，很多时候不过是为了凑课外学分。木雨潇从大一开始就疯狂抢各种讲座名额，想早点刷完，否则着到了大三大四忙得焦头烂额，要是最后忘了就连毕业都困难。 这次的讲座是创业板块的。因为新的创业赛季要开始了，像“挑战杯”、国创这些都陆续开始了初赛，所以创协办了一个创业讲座，邀请了几个学长学姐进行经验分享。 偌大的报告厅，木雨潇熟练地挤在偏僻的角落。她面无表情戴上耳机，掏出自己的习题册，开始努力解着线性代数的二项式。她根本不关心讲的是什么，如果没有签到签退的道高一尺魔高一丈的强制措施，她巴不得现在就溜掉。 这种感觉真的很难受，会议厅的桌子小的可怜，主持人的话筒声音却大的离谱，还时不时爆发出杂音。她把耳机调到最大，烦躁地抬起头来想要瞪一眼主持人。 可是她还来不及做这种毫无意义的发泄行为，却迎上了一双幽深的眼睛。 然后她就从一只炸毛想咬人的小老虎，现场表演变脸，看上去像是在随意张望的路人甲。 天，这位置果然还是有点靠前，木雨潇心里很伤，乖乖地放下笔，冲讲台边上的陆子韵笑了笑，接着很认真地抬头看向讲台。 谁会想到一个多星期都没有见到面的学长，会突然出现在百无聊赖的讲座上，还是主讲嘉宾之一。 而她突然抬头，还正好两目相望。 陆子韵倒是没什么反应，接过主持人的话筒，他是第一个发言的。 陆子韵简单地介绍了一下SKY的创业经历，剩下大部分时间围绕计划书的撰写、亮点思路的形成、落地、实操等展开。他讲的简练，时间占用不多，十五分钟左右就结束了。木雨潇长舒一口气，对他好感又直戳戳往上升，就喜欢这种不讲废话、不占用别人时间的人啦！ 终于可以放心写作业了！ 木雨潇的位置选的比较偏，正好对着门口，也方便她随时溜走。 当木雨潇因为一道题愁眉苦脸的时候，突然身边坐下来一个人。木雨潇倒没有注意，她满脑子都在咆哮这题为什么这么难啊！她一向不喜欢为难自己，解不出题就看答案，不然要答案来干什么！ 当她终于对着答案理清了思路，想抬起头活动活动颈椎的时候，这才后知后觉地发现，刚刚坐下来的人，是陆子韵。 所以......刚刚自己抓耳挠腮、面目狰狞、自暴自弃抄答案......定是全落在了陆子韵的眼里。 总不能到现在还装作没有看见吧。木雨潇强忍着心中的尴尬和无地自容，装作若无其事地对陆子韵小声说：“学长好。” 陆子韵只是淡然地朝她点了点头，然后继续低头看手机。木雨潇心里慌的一批，她只好也继续埋头写题，不敢再多看陆子韵一眼。 无奈她线性代数学的确实差，下面一道题，她还是不会。但是她不敢再翻答案，又因为刚刚的事情分散了注意力，就拿着铅笔，目光空洞地盯着题目。 “这里，可以从a1n开始。”突然，一只修长的手指向木雨潇缭乱的草稿纸，略微低沉的声音在耳边响起。 木雨潇吓了一大跳，差点就喊了出来，向后的动作幅度有点大。 两个人沉默了几秒钟，陆子韵先开了口：“抱歉，吓到你了。” 木雨潇自觉失态，迅速摇头：“没有没有，学长你是说这里吗？” 她指向自己的算式，突然觉得更加丢人，自己的字那是出了名的乱七八糟。 “嗯。”陆子韵拿起她的纸，看着她。 木雨潇不解，陆子韵笑了一下：“笔不给我吗？” 从她手里拿过笔，陆子韵开始开始解题，他的字迹有力且美观，像是练过书法。 木雨潇的心跳得有点快，但为了证明自己不是那么笨，她还是将思维努力集中以跟上陆子韵，把那些胡思乱想从脑海中压制下去。 讲座最后，是提问环节，可以向任意的演讲者提问。陆子韵起身和其他几个人一起走上台。 前几个问题都提的很平常，木雨潇坐在这里已经有一个半小时，她腰酸背痛，只求赶紧结束，连台上陆子韵说了什么她也没听。 直到有一个男生开始提问：“学长，还有一个问题我比较好奇。我们很多时候参加这些创业比赛、做一些项目，只是为了加分，但是学长你们却愿意休学两年，放弃学业，是因为你们相信SKY是值得坚持的吗，你们是否有过后悔呢？” 木雨潇摘下了耳机。其实她对这种休学创业的热血故事并没有多么地感兴趣，但就是恰巧，她对陆子韵有了点好奇。 “不后悔，至少我是。”陆子韵没有太多的表情，仿佛在讲一件与自己毫不相关的事情，“值与不值，只有试了才知道。” 木雨潇看了他一会，然后继续开始做题。 “可是，学长之前成绩如此优异，但愿意为了SKY，不惜放弃保研的机会。我很敬佩这种勇气。”男生很真诚。 台下有人笑了。 “谢谢。”陆子韵没有过多回应，也没有理会那几声不带好意的笑声。 木雨潇活动了一下筋骨，才慢吞吞地收拾着东西。她脑袋因为一天的课业昏昏涨涨的，眼睛望过去，正好看见陆子韵的身影。 诶，好远。木雨潇犹豫了一下，却想起他刚刚的话，于是又快速地背上沉重的书包，加快步伐追上去。 “学长，你在这里呀。”她装作刚刚看到。 “嗯。”陆子韵的回答很简洁。 两个人沉默了一阵，才见过三面，木雨潇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倒是陆子韵先开了口：“最近还适应吗？” “嗯嗯，顾远道学长给我们布置了一些任务，做的差不多了。” “本来是要一开始就给你们培训和介绍的，但我们最近有点忙，不过这周就可以调整过来的。” “真的吗！那会不会补迎新会呀？”木雨潇有点期待。 “迎新会？” “对呀，一般不都是会开吗？” “......嗯，过几天吧。”陆子韵仿佛没有想过这个问题。 木雨潇觉得他好像在敷衍自己，不过看上去，SKY应该没有开过这种迎新会。 他们离开教学楼走进夜色中，潇潇有点夜盲症，开始专心看路。 又是沉默。 只要我不尴尬，尴尬的就是别人，于是潇潇开始转移自己的注意力到路人身上。 忽然，她听到两个人的声音。 “切，看上去好了不起的样子，以为创个什么公司就厉害的不得了。就他们获得的那些奖，多少人不休学不照样也拿了！” “就是，说什么为了事业放弃学业。拉倒吧，当时还没休学，成绩就一落千丈了。就算不休学，内保都难得很。” “哎，都是找补。总该给自己浪费的青春一个体面。” ...... 两位大哥，公共场合说话不应该谨言慎行吗？？？ 木雨潇装作没听见，但悄悄地看陆子韵，他仍是很平静。木雨潇并不是一个多么热情和愤愤不平的人，相反，她向来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性格，有些事情，能不掺和就不掺和。 可是这好像也不是事不关己吧，她想了一下，自己好像已经加入了SKY，从某种意义上，陆子韵还是自己老板级别。 她想起了刚刚陆子韵说着“不后悔”时平淡的神情。这个人，到底试一个什么样的人呢？ 木雨潇犹豫再三，还是开了口：“学长，他们说的你别放在心上。” “没有，他们说的确实也没错。”陆子韵没有什么情绪的起伏。 “......”木雨潇觉得自己话说的好多余，陆子韵确实感觉没放在心上。 不过好像从一开始见到他，他一直是这样，没有很多外露的情绪，过于平静，就好像没有什么可以触动他一样，木雨潇想。 北方夏日的夜晚，风吹过叶子发出“沙沙”的声音，倒是扫去了些燥热。 “我记得，你成绩不错？”陆子韵忽然问道。 “啊，我？没有啦，我只是很艰难地保持不被挤下去而已。”木雨潇摇了摇头。 “那你觉得他们说的有道理吗？”陆子韵转头看她。 木雨潇意识到，大概是因为他看出了自己就是那种传统的“好学生”，循规蹈矩，不喜冒险与节外生枝，是最容易附和那两个人的群体。 现在真的是后悔自己多嘴，但是她还是沉默了一会，抬头说道：“他们说的话没有什么意义。” “为什么？”陆子韵漫不经心地问，也不是很在意她的回答。 “这是一个选择。每一个人都是在特定环境下做出选择，而这种特定，不是谁都可以感同身受。” 就像是那句话，人的悲欢并不相同。 “既然如此，那些局外人说的话一点意义都没有。你们当时下的每一个决心，做的每一件事情，都轮不到别人指指点点。” “他们没有经历你们的付出，没有体会过你们的取舍与抉择，就不可能得到一样的结果。他们现在说这些，连赵括不如。”木雨潇越说越有点生气。 陆子韵忽然笑了笑：“赵括？” “对啊，赵括好歹可以纸上谈兵，他们就只会说风凉话，本质就是见不得人好罢了。” “他们说的有理，但不过是沉没成本，所以也没什么。”好像反了，本来是她想安慰陆子韵，现在倒是成了陆子韵安慰她。 “才不是沉没成本，是机会成本！”木雨潇胆子大了点地反驳。 “专业课学的不错。”陆子韵点了点头。 “所以学长，你们根本不用在意别人地看法，他们说的哪有什么对错之分，因为真正的答案只有你们知道。”感觉被陆子韵带的方向有点不对，好歹曾经也是个三流的辩手，木雨潇觉得自己还是要补充一下之前的观点。 “小小年纪，道理倒是知道的挺多？”陆子韵语气倒是轻快了一点。 木雨潇也没那么拘谨了：“嘿嘿，我可会讲道理了。一般人都讲不过我的！” “嗯，看上去有可能。”陆子韵笑了一下。 他的脚步逐渐慢了下来，木雨潇才意识到已经快到女生宿舍楼下了。 感觉陆子韵在等自己开口，于是立刻说：“我到啦，学长再见！” “嗯，再见。” 木雨潇回到宿舍，想了想，然后打开了微博。她有两个微博号，一个用来追星、八卦、紧跟时事，一个用来记录生活、写一些随笔。 她是典型的文科生，当年选文科除了数学和文综的优势，还有就是兴趣。她喜欢看历史，也喜欢写文章。 高中的时候，有很多年少意气，写起文章倒有些激扬文字的感觉。可惜她写随笔散文不错，但应对高考作文，却吃力得很。仿佛在限定时间的限定题目，她一紧张，就会写的乱七八糟。 那时候木雨潇想，到了大学就可以好好写一些文章，然后读读书，高考后还专门开了一个公众号。 可惜大学的忙碌来的猝不及防，散文随笔直接被各种论文报告替代，倒成了很多遗憾，公众号也好、微博也好，都断更了快大半年。 木雨潇走马观灯地翻着今天的热搜，心不在焉想着刚刚发生的事情。 其实那个男生问的问题，她也觉得矫情。 什么值不值得？ 陆子韵说得对，木雨潇是一个很现实的人。 就好像是在中学时代她学那些古文诗词。人人都会说陶渊明生性淡泊，不慕名利，可是她偏觉得，这位五柳先生诗中写的是身处闹市心在田园，但更很可能是反过来的身在田园心在闹市。又比如“仰天大笑出门去，我辈岂是蓬蒿人”的李太白，绚烂的文笔和一掷千金的豪迈下，掩藏不谈的，终是那不可得的长安梦。 谁都做不到一笑而过，然后潇洒转身。离席都是无奈且狼狈的，不过是走的姿势好不好看而已。 木雨潇觉得，陆子韵他们当时也是一样的。但凡能有两全的法子，也不会选择这样孤注一掷的路。所以一开始，她对SKY既不崇拜也没有不屑，世上既无捷径也无坦途，循规蹈矩的路也并不好走，另辟蹊径所承担的代价与可能的机遇亦是平等。 她总觉得，陆子韵表现出来的毫不在乎是真的，但却又不是从无波澜的。就好像是，他不在意，不过是不在意那些人说的那些事，他真正耿耿于怀的，只是无人能够去碰触罢了。 木雨潇的脑海里，又浮现出了陆子韵浅淡的神情。 她又莫名奇妙地对刚刚路上的两个乱说话的路人甲有点愤慨，于是在微博上写道： “凡是过往，皆为序章。” “心向往之，行必能至。” 第7章 第 7 章 第一学年的第一个月从来都是充满期待的。九月开学，东晃晃西晃晃，就是十一长假了！ 木雨潇十一回了趟家，顺便找闺蜜何宜萱出去吃饭。 何宜萱和她认识了四年，从高一就是朋友，木雨潇是个小话痨，身边大事小事，除了告诉她妈，就是拉着何宜萱叨叨。 “所以......你又喜欢上这个学长了？”何宜萱已经见怪不怪了。 木雨潇说有好感的男生，前前后后快有四五个了，不过就是三天打鱼两天晒网，今天说哇这个人好帅好喜欢，转天再问那谁谁谁你发展的怎么样，她就会一脸茫然问你说哪个。 其实这样也没什么不好的，不认真就不会有伤害。 但是何宜萱总觉得，这是因为大一那件事后木雨潇的后遗症。 “嗯......也不是说喜欢不喜欢，就是觉得很特别。我从没见过他这样的人，也没有想过有一天会和这样的人有交集。” “我觉得吧，按照你形容的样子，这大哥和你就不是一个世界的人。” “是啊。不过，正因为不是一个世界的人，所以才有点好奇。” “也是，这样经历的人能出现在我们身边，也确实是稀奇呢。”何宜萱附和她，“不过，你不会觉得有点......离经叛道吗？” “萱萱，你有没有觉得，上了大二之后，一切都像是在按下快进键？”潇潇咬着吸管，有点若有所思。 何宜萱想到上学期的绩点，叹了口气，然后点头。 “这一个学期才刚刚开始，越来越多的课业，难度上升的课程，五花八门的比赛，以及咬的越来越紧的排名。”木雨潇眼神中透过了一丝迷茫，“萱萱，有那么一瞬间，我想停下来认真思考一下自己到底想要什么，却发现这些都已经来不及思考，因为身边的人都在奔跑，容不得你停下半步。” 何宜萱被她讲得都快emo了。 木雨潇一眨眼，眼睛又闪过微光：“可是我那天看见学长在台上的模样，特别是他说不后悔的时候，平淡中却透着一种不易察觉的坚定，就是那种，他知道自己想要什么，所以不曾动摇，只是朝着目标往前走。” 其实那时的她也是懵懵懂懂。多年后木雨潇才明白，人的心性摇摆不定，是因为自身内心的力量不够强大，不足以屏蔽耳目声色的噪音与杂念。 “......好吧，那你静观其变。看你这次能好奇多久。”何宜萱起身去拿她们刚刚点的甜品。 “切，你说的好像我好渣一样。”木雨潇撇撇嘴，不满地看着她。 何宜萱把双皮奶递过去：“你哪里能算渣？渣好歹是个动词，你看人就跟赏画一样，动都不带动一下。” “呜呜，好好吃，好幸福！”木雨潇最喜欢这种奶制品了。 “对了，李济宇不是也回来了吗，要不要一起约出来？”何宜萱突然想起来这事。 “啊，他回来了？他一般不是不会在短假回来吗？”木雨潇歪头，“我不太行诶，我后天就回学校了。” “你回这么早？那就只能错过了。”何宜萱说。 李济宇是木雨潇和何宜萱的高中同学，高一的时候一个组、前后座，关系不错。后来高二木雨潇、何宜萱选了文科，李济宇选理科，但是大家有机会就会聚一下。 “没办法，最近事情挺多的，在家里效率低。那就你和他出去？” “我才不呢，他又不是想见我。”何宜萱不怀好意地看着她。 “......大姐，快四年了，你为什么这么执着地臆想？”木雨潇叹了口气。 “他喜欢你不是事实吗？高一我还觉得你俩互相喜欢呢。” “都说了那时年少不懂事，顶多算好感。高二我就无感了。” “好感？你刚刚说你那个学长，我看你不也是有点好感吗，都路见不平一声吼了。”何宜萱笑她双标。 “他和学长能一样吗？”木雨潇不满。 “有啥不一样，都是来的快去的也快。” ...... 好吧，说的在理。木雨潇选择了闭嘴。 十一假期结束后，大家还没从假期漫长的无忧无虑中回过神来。 但这个时候，顾远道突然在SKY 的群里说要举办迎新会，统计大家的时间。 群里大三的人发生震惊 愤怒的吼声：为什么他们去年就没有。 “哇，潇潇！他们是不是终于良心发现，觉得免费劳动力不能用的这么心安理得？”程思颖在群里凑热闹，她最喜欢这种场合。 木雨潇想了想那天晚上，心想会不会是陆子韵记下了她的话。 “诶，咱们这次招的人里面有几个小姑娘，你们不想看看吗？”顾远道不怀好意地看着办公室的一群人。 “几个？不就才四个？”魏泽凡不屑。 “有就不错了。你看看咱们这里，全是一堆男的，亏咱们学校女生那么多。”顾远道愤愤道。 “那为什么招我们的时候，一个女生都没有？”大三的蔡允能表示不服。 “当时大家还都休着学，只能在同系里招。你说，我们几个系我们认识的不就只有男生？”林一帆笑着回答。 “有四个就知足吧。”林一帆附和。 “不过这四个小姑娘还很不错的亚子。”顾远道眼睛一转：“是吧，子韵。” “嗯，你觉得好就行。”陆子韵并不想理他。 到了周日中午大聚餐这天，定的是学校附近的一家新疆菜馆。来的有十多个人，一个包间摆两张桌子也就差不多了 四个女生，另外两个女生是陈佳和许雨琪。 陈佳是法学院的，性格大大咧咧，很容易和大家打成一片。许雨琪是外语学院主修法语，性格很软，看上去也比较害羞。 顾远道充分发挥他超高的社交能力，全程笑眯眯地招呼大家，带大家做自我介绍和破冰游戏。 “笑眯眯的都是怪物。”程思颖小声对木雨潇说，木雨潇十分赞同地点头。 破冰活动其实翻来覆去也就那么几个。但是，也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狼人杀成了人尽皆知的游戏。可偏偏木雨潇一窍不通。 顾远道是狼人杀的资深爱好者，相比于那些无聊的小游戏，倒不如狼人杀有营养。他一提议，基本也没有人反对——毕竟是老板提议，谁敢不从。 “天黑请闭眼，狼人请睁眼。” ...... “天黑请闭眼，女巫请睁眼。” ...... “此轮结束，请进行陈述。” 潇潇完全是赶鸭子上架，本来就是游戏黑洞，更何况是个菜鸟黑洞。 “呃，我是好人。”她眨了眨眼睛，努力做出无辜的样子。 “......然后呢？”程思颖看不下去，小声和她说，“你要说你觉得谁是狼人，还有原因。” “哦......那我觉得远道学长是狼人。”木雨潇看向顾远道。 “哈？潇潇师妹，话不能乱说啊。”顾远道倒是从容不迫的样子，木雨潇对他毫无威胁力，“你第一次玩，肯定还是比较单纯。但是吧，你越无辜，让我觉得你说不定也更可疑啊。” “我没有啊，我是真无辜，我连规则都没弄懂！”木雨潇急忙辩驳。 但是也并没有什么用，因为第一轮信息少且狼人隐藏得很好，大家也没有太大的看法。顾远道继续煽风点火，于是潇潇就被投出去了。 第一轮，游戏体验感——0。 最后这一轮的狼人是顾远道、陆子韵和陈佳，木雨潇委委屈屈地看着他们。她该死的胜负欲燃了起来，特别是对顾远道，心底暗暗盘算要怎样复仇雪恨。 当然，梦想很丰满，现实很骨感。 接下来了五轮，木雨潇一次都没有赢过，甚至输得依然是一点游戏参与感都没有。她耷拉着脑袋，一脸苦闷。转而看向程思颖和陈佳，倒是轻车熟路。 好无聊，她想。 木雨潇旁观剩下的局，觉得自己还是很聪明的啊，为什么就是怎么惨。不过她也没那么好学，看着看着就开始环顾四周，然后突然发现一旁，一个女孩静静地旁观者，也不怎么说话。 木雨潇看了看许雨琪，再看看已经被丢出了局的自己，突然找到了同道中人。 “哈喽呀，我是木雨潇。”她悄悄靠过去，小声对许雨琪说。 “你好，我是许雨琪。”女生冲她笑了一下。 好好看，木雨潇想，那种有点文弱的气质倒有几分林黛玉的样子。她揉了揉自己有点婴儿肥的脸，心里长叹一声。 “雨琪你长得好好看呀。”木雨潇羡慕地看着她。 “谢谢你。”女孩有点不好意思。 “你也不会玩狼人杀吗，刚刚你一直没有参与耶。” “我不是很会，但是看大家玩也很有意思。”许雨琪声音也是柔柔的，果然这样的女孩子都会让人心生好感。 “嘻嘻，我也不会，所以输的超级惨烈。” “可是我看你其实你上手很快呀。” “才没有，你看的是我输的很快吧......”木雨潇耷拉着脑袋。 这时，程思颖打断了她：“潇潇，这局结束啦，下轮你还要来吗？” “嗷嗷，我来啦。”木雨潇向许雨琪挥了挥手，然后跑了过去。 “潇潇师妹真可谓是，屡败屡战，勇气可嘉。”魏泽凡摇了摇头，然后他站起身，主动把自己的位置让给了木雨潇。 木雨潇不好意思地低下头。 “不用理他，他不过是借着调侃你，来实施自己的心思。”林一帆安慰她。 哈？木雨潇一脸懵，下一局就开始了。 “天黑请闭眼，狼人请睁眼。” 潇潇睁开眼睛，猝不及防地对上了陆子韵那双熟悉的眼睛，她感觉心忽然跳了一下。 另一个人是陈佳，着急地想用眼神和他们交流，木雨潇想努力有点参与感，就认真地和她对眼色。 陆子韵看了看她俩一脸焦急的模样，觉得有点好笑。不过他看陈佳对不知所措的木雨潇比来比去，就干脆指了指自己。 陈佳一脸震惊，随即摆了个“失敬失敬”的手势，而木雨潇一脸迷茫。陆子韵无奈地笑了一下，又指了指自己，做了一个抹脖子的动作。 刀自己？木雨潇这次是和陈佳同款震惊脸了，心里面又觉得自己好笨好丢人。 这次的女巫是顾远道，陆子韵被刀自然是要救的。接下来陆子韵的地位一直很稳，潇潇学乖了，陆子韵控场，舆论风向自然落不到她头上，反正陆子韵说什么，她就跟着说。最后场上只剩下陆子韵、江子辰、木雨潇了。 已经出局的“狼人杀小王子”顾远道已经抓狂了：“子辰绝对是好人，子韵不可能，把雨潇给我投出去。” 当潇潇出局的时，公布狼人胜利的时候，旁观的魏泽凡突然明白了：“我kao，子韵你不讲武德啊，刀自己这操作太狠了！” 顾远道被气的不行，陆子韵冲他挑了挑眉，继而莫名地下意识看向木雨潇。 “耶！我终于赢了一回！呜呜呜，太感谢子韵学长了，果然跟着学长走有肉吃。”木雨潇开心极了，拿起了一份烤串美滋滋地吃了起来。 程思颖怜爱的看着她，就赢了一次还而且全程划水，能那么激动的，估计在场也只有她一个了。 “对了，待会咱们吃完，我们带大家去SKY工作室看看，很近的。”魏泽凡凑过来。 “哇，学长，那我们也可以在那里做事吗？”一个男生问道。 “可以的，你们要是想自习也可以来，我们一般十一二点都不走。” “真的吗！”一直专注着吃东西的木雨潇突然插了一句，眼里放光。 “当然，我们其实也是工作自习两用，不用白不用。”魏泽凡笑道。 木雨潇顿时觉得SKY来的太值了，蹭到免费自习室了。 因为SKY的工作室不远，大家就吃完饭后一起走了过去。 “你看你们面子多大，我们之前来的时候，根本没有开什么迎新会。”一个大三的学长对同是大二的林浩说。 “面子哪是给你们的，当然是给四个小姑娘的。”魏泽凡呵呵。 “......虽然但是，我倒没有想过哥你会承认的如此直接。”蔡允能说。 “你要想，顾远道那家伙在女生上面，是最能花钱的。”魏泽凡不怀好意地说。 木雨潇拉着程思颖走的离陆子韵他们很近，自然就能听到魏泽凡的话。 所以不是因为她和陆子韵说了啊...... 但本来就是她自作多情，倒也觉得没什么。 顶着中午的大太阳，木雨潇来到工作室的时候，感觉自己快被蒸熟了。但走进去的时候，就好像从赤道一步进入极圈。 “这空调，没关啊？”江子辰摇了摇头。 “啊，我忘了。”魏泽凡挠了挠头。 “你最近，心不在焉啊。这个月电费你交哈。”顾远道拍了拍他的肩。 工作室很大，但也很乱。 魏泽凡不好意思地说：“呃，最近我们都比较忙，还没有来得及收拾。那个，这几个位置你们可以自己选，反正空间也挺大的，你们如果下课没什么事想来这里干活或者自习都可以的，也算是我们的一点福利。” “......我说，你怎么像是给相亲对象介绍自己家一样。”江子辰走到自己位置上坐下来，然后冷眼旁观“热心群众”魏泽凡。 “滚。”魏泽凡恼羞成怒。 木雨潇觉得他们的对话从一开始就很奇怪，什么都没说，又好像什么都在说。 林浩几个男生倒没有在意那么多，绅士地让四个女生先选。 木雨潇选得很随意，但她坐下的时候才发现，一抬眼的那个方向，正是陆子韵的位置。 第8章 第 8 章 他们刚刚加入SKY的时候，就碰上了十一月份学校的一个学术比赛，虽然还没有定时间，但木雨潇和程思颖就已经开始寻思找队友的事情了。 “往年都是3-4个人，咱们找正好的？”木雨潇看了看之前的推送。 “诶别。我觉得吧，这种几个人一起写一篇文章，看质不看量。否则要是团队合作太拉跨，整个过程都痛苦。”程思颖劝她慎重。 木雨潇觉得有道理，拿起刚买的绿豆沙喝了一口。 “不如找周文弘怎么样？”程思颖问。 木雨潇差点呛了一下：“为什么是他？他学术很强？” “你没事吧？”程思颖象征性拍了拍她的背：“他和我一个班的，你不也挺熟的，我之前和他在演讲社，感觉他比较靠谱，你觉得呢？” “呃......”木雨潇在想措辞。 “不过他成绩感觉不是很好，没有太大优势。而且人家有女朋友了，估计组队也是和女朋友组吧。”程思颖想了想。 “诶，你知道他有女朋友了吗？”程思颖神情莫测地问她。 “......姐姐，他不是上学期就有了吗？”木雨潇眼神有些心虚。 “唉，我和你说个事，你可别告诉别人哈。”程思颖看了看周围，小声说。 木雨潇点了点头。 “其实我之前对他挺有好感的，就是......你懂吧。” 木雨潇一脸震惊地看着她：“我不懂！！！” “你看，他长得也比较帅，而且口才也好，说起话来口若悬河的，读的书也多。所以当时，我就有那么点意思。”程思颖细细和她掰扯。 “你什么时候喜欢他的？”木雨潇看着她。 “就大一上学期我和他一起课堂组队那会嘛，不过那时候交集还不多。后来我去演讲社帮学姐打杂，下学期才熟起来的。可是刚想着能不能进一步发展，结果他就说有女朋友了。”程思颖叹了口气。 木雨潇脑子都还没有反应过来，然后就被程思颖拉着说叫她一定不要告诉别人。她再三保证，然后进了宿舍楼，聊了几句其他的，就各自回寝室了。 木雨潇进了屋，一个室友还在午睡。她看了看表，都快四点了。然后她打开宏观经济学的笔记本，但脑子里全想的是程思颖刚刚的那些话。 这世界真小。 又是周文弘吗？ 木雨潇和周文弘虽然不是一个专业，但熟悉起来，倒是要比程思颖早。原因很简单，她和周文弘大一都是辩论社的。 所以程思颖说周文弘口才好倒还真没说错，他不仅是辩论社的主力，听说大一下学期选举的时候，差点就竞选上辩论社的社长了。这样的人，又长得一表人才，站在那里，就能迷倒一片女生。 程思颖会喜欢他，木雨潇不觉得奇怪。 因为木雨潇曾经就是同样的女生。 大一刚入学的木雨潇，还是一个刚刚结束了高中、一直奉行“高考前绝不早恋”的好孩子。 木雨潇和周文弘是辩论队一个组的，相处的时间很多。就像是程思颖说的，一个人长得又高又帅，输出的思想观点出众，和他聊天又很轻松，好感自然就会越来越多。 与何宜萱不同，程思颖是真的觉得木雨潇感情上很渣，木雨潇在电话里对何宜萱讲过的那些男生，自然也会和程思颖聊天的时候提到过，毕竟大学之后，木雨潇和程思颖的见面才是最频繁的。 但这些男生里，唯独没有周文弘。 那是木雨潇第一次喜欢别人，不知道怎么做，也不好意思告诉别人。她能想到的办法，就是经常找机会想和那个男生在一起自习什么的。 她和周文弘重叠的课，基本屈指可数，辩论队的活动也很少。于是她就想方设法地找交集。 比如她经常会在程思颖下课的时候过去找她，其实目的是为了见周文弘一面，打个招呼就好。 比如她会买一堆蛋挞、泡芙，然后带过去给程思颖和他们班上一些认识的同学，说是自己买的吃不完，但其实就是为了给周文弘。 比如他们两个唯一一起上的课，是门水课，大家都不怎么听，反正是开卷，最后期末就靠老师的上课的PPT板书。周文弘基本不怎么来听，最后快要期末开始着急找有没有人记了笔记，木雨潇主动问他要不她的笔记（是的，那时候她对水课也是很认真的）。 再比如，她会约他去图书馆一起自习，会问他新出了漫威的电影要不要一起去看。 那确实是她第一次真心喜欢一个人，却觉得小心翼翼到了极点，不过也做出了很多毫无意义的举动。 比如有一次她和肖遥一起跑班级的一些事情，结束了肖遥想请她肯德基，正好撞见周文弘。她一边担心周文弘会不会误会她和肖遥的关系，又觉得或许周文弘误会了会暗戳戳地吃醋？ 很多事情，木雨潇想想都觉得自己傻的可怜。 她曾经也以为看到了希望。周文弘不会拒绝她的给予，会和她说帮他在图书馆占个座，会和她一起去看电影然后在宵禁后带她翻后墙，会在她发个朋友圈说自己在教室被冻得瑟瑟发抖的时候问要不要他给她送件衣服去。 但木雨潇本应该是清醒的，因为很多时候，她给周文弘发消息，他总是回的很晚，而且惜字如金。她拿着大书包帮他在拥挤的图书馆占座，往往等了一下午，他才发消息过来说他自己找了一个位置，就不过去了。 可惜的是，当一个人陷入一段感情中时，往往都喜欢自欺欺人。 在大一的十二月的那个所有人都在等流星雨的夜晚，木雨潇一个人站在寒风的操场上等了他很久。操场从一开始的熙熙攘攘，到最后只剩下她一个人。 负责看守的大爷走过来说十二点要关门了：“说看流星雨，看来也不会来了。唉，现在的小孩花样就是多......” 是啊，流星雨不会来了，就像是那个消失了两个小时的周文弘。这一切不过是她自己给自己编织的童话，幼稚且可笑。 那一晚，她没有直接回宿舍，而是在这个漫长的寒夜里，无声地哭了。 转天周文弘才急急地发来消息，说昨晚有急事耽误了。木雨潇回了一句“知道了”，就没有再理他。 后来考完期末考试，周文弘为了表达歉意，说要请她吃饭。 那顿饭算是木雨潇极具勇气的一顿饭了。她听完周文弘讲的那一堆阻止自己过来看流星雨的事情，竟然出奇的平静。 一开始，她真的很想知道为什么他要这么做，为什么一句话不说，让她在寒风里等了那么久。可是现在，她一点也不想纠结了。 “周文弘。”她觉得她鼓起来从来没有过的勇气，“你的理由很充分，有事情没来我也能理解。可是你有很多个机会来告诉我，你没有时间。但你没有。” “我当时是真的被忙晕了，事发突然，我是想......” “周文弘，你知道我喜欢你吗？”木雨潇不知道自己的表情是什么样的，但一定不怎么好看。 周文弘一脸震惊的样子：“这......我真的不知道......” “你不知道？”木雨潇觉得自己都快要冷笑了。 愤怒是真，但喜欢也是真。那一瞬间，她突然觉得很无力。她并不是一个在争执方面甚为平庸的人，可是她做不到对面前这个人冷嘲热讽。 “所以呢？”到最后，抛开那些怒火、自嘲和失望，她心底最强烈的情感，还是不甘。 不甘她付出了很多，最后却颗粒无收。 “嗯......我就是，我最近觉得压力真的很大，特别就是，学业上......所以我，我......现在还不打算谈恋爱......”文弘有点局促，他还想进一步解释。 “好的，我知道了。”木雨潇止住了他的欲言又止。 谁都不是傻瓜。不喜欢一个人没有什么理由，也自然没有什么理由可以强迫一个不喜欢你的人喜欢上自己。 这件事情发生在大一上学期的末尾，而在第二学期开学后两个月，她从别人口中听到了周文弘有了女朋友的事情。她听到这个消息，除了有点惊讶，就没有其他什么情绪了。 其实她也没想到，自己可以这么平静。 从始至终，她只告诉了何宜萱一个人。 当何宜萱为她愤愤不平的时候，木雨潇只是沉默，然后她忽然说：“其实也不是他的错。” “潇潇，你清醒点，这怎么不是他的错了！”何宜萱脸色一变，“你不会还喜欢他吧！” “怎么可能。”木雨潇叹了一口气，“只不过我后来想通了，喜欢他这件事，从始至终都只是我一个人的事，和他没有分毫关系。” “怎么没有关系？他明明知道还......” “只能说，当局者迷。如果我能再冷静一点，他也伤不了我。”木雨潇笑了笑。 “......怎么可能，除非你没有感情。”何宜萱对木雨潇的想法表示震惊。 “可能的呀，如果我发现我喜欢的人不喜欢我，那我就会选择不喜欢他。” “这怎么可能做到？” “我可以。”那时，她的自尊不允许自己说不可以。 何宜萱只当是木雨潇一时的气话。可是后来，木雨潇真的再也没有那样全心全意喜欢一个人。她不知道木雨潇是怎么想的，但觉得其实也挺好，毕竟没有爱情的买卖就不会有伤害。 第9章 第 9 章 木雨潇已经很久没有想起过这些事情了。有些人或许会耿耿于怀，但周文弘却并不值得。 木雨潇感叹了一句世界真奇妙，又暗自庆幸幸好当初没有和程思颖讲这些。 就好像年少时容易惊艳于华丽辞藻，张扬的少年总令人青睐。等到长大了一点，就会觉得这些眩目得有点刺眼。 莫名地，陆子韵的平淡神情浮现在她的脑海里。 木雨潇摇了摇头，打开了今天刚讲完的PPT。 聚餐之后的一周，木雨潇忙着准备期中考和一些校内比赛，忙得把陆子韵和SKY抛在了脑后，倒是程思颖一直问她想不想去SKY那里自习。 她每天都好多事情，一想去SKY还要在大热天走那么远，次次都说算了。 木雨潇也不想老定外卖，差不多快六点，她想着要不先去趟图书馆，再去食堂解决晚饭。 上了大二之后，木雨潇也不再像新生一样傻傻地被割韭菜，教材这种，全新正版贵的离谱、稍微损毁又不怎么影响价值，很多时候找学长学姐们买二手，或者到图书馆借就可以了。不能浪费免费的资源嘛。 她这学期选了一门环境经济学，期中打算写碳排放有关的论文，其实可以水一水，但她非要卷一卷。本科的纯文字课程论文很多都是拼拼凑凑，但就算是拼凑也可以拼凑的不一样。 比如说一篇碳中和大背景下的市场趋势，可以从碳中和本身的概念、起源、原理与国际国内背景开始，由此涉及到什么产业、影响如何扩散至各条产业链，最后落脚到几家典型代表的公司，这行云流水下来，至少能有一万字了吧。 构思了构思，木雨潇就准备找点资料看，这种论文考核，越是有模有样地“专业”，得分就能越高！ 不得不说，图书馆找书委实是一个很抓狂的事情。他们图书馆的电梯就三台，而且巨慢，她等了两分钟没有一台是动的。 木雨潇暗骂一声学校吝啬，然后索性放弃直线策略，一路沿着楼梯往上走。 财大倒是比较迎合学生需求，一般商科、法学、文学、语言的书都在低层，像理工科、科普类都放在了高层。 好巧不巧，除了机房一共就八层，她想找的书就在第七层。 木雨潇生无可恋地向七楼进发。 当她爬上六楼时已经精疲力尽，她连怒骂为什么图书馆不能多搞几个电梯的力气都没有了。 不行，得缓缓，否则她才不想要气喘吁吁地在安静的不得了的书架间狼狈地穿梭找书。为了不影响别人的路，木雨潇走进了楼道内，靠在大门口想要休息一会。 她东望望西看看，实在没什么意思就向门缝里望去，窥一窥理工生的天地。 于是，她看到了一个熟悉的的身影，是陆子韵。 木雨潇的大脑闪过的第一个念头是陆子韵不是金量的吗，下一步就想调整好状态过去刷一个存在感。于是她开始调整呼吸，然后理理头发整整衣服啥的。 但当她终于从疲惫中缓过来时，她突然有些微愣。 日落西山。 她看见夕照从图书馆巨大的落地窗映进来，馆内的白炽灯还没有亮起。六楼人很少，更没有什么来往的人。 陆子韵一个人靠在书架旁，日光把他的影子拉的很长，发梢都染上了柔和的颜色。陆子韵拿着一本书，神情专注，连眉宇间褪去了平时的那种疏离。木雨潇看不清书名，从她的角度，只可以看到被折射反光的尘粒飘浮在空气中，散落在陆子韵的周围。 那是一种说不出来的孤寂感，却又是莫名地融洽。 他是我见过的，最没有少年气的人。木雨潇如是想。 她能明显地感受到，自己心在微微地发酸，夕照晒不到她身上，但自己的脸颊，却微微地发烫。 已经很久没有过这种感觉了。 其实那时候，连她自己也说不清，这幅场景和这个人到底特别在哪里。木雨潇以为，年少的人有着时光给予的包容，他们可以意气用事，可以张扬又自负，可以放心大胆地去做想做的事。可陆子韵却不是。他的淡漠与平静，与他的年纪并不相符。 她开始对他好奇，想要悄悄地窥一窥他的内心深处。 木雨潇没有意识到，这一个傍晚的鬼使神差，会在她心底埋下一个烙印。 她以为而这烙印会随着时间渐渐淡化，可不经意间却反而越来越深，避不开，也逃不掉。 木雨潇有些心虚，也不敢再想着去找陆子韵打招呼了，灰溜溜地跑上七楼，拿了书就溜。 “小颖小颖！”她一边去食堂，一边给程思颖发微信。 “咋了？” “你今晚要去SKY吗？” “哈？你不刚还说不去吗？” “去啊去啊，我又没事了。” “......你这个女人为什么这么善变[怒]？” “你在哪，我吃完饭亲自来接您嘛。” “呵。” 木雨潇和程思颖到工作室的时候，已经晚上七点半了，工作室里有不少人，大家简单打个招呼也就继续各自干各自的事情，总体比较安静。 确实很适合自习啊，木雨潇想。 她坐下来，假装找书，却用余光偷偷地瞄向陆子韵。 陆子韵看上去已经到的挺久了。他这次戴了副眼睛，没有看电脑，而是拿笔在一本很厚的书上写着什么。 大三的学业要远远重于他们，而且是升学的关键期。木雨潇于是也开始专心地复习。 大二前半年的时候，高中残留的学习毅力彷佛还未完全消退，木雨潇虽然偶尔会放下笔玩玩手机，但全程还是很专注的。在这学期，他们的数学课很重，既要学线性代数，又要学概率论，这对一直以来数学课都是卡优秀线的木雨潇而言确实是挺大的负担。 “嘿，潇潇。”程思颖小声和她说话。 “怎么啦？” “我ipad没有带，但是我的PPT在里面。”程思颖开始收拾东西，“我要先回去了，你一起吗？” 木雨潇抬头看了看表，才九点半，她才不想回宿舍。而且......陆子韵不还是坐在那嘛。 于是她就摇摇头：“我这变上节课的笔记还没有做完，你先回去叭。” 程思颖嘟囔了一句她咋还有笔记这种东西，然后就拍了一下她的脑袋就走了。 木雨潇不是一个注意力很集中的人，周围陆续有些杂音，她就索性戴上了耳机，也注意不到外界的变化。 解数学题是最可以消磨时间的，木雨潇好不容易把老师留的八道线性代数的大题做完了，抬起头想要转动一下被知识压垮的脑袋时，却发现周围没有一个人。 她忽然有点害怕，猛然站了起来。 但是她动作有点大，惊动了隔着几米的陆子韵。 四目相对，木雨潇觉得心脏开始不争气地怦怦直跳。 “怎么了？”陆子韵下意识问道，但他也很快明白了过来，“十一点了，要走了吗？” 木雨潇抬眼看了一下表，有点晚了。 “嗯......我刚刚没有看时间，才发现十一点了。”其实十一点对她并不是很晚，但是第一次在外面自习，她才想到要一个人走回去的情况。 木雨潇胆子不大，而且财大附近是街区，白天看上去很热闹，但到了晚上安全系数就不高了。前段时间他们学院有几个女生，在学校附近还遇见了跟踪狂。 她看了看陆子韵，对方只是点了点头然后继续低头看书。 ......看来陆子韵是一点也没有想送她回去的意思。 “学长要走了吗？”木雨潇抱着一丝希望问。 “我一般走的晚。”甚至连头都不抬。 木雨潇叹了一口气，连失望的心情都没有了，只有对待会深夜一个人走回学校的恐惧。 在她给自己做心理建设的时候，陆子韵仿佛突然意识到了什么：“你现在要走了吗？” 木雨潇有点纠结：“我......” “如果你着急，我就现在和你一起回去，你一个人走不安全。”陆子韵似是看出了她的想法。 “啊，我不着急的，学长你忙完咱们一起走也没问题的！”木雨潇顿时开心极了，也不用担心了，然后乖乖地又坐下来，埋头苦学。 她的动作一气呵成，陆子韵笑了一下，觉得小姑娘好像是生怕自己会反悔一样。 到了快十二点，陆子韵站起身走到木雨潇面前，轻轻敲了敲桌子：“要走吗？” 木雨潇本来已经有点犯困，脑袋都已经摇摇欲坠了，顿时被惊醒。 她立马反应过来：“嗯嗯，没问题！” 陆子韵看她精神有些恍惚，问：“有点困了？” “没有，就是看着题实在是催眠。”木雨潇摇头，“其实我平时都睡的很晚，可以熬到大概一点多呢！” “这么努力？” “才不努力呢。”木雨潇不好意思地扯了扯衣服，“就是，学一会玩一会，因为效率低，所以看上去学的时间长。” 陆子韵看着低着头的女孩，顿了一下，继续说：“不想学就休息一会。” “那不行！会有负罪感的！” 陆子韵没有继续说话。有一搭没一搭的聊天，让木雨潇还在宕机状态的大脑开始了胡想乱想了。 她总觉得有时候怪怪的，但是也说不出来具体。陆子韵刚刚和她说话，似乎有种错觉，是陆子韵比之前温和了一些，但也刻意了一些。 不是说陆子韵不温和，只是更多时候的陆子韵，是比较冷漠的。就好像他刚刚下意识忽略了自己是他的默认模式，但突然间像是手动了一下又上了心说要送她。 不过等她慢慢回过神，心中又有了点可以和陆子韵单独一起走的期待。 “学长平时也这么晚走吗？”木雨潇开始想找话题。 “差不多，学校和家都离得不远。” “啊，学长经常回家吗？”木雨潇突然想到，陆子韵就是本地人。 “嗯，有时回家，有时不想跑就住学校。” “那这么晚回去，叔叔阿姨不会担心吗？”木雨潇想了一下她那天天担心她这个担心她那个的爸妈，要是自己那么晚回去，那就是夺命连环call伺候。 不过陆子韵是男生，应该不会。她心里自问自答。 “不会，我和他们不住在一起。” 不住一起？木雨潇下意识的反应是，可能男生独立的早，其他的倒是没有想得太远。 “你们线代和概率论是一起学的？”陆子韵想了想，还是找了话题。 “嗯，感觉好难呀。”木雨潇一听就把脑袋耷拉了下来，“一个线代就把我整蒙了，还要加上概率论。好怀念大一只用学高数的日子......” 陆子韵并不觉得她是真的烦恼，但还是配合她说：“我们当初是高数和线代一起学的。” “嗯？”木雨潇抬起头，对上他的眼睛，又躲闪地看向其他地方，继续说，“那对学长来说都是很简单吧，线代的内容现在还记得。我大一学的什么拉格朗日、微分差分的，早就忘得一干二净。” “也没有，之前在看数一，复习过一遍，影响还比较深刻。”陆子韵语气平淡。 数一？木雨潇当时并不知道这是什么，但为了不再陆子韵面前显得自己很没水平，就选择闭嘴。 “是考研的数学。”陆子韵仿佛看出来她的不解，倒是好心地解释道。 木雨潇一下子想起来那天晚上那两个人说的话：“学长是要考研吗？” “应该是。”陆子韵点了点头。 “考研是大三就要开始准备吗？”她对考研一无所知。 “差不多。”陆子韵回答得很简单，并没有想要和她深聊的意思。 “那考研的数学是不是更难呀？” “嗯，数一确实难度和范围更大，但是之前学校的数学课程也并不简单。” 她还是搞不懂数一是什么，有数一，那是不是有数二、数三？自己都觉得自己无知，就嘟囔地胡乱说：“唉，人家都说笨鸟先飞，我不仅笨，也先飞不动。” 陆子韵被她突如其来的一句话整的也是一头雾水，但沉默了一会，还是安慰了一句：“你不笨。” “哎，当年我真的以为金融就是像政治经济学一样背课本就好，哪想到，还有学这么多数学和计算机，不是说金融是文科吗！！！”木雨潇沉浸在自己的悲伤中。 “现在觉得后悔了？” “也没有，这专业还是比较有意思的。不是说，自己选的路，跪着也要爬完。”木雨潇耸耸肩，朝陆子韵露出了一个大大的笑容。 陆子韵看着她好一会，仿佛是在看她，又仿佛不是。 木雨潇又心虚了，幸好马上就到宿舍楼了。 第10章 第 10 章 从那天之后，木雨潇总喜欢泡在工作室待到很晚，不过能和陆子韵单独一起回去的时候并不多。其中原因，一个是程思颖也是很能熬的，木雨潇不走，她就待着也无妨。另一个原因是木雨潇自己也不好意思让陆子韵天天送。 她最期待的时候，就是每次她和程思颖走的很晚，顾远道正好也没走，然后顾远道就会贯彻绅士风度，拉着陆子韵一起把她俩送回去。这时，木雨潇就会拉着程思颖凑上去。如果能插上话就插话，插不了听着也好。 “诶，我觉得这个小丫头还挺努力的，我给她的几个任务也完成的不错，没想到你的眼光还真是不错。”宿舍里，顾远道一手打着游戏，一边和陆子韵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最近招来的新人。 “我眼光向来很好。”陆子韵注意力依然在游戏上。 “诶，一开始我还没有什么期许呢。”顾远道继续说。 “为什么？”陆子韵反手double kill。 “好！”顾远道上来补刀，直到把对方团灭才继续说，“一开始我觉得，着小丫头特别像，那个什么，就是偶像剧里的傻白甜哈哈哈哈哈......” “......你这是以貌取人吧。”旁边江子辰无语。 “诶，你们不觉得吗，潇潇师妹看上去就是那种特别天真的小姑娘。”顾远道想了想措辞，然后选了“天真”这个词。 “那你这条大尾巴狼可千万离她远点。”魏泽凡从顾远道那里顺了一把薯片。 “呵，你有什么资格说我？你那心都偏到太平洋了。”顾远道低头吃了口泡面。 “天地良心，我可没有像你这样虎视眈眈地盯着小学妹。” “哼哼，许雨琪呢？你一见人家说话都结巴了。关键是人家有男朋友啊兄弟，居心何在？” “我知道！”魏泽凡气得直接挂了，“我又没想干什么！” “行了，我劝你别打任何一个人的主意。”陆子韵也顺了把薯片。 “嘿嘿，放心放心，这四个小姑娘，哪个都不是我的菜。”水晶推了，顾远道一脸春风得意。 “你最近怎么这么闲，你们学校课不查人？”顾远道问魏泽凡。 魏泽凡理了理头发：“害，我们点名都有规律的，这都没到期中，老师还懒得查。” 木雨潇周三有节晚课一直快到九点，她最不喜欢大课了。特别是下课这么晚，搞得她都不能去SKY了。 她一个人往宿舍那里走，心里想着事情。 对面一辆共享单车骑了过来。本来木雨潇也没有刻意躲避，毕竟自己好好地走在内道。但是她突然意识到骑车的人很慌乱地从从一只手换成了双手握把，车开的并不稳当。 木雨潇被这架势吓了一跳，条件反射想往旁边躲，但是忘了脚旁就是台阶，一下子失了重心摔在了地上。 “对不起对不起，同学，你没事吧？”那个人也吓得跳了下来。 “啊，没事......”木雨潇下意识想摆手，却听到一个熟悉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脚崴了吗？”是陆子韵。 “啊，学长，你怎么在这里？”木雨潇不想他看到自己狼狈的样子，急忙想站起来。 “慢一点，有没有受伤？”陆子韵比那个人先一步扶住她。 “应该没有吧，我没事的......啊！”她起身活动了一下，本来觉得自己就挺抗摔的，但动着动着，突然觉得脚踝刺痛了一下，如果不是陆子韵扶着，她可能又要摔下去了。 “看来是扭到了。”陆子韵皱了皱眉。 “对不起真的对不起同学，要不我陪你去医务室？”男生很慌乱。 “没事的，应该就只是崴了一下，不用的。”木雨潇不想麻烦别人，况且那个男生也没有撞过来，是她自己摔倒的。 陆子韵看了看男生淡淡地开口：“以后不要单手骑车，很危险。” 木雨潇倒是没有想到陆子韵会帮自己说话，就是语气生硬了点。她打着圆场：“啊，是啊同学，这要是真撞人了那就很严重了，以后还是双手骑车哈。” 木雨潇看了看陆子韵，自己又动了一下脚，好像也没那么痛了，就又说道：“那个什么，我也没有什么大碍，呃，同学你要是有事就先走吧。” 陆子韵似是看了她一眼，但夜色中也看不清神色。 男生又是一番道歉后就离开了，只剩下陆子韵和木雨潇。 木雨潇心思完全不在自己脚上了，她想着这么晚能碰上陆子韵还挺幸运的。刚想要说什么，但就被打断了。 “崴脚不是小伤，严重会骨折，还是去一趟医务室。”陆子韵开口。 “不会吧......我就是摔了摔，也是可以走路的，就是有点痛。”木雨潇一听骨折被吓了一跳，但觉得自己的状态也不太像骨折了吧...... 说句实话，木雨潇基本上没去过医务室，她向来觉得多一事不如少一事，能自愈解决就懒得承受就医的复杂程序。 “你的手都有擦伤，更何况是腿，不消毒会感染的。”陆子韵很坚决，木雨潇再推辞就不好了。 “你等一下，我去拿一下自行车。”陆子韵语气柔和了一点。 陆子韵的自行车是越野型，不可能有后座。木雨潇正疑惑，陆子韵说：“你坐上来，我推着。” 即使陆子韵特意调了车椅高度，木雨潇还是很艰难地用伤了的脚踮起来才可以勉强坐上去，她又一次觉得自己很丢人。一路上很安静，但是她却发觉自己的心跳越来越快。她内心纠结的要命，她是有些期待和陆子韵多见面多相处，但绝不是这个样子啊！ 伤筋动骨是大学常见疾病。到了校医院，医生听了她的情况之后，也不说什么，熟练地拿着小锤子，开始要对着木雨潇受伤的脚踝进行敲击。 木雨潇眼皮一跳，如果真是骨折这么敲不会直接裂开吗？？？ 但是陆子韵还在这里，不能失态！于是她心一横，双手抓住衣服下摆，任医生敲来敲去，也面不改色。 幸好幸好，她还没有骨折，锤起来也不算太疼。 “没有什么大碍，休息一下就好了，但最近少运动。”校医说，然后看了看她擦伤的地方，“待会我给你瓶酒精，自己在破皮的地方涂一下。” “嗯，谢谢医生。”木雨潇心情好了不少，甜甜地应了一句。 陆子韵一直在旁边不做声地看着，医生也见惯不怪，以为是家属陪同，开了个单子让他去拿一下外敷的一些药。 木雨潇挽起衣袖，医生递过来酒精，那拿起酒精就开始向破皮出血的地方倒。 突然，陆子韵抓住了她拿着药瓶的手。 “怎......么了吗？”木雨潇被吓了一跳。 “你这么撒酒精？”陆子韵看着她被擦伤的膝盖，破皮了好大块，但木雨潇连血都懒得擦一下。 “啊，这样比较简便嘛，不就能消毒消得更方便？”木雨潇还在嘀咕着自己可聪明了，避免二次感染。 “没有这种道理。”陆子韵找医生拿了根棉签，沾了酒精递给她，“不怕痛？” “还行，这种小打小撞我经常发生，久而久之就习惯了。”木雨潇其实也是疼的，但一来她不能在陆子韵面前龇牙咧嘴吧，二来她也并不觉得这是个什么事。 “习惯了？”陆子韵有点惊讶。 “是呀。看不出来叭，我小时候就是个假小子，天天上蹿下跳的，难免磕着碰着。”木雨潇突然顿了一下，啊啊啊，怎么就是聊天模式了，一不小心把老底都翻出来了。 “是吗？”陆子韵带着笑看她，“现在倒是看不出来。” “这个......都说女大十八变，虽然外貌没怎么变，但是也可能变性格......”木雨潇讪讪地笑。 “怎么个变法？”陆子韵漫不经心地靠在墙边。 “......大概变得文静了一些？” 陆子韵觉得有些好笑，她现在也算不得文静吧。于是他问：“怎么样才算是不文静？” 木雨潇大概也听出他的想法，倒是理直气壮地说：“比如，就我小时候，特别喜欢看武侠片，天天幻想自己是武功盖世的大侠呢。” 她不敢说自己曾经是一群男生中的孩子王，带着一帮小弟上房揭瓦。 “嗯。”陆子韵似乎有些好奇了。 “当时不是《功夫熊猫》很火嘛，里面那个老虎她有个铁掌，说是她天天拍大树啥的练了20年练出来的。我就很羡慕呀，然后每天用拳头打我们家那个衣柜，幻想自己也可以......”木雨潇歪起脑袋回忆。还觉得挺有意思的。 “然后练出来了吗？”陆子韵笑了一声。 “当然没有啦。”木雨潇抬头和他一起笑，“我小时候还有更离谱的。那时超级迷恋《武林外传》里的白展堂，想要学葵花点穴手，于是天天身上披条抹布，端着我爸妈好贵的茶壶，满屋子乱跑，说是要当跑堂。” 陆子韵似乎想象了一下她那个时候的样子。 “所以小时候，我特别想当英雄，而且还很叛逆，书上说什么，我偏不信什么。”木雨潇看到腿上的酒精有些干了，找了片纱布轻轻处理伤口上的血，和陆子韵说话倒是没有之前的紧张了。 “比如？” “嗯......就像是，老师上课教书，说世人皆赞誉陶渊明，而我偏觉得陶渊明的豁达不过是郁不得志的无奈之举；人人都喜欢诸葛亮，而我偏偏要为周瑜、曹操打抱不平，认为罗贯中就是一个喜欢编故事的家伙。而且当初我特别惋惜项羽‘不肯过江东’，觉得这才是英雄气概，刘邦就是个大流氓！”木雨潇说着，神情都带了点情绪，真像是在打抱不平。 但是陆子韵并没有做过多的评价，只是浅笑：“所以你小时候一直在和书本、古人置气吗？” 确实是，但是陆子韵一讲，她突然觉得自己当初有点幼稚。伤口有些深，她一边慢条斯理地擦拭，一边又继续说道：“好像是叭......不过随着年龄与阅历的增长，我渐渐也开始学会了心平气和地与历史打交道。比如我曾经不理解南宋文人的迂腐，也觉得方孝孺过于愚忠。可是后来才明白，迂腐和愚忠的“愚”，可是说不懂国策，可以说纸上谈兵，但绝不可以去批驳嘲讽他们的气节。” 她没有注意到，陆子韵注视着她好一会，才说：“小小年纪把自己说得那么老气做什么。” “嗯？我不小了，都19了。”她小声反驳。 陆子韵只是说：“算小的。” 等到药都上完了，陆子韵用自行车再把木雨潇载回去。 回去的时候，就没有来时那样的狼狈。她坐在车上，陆子韵在旁边扶着。天气还算是秋高气爽，有点冷，但也不是难以忍受。 木雨潇想，原来自己的运气能那么好。头一回心心念念着谁，还能常常看到，还能坐上人家的自行车。 沉默了一会，陆子韵突然说：“可是，项羽输了，刘邦赢了。” 木雨潇有点疑惑：“什么？” “他毁于自己的自负与狂妄，终于败后无法直面的一无所有。”陆子韵在继续之前的话题，“这样的人，会是你喜欢的英雄吗？” 木雨潇看着他，忽然笑了：“学长，像你这样说，也太不公平了。” 陆子韵停下，看向她笑意盈盈的眼睛。 “我觉得，英雄无关输赢，而在于气节。”似乎是到了木雨潇熟悉又感兴趣的领域，她慢慢松弛了下来，仿佛真的在探讨话题。 “以前我和学长的想法有些相似，我年纪很小的时候，就喜欢拿着木剑披巾，幻想像武侠小说里的大侠一样斩将杀敌。我看的第一本细说历史的书，是王立群老师的《项羽》。江水泱泱，乌骓长嘶，一代霸王，不过江东。还是李清照那首诗，生是豪杰，死为鬼雄。那大概是我最初对‘英雄’的理解。那时我觉得，英雄应当至少应当是有豪气的，是有谋略的，是为世人所称赞的。 “后来，我喜欢是周瑜。羽扇纶巾，谈笑自定，甚至愤愤不平，觉得罗贯中的胡乱编造，让一代少年英雄，因为一部演义，落得一句莫须有的可笑：‘既生瑜，何生亮’。可即使如此，仍无法遮盖他在那个乱世中的闪耀。 “再后来，我喜欢曹操。他倒还真是一个地地道道的奸雄，可是我却也敬佩他的决绝、果敢、潇洒、豪迈。无人可以否认他的智谋与功业。” “那时，我阅过漫漫如长河的史书，不见才子，只慕英雄。可能是因为他们留下无数编入课本必背的文章，也可能是因为他们大多壮志难酬，总是希翼着，终有一日，也成为那建功立业的英雄，但最终也不过是写一篇文，喝一杯酒，却永远吐不尽那失意落寞。” 陆子韵看着木雨潇，眼睛中似是有点点星辰。像极了那一天她面试的时候，迎着江子辰的质问不紧不慢地否定他的偏见。木雨潇没有注意陆子韵的目光，只是继续说：“直到有一天，我读到了文天祥。我才忽然意识到，他也是个才子，才高八斗，金殿提名。一介文人，千里勤王，领兵抗元。没有什么战无不胜的辉煌，没有一手挽救南宋的传奇，但他就义的从容，那爱国的无悔。一颗丹心，永照汗青。我从中读到了的，是气节。 “就连在明史里，齐泰也好，黄子澄也好，建文帝的江山就是毁在了他们的治国空谈，可他们最后，却将自己的忠义，尽到了生命的最后一刻。我很厌烦他们的迂腐与他们的自以为是，对‘君君臣臣父父子子’的封建礼教嗤之以鼻。可读到这时，我不能不为之动容。因为，这是他们的气节。 木雨潇突然看向陆子韵，话锋一转：“所以，学长你看，我们站在历史的长河去看，自然能够轻描淡写地去评判谁对谁错、是得是失。可是他们身处其中，却时常难以辨明方向。他们可能都会在抉择的那一瞬间反复问自己应不应该、可不可以，但谁都无法保证每一次都不出错。” “我很喜欢一套讲明史的书，它很有名，学长你也可能听说过，叫《明朝那些事》。它用了整整9本书讲述了那几百年的历史，天下英雄如过江之鲫，数不胜数。可它最后，却是以徐霞客做了结尾。” 陆子韵看着她有些发怔，而木雨潇望向远处被云烟半掩的明月：“它的作者曾说，他之所以写徐霞客，是想告诉读者，所谓百年功名、千秋霸业、万古流芳，与一件事情相比，其实算不了什么，那就是——用你喜欢的方式度过一生。” 那一天的月亮并不是很圆很亮，可是在那个女孩的眼里，却是熠熠生辉。 “记得过几天去校医院复查。”陆子韵把她送到楼下，叮嘱了一声。 “好滴！”木雨潇自然是不会在去的，谁想天天被锤子敲呀。可陆子韵说什么她应着就是了。 “那我先走了，你慢点。” “嗯嗯，学长再见，今晚麻烦学长了！”潇潇开开心心地说道，到一点也不像是被人差点撞到、自己吓自己被崴脚的倒霉蛋。 陆子韵看着她的身影，突然想起了顾远道那天，对木雨潇那句并全然不对的吐槽。 像吗？一点也不像。 第11章 第 11 章 木雨潇以为，她睡了一觉，脚也就基本无碍了。结果起床的时候才发现，不仅扭伤的地方还挺疼，昨天膝盖摔到的地方，还都青了一大片。 她叹了口气，自认倒霉地下床去上课。 “潇潇小同学，你......诶，你咋一瘸一拐的？”顾远道拿着一沓文件过来准备给木雨潇派活。 “学长好。”木雨潇已经神情恹恹，但还是积极地回应道，“我就是昨天不小心摔了一跤，没事的。” 顾远道打量了她一下，觉得看上去确无大碍，就继续派活：“那就好，这家公司的资料帮我整理一下，最好做成报告形式的，word和ppt都弄一份。” ......大哥，你有没有点人性啊！木雨潇心里怒吼。 不过她向来都是只敢怒不敢言，只好坐下来开始专心致志地干活。直到陆子韵的声音传了过来，木雨潇心情才一下子变好了。 她悄悄地关掉了手机里的音乐，却听到顾远道难得地放低了音量。 “哎，李珊好像这周要来学校。”很少可以看到顾远道说话这么小心翼翼。 “嗯。”陆子韵的注意力并没有被吸引，而是继续看着林一帆电脑上的数据，“一帆，这里还是有点问题，我用我这边代码跑一下吧。” “好。”林一帆有点想把话题岔开的样子，“子韵，你看下这个子代码，这里一直有一个bug咱还没来的及修复。” 随后的话题就围绕着工作上的事了。 木雨潇听着觉得怪怪的，可是所有人都有默契地没有再提起这件事了。 “李珊？潇潇你有没有听过这个名字啊，我感觉好耳熟。”回去的路上，程思颖拉着木雨潇小声说。 木雨潇心里一跳，不知道的还以为程思颖有什么读心术，她想什么程思颖就说什么。 “李珊是谁？”她茫然地抬头，一副毫不知情的模样。 “诶，你刚刚没听到顾远道学长说话。就是顾远道对陆子韵说什么李珊这周要回学校，难不成也是SKY的前辈，咱们不知道而已？” 木雨潇心里莫名地不是很情愿，但依然若无其事的样子：“那到时候她来了不就知道了？” “潇潇！我就说我好像见过这个名字！咱不是报了国际活动讲座嘛，她是学生嘉宾之一，是咱学姐，好像是刚刚毕业的。”程思颖在八卦上面的行动力一向很强，直接就用手机搜出了信息。 “......什么讲座，我没有报讲座啊。”木雨潇扶额。 “啊？我们班好多人都报了，你咋不去，说是这个学姐很厉害的，硕士上的藤校。” “可是我对出国也没兴趣啊。”她耸了耸肩。 “也是，再看你现在这脚，还是多休息休息吧。”程思颖就开始和她聊别的事情了。 晚上木雨潇躺在床上，翻来覆去地，心里莫名烦躁。最后她索性又把已经关了的手机重新打开，搜到程思颖说的那个讲座，点了报名。 讲座就隔了一天。 木雨潇也没有和程思颖说，自己下了课就慢吞吞地往报告厅挪，她低估了这扭伤的程度，过了三四天都没有好。 讲座门口门外有易拉宝，主题是留学经验分享，分别写着此次演讲的嘉宾名单。 木雨潇心里有点别扭地找着李珊的介绍，却突然看见陆子韵和顾远道一行人从走廊那边走了过来。 她突然心虚得紧。所以他们也是来参加的？ “子韵，远道。”一个较为成熟的女声响起。 木雨潇看过去，声如其人。李珊长得高挑，大概到一米七的样子，画着精致的妆容，穿着得体且落落大方的衣服，微笑着打着招呼。 一瞬间，木雨潇想要逃走。 “......那个......”顾远道想说什么。 “你好。”陆子韵点头致意。 “啊，你好。”顾远道照抄答案。 “我先进去了。”李珊继续笑了笑，走了大厅。 “我说她什么意思......”顾远道看着她走进去。 “简单打个招呼？”陆子韵面无表情地陈述事实。 “呵，你对她那么了解，你觉得她就想打个招呼？”顾远道切了一声，语气也不怎么好。 陆子韵皱了下眉，想说什么却看到一个一瘸一拐的身影。 “学生卡掉了。”陆子韵弯腰下腰，捡起卡递给了正在努力疾走的木雨潇。 “啊！”木雨潇吓了一跳，随即说：“谢谢学长。” 这也算关键时候掉链子吗？她想。 “潇潇小学妹，你怎么在这里？听讲座？”顾远道也跟了上来，然后略微嫌弃地看了一眼报告厅。 “嗯。”木雨潇小声答道。 “这有啥好听的......”顾远道小声嘟囔。 “那去吧，快开始了。”陆子韵说道。 李珊在后面几个发言。 木雨潇本来就毫无兴趣，顿时觉得自己是魔怔了。何必呢？耽误了那么长时间，还有一堆事情要做，就为了来看一个，让她觉得稍微有点好奇、又有点在意的人？ 她心里愈发烦躁。 终于到李珊了，木雨潇才抬起头看过去。 李珊，财大本科毕业，硕士出国去了藤校，最近放假回国。之前的实习经历也很丰富，在基金、券商都干过。典型优等生，绩点3.7，托福110，申报专业商务分析。 木雨潇能明显感觉到自己的心在愈发下坠。 木雨潇走出去的时候，正好碰见了程思颖。 “你怎么也来了，来了也不喊我一声。”程思颖挽住她，看她还是腿脚不便的样子。 “嗯，之前你不是提到了，我也有点好奇就来了。本来想到了之后和你说，但是来晚了。”木雨潇恢复了一向的轻快语调。 “哦。对了！你知道我打听出来了啥！”程思颖兴冲冲的，她现在一肚子八卦想和木雨潇分享。 “什么？”木雨潇大概猜得到什么。 “就是李珊学姐，是陆子韵学长的前女友！” 虽然之前有过简单的猜测，毕竟顾远道不同寻常的态度和他们对话的怪异，但这一击重锤让她还是难以招架。 可是她不可以表现出任何的异常。 “不会吧！怎么回事怎么回事！”她一脸不可置信地样子，拉着程思颖让她快说。 程思颖很受用她的反应，悄咪咪说：“我刚刚和一个学姐坐一起，她保研本校的，和李珊学姐是同学，她和我说的。据说他们是大二的时候在一起的，当时应该是大家都很看好，才子佳人嘛。不过那个时候，正好是SKY刚刚搞得如火如荼的时候，那个学期结束后子韵学长他们就递交了休学申请，然后他俩就分手了。” “子韵学长休学后他们两个人分的手？”木雨潇想了想顾远道不待见的态度。 “嗯......好像也不是？反正他俩就在一起了两个多月，但是好像是李珊学姐先追的子韵学长。”程思颖说，“但听学姐说，学长自己不珍惜......”、 她看了看周围，然后又掂量了一会：“我那个学姐说，子韵学长好像......有点不怎么好......在这段感情上......” “什么不好？”木雨潇终于给出了反应，又惊讶，却又有点生气。 “诶，其实我也是不信的。但学姐和李珊学姐还是关系挺好的。”程思颖拉她更近了些，“但是当时子韵学长他们不是想要休学嘛，听说这事闹的挺大的，学院老师都来找他们谈话，还有家长来闹......” “家长？”木雨潇吓了一跳，但想想也符合实情。 “当时李珊学姐不希望子韵学长休学，也帮着劝，可是子韵学长很执着，所以就分了。” “这样，那确实很有可能。” “反正就......唉，我感觉这种事情也没有谁对谁错。”程思颖想了一下，还是觉得从关系上和陆子韵近一点，把之前那个学姐义愤填膺的控诉都省略了。 木雨潇却是一头雾水。她看得出来程思颖刚刚听到的是什么样的事情，但是两方的态度都很对立。 那个学姐说的话合情合理，但是顾远道的态度又一反常态。 “不过我倒是能理解的。”程思颖还是说，“要是我男朋友好好的学不上，跑去搞创业，我也会很生气。” 木雨潇并不是很想讨论这个问题，就打趣她说：“你不是之前还说很崇拜吗？” “诶，那不一样啊。发生在自己身上就不同了。”程思颖也笑了，倒是被分散了关注点，“但你肯定也会分的对吧？”她白了木雨潇一眼。 “......可能吧。”木雨潇回答得含糊其辞。 木雨潇自己都觉得好笑，哪里是什么可能。那时，小黄车的楼起楼塌就历历在目，年轻人总有年轻人的局限。 可是，人总是这样。当你偏心一个人，那就会试图说服自己。 好在，她从不觉得自己是一个在感情上心志坚定的人。 十月底北方秋高气爽的，即使是漆黑的夜空，都能看到成片的云缓缓飘过。 木雨潇让程思颖先回去，她要去一趟图书馆收拾位置上的东西。一个人的时候，她难得地停下来抬头看天。 木雨潇想，原来她才意识到，她并不了解陆子韵。她和陆子韵，像极了自己与天上的那片云的距离。 她和李珊，完全是两种类型的女生。 陆子韵的过往，她一概不知。 其实他们本就应该毫无交集，不过是走着走着转了个弯，然后擦肩而过。 不过也没什么好悲春伤秋的，大概就和往常一样，时间一长，这份尚未生根发芽的情愫，就会无疾而终了。 第12章 第 12 章 十一月初是木雨潇忙得晕头转向的时候。除了要准备期中考试，帮SKY干活，她之前和程思颖几个人一起组队的学术大赛也开始了。 “所以，你们是不是早就把我忘了？”肖遥一脸幽怨地盯着木雨潇。 “......我错了，我道歉，我悔改。”木雨潇这才想起来肖遥对SKY的执着，她确实因为最近太忙，心思又被分出去了一些，早把这个便宜兄弟忘一边去了。 “你们最近在干什么？”肖遥苦哈哈地说。 “还是最基础的，找数据、理资料、做PPT、写推送。”木雨潇心虚。 “这种事情我也可以做啊，为什么他们连个免费劳动力都不要？”肖遥大怒。 “诶，是这么个理。要不你去问问他们？” “我去问？我问了啊，呜呜呜他们不要啊......” “哈？你问了，你问谁了？” “江子辰啊！他是不是魔鬼？？？” “......也许你可以换个人？”大二的人，甚至大三的，都有点怕江子辰。 他们总结过，SKY的五个人，林一帆是脾气最好的，魏泽远是随和但没话语权，江子辰毒舌暴躁不好惹，顾远道狡猾像狐狸，陆子韵看似温和但拉不近距离。陆子韵是名义上的老大，但不怎么掺和管事，顾远道才是大权在握，其次就是江子辰了。 “我先去找的顾远道，”肖遥讲述着自己悲惨的经历，“然后他说陆子韵才是老大，让我去问找他。我去找了之后陆子韵说他当时不负责招新。” “接着呢？” “然后我就和他讲是顾远道让我来找他的，于是他想了一下说让我去找江子辰。呜呜呜，江子辰，就是他把我怼了个半死，我哪里敢啊。然后他就说，就是因为是江子辰把我刷下去的，所以他也不好直接把我拉进来。” ......木雨潇听完无语了一阵，怎么都感觉像是在踢皮球。 “所以最后你去找了子辰学长？” “是啊，然后他又数落了我一顿，还义正言辞的。” “不让你进来的理由是？” “他说我没有定性，没有目标。”肖遥愤愤不平，“潇潇，你说我没有定性吗，是只是一头热吗？我就是很崇拜他们啊，量化金融，我就是很感兴趣啊，不是说热爱是最好的动力吗？” 木雨潇觉得江子辰的话说的有些重，相比肖遥，她对加入SKY的想法，才是真正的没有定性。但她听到肖遥的后半段，突然有点意识到江子辰是在说什么了。但她还没有来得及想透，程思颖来了。 “咋了，你们聊什么呢？”程思颖拿了一盒鸭脖过来。 “他......想进SKY。”木雨潇冲她眨眼睛。 程思颖显然也把这事忘在了脑后，也有点不自在，讪讪地笑：“那个......吃鸭脖吃鸭脖，我买了好多。” “我的天，程姐，你不怕辣的吗？”肖遥看着盒子上大大的“绝味”两个字，面露痛苦。 “啥？这很辣吗？我听别人说这家挺火的。”程思颖疑惑。 “这真的辣，你买的微辣吧？”木雨潇同款痛苦。 “是啊，没那么严重吧？潇你不是能吃辣吗？”程思颖也有点害怕了。 “......我好久没吃了，也许还行？”木雨潇打开包装，拿了一块。 “咋样？”两个人都看着她。 “......还行。”木雨潇神色淡然。 肖遥和程思颖于是直接分别拿起一个往嘴里塞。 过了一会。 “木雨潇！你是不是故意的！”程思颖疯狂翻书包找水。 “我的个天，辣死了，潇潇，过分了啊！”肖遥眼泪都快要出来了。 “干嘛，我也很辣好不好。但是咱有福同享，有难同当是吧呢。”木雨潇也受不了，这鸭脖，越吃越辣。 其实这样也挺好，至少不用再听一遍肖遥的怨愤了。 当他们三个终于平复下来的时候，时间都过了半个小时。 “妈耶，这都十点半了，咱还没开始，是打算第一天就通宵吗？”程思颖抬眼看了下表。 “不要啊，我的头发已经没有多少了，快，我们先看看流程和选题。”木雨潇欲哭无泪。 “不是，咱是不是还没组好队啊，不是说上限五个人，咱人数是不是有点少？”肖遥制止了她们掏出包那电脑的动作。 “emmmmm，是啊，就咱仨，可能......不太行。”木雨潇想了想。 “哎，咱们谁做过学术项目啊？”程思颖还在大口喝水。 “我没有。” “我没有。” “我也没有。” ...... “那我们组什么队！”木雨潇大怒。 “诶，咱可以学啊。”程思颖不紧不慢地放下水杯。 “好叭，”木雨潇平静了一点，看了看两个人，“谁学过计量？” ...... “谁会用stata？” ...... “呃，我会一点Python。”肖遥有点心虚。 “一点是多少？”程思颖斜眼看他。 “就是......不是很熟练......但是诶，潇潇，你之前不是建过模吗？”肖遥把问题丢给木雨潇。 “我就是负责帮忙写写论文的，我连一元回归咋跑都不知道诶。”木雨潇欲哭无泪。 “......所以我们现在是想，空手套白狼？”程思颖问。 “倒也不是。”木雨潇歪了歪脑袋，“计量我觉得基本模型应该比较容易学吧？” “应该是，我之前有学长学姐说，他们建模的时候，模型有些都是现学的，只要代码可以搞定，就没有什么问题。”程思颖点头。 “那，stata不难吧？” “额，基础代码我倒是可以现学。”肖遥点了点头。 “好滴，那我们先这样，肖遥，你当前的全部任务就是熟悉stata，其他的你都不用管。小颖，咱俩负责开题报告和看文献找模型。”木雨潇叹了口气。 “顺便看看能不能再找一下队友啥的，最好是懂这些的。”程思颖补充。 “嗯嗯。” 第二天上课的路上，程思颖一遍走一遍给木雨潇发微信：“所以我们找什么样的队友？” “大概找有建模经验的？或者比较靠谱的？”木雨潇回道，“唉，刚刚肖遥让我帮他问SKY有没有可以教他编程。” “哈？这家伙是想学stata是假，拉关系才是真吧？”程思颖无语。 “估计没死心。”木雨潇回复。 “其实他提的也有点道理，我之前不是和你说，他们以前都是大佬，这些应该也难不倒他们。”程思颖估计是觉得答应了肖遥打听，结果直接抛在脑后也不是意思。 “今晚我问问远道学长？”木雨潇不太敢主动找陆子韵。那时她应该就已经意识道，莫名的心虚，其实就是潜藏的情愫。 “好，咱们一起去！” 晚上到了工作室，正好顾远道闲着没事想拉人开黑。 顾远道听完她们说的，觉得有点好笑：“所以你们三个小白，想组队去拿奖？”他的声音不大，但是陆子韵在他的身后，木雨潇觉得自己的脸有点发烫。 “诶，其实要是我们本来可以带你们一起参加的。”顾远道想了想，“但最近又有几个项目、而且要忙着考研。一帆不是经济专业的，这块他没有接触过，子辰最近要回趟家。” “没事没事的，我们总要自己成长嘛。”木雨潇虽然有点失落，但一听到他们要准备考研，立刻就不敢说什么了。 “不过之前我们有看过一些比较速成的课，可以发给你们参考。你们的那个队友不是会python吗，编码都是通的，他学起来应该挺快的。”顾远道说，“以及如果你们有什么不会的，可以远程问子辰，他可是实证大佬。” “好啊好啊。”程思颖立刻就又高兴了。 “嗯嗯，谢谢学长！”木雨潇点点头。 “如果没有学计量，你们模型怎么搭建？”陆子韵突然开口问。 木雨潇眨了眨眼睛回答道：“我们是打算先看看一些论文，边看......边学。”和程思颖他们说的时候是斗志昂扬的，和陆子韵说的时候是唯唯诺诺的。 “那你们大概能做的是把基本回归完整做一遍。”陆子韵想了一下，就没有纠结这个，转了话题，“你说你的朋友一直很想来SKY？是那个叫肖遥的？” “是的！学长你知道他吗？”木雨潇一听他提起，觉得不能放过这个机会。 “倒不认识，但印象深。”顾远道插了进来，和陆子韵一样神情有点莫名。 木雨潇和程思颖心虚对视，都在想莫不是肖遥干了什么人尽皆知。 “如果他有什么不会的stata直接问子辰就好，子辰很熟。”陆子韵语气没有什么波澜，“但是你们如果只是用基本模型，基本复赛都走不到。” “啊，这样啊......”两个小姑娘都耷拉下脑袋，根本没有注意到他说让肖遥去找江子辰的事情。 陆子韵默了一会，似是在考虑什么，然后又开口道：“其实我可以给你们简单入门一下计量。” 顾远道有点奇怪地看向陆子韵，但是没有说话。 “真的吗？”木雨潇睁大眼睛，“学长你这么好的吗！要是可以，真的太感谢了！！！”这个时候，她感激的心已经超越了对陆子韵那拉扯半天的复杂情绪。 “今明两天你们有空吗？” “有的有的，学长你什么时候有空，我们就什么时候有空。”程思颖一脸真诚。 第13章 第 13 章 如果木雨潇不在，夜晚最后一个走的必定会是陆子韵，反正那个家里，也没有人等他。 陆子韵抬起发酸的脖颈，看了看快要到零点的钟表，于是简单收拾了一下准备离开。他踏出门口的时候，却有点犹豫，然后改变了方向，回到了宿舍。 人可以习惯孤身一人的冷寂，但万家灯火通明，总归会想着寻找点依偎。 “诶，你今天在宿舍睡？”宿舍只有顾远道一个人，他桌上摊着英语阅读，但眼睛目不转睛地盯着屏幕，“等我这盘赢了，要不来一局？” “不，我再看会就睡了。”陆子韵对打游戏兴趣不大，摊开书继续做题。 过了一会，顾远道终于关上了电脑，但已经没有了学习的情绪。他瞥见陆子韵准备合书，犹豫片刻还是问道：“你下定决心了？” 陆子韵沉默几秒，随即摇头：“还没。” 顾远道张了张口，但还是选择闭嘴。于是他想起今天的事情，换了个话题，懒洋洋地躺上床：“你最近在想什么？” 陆子韵疑惑地看向他。 顾远道也看着，好像有点不确定似的，然后又换了个话题：“你说这个李珊最近是想干什么？昨天又过来问我，说想聊聊，她最近在一个小私募打下手，初次接触量化模型这块，想和我们交流业界心得。” 陆子韵点了点头：“她想问，你简单答一下，不要把我们重要信息说出去就行，我们现在是和合作方接洽的关键时期。” 顾远道不是想听到这个回答：“我当然知道。你知道我的意思，她是想找你复合还是咋的？” “她怎么想我们也管不了。” “怎么就管不了了？你不想？”顾远道最喜欢的就是试探，特别是陆子韵，他会有怪异的成就感。 “不想。”陆子韵语气很平静。 这是顾远道意料之中的事情。 “对了，这个肖遥，感觉和雨潇小学妹关系很好？”顾远道又扯到别的事情。 陆子韵习惯了他这样，想到下午木雨潇说的事，目光透露出一点心领神会。 “他估计想通过小学妹她们进来吧哈哈哈哈，还挺执着。”顾远道则是毫不留情地大笑，“他和子辰杠上了，我都替他感到扎心。” “所以就让他自己处理。”陆子韵点头。 “听思颖学妹说，那小子之前天天缠着打听我们的事。”顾远道摇了摇头，“我觉得子辰差不多得了，咱现在本来就缺人打下手，招人多费劲。” “他有他的想法吧。”陆子韵顿了一下，“也许他并不是在和肖遥置气。” 顾远道没有像往常一样吊儿郎当地接话茬，只是默默地点了下头。 也是，他们每一个人，都有着自己的思索与选择。 “呃，那你想给他一个机会，也没必要自己也要亲自上场吧。你最近事那么多，你还要教他们计量？”顾远道拿了一盒巧克力豆充饥，“还是说，你也并不只是热心而已？”相识多年，顾远道算是比较了解陆子韵。 “实话说，他们这么上，别说拿奖，进复赛都难。” 陆子韵望向窗外的月光，突然又想起了那个夜晚一瘸一拐的女孩。 “不试一下，又怎么知道？” “唉，也对，咱们当时搞SKY，不也是啥都不懂就上了。”顾远道又拆了包薯片。 他突然转了转眼睛：“不对，你还没有回答我，你怎么突然怎么好心？” 陆子韵没有搭理他，过了一会，才收回目光，扔下一句话：“可能，我也想试试。” 手机发来了很多消息，他突然有些心血来潮，翻开了很久都没有点开的朋友圈。他试着往下翻，似乎是心领神会的，半个小时前，那个顶着戴框架眼镜萨摩耶大脑袋的头像，发了一张垂头丧气的表情包。 “搞学术好难...... 好想高歌一曲：当初说好一起闯天下，现在想来就当是梦话......” 还挺顺口的。 陆子韵脑海中突然浮现出女孩耷拉着脑袋、瘪着小嘴含糊哼着丧气话的模样，眉心微微舒展。 “你看啥呢？”顾远道看到他盯着手机，还有点笑意，顿时有点好奇。他现在学不下去习，正烦得很。 “没什么，不想学就洗洗睡了，强撑反而效率低。”陆子韵关上手机。 另一边，木雨潇、程思颖、肖遥好不容易读完了几十多篇的实证模型。没有计量基础的他们，全然靠着薄弱的数学基础强撑。 最后终于敲定选题、列出框架后，已经是凌晨两点半了。其实熬夜和挨饿差不多，当你过了那个劲，也就没什么感觉了。 “行了，总算是开题完了。咱们明天问问子韵学长什么时候有空帮我们速成一下计量。”木雨潇到底还是有点晕晕乎乎了。 “嗯嗯好啊。”肖遥作为资深熬夜族，听到这话更是神采奕奕。 “那我们撤吧。”程思颖也一脸生无可恋。 “诶，等下。” 木雨潇和程思颖都无精打采地看向肖遥。 肖遥反倒有点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所以说......江子辰学长是同意了吗？” ...... 木雨潇和程思颖完全失了耐心，理都懒得理他，拎起包就顶着初冬的冷风往宿舍走。 第二天的时候，木雨潇给陆子韵发微信，问他什么时候有空，他们过来找他。陆子韵回得及时，就约了晚上八点后在SKY的会议室。 肖遥激动了一个下午，特别是知道江子辰不在，觉得是自己表现的好机会了。 陆子韵下午下了课就在SKY待着复习，肖遥吃了晚饭就激动地跑过去，到的时候才七点。为了展示诚意，他带了一堆校门外的零食，车轮饼、关东煮、枣糕等等，想要给陆子韵他们留下好的印象。 陆子韵不喜欢甜食，但大概觉得孩子挺不容易，就推脱说自己已经吃了饭，可以分给工作室的其他人。 肖遥小心翼翼环视了一圈，今天周五，工作室大多数人都享受周末去了，只剩下陆子韵和顾远道这两个悲惨准备考研的。于是他又跑去给顾远道分了，然后局促不安地等在会议室。陆子韵还在做题，没有过去。 等到程思颖来的时候，还有十五分钟快八点。她买了四杯奶茶，也是专门讨好陆子韵。 陆子韵已经在会议室了，面对这一对吃吃喝喝的，有感而发这些学弟学妹现在都如此......通达人情了吗？他正在思考措辞来婉谢好意，顾远道倒是很自觉走了过来，不等程思颖坐下，就拿起了一杯凉的：“好家伙，你们这是补课还是开聚会。这家伙不爱甜的，给我吧，我正好口喝。” 程思颖看他一点也不客气插了吸管就喝，也没等陆子韵进行任何表态，对这等自说自话行为深感震惊。但又碍于学长身份，她只好僵硬地笑了笑：“是吗？那学长，不客气。” 木雨潇在这个时候进来，又拿了一堆东西进来。 “今天真是有口福啊。”顾远道又吸了一口奶茶，舒服地眯了眯眼睛。 木雨潇走的有点着急，她看着远处的四个人张嘴笑了笑，喊道：“大家要吃糯米糖葫芦吗，我今天去的早，抢了好多串呢！” 秋冬之际是糖葫芦最盛行的时候。糖葫芦买的快，尤其是加了糯米和枣泥的。不过木雨潇最喜欢糯米的，她不知道工作室今天会有多少人，反正多了到宿舍分着吃，糯米糖葫芦正是最火的时候，从不缺销路，于是她把食堂的六串全买了。 程思颖和肖遥眼睛都亮晶晶的，一脸“姐妹干得漂亮”的样子。 顾远道作为社交达人，自然也知道最近流行的糖葫芦之风，他是很喜欢凑热闹的。 “子韵学长好像不爱吃甜食。”程思颖到没忘记顾远道的话，一脸满足地咬了一口冰糖山楂，含糊着提醒木雨潇。但心里却想着陆子韵和他们真的有代沟啊，他们买的东西基本都是甜甜腻腻的，反而他不喜欢。 “这样吗？”木雨潇愣了一下，心里有点隐隐失望，但还是笑盈盈地对陆子韵问，“学长尝一尝嘛，糯米山楂真的超级好吃，咬一口都很幸福。” 顾远道刚喝了全糖奶茶，拿着葫芦一点不觉得甜，对木雨潇说的一点都不信。 陆子韵看了看木雨潇，下意识就准备拒绝，特别是看着顾远道喝完奶茶吃糖葫芦，感同身受替他牙疼。可是他看到小姑娘买了这么多，眼底又亮晶晶的，心忽然有点软，到底不想浪费一篇心意，还是伸手拿了过来。 “挺甜的。”陆子韵从小在北方长大，糖葫芦小时候吃的多，并没有觉得有多么好吃。现在的花样多，但糖葫芦还是糖葫芦。 但是他转头看向木雨潇，她小心翼翼地咬着冰糖包裹的糯米，神情软软的，是真的很享受。 所以说，小孩子才爱吃糖。 “我说，你们现在的小孩为啥这么喜欢甜的？”顾远道果然被甜的难受。 “有吗，我感觉还好啊。”肖遥立刻接话，一点也没有拘束的样子了， 程思颖心想谁叫你要抢呢，又不是给你的。 木雨潇倒是接话说：“甜的好呀，生活都已经那么苦了，为什么不多吃点甜的呢？” 顾远道听完笑了，歪头对陆子韵说：“你看现在的小孩，才多大就有这么深的领悟。” 陆子韵又咬了一口糖葫芦，笑了一下没有评论。 第14章 第 14 章 会议室有一块很大的白板，陆子韵让他们把研究的因果问题和参考的论文拿出来看了看，然后心里叹了口气，拿起笔开始讲了。 “你们参看的这个文献，是硕士的毕业论文。挺好的，硕士论文一般都是很规范的，格式和行文就对比着它写就好。我看了一下，你们的选题和他差不多，都是政策对企业创新的影响。这种模型，是目前学术界最流行的双重差分模型。”陆子韵看着下面三双迷茫的眼睛，觉得顾远道说的很对，他们毫无基础，做起来只会难上加难。 突然他有点疑惑，自己为什么要去接这个免单？ 但是答应人的事情，总应该善始善终。他从最基本的OLS讲起，省去复杂的系数推导，言简意赅地讲述了回归的基本思想与需要关注的模型数值。这个时候木雨潇他们概率论就学了一般，统计部分的p值显著都没有概念。 所以他索性以实操为重，直接开始讲什么数据是面板数据，政策需要构建虚拟变量，然后相应给出了stata的代码。 大概讲了快两个小时，总算是让三个小菜鸟知道什么是计量回归了。他讲得不快且有针对性，大二的小孩子还是可以听懂的。 “你们先消化一下，明天我把双重差分给你们说完，然后把你们参考的这一篇论文的必要结构讲一下，你们基本就可以上赛场了。”陆子韵喝了口水。 木雨潇他们狂记笔记，然后不停地点头，并且忙不迭地道谢。 “学长，你好厉害！” 陆子韵看着他们一脸崇拜，实在说不出其实这都是最基本和简单的东西这样的话。 “明天还是这个点，在这个地方。”陆子韵走出会议室，留给三个小孩讨论的空间。 木雨潇他们忙不迭地拿着笔记开始讨论，陆子韵很直接地让他们清楚了这些论文到底是在干什么，文字符号也不再晦涩难懂。他们又研究了许久，梳理了思路，用OLS的逻辑自己先提前学了学DID模型。 这么捣鼓一阵，也就十二点了。他们起身收拾东西，有肖遥这个男生在，他们也不需要学长们送，特别是耽误陆子韵两个小时，自己也比较不好意思。 “你们要走了？”顾远道倒是注意了，放下手机伸个懒腰，对陆子韵说，“咱也走吧？” 陆子韵抬起头：“你和他们一起走吧，今天我回家。” 顾远道也没说什么，点了点头就拿包起身。木雨潇他们都有点心虚，感觉是自己耽误了学长复习。 “学长，子韵学长家是不是很近啊？”肖遥缠着顾远道问东问西。 “挺近的，他骑车十几分钟就能到。”顾远道回答。 “那学长你们最近在准备什么啊，感觉你们都好忙的样子？”程思颖说。 “emmm大家忙的点不同吧，我们也不是全围着SKY转。”顾远道回了个消息，就继续和他们聊：“我最近在准备考研，子韵大概也是，江子辰保研基本已经妥了，魏泽凡还在挣扎，不过他们学校保研率还好，所以现在压力全部在一帆和子辰身上。” 木雨潇觉得奇怪：“那一帆学长不用考虑升学的事吗？” “他没有。之前我们可能没和你们说，当时一帆是没有一起休学的。” “这样的吗？”程思颖也不知道这事。 “啊......当时也没有必要大家一起休学，一帆也有自己的事。”顾远道回答得有点含糊。 “所以，其实休学也可以保研？”肖遥的重点和他们是不一样的。 顾远道看了他一眼：“可以啊，又不影响。休学相当于你空了一到两年，然后继续接上学就可以了，之前的成绩不变，但是排名是和现在的年级重新排。” “那......”木雨潇想什么，但又换了个问题：“为什么说子韵学长是大概呀？” “他啊，他估计没想好。”顾远道话挺多的，所以也不是很介意他们问题多，“他目前是可以保研的，所以他现在在考研和保研中徘徊。” “为什么能保还要考呢？”肖遥很好奇。 “......”顾远道笑眯眯地说，“你们想知道可以去问他啊。” 听君一席话，如听一席话。 要是大家都敢去问陆子韵他自己的事，还需要和你顾远道聊这么多干什么，木雨潇心里想。不过她倒是觉得很多事情果然和道听途说的不太一样。 就好像很多人其实都不知道，SKY并不只是财大的人，魏泽凡是航大计算机专业的，这么一个看似不太着调的人，却起着至关重要的作用。 程思颖其实很想问问陆子韵和李珊的事情，但想到他们还没有熟到可以问这种问题的时候，还是努力忍着八卦心，强迫自己闭了嘴。 现在已经是深秋了，天开始转凉，大雨一场一场地下。 第二天的时候，上午都是暗沉沉的。 木雨潇本来为了避免自己哪天成了落汤鸡，每天都带着伞。结果她却并不是个仔细的，因为包换的勤，当她下午准备走出教学楼的时候，这才发现自己的伞还在上午的帆布兜里。当时想着下午直接去工作室、不回宿舍，她要带电脑，所以中午就背了双肩包出来。 这时候雨下的很大，还会伴随着一两下雷电。看这份样子过一个小时都停不了。可是她还要赶去下一个教学楼上课，就只剩十分钟了。 木雨潇可以说是个典型的好学生，迟到着进教室，对她而言都不是点不点名的问题，是太丢人了。 周围有几个同学已经冲进了雨里。人总是需要别人打前锋，这样自己也不会那么怕了。 她叹了口气，反正几步路，周围都是树，书包应该布挺厚。 于是我们的潇潇同学心一横，心疼地看了一下自己不便宜的球鞋，弯腰挽起裤腿，举起书包在头顶，然后深吸一口气，作势就要冲进雨里。 雨倒是没有落在她身上。 一只有力的手在她冲进雨里的瞬间，一下子紧紧握住了她的小臂，愣是把她转个半圈拉了回来。木雨潇只觉得天旋地转，手一下使不上劲，沉沉的书包就要砸下来。而那人空着的手则是飞速地拎住了重物。 木雨潇一下子对上了陆子韵幽深的眼眸，他皱着眉将视线从倾盆大雨移到女孩的身上，看她有没有被淋到。木雨潇觉得自己的脸现在一定很红，心脏跳的厉害，全然忘了身上的寒意。 确定完了女孩还好，陆子韵就放开了她，接着掂了掂书包：“这么沉？” “嗯......装了电脑......”木雨潇努力保持平静。 “那你这么冲进去，电脑不要了？”陆子韵眉心仍未舒展。 “我想着比较近，哈哈。”木雨潇觉得自己此刻真的狼狈。 陆子韵看着她，良久无言。 这个姑娘到底是怎么回事，伤筋动骨不去医院、拿着酒精往伤口上直接洒、看着大雨直接往里面冲......偏又看上去是小小的，说话又软软的。 “你着急？”他叹了口气。 “嗯嗯，我马上要上课了。”木雨潇才意识到自己还要上课，“要去D栋楼呢。” “我送你。”陆子韵拿出他的伞，走进雨里，对着发愣的女孩招手。 “啊！谢......谢谢学长！”呜呜呜，今天不是倒霉日，是幸运日！ 陆子韵的伞自然不是木雨潇的那种小小遮阳伞，但虽然伞大，也抵不住暴雨。木雨潇的心跳动的厉害，一个人低头一言不发地走着，想着找什么样的话题。 “学长要去......” “我很吓人吗？” 两个人几乎同时开口。 “啊？”木雨潇抬头看他。 “你不用离我这么远，”陆子韵无奈地看着两人之间越来越宽的间隙，“这样我们都会淋湿的。” 木雨潇顿时更加尴尬了，她做贼心虚啊。于是应了一声，靠近了一点。 到D栋教学楼的时候，陆子韵问：“你五点下课？” “嗯嗯，学长也是吗？” “嗯，如果到时候还下雨，你下课发消息给我，我们在门口碰面。”陆子韵交代道。 “好的！麻烦学长了！”天知道木雨潇有多激动，她开始祈祷雨不要停不要停。 但很遗憾的是，雨最后还是停了。 木雨潇一个人走在路上，刻意放慢步伐用余光寻找陆子韵的身影。陆子韵没有找到，但是她却看到许雨琪迎面走过来。 她刚想打招呼，却看到文文静静的女孩子和一个高大的男生牵着手。木雨潇不认识这个男生，觉得自己这样凑上去也挺尴尬。 她默默地避开了，拿出手机低头看，也没有什么新消息，有点失望地低头去了食堂。 她感觉时间还早，又想着要是再下雨也可能不会有这种好运气了，她就匆匆折回了宿舍，准备把伞拿出来。 “潇潇回来了？”宿舍有两个室友，其中一个扎着马尾的女生抬头打了声招呼，是张筠。 “嗯，回来拿伞，刚刚雨下的好大。”木雨潇笑着回答。 “你们比赛准备的怎么样了？”另一个女生也转向她。 “哎，别提了，太难了，一筹莫展。”木雨潇并不想说的太多，示弱是她一贯的保护色。 “潇潇最近晚上都在搞这个吗，感觉你每天回来得好晚。”张筠语气中略有些关心。 木雨潇仍是笑着：“嗯嗯，主要是大家时间不太一样，晚上十点后才能聚在一起讨论。”毕竟前两个小时是陆子韵讲课，他们确实是十点才开始讨论，也不算说谎啦。 “你们选的什么题目啊？”另一个女生叫韩佳琳，问的倒是很直接。 “我们就选的第一个题目。” “好巧，我们也是。”韩佳琳惊讶道。 木雨潇觉得这对话心累：“因为这个比较容易吧哈哈，咱们大二的选这个挺多的。” “是呀，”张筠说，“潇潇你们打算怎么做呀，我们计量一点都不会，两眼一摸黑。” 事实上，张筠和韩佳琳是一组的。 木雨潇的宿舍有六个人，其中白芷诺不常回宿舍，陈欣怡回来的晚，施悦心有时候也不知去处。张筠和韩佳琳关系最好，也很喜欢抱团，但是明眼人都能看出来，韩佳琳对木雨潇有很大的敌意，做什么都喜欢把木雨潇排除在外，比如这次比赛，她根本没想把木雨潇拉进来。 如果说究其原因的话，木雨潇认为大概两人属于竞争关系，都是金融专业的前十。不过她懒得深究，反正自己也不喜欢韩佳琳，只要闹的不是太难看，木雨潇就无所谓。本着互不相犯的原则，她一开始也没厚着脸皮要和她们一组。 应付了几句，木雨潇就离开了宿舍。 第15章 第 15 章 木雨潇到工作室的时候，惊讶的发现今天人倒是挺多的，江子辰回来了，而另一边肖遥在他身边不知道在说什么，满脸笑容，有点像......摇着尾巴示好的小狗。 木雨潇没有管他，到自己的位置坐下，然后悄悄看了一眼陆子韵。 嗯，从宿舍感知的压抑气氛一扫而光。 江子辰看着肖遥不断递上来的大包小包零食，觉得心里一堆气也不知道怎么发泄出来。面试的时候，江子辰是扮白脸，魏泽凡扮红脸，其他人随意。倒也不是因为江子辰性格不好，而是他看人确是一针见血。这种人用来面人，当真难过得很。当然，也不是要把人家打击得自闭，所以如果觉得不错，总会有其他人出来解围，比如面潇潇时的陆子韵，面陈佳时的林一帆。 肖遥属于运气不好的那种，金工专业之前有好几个厉害的，也会编程，他相比之下条件没有那么突出，自然被江子辰一路怼完也没人出来说话。 肖遥不甘心，觉得是江子辰不喜欢他，所以把自己刷了。再加上陆子韵的话，这才天天在江子辰面前晃悠，觉得搞定他就能进SKY。 江子辰不知道肖遥的心思，很想把他一脚踹出去，但是伸手不打笑脸人。他想踢给陆子韵和顾远道，他们说自己忙着复习没时间管这事，他看向魏泽凡和林一帆，两个人全然事不关己高高挂起。他气急败坏，敢情恶人都是他来当？ 快到八点的时候，陆子韵走过去打断了肖遥的死缠烂打，对江子辰说：“我昨天给他们讲了一下计量的基础，今天把DID的模型说了，代码会讲但是他们连stata都没摸过估计没什么成效。你最近事情少，让他们有什么问题问你吧。” 江子辰下意识点头，却又听他指着肖遥说：“听说他们组就是他负责编程，你多教教他。” 江子辰脸都黑了下来，他快被这个小子烦死了，这不是诚心搞事情吗？ 但是肖遥则是一脸豪迈：“放心吧学长，我一定不会让你失望的！” 江子辰心里吐槽：这是你们自己的比赛，让我失个什么望。 其实从某种意义上讲，计量虽然复杂，但入门却不难。陆子韵讲完的时候，木雨潇他们大概也明白了个七八十。木雨潇也听到了之前陆子韵和江子辰的对话，肖遥自然是心花怒放，可是对她则是心情沉重。 唉，果然学长很忙，也没有什么相处的机会，她又感觉自己烦闷了起来。 因为不想打扰其他人，而且他们做的事情和SKY无关，也不好意思每晚在工作室讨论，而是在教学楼的大厅，一熬熬一晚上。所以接下来的一段时间，木雨潇都很难见到陆子韵。就算是SKY的工作，她也是和江子辰对接。 不过没有关系，努力努力，如果能拿到奖，陆子韵肯定也会对她刮目相看的！这么一想，木雨潇又有了动力。 三个星期过去了，天气愈发冷了，他们终于把论文写完了，提交了系统。在惴惴不安等待结果的时候，不好的消息倒是先传了过来。 大二开学前的暑假，木雨潇参加的数模竞赛没有拿奖，而组队的创业大赛连初赛都被刷了。这些事情发生得不差两日，饶是她再积极乐观，也没办法好好地轻易开解自己。 而同宿舍的韩佳琳则是满面春风，虽然数模她也没得奖，但是创业比赛倒是一帆风顺，闯入省赛至少能拿名次。 木雨潇心里事多，一方面这打击确实很深，这学期的综测加分一下子和别人拉开了，另一方面又担忧学术大赛的结果和这学期的期末考。 她又开始睡不着觉，接二连三的失败之后，自己不喜欢的人又压自己一头，无论多大的心都没法看开的。数模没有好结果，因为她确实一无所知，全靠队友带，多的是惭愧大于难过。但是创业比赛，分不清水准。她最气愤的是，韩佳琳没比自己强多少，凭什么她就可以晋级，而自己却被淘汰？凭什么？ 可是这种事情，木雨潇总不会却找评委问原因，就算想找，又问谁呢？ 她突然开始想，或许在强手如林的大学，自己是真的注定平庸？ 他们都是高中时代的佼佼者，纵然没有考上top5，能进入财经类双一流高校的人也不会平庸。 于是，他们要继续在这里争锋，才能接着往上走。 可往上走，哪里是最高峰，那个时候的他们还未曾想过那么远。 连续几天，木雨潇都觉得难受，特别是看着韩佳琳在宿舍有意无意地说着她的奖项，讨论学校的加分政策。 其实木雨潇也并不是一路顺风顺水的长大，高中时代排名起起伏伏也是家常便饭。但是当差距如此直接摆在面前的时候，总归会消沉。 她也不去工作室那边，把自己泡在图书馆和自习室，有时候跑到操场去散心。 就这样过了一个星期，可能应了否极泰来，学术大赛初赛结果出了，他们组入围了复赛！木雨潇终于觉得心情好了一点，立刻把精力投入到复赛的答辩准备了。 答辩三个人都要上，大家一致决定让表达更好的木雨潇先开始。 准备的时间只有三天。离期末考试还有一个月，但是为了准备这个他们三天都在背答辩稿，想象老师会提什么问题。一遍一遍地练，厚着脸皮抢教室，模拟复赛的场景。 有一天和顾远道等人碰了面，程思颖迫不及待地和他们说了这个好消息，顾远道笑着说：“倒是没有辜负子韵和子辰对你们的急训。” “复赛加油，别紧张。”陆子韵点头笑了一下，江子辰附和，也没有多说。 “诶，就当是平常心。记住，答辩就是答而不辩哈哈哈哈哈。”魏泽凡半开玩笑地提醒他们。 “那学长你们会来看我们比赛吗？”程思颖一脸期待地看着他们。 “这周四吗？要没事我们就来。”魏泽凡倒是很积极。 “雨琪小师妹没参加。”顾远道悄悄提醒他。 魏泽凡踹了他一脚，但还是乐呵呵地问程思颖比赛地点。 木雨潇对程思颖的提议又期待又忐忑，直接结果就是更加紧张，想着赶快回去再背个二三十遍。她没有注意到接下俩程思颖、肖遥和这些人聊了什么，但却清晰地听到那个熟悉的声音： “加油。” 她抬头看陆子韵，还是很温和却又疏离的样子。不过木雨潇一点也不气馁，抬头冲他笑了笑，应了一句“好的”。 等待复赛的日子，就好像脖子上悬挂了一把刀那样磨人。而当那一天真的到来的时候，木雨潇他们还是很激动的。 他们的出场顺序比较靠后，所以先坐在下面看别人。 肖遥望了望：“诶，学长们没有来呀。” 程思颖倒是不太在意：“我之前给顾远道学长发了我们的大概出场时间，他说他们等快到了再来。” “嗯，他们都挺忙的，这样挺好的。”木雨潇点点头，她已经紧张到手心出汗了。 时间一点点过去，等快到他们的时候，木雨潇他们去了旁边的教室又练习了几遍。 出场的时候，木雨潇走向礼堂的讲台，顾远道和魏泽凡几个人冲他们招了招手。 没有陆子韵。 答辩的过程并没有出太大的差错，只是在时间控制方面超了一点。他们回到台下和顾远道他们会面，大家都是很一片夸赞：“超级稳的，太棒了！” 三个大二的小孩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然后乖乖坐下。因为他们是倒数第三组，很快就会公布获奖结果。 “诶，子韵是彻底赶不过来了吗？”林一帆突然问。 木雨潇的心跳了跳，虽然没有看到她出场，但总是希望陆子韵能来。至少说明，他还是会注意到他们，或者注意到她的事情。 “呃，悬。要是他刚刚来不了，估计就不回来了。”顾远道对陆子韵还是很了解的。 木雨潇心沉了下去。 颁布名次的时候，大家都很紧张。顺序是先公布三等奖，最后一等奖。可是，三等奖念完，并没有他们。 所有人都沉默了。因为大家都心知肚明，他们的这篇文章，虽然内容详实完整，但因为技术不高，立意创意也一般，最多拿的只能是三等奖。 果然，颁奖结束了，也没有人喊他们的名字。 气氛挺沉重的，顾远道起身和学生负责人交谈了一会，然后走过来叹了一口气：“其实你们真的很不错了，我刚刚问了，你们和第三名就差了0.5分，是第四名。” 其实还不如不说这话，就差一点点和根本毫无希望，后者倒是更令人容易释怀。魏泽凡几个人听完也是心里明白，但还是说：“其实你们很厉害了，大二就能做到这样，真的很棒。你看，一等奖和二等奖都是大三的，三等奖虽然也是大二，但是他们有大三的队员啊。” “但我们也有你们帮忙啊。”程思颖的声音也闷闷的。 “这不一样，他们全程参与，我们只是偶尔提示一样，主要都是你们自己做的。”江子辰摇头，终于说话做人了一次。 和程思颖、肖遥直接把沮丧放在面上不一样，木雨潇压下心中的失落，笑着对他们说：“是啊，没事的，我们已经很好了。实在不行，还有下一次嘛。” 其实他们都知道，第四名没有加分，过程和努力再多再好，结果才最重要。 但听到木雨潇都这么说了，程思颖和肖遥也收了情绪，缓了缓神情。 “走吧，我们一起去吃点好吃的，第四名也超级厉害，值得庆贺。”林一帆说。 “没错，正好我们最近业绩不错，赚了一大笔，学长们请客，咱去吃分米鸡！”顾远道大手一挥，招呼大家出去。 虽然还是难过，但这么一听，三个小孩还是恢复了一点活力，收拾东西出去了。 离开大厅的时候，木雨潇想，幸好陆子韵没有来。 坐在车上的时候，她突然感到了力不从心。其实，她真的很努力了，为什么每次，都差那么一点呢？ 木雨潇苦笑了，大概，因为她本来就是一个普通人，而且运气也向来不怎么好吧。 她打开微博想发点什么，但想了想还是删了。 第16章 第 16 章 到分米鸡的时候，SKY的几个和木雨潇同届的成员也在，他们也是很热情地走过来：“我刚刚看到你们了，你们真的好厉害，给我们大二的争了口气！” 陆子韵来的时候菜刚刚上，木雨潇有点不敢看他。 “谈的怎么样？”顾远道问他。 “还可以，待会回去的时候我把他们那边的草案发给你们。”陆子韵顺势坐下。 肖遥坐在这里挺局促的。人少的时候他还挺自来熟，但人一多，他也没有那么厚的脸皮蹭饭。不过顾远道拉着他一起，他也不好推拒。 “听说你们答辩表现很好？”陆子韵看向他们三个。 “还好还好，算是正常发挥。”木雨潇正在用薯条扒拉沙拉酱。 “虽然没拿奖，但是尽力了。”程思颖还是觉得可惜。 “哎，没事，反正咱这论文老师都说写的不错了。”肖遥看开快得好像刚刚那个垂头丧气的不是他一样。 “但还是各位学长教的好，否则我们连初赛都进不去。”木雨潇笑了笑。 陆子韵看向她，眼神中有点探究的意味，不过也没说什么，点了点头：“你们大二做到这个水平，已经超越了很多同龄人，实力有，奖项未来也一定有。” “没错没错！”肖遥附和。 陆子韵这下注意到了肖遥，看向顾远道，而顾远道看江子辰。江子辰叹了口气，摆出一个那能怎么办的手势。 顾远道挑了挑眉，于是陆子韵开口：“肖遥，听说你很想来我们这里？” 肖遥激动地呛了一下：“咳......当然了！学长我特别崇拜你们的！！！” 陆子韵眼神闪了一下，倒是明白了为什么江子辰一直不想让他进来。 “崇拜？”他问。 “对啊！我觉得你们真的好厉害，只是本科生就能自己研发程序、并且做量化产品，而且还有勇气......”肖遥侃侃而谈。 “咳咳......”这边木雨潇突然也咳了起来。 肖遥停下来：“潇潇你没事吧，你也呛到了？” “没事，没事。你可以帮我拿下纸吗？”木雨潇抬起头，似是不经意看向陆子韵。 而这时，陆子韵也在看她，她有点心虚，然后自顾自拿起肖遥递来的纸巾。 “呃，就是，我真的很想很想加入，和各位学长学习！”肖遥被她打断，忘了自己刚刚说到哪了，就总结了一下。 “嗯，既然如此，那你就进来吧。”陆子韵将视线从木雨潇身上移开。 “不过提个醒，在我们这里肯定没有你想的那样哈，会有和预期不一样的地方。”顾远道也笑了笑。 “嗯！我会努力的！”肖遥有一种美梦成真的感觉。 这边在谈正事，而另一边就在八卦。 “诶雨琪，你和你男朋友高中就在一起的吗，我听我同学说，你们以前都是一个学校的。”陈佳一脸羡慕地看着许雨琪。 木雨潇耳朵尖，立刻就把头转到了她们这边，想起来那天下午见到的高高帅帅的男生。 “嗯。”许雨琪脸有点红。 “诶，这么好看的女神竟然有了女朋友，太伤心了吧。”同大二的林浩一脸难过地趴在旁边蔡允能的身上。 “呵，好像人家没有男朋友你就有机会似的。”蔡允能非常嫌弃。 “诶，我见过的！雨琪的男朋友又高又帅，真的很般配！”木雨潇由衷地夸赞。 “听到没有，又高又帅——”顾远道刻意拉长了音，眼睛看向的是魏泽凡。 魏泽凡的表情毫无波澜：“那下起带上一起呗，其他人谁有家属也一起来聚餐。” 林一帆听到这话，看魏泽凡的眼神都带着怜惜和敬佩。 “对了，在座你们谁有对象啊？我们几个老年人，也就一帆有，唉，有点惭愧。” “好像除了雨琪和赞明，其他人都没有吧。”陈佳说。 “这怎么行，既然如此，我觉得我们可以内部消化，肥水不流外人田。”顾远道一脸奸笑，“咱们就四个女生，你们三个有什么想法吗？” 程思颖反问：“学长你难不成有什么想法？” “哈哈哈哈哈哈，顾远道，你被人家小学妹看透了。”魏泽凡大笑，回敬刚刚戳他心事。 其实顾远道确实是SKY里面长相最好看的，他也很有自知之明。大概家里也有钱的缘故，木雨潇看到顾远道，就想到了小说里面玩世不恭的公子哥。但是他看似不着调，却有着很强的实力。大概是性格有趣，长得也帅，还有钱，他在学校的人气很高，女生缘更好，如果在小说里估计算是男主角的剧本。 相比之下陆子韵看上去没有那么光辉。他虽然个子比顾远道高一点，但是长相中规中矩，并且有时候带上眼镜，看过去更有些一丝不苟。他为人总是比较温和，但却明显让人觉得疏离客套。有时候话也不多，略微显得无趣与不易接近。这样的人，如果做出什么被别人认为“离经叛道”的事，就不会像顾远道那样顺理成章，因为他们认为他没有资本。 确实很讽刺，这种时候能力突然就变得不重要了。 “我和你们说，离这家伙远点。”江子辰完全不客气地戳顾远道老底，“他可不是什么好人。” 木雨潇倒是笑着说：“学长看上去确实很像上个言情时代的男主哈哈哈哈哈。” “上个时代？”陈佳眼睛一转，“哈哈哈哈哈莫不是慕容云海那种。” “对，就是看上去很不着调的大少爷类型。”程思颖也觉得很像。 魏泽凡的脸色都有点气急败坏：“难道你们喜欢这种吗？” “到现在也很有市场啊。”木雨潇想了想，“不过现在这种人设也可能是男二。” 顾远道本来一脸得意，听这话顿时愣了一下：“哈？凭什么？” 林一帆大笑着拍他的肩膀。 “学长别担心，至少现在偶像剧还是霸道总裁居多。”程思颖好心安慰他的。 “但是也有那种纯情腹黑高冷风。”陈佳想起来正在追的古偶剧。 “纯情和腹黑？这不是人格分裂？”肖遥理解不了她们的世界。 “当然是面上纯情，内心腹黑。”木雨潇说话的样子，像极了一只得意的小狐狸。 她偷偷地瞄了瞄陆子韵，陆子韵在笑，就好像是在想，现在的小姑娘都在想什么乱七八糟的。 “那你们觉得我属于那种类型？”肖遥有点期待。 程思颖和木雨潇不约而同地说：“二哈人设。” “哈哈哈哈哈哈哈！”一旁的林浩等人笑翻了。 “你也不用特别难过，现在小奶狗的类型也比较受欢迎。”陈佳安慰他。 “真的嘛？”肖遥瞪了一下程思颖和木雨潇那边。 木雨潇有点放开了：“佳佳你说错了，受欢迎的是小狼狗，才不是他这种。” 肖遥气鼓鼓的，但是鉴于他一向说不过木雨潇，而且自己还是托了人家才进的SKY，就只好由着她。 “那你们子韵学长是那种？”顾远道一脸幸灾乐祸。 程思颖和陈佳那里敢评价陆子韵，木雨潇也噎住了。 “你们别怕，反正管人事的是我。”顾远道拍着胸脯说。 “子韵学长哪种都不是。”木雨潇笑嘻嘻地喝了一杯桂花酿，小脸有点红彤彤的，“他自成一派，到哪都是男主角。” ...... “木雨潇同学，我没想到你竟然是如此溜须拍马之人。”顾远道愤愤不平。 陈佳和程思颖都向她投去佩服的目光。 陆子韵看着她手里摇着那浅浅的酒杯，映在眼底轻轻有涟漪荡开。 女孩眼睛不是很大，笑起来却泛着光亮，脸颊鼓鼓的，让人不禁想掐一掐。 木雨潇听他们说话，心里想着才不是拍马屁呢，她心中的陆子韵就是这样的！但是面上她还是十分谦逊地承让：“哪里哪里，都随远道学长耳濡目染。” “那雨琪的男朋友是什么样子的呀，那天我见着时感觉他是那种很温柔的类型呢！”反正说的越多越容易露马脚，木雨潇把炮火转到了一直比较安静的许雨琪那里。 “嗯，他挺细心的，对谁都很温柔。”许雨琪有点不好意思，但面上的开心是藏不住的。 “切，对谁都温柔，那不是中央空调吗？”大家都在羡慕，只有魏泽凡小声嘟囔。 “呜呜雨琪，果然美女就是好。”陈佳想想自己单身二十年，过于扎心了。 “哎，你们喜欢这种温柔型还是顾远道这种风流型？”林一帆问。 “当然还是温柔型啦。”木雨潇想都不想就回答，“我小时候最喜欢的就是书本里面写的，谦谦君子，温润如玉。” “潇潇小学妹，那你真是太没眼光了。”顾远道漫不经心地笑着。 “这怎么没眼光了，谁不喜欢被温柔对待？”程思颖一脸不赞同。 结束的时候八点多了，这么一闹，其实木雨潇他们三个人的心情都好多了，把没有拿名次的不快都忘在了脑后。 快到学校的时候，陆子韵让顾远道他们先去工作室，他回教室拿东西。木雨潇要去自习室，和陆子韵顺路，剩下的人都回了宿舍，所以只剩下他们两个人一起走。 “今天还要去自习？”陆子韵问。 “啊，是啊。主要下周有小测，要抓紧复习一下。”木雨潇不敢说，其实还有一个原因是她想和他一起走，这样心情会更好一点。 但很快木雨潇就后悔了。陆子韵一如往常地沉默，而木雨潇又苦苦思索什么话题比较自然合适。 “你们做的已经很好了，”陆子韵突然开口，木雨潇心里一跳，“所有不要太难过，也不要太强迫自己。努力了那么久，适当放松没什么。” 木雨潇愣了愣，才明白他以为自己是受打击了就开始拼命学习。她尴尬地笑了笑，但心里还是暖暖的：“嗯，我知道的！” 第17章 第 17 章 到了十一月份了，天气越来越冷，但比降温更悲痛的，是十一月中旬的体测。体测占了体育课分值的50%-60%，所以，这些分自然是能越高越好。 木雨潇的体能虽然不是很好，但也不差。不过对于大多数人，800米永远都是令人恐惧的大项。 木雨潇对于体育向来是临时抱佛脚。体测之前的一周，她才开始在操场上跑步，但每一次都是按照800米测试的速度来跑，然后给自己计时。这意味着，她每天都要经历一遍800米的痛苦，因为她跑完后会耳鼻喉都会出现比较严重的反应。 傍晚的操场人挺多的，还没有进入深冬，大家对于体育的积极性还是很高的。木雨潇比较怕冷，她心一横着脱下自己的外套，又犹豫了很久还是决定留着里面的毛衣。她对锻炼没有什么常识，也不热身，就抻了抻腿就拿着手机一边计时一边冲了出去。 到了第二圈的时候，她就已经很疲惫了。特别是手里还拿着手机，觉得自己连胳膊都快抬不起了。这种感觉一般到了第二圈都是如此，木雨潇开始大口大口地喘气，支撑自己往前跑，不停告诉自己不要放弃，坚持坚持。 “哎，你不要搞我，咱认真打。”一旁的篮球场上，顾远道拿着球对着耍赖的魏泽凡。 “说的你刚刚抱我的腰就很高尚是吗？”魏泽凡向他那边踹了一脚。 “行了，休息的差不多了，开始吧。”林一帆很无语。 “你们两个......”陆子韵的声音停了下来，他看到了那个熟悉的小小身影。 顾远道他们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这姑娘真是，穿着毛衣跑步跑得动吗？” 陆子韵淡淡看他一眼：“她跑的挺快的。” “咱管这做什......”魏泽凡的话还没说完，就意识到了，“那不是雨潇吗？” “是啊，她这周每晚都来跑800，好像马上要体测了。”肖遥倒是很清楚。 “这么拼？”林一帆的体育不是很好，对于这种天天跑800的行为，表示震惊。 “现在小孩一代比一代拼。”顾远道喝了一口水，叹息道。 陆子韵看着她，小姑娘已经跑完了，正在弯腰喘气，很难受的样子。过了一会，他移回了视线，继续打球。 而这边，木雨潇累的不行，她觉得腿又僵了，于是拖着身子开始在操场上绕圈。她带着蓝牙耳机，时间一长耳朵就会隐隐发疼。 天色快暗了，她一步一步地走着，时不时望向附近的球场，热闹的氛围让她有点羡慕。 走到第二圈的时候，她到单杠那里开始拉伸，这样可以避免明天腿酸痛。这时她正对着篮球场，闲着也是闲着，就多看了几眼。 对在意的人，哪怕是人再多都能一下子认出来。 这是木雨潇没有见过的陆子韵，灯光照在他的身上，有着说不出来的耀眼。这就是她曾想象过的，觉得本应如此的，神采飞扬的陆子韵。 她站在暗处的阴影下，久久没有离开。 工作室里，陈佳一脸难过：“你们都是下周测800吗？真好，我到时候就只能自己跑了。” 每学年的体测因为需要进行上报，所以各个时间挨的比较近的体育班级都会凑在一起。木雨潇和许佳琪都是网球班的，是同一个老师不同的上课时间，自然就选了个时间一道测完。 “佳佳你怕什么，你肯定跑的很快啊。”离体测的日子越近木雨潇就越紧张。 “没有啦，我长跑不行的。”陈佳叹了口气。 “你们肯定都比我强的，别担心。”许雨琪安慰她们。 魏泽凡走过来：“是啊。雨潇你和雨琪在一起跑，那你顺便带带她，以前高中的时候，她跑完800直接晕了过去。” “啊？”木雨潇表示了惊讶，看了一眼魏泽凡，却也并没有深究为什么他知道的这么清楚“雨琪你要是难受千万别硬撑，不值得的。” “没事，当时是我没吃早餐，后来就没有这种情况了。”许雨琪笑了笑。 “你让她带，潇潇小学妹自己也挺艰难的好不好。”顾远道走过来，暗地戳魏泽凡的小心思。 木雨潇觉得哪里怪怪的，但是因为心里在想别的事，所以就没有深究。 “怎么艰难了？”走远了之后，魏泽凡莫名其妙地问顾远道。 “你看昨天这小姑娘跑步的架势，跑的能有四分半就不错了。估计她跑下来也挺难的，你还要人家照顾雨琪？”顾远道小声嘀咕。 陆子韵在旁边，抬头看了他们一下，然后继续做自己的事情了。 “那咋办，要不她们跑的时候我们一起去看看？反正是下午，咱们去打球，顺道看看？”魏泽凡真诚的建议道。 “哥，我觉得，天涯何处无芳草，咱不必如此。”江子辰实在看不下去了。 “你懂个啥。”魏泽凡不以为意。 顾远道小声叭叭：“看来航大确实没啥女生，咱们理解理解。” 测800的那节课是个下午。 幸好是下午，木雨潇心里松了松，否则她可不敢只穿一件薄薄的长袖就去跑步。她还记得魏泽凡的吩咐，问许雨琪问：“你觉得怎么样？” “没事的！潇潇你放心跑，我在后面跟着你就好。”许雨琪的声音柔柔的，怪不得魏泽凡天天担惊受怕的。 木雨潇反思了一下自己，又摇了摇头，当下最重要的是要命的800米，还是身体好一点比较好。 她开始做热身运动，但心里越来越紧张。 “雨琪，我来给你加油！”魏泽凡的声音让木雨潇都惊了一下，“啊对，还有雨潇，你们两个一起加油！” 木雨潇嘴角抽了抽，这种被顺便加油的感觉还不如没有。但是她很快就改变了想法，因为魏泽凡后面，陆子韵和其他几个人都穿着球衣走了过来。 “我们来打球，正好遇见你们要跑步诶，是不是很巧。”肖遥完全在状况外。 木雨潇觉得这孩子是个缺心眼，也愈发对魏泽凡的一往情深感到无语和同情。 “那我们一起给你们加油。”顾远道轻哼一声，看着魏泽凡那个不值钱的样子。 “我和你们说，第一圈也别太快了，匀速呼吸......”魏泽凡喋喋不休，其他人都抬头望天。 木雨潇看向陆子韵，他正在低头看手机，对这边的事情没有太大兴趣，看上去就是被一起拉来的。 因为本来就没有期待，所有也不会有什么失落感。但是木雨潇还是偷偷想着，或许有一天，陆子韵真的是能专门来看她的呢？ 也对，缓解紧张的一个方法，或许是做梦。 体育老师大喊一句“开始”，她们这一组就冲出了跑道。 魏泽凡一脸紧张地看着在队伍中后部分的许雨琪，又不敢打扰她，就在原地继续嘀咕：“哎没事，一开始没必要那么快......” 顾远道实在是看不下去，于是想要转移注意力。但是他怎么看，都没有找到木雨潇。 “雨潇学妹在哪呢，我咋没找到她？”顾远道疑惑地问陆子韵。 “她在第一个。”陆子韵声音一如既往的平静。 “啥？！！！”连魏泽凡都一脸震惊地望过来。 “不会吧？？？”江子辰觉得这完全不是那天在操场上的木雨潇。 只有肖遥迷茫地问道：“为什么感觉你们都认为潇潇跑的慢啊？她体育还是可以的。” 林浩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也觉得各位学长的刻板印象很奇怪：“雨潇大一是年级前五，那时大家都没有什么加分，而且大一是基础体育，就靠综测了。她体育绝不可能拖后腿的。” “大概是因为自己练习的时候没有参照，也没有紧迫感。但正式测试的时候会快不少。”林一帆猜测道。 “......啊这......”顾远道觉得自己判断错误是一件十分丢脸的事情。 其实木雨潇跑的不算快，只是她这一组大家都比较菜。 一开始大家都很快，所以她也一马当先地冲了出去，然后慢慢地，一圈跑完她的腿已经僵住了。 木雨潇心想不好，把力气一下子用完了，回头看过去却惊讶地发现后面的人和自己差距很大。 好吧，那继续跑。 800米最无助的，就是你看着依旧漫长的跑道，感受到自己越来越慢的速度，能消耗的体能越来越少。 木雨潇已经在减速了。 不行，这样她也不知道自己的节奏了。她多么希望这个时候谁来超过她，这样可以带着她提提速。 于是在拐弯处的时候，她抱着希望又回头望了望，没有人。 “别往后看啊，你后面没人，放心跑！”肖遥冲她喊道，木雨潇脸色却更不好了。 陆子韵一直没有说话，听到这也忍不住笑了笑。他看到木雨潇一脸痛苦，大概也知道了她的情况。 但即使如此，木雨潇还是很争气在最后半圈开始迈开腿加速着冲过了终点，时间三分三十二。 跑完的木雨潇早就把许雨琪忘在了脑后，她感觉自己肺都要炸了，大口大口地喘息。果然800米是永远的噩梦，木雨潇硬撑着让自己往前走，而不是一下子坐在地上。 “潇潇，你真的，好，好厉害。”许雨琪终于跑完了，也是很艰难地呼吸着，但这样了还很温柔地对木雨潇夸赞着。 木雨潇倒觉得自己退步了，毕竟上学期是三分二十八，三分三十前后在得分上差了5分啊，呜呜呜心好痛。 魏泽凡想过去扶许雨琪，但终究停了动作，因为一个高大的男生走了过来。 “雨琪，你还好吗？”男生走到许雨琪的身边，这个时候木雨潇正在给她递水。 男生接过水帮忙打开，温和地对木雨潇道谢：“谢谢你照顾雨琪。” 木雨潇第一反应是他好帅好温柔，第二反应是“我这是何必呢”，塞了一嘴狗粮。 她笑着摆了摆手，迅速退到离这两个人几米远的地方，才开始喝水。 “笑死，尴尬不？”肖遥走过来，对木雨潇挤眉弄眼。 木雨潇连回嘴的力气都没有，就只是呵呵了一声。 “我们去打篮球了，你没有什么事情吧？”肖遥问。 木雨潇顺着他的位置看向陆子韵他们，隔得比较远，但大多还是关切地看着她，估计肖遥是个慰问代表。 她点了点头：“我没事，我先回宿舍了，你们好好打。” 人没有比较就没有伤害。其实说失落也是会失落的，谁叫自己没男朋友也没有暗恋对象呢。 她当下觉得自己的反应没有那么大，操场开始起风，为了避免受凉，她也不多做休息，简单收拾了东西，和许雨琪摆了摆手，然后就一个人向宿舍走去。 在路上的时候，木雨潇突然觉得腹部剧疼。 她本来跑完800米，呼吸道和肺部就都很难受，这突如其来的腹痛让她感觉自己快有点支撑不住的感觉。 木雨潇看着宿舍门口就在前面了，暗暗和自己说：“马上就到了，千万别倒在路上啊。”她心想，这要是倒在路上，现在还是上课时间也没人发现，那真是丢人丢到家了。 她一步一步挪回去，基本上在凭着毅力支撑。 财大的篮球场位置是隔着操场内外，从这边既可以看到操场，也可以看到木雨潇回宿舍的路。 陆子韵没有上场，而是一直有意无意地看向木雨潇的身影，测试大概是她这段时间跑的速度最快的一次了。 他今天没戴眼镜，看得不是很清楚。但即使如此他也能发现小姑娘走着走着突然就停了下来，然后手捂住了阑尾的位置。 他眉头锁了起来，看了一会觉得不太对，有点担心想要过去看看，但下一秒木雨潇就继续慢吞吞地向宿舍走。直到小小的身影走进了宿舍门口，他才移回了视线。 陆子韵知道木雨潇的跑步水平是有原因的。他每天即使不打球，也会到操场上跑跑。所以那一个星期，他都可以看到木雨潇在操场上跑步。 陆子韵其实很不赞同，哪有人这么训练提高的，一点也不热身直接就上来剧烈运动。但是他习惯了不对别人的事情做过多干涉，就只是远远看一眼，然后继续做自己的事情。 大概过了三四天，他那日来的比较晚，木雨潇已经跑完了。他一眼看过去，就发现木雨潇本来就白皙的脸变得煞白，嘴唇也没有血色。 木雨潇仿佛是意识到了什么，身子微微弓下，双手按在肚子上。陆子韵眉心一跳，看着女孩慢慢地走到旁边的木椅上坐下。木雨潇也没做什么，只是一边捂着肚子。 过了一会，她好似好了一些，才拿起手机看了看，又等了一下，才起身离开。陆子韵直到她走了之后，才开始做他自己的事情。 其实体测前临时抱佛脚的不胜其数，陆子韵在操场上呆久了，自然知道每到体测时，操场人都会变多。但这么直奔主题、上来就和800拼命的架势，到真的是第一次见。 而且，一般这样剧烈的运动，就算第二天还好，连续几天腿都不太受的了。 他以为，女孩子应该是可以脆弱的。 可偏偏木雨潇不是，脸都疼得白成了那样，还一脸平静，倔强地不想让别人看出端倪。就像那天扭伤了、擦伤了，着急的不是自己会没有事，而是怕别人看见。 真的很倔啊，陆子韵想。 顾远道喊他过去，陆子韵才回过神和他们一起打球了。 他们打了将近两个小时，陆子韵才回到宿舍。他拿起手机，微信朋友圈跳出小姑娘的头像。往下翻了翻，果然。 “解锁一年一度800米成就[耶]。终于跑完了。连跑了一个星期，果然还是最后测试的时候最快呀。但是......还是没有跑进三分半，明明就差一点，好可惜......[哭]” 程思颖评论：“宝你又连跑了一个星期的800？不必要这样对自己吧[吓]800原来是可以临时抱佛脚的吗？[惊讶]” “其实提速效果不大。但主要是我真的害怕跑800，好痛苦啊。我想着只要每天跑一次，习惯了，那不就不怕了嘛[嘻嘻]”木雨潇回复。 “......那我就不练了，明天能跑到哪里就算哪里吧[苦涩]” 陆子韵放下手机，拿起毛巾擦了擦刚刚洗完澡身上带着的水滴，闭了闭眼。 第18章 第 18 章 大二上学期过得忙碌疲惫，到了十二月，离期末考就还剩下最后一个月了。 顾远道对学弟学妹们还是很仁慈的，这段时间活都派的很少，还和他们说可以来工作室这边刷夜，通宵都没有问题。 木雨潇自然不会放过薅羊毛的机会。 她每天一下课就往SKY跑，因为她知道，陆子韵大三的课并不像大二那样扎堆，大部分时间他都会在工作室一边工作一边复习。但是她看得出来，陆子韵比一般的大三学长学姐还要忙很多，除了工作室，感觉他很多时候都是拿着笔，戴上那副框架眼镜，低头演算着什么。 “所以学长还是想考研啊......不过不是金量，还能是什么呢？”木雨潇小声地自言自语，“总不会......” 她快速把想法从脑子里面挪去，毕竟过于离谱。 其实虽然去工作室的时间多了，但木雨潇和陆子韵平时说话还是不多，反而和顾远道、魏泽凡这些话特多的交流频繁。但是没关系，有时候她很累，但抬起头看向陆子韵，就又会觉得心情轻快，解题都没有那么痛苦了。 她有时候会觉得，就算隔了那么多人，就算在忙碌着完全不同的事情，只要想着他们两个都在努力着、奋力奔跑着，她同陆子韵的距离就会那么稍稍地拉近一点。 “大家！今晚说是有双子座流星雨，要不要一起看？”陈佳一手拉着许雨琪，一手搭着木雨潇的肩膀。 是了，每年冬季都会有双子座流星雨，去年也有。 木雨潇想了想，闷闷地说:“不行呀佳佳，我今天中午追剧没有好好复习，今晚得疯狂补一下了。” “这有啥，反正还有三个星期！”陈佳笑嘻嘻地说。 “佳佳，潇潇他们要考线代和概统。”许雨琪好心提醒道。 “啊，是呀，潇，你好惨。”陈佳反应过来。 “呜呜呜，我好恨，我为什么要点开那部剧。”木雨潇怒己不争。 事实上，她晚上吃饭的时候，还是控制不住自己又一口气看了8集的偶像剧，当然，是二倍速播放。当木雨潇愧疚地来到SKY时，她心思全在如何补救学习上，旁的也没有在意。大家说要不要一起看看流星雨，她也没参与。 去年倒是想看，等了半天也没有。 当木雨潇觉得学得知识就是不进脑子的时候，一个高大的人影站在她的面前。木雨潇抬起头，是陆子韵。她心虚地放下正在刷微博的手机，略带点疑惑地看向陆子韵。 “快十二点了，要不要回去休息了？”陆子韵开口。 “这么晚了？好的，我马上走。”木雨潇刚刚在玩手机看视频，没有注意时间，戴着耳机也没有留意大家的走向。 啊对，程思颖这个家伙，跑去做什么志愿了，还在市郊区，今晚回来晚，就不来了。 又剩他们两个人了。 “嗯，我送你。”陆子韵点点头。 路上的氛围依然是沉静的，虽然这段时间两人熟了一点，但陆子韵向来话少，木雨潇面对陆子韵又紧张。他们聊的很少，断断续续，大概是考试准备的怎么样之类的话题。 “快看，是不是流星雨！”路上行人少，有一对情侣突然出声喊道。 木雨潇条件反射地抬头，真的有。 “学长，流星雨啊！”木雨潇一激动，就拉了拉陆子韵的衣角，兴奋地不顾形象跳了起来，“快许愿！” 木雨潇自顾自闭上眼睛，她的愿望很多：全家人幸福安康，今年总成绩上90，排名靠前一点，可以有一场甜甜的恋爱...... 旁边的陆子韵并没有她那样激动，但是小姑娘兴冲冲地他也没有打断，看着女孩认真地许着愿望，想了想，便也照着她的样子闭上了眼。 “想坐一会吗，说不定等会还有一波。”流星划过不过是几秒，看着木雨潇意犹未尽的样子，陆子韵难得提议了一回。 “真的吗，好呀好呀！”木雨潇眼里亮晶晶的。 没有人会觉得木雨潇是一个浪漫的人。有一次月亮很圆，她和程思颖一起走回寝室，路上很多人在拍照，程思颖说她也想拍。木雨潇又冷又困，直接拉着她走，一边走还一边说：“拍什么拍，眼睛记住了就行，美景都在心里。” 可是大一的冬天，她是很期待的。 于是她好不容易鼓起勇气去约周文弘出来一起看流星雨，周文弘也答应了。情窦初开的小姑娘，忐忑又期待地在冷风中白等了一个小时。 其实木雨潇已经不太记得等待时的细节了，她只记得哭了一个晚上之后，转天看了一个上午的爱情公寓恢复心情，然后下午就拎着包去图书馆继续复习高数期末考了。 所以说，人并不是天生就浪漫或者不浪漫，只不过因时因地因人。 “进来吗？”陆子韵抬起体育场侧门的铁架。 “学长......这可以吗？”木雨潇难以置信。 学校的操场正常每天九点关门，去年是有天文社的人申报了，说是要社团活动观测流星，所以才开到十二点。但今年估计大家也觉得看不到，所以就没申请了。 所以门关着，陆子韵是想从侧门的缺口溜进去吗？ “可以，放心，我试过很多次。”陆子韵笑着看她，果然是听话的好学生。 木雨潇觉得离谱，但是她还是弯腰钻进去了，有时候有些人，根本没有办法拒绝。 “学长，流星雨真的还会来吗？”他们两个人并肩坐在体育场的站台上，周围悄无声息，木雨潇觉得过于不真实了，就好像梦里一样。 “我看过预测，间隔大概二十多分钟，今天天气不错，应该可以看到。”陆子韵的语气永远都是平和却让人笃定。 “学长，我发现你很喜欢天文呢。”木雨潇眨了眨眼睛。 “嗯，曾经是。”陆子韵答道。 “曾经是？明明现在也很喜欢呀？”木雨潇歪着头不解道，她有一次在工作室的书架看到了很多物理学的书，而且有的是天体物理的专业课本。那时她很惊讶，但是想起那天陆子韵在图书馆七楼看书的身影，倒是很能理解。她差点就猜陆子韵不想读金量，想要考物理了。所以她确信，陆子韵一定很喜欢这些。 “没有。”陆子韵否定地很快，木雨潇很容易地感受到他的抗拒。 “学长经常晚上偷偷来这里吗，感觉你好熟练呀。”虽然心里疑惑，但木雨潇还是选择岔开了话题。 “也没有。大二的时候偶然发现的。”陆子韵回道。 “我以前就特别喜欢这个地方。”木雨潇见他兴致不高，便自顾自地说，“我的中学都没有这样的台子，所以小时候我总是想，上了大学我一定要天天坐在这上面。” 陆子韵疑惑地转头看她：“这台子很特别？” “因为坐在了高处，就可以看到形形色色的人。”木雨潇看向远处，然后抬起手指向空无一人的篮球场，“诺，那边，傍晚的时候，校队的、不是校队的都会凑在一起打篮球。” “那边，有为了排球课练习颠球的小白，也有男生女生混打的比赛。” “那边，我总是很好奇这么小的空间里，为什么还可以练习高尔夫球，但到现在都没进去看过。” “然后还有跑道上，有人跑的像风一样，有人跑的气喘吁吁，还有的人只是饭后结伴来散散步。” “每到这种时候，我才会真切地感受到，青春是生动而飞扬的。” 木雨潇眨了眨眼睛，仿佛在想象着那些描述中的场景，没有注意到，身边的陆子韵，却只是将目光慢慢聚焦在她的身上。 “十月底的时候，数模竞赛、创业大赛的成绩都出了，我们组一个奖都没有获得。我心情很不好，觉得努力都是白搭。”即使是夜色朦胧，但是陆子韵可以看到木雨潇的神情明显低落了下来，“那天傍晚我就坐在，诶，就是我们坐的这里。天快黑了，我看着对面宿舍楼的灯一盏盏亮起来，风吹了过来，凉凉地，很舒服。” 木雨潇看向不远处的一片漆黑的楼房。 “我突然就觉得，我其实也不过是这大大的画卷中一个小小的人，虽然不起眼，但也在很用力地奔跑了。就算青春的很多事情，并不是付出什么就能汇报什么的一个恒等式，我们也要过的恣意和拼尽全力。”木雨潇的情绪变化得极快，陆子韵还没有来得及回应什么，女孩眼中却又亮了起来，“所以，那些挫折也不算什么啦。” 也不知道是谁在安慰谁。 他们安静了一阵，陆子韵开口。 “好像也是大二。”他又沉默了一下，然后继续说：“我因为SKY，成绩滑得厉害，很多课也翘了，被辅导员找去谈话。”他难得说那么多话。 “老师说，我应该懂得什么要紧，什么不要紧。我说我知道，可是老师不那么认为。他找我聊了很多次，然后当我提出我可以休学的时候，他还找来了我父母。”陆子韵笑了一下，语气分明是自嘲。 木雨潇不敢说话，这是她第一次从陆子韵的口中听到他的过往曾经。 “可是有什么用？当时全校传的沸沸扬扬，整个SKY的成员都说要和我一起休学，所有老师，还有其他人的父母......事情闹得比较大。”陆子韵沉默了一会，然后继续开口，“我很感谢陪我一起走下来的朋友。” “道理都懂，但置身其中，还是比较难熬。”陆子韵不像往日那样言辞简练有逻辑。 “有一天我哪里都不想去，一个人在晚上想出来走走，我并不想碰到别人，所以索性溜进了体育场。” “很安静，安静到仿佛这个世界上只有我一个人。”他每一句话都毫无波澜，却讲得很慢。 “于是我才慢慢地平静下来。” “那时我就在想，其实人生来本就应该是孤身一人的。”陆子韵的自述戛然而止，没有推导，也没有结论。 他的声音低沉，有很轻，飘浮在寂静空旷的操场上，却让木雨潇的脑海中再次浮现起那个图书馆的傍晚，笼罩在陆子韵身上的巨大的落寂阴影。 不是的，你不孤独，你不该是孤独的。 过了很久以后木雨潇才明白，没有谁是该不该孤独，只不过是因为过分偏爱，才希望那个人的周身可以花团锦簇，人声鼎沸。 木雨潇内心波澜起伏，她觉得她有很多想说的，又有很多想问的，但是她并没有开口。她一下子觉得言语是苍白的。 “学长，流星真的来了。”两人沉默了一会，木雨潇抬头，刚好看见一束亮光闪过。 陆子韵应声看去，女孩的声音在静寂的夜晚显得清亮却又带着温度。 “学长，你说夜空中的这些光亮，是不是那些塌陷恒星的残存呀？”木雨潇突然问道。 陆子韵想了想，觉得她说的并不严谨，但是女孩没有给他开口的机会：“我记得有一位诗人说，夜晚的星星，是穿越了几十亿光年才来到我们的眼前。” “在漫长的岁月里，它们独自穿梭在浩瀚宇宙，带着几十亿光年的孤独。” 陆子韵转头看向她。 “但就是因为害怕孤独，所以它们才在不停地寻找；正是因为害怕孤独，万物才有引力，人们才会彼此吸引。” 木雨潇收回目光才惊觉自己对上了陆子韵的眼睛，她心突然跳了一下，紧张得忘记了要说的话：“哈哈，这，这不是原诗，我就是有点忘了，然后自己自由发挥了一下......” “自由发挥得不错。”陆子韵的语气柔和了很多，木雨潇才反应过来。 “所以，其实我想说，孤独不会是归宿的，牛顿不答应呀。” 陆子韵看着她，木雨潇不敢和他对视，目光闪烁不知道该怎么办的时候，陆子韵则收回了视线。 “其实，牛顿的一些理论并不正确。”陆子韵声音淡淡的。 木雨潇满头问号看向他，却看到陆子韵笑着靠在了后面的栏杆上，心情很好，全然无了之前的清冷气氛。 木雨潇也冲他笑。 “快1点了，回去休息吧。”陆子韵看了看表。 “嗯嗯。”其实是不舍的，但是木雨潇还是听话地点了点头。 把木雨潇送回宿舍后，陆子韵也准备转身离开。 突然，手机震动了一下，他看了一眼，是微信的消息提醒。 这是木雨潇第一次不是因为学习工作上的事情给他发的微信。 她先发了一张刚刚拍的流星的照片，后面附了一首诗： “万有引力， 是相互吸引孤独的力， 宇宙正在倾斜， 所以大家渴望相识， 宇宙渐渐膨胀， 所以大家感到不安， 向着二十亿光年的孤独， 我情不自禁地打了个喷嚏。 ——谷川俊太郎 《二十亿光年的孤独》” 木雨潇发了个哭笑不得的表情，说：“诗文背啥啥不行，乱编胡解第一名[衰]希望不要误导学长呜呜呜......但，核心意思没有错！” 陆子韵收起手机。算了，今天住学校吧，他想。 第19章 番外1[番外] 那次面试，并不是陆子韵第一次见到木雨潇。 他们回学校办理复学正好是一个周一，天气热得不得了。 复学手续要办的事情很多，顾远道一路走下来骂骂咧咧，烦的要死。陆子韵心里也烦躁，大太阳晒着跑来跑去，任凭谁都有怨气。 魏泽凡说陪他们一起，中途溜去买冰棍，他俩就在行政楼下的阴影处躲着，正对着图书馆的大门。 复学需要插班，顾远道一遍骂来骂去，一遍叨叨着说希望他们可以分到一个班。 本来就热，知了不停地叫，顾远道还在叽里呱啦。四处都像是有蒸气，沉闷得不行。陆子韵很想把耳朵一堵，眼睛一闭，还自己一个清净。 他把目光转向图书馆那里，希望能够分散一下自己的注意力。 图书馆的人来来往往，已经快十一点了，也到了吃中午饭的时候。他今天难得戴着眼睛出来，但是阳光刺眼，也看不太清。这样的中午，出来的人大多是丧气或无奈。 “好不习惯，突然又要上学了。”顾远道不骂了，倒有点要悲春伤秋的感觉。 陆子韵点点头，虽然他并不喜欢这里。 然后他抬头继续望向对面，这个时候，树叶开始沙沙地作响，风终于拂了过来。陆子韵觉得心情稍微舒展了一点。 他突然听到一个带着笑意声音说道：“筠筠，快过来，这里好凉快呀！” 大概这个声音轻灵又甜软，在这个烦闷的正午里显得格格不入。陆子韵随意看过去，一个小姑娘拉着朋友，跑到树荫底下，看着朋友翻包拿伞。 “怎么今天这么热。”张筠说。 “是啊，而且好晒，我还忘带伞了，多亏碰见你了。”木雨潇本来盯着地上浮动地树影，然后抬头冲张筠笑。 很多年以后，木雨潇才知道这件事情，她坐在陆子韵的怀里，小手扯着男人宽松的衣领问：“那你那个时候是不是对我一见钟情，觉得我笑起来美若天仙。” 陆子韵笑了笑，抬手在她肉肉的脸上掐了一下：“那时我只觉得，这个小姑娘笑得有点憨憨的。” 然后在木雨潇发作之前，亲了亲她，惹得木雨潇胡乱地推他。 其实，陆子韵说的也是没有错的。这时的木雨潇，扎着丸子头，穿着一身吊带裤，上面绣着一只小恐龙，整个人看上去圆乎乎的。笑起来像是没头没脑的，但却格外的灿烂。 “那姑娘才大一吧，笑得没心没肺，一看就没受过社会毒打。”顾远道心情还是很不美妙，看到了木雨潇就开始吐槽。 陆子韵没说什么。 很多次他回想这一幕，阳光穿过树缝，女孩站在树荫下，风把她的碎发吹散，然后她笑着钻到朋友的太阳伞下，用软软的声音撒娇。 他很赞同顾远道的话，她和他不会是一样的。她的世界是明媚的，而他的世界是暗沉的，要不然，她怎么会笑得那样灿烂与轻快。 第20章 第19章 期末考试就安排在一月初。 木雨潇拖着疲惫地身子走向这学期最后一门课的考场。 已经连续两个晚上她复习到凌晨两点，然后睡三个小时在五点起床给自己浇一盆冷水在脸上，然后继续挑灯突击八点的考试。 当结束铃打响了那一刻，木雨潇觉得自己只想瞬移回宿舍，然后直接倒床睡到昏天黑地。 不过她还是很兴奋的，平心而论，她觉得自己这学期的绩点上3.8绝对没问题。虽然数学难度大，但是上个优秀线应该可以，其他经济学和金融的课程则是十拿九稳。虽然很困，但不妨碍她心情很好。 之后就是寒假了，木雨潇算了算日子，妈妈打电话好几次问她定哪天的高铁票，估计在学校里也不能久待。 可是她挺想久待的，不准备考试，天天在工作室里待着，不就可以天天见到陆子韵了吗。 木雨潇迷迷糊糊地醒过来时，已经是下午五点了。 她打开手机，又是好几条微信和几个未接电话。 她先和她母亲大人回过去，然后就听她妈妈快要炸耳朵的声量：“潇潇，你怎么回事，打你那么多电话都不接？” “我不是刚醒吗？” “我说现在你的作息啊......算了，你打算什么时候回来，我给你买明天的车票吗？” “明天？”木雨潇一下子清醒了，“别啊，我还想在学校多玩几天呢，过几天过几天，反正车票也多。” “行吧，你跟谁出去玩，别乱跑。” “没有啦，就是和小颖几个朋友出去吃个饭，我之前不是加入了一个量化的初创团队嘛，前段时间有些活都没干，还得补齐呢。” “量化初创团队，也就能骗骗你们这种刚入校的。”木雨潇她妈妈对SKY虽然没有什么好感，但也不怎么干涉她在这方面的选择，“那你还是早点回来，最好明天定下来，好买票。” “知道啦知道啦，我去吃饭了。” “醒了就吃，这没规律......”她妈嘀咕着挂了电话。 木雨潇终于松了口气，微信上是肖遥发过来的，问她要不要一起出去吃饭。 “几点？”她伸了个懒腰，抱着被子不想起，外面好冷。 “姐姐，都快六点了，难道不是现在吗？” “我还没起床呢，那六点吧，在哪？” “门口那家烤鸭店咋样？” “也行。” “那你快点。”肖遥对她很不放心。 “知道，你一定会在六点在校门口见到我。”木雨潇信誓旦旦地保证，想着反正见肖遥也不用化妆，换个衣服就行了。 结果她下床就已经四十五了，木雨潇为了保持住自己守时的优点，只好披了个羽绒服就往外跑，头发都是乱糟糟的，只好顶了个帽子。 “冷死我了，你造我等你了多久！”肖遥抱怨道。 “诺，又没到六点，还差一分钟呢。” “我们约好的时候才五点半，你干了啥要折腾半个小时。” “......”总不能说她赖在床上了一刻钟吧。 这个时候正好是饭点，木雨潇他们的位置只能靠着门，渗着寒风透心地凉。 “你不冷吗？”等菜的期间，木雨潇一杯一杯倒着热茶，还是哆哆嗦嗦的。 “还好吧，你这么怕冷？”肖遥穿的看上去都比她少。 “还真的，我又怕冷又怕热。”木雨潇手脚冰凉，只求这赶紧上菜。 她来的时候太着急，也没有拿手套护耳啥的，带了个帽子就是个贝雷帽，相当于装饰品。 “不过今天好像是这周气温最低的时候。”肖遥看了下手机。 “我哪知道，我又不看天气预报。” 他俩都属于能吃的，点了一只烤鸭和一个蔬菜汤，加上炸鸭架，东西不少。 “诶，你知道学长他们说放假要分组吗？”肖遥一边吃着一边问。 “分组，分什么组？”木雨潇双手捂着盛满汤的碗取暖。 “就是让我们去不同学长的组里干活，不再像现在这样一起干了。” “真的吗！”木雨潇才反应过来，“有说谁去谁那吗？” “不知道，但很大概率会让我们去江子辰那里。”肖遥耷拉着脑袋，“我听允能学长说，像子韵和远道学长那里，都是大三的人居多，而一帆和泽远学长那里，都是计算机那边的人，负责技术。像我们这些，估计就只能跟着子辰学长了......” 木雨潇的兴趣在知道去陆子韵那组很难之后就消失了，于是她打趣道：“怎么，跟着子辰学长不好吗？” 肖遥苦哈哈地说：“你又不是不知道，他对我意见很大。” “子辰学长对谁都很严格好不好，又不是只针对你。”木雨潇终于觉得自己暖和一点了。 “真的吗？我不信。” “信不信也不由你，反正分组一出，生死自定。”木雨潇心情也不是很美妙，怼起肖遥也不怎么友善。 “你今晚去工作室吗？”木雨潇自己想去，又觉得只有自己一个人反而显得奇怪。 “我要去啊，我昨天就考完了，上周给我的那两家公司，他们三季度的财报和分析我都没做完。”肖遥说，“你做完了嘛？” 木雨潇摇摇头：“没有，我还在看几家券商的点评，我有一家公司还没上市，那个数据根本找不到，学长是想我做个行业报告的。” “太好了，那咱俩一起呗，这样就不会显得我进度慢了。” 肖遥嘿嘿地笑。 木雨潇看着他，心想也不知道谁在算计谁，就装着勉为其难的样子：“好吧，正好我电脑还在工作室。” 他们到工作室的时候，人很少。大二的考完试基本都出去玩了，大三的考试安排一般都在后面。 “你俩这么敬业，让我们很是感动啊。”顾远道调侃说。 “嘿嘿，反正考完也没有什么事嘛。”肖遥像极了摇着尾巴的小狗。 “雨潇也考完了吗？”林一帆问。 “嗯，今天上午考完的，正好电脑一直放在这里，就一起过来了。”木雨潇回答。 “被拉着过来的吧。”顾远道自然会认为是肖遥想来，所以叫着她一起。 木雨潇也没有说是或者不是，只是跟着笑了笑，然后就到自己位置上坐着了。她偷偷抬起头看了一下陆子韵，他一言不发地盯着屏幕，神情专注。 办公室的体感温度和餐厅有的一拼，木雨潇冻得有点坐立难安，打一会字就要搓一搓小手。她也没办法拿杯子暖暖，保温杯的外壳都是冰冷的金属。 因为冷的难受，她注意力被分散了许多，连陆子韵起身都没有发现。直到好一会，办公室的暖气才好像热了起来，木雨潇终于觉得自己回了个温，然后继续做自己的事情。 “潇潇你在哪里呀？”是张筠发过来的消息。 “我在工作室这边。”她回道。 “啊？刚考完试就要拉你们干活吗？这也太压榨了吧。” “没有啦，是我自己过来拿东西。怎么了吗？” “佳琳说今晚考完试要不要一起看电影。” ......木雨潇并不想，而且她觉得韩佳琳也不想。 “大家一起吗，但是悦心她们不是还没考完吗？” “诶，是啊。不如我们三个一起看？还可以一起点炸鸡什么的。” “啊，我刚刚吃完烤鸭[哭]这样，你俩先看，我待会要是事都做完了，就回来接上！” “嗯嗯好滴！” 木雨潇继续看着电脑上的那几份研报，她今晚的效率有点低啊。 她正有点焦虑，却看到肖遥冲她招手示意。木雨潇摘下耳机看过去，却发现陆子韵已经站到了她身边。 “学长？”她吓了一跳。 陆子韵把一杯饮品放在她面前：“想要吗，蜂蜜柚子茶？” 她还没来得及反应，就听顾远道对肖遥说：“你不是刚刚吃完烤鸭，怎么还能吃？” 木雨潇才反应过来，魏泽远去买肯德基了，带了一大堆东西回来。 “学长你们不喝吗？”木雨潇问他。 “他买套餐送的，你们小姑娘应该喜欢。”陆子韵目光看向她的电脑。 木雨潇一摸，哇，是烫的！ “那谢谢学长啦~”这个时候，也没必要为了矜持让自己冻死。 “还想吃点别的吗？”陆子韵注意力已经放在她写的报告上了。 “嗯？不用啦，刚刚本来就吃多了。”说实话，她也很好奇肖遥怎么还吃得下。 “你这次负责的是康复医疗这块？”陆子韵也没再接上个话题。 “是的，但还是在看上游机械这块，不过我之前做了一个现在的投资热点分布。”木雨潇小心翼翼地说。 “你上个专题做的什么？” “是小家电，但主要还是净化器、空调之类的。” 陆子韵点了点头，然后轻声说了一句：“做的不错。” 呜呜呜，学长夸我了，学长还送我饮料，学长好温柔......木雨潇心里都快炸开了烟花。心底就像是手里的蜂蜜水一样又暖又甜。哼，这不比呆在宿舍里听别人阴阳怪气好得多。 木雨潇想，按照她妈妈天天催她的那股劲，她也待不了多久就要回家了。所以她打算奖励自己这个累死累活的学期一下，能在工作室里和陆子韵共处一室多久就泡在办公桌前多久。 这个时候肖遥就要比程思颖更有价值了，这个家伙恨不得天天跟在陆子韵他们身后，一边述诉衷肠，一边问这个问那个问题。 其实有时候她还挺羡慕肖遥的，人如其名，过的逍遥自在。 第21章 第20章 “最近得抽空把组排了。下学期咱一忙起来，项目对接就混乱了。”顾远道走进会议室，神情没了平日里的吊儿郎当。 “好。”陆子韵不知道在想什么，答应得很敷衍。 顾远道习惯了他这副漫不经心的样子：“反正大家先准备期末，组分好了我给你们发群里开一下就行，反正大二的基本给子辰和泽远，大三的给我们仨，倒也好分。” “你们把靠谱的都挑走，哪有这样的。”魏泽远切了一声。 “咋的，你不想要雨琪学妹是吧？”顾远道白他一眼。 “培训的事什么时候开始？”江子辰向来不屑于理他们的打闹。 “子辰你不要这么着急，等咱们考完试再说这事，正好让他们放松一下。”林一帆拍了拍他的肩。 “你好push啊，这谁分到你的组，还真是他的福气。”魏泽远嘿嘿地笑。 顾远道也转过头：“谁受得了他？不过你看看肖遥和雨潇，刚考完试就过来干活，挺适合你啊。” “对对，这样雨琪就是我的组了。”魏泽远赶紧附和。 江子辰懒得和他们扯皮，不过觉得也好，这俩专业都和他对口，木雨潇做事认真，肖遥......挺积极。 “我想要两个大二的。”一直不怎么接话的陆子韵突然开口。 顾远道有点惊讶：“为什么？” “目前我这边的模型都挺稳健的，上周做的那两个模拟盘现在人手也是够的。之后也不会怎么变动。”陆子韵拿起手机看着什么，“后面我可能会看一下价值投资，关注关注各个赛道。” “你终于想看赛道了？”顾远道问，“那好，你想要谁？” “我刚刚看了一下木雨潇这次的报告，她做的不错。”陆子韵放下手机，“你之前给她分行业的时候，跨度挺大？” “呃......是吗？前段时间我也没怎么在意，分任务有点随意。” “研究能力挺强。”陆子韵说。 “她之前不是还说想考虑读博，研究能力怎么能不强？”江子辰见怪不怪。 “你能不能对这些小朋友友爱一点，肖遥至今不敢找你说话。”林一帆插话。 “那这样，我把木雨潇分到你那组？”顾远道想了一下又说：“那另一个人呢？” “把肖遥一起给他呗，正好是个金量的，可以两用。”魏泽凡说。 顾远道觉得有理，就也没再说什么。 木雨潇再怎么泡在工作室也不会有什么进展。正好他们考完的这两天就是大三的考试时间，有一半的时候陆子韵都不在。她听着《年轮》，耳边循环播放的那句“世间最毒的仇恨，是有缘却无分”，好像还挺应景。 “潇潇你什么时候回家呀？”陈佳坐过来。 “估计要明后天了。” “这么快，唉，果然离得近就是好呀。”陈佳叹息了一声。 “怎么了吗？”她摘下耳机。 “嘿嘿，我那天和雨琪一节课，正好看见她和她男朋友在一起。”果然八卦是人类的天性，“然后我就凑过去打招呼，聊着聊着她男朋友就说要请我吃一起吃饭。” “......你......挺......人际关系很好啊。”木雨潇觉得陈佳真是个，嗯，那个流行的词是什么，啊对，社牛。 “诶，但是我觉得我一个人跟人家两个人吃饭多尴尬啊。” 木雨潇想，你也会觉得尴尬？ “所以我就说可以拉着咱们几个女生一起嘛。”陈佳有点心虚。 木雨潇本来游离的眼神突然放光：“嗯？所以我也可以去？” 陈佳觉得自己实在摸不透木雨潇的性子：“啊，对，所以我就想说一起的。” “啥时候？”木雨潇一脸期待，完全看不出刚刚吐槽陈佳的人是她。 “就明天中午。” “好呀好呀，小颖你和她说了吗？” “还没，不过她应该走的晚。” “嘿嘿，好的好的。” 反正她自己脱单也毫无希望，不如去欣赏帅哥美女谈恋爱。 所以转天的时候，木雨潇也没有去工作室，她到九点才起床，慢吞吞地磨到十点，准备再看个剧就准备和陈佳她们会和。 肖遥给她发微信：“潇潇，你今天不来吗？” “我可能下午或者晚上来，中午约着去吃饭。” 她觉着还是不要告诉肖遥她去和谁吃饭了，肖遥根本藏不住事，一想到魏泽凡那明晃晃的暗恋，她都觉得无语。 过了一会肖遥才回复道：“那你确定今天会来是吧？” “是啊。”木雨潇有点奇怪，肖遥也不是天天要拉着她一起的吧，难道今天有什么重要的事？ “怎么了？”她又问。 “没事没事，就问一下，你好好玩哈~” 木雨潇和陈佳几个人终于找到许雨琪发给她们的餐厅时，人家小情侣都已经到了。这个时候，嚷嚷最欢的人反而会是最怂的。 “哈哈哈哈，你好你好，你们来的好早。”陈佳有点不好意思。 许雨琪的男朋友倒是有礼貌又不失风度地打招呼：“我们也是刚到。你们好，我是林相墨。” 哇，感觉真的是很好的人啊。程思颖拉着木雨潇的衣服拽了拽。 坐下之后，气氛是有点尴尬。 “那咱们现在开始上菜吧？”林相墨温和地说。 “好啊好啊。”相比起来，三个小姑娘显得有点局促。 林相墨起身去拿自主菜时，她们才敢放开了说。 “雨琪，你男朋友好好啊。”程思颖一脸羡慕。 “就是啊，人彬彬有礼的......” “还长的那么帅！”程思颖接过木雨潇的话。 “你们是怎么认识的呀？”陈佳问。 许雨琪有点不好意思：“我们是高中同学，高中的时候是隔壁班的。” “那怎么见面的，就第一次见面？”木雨潇拿着一个蛋卷边吃边问。 “其实我之前就听说过他，高中的时候他成绩挺好的，有长得好看，我经常听班里的同学说起他。”许雨琪的声音不大，柔柔的。 “哇，那是校草级别的诶。” “校草怎么了，咱们雨琪是校花级别的，这叫天作地和。” 许雨琪笑了一下，继续说：“有一次我们学校组织比赛，我们班男生和他们班男生打篮球，我帮忙去搬水。结果和我一起的那个同学不知道去哪了，我就搬得吃力。然后他上来帮我抬了起来，就这样认识了。” 木雨潇脑补了一下，这简直就是青春校园偶像剧啊...... “在聊什么？”林相墨拿了一堆东西过来，他们这家店是自助烤肉，都是自己去拿。 “在听你们校园相逢。”程思颖说，“所以当初你帮雨琪搬东西，是不是那时就喜欢上雨琪了？” 林相墨顿了一下，仿佛在回忆，然后点了点头：“我之前就见过她，只不过雨琪对我没什么印象。” 他主动承担起烤肉的角色，又说：“那次球赛是我第一次让她认识我。” “所以你之前就暗恋雨琪了？”木雨潇眨了眨眼睛。 “当然啊。”林相墨承认得快，引来陈佳和程思颖起哄。 “好啦，大家快吃，这个布丁很好吃的。”许雨琪脸都有点红了。 呜呜呜......木雨潇三个人简直觉得太甜了，仿佛拿支笔就能脑部几千字小说。 还好林相墨是个善谈的，而木雨潇、陈佳、程思颖都是活蹦乱跳的性子，这顿饭也没有之前那么尴尬，大家相处的都很好。 木雨潇其实是很羡慕的，年少时她有过很多幻想，比如说可能会遇到同桌的谁，然后欢喜冤家吵吵闹闹，又比如憧憬着哪个学霸，以此为目标为爱考清北，然后终于可以鼓起勇气告白。 可惜幻想终归是幻想。 整个高中时代对于木雨潇而言是乏味可陈的，她每天除了学习就是看看小说动漫，以及和自己斗智斗勇到底怎样才可以抵御手机的诱惑。 吃完饭后，程思颖之后还有一个开卷考，所以回去突击了，陈佳拉着她就去看了场电影，直到下午五六点才回到学校。 “你怎么还要去工作室，搞得我是不是应该也去？”陈佳想了想，还是和她一起过去。 “没办法，之前和肖遥说了，总不能不去吧。”木雨潇耸耸肩。 “诶对啊，我一直挺好奇的。”陈佳仿佛意犹未尽，“你和肖遥是什么关系啊？” 木雨潇一个激灵：“什么关系？” “你俩好像经常走的很近诶，我觉得......” “别！千万别觉得！”木雨潇感觉自己快要蹦起来。 “好叭好叭，我就问一下。”陈佳也懂得点到为止。 有些时候木雨潇倒不是很在意这些事情，毕竟只要闹得不怎么大，就影响不了她。但如果陈佳觉得，那有50%以上的概率陆子韵也会怎么觉得，她才不愿意这样呢。 于是她坐在位置上，肖遥一下子靠过来的时候，木雨潇一下弹得老远：“干嘛？” 肖遥莫名其妙地看着她：“你反应那么大干什么？” “没事，你有什么事？” “我没事，是子韵学长找你有事。”肖遥说。 木雨潇一听，也不想着避闲了，一下子拉过他：“什么？子韵学长找我什么事？” 肖遥被她又推又拉的，但是脾气好，也就由着她：“不造。今早学长看你没来，就问我，我才问你的。我本来想要你过来的，学长说没关系，让你好好玩，有空了再说。” ...... 木雨潇心一下子提了起来：“学长呢？” “刚刚被远道学长拉出去拿外卖了，等会就回来。” 她歪了歪脑袋，工作室在的楼有两个门，估计陆子韵他们在后门拿，所以她来的时候没有碰上。 第22章 第21章 陆子韵上来的时候，正好看到小姑娘探个脑袋东望西望，然后见到他的那一刻，灿灿地笑了，然后又突然想起了什么似的，不那么招摇地规规矩矩坐下，冲他们招了招手。 肖遥走过去，然后拿着自己的那份走回来。 “你吃晚饭了吗？”他问。 “没有欸，不过今天中午吃到好晚，现在也不是很饿，就当减肥啦。”木雨潇脑子里全想着陆子韵要和她说什么事情。 陆子韵注意到她时不时的目光，心知肖遥和她说了，便径直走了过来。 “学长。”她的音调总是上扬的。 “回来了？”他语气柔和地问，好像是被她感染。 “嗯！学长上午是有什么事找我吗，我不知道，否则我上午就过来了。” “没事，考完试就好好放松一下。”陆子韵看了一眼正在扒饭的肖遥，“也不是急事，等肖遥吃完再说。” “哦......好的！”原来不是只和自己一个人说啊......木雨潇有点失落。 肖遥一听陆子韵也要找他，立刻连吃了好几口。 木雨潇心情不是很美妙，于是打趣他：“吃那么快做什么，你就算吃完了，学长也没有啊。” 肖遥觉得有理，也就不赶时间了。 大概过了十五分钟，陆子韵才招呼他们去会议室。木雨潇想抱着电脑的，但陆子韵说不需要。 “晚饭吃了吗？”陆子韵突然问。 “没有，但没事的，我现在也不是很饿。”木雨潇立刻凑上去回答。 陆子韵点了点头，也没说什么，就让他们自己找位置坐下。 “其实就是小事。”陆子韵喝了一口水，“不知道你们有没有听说，下个学期要开始分组了，因为我们之后事情会很多，所以人手也需要增加。” 木雨潇眼睛忽然就亮了起来，她有种很好的预感。 “我初步的想法是，我主要是负责量化模型的，这块基本就是和其他几个大三的一起做。但是我下学期需要看一下赛道，毕竟赛道太多，不能就扔给子辰和泽远。赛道我觉得给你们就好，你们之前也做了不少，都很不错。” 肖遥也反应了过来，他高兴极了：“所以，学长你是要我们两个在你的组吗！” 陆子韵笑了笑：“是的。” 木雨潇心里自然是比肖遥激动个十几倍，但是她表现得比肖遥冷静多了：“太好了！学长放心，我们会加油的！” 陆子韵应了一声，继续说：“寒假的时候会给你们做线上培训，毕竟之后你们的任务就会比较重。但是不用担心，不会很多，而且很有用，之后你们无论去一二级，都是很好的简历。” 木雨潇不是很懂什么一二级，只是乖乖地点头。 陆子韵觉得心里什么被触动了一下，但马上就被肖遥打断：“学长，一般培训什么啊？” “最先是数据库、行业分析、财报解读这些比较基本的，但子辰说后面要培训你们一些软件编程什么的。” 两个小孩自然是比较兴奋的，听上去就很高大上啊。 “其他没什么事了，可以回去了。”他说。 “潇潇，我发现子韵学长其实超级好相处诶。”肖遥拉着木雨潇小声说。 “是吗？”木雨潇心思完全不在他身上，在拿手机查什么一二级。 “就是以前我觉得子韵学长就是，呃，那种比较不好熟起来的，”肖遥自顾自地说，“但是我一相处，觉得他好像还听温和、好说话的。” 木雨潇抬起头来：“确实，不过......” “我知道，那都是和子辰学长比的，子辰学长在我心里最可怕了。”肖遥接话。 潇潇赞同地点了点头。 因为大三的明天早八要考试，所以大家回去的都比较早。 木雨潇到了快八点的时候，就已经开始觉得饿了。果然不能不吃晚饭，她颓然趴在桌子上。 “潇潇，你干嘛呢？”陈佳走过来，她刚刚被魏泽远抓了过去。 “佳佳......我好饿......”木雨潇有气无力地说。 “我刚刚也好饿，你早点告诉我呀，我刚刚包里还有面包呢。” “现在呢？” “已经被我都吃了啊。” 木雨潇长叹一声，任命地继续熬。 这个时候，她抬头，却突然和陆子韵对上了眼睛。于是乎她就和不倒翁一样，刷的一声就弹起坐好。 陆子韵也没什么表情，只是冲她招了招手。 她走过去，就看到陆子韵关了电脑上的微信界面，但她还是偷偷瞄到了一些东西，好像是“什么时候回来”之类的话，于是木雨潇快速地收回目光。 “我目前是想看新能源、光伏、汽车这几个方面，你先去了解一下。这些都是关联的，不会像你之前那样行业之间都是断开的。”陆子韵说。 木雨潇说好，然后看着陆子韵把几份资料打包分享给她。她听他大概讲了一下目前这几个行业的形势之后，就想着回去发到自己的电脑上。 但是陆子韵叫住了她：“辛苦了，放假了还要干活。” “嘿嘿，没有的，不辛苦，多多学习才是好事。”木雨潇觉得自己面对陆子韵，就连语言都不能好好组织了。 “等一下，这个拿几个。”陆子韵从柜子下面掏出一盒代字行四个装的蛋挞，“就当加入我的组里的迎新礼物。” 木雨潇眼睛都瞪大了，她快饿死了，这不是雪中送炭是什么！！！而且是代字行的蛋挞诶，她一直很想去吃的！！！ 陆子韵看她的反应，觉得自己确实是投其所好了。 她小心翼翼拿了一个，就听陆子韵说：“再拿一个，我也不怎么吃，你不是喜欢甜点吗？” 木雨潇索性就点了点头，又拿了一个。 “过去帮我把肖遥叫过来。”陆子韵说。 “嗯，好的！”木雨潇现在只想着终于有吃的了，也知道他是一视同仁的，就不怎么在意是不是她一个人的特权了。 肖遥回来的时候，木雨潇已经光速卷完了两个蛋挞，还有点撑。 “你吃那么快，不是说要减肥吗？”肖遥问。 “我饿啊，还没到八点，八点以后吃东西才长胖。”木雨潇心安理得地说。 “你上次还说七点之后不能吃东西呢。”肖遥对她薛定谔的减肥也见怪不怪了。 陆子韵和他俩都交代完才准备继续看明天要考试的内容，却对上顾远道忧郁的双眼。 “你又怎么了？”他实在是连问都懒得问。 顾远道不忿地说：“你什么时候去合生汇了？为什么不给我也买一个蛋挞？” 陆子韵觉得一阵无语：“陆子鸣中午给我捎过来的，你想要去找他俩不就行了？” “切，我怎么能和小朋友抢吃的。” “你不是不喜欢吃这个？” “那是你，又不是我。”顾远道心里有点委屈，陆子韵对自己一直不上心。 “我知道了。”陆子韵淡淡地回道。 就这样木雨潇以陆子韵要和对他俩接近工作对接为由，直到考试后快一个星期了才订了回家的票。 “你明天就走啦？”许雨琪和她一起走去工作室。 “对呀，雨琪你呢？”木雨潇问。 “我可能还要待一段时间。” “诶，是不是要和你男朋友多玩会？” 许雨琪不好意思地说：“嗯。只是我们平时在学校，大家专业也不一样，而且觉得低调好一些，所以在一起的时间也不是很多。” “是啊......低调？你们很低调吗？”木雨潇打趣道。 “很低调呀。”许雨琪眨了一下眼睛，“我们也没有公开说过，只是熟一点的朋友知道。” “啊？没有公开过吗？可是我......”木雨潇想了一下，到还真的是，其实她碰到许雨琪和林相墨在一起的次数确实不多。 “为什么不公开呢？”木雨潇觉得奇怪。 “感觉顺其自然会好一些。”许雨琪笑了笑。 木雨潇也没有放在心上，像许雨琪这种性格确实会低调，毕竟他们几个人开个玩笑这姑娘都会觉得不好意思。 “嗨！” 她还在想着，突然被一个爽朗的声音吓了一跳。木雨潇抬头，却看见一个有点眼熟的女生走过来。 emmmmmm，记不起名字。 不过她也没有什么愧疚的，那个女生也不是向她打招呼。 “好久不见啊雨琪。”女生说。 许雨琪浅浅地回应：“嘉欣，你好呀。” 朱嘉欣，木雨潇倒是想了起来，是他们经济学院比较有名的人物，经常听韩佳琳说起过，估计关系不错。 “在大学咱们都没怎么碰面，倒是和相墨见了几次。”朱嘉欣说，“对了，你是......哪个院来着？” “我是外院的，法语系。”许雨琪也不怎么在意。 “哦哦，不好意思，我最近考完试都不怎么记事儿。”朱嘉欣又说，“之前都没怎么碰到你，否则咱应该可以经常一起吃饭的，我还想修个法语辅修呢。” 许雨琪点了点头：“嗯，等有机会。” “没事，咱们回去了再聚也是一样的。”朱嘉欣说完就潇洒地转身走了。 木雨潇看着朱嘉欣离开，总觉得怪怪的。 “你和她是高中同学？”她问。 “嗯，我们学校考到财大的不少。”许雨琪回答说，“嘉欣以前就很厉害，高考分数也比我高了不少。” 木雨潇点点头，不过她不怎么喜欢朱嘉欣，但也不知道是为什么。 第23章 第22章 木雨潇被她老爸从车站接回家都已经快中午一点了，妈妈看见他们进门就招呼着赶紧准备吃饭了。 “吃啥，我快饿死了。”木雨潇把书包一甩，就大爷似的半躺在沙发上。 “给你炖的老母鸡。”她妈妈说。 她爸帮她把行李箱搬了进来：“潇潇，快去洗手。” 木雨潇看着桌上的老母鸡，有点欲哭无泪：“妈，为什么每次我回来都要喝鸡汤啊？”她喜欢吃有肉的鸡，而且有很多肉的那种，最好是炒的，比如辣子鸡、炸鸡、大盘鸡......而不是清淡的煲鸡汤。 “这你还不满意？你知道老母鸡的营养有多少？你在学校哪能吃的到。”、 木雨潇觉得自己也说服不了她妈，也就只好认命地夹起一块鸡肉蘸了蘸料。 “你考完试这几天不回来，就为了给你加入了那个什么社团干活？”妈妈继续问。 “是呀！妈我和你讲，我们那些学长都超级厉害的，特别是陆子韵！”木雨潇说到这个就精神很好了。 妈妈敷衍地哦了一声。 “你之前说，他们自己成立了一个公司？”木文海问。 “对呀，对呀，是不是很厉害？”木雨潇觉得和她妈不搭理她，就去找她爸。 木文海兴趣也并不深，但还是给了点面子：“具体是做什么的？” “主业是量化投资，就是......emmmmm好像就是他们做出量化模型，可以达到稳定且较高收益率，然后进行资金运作。”木雨潇一下子也有点懵，她还真没具体问过陆子韵他们是怎么操作的。 “你这听起来像是私募啊，他们可以做私募公司吗？就算可以，客户是怎么来的？”木文海顺着她问。 “这个嘛......我不懂啊，但是他们也会出推荐，就比如我做的事情就是在做行业研究。” “那不是券商干的事情？”华雯说。 “券商？我也不知道啊，券商是做什么的？”木雨潇一脸迷茫。 ...... 所以说木雨潇当真是一个只埋头学习，懒得理窗外事的人，有时候让她爸妈都觉得她哪里像一个家里都在业界的人。 木文海和华雯都懒得问她了，于是就问起学校的其他事情了。虽然他们都觉得她在的这个工作室不靠谱，但就由着她去。 “萱萱，我回来啦！”她躺在床上，迫不及待地和何宜萱发消息。 “你终于回来了？你们学校期末考试怎么这么晚？” “没有啦，我这几天在努力工作。” “你实习了？”何宜萱问。 “什么啊，我之前不是加了一个我们学长自主创业的工作室嘛。” “哦，那什么，我们什么时候约？” “嘿嘿，我都可以。” “择日不如撞日，明天呗，最近我发现了一家咖啡店，还挺好看的。” “行啊，反正我没有什么意见。” 于是木雨潇美美的窝在被子里看剧了，她的身体素质，暖气房里坐着都觉得冷。 转天木雨潇一大早就出去找何宜萱了。 不得不说，何宜萱是一个比较讲究的人，木雨潇至今不明白她为什么对咖啡情有独钟，无论怎么挑选搭配，何宜萱会评价这家这款加了榛子好喝、那家店口感不好、另一家奶香不足，但木雨潇只觉得咖啡都是清一色的又苦又甜，除了提神醒脑，别无他用。 “你和谁聊天呢？”木雨潇看她心不在焉地一直玩手机。 何宜萱眼神有点躲闪，不过想了想还是说：“我一个同学。” 事越大字越少，她继续问：“啥同学，我认识吗？” “你，不认识吧。”何宜萱犹豫了一会，“就是高中那个九班的。” “九班？啊！就是那个一直追你的男的？” “对，那个钱一航。” “他还追你啊，当真有毅力。”木雨潇赞叹。 “有个鬼毅力，之前他还有个女朋友了，分了手过来说还是喜欢我，你不觉得莫名其妙？”何宜萱看上去不是高兴的样子。 木雨潇点了点头，那倒是，她想。 “我之前把他从□□删了，你猜怎么着，他去找咱高中班主任要了我的微信号。”何宜萱愤慨地说。 “啊？那也太过分了吧。” “是吧，我和他说了，我对他没意思，他就是觉得试一试为什么不行。”何宜萱越说越激动。 木雨潇皱了皱眉：“不喜欢就是不喜欢，为什么会觉得试了就可能喜欢？” “对啊。我昨天和他说我今天没空，要出来见你，他刚刚非要问我在哪？” 木雨潇突然觉得何宜萱急匆匆拉她今天就出来，是为了替她挡刀的。 她的手机突然显示了一条微信。 “咋了？”何宜萱凑过来看。 “是李济宇。”木雨潇说，“他问我是不是回来了。” “是啊。”何宜萱没兴趣，就盼着木雨潇赶紧回完继续拉着唠。 “嗯......他说钱一航问他知不知道我们今天在哪，想大家一起聚一聚热闹。”木雨潇觉得离谱，“聚什么聚，姑娘我都不认识什么钱一航。” “我想起来了，这俩一个理科班的！”何宜萱说。 “......他问要不要中午一起吃饭。”木雨潇继续低头念。 何宜萱张口就想拒绝，但木雨潇又说：“其实可以啊。” 何宜萱惊恐地盯着她。 “你想啊，我们两个人一起吃饭每次都点不了什么好吃的，最近正好有个绿茶餐厅挺火的，人多一点就可以点的多一点，分摊下来费用也不贵嘛......”木雨潇眯了眯眼，对自己的想法有点小得意。 何宜萱顿时拒绝也不好拒绝，毕竟她说的有理，然后就听木雨潇开心的声音：“萱萱你答应啦，好吧，那我和他说了。”然后就以最快的手速把消息发了过去。 何宜萱想说她不够义气，但有考虑到自己也拿人家当挡箭牌，就也有点心虚。 “所以你现在到底对他什么态度？”去餐厅的路上，木雨潇问何宜萱，她总觉得何宜萱虽然说着是很嫌弃的样子，但他们之间的交流如此密切，也不像是要恩断义绝。 “没态度，只能由着他去。”何宜萱说。 木雨潇看了看她，觉得这回答奇怪。从她的角度，喜欢就是喜欢，不喜欢就是不喜欢，喜欢的人告白，那自然皆大欢喜地在一起，若是不喜欢的人表白，拒了就是拒了，为了避免尴尬，自当会减少沟通。像何宜萱这样的，她不是很理解。 “Hello~”她们路上磨磨蹭蹭的，到的时候，两个男生都已经占好位置了。 “你们到的好早呀！”木雨潇不认识钱一航，只能硬着头皮打招呼。 不过钱一航也不在意她，应了一下，就看向何宜萱。 木雨潇耸了耸肩，转头想问李济宇点了什么菜，才发现李济宇倒是一直看着自己。她也并不是真正的迟钝，李济宇的心思倒也是很容易看懂。 她记得高中毕业晚会的时候，李济宇过来找她，木雨潇以茶代酒，对他说：“祝我们友谊天长地久。” 何宜萱说的对，也许高一的时候，同桌之间的打打闹闹总会有些许的朦胧情绪，不过那些年少懵懂终究会随着他们渐渐长大、走向更远天空而消散无痕。 至少对木雨潇来说是的，毕竟她和李济宇一直都不是一条路上的人。 所以她把一切说的隐晦又决绝，朋友就是朋友。 “你们还没点菜吧？”木雨潇笑着问。 李济宇点头：“你不是说你来点？” 木雨潇拉过何宜萱一起看菜单，对两个男生说：“正好，我之前在他们家吃过一次。” 服务员走后，他们陷入了一段沉寂，木雨潇替人尴尬的毛病又犯了。 “所以你是在B市上学？”钱一航后知后觉也觉得气氛有点僵硬，就主动向木雨潇搭话。 木雨潇有点惊讶，就简单的应了一声。 “B市景点很多啊，而且听说三里屯、后海那边有酒吧一条街，晚上都很热闹。”钱一航继续说。 “是吧......但是我平时还真的出去的很少，听是听过，但也没怎么去。”木雨潇说的是真话。 李济宇接话：“你还是天天埋头苦学啊？” “嗯......其实就是事情挺多的，一个学期一眨眼就过去了。” “那不是挺可惜的，我还想着你啥时候带我去玩呢。”何宜萱说。 木雨潇不解地看着她：“为啥我带你去，咱离着就半个小时的高铁，大家不都去过吗？” “你不懂，我以前去都是去一些名胜古迹，但是B市那些好玩的地方，我就没去过了。” 木雨潇想，她也没去过啊。 “就是啊。”钱一航立刻说，“要不这样，反正大家假期都没什么事，离过年还有一段时间，要不我们约着去一趟？” “诶，这个提议不错啊。”李济宇觉得赞同。 木雨潇一瞬间有点错愕：啥，这么冷的天，去B市玩？而且去商业街和酒吧？ 她看向何宜萱，但这家伙反而有点同意的样子，她不可置信地问：“你也想去？” 何宜萱想了一会说：“我觉得可以啊，之前不是后海的那个湖很多人去溜冰嘛？” 木雨潇不知道她说的是什么，但是她不是很烦钱一航吗，这么一看又不像啊。 “而且，咱俩出去，咱爸妈都不同意，有俩男生在，不是很好吗？” 木雨潇犹豫了一会，觉得她说的也有道理。毕竟这几天看许雨琪在朋友圈发的那些照片，确实还挺有意思的，自己在家估计就是看电视剧或者动漫，不如出去玩玩。虽然和钱一航不熟，但大学后的社交不就是这样吗？ “也行，我正好有同学还在那里玩，我可以问问攻略。”她说。 “太好了，那我们就明后天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