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来的温》 第6章 星然 笔尖下的守护 蝉鸣渐弱时,顾星然的课桌右上角多了一张红色倒计时牌,数字一天天递减,把高三的日子熬得既紧张又滚烫。他依旧是班里那个“中等生里的靠谱代表”,妈妈从不过多追问他的学业,只在清晨把温热的牛奶放在他书包旁,晚上留一盏灯等他回家——她知道,这个做事利落的儿子,心里自有分寸。 课堂上的顾星然,从不是最拔尖的那一个,却始终坐得笔直。数学老师在黑板上推演复杂的导数题时,他会握着黑色水笔,在草稿纸上一步步跟着演算,遇到卡壳的地方,便在题号旁画个小圈,下课铃一响,立刻拿着本子凑到前排学霸身边请教。语文课上分析散文时,他偶尔会走神,目光落在窗外的香樟树上,树叶被秋风染得泛黄,像极了桌肚里那本没看完的诗集,可只要老师提问,他总能迅速回过神,给出条理清晰的答案,让老师忍不住点头称赞“思路很稳”。 课间十分钟是高三里难得的喘息时光。顾星然很少趴在桌上补觉,要么和同桌兼好友陈宇趴在走廊栏杆上,聊两句昨晚的篮球赛,要么被后桌的女生叫住,帮忙讲一道物理题。陈宇是他从小玩到大的伙伴,两人都爱打篮球,常常在课间约定“周末去球场打一场”。有一次,陈宇因为模拟考失利情绪低落,顾星然没说太多安慰的话,只是在课间把一瓶冰可乐放在他桌上,拍了拍他的肩膀:“别耷拉着脸,晚上放学去操场投会儿篮,发泄完回来继续刷题。” 篮球是顾星然高三生活里的“解压阀”。每周五下午的体育课,他总会和几个好友一起去球场打球。换上蓝色球衣的他,褪去了课堂上的沉稳,变得格外灵动。他皮肤白净,奔跑时额前的碎发被风吹起,长睫毛在阳光下投出浅浅的阴影。传球、运球、起跳、投篮,动作一气呵成,每当篮球空心入网,场边总会传来女生们的小声欢呼,他却只是笑着和队友击掌,眼神里满是少年人的意气风发。 而这份意气里,还藏着一份悄悄萌芽的喜欢。女生叫苏晓棠,就坐在顾星然斜前方,扎着简单的马尾,笑起来时嘴角会露出两个浅浅的梨涡。顾星然第一次注意到她,是在一次语文课上,苏晓棠站起来朗读课文,声音清亮柔和,把散文里的温情读得格外动人。从那以后,他总会不自觉地关注她——看到她课间趴在桌上补觉,会悄悄把窗户关上,避免冷风吹到她;看到她为一道数学题愁眉不展,会把自己整理的解题思路悄悄放在她桌角;篮球赛后,看到她递来一瓶矿泉水,会紧张得手心冒汗,连谢谢都说得有些结巴。 有一次,学校组织高三月考后的家长会,苏晓棠的妈妈因为工作没能来,她一个人坐在教室角落,显得有些孤单。顾星然看到后,主动走过去,把自己妈妈带来的水果分给她一些:“别难过,我妈妈刚才还问我,那个朗读课文很好听的女生是谁呢。”苏晓棠抬起头,笑着说了声谢谢,阳光透过窗户洒在她的脸上,顾星然的心跳瞬间快了半拍,赶紧别过脸,假装看向窗外的倒计时牌。 高三的日子像被按下了快进键,试卷堆得越来越高,篮球赛的次数越来越少,可顾星然依旧在笔尖与篮球之间,把青春过得有声有色。他知道,倒计时牌上的数字终会归零,而那些在课堂上攻克难题的坚持、在球场上挥洒汗水的畅快、还有那份藏在心底的浅浅喜欢,都会成为他高三时光里,最珍贵的回忆。 第7章 顾星辞赴京记 三月的风裹着玉兰花香钻进画室,顾星辞握着炭笔的手顿了顿,笔尖在画纸上蹭出一道浅痕。画板上,未完成的北京中轴线速写铺展着——朱红宫墙衬着飞檐翘角,远处国贸大厦的玻璃幕墙折射着虚拟的晨光,这是她画了无数遍的场景,却总觉得少了点什么。 “星星,该去吃午饭啦!”画室门口传来林晓冉的声音,女孩扎着高马尾,校服外套搭在臂弯里,身后跟着苏瑶和陈雨。她们三个是顾星辞从高一绑定的闺蜜,家都在学校附近的老小区,放学铃一响,四人总踩着夕阳结伴回家,如今这份默契却被高三的紧迫感冲淡了些。 顾星辞放下炭笔,揉了揉发酸的手腕,目光扫过画架旁堆积的速写本,每页都有北京的影子:胡同里的冰糖葫芦摊、798艺术区的涂鸦墙、央美的校园林荫道。“真的能考上吗?”这个念头像根细刺,总在深夜画速写时扎出来。他的专业课在画室里不算顶尖,联考成绩刚过线,文化课更是短板,每次模考后看着排名表,都觉得北京离自己越来越远。 “又在想北京啊?”苏瑶递过来一瓶温牛奶,她是四人中最沉稳的,目标是本地的师范大学,“你的速写都快能出集子了,央美老师肯定会被你画里的执念打动。”陈雨跟着点头,她打算学设计,梦想是去上海的艺术院校:“上次你画的那幅《雪落故宫》,连美术老师都夸有灵气,自信点嘛!”林晓冉则晃着手机,屏幕上是她刚查到的艺考资讯:“我帮你整理了央美近三年的录取分数线,专业课再提提分,文化课稳住,完全有戏!” 高三的日子像被按下快进键。每天清晨,顾星辞总是第一个到画室,借着窗外的微光练素描;午休时,闺蜜们会轮流帮他补习英语和数学,林晓冉的笔记本上密密麻麻记着作文素材,苏瑶的错题本成了他的“救命稻草”;傍晚放学后,四人不再像以前那样闲逛,而是坐在老小区的长椅上,分享一天的收获——林晓冉会吐槽历史老师的拖堂,苏瑶会讲解难懂的物理公式,陈雨会分享最新的设计赛事,顾星辞则会拿出新画的速写,听她们提建议。 有一次,联考成绩公布,顾星辞的排名比预期低了二十名。他躲在画室里,看着画纸上的北京剪影,眼眶突然红了。炭笔被狠狠摔在地上,断裂的笔芯溅起细小的粉尘。没过多久,画室门被轻轻推开,三个闺蜜拿着奶茶站在门口,林晓冉蹲下来捡起炭笔,轻声说:“一次排名而已,我们星星可是要去北京画遍大街小巷的人,这点挫折算什么?”苏瑶从包里掏出一张纸条,上面写着:“央美历年录取率12%,但努力的人永远有机会。”陈雨则打开手机,播放着她偷偷拍的顾星辞作画的视频:“你认真画画的样子,比任何时候都耀眼,别让不自信打败热爱。” 那天晚上,四人坐在画室里,顾星辞重新拿起炭笔,在画纸上补完了那道浅痕。闺蜜们坐在旁边,有的看书,有的整理笔记,月光透过窗户洒进来,把画室照得温柔又明亮。顾星辞突然明白,他画的北京之所以不够生动,是因为少了身边的温度——那些陪着他熬夜、听他倾诉、给他鼓励的人,也是他奔赴梦想的底气。 高考前的最后一个月,画室里的画架越来越少,大家都在为最后的冲刺做准备。顾星辞的专业课进步神速,文化课也稳定在预期范围。高考那天,三个闺蜜特意穿了红色的T恤,在考场外给顾星辞加油:“我们在北京等你汇合!”顾星辞笑着点头,转身走进考场时,心里没有了以往的忐忑,只有满满的坚定。 六月的风带着蝉鸣,高考结束的铃声响起时,顾星辞走出考场,看到三个闺蜜举着写有“顾星辞,北京见”的牌子,站在阳光下朝他挥手。他跑过去,和她们紧紧抱在一起,眼泪忍不住掉了下来。那些在画室里的日夜、在长椅上的谈心、在挫折中的扶持,都成了高三最珍贵的回忆。 七月底,录取通知书寄到了家里。顾星辞拆开信封,央美的校徽映入眼帘时,他第一时间拨通了闺蜜们的电话。电话那头,林晓冉尖叫着说自己考上了师范大学,苏瑶拿到了本地院校的录取通知,陈雨则收到了上海某艺术院校的offer。“虽然我们不在一个城市,但放假一定要一起去北京玩!”陈雨的声音带着雀跃。 顾星辞走到窗边,看着远处的天空,手里的录取通知书被攥得紧紧的。他知道,高中最后一年的时光,就像他画过的那些速写,虽然简单却充满力量。而北京,这个他追逐了无数日夜的城市,终于要向他敞开大门,而那些陪着他一路走来的闺蜜,会是他永远的后盾。未来的路还很长,但他相信,只要带着这份热爱和情谊,就一定能在梦想的土壤里,开出最美 第8章 时光穿梭,如你所见 秋阳斜斜铺在胡同口,顾星辞站在斑驳的砖墙边,指尖无意识摩挲着刚买的糖炒栗子纸袋。她的皮肤依旧白得像浸过牛乳,在暖光里透着淡淡的瓷感,长而密的睫毛垂着,在眼睑下方投出一小片柔软的阴影。高挺的鼻梁衬得眉眼愈发清丽,那双大大的眼睛里盛着巷弄的烟火与秋光,却依旧带着几分怯生生的疏离,像藏在云层后的星子,温和却不轻易凑近。一头浓黑的长发松松扎在脑后,几缕碎发被风拂到颊边,她下意识地抿了抿唇,没有抬手拨开,只是微微侧过脸,望着远处慢悠悠驶过的三轮车。时隔多年,她还是这般内向被动,哪怕站在热闹的市井里,也像隔着一层薄薄的纱,安静得如同自己画笔下的静物,却在眉眼间藏着未曾改变的清澈与柔软。 糖炒栗子的甜香还萦绕在指尖,顾星辞的手机突然震动起来,屏幕上跳动着一个有些陌生的名字——是初中同学林薇薇。她犹豫着接起,电话那头传来雀跃又带着羞涩的声音:“星星!我要结婚啦,下周末的婚礼,一定要来呀!” 顾星辞握着手机的手指顿了顿,诧异顺着耳廓漫上来。林薇薇是初中时坐在她前桌的女生,印象里还是扎着羊角辫、爱偷偷传纸条的模样,怎么忽然就到了谈婚论嫁的年纪?她下意识地应着“恭喜”,挂了电话后还没回过神。 婚礼定在城郊的一处草坪庄园,周末的阳光格外温柔,草坪被打理得整整齐齐,白色纱幔在风里轻轻晃动,远处的湖泊泛着粼粼波光。顾星辞跟着闺蜜们走进会场,看着熟悉又陌生的面孔,有些局促地往赵宇身边靠了靠。初中同学大多变了模样,有人褪去了青涩,有人已经带着职场人的干练,她安静地站在角落,听着身边此起彼伏的寒暄,手指无意识地绞着裙摆。 “星星?你也来啦!”林薇薇穿着洁白的婚纱走过来,脸上满是幸福的红晕。顾星辞连忙笑着送上祝福,目光却在扫过人群时顿住了。 不远处的香槟塔旁,站着一个很高的男生。他穿着简单的黑色西装,肩宽腰窄,身形挺拔得像白杨树。皮肤是健康的黝黑,衬得眉眼愈发深邃,下颌线线条利落,笑起来时嘴角会勾起一个浅浅的弧度。顾星辞盯着他看了几秒,心头忽然涌上一股莫名的熟悉感——好像是初中时坐在最后一排的男生?又好像是某次运动会上擦肩而过的身影?记忆模糊得像蒙了层雾,却让她忍不住多看了两眼。 像是感应到她的目光,男生忽然转过头,视线直直地落在她身上。 四目相对的瞬间,时间仿佛慢了半拍。顾星辞的心跳猛地漏了一拍,脸颊瞬间泛起薄红,长睫毛慌乱地垂了下来,又忍不住悄悄抬眼望去。男生也没移开视线,眼底带着一丝探究,还有几分不易察觉的笑意,仿佛也在回忆什么。风卷着草坪的青草香吹过来,远处的婚礼进行曲轻轻响起,顾星辞只觉得耳边的喧嚣都淡了下去,只剩下自己越来越清晰的心跳声,和那个黝黑挺拔的身影,在阳光下格外耀眼。 婚礼仪式落幕,宾客们移步至室内宴会厅,暖黄的水晶灯洒在铺着白桌布的餐桌上,餐盘碰撞声与欢声笑语交织成热闹的背景音。顾星辞被闺蜜们按在靠窗的位置,刚拿起筷子,目光就不受控制地飘向斜对面的桌子——那个黝黑挺拔的男生正和几个同学说笑,侧脸的轮廓在灯光下格外利落,抬手举杯时露出的小臂线条结实有力。 “星星!魂都飞了!”一号闺蜜用胳膊肘轻轻撞了她一下,压低声音调侃,“从草坪上就开始瞄,这男生到底是谁啊?” 顾星辞的脸颊瞬间热了起来,慌忙收回目光,却还是忍不住又瞟了一眼,声音细若蚊蚋:“我真的觉得他好眼熟,好像初中同学,但就是想不起来名字……” “是不是三班那个短跑特别厉害的?”余梵托着下巴回忆,“我记得他皮肤挺黑的,个子很高,当时运动会拿了好几个冠军呢!” 顾星辞眼睛一亮,连连点头:“对对对!好像就是他!刚才在草坪上我们还四目相对了,那种感觉……好奇妙。”她的指尖无意识地绞着桌布,眼底藏着难掩的雀跃与羞涩,“我好想知道他叫什么,能不能要个联系方式啊?” “那你去啊!”木木推了她一把,“趁现在都是同学,搭个话多容易,就说好久不见认不出了,顺势加个微信呗!” 可顾星辞却猛地缩回手,头摇得像拨浪鼓。毕业后回到家乡,她找了份朝九晚五的行政工作,轻松是真的,却离热爱的设计越来越远。性格里的内向与被动,这么多年也没丝毫改变,面对陌生人尚且局促,更何况是让她主动去要一个心动男生的联系方式。 “我不敢……”她咬着下唇,目光又一次飘向对面,刚好撞上男生看过来的视线。四目相对的瞬间,顾星辞的心跳猛地漏了一拍,像有小鹿在胸腔里横冲直撞,脸颊瞬间红透,连忙低下头,连呼吸都变得有些急促。 “你看你看!他也在看你呢!”李磊激动地压低声音,“这就是缘分啊!星星,别怂!” 顾星辞偷偷抬眼,发现男生已经移开了视线,正和身边的人说着什么,嘴角挂着浅浅的笑意。她心里泛起一丝小小的失落,又忍不住有些庆幸——幸好没被看出自己的窘迫。她拿起水杯抿了一口,冰凉的液体顺着喉咙滑下,却压不住心头的燥热。 这几年,她按部就班地生活,毕业、回家、工作,日子平淡得像一杯白开水。偶尔想起在北京的时光,想起那些用画笔勾勒的设计稿,想起胡同里的美食,心里会泛起一丝遗憾,却也没有勇气改变。而今天,这个陌生又熟悉的男生,像一颗石子投进了平静的湖面,让她久违地感受到了心动的滋味。 第9章 哦,原来他叫林凯/是我在回忆吗? 她盯着那些流动的灯光发呆,脑海里全是那个男生的身影——清透的暖调白,像是浸过晨露的米色玉,透着健康的光泽感,挺拔的身形、说话时温和的笑意,还有草坪上、餐桌上那两次四目相对时的悸动。那种感觉太强烈了,像沉寂了多年的湖面被投进了一颗石子,涟漪久久不散。她想起自己按部就班的生活,朝九晚五的行政工作,每天重复着琐碎的事务,离曾经热爱的设计越来越远,日子平淡得没有一丝波澜。而林凯的出现,就像一道意外的光,让她久违地感受到了心跳加速的滋味,也让她第一次有了想要主动争取点什么的冲动。 纠结了整整一夜,第二天一早,顾星辞终于鼓起勇气,给结婚的同学林薇薇发了条微信:“薇薇,想问一下,你知道那个婚礼上男生是谁吗?顾星辞简单描述了一下,我们是初中同学,想跟他打个招呼~” 消息发出去后,她的心跳就没平静过,手指紧紧攥着手机,盯着屏幕生怕错过回复。过了大概十分钟,林薇薇的消息弹了出来,后面还跟着一个坏笑的表情:“哇!星星你终于问啦!其实林凯昨天就跟我要过你的联系方式了,说觉得你眼熟,想重新认识一下~” 顾星辞看到消息的瞬间,眼睛猛地睁大了,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她反复读了好几遍,确认自己没看错,脸颊瞬间热得发烫,心脏像揣了只活蹦乱跳的小鹿,在胸腔里疯狂地撞来撞去,连指尖都泛起了淡淡的红晕。 怎么会这么巧?他竟然也在找自己? 顾星辞捂着胸口,嘴角忍不住上扬,越想越觉得奇妙。原来那种四目相对时的强烈感觉不是她的错觉,他也同样注意到了自己,同样在回忆里搜寻着彼此的痕迹。平淡的生活突然被这突如其来的巧合点亮,所有的羞涩、胆怯都被巨大的喜悦取代,她捧着手机,忍不住笑出了声,眼底的光芒比窗外的路灯还要明亮。 没一会儿,林薇薇就把林凯的微信推了过来。顾星辞深吸一口气,手指微微颤抖着点击了“添加到通讯录”,发送了好友申请,附言:“你好,我是顾星辞,初中同学。” 发送成功的那一刻,她靠在沙发上,望着窗外的灯光,心里满是期待与雀跃。她知道,这或许是她平淡生活里的一个新开始,而那个叫林凯的男生,会带着曾经的青涩回忆,和此刻的心动,走进她的人生里。 微信提示音“叮”地一声响起时,顾星辞的心跳瞬间提了起来。她攥着手机凑近眼前,屏幕上跳出“林凯已通过你的好友申请”的提示,紧接着一个歪头笑的卡通小熊表情弹了出来,软乎乎的模样和他挺拔的身形形成了可爱的反差。 紧随其后的是一段带着雀跃的文字:“哈喽,我知道是你~其实昨天婚礼结束后我就找薇薇要你微信了,结果她今天告诉我,你也在找我!” 后面跟着一个惊讶的表情,字里行间都透着藏不住的开心,“这种感觉也太奇妙了吧,好像冥冥之中早就注定要再联系上~正式认识一下呀,我叫林凯,初中三班的,不知道你还记不记得,以前运动会总蹭你画的黑板报看呢!” 顾星辞看着屏幕,嘴角忍不住弯起甜甜的弧度,脸颊的热度还没褪去,心里却像被温水泡过一样柔软。原来他不仅记得自己,还惦记着初中的小细节,那些没说出口的心动和遗憾,好像都在这几句话里有了温柔的回应。 看着林凯发来的消息,顾星辞指尖抵着屏幕,嘴角的笑意藏都藏不住。那种“原来你也在找我”的默契,像一道温柔的电流窜过心底,让她莫名觉得,所有的等待和犹豫都值了——这大概就是命中注定的缘分吧,不早不晚,刚好在彼此都心念着对方时,重新牵上了线。 两人在微信里聊到深夜,从初中时的趣事聊到毕业后的生活。林凯说起自己现在在一家建筑公司做技术岗,每天跟着项目跑工地,晒得皮肤成了健康的浅蜜色;顾星辞也轻声分享着自己朝九晚五的行政工作,偶尔会翻出以前的设计稿看看,语气里带着点淡淡的遗憾。明明是隔了这么多年没见,却没有丝毫生疏感,话题像流水一样自然流淌,直到手机提示电量不足,才依依不舍地说晚安。 第二天一早,顾星辞刚醒就看到了林凯的消息:“星星,今天有空吗?想约你出来吃个饭,算是正式认识一下~你喜欢吃什么口味?我来订餐厅。” 顾星辞看着屏幕,脸颊泛起浅浅的红晕。她向来被动,不擅长做决定,更何况是面对心动的人,连忙回复:“我都可以呀,你定就好~” 发送完消息,她起身换了件浅杏色的连衣裙,对着镜子打理了一下浓密的长发。爸爸上个月刚送了她一辆白色奥迪作为毕业礼物,这是她的第一辆车,此刻停在楼下的阳光里,线条流畅亮眼。她没多想,拿起车钥匙就出了门——她想早点见到林凯,自然地提出去接他。 而另一边,林凯看着“我都可以”的回复,心里既期待又有些忐忑。他家境普通,毕业后全靠自己打拼,没什么底气带顾星辞去高档餐厅,思来想去,选了一家口碑不错的家常菜馆,环境干净雅致,菜价也亲民。他其实有点不好意思,怕顾星辞看不上这样的地方,可又实在想多见她一会儿,纠结了好久,才把餐厅定位发了过去,顺带补了一句:“我在小区门口等你就好,不用特意绕路。” 顾星辞看到定位,直接导航过去,没过多久就到了林凯住的小区门口。她降下车窗,一眼就看到了站在树荫下的男生——他穿了件简单的白色T恤和牛仔裤,身形依旧挺拔,浅蜜色的皮肤在阳光下透着干净的光泽,手里还攥着一瓶未开封的矿泉水,像是特意准备的。 “这里!”顾星辞轻轻按了下喇叭。 林凯抬头看到她,眼睛亮了亮,快步走了过来。拉开车门上车时,他下意识地收敛了动作,生怕碰到车内的装饰,坐定后才有些拘谨地笑了笑:“麻烦你跑一趟了,其实我可以打车过去的。” “没事呀,顺路而已。”顾星辞转过头对他笑了笑,长睫毛在眼睑下投出柔软的阴影。车内的氛围一时有些安静,两人都还有点放不开,毕竟除了初中时模糊的印象和昨晚的线上聊天,现实里依旧是陌生的。 顾星辞握着方向盘,率先打破沉默:“我们现在出发去餐厅吗?地址我导航一下?” “不用不用,我已经定好啦,我来指路就行。”林凯连忙说道,手指轻轻指了指前方,“先直走,前面路口左转。” 顾星辞点点头,平稳地发动了车子。阳光透过车窗洒进来,落在两人身上,暖融融的。车内没有过多的交谈,只有偶尔的路线指引,可奇怪的是,这种沉默并不尴尬,反而带着一种微妙的暧昧,像初夏的风,轻轻拂过心尖。顾星辞偶尔从后视镜里瞟一眼林凯,看到他正望着窗外,侧脸的轮廓依旧利落,心里忍不住泛起甜甜的涟漪——她觉得,这样慢慢靠近的感觉,真好。 车子稳稳停在餐厅门口,林凯率先下车,绕到副驾旁替顾星辞拉开了车门,指尖不经意间擦过车门框,带着几分小心翼翼的绅士感。这家家常菜馆藏在老城区的巷子里,木质招牌透着古朴的暖意,推开门时,淡淡的花椒香与饭菜香扑面而来,瞬间驱散了些许生疏。 林凯熟门熟路地领着她走向靠窗的位置,窗外是爬满青藤的围墙,阳光透过叶片的缝隙洒在桌面上,形成斑驳的光影。“我问了薇薇你喜欢吃辣,就点了几道四川风味的菜,不知道合不合你胃口?”他坐下时微微前倾身体,浅蜜色的脸上带着一丝试探的笑意,手指轻轻叩了叩桌面。 顾星辞刚坐下,服务员就端上了第一道水煮鱼,红油翻滚着,撒上的香菜和白芝麻格外诱人。她眼睛亮了亮,拿起筷子夹了一小块鱼肉,鲜嫩的口感混着麻辣的滋味在舌尖炸开,忍不住弯起嘴角:“超合口味!我好久没吃到这么地道的水煮鱼了。” 林凯看着她满足的模样,心里的忐忑瞬间烟消云散,也跟着拿起筷子:“我也特别爱吃辣,以前在工地项目部,偶尔能吃到川菜师傅做的菜,一直念念不忘。”他夹起一块辣子鸡,细心地挑掉里面的花椒,才放进自己碗里,“没想到我们口味这么像。” 话题顺着美食自然展开,从家乡的辣味小吃聊到北京的胡同菜馆,从初中时偷偷在课堂上吃辣条的趣事,聊到现在工作之余觅食的爱好。林凯话渐渐多了起来,说起跑工地时遇到的趣闻,眼神明亮,语气带着少年气的爽朗;顾星辞则静静听着,偶尔插一两句话,长睫毛随着笑意轻轻颤动,白皙的脸颊因辣味泛起浅浅的红晕,格外动人。 麻婆豆腐端上来时,林凯主动替她盛了小半碗,叮嘱道:“有点烫,慢点吃。”顾星辞抬头看他,刚好撞进他温柔的目光里,那目光像暖融融的阳光,裹着小心翼翼的呵护,让她心头一热,连忙低下头,用勺子小口舀着豆腐,嘴角却抑制不住地上扬。 餐厅里的人声、碗筷碰撞声与窗外的鸟鸣交织在一起,形成温馨的背景音。两人一边吃一边聊,偶尔沉默地夹菜,也丝毫不觉得尴尬,反而有种心照不宣的默契。那种感觉,像夏日里冰爽的酸梅汤,清甜又解渴;又像裹着糖霜的糯米糍,软糯又甜蜜,丝丝缕缕的暖意从舌尖蔓延到心底,缠绕着彼此。 顾星辞看着对面认真听她说话的林凯,看着他浅蜜色皮肤上因热意渗出的薄汗,看着他夹菜时专注的侧脸,忽然觉得,这场迟到了多年的相遇,这场突如其来的饭局,像一场甜蜜的奔赴——两个口味相合、心意相通的人,跨越了时光的距离,终于在餐桌旁,慢慢靠近彼此的心房。 第10章 认定的余生,终究是一场梦幻 相处的日子像老城区的炊烟,平淡却绵长。顾星辞和林凯的约会模式几乎固定:她开着那辆奥迪穿过大半个城市,到林凯的小区门口接他,然后一起去觅食、逛街,最后再把他送回家。她从没想过要计较这些,只觉得能和他待在一起,看着他浅蜜色脸上的笑容,就足够安心——毕竟,这场跨越时光的相遇太难得,她格外珍惜。 可悬殊的家境,终究像一道无形的鸿沟,在相处中悄悄埋下矛盾的种子。顾星辞的家境优渥,从小没为钱发过愁,逛街时看到喜欢的小物件会随手买下,吃饭时也从不会刻意看价格;而林凯不一样,他是普通家庭的独子,父母靠着打工供他读完大学,毕业后的工资要兼顾自己生活和补贴家用,每一分钱都算得格外清楚。 第一次吵架,是在一家商场的首饰店。顾星辞看中了一条银质手链,款式简单别致,她随口说“挺好看的”,林凯却皱着眉拉了拉她的衣角,低声说“没必要买这些没用的,性价比不高”。顾星辞愣了愣,她只是随口感慨,并没有一定要买的意思,可林凯的语气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紧绷,让她心里有些不舒服:“我也没说要买啊,就是看看而已。” “我知道你不差钱,但过日子总得精打细算吧?”林凯的声音不自觉提高了些,浅蜜色的脸上泛起红晕,不知道是羞还是急,“我们不是一个世界的人,你习惯了随心所欲,可我不一样。” 这句话像一根刺,扎进了顾星辞的心里。她看着林凯紧绷的下颌线,忽然觉得有些陌生——她从没想过要拿家境压他,也从没想过他们之间的“不一样”会被如此直白地摆上台面。她咬着唇,没再说话,转身走出了首饰店,车里的气氛压抑得让人喘不过气。 类似的争执后来又发生过几次。顾星辞想请林凯吃顿好的,选了一家环境不错的西餐厅,林凯却全程坐立不安,结账时看到账单脸色更沉,回家的路上忍不住念叨:“一顿饭花这么多,够我半个月的房租了,实在太浪费。”顾星辞解释“偶尔吃一次没关系”,他却反驳:“这不是偶尔的问题,是我们根本消费不起这种生活。” 林凯的小心眼,在金钱问题上暴露无遗。他会因为顾星辞随手给路边乞讨的老人几块钱而念叨她“太单纯,容易被骗”;会因为她买了一件几百块的衣服而脸色不佳,说她“不懂得体谅别人的辛苦”;甚至会在她开车来接他时,眼神里带着复杂的情绪,偶尔还会酸溜溜地说“你这车,抵得上我好几年的工资了”。 顾星辞心里委屈,却又舍不得放手。她知道林凯的压力,也明白他的敏感,可她不明白,为什么曾经心动的瞬间、心照不宣的默契,会被这些金钱上的琐事磨得失去光泽。她一次次告诉自己,两个人能走到一起不容易,家境不是问题,只要彼此珍惜就好。可每次吵架后,林凯冷战时的沉默、言语间的试探与防备,都像冷水一样浇在她心上。 她坐在车里,看着副驾驶上林凯紧绷的侧脸,忽然觉得很累。那辆曾经承载着甜蜜的奥迪,此刻却像在提醒着他们之间的差距。她不知道林凯接近她,到底是因为真心喜欢,还是因为她的家境;也不知道这份小心翼翼、充满矛盾的感情,到底能走多远。可心底那点残存的悸动,又让她狠不下心转身——她还在执着于最初的相遇,执着于“认定彼此”的瞬间,却没发现,这段感情早已在一次次争吵中,慢慢变了味道。 林凯说要带她回家吃饭时,顾星辞没多想,只觉得是关系更进一步的信号,心里满是雀跃。她特意选了件素雅的浅蓝衬衫,搭配一条半身裙,没化妆,只轻轻描了下眉,想着第一次见长辈,清爽大方就好。出发前,她还在后备箱放了两盒爸爸从外地带回来的茶叶和一箱水果,都是精心挑选的,不算贵重,却透着十足的诚意。 奥迪停在老城区的巷口,顾星辞跟着林凯往里走,脚下的石板路坑坑洼洼,两旁是低矮的平房,偶尔有邻居探出头好奇地张望。走到巷尾,林凯指着一处带小院的房子说:“到了。” 顾星辞抬眼望去,小院的木门有些陈旧,门框上爬着几根干枯的藤蔓,院子里摆着一张老旧的石桌和两把椅子,墙角堆着些杂物。走进屋里,空间不大,墙壁有些斑驳,家具都是看得出年头的款式,客厅和厨房连在一起,空气中弥漫着饭菜的香气,却也夹杂着一丝淡淡的烟火味。 那一瞬间,顾星辞心里轻轻咯噔了一下。她知道林凯家境普通,却没想到普通到这种程度——和自己从小长大的宽敞明亮的房子比起来,这里显得格外局促。一个小小的种子在心底悄然埋下,带着点说不清道不明的复杂情绪,但她很快摇摇头,把那些念头压了下去。毕竟,她喜欢的是林凯,又不是他的家境。 “星星来啦!快坐快坐!”林凯的妈妈笑着迎上来,她穿着一件洗得发白的碎花衬衫,头发梳得整整齐齐,脸上满是淳朴的热情。林凯的爸爸也从里屋走出来,手里拿着一个洗干净的苹果,递给她:“一路辛苦啦,吃点水果。” 顾星辞连忙道谢,接过苹果坐下,脸颊微微泛红。林凯坐在她身边,轻轻拍了拍她的手背,像是在安抚她的局促:“我爸妈人都很好,你别紧张。” 饭菜很快端上了桌,摆了满满一桌子:红烧肉色泽鲜亮,炖得软烂入味;清蒸鱼透着鲜气,撒上葱花和姜丝;还有清炒时蔬、拍黄瓜,都是家常的味道,却做得格外可口。“不知道你爱吃什么,就随便做了点,你尝尝看合不合胃口。”林凯妈妈一边给她夹菜,一边笑着说,眼神里满是喜爱。 顾星辞尝了一口红烧肉,甜咸适中,肥而不腻,忍不住眼睛亮了亮:“阿姨,您做的菜也太好吃了吧!比外面饭店做的还香!” “好吃你就多吃点!”林凯妈妈笑得更开心了,又给她夹了一块鱼,“这鱼是今早刚买的,新鲜得很。” 饭桌上的氛围格外热闹。林凯的爸爸话不多,却总在一旁给她添茶,林凯妈妈则拉着她问东问西,从工作问到兴趣爱好,语气亲切得像对待自家孩子。林凯坐在旁边,偶尔帮她解围,替她回答一些她不好意思说的问题,眼神里带着温柔的笑意。 顾星辞渐渐放松下来,和他们一起说说笑笑。她说起自己喜欢吃辣,说起在北京上学时的趣事,林凯的妈妈听得津津有味,时不时发出感叹:“北京可真好啊,星星真有出息。”林凯则在一旁补充,说起自己初中时就知道顾星辞画画厉害,引得他爸妈连连夸赞。 窗外的夕阳透过窗户洒进来,给简陋的屋子镀上了一层暖融融的光。顾星辞看着眼前热闹的景象,看着林凯和他爸妈脸上淳朴的笑容,心里那点因家境差异产生的复杂情绪渐渐消散了。她觉得,这样的时光很温暖,充满了烟火气,和林凯在一起的这份简单快乐,才是最重要的。她没多想林凯父母急切的眼神里藏着什么,也没多想这份差距未来可能带来的问题,只沉浸在当下的温馨里,嘴角挂着甜甜的笑意。 第11章 你要结婚?可能真的后悔来不及 日子在重复的约会与温馨的相处中悄悄滑过,林凯父母的心思越来越直白。那天饭后,林凯妈妈拉着他的手坐在小院里,语气恳切:“小凯,星星这姑娘好,家境好、人也单纯,你可得抓紧了。咱们家条件普通,能娶到这样的媳妇是福气,赶紧把婚定下来,别让人家跑了。”林凯低着头没说话,指尖却悄悄攥紧了,眼底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最终还是轻轻“嗯”了一声。 顾星辞的妈妈早就知道了两人的事,作为过来人,她难免多了些顾虑,私下里托人打听了林凯的情况。反馈回来的消息却有些耐人寻味——有人说林凯为人太敏感,自尊心强得有些极端;也有人隐晦地提了一句,“他一个普通家庭的孩子,突然跟条件这么好的姑娘在一起,难免让人多想”。这些话像一层薄雾,轻轻笼罩在顾星辞妈妈心头,但她看着女儿提起林凯时眼里的光,终究没狠下心强烈反对,只是旁敲侧击地提醒:“星星,婚姻不是儿戏,你要想清楚,你们之间的差距,能不能磨合得来。” 顾星辞却没把这些放在心上。她觉得那些“多想”都是外人的揣测,她和林凯是真心喜欢,是跨越了时光的双向奔赴,家境差异算什么,只要两人齐心,总能克服。她甚至偷偷规划着未来,想着婚后可以帮林凯换份更轻松的工作,或者支持他做点自己想做的事。在她的单纯认知里,只要相爱,一切问题都不是问题。 很快,两人就走到了谈婚论嫁的阶段。那天晚上,顾星辞坐在车里,看着窗外的霓虹灯,语气带着憧憬:“林凯,我想办一场户外婚礼,就像薇薇那样,有草坪、有鲜花,邀请亲朋好友一起来见证,好不好?”她以为林凯会懂她的期待,毕竟,那是每个女孩都向往的仪式感。 可林凯的脸色瞬间沉了下来,沉默了好一会儿才开口,语气带着压抑的烦躁:“户外婚礼?星星,你知道那要花多少钱吗?场地、布置、酒席,随便一算就是十几万,我拿不出来。” 顾星辞愣住了,她没想到他会是这个反应,连忙补充:“钱不是问题啊,我爸妈可以帮我们出一部分,我自己也有积蓄……” “我不要你家的钱!”林凯猛地打断她,声音陡然提高,浅蜜色的脸上满是涨红,眼神里带着强烈的自尊与难堪,“顾星辞,你是不是觉得我穷,连一场婚礼都给不起你?所以就要靠你家来施舍?我告诉你,我办不起那样的婚礼,要办就办简单点,找个小饭馆,请亲戚朋友吃顿饭就行,要么就别办!” 他的话像一把冰冷的刀子,狠狠扎进顾星辞的心里。她看着他激动的模样,眼眶瞬间红了:“我没有那个意思……我只是想要一个有纪念意义的婚礼,不是在乎钱,也不是想施舍你,林凯,你为什么要这么想我?” “我怎么想?”林凯自嘲地笑了笑,语气里满是尖锐的刻薄,“我们本来就不是一个世界的人!你从小锦衣玉食,不知道赚钱有多难,随手就能拿出十几万块办婚礼,可我呢?我每个月的工资要攒起来买房,要给我爸妈养老,我拿什么给你办你想要的婚礼?你是不是早就嫌弃我家穷,嫌弃我给不了你想要的生活?” 顾星辞被他问得哑口无言,心里又委屈又难过。她从来没嫌弃过他的家境,也从来没要求过他必须拿出多少钱,可林凯的敏感和小心眼,却一次次把“钱”这个字摆上台面,一次次曲解她的心意。车内的空气压抑得让人窒息,曾经的甜蜜与默契,在这场关于婚礼的争执中,碎得支离破碎。 顾星辞咬着唇,强忍着眼泪,声音带着哽咽:“林凯,我们在一起,难道就只能谈钱吗?我想要的只是一个仪式,是你对我们感情的重视,不是要你打肿脸充胖子……” “重视?”林凯转过头,眼神冰冷,“在你眼里,重视就是用金钱堆出来的婚礼吗?我给不了你,你要是觉得委屈,那就别嫁了。” 这句话彻底击垮了顾星辞。她看着眼前这个熟悉又陌生的人,心里那点残存的憧憬,一点点被冰冷的现实浇灭。她终于明白,他们之间最大的差距,从来不是家境,而是三观——她想要的是一份被重视的仪式感,而他却把这一切都归结为金钱的较量,用敏感和刻薄,亲手推开了她。 顾星辞回到家时,眼眶还是红的。她窝在房间的躺椅里,窗外的马路被夜色浸成模糊的光带,车辆驶过的残影像一道道流萤,却照不亮她心里的委屈与纠结。手机震动时,她几乎是立刻接了起来,林凯带着歉意的声音从听筒里传来:“星星,对不起,我不该对你发脾气,不该曲解你的意思……我只是太自卑了,我怕给不了你想要的,怕配不上你。” 他的语气带着难得的柔软,像羽毛轻轻搔着顾星辞的心。本就恋爱脑上头的她,听着这份迟来的道歉,心里的委屈瞬间烟消云散,只剩下满心的心疼。“我知道你不是故意的,”她吸了吸鼻子,声音带着鼻音,“我也不想逼你,只是……” “我懂,”林凯打断她,语气格外郑重,“星星,我们好好的,婚礼的事,我们商量着来,好不好?只要能和你在一起,我什么都愿意。” 挂了电话,顾星辞心里的天平彻底倾斜。她冲到妈妈的房间,眼神坚定:“妈,我想好了,我要和林凯结婚。” 妈妈看着她执拗的模样,叹了口气,把所有的利弊掰开揉碎了说:“星星,妈不是反对你嫁给他,只是你们的三观、家境差异太大,现在已经因为婚礼吵起来,以后过日子,柴米油盐、人情往来,矛盾只会更多。他的敏感和自卑,你能包容一辈子吗?” “我能!”顾星辞立刻反驳,“妈,我真的很喜欢他,我们是真心相爱的,那些问题都能克服。”她像一头撞了南墙也不回头的小牛,听不进任何劝诫,满心满眼都是和林凯在一起的念头。 妈妈终究拗不过她的固执,只能无奈妥协。 婚礼简单得近乎草率。没有草坪鲜花,没有宾客满堂,只有两人穿着干净的便服,走进了民政局。顾星辞穿了件米白色的连衣裙,头发松松挽着,脸上没什么浓妆,只透着一丝羞涩的红晕;林凯穿了件深色衬衫,眉眼间带着紧张,也藏着几分不易察觉的雀跃。 拍照时,摄影师笑着让他们靠近点,林凯犹豫了一下,轻轻揽住了顾星辞的肩膀。她的脸颊瞬间热了起来,抬头看他,刚好撞进他温柔的目光里,那些因争执产生的隔阂,仿佛在这一刻烟消云散。红色的结婚证递到手里时,顾星辞摸着烫金的“结婚证”三个字,心里满是尘埃落定的踏实感。 走出民政局,林凯从包里拿出提前准备的喜糖,分给门口的工作人员,笑着说:“谢谢大家,我们领证啦!”工作人员笑着送上祝福,顾星辞站在一旁,嘴角也忍不住上扬。 坐进车里,林凯侧过头看着她,眼神认真:“星星,委屈你了,没有给你一场像样的婚礼。” 顾星辞摇摇头,握住他的手,指尖传来他掌心的温度:“不委屈,只要能和你在一起就好。”她顿了顿,补充道,“你家准备的房子,我不太习惯,我们就住我之前买的那套吧,家具都齐全,也方便。” 林凯点点头,眼底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很快又被笑意掩盖:“好,都听你的。” 车子平稳地驶向顾星辞的房子——那是一套宽敞明亮的三居室,装修精致,带着她喜欢的简约风格。这里将成为他们的婚房,他们未来生活的地方。顾星辞看着窗外飞速倒退的风景,心里充满了对未来的憧憬,她坚信,只要两个人真心相爱,就能跨越所有差距,把日子过成自己想要的样子。她完全没意识到,这场草率的婚姻,早已埋下了无数隐患。 第12章 恋爱和婚姻的距离 婚后头一年的日子,是浸在蜜罐里的。 顾星辞开着家里陪嫁的那辆轿车,每天早晚准时接送林凯。清晨的车厢里飘着热豆浆的香气,傍晚就换成林凯带回来的烤红薯,甜得能暖到心底。他们住的房子是顾家早已备好的,装修是顾星辞按着林凯的喜好一点点敲定的,浅灰色的沙发,原木色的餐桌,阳台上摆着林凯喜欢的多肉,每一处都透着“我们的家”的暖意。 下班回家的流程像刻好的程序:顾星驰系上围裙做饭,林凯就坐在厨房门口的小凳子上剥蒜,偶尔插一两句闲话,说说公司里的趣事,吐槽两句难搞的客户。饭菜端上桌,两人就着电视里的综艺节目吃饭,顾星辞总爱把林凯爱吃的菜夹到他碗里,看着他吃得满足,自己心里就甜丝丝的。周末不用上班,他们就开车去郊外,沿着盘山公路慢慢开,车窗打开,风带着草木的清香灌进来,林凯靠在副驾上眯着眼晒太阳,顾星驰会偷偷侧头看他,觉得这样的日子能过一辈子。 可日子久了,那层甜蜜的滤镜渐渐淡了。 最先察觉到变化的是顾星辞,她本就是个恋爱脑,心里眼里都是林凯,总想着找些话题跟他聊,可林凯的回应越来越简短。以前他说公司里的事,林凯会跟着发表看法,现在只淡淡“嗯”一声;他兴致勃勃地说想去哪家新开的餐厅,林凯会皱着眉说“没必要,在家做省钱”;他想跟林凯分享刷到的有趣视频,林凯也只是敷衍地扫一眼,手里还在划着手机里的账单。 顾星辞的心一点点往下沉。他发现林凯的心思似乎都放在了钱上。买菜时会对着价签反复比对,哪怕差几毛钱也要选便宜的;顾星驰想买件新外套,林凯会翻出他去年的衣服说“还能穿,不用买”;甚至有时候顾星驰给家里打个电话,林凯都会悄悄问他“没说要给钱吧”。 有一次,顾星辞的发小结婚,他准备随两千块礼金,跟林凯商量时,林凯当场就沉了脸:“太多了,一千就够了,咱们赚钱不容易,没必要打肿脸充胖子。”顾星驰愣了愣,解释说“我们从小一起长大,关系特别好”,可林凯却不依不饶:“关系好也不能这么花冤枉钱,一千块不少了,别人都是这么随的。” 那天晚上,两人第一次冷战。顾星驰躺在沙发上,看着卧室紧闭的房门,心里又委屈又茫然。他想起刚结婚时,林凯明明不是这样的,那时候他说“钱够花就行,重要的是我们在一起”,可现在怎么就变了?他摸了摸口袋里准备给林凯买生日礼物的银行卡,突然觉得有些讽刺。 窗外的月光透过窗帘缝隙照进来,映在空荡荡的客厅里。顾星驰看着那辆停在楼下的白色轿车,想起当初开车带林凯去郊外的日子,心里一阵发酸。他不明白,为什么曾经那么甜蜜的日子,会慢慢变成这样无话可说,只剩下金钱计较的模样。 店铺筹备的那阵子,家里的空气都飘着兴奋的味道。 林凯攥着那五十万转账记录,眼睛亮得像藏了星子。那是顾星辞软磨硬泡了半个月才从父母那里借来的钱,顾星辞知道林凯心里憋着股劲,想做出点成绩来证明自己,所以哪怕父母一开始顾虑重重,说“做生意有风险”,她也一遍遍帮林凯说好话,“他有想法有冲劲,我们应该支持他”。拿到钱的那天,林凯抱着顾星驰转了好几个圈,语气里满是憧憬:“星驰,等店铺盈利了,我一定让你过上更好的日子,也让爸妈看看,我能撑起这个家。” 顾星辞被他抱得喘不过气,心里却甜得发腻。她本就是恋爱脑,见林凯开心,自己比谁都高兴,忙前忙后地跟着他找铺面、谈装修、选货源,每天累得倒头就睡,却觉得浑身是劲。装修工人敲敲打打的声音,在她听来都是未来美好生活的序曲。 可现实很快就给了他们一记耳光。 店铺开张后,生意远不如预期。第一个月账本递到林凯手里时,红色的亏损数字刺得人眼睛疼。顾星辞看着林凯瞬间垮下来的脸,连忙拉着他的手安慰:“没事的,刚开店都这样,咱们慢慢调整,总会好起来的。”她嘴上这么说,心里也有点发慌,但看着林凯紧绷的下颌线,还是把所有担忧都咽了回去,每天变着法子逗他开心,主动承担起店铺里的杂活,让他能专心琢磨经营。 可亏损像块沉甸甸的石头,压得林凯喘不过气。他本就好强,自尊心又重,拿着顾家的钱做生意却赔了,让他觉得在顾星驰面前抬不起头。这份挫败感渐渐变成了戾气,一点点蔓延到生活里。 起初是偶尔的沉默,后来就变成了频繁的争吵。 顾星辞提议搞个促销活动吸引顾客,林凯会烦躁地说“你懂什么,促销要花钱”;她想请个临时工帮忙看店,林凯会皱着眉反驳“多个人多份工资,现在本来就不赚钱”;甚至有时候她只是随口问了句“今天生意怎么样”,林凯都会炸毛:“还能怎么样?不还是亏!你是不是觉得我特别没用?” 顾星辞的委屈越积越多。她明明是想帮林凯,却总被当成添乱的。那天晚上,因为一批货物进价太高,又没卖出去多少,林凯对着账本发起了火,指责顾星驰当初没把好关,不该同意进这批货。 “我当初就说这批货风险大,你非说没问题!”林凯的声音带着压抑的怒火,“现在好了,压了这么多钱,什么时候才能回本?” 顾星辞再也忍不住了,眼眶瞬间红了:“我当初也是想帮你啊!我以为你有把握,而且这批货也是你最终拍板的!” “我拍板?还不是因为你在旁边说‘挺好的’!”林凯的声音越来越大,“五十万啊!那是你爸妈的钱,不是大风刮来的!我每天愁得睡不着觉,你倒好,说得轻巧!” 这句话像针一样扎进顾星驰心里。她看着眼前面目狰狞的林凯,突然觉得陌生。她吸了吸鼻子,声音带着哭腔:“是,那是我爸妈的钱,可我从来没怪过你啊!我一直安慰你,陪着你,你为什么还要跟我吵?赔了钱我也没怪你,你为什么要这么对我?” “你没怪我?”林凯冷笑一声,眼里满是自嘲和不甘,“你是没怪我,但你爸妈呢?你亲戚朋友呢?他们肯定都在背后笑话我,说我吃软饭,花女人的钱还赚不到!”他的自尊心在一次次亏损里被碾碎,却把这份难堪转嫁到了顾星辞身上。 “我爸妈从来没这么说过!”顾星辞气得浑身发抖,“是你自己想太多!你心里只有钱,只有你的面子!你忘了我们刚结婚的时候,你说钱不重要,重要的是我们在一起?” 争吵像失控的洪水,冲垮了两人之间仅存的温情。他们翻来覆去地吵,话题永远绕不开那五十万,绕不开亏损的店铺,绕不开林凯敏感的自尊和对金钱的执念。顾星驰的恋爱脑在一次次争吵里被消磨得只剩疲惫,她看着曾经满心欢喜的家,如今却只剩下互相指责和冰冷的沉默,心里像被掏空了一样疼。 店铺的灯还亮着,可那盏曾经照亮他们未来的希望之光,却在一次次争吵中,变得越来越暗。 第13章 真心一场,换你出轨离场 店铺亏了二十五万那天,顾星辞是笑着拍林凯肩膀的。 “没事,”她把账本合上,指尖轻轻擦过那串红色数字,语气软得像棉花,“五十万本钱还剩一半呢,就当交了学费。咱们慢慢来,实在不行关了店,我还能上班养你。” 林凯当时低着头,没看她,只是闷闷地“嗯”了一声。顾星辞以为他是自尊心受挫,还特意炖了他爱吃的排骨汤,小心翼翼地哄着,说以后赚钱的机会多的是,没必要揪着一次失败不放。 可那之后,林凯就像变了个人。 以前他下班就往家赶,现在却总说“公司加班”“朋友聚餐”,常常深夜一两点才回来,身上带着酒气和陌生的味道。顾星辞打电话问他在哪,他要么匆匆说两句就挂,要么干脆直接不接,等回过来也只是敷衍一句“有事忙,别老打电话”。 更让她不安的是,林凯突然迷上了健身。以前他连下楼散步都嫌麻烦,现在却能连着十天泡在健身房,早上出门时背着运动包,晚上回来时头发梳得整齐,身上除了汗水味,还隐隐透着一股淡淡的、不属于她的香气。 顾星辞的心像被什么东西悬着,七上八下的。她是个恋爱脑,哪怕心里犯嘀咕,也总想着为林凯找借口——也许他是想借健身发泄压力,也许是想让自己变得更优秀,好东山再起。可那股不安,却像藤蔓一样,悄悄在心底蔓延,越缠越紧。 这天下午,闺蜜约她喝下午茶,两人坐在靠窗的位置,聊着聊着就说到了林凯。 “星辞,”木木搅着杯子里的咖啡,眼神有些犹豫,欲言又止了半天,才缓缓开口,“林凯最近……是不是总去健身房啊?” 顾辞驰愣了一下,点点头:“是啊,连着去了十天了,说想锻炼锻炼。” 闺蜜的眉头皱了起来,沉默了几秒,突然说:“你要不要……不让他去了?” 顾星辞的心猛地一跳。闺蜜的语气很奇怪,带着点小心翼翼的试探,还有一丝难以言喻的担忧。她立刻追问:“怎么了?为什么不让他去?是不是有什么事啊?” 她盯着木木的眼睛,希望能从里面找到答案。可闺蜜却避开了她的目光,端起咖啡喝了一口,含糊其辞地说:“没什么,就是觉得……他最近好像有点太频繁了。你多注意点就行。” “注意什么?”顾星辞不依不饶,心里的不安越来越强烈,“你是不是知道什么?你跟我说啊!” 木木被她问得没办法,只好叹了口气,摇了摇头:“我也不确定,就是听别人随口提了一句……算了,可能是我想多了。”她顿了顿,看着顾星辞焦急的模样,又补充了一句,“星辞,感情这事儿,有时候别太盲目。多为自己想想。” 话说到这里,木木就不肯再往下说了,无论顾星辞怎么问,都只是转移话题。 顾星辞坐在那里,手里的咖啡早就凉了,心里却像揣了块冰。闺蜜那句“别太盲目”,还有她欲言又止的模样,像一根刺,狠狠扎进了她心里。她想起林凯最近的反常,想起他深夜不归的背影,想起他身上陌生的香气,一个可怕的念头在脑海里浮现——林凯,是不是在外面有人了? 这个念头一旦冒出来,就再也压不下去了。她浑身发冷,指尖微微颤抖,原本对这段感情的笃定和信任,在这一刻,突然裂开了一道深深的缝隙。 夜色像一块浸了冷水的黑布,沉沉压在顾星驰心上。 她坐在客厅的沙发上,客厅只开了一盏暖黄色的落地灯,光线勉强照亮一小块地方,其余的角落都浸在暗影里,像极了她此刻忐忑不安的心情。手机屏幕亮着,上面是车载定位器的实时轨迹,那个代表林凯的小红点,正一动不动地停在市中心那家豪华酒店的位置,刺眼得让她眼睛发疼。 指尖冰凉,连带着手机外壳都泛着寒意。顾星辞的手心沁出了冷汗,紧紧攥着手机,指节因为用力而泛白。她的身体控制不住地轻轻颤抖,从肩膀蔓延到指尖,连呼吸都变得急促起来,胸口像被什么东西堵住了,闷得发慌。 明明林凯出门前说的是“去健身房,晚点回来”,可定位器却清晰地显示,他的车停在了酒店门口,已经超过一个小时了。 顾星辞一遍遍刷新着页面,祈祷着那个小红点能突然移动,能朝着健身房的方向去,能告诉她这只是一场误会——也许是酒店楼下有临时停车场,也许是他帮朋友送东西,也许……可所有的自我安慰,在那个静止不动的红点面前,都显得那么苍白无力。 她想起林凯最近的反常。连续十天泡在健身房,回来时身上除了汗水味,还带着一丝陌生的香水味;晚上越来越晚回家,身上的衣服偶尔会有不属于她的长发;打电话时总是语气匆忙,说不了两句就挂,背景音里从来没有健身房的嘈杂,反而安静得可疑;还有闺蜜那句欲言又止的“你要不要不让他去健身房了”,当时只觉得奇怪,现在想来,每一个字都像是在提醒她什么。 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紧紧攥住,疼得她喘不过气。她想起刚结婚时的甜蜜,想起林凯抱着她憧憬未来的模样,想起店铺亏损时她一遍遍安慰他“没关系”,想起自己哪怕心里委屈,也从来没有真正怪过他……那些曾经温暖过她的回忆,此刻都变成了尖锐的刺,扎得她体无完肤。 她的身体抖得更厉害了,眼泪不受控制地涌了出来,顺着脸颊滑落,滴在手机屏幕上,晕开一片模糊的水光。她想打电话质问林凯,手指悬在拨号键上,却怎么也按不下去。她怕,怕电话接通的那一刻,听到的是自己最不想听到的答案;怕打破这最后一层虚假的平静,连仅存的念想都没有了。 窗外的夜色更浓了,酒店的方向灯火通明,像一个巨大的漩涡,吞噬着她最后的希望。顾星驰蜷缩在沙发上,身体颤抖着,目光死死盯着手机屏幕上那个刺眼的红点,心里只剩下无边的冰冷和绝望。她曾经以为,只要她足够爱,足够包容,就能守住这份感情,可现在才发现,有些背叛,早已在她看不见的地方,悄然发生。 第14章 寒冬凛冽,爱意成冰 冬夜的风像带了刃,刮在脸上生疼,可顾星辞走在街头,却半点寒意都感受不到。浑身的知觉仿佛都被抽走了,只剩下双手不受控制地颤抖,紧紧攥着那个小小的定位器,屏幕上的红点早已定格在酒店门口,像一颗烧红的烙铁,烫得她手心发疼。 她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走到这里的。一路上,脚步像灌了铅,每一步都沉重得要命,心里的纠结像一团乱麻,缠得她喘不过气。去面对他吗?可她怕看到那不堪的一幕,怕听到他敷衍的借口,怕自己好不容易撑起来的防线瞬间崩塌。转身逃走吗?可心底又有个声音在嘶吼,她要亲眼看看,要一个明明白白的答案,哪怕这个答案会将她彻底击垮。 结婚两年多,她掏心掏肺地对他好。店铺亏损二十五万,她没说过一句埋怨的话,反而笑着安慰他“钱没了可以再赚”;家里的好吃的都紧着他,他随口提一句想要的东西,她哪怕省吃俭用也要满足;她把自己的恋爱脑发挥到了极致,心里眼里全是他,以为只要真心换真心,就能把日子过好。可她怎么也想不明白,自己到底哪里做错了,林凯为什么要这样对她? 呼吸越来越急促,胸口像是被巨石压住,每一次吸气都带着尖锐的疼,几乎要喘不上气来。她扶着路边的路灯杆,弯着腰剧烈地咳嗽,眼泪不受控制地涌了出来,顺着脸颊滑落,很快就被寒风冻成了冰碴。 不知过了多久,她终于缓过劲来,抬起头,望向不远处灯火通明的酒店。然后,她的目光猛地一顿,心脏骤然缩紧。 酒店门口的停车位上,那辆熟悉的轿车静静地停在那里——那是她家里陪嫁的车,是他们曾经一起接送、一起去郊外散心的车。 看到车的那一瞬间,顾星辞像是被人狠狠攥住了心脏,紧接着,一声无形的爆裂声在耳边炸开。她浑身一软,差点瘫倒在地,幸好及时扶住了旁边的栏杆。眼前阵阵发黑,耳边嗡嗡作响,世界仿佛在这一刻静止了,只剩下那辆车,像一个无声的审判者,宣告着她两年来的深情,不过是一场笑话。 她站在原地,浑身颤抖得厉害,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怎么也止不住。曾经有多爱,此刻就有多痛。那些甜蜜的回忆、真诚的付出、对未来的憧憬,在看到这辆车的瞬间,尽数化为碎片,扎得她体无完肤。 顾星辞对着酒店门口的路灯深吸了三口气,冰冷的空气呛得她喉咙发疼,却也让混沌的脑子清醒了几分。她抬手抹掉脸上的泪痕,指尖还带着未散的寒意,然后拿出手机,对着那辆熟悉的轿车和身后亮着“pay 酒店”字样的招牌,接连拍了几张照片,每一张都拍得格外清晰。 指尖颤抖着拨通林凯的电话,她刻意压着声音,让语气听起来平静无波:“你在哪里?” 电话那头传来林凯带着喘息的声音,像是真的在健身:“在健身房啊,怎么了?” “没什么,”顾星辞的声音轻得像羽毛,却带着一丝自己都没察觉的颤抖,“太晚了,你赶快回家吧。” “好,知道了,一会就回去。”林凯的语气很随意,听不出半点破绽。 挂了电话,顾星辞立刻拦了辆出租车,报了自家小区的地址,却在车后座坐下时,对司机说:“师傅,麻烦在酒店门口等一会,等个人。” 司机应了一声,将车停在酒店斜对面的树荫下。 接下来的时间,慢得像被拉长的糖丝,每一秒都煎熬。顾星驰盯着酒店的大门,心脏在胸腔里狂跳,既盼着林凯快点出来,又怕看到自己最不想看到的画面。车厢里很安静,只有空调出风口微弱的风声,她的手心又开始冒汗,紧紧攥着手机,屏幕亮了又暗,暗了又亮。 不知过了多久,酒店门口的灯光下出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 是林凯。他穿着一身运动服,头发梳得整齐,脸上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笑意,正低头看着手机。顾星驰的心猛地一沉,刚要拿出手机拍摄,就看到他身后又跟着一个女人——穿着红色的连衣裙,妆容精致,手里拎着一个名牌包,走到林凯身边时,还自然地拍了拍他的胳膊,说了句什么。 林凯侧头笑了笑,然后两人朝着不同的方向走去。林凯走向了那辆白色轿车,而那个女人则上了旁边一辆黑色的SUV。两辆车先后启动,朝着不同的方向驶去。 顾星驰的手指飞快地按着快门,将这一幕完完整整地拍了下来。照片里,林凯的侧脸还带着笑意,那个女人的身影虽然模糊,却足够证明一切。 她再也待不下去了,对着司机急促地说:“师傅,快走,回家!” 出租车疾驰在夜色里,顾星驰靠在车窗上,看着窗外倒退的路灯,眼泪又一次涌了出来。这一次,她没有压抑,任由泪水滑落,心里的某个角落,彻底碎了。 回到家时,林凯还没到。顾星驰坐在沙发上,没有开灯,任由自己沉浸在黑暗里。手机里的照片还亮着,像一把把刀子,扎得她生疼。 没过多久,门锁传来转动的声音,林凯走了进来,随手按下了客厅的灯。刺眼的光线让顾星驰下意识地眯起了眼。 林凯换着鞋,语气带着一丝不耐烦:“怎么不开灯?黑灯瞎火的。” 顾星辞没有回答,只是抬起头,目光直直地看着他:“你到底去哪里了?” 林凯的动作顿了一下,脸上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慌乱,随即又被怒气取代:“什么意思啊?你问我去哪里干嘛?我不是说了吗,去健身房了。” “我再问你一次,”顾星驰的声音很轻,却带着一种前所未有的坚定,“你到底去了哪里?我要听实话。” 林凯像是被激怒了,皱着眉,语气恶劣:“你有病吧?我都说了去健身房了,你还想怎么样?不信你去查啊!” 看着他理直气壮、甚至带着鄙夷的模样,顾星驰突然笑了,笑得比哭还难看。她真的不知道该哭还是该笑,自己两年多的深情,换来的就是这样**裸的欺骗和谎言。 她缓缓拿出手机,解锁,点开相册,将那些照片一张张摆在林凯面前。 第一张,是酒店门口的轿车;第二张,是林凯和那个女人并肩走出来的身影;第三张,是两人分别上了不同的车…… 林凯脸上的怒气一点点褪去,取而代之的是震惊和慌乱。他的目光死死盯着手机屏幕,瞳孔骤然收缩,嘴唇动了动,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静止了,客厅里只剩下两人沉重的呼吸声。林凯僵在原地,脸色一点点变得惨白,眼神躲闪着,再也不敢看顾星辞的眼睛。 第15章 当谎言破碎,只剩满目苍凉 林凯的目光在照片上顿了几秒,随即猛地抬眼,脸上的慌乱转瞬变成了理直气壮的恼怒:“这能说明什么?就是朋友顺路一起出来而已!” “朋友会在深夜一起从酒店出来?”顾星辞的声音发颤,指尖捏着手机的边缘泛白,“你还要骗到什么时候?” “骗?”林凯像是被戳中了痛处,突然拔高了音量,“顾星辞,你从来就不懂我!你只知道把你认为的好塞给我,可你知道我想要什么吗?你们家条件好,住着你的房、开着你的车,可我在你面前永远像个仰人鼻息的外人!” 他往前一步,语气里带着压抑已久的怨怼:“我当初跟你结婚,是想靠着你们家的条件往上走,过我想要的生活!可现在呢?店铺赔了钱,我还是什么都没有,你根本给不了我想要的!” 顾星辞怔怔地看着他,像是第一次认识眼前的人。那些曾经的温柔、承诺,在这一刻都成了裹着糖衣的算计。她突然笑了,笑声里裹着泪:“我什么都没要就嫁给你,帮你求我爸妈拿五十万创业,赔了钱也没怪过你……你说我没满足你,那你要的到底是我,还是我们家的条件?” “有区别吗?”林凯的语气冷得像冰,“现在你已经发现了,我也懒得装了。我不想再跟你浪费时间,你给不了我想要的生活,我们好聚好散。” 这句话像最后一把刀,彻底刺穿了顾星辞的防线。她看着林凯毫无愧疚的脸,只觉得心脏像是被生生撕开,连呼吸都带着血腥味。“好聚好散?”她的声音轻得像叹息,“林凯,你怎么能这么狠心?” “狠心的是你!”林凯猛地抓起沙发上的外套,“是你让我活在你的光环下,让我永远抬不起头!”话音未落,他已经摔门而出,巨大的声响震得墙上的相框都晃了晃。 房间瞬间安静下来,只剩下顾星驰的呼吸声,粗重又颤抖。她僵在原地,双手双脚控制不住地发抖,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砸在冰凉的地板上。她想找个人倾诉,指尖划过通讯录里的名字,却又一个个按了回去——她不敢说,不敢让别人知道自己两年的深情,不过是一场被算计的笑话。 窗外的冬夜更冷了,风裹着雪粒子砸在玻璃上,发出细碎的声响。顾星辞缓缓蹲下身,将脸埋在膝盖里,压抑的呜咽声终于从喉咙里溢出来,混合着无边的绝望,在空旷的房间里蔓延开来。她以为的白头偕老,最终只落得个满身狼狈,连一句真心的道歉都没等到。 她在沙发上蜷了一夜,身上盖着薄薄的毯子,却半点暖意都没沾上。窗外的雪停了,天地间一片惨白,像极了她此刻的心境。脑海里反复回放着林凯的话,那些冰冷的算计、毫无愧疚的背叛,像针一样扎得她不得安宁。她不想再这样内耗下去了,这段婚姻里的问题早已根深蒂固——林凯的自卑与贪婪,两人价值观的鸿沟,只是她一直靠着恋爱脑的执念自欺欺人,直到背叛撕开了最后一层遮羞布。 天亮后,她深吸一口气,拨通了林凯妈妈的电话。电话接通的瞬间,她还没来得及组织语言,就被对方尖利的声音打断:“顾星辞,是不是你又惹我儿子生气了?他昨晚一夜没回来!” 顾星辞愣了愣,随即苦笑:“阿姨,是林凯背叛了我,我们要离婚了。” “离婚?”林凯妈妈的声音更冲了,“肯定是你没本事,拴不住男人的心!我儿子那么优秀,要不是你家条件好,他怎么会委屈自己?现在出了问题就怪他,你也太不像话了!” 字字句句都透着不讲理的偏袒,顾星辞只觉得荒谬又心寒。她挂了电话,笑出了眼泪——果然,什么样的人养什么样的儿子,骨子里的自私和算计,是刻在骨子里的。 她没再多想,拎起包就去找了闺蜜。推开门的那一刻,所有的坚强瞬间崩塌,她扑进闺蜜怀里,泣不成声地把所有事情和盘托出。闺蜜抱着她,心疼得直叹气,等她情绪平复些,立刻斩钉截铁地说:“星辞,别犹豫,赶紧离婚!房子车子本来就是你的婚前财产,跟他没关系,但存款必须要回来,那是你应得的!” 顾星辞点了点头,心里渐渐有了底气。当天晚上,她回了娘家,把事情告诉了父母和哥哥顾星然。 客厅里一片死寂,父母的脸色难看到了极点。母亲红着眼眶拉着她的手:“我的傻女儿,委屈你了!当初就不该让你嫁给他,是我们瞎了眼!”父亲气得猛拍桌子:“这个林凯,简直忘恩负义!离婚,必须离婚!” 顾星然脸色阴沉,拳头攥得咯咯响:“敢欺负我妹妹,我去收拾他! 看着家人无条件站在自己这边,顾星辞的心里暖了暖,连日来的委屈终于有了宣泄的出口。 隔天,顾星然先找到了林凯。两人在咖啡馆里吵得不可开交,顾星然指着林凯的鼻子怒斥他的背叛和算计,林凯却死皮赖脸地说:“离婚可以,但我们婚后的存款我要分一半,不然我就拖着不离。” “你还好意思要存款?”顾星然气得发抖,“为你付出了多少?你创业赔的钱都是我家的,你还有脸要财产?” 争吵没有结果,顾星辞只能直接找林凯谈。看着眼前这个曾经深爱过的人,如今只剩下厌恶和陌生。“存款我可以给你一部分,”顾星辞的声音平静无波,“但我们必须尽快离婚,从此两不相欠。” 林凯大概是没想到她这么痛快,愣了一下,随即答应下来。 顾辞的父母请了律师,很快拟定了离婚协议。婚前财产归顾星辞所有,婚后共同存款分给林凯一小部分,双方签字生效。 签字那天,顾星辞没有丝毫犹豫。笔尖划过纸张的瞬间,她只觉得心里一块沉重的石头落了地。两年多的婚姻,始于深情,终于背叛,像一场荒唐的梦。她看着林凯签完字转身离开的背影,没有难过,只有解脱。 走出民政局的那一刻,阳光正好,驱散了连日来的阴霾。顾星辞深吸一口气,空气里带着初春的暖意。她知道,未来的路还要自己走,但这一次,她要为自己而活。 第16章 煎熬七天 窗帘拉了整整七天,客厅里没开过一盏灯,只有酒瓶碰撞地板的脆响,在死寂里反复回荡。 顾星辞蜷缩在沙发上,身上还裹着那件沾染过他气息的羊绒毯——如今只剩烟酒味与灰尘纠缠。她不用看钟,也知道昼夜颠倒,胃里翻江倒海时就灌一口冰啤酒,头晕目眩时便歪倒睡去,醒来又是重复的混沌。离婚协议上的签字墨迹早干,可心里的窟窿却像被酒泡胀了,越沉越大。 手机在茶几角落亮了无数次,比木木更早发来消息的,是家里人。 第一天晚上,妈妈的电话就打了进来,铃声响得刺耳。顾星泽盯着屏幕上“妈”字,指尖攥得发白,最终还是按了静音。没过几分钟,微信消息弹进来,是妈妈的语音,带着抑制不住的哽咽:“星辞,妈知道你难受,不想说话就不说,但是饭得吃啊。我和你爸明天过去给你炖点汤,你别锁门。”她没回,把手机倒扣过去,眼泪却顺着脸颊滑进毛毯里,湿了一片。 第二天中午,爸爸发来一条长长的文字,没有指责,只有心疼:“星星,爸知道你做出这个决定不容易。婚姻不是人生的全部,你还有我们。要是觉得累,就回家住一阵子,你房间我一直给你收拾着。”他是个不善言辞的男人,从小到大从没说过这么柔软的话。顾星泽看着屏幕,手指在输入框里打了又删,最后只回了一个“嗯”字,然后把手机扔回角落,又开了一瓶酒。 哥哥顾星然则直接找上门来,敲门声沉重而执着。顾星泽躲在沙发后面,死死捂着嘴不敢出声。门外的人敲了十几分钟,最后叹了口气,声音隔着门板传进来:“星辞,我知道你在里面。我不逼你开门,给你放了点吃的在门口,都是你爱吃的。有事给哥打电话,天塌下来哥给你扛着。”脚步声远去后,她才慢慢挪到门口,看着门外的保温袋和一兜新鲜水果,突然蹲在地上失声痛哭。那些从小到大被哥哥护着的日子,那些爸妈无条件宠着的时光,此刻都成了刺,扎得她愈发觉得自己狼狈不堪。 手机第三次亮,是木木。 第一次是离婚后的第三天,屏幕亮着“木木”两个字,她盯着看了十分钟,指尖悬在接听键上,最终按灭了屏幕。她怕一开口,那些强撑的平静就会碎成哭腔,怕自己问出“我现在该怎么办”这种连自己都觉得矫情的话。 第二次是第五天,木木发来语音,语气带着小心翼翼的试探:“星辞,我煮了排骨汤,放你门口了,记得热了吃。不想说话也没关系,我就是告诉你,我在。”她光着脚走到门口,摸到温热的保温桶,眼泪突然砸在桶盖上,烫得她缩回手。那天她没喝酒,抱着保温桶坐到天亮,排骨汤凉了又热,却一口没动。 第七天傍晚,手机又响了,木木的视频通话弹了出来。顾星泽犹豫着接起,镜头里的自己面色惨白,眼底是化不开的乌青,头发乱糟糟粘在额前。林薇没提离婚,也没问原因,只是把镜头转向窗外的晚霞:“你看,今天的云像棉花糖,要不要出来走两步?” 顾星辞了张嘴,喉咙干涩得发不出声音。她转头看向窗外,七天来第一次掀开窗帘一角,夕阳的金光刺得她眯起眼,楼下的街道车水马龙,每个人都步履匆匆,只有她被困在原地。 木木,她终于开口,声音沙哑得像砂纸摩擦,“我好像……不知道以后该怎么过了。” 空荡荡的房子里,这句话被无限放大,衬得她的不安愈发清晰。那些曾经被婚姻填满的日子,那些以为理所当然的陪伴,如今都成了锋利的碎片,割得她体无完肤。她从来没像现在这样觉得,自己像一片无依无靠的落叶,不知道会飘向哪里,甚至不知道能不能落到实处。爸妈的关心、哥哥的守护,都像温暖的光,可她却蜷缩在阴影里不敢靠近,怕自己的狼狈弄脏了那份纯粹的疼爱。 木木的声音隔着屏幕传来,温柔却坚定:“没关系,我们慢慢想。你不是一个人,我一直都在。” 挂了电话,顾星辞缓缓站起身,走到窗边,将窗帘彻底拉开。夕阳的余晖洒满房间,驱散了些许阴霾,可心底的迷茫与不安,却依旧沉甸甸地压着她。她知道,这七天只是开始,往后的路,她必须独自走下去,可此刻的她,连迈出第一步的勇气,都快耗尽了。 第17章 清晨,不再宿醉 玻璃窗外的阳光裹着初夏的暖,落在顾星辞指尖的冰美式杯壁上,凝出一层细水珠。于梵正眉飞色舞讲着公司同事把咖啡洒在老板文件上的糗事,顾星辞跟着弯了弯嘴角——只是笑意没沉到眼底,眼尾那点淡青的倦意还没完全褪干净。 “你看你,笑都跟挤牙膏似的。”于梵用勺子敲了敲她的杯沿,“不过比上周窝在沙发里哭强多了,算进步。” 顾星辞刚想接话,手机在包里震了震,屏幕上跳着“哥”。她接起,顾星宇的声音裹着厨房的烟火气传过来:“星辞,妈炖了你爱吃的排骨,回家里吃饭?” 她抬腕看了眼表,下午四点半,窗外的阳光正软。“嗯,我跟于梵在咖啡厅,这就过去。” 挂了电话,林薇推了推她的包:“快去吧,你妈那排骨我都馋——记得多吃两碗,把前阵子亏的肉补回来。” 顾星辞拎着包走出咖啡厅时,风裹着栀子花香吹过来,她下意识拢了拢衬衫领口,脚步比前阵子轻了些。 推开门时,客厅的暖光灯已经亮了。顾妈妈正端着盘子从厨房出来,看见她眼睛先弯了:“可算来了,排骨刚盛出来,快洗手。”顾爸爸坐在沙发上翻报纸,抬眼递过来一个温软的眼神;顾星然正摆碗筷,看见她就把最靠近汤煲的位置推到她面前。 餐桌中央的砂锅里,排骨炖得酥烂,汤汁裹着藕块泛着暖黄的光。顾妈妈往她碗里堆了满满一勺肉:“多吃点,看你这阵子瘦的。”顾星然顺手给她盛了碗汤,蒸汽熏得她鼻尖有点热。 一家人没提“离婚”两个字,只聊顾爸爸新养的君子兰开了花,顾星宇最近接的项目进度,顾妈妈新学的甜点方子。筷子碰着碗沿的轻响里,暖香裹着烟火气裹住了她——这是离婚一个月来,她第一次没觉得空气里飘着空落落的风。 她扒了口饭,排骨的鲜味儿漫开时,眼底突然有点湿。不是难过,是那种被妥帖接住的暖,轻轻漫过了心里那道还没长好的疤。 饭后的晚风带着草木的湿凉,顾星辞牵着家里的金毛在院子里慢慢走。狗狗耷拉着尾巴蹭她的手心,暖乎乎的触感让她紧绷了一个月的肩背松了些。遛了两圈,她把狗绳拴在廊下的柱子上,走到院子角落的秋千旁坐下。 秋千轻轻晃着,头顶是墨蓝色的夜空,星星稀稀拉拉缀在上面,像撒了把碎钻。她仰头望着,风拂过脸颊,带着夏夜特有的温柔。心里那些乱糟糟的情绪好像被晚风捋顺了些,一个念头渐渐清晰——逃避解决不了任何问题,日子总要往下过,她总得亲手迈过心里那道坎。 “在想什么?” 熟悉的声音在身后响起,顾星辞回头,看见顾星宇缓步走来。还没等她开口,哥哥就自然地伸出手,轻轻抱了抱她。他的手掌拍在她的后背,力道沉稳,带着让人安心的力量。 “别太在意那件事。”顾星宇松开她,在秋千旁的石凳上坐下,声音温和却笃定,“现在这社会,离婚真不算什么大事,没必要揪着不放。”他顿了顿,看向她眼底还没完全散去的迷茫,补充道,“咱们家的条件你还不清楚?你有能力,有爸妈疼,有我护着,往后有的是好日子过,怎么会没有以后呢?” 顾星辞没说话,只是重新望向天空。哥哥的话像一颗石子,落在她心里那片平静的湖面,漾开圈圈涟漪。是啊,她不是一无所有,家里的暖、亲人的护,都是她最硬的底气。心里的坎或许还需要时间慢慢磨,但此刻,她好像没那么怕了。 秋千还在轻轻晃,晚风里满是安宁的气息,她轻轻点了点头,声音轻却坚定:“哥,我知道了。” 哥哥走后,顾星辞重新坐回秋千上。晚风把秋千推得更高些,裙摆随着晃动轻轻扬起,头顶的星光似乎也亮了几分。她望着远处模糊的树影,心里那股不愿再沉沦的念头愈发强烈——不能再这样浑浑噩噩下去了,那些揪着过去不放的日子,该结束了。 她要回到公司,回到熟悉的工作里;要换掉家里那辆载满旧回忆的车,就像换掉一种心境。念头一旦冒出来,便再也压不住,她起身拍了拍裙摆上的草屑,转身往屋里走。 客厅里,爸妈还坐在沙发上看电视,暖黄的灯光映得屋里格外温馨。顾星辞走过去,在妈妈身边坐下,轻声说:“妈,爸,我想把现在开的那辆车卖掉,换一辆新的。” 顾爸爸抬眼看向她,眼底带着几分了然,笑着点头:“行啊,想换就换,喜欢什么款式?” “我刚在手机上看了几款,”顾星辞拿出手机,点开收藏的车型,屏幕上跃出一辆银灰色的跑车,线条流畅凌厉,“觉得这款挺不错的。” 顾妈妈凑过来看了一眼,眉头轻轻蹙了起来:“跑车啊?是不是太张扬了?而且底盘低,咱们这儿有时候路况不好,不太实用吧?”她更倾向于让女儿选辆稳当舒适的家用车,总觉得跑车少了些踏实感。 顾星辞知道妈妈的顾虑,软声解释:“妈,我就是喜欢它的样子,开着也顺手。而且换辆车,也想换个心情。” “喜欢就去看看呗,”顾爸爸打了圆场,“先去试驾体验下,不合适再换别的。” 顾星辞眼睛亮了亮,转头看向刚从书房出来的顾星宇:“哥,明天你有空吗?陪我去车行看看车?” 顾星宇挑眉笑了笑,爽快答应:“没问题,正好明天我不忙,带你去挑。” 得到家人的支持,顾星辞心里那块沉甸甸的石头又轻了些。她看着手机屏幕上的跑车,仿佛已经看到了自己开着新车,迎着朝阳去上班的样子——那是一种久违的、对未来充满期待的感觉。 第18章 迎接新的开始 晨光透过窗帘缝隙洒进卧室时,顾星辞难得没赖床。她翻出许久没穿的衣服,化了层淡妆,把眼底最后一点倦意遮去,镜子里的人终于有了几分从前的干练模样。 “准备好了?”顾星然倚在门框上,手里拎着车钥匙,“妈让我多劝劝你,选辆稳当的。” 顾星辞笑了笑,拎起包:“先去看看嘛,说不定试驾完我就改主意了。” 车行展厅里光线明亮,银灰色跑车就摆在最显眼的位置,比手机上看更显凌厉张扬。顾星辞走过去,指尖轻轻划过流畅的车身线条,心里那点雀跃藏都藏不住。 销售立刻迎上来,热情介绍:“这款车搭载2.0T发动机,零百加速只要5.6秒,内饰是定制真皮,操控感特别好……” 顾星然在一旁补充:“先试试动力和舒适度,别光看颜值。” 试驾路线选了城郊的环路,顾星辞握紧方向盘,踩下油门的瞬间,引擎的轰鸣声低沉有力,推背感扑面而来。风从车窗灌进来,吹起她的头发,那些憋在心里的郁气好像跟着风一起散了出去。她沿着环路开了一圈,转弯、加速、刹车,每一个动作都透着久违的畅快。 “怎么样?”停下车时,顾星宇笑着问。 “喜欢。”顾星辞眼底亮闪闪的,语气笃定,“就它了。” 回去的路上,顾星宇看她心情雀跃,忍不住调侃:“以前你总说跑车不实用,现在怎么突然转性了?” “想换个活法。”顾星辞望着窗外掠过的风景,声音轻却坚定,“以前总想着迁就别人,委屈自己,现在只想选自己喜欢的,怎么痛快怎么来。” 顾星宇点点头,没再多说,只是默默加快了车速。他知道,这辆车对妹妹而言,不只是代步工具,更是告别过去、重新出发的仪式。 回到车行签合同的时候,顾星辞拨通了妈妈的电话,语气带着笑意:“妈,我定下来了,就是那款跑车。你放心,我以后开车肯定慢点开,注意安全。” 电话那头的顾妈妈叹了口气,终究还是妥协了:“行吧,你喜欢就好。开车一定要小心,别逞强。” 挂了电话,顾星辞在合同上签下自己的名字,笔尖落下的瞬间,她仿佛听见心里那道坎裂开的声音。阳光透过展厅的玻璃照在她身上,暖融融的,就像未来的日子,终于有了光亮。 签完购车合同,顾星辞直接把新车开上了路。银灰色的车身在阳光下划出流畅的弧线,引擎的轻鸣都透着畅快,她握着方向盘,嘴角忍不住上扬——这是离婚后,她第一次觉得日子有了鲜活的滋味。 她拨通林薇的电话,语气里藏不住雀跃:“木木,下来一趟,带你去个地方。” 木木下楼时,一眼就瞥见了停在单元楼门口的跑车,眼睛瞬间亮成了星星。她快步跑过去,围着车转了两圈,伸手摸了摸车身:“我去!顾星辞,你这是换新座驾了?也太酷了吧!” 顾星辞推开车门下车,笑着点头:“刚提的,怎么样?喜欢吗?” “何止是喜欢!”林薇拉着她的胳膊,语气激动,“比你之前那辆沉闷的轿车好看一百倍!快,上车,咱们去哪儿?” “先去购物,”顾星辞坐进驾驶座,转头冲她挑眉,“把想买的都买了,再去吃顿好的,庆祝一下我‘重获新生’。” 跑车平稳地驶向市中心的商场,木木一路都在惊叹内饰的精致,叽叽喳喳地规划着购物清单:“我要去买上次看中的那条连衣裙,还有那家的香水!对了,你也得添几件新衣服,换了车就得配新造型!” 顾星辞笑着应下,心里的阴霾被这份热闹驱散得干干净净。走进商场,两人直奔女装区,木木帮她挑了几件亮色的衬衫和半身裙,逼着她试穿:“你看看,这样多显气色,别总穿黑白灰,跟个小老太太似的。” 顾星辞对着镜子照了照,镜中的女人眉眼舒展,不再是前些日子那般憔悴,确实多了几分精气神。她咬了咬牙,把看中的衣服都打包买下——从前总想着省钱顾家,如今她只想取悦自己。 从服装店出来,两人又去逛了美妆区、配饰区,手里的购物袋越来越多,沉甸甸的却满是满足。逛到傍晚,肚子咕咕叫起来,她们直奔市中心最火的日料店,点了刺身、寿喜烧、天妇罗,满满一桌子都是爱吃的。 “干杯!”木木举起果汁杯,“祝我们顾星辞开启潇洒人生,往后只为自己活!” 顾星辞笑着碰杯,果汁的清甜在舌尖化开,心里也跟着甜滋滋的。她夹起一块三文鱼,入口鲜嫩,忽然觉得,原来抛开那些糟心事,生活可以这么美好。 这一晚,她们买得尽兴,吃得开怀,聊到深夜才散场。顾星辞开着车回家时,晚风拂面,心里一片澄澈。她知道,心里的那道坎还没完全迈过去,但至少,她已经开始学着往前走了 第19章 一不小心撞到了你? 顾星辞把车停进车库,拎着购物袋走进家门时,客厅的暖灯还亮着。她踢掉高跟鞋,重重陷进沙发里,指尖还残留着新车内饰的皮革香。晚风从阳台吹进来,带着几分凉意,却让她忽然灵台清明——那些纠缠许久的委屈、不甘、迷茫,好像在购物的畅快与美食的满足里,彻底散了。 她想通了。日子是自己的,没必要困在过去的回忆里。那些带着旧痕迹的东西,那些让她触景生情的物件,都该清理掉了。 顾星辞立刻拨通木木的电话,语气轻快:“木木,明天有空吗?来帮我收拾一下家里,没用的、不喜欢的,全扔掉!再陪我去买新家具,把房子重新布置一遍!” 电话那头的林薇顿了顿,语气带着点意外:“我刚碰到林凯了!就在商场楼下,他看了我好几眼,感觉过得挺落魄的。” 顾星辞握着手机的指尖顿了顿,林凯——那个她爱了好几年、最后却背叛了她的男人。她以为提起这个名字会难过,可此刻心里竟毫无波澜,只淡淡问:“他现在怎么样?” “听朋友说,他跟那个女人在一起后,花销特别大,”林薇的声音压低了些,“而且他那点自私抠门的本性全暴露了,两个人天天吵架,听说过得挺鸡飞狗跳的,具体怎么样也不清楚。” 顾星辞轻笑一声,眼底没什么情绪:“是他自己选的路,好与坏都是自找的。不说他了,明天咱们专心收拾房子、选家具,彻底跟过去告别。” “好!”木木立刻应下,“明天我一早就过去,陪你把家翻新一遍!” 挂了电话,顾星辞站起身,走到客厅中央环顾四周。那些曾经共同挑选的沙发靠垫、挂在墙上的合影、他留下的剃须刀……每一样都带着旧时光的印记。她深吸一口气,心里只有一个念头:全部换掉。 第二天一早,木木准时上门,两人先从卧室开始收拾。顾星辞把沾着他气息的被褥、衣物全部打包,又将梳妆台里他送的首饰、纪念品一股脑塞进垃圾袋,毫不犹豫地拎到门口。林薇帮她整理书架,把那些他喜欢的书也挑了出来:“这些都不要了?” “不要了,”顾星辞摇头,“留着碍眼,以后只放我喜欢的东西。” 两人忙活了一上午,门口的垃圾袋堆成了小山,房间瞬间空旷了不少。简单吃了点午饭,她们直奔家具城,准备挑选新的沙发、床、餐桌,彻底换个新环境。 家具城人来人往,两人兴致勃勃地逛着,从北欧风看到现代简约,手里的宣传册攒了厚厚一叠。逛到三楼,林薇拉着顾星辞往电梯口走:“听说顶楼有几家设计师品牌,咱们上去看看!” 电梯门缓缓打开,顾星辞正低头跟木木说着话,没注意脚下的台阶,一脚踩空,身体不由自主地往前扑去。 “哎呀!”她惊呼一声,眼看就要摔倒,却撞进一个坚实的怀抱。淡淡的雪松香气萦绕鼻尖,一只温热有力的手稳稳扶住了她的腰,力道适中,带着让人安心的沉稳。 顾星辞抬头,撞进一双深邃的眼眸里。男人穿着剪裁合体的黑色西装,气质矜贵而疏离,眉峰微蹙,正低头看着她,声音低沉悦耳:“小心点。” 撞进怀抱的瞬间,顾星辞鼻尖先触到了男人身上清冽的雪松香,混着熨帖西装的干净气息。她仰头时,正对上一双深邃如潭的眼眸,睫毛长而密,衬得眼底情绪难辨;男人皮肤是冷调的白,下颌线锋利利落,合身的黑色西装勾勒出挺拔肩线,整个人透着矜贵又疏离的气场。 心,毫无预兆地咯噔一下,像被什么东西轻轻撞了下,漏跳了半拍。顾星辞的脸颊瞬间烧了起来,从耳根红到脖颈,她慌忙挣扎着站稳,双手下意识地攥紧裙摆,声音带着点无措的颤:“不好意思!真的对不起,我没看清台阶……” 林薇连忙上前扶住她的胳膊,小声问:“没事吧?没摔着吧?” 男人松开扶着她腰的手,指尖收回时几乎没碰到她的衣料,声音低沉平稳,听不出情绪:“没关系。” 说完,他侧身让开了路,与她们错身而过。顾星辞甚至没敢再看他第二眼,只感觉到那道深邃的目光似乎在她身上停留了半秒,便随着脚步声渐渐远去。 直到走进家具店展厅,顾星辞的心跳还没平复,脸颊的热度也没退下去。她机械地跟着木木看沙发、选餐桌,眼神却有些飘忽,嘴角竟不自觉地扬着。 木木一眼就看穿了她的不对劲,凑到她耳边,忍着笑调侃:“喂,顾星辞,魂儿丢啦?刚才那个帅哥就那么合你胃口?脸都红透了,还一直在笑呢。” 顾星辞被她说得一怔,抬手摸了摸自己的脸,果然还带着温度。她有些不好意思地别过脸,小声嘟囔:“我也不知道……就是忍不住。” 不是刻意的欢喜,也不是上头的悸动,更像是沉寂了许久的心湖,突然被一颗石子砸中,漾开了久违的、带着点羞涩的涟漪。 木木笑得更开心了,拍了拍她的肩膀:“这才对嘛!”她是真心为顾星辞高兴,那个困在过去阴影里、整日愁眉不展的人,终于能因为一个陌生人的偶然相遇而心动,终于愿意重新接纳生活里的小美好——这比任何事都让她欣慰。 两人没再多聊那个男人,专心挑选家具。顾星辞选了浅灰色的布艺沙发,搭配原木色的餐桌,再加上一盏暖黄色的落地灯,想象着这些家具摆进家里的样子,心里满是对新生活的期待。 选完家具已是傍晚,她们直奔常去的那家西餐厅。暗红色的丝绒座椅、舒缓的钢琴曲,桌上的烛火摇曳,映得两人脸上都带着柔和的笑意。她们点了菲力牛排、奶油蘑菇汤,还有一份招牌提拉米苏——都是从前就爱吃的味道。 “干杯!”木木举起红酒杯,眼底闪着光,“祝我们星辞彻底翻篇,往后全是好日子!” 顾星辞笑着举杯,红酒的醇香在舌尖化开,带着微醺的暖意。她看着对面叽叽喳喳分享趣事的林薇,看着窗外华灯初上的街道,忽然觉得,那些曾经以为跨不过去的坎、忘不掉的伤,都在不知不觉中被治愈了。 就像拨开了漫天乌云,终于见到了久违的月亮和星光。 她拿起刀叉,切开一块牛排,肉质鲜嫩多汁。这一刻,顾星辞无比确定:过去的已经过去,而属于她的、崭新的、只为自己而活的人生,才刚刚开始。 第20章 撞进你眼底的二次心动 新家的浅灰色沙发还带着淡淡的布料清香,顾星辞刚坐下,蜷缩在地毯上的橘猫就慢悠悠地蹭过来,尾巴绕着她的脚踝打圈。她弯腰把猫抱进怀里,指尖轻轻挠着它的下巴,声音软得像晚风:“阿橘,你说今天在书店碰到的那个男人,过几天还能再见到吗?” 橘猫眯着眼睛,打了个长长的哈欠,脑袋往她掌心拱了拱,没过两秒就蜷在她怀里睡熟了,呼吸均匀,完全没把她的话放在心上。 顾星辞失笑地捏了捏它的耳朵,心里那点莫名的期待,又被现实的冷静压了下去。她起身走到厨房,打开刚买的红酒,琥珀色的液体顺着杯壁滑进高脚杯,泛起细密的酒泡。 她倚在吧台边,抿了一口红酒,醇香在舌尖散开,却带不起半分暖意。脑海里不由自主地浮现出林凯的脸——那个曾经让她倾尽真心,最后却用背叛给她上了沉重一课的男人。那3年的时光,她掏心掏肺地信任,毫无保留地喜欢,换来的却是谎言与背叛,让她一度对感情失去了所有信心。 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杯壁,顾星辞轻轻叹了口气。家具城里那个男人的深邃眼眸、清冽的雪松香,确实让她沉寂已久的心湖泛起了涟漪,但也仅此而已。她不能再犯同样的错了,不能因为一时的心动,就轻易交出自己的信任,更不能再随便喜欢上一个人。 夜色渐深,红酒的微醺让她有了睡意。顾星辞洗漱完毕,躺在崭新的大床上,柔软的被褥裹着她,安全感油然而生。迷迷糊糊间,她闭上了眼睛,坠入了梦乡。 梦里,她又回到了那家具城,阳光透过落地窗,在地板上投下斑驳的光影,房间弥漫着墨香与雪松香。那个穿着黑色西装的男人就站在不远处,手里拿着一本装饰画集,正低头认真翻看。 她犹豫着走上前,刚想开口打招呼,男人却突然抬起头,冲她笑了笑。那笑容不像上次的疏离,带着几分温柔,眼底的深邃仿佛藏着星光。“又见面了,顾小姐。”他的声音比现实中更温和。 顾星辞点点头,刚想说“场景却突然切换。她站在一片浓雾里,看不清前方的路,只觉得有人在身后轻轻拉她的手。她回头,看到的却是林凯的脸,他脸上带着虚伪的笑容,语气冰冷:“星辞,你以为还会有人真心对你吗?别傻了。” 她吓得想挣脱,却怎么也甩不开。就在这时,一只温热有力的手握住了她的另一只手,将她从浓雾里拉了出来。她抬头,又是那个西装男人。他挡在她身前,对着浓雾里的林凯沉声道:“她值得被真心对待。” 浓雾散去,阳光重新洒满大地。男人转头看她,眼神坚定而温柔:“别怕,我不会伤害你。” 顾星辞怔怔地看着他,心里那道紧绷的防线,好像在慢慢松动。她想问问他的名字,想知道他是谁,可话到嘴边,却突然醒了过来。 窗外天刚蒙蒙亮,晨曦透过窗帘缝隙照进房间。顾星辞躺在床上,心跳还带着梦里的余悸,脸颊却有些发烫。她抬手摸了摸自己的胸口,梦里那种既紧张又带着点期待的感觉,竟然如此真实。 她轻轻叹了口气,心里乱糟糟的。或许,有些心动,不是想抑制就能抑制的;有些缘分,也不是想躲开就能躲开的。只是这一次,她告诉自己,一定要慢慢来,一定要保护好自己。 晨曦的光刚把窗帘染成暖金色,顾星辞还赖在被窝里回味梦里的余韵,手机就响了起来,屏幕上跳着“哥”。 “星辞,起没起?”顾星然的声音透着雀跃,“我发小温语从国外回来了,晚上约了一起吃饭,你来呗?都是你爱吃的淮扬菜,那家馆子你以前念叨好几次。” 顾星辞揉了揉眼睛,心里下意识想拒绝。离婚后她就不太爱参加人多的局,总觉得浑身不自在。可没等她开口,顾星然就抢着说:“别推辞啊!都是自家人,没外人,出来见见人,总在家憋着也不是事儿。” 架不住哥哥软磨硬泡,顾星辞终究松了口:“行吧,地址发我,我中午过去。” 挂了电话,她慢悠悠起身,对着衣柜犯了难。满柜的衣服,挑来挑去都觉得不满意——穿得太随意显得不重视,太正式又怕格格不入。纠结了十分钟,她索性拨通了于凡的电话。 于凡是她的大学同学,也是出了名的穿搭达人。“凡凡,帮我选套衣服!中午要去见我哥的朋友,淮扬菜馆,不能太浮夸也不能太随便。” 于凡在电话那头笑了:“这还不简单?穿你上次买的那条米白色真丝衬衫裙,配一双裸色低跟鞋,再搭个浅棕色的小方包,温柔又得体,刚好符合淮扬菜的调性。” 顾星辞眼前一亮,赶紧翻出衣服换上。镜子里的女人,米白色衬衫裙衬得皮肤愈发白皙,裙摆长度刚到膝盖,透着恰到好处的温婉,眼底的倦意早已褪去,多了几分从容的气色。 收拾妥当,她开着新车直奔哥哥说的餐厅。中午的阳光正好,停车场里的车辆不算多,她找了个空位缓缓停下,刚拉开车门,就瞥见斜前方不远处站着一个熟悉的身影。 男人穿着一身浅灰色休闲西装,没系领带,领口松垮地敞开两颗扣子,少了几分家具城时的疏离矜贵,多了些随性自在。他正低头听身边的人说话,侧脸线条依旧锋利,阳光落在他白皙的皮肤上,镀上一层柔和的光晕。 顾星辞的心跳瞬间漏了半拍——是他!那个家具城撞见过、甚至闯进她梦里的男人! 她下意识地顿住脚步,指尖攥紧了包带,脸颊悄悄升温。怎么会这么巧?他竟然是哥哥的朋友? 这时,顾星然刚好从餐厅里走出来,一眼就看到了她,笑着招手:“星辞,这儿呢!” 他的声音也吸引了那个男人的注意。男人转头望过来,目光落在顾星辞身上时,眼底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惊讶,随即化为一抹浅淡的笑意,轻轻颔首,算是打过招呼。 顾星然顺着他的目光看向顾星辞,又转头拍了拍男人的肩膀,笑着介绍:“温语,给你介绍下,这是我妹妹,顾星辞。星辞,这就是我跟你说的发小,刚从国外回来的温语。” 原来他叫温语。 顾星辞心里默念着这个名字,硬着头皮走上前,努力维持着平静的语气,嘴角勾起一抹礼貌的笑:“你好,没想到这么巧。” 温语看着她泛红的耳尖,眼底的笑意深了些,声音依旧低沉悦耳:“确实很巧,顾小姐。第二次见面了。” 顾星然听见温语说“第二次见面”,问道:“哎?你们俩之前就认识?我怎么不知道?什么时候见的啊?” 他这话一出,目光都落在了顾星辞和温语身上。顾星辞,脸颊更红了,刚想开口解释,温语已经先一步温和地说道:“前几天在家具城碰见过一次,顾小姐当时不小心踩空了台阶,我扶了她一下。” 餐厅的包厢透着雅致的江南韵味,雕花木质桌椅衬着暖黄灯光,墙角的青瓷瓶插着几枝新摘的白梅,暗香浮动。顾星然拉着温语先坐下,两人并肩靠在窗边,顾星辞自然坐到了温语对面的位置,而温语则在她身侧落座,浅灰色的休闲西装与周遭的雅致氛围相得益彰。 顾星然熟稔地翻着菜单,随口问:“星辞,还记不记得你以前最爱的蟹粉狮子头?这家的还跟以前一个味儿,必须点一个。”说着便勾了好几道顾星辞爱吃的菜,又转头问温雨:“温语,你刚回来,尝尝家乡菜,看看合不合胃口?” 温语颔首浅笑,目光不经意间扫过对面的顾星辞,见她正低头拢着裙摆,耳尖还带着淡淡的红,便收回视线,声音温和:“都可以,你安排就好。” 菜很快上齐,蟹粉狮子头饱满圆润,汤汁泛着诱人的金黄;清炒虾仁莹白鲜嫩,点缀着翠绿的葱花。顾星然和温雨聊起国外的见闻,从伦敦的雾雨谈到纽约的霓虹,话题滔滔不绝。顾星辞捧着茶杯,偶尔插一两句话,更多时候只是安静地听着,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杯沿,总觉得身侧那道若有似无的目光让她有些不自在。 她悄悄拿出手机,给木木发了条信息:“救命!我哥的发小竟然就是家具城碰到的那个男人,现在就坐在我旁边吃饭!” 消息刚发出去,木木的回复就秒回过来,一连串的尖叫表情刷屏:“!!!缘分啊这是!第二次邂逅了!老天爷都在帮你!快看看他对你有没有意思?有没有偷偷看你?” 顾星辞忍不住弯了弯嘴角,快速回了句:“别瞎说,就是正常吃饭,他跟我哥聊得正欢呢。”发送完毕,她迅速把手机揣回包里,抬头时刚好对上陆沉望过来的目光。 他的眼神深邃平和,没有过分的探究,倒像是纯粹的偶然瞥见。顾星辞心头一跳,慌忙移开视线,拿起筷子想去夹面前的清炒虾仁,动作轻得像怕惊扰了什么,连夹菜的幅度都刻意放小,生怕自己动作太大显得失礼。 温语将她的小动作看在眼里,眼底掠过一丝极淡的笑意,不动声色地往她这边推了推装着虾仁的盘子,声音低沉柔和:“顾小姐,尝尝这个,很新鲜。” 顾星辞愣了愣,脸颊瞬间又热了几分,连忙道谢:“谢谢。”她飞快地夹了一只虾仁放进嘴里,鲜嫩的滋味在舌尖化开,却没心思细品,满脑子都是刚才他递过来的眼神和那句温柔的提醒。 席间,温语偶尔会抬头看向她,目光里带着几分审视,又掺着些许友善,像是在透过她打量什么。顾星辞察觉到他的目光,总是会下意识地挺直脊背,坐姿愈发端正,连咀嚼的动作都变得小心翼翼,生怕自己哪里做得不好。 顾星然聊得兴起,没注意到两人之间微妙的氛围,还在滔滔不绝地说着:“温语,你这次回来打算待多久?正好星辞也换了新车,以后有空咱们一起去周边自驾游啊。” 温语看向顾星辞,语气带着征询:“顾小姐有空吗?” 突如其来的提问让顾星辞心跳漏了半拍,她抬眼对上他的目光,慌忙点头又摇头,声音细若蚊蚋:“我……我都可以,看你们安排。”说完就赶紧低下头,假装专心吃饭,耳根却红得快要滴血。 她能感觉到身侧的男人低笑了一声,那笑声清浅温和,像羽毛轻轻拂过心尖,让她原本就不平静的心湖,又漾开了一圈圈涟漪。 第1章 初嘀与尘劫 寒冬腊月的产房内,寒气裹着焦灼弥漫在每一个角落——顾星辞提前一个多月仓促降临,体重仅三斤,浑身皮肤薄得能看清皮下血管,刚落地便没了清晰的啼哭,被医护人员紧急包裹起来。更让人揪心的是,她急需血袋输血维持生命,可当时医院的血库偏偏没有匹配的血型,这无疑给本就脆弱的生命又添了一道难关。 守在产房外的父亲得知消息后,连给病房里刚生产完的妻子报平安的时间都没有,转身就往别的医院赶。寒风吹红了他的脸颊,路上的积雪让车轮频频打滑,他心里只有一个念头:一定要把血及时带回来,保住女儿的命。而病房里,刚经历生产剧痛的母亲,还没来得及看上女儿一眼,就从护士的只言片语中知晓了女儿的危急情况,躺在床上攥着被子默默流泪,一遍遍祈祷着女儿能挺过来。一旁的哥哥虽年纪尚小,却也懂了大人们的焦虑,安安静静地守在母亲床边,时不时问一句“妹妹会不会没事”。 与此同时,医院的保温箱前,医护人员时刻监测着顾星辞的生命体征,心率、呼吸每一次波动都牵动着所有人的心。不少人私下议论,这么小的早产儿,还缺血救命,恐怕很难活过来;医生也神情凝重地跟赶来的父亲坦言,孩子的情况极不乐观,能不能挺过今晚都很难说。 漫漫长夜,父母在保温箱外轮流值守,眼睛一刻也不敢离开那个小小的身影。母亲强撑着身体下床,裹着厚厚的棉衣站在玻璃前,看着女儿细弱的四肢,泪水止不住地往下掉。直到天快亮时,保温箱里突然传来一声微弱却清晰的啼哭——顾星辞挺过来了!这声啼哭,像一道光划破了整夜的阴霾,让守了一夜的父母瞬间红了眼眶,连一旁的医护人员也松了口气。 第2章 破晓嘀 顾星辞五岁这年,个头蹿得格外快,站在幼儿园同班孩子里,一眼就能被认出来——不仅比身边小朋友高出小半头,脸蛋也透着养得宜的红润,完全看不出小时候是个仅三斤重的早产儿。 彼时顾家条件优渥,住着带小院子的独栋别墅,为了让她养得好,父母花了不少心思。别墅一楼的阳光房被改成了她的小天地,摆着满架的绘本、各式各样的积木和毛绒玩具,窗边还放着一张小书桌,上面摊着她没画完的蜡笔画。每天清晨,阳光透过玻璃洒进来,顾星辞总会先在小地毯上玩一会儿积木,再由母亲牵着,去院子里看看她种的小番茄苗。 母亲对顾星辞的饮食格外用心,每天变着花样做营养餐:早上是蒸得软糯的鳕鱼粥配鸡蛋羹,中午有她爱吃的清炒时蔬和炖得酥烂的排骨,下午还会准备新鲜的水果沙拉和现烤的小面包。父亲则会趁着周末,开车带她去郊外的农场,让她亲手摘草莓、喂小羊,既能呼吸新鲜空气,也能跟着认识不少农作物。 哥哥那时已经上初中了,依旧把这个高个子妹妹当成宝贝。每天放学回家,他都会先放下书包,去找顾星辞玩一会儿——要么陪她在院子里放风筝,看着她牵着线跑得上气不接下气,笑声清脆得像风铃;要么坐在阳光房里,给她读绘本里的故事,遇到有趣的情节,兄妹俩总会一起笑得前仰后合。有一次学校运动会,哥哥得了跑步比赛的第一名,回家第一件事就是把奖牌挂在顾星辞脖子上,说“妹妹长得高,以后也能当跑步冠军”。 顾星辞的“骑行小插曲” 顾星辞虽不爱说话,性子偏静,可学东西的悟性却格外高—— 五岁这年,父亲见她总盯着院子里哥哥的自行车看,便特意给她选了一辆粉色的儿童自行车,还装了稳固的辅助轮。起初,父亲牵着车把手教她握车把、踩踏板、控制方向,顾星辞抿着小嘴认真听,一双大眼睛紧紧盯着前轮,学得格外专注。不过教了两三次,她就轻轻拍了拍父亲的手,示意自己想试试。父亲松开手时还带着点担心,可看着顾星辞稳稳地踩着踏板往前骑,车身不晃不斜,甚至能灵活避开院子里的小花坛,不由得笑着点头:“我们星辞真是厉害,一学就会!” 没过几天,顾星辞已经能熟练骑车,便想着到别墅门口的小路上试试。这天下午,她趁着母亲在厨房忙活,悄悄推着自行车出了大门。别墅门口种着几丛茂密的冬青,刚好挡住了对面小路的视线。顾星辞刚骑到路中间,对面突然冲过来一辆摩托车——骑车人没看到冬青丛后的她,车速又快,等发现时已经来不及刹车,“砰”的一声,顾星辞连人带车被撞得倒在路边,粉色的自行车瞬间变了形,车梁拧成了麻花状。 顾星辞摔在地上,手心和膝盖蹭破了皮,钻心的疼让她忍不住哭了起来,小脸蛋涨得通红,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往下掉。摩托车骑手赶紧停车下来,看着倒在地上的小姑娘,又看了看变形的自行车,急得直跺脚,连声喊着“谁家的孩子?这可怎么办!” 厨房里的母亲隐约听到哭声和喊声,心里一紧,扔下手里的菜就往门外跑。看到倒在地上的顾星辞,她吓得脸色发白,冲过去把孩子抱在怀里,一边检查她的伤口,一边跟着掉眼泪:“星辞,你怎么样?疼不疼啊?”骑手在一旁不停道歉,说着“赶紧送孩子去医院检查,所有费用我来出”。 母亲抱着顾星辞往家走,父亲听到动静也赶了出来,见状立刻把孩子抱上车,带着母亲和顾星辞往医院赶。一路上,母亲紧紧握着顾星辞的小手,不停安慰她;顾星辞靠在父亲怀里,渐渐止住了哭声,只是小声说“妈妈,我怕”。 到了医院,医生仔细检查后说,除了手心和膝盖的皮外伤,没有伤到骨头和内脏,算是不幸中的万幸。听到这话,父母悬着的心才彻底放下。处理伤口时,顾星辞咬着牙没哭,只是紧紧攥着父亲的衣角,格外坚强。 骑手跟着到了医院,一直等着检查结果,见孩子没事,又提出要赔偿医药费和自行车钱。父亲摆了摆手,笑着说:“孩子没事就好,你也不是故意的,赔偿就不用了,以后骑车注意点安全就行。”骑手心里过意不去,反复道谢后才离开。 没想到两天后,骑手又特意找上门来,手里推着一辆崭新的儿童自行车,比顾星辞之前的那辆还要精致,还带了些水果和营养品。“大哥大姐,那天的事我一直记挂着,这车子是我给孩子买的,你们一定要收下,不然我心里不安稳。”父亲推辞不过,只好收下,还留骑手坐了一会儿。 母亲摸了摸她的顾星辞看着新自行车,眼睛亮了亮,却没立刻上去骑。母亲蹲下来问她:“星辞,不喜欢新车子吗?”她摇了摇头,小声说:“妈妈,以后我骑车,要等爸爸妈妈陪着。”母亲摸了摸她的头,笑着点头:“好,以后我们星辞骑车,爸爸妈妈都陪着你。” 第3章 星辞与鹿鹿 顾星辞生在一月,是个典型的摩羯座姑娘。打小就透着内向性子,不爱说热闹话,可这份沉静里藏着随和,上学后反倒攒下不少小伙伴——不管是有人想借她的彩笔,还是想跟她一起玩跳皮筋,她从不推辞,总是安安静静待在一旁,跟着大家的节奏走,久而久之,大家都愿意跟这个“靠谱又好相处”的小姑娘亲近。 每到暑假,顾星辞最期待的就是跟妈妈去姥姥家。姥姥家在乡下,没有城里的别墅宽敞明亮,却是带着烟火气的大平房,院子里、屋檐下总聚着亲戚们,说说笑笑的格外热闹。顾星辞虽不爱插嘴,却喜欢坐在姥姥的竹椅上,安安静静听大人们聊庄稼收成、聊邻里趣事,偶尔有人问她城里的新鲜事,她也会小声答几句,脸上带着浅浅的笑。 姥姥家的后院藏着个小菜园子,是顾星辞的“秘密乐园”。夏天一到,菜园里的黄瓜藤爬满了架子,挂着一根根嫩生生的黄瓜,顶着嫩黄的小花。每次去,姥姥都会摘一根刚熟的黄瓜,用井水冲一冲递给她,顾星辞咬一口,脆生生、甜丝丝的汁水在嘴里散开,清凉又爽口。她偶尔也会学着姥姥的样子,踮着脚摘矮架子上的黄瓜,要是摘到小个的,就小心翼翼放进兜里,说要带回去给哥哥吃。 更让顾星辞欢喜的是姥姥家的牧羊犬“鹿鹿”。鹿鹿浑身裹着蓬松的棕白色毛发,眼睛圆溜溜的,格外温顺。自从第一次见到鹿鹿,顾星辞就喜欢上了这只大狗,每天都会主动帮姥姥喂它。她会拿着玉米面掺着碎肉的食盆,慢慢走到鹿鹿的窝边,轻声喊一句“鹿鹿,吃饭啦”,鹿鹿一听见她的声音,就会摇着毛茸茸的大尾巴跑过来,围着她转圈圈,时不时用脑袋蹭蹭她的小手,亲昵得很。 有一次,顾星辞摘了根小黄瓜,想分给鹿鹿尝尝。她蹲在地上,把黄瓜掰成小块递到鹿鹿嘴边,鹿鹿嗅了嗅,轻轻叼过咽了下去,然后又凑到她身边,尾巴摇得更欢了。顾星辞看着鹿鹿的模样,嘴角忍不住上扬,小声跟它说:“鹿鹿,好不好吃?下次我再给你带。”阳光洒在菜园里,照着她小小的身影和摇着尾巴的鹿鹿,满是岁月静好的暖意。 第4章 姥姥去世,不记得了 人常说,童年记忆像散落在时光里的碎钻,大多模糊不清,可有些画面,却会像浅刻的印记,悄悄留在心底。顾星辞对五岁那年的很多事都记不太清了,唯独姥姥家的那一天,成了她记忆里抹不去的白色剪影。 那天她像往常一样,攥着刚从菜园摘的小黄瓜,正准备去找鹿鹿,却没听到熟悉的狗叫声。走到姥姥家平房门口时,她愣住了——平日里热闹的院子里,挂着素色的布幔,不少人身上都披着白色的披布,低沉的哀悼音乐在空气里流淌,压得人喘不过气。 顾星辞没敢进去,就静静站在门口的老槐树下,手里的小黄瓜慢慢攥出了汁水。她看见妈妈跪在屋里的蒲团上,肩膀一抽一抽地哭,头发乱糟糟的,全然没了往日的温柔模样;爸爸站在妈妈身边,眉头皱得紧紧的,眼眶通红,时不时抬手抹一下眼睛;就连平日里总护着她的哥哥,也低着头,手里攥着一块白色的布,一言不发。 院子里来来往往的人很多,有人红着眼眶拍爸爸的肩膀,有人蹲下来想牵她的手,嘴里说着“孩子还小,别吓着她”,可顾星辞只是往后缩了缩,抿着嘴不说话。她不懂为什么平日里爱笑的大人们都在哭,不懂为什么院子里不能像往常一样说说笑笑,更不懂“去世”两个字意味着什么,只记得那天的风很凉,白色的布幔在风里飘着,像一片片落不下来的雪。 后来有人把她抱到鹿鹿的窝边,鹿鹿也不像往常一样摇着尾巴蹭她,只是趴在地上,耳朵耷拉着,时不时发出一声低低的呜咽。顾星辞摸了摸鹿鹿的头,看着远处飘着的白色布幔,心里第一次涌起一种说不出的空落落的感觉。 人常说,童年记忆像散落在时光里的碎钻,大多模糊不清,可有些画面,却会像浅刻的印记,悄悄留在心底。顾星辞对五岁那年的很多事都记不太清了,唯独姥姥家的那一天,成了她记忆里抹不去的白色剪影。 从姥姥家回来后,那段模糊的记忆好像真的被时光藏了起来。顾星辞依旧是那个内向却随和的小姑娘,每天跟着哥哥上学、放学,一家人按时吃饭、各自忙碌,日子又回到了往日的平静,没人再刻意提起姥姥的事,仿佛那一天的沉重,只是一场短暂的梦。 没过多久,秋意渐浓,早晚的风里带着凉意。那天妈妈要加班,一早便把顾星辞送到了奶奶家附近,嘱咐舅妈过来接她。舅妈是医生,性子细心又稳妥,接到顾星辞时,怕她着凉,特意从包里拿出一条米白色的围巾,一圈圈绕在她的脖子上,还轻轻扯了扯边角,念叨着“秋天风大,可别冻着小脸蛋”。顾星辞乖乖靠着舅妈,小手抓着围巾的流苏,跟着坐上了自行车后座。 舅妈骑着车往奶奶家走,刚骑出没多远,却觉得脚下的踏板越来越沉,怎么也蹬不动。与此同时,后座的顾星辞突然说不出话来,脖子被围巾勒得发紧,呼吸渐渐困难,小脸慢慢涨得青紫,只能用力拽着舅妈的衣角,发出微弱的哼唧声。舅妈察觉到后座的动静不对劲,心里一慌,赶紧捏紧车闸停在路边,转身一看,瞬间吓出了一身冷汗——原来围巾的一端太长,不小心卷进了自行车的后轮里,越蹬勒得越紧,刚好缠在了顾星辞的脖子上。 舅妈手忙脚乱地解开缠在车轮上的围巾,把顾星辞从后座抱下来,蹲在地上轻轻拍着她的后背,声音里带着后怕:“星辞,没事吧?是不是吓坏了?都怪舅妈,没注意围巾太长了。”顾星辞缓了好一会儿,才慢慢能正常呼吸,眼眶红红的,却没大声哭,只是小声说“舅妈,不怪你”。舅妈看着她依旧有些发白的小脸,心里满是愧疚,把围巾叠好塞进包里,再也没敢拿出来。 到了奶奶家,一进门,奶奶就快步迎了上来,拉着顾星辞的手左看右看,见她脸色不好,赶紧问舅妈怎么回事。舅妈把刚才的事一说,奶奶心疼得直掉眼泪,抱着顾星辞坐在炕沿上,不停摸着她的头:“我的乖星辞,可吓死奶奶了,以后可不敢随便围长围巾了。”说着,奶奶转身进了厨房,特意从柜子里拿出一块新鲜的排骨,炖了满满一锅排骨汤,还把排骨炖得酥烂,挑出最嫩的部分,一点点撕给顾星辞吃,一边喂一边哄:“多吃点骨头补补,咱们星辞不怕,奶奶在呢。”顾星辞咬着软糯的排骨,看着奶奶慈祥的笑脸,又看了看一旁不停叮嘱她“以后有不舒服要赶紧说”的舅妈,心里的那点后怕,慢慢被暖意一点点填满。 第5章 坎坷里幸运的微光 顾星辞的童年,像裹着一层薄霜的糖块,初尝时带着几分涩意,细细品来,却满是化不开的甜——坎坷如影随形,可幸运也总在不经意间,为她撑起一片温暖的天地。 她的人生开场就带着波折,一月寒冬里提前一个多月降生,仅三斤重的小身子弱得像风中残烛,急需输血却遇医院血库告急,是父亲冒雪奔波跨院取血,才为她抢回一线生机;医护人员曾断言她难活过一夜,家人彻夜守在保温箱旁,直到破晓时分那声微弱啼哭,才打破了死亡的阴霾。本以为熬过出生难关便会顺遂,可五岁那年,一场意外的骑行事故又让她连人带车被撞飞,粉色自行车拧成麻花,万幸只是擦破皮,没伤着筋骨;同一年里,姥姥的离世在她记忆里留下抹不去的白色剪影,虽懵懂不懂离别,却也尝过心头空落的滋味;就连去奶奶家的路上,一条过长的围巾也险些酿成危险,让她在自行车上憋得脸色青紫,好在舅妈及时发现,才化险为夷。 顾星辞背着崭新的书包踏入小学大门时,家里的节奏,已悄悄跟着变了。父亲的海产品公司越做越大,往日里还能陪她在院子里晒太阳、教她骑车的时间,渐渐被一场场应酬、一次次出海考察填满。每天清晨,她还没睡醒,父亲就已出门;晚上她躺在床上,隐约能听到客厅里父亲轻手轻脚回来的动静,父女俩碰面说话的机会,越来越少。 即便在家,父亲也依旧沉默寡言,很少主动问她学校的事。每次顾星辞拿着画好的画想给父亲看,看到他坐在沙发上眉头紧锁看文件,或是对着电话讲着她听不懂的“货源”“冷链”,就会悄悄把画藏回书包,小声退到一边。久而久之,她对父亲生出了几分怯意,遇到事总先找妈妈,哪怕在家碰面,也只会小声喊一句“爸爸”,便匆匆躲开。 妈妈依旧是家里最温暖的依靠,一边忙着单位的普通文职工作,一边操持着一家人的饮食起居。每天早上,妈妈会提前做好她爱吃的鸡蛋饼;晚上放学回家,总能闻到厨房里飘来的饭菜香。顾星辞不爱说话,却喜欢坐在厨房的小板凳上,看着妈妈择菜、炒菜,偶尔小声说几句学校的小事——比如今天和小伙伴一起跳了皮筋,或是老师表扬了她的作业,妈妈总会停下手里的活,笑着认真听她讲,时不时摸摸她的头夸她懂事。 而哥哥,早已升入高中,成绩在年级里始终名列前茅,是家里的“骄傲”。他比顾星辞大了近十岁,性格向来强势,做什么事都雷厉风行,走路快、写作业快,就连吃饭也比旁人快上半拍。哥哥生得好看,皮肤白净,长睫毛垂下来时,总能让班里的女生悄悄议论;可对顾星辞,他偶尔会带着点“小严厉”,比如看到她写作业磨蹭,会皱着眉督促她“快点写,别浪费时间”;看到她把玩具扔得满地都是,会直接帮她收拾好,顺带说一句“下次再乱摆,就把玩具收起来”。 以前哥哥上初中时,还会陪她在院子里放风筝、给她读绘本;可上了高中后,学业越来越重,每天早出晚归,周末也大多待在房间里刷题。顾星辞想找哥哥玩,妈妈总会叮嘱她“别打扰哥哥学习”,她只好趴在哥哥的房门口,听着里面笔尖划过纸张的沙沙声,悄悄站一会儿就离开。兄妹俩的接触渐渐少了,可每次顾星辞被学校的小朋友欺负,或是遇到不会做的难题,哥哥依旧会第一时间站出来——要么带着她去找对方讲道理,要么耐心给她讲题,那份藏在强势背后的守护,从未减少。 小学的日子里,顾星辞依旧内向,却在学校收获了几个要好的小伙伴;家里虽少了些往日的热闹,可妈妈的陪伴、哥哥的守护,还有父亲虽沉默却始终不变的牵挂,依旧让她的成长之路,满是安稳与暖意。 第21章 递入温语视觉 飞机穿越云层时,我指尖抵着舷窗,望着下方逐渐清晰的故乡轮廓,忽然想起15岁刚到美国的那个冬天。 那时语言不通,我像个被遗弃在陌生星球的异类。课堂上听不懂老师的提问,课间想和同学搭话,换来的只有白人少年的推搡和嘲笑。他们叫我“黄皮肤的哑巴”,在走廊里故意撞倒我的书本,甚至在放学路上堵着我打架。刚开始我只会躲,躲在教学楼后的灌木丛里哭,哭够了再拍掉身上的泥土回家,对着父母强装笑脸说“一切都好”。 父母忙着打理刚起步的生意,常常深夜才回家,我不想再让他们担心。可那些委屈像藤蔓一样在心里疯长,慢慢缠出了一点小小的邪恶——我恨那些欺负我的人,甚至偷偷幻想过怎么报复,也无数次在深夜对着天花板默念:我想回家,不想留在美国。 国内有爷爷奶奶的唠叨,有顾星然叽叽喳喳的陪伴,有巷口早点铺的豆浆油条,还有不用小心翼翼说话、不用害怕被排挤的自在。那些日子,回国成了我唯一的执念,支撑着我熬过最难熬的时光。 我开始疯狂学英语,对着镜子练发音,把单词写满笔记本;被欺负时不再只躲,而是学着握紧拳头反击——不是主动挑事,而是守住自己的底线。一次次交锋中,我内向的性子被磨得坚硬,也慢慢学会了用外向的外壳保护自己。语言通了,能流利地反驳那些歧视的言论,那些人反而不敢再轻易招惹我。 父母的生意渐渐步入正轨,从租来的小办公室搬到了宽敞的写字楼,家里的日子越来越宽裕。可我心里的归乡念头像生了根,从未动摇过。大学毕业那天,我拿着毕业证,第一次郑重地跟父母说:“我想回国。” 父亲愣了愣,母亲眼圈红了。他们其实一直知道我在美国受的委屈,只是身不由己。“回去也好,”父亲拍了拍我的肩膀,“国内的家族公司也需要人打理,你爷爷奶奶年纪大了,也盼着你回去。” 那一刻,我积攒了十几年的情绪终于绷不住,转身去了阳台,对着远方的天空红了眼眶。终于,我可以回到那个让我魂牵梦绕的地方了。 回国前,我给顾星然打了视频电话,他还是老样子,一开口就停不下来,说要给我接风,要带我去吃小时候最爱的蟹粉狮子头,还要介绍他最疼的妹妹给我认识。我笑着应下,心里满是期待。 我从未想过,这份归乡的执念,会在回国后给我带来意外的惊喜。 在家具城第一次碰到顾星辞时,她撞进我怀里,带着淡淡的栀子花香,眼神慌乱得像只受惊的小鹿。那一刻,我心里某个坚硬的角落忽然软了一下——像在漫长的寒冬里,突然遇到了一缕暖光,再到餐厅里,她小心翼翼夹菜、耳尖泛红的模样,我忽然觉得,回国这件事,比我想象中更有意义。 顾星然说她经历过一段不好的感情,所以对人总是带着点疏离和防备。我懂这种感觉,就像我在美国那些年,也用坚硬的外壳裹着自己。可看着她,我忽然想把自己的温柔都给她,想让她知道,这个世界上还有人会小心翼翼地呵护她,不会让她受委屈。 家族公司的事务已经交接得差不多了,爷爷奶奶身体硬朗,父母也支持我留在国内。现在的我,有了安稳的生活,有了重逢的挚友,还遇到了让我心动的人。 晚餐结束时,顾星然提议下次一起自驾游,我看向顾星辞,她低着头,耳根泛红,小声说“都可以”。我忍不住笑了,心里默默盘算着,要怎么慢慢靠近她,怎么让她放下防备,怎么告诉她: 顾星辞,我花了13年回到故乡,或许,就是为了遇见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