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靠破产家族爆红京师》 第1章 镜中败局 残烛摇曳,映着雕花描金的铜镜,镜中女子眉如远山含黛,眸似秋水横波,一身大红撒花软缎裙衬得肌肤胜雪,却难掩眉宇间那股挥之不去的憔悴。 南斩月指尖微颤,轻轻抚上镜中人的脸颊,冰凉的触感顺着指尖蔓延至心底,激起一阵彻骨的寒意。 这是她昨晚熬夜看完的那本古早虐文里,为了男主方煜城把家族败光,最后被弃尸乱葬岗的恶毒女配,和她同名的南家嫡女南斩月。 她记得自己分明正在顶楼办公室签署并购协议,窗外雷暴骤起,一道惨白的闪电劈中落地窗,剧烈的电流贯穿全身,耳边是秘书惊慌的尖叫,再睁眼,便成了书里这个即将把南家拖入深渊的蠢货。 “小姐,您醒了?”门外传来丫鬟怯生生的声音。 南斩月未应,脑海里自动浮现出书本里的剧情。 原身自幼娇纵,对镇北侯世子方煜城一见倾心,耗尽南家数十年积蓄讨他欢心,挪用商铺营收买珍宝,变卖母亲嫁妆填窟窿,甚至以家族产业作抵押补他的挥霍,硬生生把曾经煊赫的南家拖到濒临败落,最后被方煜城和女主联手羞辱,落得个家破人亡的下场。 记忆的最后,是原身得知方煜城要迎娶原书女主,哭闹着闯去侯府,结果被方煜城指着鼻子骂“不知羞耻”,回家又被父亲责骂,一气之下晕了过去。 “荒唐!” 她低低斥了一声,声音带着刚醒的沙哑。她南斩月白手起家成了商业帝国掌舵人,杀伐果断从无败绩,何曾见过这般为情自毁的蠢人? 愤怒与荒谬交织着涌上心头,她猛地抬手,想要挥开镜中那副痴傻的容颜,却不慎带倒了桌边的菱花镜。 铜镜“哐当”一声摔在地上,碎裂成数片,映出她此刻眼中的冰冷。 既然穿进了这本书,那她就不会再让剧情按原来的走向走,方煜城的羞辱,南家的败落,她都会一一改写。 “小姐!”门外的丫鬟听见声响,慌忙推门进来,见地上碎镜,脸色瞬间煞白,“小姐,您怎么了?是不是哪里不舒服?要不要请大夫来看看?” 南斩月抬眸看向那丫鬟,书里写过,这是原身的贴身丫鬟阿青,性子懦弱却忠心耿耿,最后为了护原身,被方煜城的人打断了腿。 她压下心头的翻涌,淡淡道:“无事,失手罢了。” 阿青不敢多问,连忙跪地收拾碎片,显然是怕极了这位素来喜怒无常的小姐。 南斩月看着她小心翼翼的模样,心中微动,书里的悲剧,她不会再让它发生。 她转身走到窗边,推开雕花木窗。清晨的薄雾尚未散尽,带着几分凉意的风涌入室内,吹动了她额前的碎发。 她抬眼望去,庭院里几株名贵的牡丹如今枝叶枯黄,花瓣落了一地,无人清扫。和书里写的一样,南家早已外强中干,人心涣散。 远处的回廊下,几个下人正凑在一起窃窃私语,眼神时不时瞟向她所在的院落。书里说,这些人里有不少已经被方煜城买通,等着看南家彻底垮掉。 南斩月深吸一口气,压下心中的沉郁。既然成了书里的南斩月,那她就替原身守住南家,让那些欺辱过她的人,付出代价。 “阿青,”她唤了一声,“备水,我要梳洗。” 阿青连忙应声,快步退了出去。不多时,热水便送了进来,随行的还有两个负责梳妆的婆子。 南斩月褪去身上的大红软缎裙,换上一身素色的衣裳,又让婆子简单挽了个发髻,未施粉黛。镜中的女子少了几分娇憨,多了几分清冷干练,倒有了几分她前世的影子。 梳洗完毕,她并未传唤任何人,独自一人走出了院落。 南府格外安静,只有几声鸟鸣划破寂静。她沿着鹅卵石铺就的小径缓步前行,沿途所见,尽是衰败之景。 假山旁的池塘水质浑浊,岸边的垂柳枝条枯黄,曾经热闹的院子如今冷冷清清,只有几个年迈的仆人在慢悠悠地打扫。 走到府中花园,更是一片狼藉,石桌上积着厚厚的灰尘,秋千架早已腐朽,藤蔓爬满了亭台楼阁。与书里写的分毫不差,原身的挥霍、方煜城的索取,再加上管事的中饱私囊,南家早已被蛀空。 不知不觉,她走到了账房门口。 账房是南家的核心之地,往日里总是人来人往,忙碌不已,如今却大门半掩,里面传来一声重重的叹息。 书里的王伯,是南家的老账房,最后因为不肯配合方煜城转移家产,被砍断了手。 南斩月推门而入,王伯正捧着一本厚厚的账本,愁眉苦脸地摇头,眼角的皱纹拧成了一个“川”字。 见她进来,王伯吓了一跳,连忙起身行礼:“小姐,您怎么来了?” 南斩月目光落在他手中的账本上,淡淡道:“账本给我看看。” 王伯一愣,终究还是将账本递了过去。 南斩月接过账本,指尖划过泛黄的纸页,上面的字迹工整,却记录着一笔笔和书里完全一致的支出。 为方煜城宴请宾客,包下京城最大的酒楼,纹银三千两…… 替方煜城偿还赌债,纹银八千两,给方煜城购置宅院,纹银一万两…… 林林总总,数不胜数,而收入一栏,却寥寥无几,早已入不敷出。 “府里现在还剩多少银两?”南斩月合上账本,声音平静无波,听不出喜怒。 书里说,原身最后一次给方煜城送了两千两后,府里现银不足五百两,连下人的月钱都发不出来了。 王伯叹了口气,苦着脸道:“小姐,前几日您又给方世子送去两千两后,府里的现银已经不足五百两了。库房里的珍宝也被您变卖得差不多了,就连下人的月钱,都快发不出来了。” 果然和书里一样。 南斩月眉梢微挑,心中冷笑。 想她前世,随手一笔交易便是百万千万,如今却要为这五百两发愁,真是虎落平阳被犬欺。 不过没关系,书里写了南家还有一处被原身遗忘的暗库,里面藏着老夫人留下的古董和地契,足够她翻盘。 她没有再多问,转身走出了账房。 王伯看着她的背影,心中疑惑不已。今日的小姐,似乎与往日不同了。没有哭闹,也没有发脾气,这让他有些陌生。 南斩月继续往前走,不知不觉来到了厨房。此时正是早饭时分,厨房里飘出淡淡的米粥香气,几个厨娘和杂役正围在一起窃窃私语。 “你们说,小姐这次醒了,会不会又要变卖老夫人的嫁妆?”一个厨娘压低声音道。 “肯定会的!你没看见吗?昨日方世子府里的人又来催债了,小姐一向把方世子看得比什么都重,肯定会想办法凑钱的。”另一个杂役接话道。 “唉,老夫人留下的那些宝贝,都是稀世珍品,就这样被小姐败光了,真是可惜了。再这么下去,咱们南家可就真的完了!到时候,咱们这些下人也得卷铺盖走人了。” “小声点!被小姐听见,有你好果子吃!” 南斩月站在不远处,将她们的话听得一清二楚。换做原身,此刻早已冲上去大发雷霆,大骂一番,可她只是微微蹙眉,随即迈步走了过去。 厨房里的几人见她突然出现,吓得脸色发白,连忙低下头,不敢说话,双手紧张地绞在一起。 南斩月目光扫过众人,最后落在张妈身上,声音不高,却带着一股子不容置疑的威严:“从今日起,府内一应开支,都需经我过目。任何人不得私自动用府中财物,包括我在内。若有违者,按家法处置,尤其是张妈,你负责看管库房,往后每日的出入都要记清楚,若是少了一样东西,唯你是问。” 张妈身子一僵,脸色瞬间变得难看。 众人愣了一下,纷纷抬头看向她,眼中满是惊讶。 小姐这是怎么了? 难道是开窍了? 南斩月没有理会她们的目光,转身便走。她知道,仅凭一句话无法彻底稳定人心,但这是第一步,书里的剧情,她已经开始改写了。 回到自己的院落,刚坐下没多久,阿青便匆匆跑了进来,神色慌张地说:“小姐,方世子府里的刘管事来了,说是……说是来催债的。” 方煜城? 南斩月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弧度。 刘管事这次来,不仅是催债,还想逼原身在“产业转让契”上签字,把南家最后几家商铺过户给方煜城。 她正想找他,没想到他倒先派人来了。 而且派来的不是别人,正是那个素来傲慢无礼的刘管事。这人是方煜城的狗腿子,最后因为帮方煜城做了太多脏事,被秘密处理了。 “让他去花厅等着。”南斩月淡淡道,听不出任何情绪。 阿青有些担忧:“小姐,刘管事脾气不好,说话也难听,您……您要小心啊。” “无妨。”南斩月打断她的话,起身整理了一下衣襟,“带我过去。” 花厅内,刘管事正翘着二郎腿坐在椅子上,手里把玩着一个玉扳指,神色倨傲和书里描写的一模一样。 见南斩月进来,他只是抬了抬眼皮,并未起身行礼,轻蔑道:“南小姐,我家世子让我来问问,你承诺的三万两银子,什么时候能给?还有,世子说,你之前答应把城南的三家布庄过户给他,今日正好把契书签了。” 南斩月走到主位上坐下,目光平静地看着他,缓缓道:“刘管事,欠债还钱,天经地义。只是府中近日周转不开,还请宽限几日,至于布庄的契书,书里写了那是南家的祖产,我从未答应过要过户,是你自己编出来的吧?” 刘管事一愣,显然是没料到南斩月会直接拆穿自己的谎言。 他打量着眼前的女子,只见她神色冷静,眼神坚定,与那个为了方煜城不顾一切的草包大小姐判若两人。 “南小姐这是什么意思?”刘管事脸色一沉,“莫非是想赖账?” “赖账?”南斩月嗤笑一声,目光骤然变得锐利,带着一丝警告,“刘管事,你家世子欠南家的人情,可比这三万两银子多得多。当年镇北侯府遭难,是南家借了十万两银子才渡过难关,至今未还。若是要算账,咱们不妨一起算清楚?” “你……你胡说!”刘管事强装镇定,“我家世子怎么会欠南家银子?” “是不是胡说,你回去问问你家世子便知。”南斩月淡淡道,“三日后,我会派人把账目送到侯府,到时候是你家世子还钱,还是我南家还钱,一目了然。若是刘管事今日非要强取豪夺,传出去,恐怕对镇北侯府的名声,也不太好听吧?” 刘管事心中犹豫了一下,若是真的闹大了,对世子的名声确实不利。 “好!好得很!”刘管事咬牙道,“南斩月你等着,今日之事,我定会禀告世子!” 说完,他冷哼一声,拂袖而去,临走时还故意撞了一下门框,发出“哐当”一声巨响,以此来发泄心中的不满。 花厅内恢复了寂静,南斩月独自立于空旷的厅堂中。她望着刘管事离去的方向,眼中闪过一丝寒芒。 第2章 账本 刘管事离去后,南斩月屏退了所有下人,独自一人将自己关在了书房。 这间曾经用来存放南家商业典籍与珍贵字画的屋子,如今也染上了几分破败,书架上的书籍蒙着厚厚的灰尘,几卷字画因受潮而边缘卷曲,空气中弥漫着一股陈旧的霉味。 她从书架底层拖出一个沉重的樟木箱,箱子上的铜锁早已生锈,轻轻一掰便断了。 箱内整齐码放着数十本账本,从泛黄的纸页与磨损的边角不难看出,这些账本跨越了南家最鼎盛的时期到如今的衰败。 南斩月盘膝坐在地上,将账本一本本摊开,指尖蘸着茶水,在一张空白的宣纸上细细核算。 她的动作沉稳而熟练,前世在商界摸爬滚打多年,核对账目早已成为刻在骨子里的本能。 第一本是五年前的绸缎庄账本,彼时南家生意兴隆,单是东大街的绸缎庄每月营收便有上万两,进货、出货、盈利一目了然。 可越往后翻,账本上的数字便越发刺眼。 三年前,原身开始频繁挪用绸缎庄营收,每月支取的银两从几千两涨到上万两。 南斩月一页页翻着,指尖渐渐冰凉。 她算了整整一个时辰,最终得出的结果让她心头沉凝。 南家现存的产业中,八间商铺有五间处于亏损状态,两间勉强收支平衡,仅有东大街的绸缎庄能每月盈利三百两。 城外的一百多亩田地年租不过五百两,三处城南小院因地处偏僻,即便变卖也难筹三千两。 府中现银不足五百两,库房仅存的几件首饰皆是原身母亲留下的念想,变卖后最多凑够两千两。 她低声叹息,将最后一本账册合上。 前世她手握百亿资本,运筹帷幄间便能扭转乾坤,可如今面对这捉襟见肘的家底,即便是她,也感到了前所未有的压力。 方煜城绝不会善罢甘休,南家仅剩的产业恐怕就要被强行查封。 她靠在冰冷的书架上,闭上眼沉思。想要破局,必须找到新的财源,可京城之中,南家早已声名狼藉,谁又肯雪中送炭? 暮色四合时,南斩月才从书房走出,刚到院门口,便见阿青领着一位白发老者站在廊下。 那老者身着灰布长衫,背微驼,脸上布满皱纹,正是看着原身长大的绸缎庄老掌柜李伯。 “小姐。”李伯见她出来,连忙上前躬身行礼,声音沙哑。 南斩月认出他,这位是南家的老人,从父亲那辈便在绸缎庄当差,对南家忠心耿耿,只是原身后来沉迷方煜城,屡次不听他的劝阻,挪用店铺营收,两人渐渐生分。 “李伯,何事?”她淡淡开口,声音平和。 李伯抬眸看了她一眼,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随即低下头,从怀中掏出一个布包递过去:“小姐,这是老奴的辞呈。绸缎庄的账本都已核对清楚,这是钥匙,老奴……老奴今日便要离府了。” 阿青在一旁急道:“李伯,您怎么突然要走?” 李伯摇了摇头,眼中满是痛心:“小姐,老奴看着您长大,南家从鼎盛到如今这般境地,老奴心里难受啊。从前老奴劝您,您总说老奴多管闲事,如今南家眼看就要败了,老奴一把年纪,实在经不起折腾,只想回乡安度晚年。” 他的话字字恳切,没有半分指责,却比任何斥责都更让人心头发酸。 南斩月接过布包,没有打开,只是看着李伯道:“李伯,我懂你的难处。这些年,委屈你了。” 她顿了顿,目光扫过院外萧瑟的景致,缓缓道:“东大街的绸缎庄,进货价高于市价三成,掌柜与布商勾结中饱私囊,伙计手脚不干净,每月偷拿的布料价值不下百两,账目混乱,三年来亏损的银两足有两万两,并非全然是因我挪用营收。” 李伯猛地抬头,眼中满是惊异:“小姐,您……您怎么知道?” 这些隐情他也是暗中察觉,从未对人说起,就连前几日核对账本时,也只是隐晦地提了几句,没想到南斩月竟看得如此透彻。 “账本不会说谎。”南斩月淡淡道,“你若今日离去,我不怪你。但我可以告诉你,不出三月,我定会让绸缎庄起死回生,南家也绝不会就此败落。你若信我,可在乡下暂居,待南家好转,随时欢迎你回来。” 李伯怔怔地看着她,眼前的少女褪去了往日的娇憨痴傻,眼神清明。 他心中挣扎许久,最终重重叹了口气:“小姐,老奴……老奴再信您一次。若三月后南家真能好转,老奴定当回来效力!” 说罢,他对着南斩月深深一揖,转身离去时,脚步竟比来时轻快了几分。 看着李伯的背影,阿青忍不住道:“小姐,您真的不怪李伯吗?他可是在南家最难的时候走的。” “人心都是肉长的,”南斩月轻声道,“他能留下念想,已是不易。” 夜色渐深,南斩月躺在床上,辗转难眠。 若找不到财源,南家危在旦夕。 她闭上眼,努力回忆书中剧情,希望能找到一丝转机。 忽然,一段模糊的剧情涌上心头,原身十岁那年,父亲曾带她去过城外一处别院,那别院依山而建,景色秀丽,只是后来不知为何,竟传出“闹鬼”的传闻,渐渐荒废,南家也再无人提及。 “城外别院……”南斩月猛地睁开眼,心中一动。 那别院地处城郊,占地面积不小,若是能变卖,或许能凑够一笔银子,即便卖不出去,也可改造成作坊或仓库,或许能为南家开辟新的营收。 次日一早,天刚蒙蒙亮,南斩月便叫醒阿青,换上一身便于行动的青布衣裙,带着少量干粮与一把防身匕首,悄悄出了南府。 从京城到城外别院需步行一个时辰,一路上,南斩月看到不少流民蜷缩在路边,衣衫褴褛,面黄肌瘦,心中越发感慨时局艰难。 原身生于富贵,却不知珍惜,硬生生将一手好牌打得稀烂,如今她接手这烂摊子,唯有步步为营,才能绝境求生。 抵达别院时,已是辰时。 那别院果然荒废已久,朱漆大门早已斑驳脱落,门上的铜环生锈发黑,院墙也塌了一角,院内杂草丛生,足有半人高,风吹过树叶,发出“沙沙”的声响,配上断壁残垣,确实透着几分阴森。 “小姐,这里……这里真的闹鬼吗?”阿青紧紧跟在她身后,声音发颤。 南斩月拍了拍她的手,安慰道:“别怕,所谓闹鬼,不过是世人以讹传讹。咱们进去看看。”说罢,她推开虚掩的大门,迈步走了进去。 院内的景象比想象中更破败,正屋的门窗早已不知所踪,屋内蛛网密布,地上积着厚厚的灰尘。 南斩月四处查看,发现这别院的格局并不小,若是好好修缮一番,确实是一处不错的产业。 她一边查看,一边在心中盘算,若将此处改造成绣坊,雇佣城中贫苦女子织布刺绣,再通过南家仅剩的绸缎庄售卖,或许能打开一条新的生路。 只是修缮别院与雇佣工人都需要银两,眼下南家根本拿不出来。 “先看看能不能卖点值钱的东西。”她喃喃自语,带着阿青走向库房。 库房的门锁早已腐朽,一脚便能踹开。库房内堆放着一些破旧的桌椅与农具,并无值钱之物。 南斩月并未气馁,继续在院内搜寻。不知不觉,天色渐渐暗了下来,夕阳的余晖透过残破的院墙洒进来,给整个别院镀上了一层诡异的血色。 “小姐,天快黑了,咱们还是先回去吧。”阿青看着渐渐暗下来的天色,越发害怕。 南斩月正想点头,目光却无意间扫过花园角落的一块石板,石板上竟有一串新鲜的脚印,脚印很大,显然是男子所留,而且痕迹尚新,应该是今日留下的。 “等等。”她按住阿青的手,示意她噤声,自己则轻手轻脚地朝着脚印的方向走去。 脚印沿着花园的小径一直延伸到假山后面,南斩月绕过假山,赫然发现假山的石壁上有一道不起眼的裂缝,裂缝旁刻着一个奇怪的符号,像是一朵绽放的黑色莲花。 她心中一动,这符号绝非普通农户或流浪汉所能留下,而且这荒院传闻闹鬼,常人避之不及,为何会有人在此留下脚印?难道这别院并非真的荒废? 她伸手摸了摸那道裂缝,触感冰凉,似乎是一道暗门。 正想进一步探查,忽然听到不远处传来一阵轻微的脚步声,紧接着,一股淡淡的檀香飘了过来。 “有人!”阿青吓得浑身发抖,死死抓住南斩月的衣袖。 南斩月示意她躲在假山后面,自己则屏住呼吸,小心翼翼地探出头。 只见一道黑影从东厢房的方向走来,身形挺拔,动作矫健,身上穿着黑色劲装,脸上蒙着黑布,只露出一双深邃冰冷的眼睛,正警惕地扫视着四周。 黑影走到假山前,目光落在石壁上的符号上,似乎确认了什么,随即抬手在符号上轻轻按了一下,石壁缓缓打开,露出一个黑漆漆的洞口。 南斩月心中惊涛骇浪,这荒院果然藏有秘密! 看这黑影的装扮与动作,绝非善类,此处怕是隐藏着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 她正想拉着阿青悄悄退走,却不料脚下一滑,不小心踢到了一块石子。 “咔嚓”一声轻响,在这寂静的夜色中格外刺耳。 黑影猛地转头,目光如鹰隼般锁定了假山的方向,厉声喝道:“谁在那里?” 南斩月心知不好,拉着阿青转身就跑。可她们刚跑出几步,便听到身后传来急促的脚步声,那黑影的速度极快,转眼间便追了上来。 “小姐,怎么办?”阿青吓得哭了出来。 南斩月咬了咬牙,将阿青推到一棵大树后面,低声道:“你在这里躲好,不要出来!”说罢,她握紧手中的匕首,转身朝着相反的方向跑去,想要引开黑影。 她跑得飞快,可那黑影的速度更快,眼看就要被追上。 南斩月急中生智,猛地转身,朝着黑影甩出手中的匕首。匕首带着风声飞向黑影的面门,黑影侧身避开,动作一顿。 就在这短暂的间隙,南斩月转身冲进了一间破败的厢房,反手关上房门,并用一根木棍顶住。她靠在门上,大口喘着气,心脏砰砰直跳。 屋外传来黑影的脚步声,越来越近,随即房门被猛地踹开,木棍断裂,木屑飞溅。南斩月抬头望去,只见黑影正站在门口,眼中满是杀意。 她正想后退,却不料脚下一绊,摔倒在地。黑影趁机上前,一把扼住了她的咽喉,冰冷的指尖传来刺骨的寒意,让她几乎无法呼吸。 黑暗中,只听见一个低沉的声音响起,带着浓浓的杀意:“谁派你来的?” 南斩月被扼得几乎窒息,脸色涨得通红,却依旧倔强地抬起头,迎上黑影冰冷的目光,艰难地吐出几个字:“无……无人派我……我是南家嫡女……来看看……自家的别院……” 黑影闻言,扼住她咽喉的手微微松了几分,却依旧没有放开:“你是南斩月?那个草包?” “我是……南斩月……”她拼尽全力说道。 黑影沉默了片刻,似乎在确认她的身份,那双深邃的眼睛在夜色中紧紧盯着她,仿佛要将她的心思看穿。 南斩月能感受到他身上散发出的浓烈杀意,知道自己此刻正处于生死边缘徘徊。 第3章 交易 冰冷的指尖扼着咽喉,窒息感如潮水涌来,南斩月的视线渐渐模糊,耳中嗡嗡作响,却死死咬住牙关,唇齿间渗出血丝也不肯发出一丝求饶。 她从未向任何人低头,即便此刻身陷绝境,骨子里的傲气也绝不允许自己示弱。 她强迫自己冷静,指尖在袖中悄然蜷缩,感受着身后之人的气息,那呼吸虽刻意压低,却带着难以掩饰的急促,胸膛贴在她后背,能清晰察觉到一丝不稳的起伏,混杂着淡淡的血腥气。 “你……身受重伤……”她艰难地挤出几个字。 扼住她咽喉的手猛地一紧,仿佛要将她的脖颈生生拧断,南斩月眼前一黑,险些晕厥,随即那力道又缓缓松开几分,足够让她勉强吸入一丝空气。 黑暗中,那道声音如同淬了冰,满是杀意:“少废话!谁派你来的?若敢隐瞒,我立刻拧断你的脖子!” 南斩月垂眸,大脑飞速运转。 此刻她命悬一线,对方显然是江湖中人,身手矫健且心狠手辣,硬拼绝无胜算。 “若有人派我来,你此刻已遭埋伏。”她一字一顿,尽量让声音平稳,“你的呼吸急促不稳,身上有浓重的血腥味,落脚时重心偏向左侧,想必是左侧肋骨或腿部受了伤,你伤得不轻,急需静养,而非在此与我纠缠耗费体力。” 黑影沉默了片刻,掌心的力道又松了些,却依旧没有完全放开,甚至微微用力,在她的脖颈上留下几道红痕,警告意味十足:“即便如此,你又能如何?不过是我的掌中之物,杀你如碾死蝼蚁一般简单。” “你可以杀我,但杀了我,对你毫无益处,反而会引火烧身。”南斩月抬眸,迎上他蒙着黑布的双眼,即便看不清全貌,也能感受到那目光中的锐利。 “这是南家产业,现已荒废无人问津,是你藏身的好去处。过不了几日,方煜城会带人来强夺南家产业,这处别院恐怕也会被他收走,你若想安稳养伤,便不能让他发现这里。” 她顿了顿,继续说道:“若你放了我,我会想办法挡开方煜城的人,保住这处别院,不让任何人靠近打扰。你安心养伤,我守住祖产,你我各守一方,互不干扰,待你伤愈,便可以自行离开,从此再无瓜葛。这对你我而言,都是最稳妥的选择。” 黑影嗤笑一声,满是不屑,“一个自身难保的落魄小姐,也敢跟我谈条件?方煜城是何等身份,就凭你,能挡得住他?” “挡不挡得住,是我的事,与你无关。” 南斩月拼尽全力,声音嘶哑,“我只知道,留着我,你能安稳养伤,杀了我,你便要重新寻找藏身之地,而以你此刻的伤势,未必能躲过追杀你的人。你是江湖中人,想必最懂趋利避害,该如何选择,无需我多言。” 黑影的身体微微一僵,显然被她戳中了要害。 周遭的空气仿佛凝固了一般,只有风吹过残破窗棂的“呜呜”声,以及两人交织的呼吸声,一粗一细,一急一缓。 南斩月屏住呼吸,等待着他的决定,掌心已沁出冷汗,后背也被冷汗浸湿,贴在单薄的青布衣裙上,冰凉刺骨。 终于,黑影缓缓松开了扼住她咽喉的手,冷声道:“转过身来。” 南斩月揉了揉发疼的咽喉,那里已经留下了一圈清晰的红痕,她深吸一口气,新鲜的空气涌入肺腑,缓解了窒息的痛苦。 她缓缓转过身,直面着眼前的黑影,黑暗中,她能清晰看到他那双深邃冰冷的眼睛,如同寒潭,深不见底,正死死地盯着她。 “你真的是南斩月?”黑影再次开口。 “如假包换。”南斩月淡淡道,“若你不信,可去京城打听。” 黑影沉默了片刻,缓缓抬手,指向一旁的破旧木桌:“坐下。” 南斩月依言坐下,目光始终警惕地盯着他,双手悄悄放在身后,握紧了袖中的匕首。 黑影也找了个角落坐下,他盯着南斩月,开门见山:“你想如何保住这别院?方煜城是镇北侯世子,权势滔天,你一个落魄小姐,能有什么办法?” “我自有办法,无需你过问。”南斩月避而不答,“我只需要你答应,在我处理方煜城的人时,不要出来添乱,更不要暴露自己。作为回报,我会每日为你送来伤药和吃食,绝不让任何人靠近这别院半步。” “你就不怕我伤愈后,第一个杀了你灭口?”黑影挑眉,那双冰冷的眼睛紧紧锁住她。 “怕,但我没得选。” 南斩月迎上他的目光,毫不畏惧,“就像你也没得选一样。你重伤在身,急需一个安全的地方养伤,而这处别院,是目前最适合你的地方。我需要保住这别院,为南家留一条后路。我们不过是暂时共存,互相利用,待你伤愈,便可以离开,从此互不相干,再无牵扯。” 终于,黑影点了点头:“可以。但我有一个条件,在我养伤期间,你若敢泄露我的行踪,或带其他人来此处,我定让你和你们南家鸡犬不宁,死无全尸。”他的声音冰冷刺骨,每一个字都带着威胁,让人毫不怀疑他说到做到。 “自然。”南斩月颔首,“我也有一个条件,你不得伤害我与我身边的人,更不得干涉我处理南家的任何事务。若你违反约定,我便是拼了这条性命,也会让你的身份暴露无遗。” 南斩月知道,江湖中人最忌讳的便是身份暴露,会引来仇家追杀,面前这个人也不例外。正是因为这一点,她才有了拿捏他的资本。 “成交。”黑影的声音依旧冰冷。 南斩月心中松了口气,正想起身,却见夜烬霄忽然开口:“你最好记住今日所说的话,否则,后果自负。” “彼此彼此。”南斩月淡淡回应,转身朝着门口走去。走到门口时,她停下脚步,回头看了一眼角落里的黑影,“我先去找些干净的布条和热水,帮你处理一下伤口。” 黑影没有应声,只是闭上了眼睛,长长的睫毛在眼睑下投下一片阴影,掩去了眸中的情绪。 南斩月不再多言,转身走出厢房。回到假山后,阿青立刻扑了上来,哽咽道:“小姐,您没事吧?刚才吓死我了!” “我没事。”南斩月拍了拍她的背,安慰道,“你去附近的农户家借些热水和干净的布条,再买点伤药,我有用。” 阿青虽然疑惑,但还是听话地点点头,连忙起身去了。 南斩月提着阿青借来的热水与布条回到厢房时,夜烬霄依旧斜倚在墙角,单手撑着地面,另一只手按在腰间的伤口上,脸色比方才更显苍白。 “放下吧。”他头也未抬,声音难掩虚弱。 南斩月依言将铜盆放在桌上,倒出热水,蒸腾的热气模糊了她的眉眼。她拿起干净的布条,蘸了些水,转身看向夜烬霄:“得罪了。” 夜烬霄沉默着松开按在伤口上的手,微微抬眸,深邃的目光落在她脸上,带着化不开的警惕。 那目光锐利如刀,似要穿透她的皮囊,看清她心底的算计。 南斩月却毫不在意,俯下身,小心翼翼地解开他腰间染血的绷带。绷带早已与血肉粘连,稍一用力,夜烬霄便忍不住闷哼一声,额角渗出细密的汗珠。 南斩月动作一顿,抬眸看了他一眼,见他紧抿着唇,脸色苍白如纸,却依旧强撑着不肯示弱,便放缓了动作,声音轻了几分:“忍一忍,我会小心一点。” 夜烬霄没有应声,只是闭上了眼睛,长长的睫毛在眼睑下投下一片阴影,掩去了眸中的情绪。 南斩月用温热的布条轻轻敷在粘连处,待血痂软化后,才一点点将绷带揭开。伤口暴露无遗,深可见骨,边缘泛着淡淡的青黑,显然是刀伤未愈,还隐隐有些发炎。 她心中一凛,这般重的伤,他竟还能保持如此强悍的气场,想必得罪的人绝非等闲之辈。 “伤口有些发炎,普通的伤药恐怕效果不佳。”她一边说着,一边用干净的布条蘸着温水,轻轻擦拭伤口周围的血迹。 指尖不经意间触碰到他的肌肤,黑影猛地睁开眼睛,眸中闪过一丝警惕,身体也瞬间绷紧。 南斩月察觉到他的反应,收回手,抬眸与他对视:“我只是帮你清理伤口,别无他意。” 夜烬霄盯着她看了片刻,见她眼中并无其他念想,才缓缓放松了身体,重新闭上了眼睛。 屋内寂静无声,只有油灯燃烧的“噼啪”声与两人的呼吸声交织在一起。昏黄的灯光下,她低垂着眼帘,长长的睫毛在眼睑下投下一片柔影,神情专注。 “你就不怕我变卦?”他忽然开口,打破了屋内的寂静。 南斩月抬眸看了他一眼,手中的动作未停:“怕,但我相信,你是个讲信用的人。” 夜烬霄沉默了。 南斩月将最后一块干净的布条缠好,打了个结,站起身,说道:“好了,伤口已经处理好了。我明日会带些更好的伤药来,你好好休息。” 夜烬霄睁开眼,看向她,威胁道:“记住,你从未见过我。” 南斩月闻言,嘴角勾起一抹淡淡的笑意:“公子大可放心,我南斩月做事,最讲诚信。我们只是交易关系,除了送药,我不会再来打扰你,更不会泄露你的行踪。” 夜烬霄盯着她看了许久,见她眼中并无半分虚情假意,才缓缓点了点头:“最好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