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靠拍马屁苟成三界热搜》 第1章 说谎 断崖残血,夜雨如针。 这雨针在黑夜中不断闪出凌厉的幽光来,时而急降,时而骤停,仿佛有人在凭空控制一般。 “都处理好了吗?” “不要恋战,速战速决!” “萧师兄,来不及了!” “走!” 雨幕下的几个青年呈半月阵型步步碾压对面的黑衣人,他们配合有序,随着最后一声落下,山林间暴起滔天火浪,猛地卷向那群黑衣人。 我靠!!! 林余躲在尸堆下,眼睁睁看着火浪就要将他吞没,当即麻利地推开尸体,闪身逃开。 他瞅准一块巨石,一个猛扎遁入其后。 火舌才堪堪舔过他衣角,就被无情地拒之石外。 林余贴在巨石上,大汗淋漓。 现场似乎没声音了,早在那群青年离开前,黑衣人就已经被杀得差不多了,如今这股大火一燎,更是无人有生还的可能。 想是这样想着,林余却一点都不敢动作,他四肢发麻,胡乱地扣着身后的巨石。 这算什么事儿? 这算什么事儿?!! 在半个小时前他还坐在小电驴上满脸惊恐地盯着急驰而来的半挂,现在却在这个不知所以的地方苟延残喘,他小心地摸着脖子上鲜血淋漓的豁口,心乱如麻。 这是梦吗?是恶作剧?还是我下地狱了? 林余下死手揪自己的脸,却只更清晰地感受到自己是个活着的人,况且刚才的所见所闻是如此真实,不像什么道具之类的。 那我是穿越了?不对,历史上没有这种人能随意喷火的朝代,那我就是穿书了?修仙小说似乎可以轻松做到… 林余神经质地笑一下,随后崩溃大叫起来。 “可这TM的是哪本书啊?!” 林余前半生阅书无数,什么玄幻仙侠,武侠修真,都市重生,末日废土等等等等全都一本不落,可现在他把大脑都要掏空了也没想出自己到底是在哪本书里。 不知道穿进哪本书里也就算了,悲催的是他现在连自己到底是谁,这个世界到底围着谁转都不知道。 林余蹲下去,在心里疯狂怒嚎: 系统!系统!我的系统呢? 无人应答。 不是吧,系统也没有? 林余无力跪倒在地。 怎么我的穿书和别人不一样啊,有哪里能氪金吗?不行我先氪点金吧。 前方地面上波光嶙峋,似乎有块小水洼。 先看看自己长啥样吧,要是惊为天人,那说不定就是主角了。 想到这里,林余也顾不上干净不干净了,四肢着地,手脚并用地爬到那水坑前。 他俯下身,仔细端详半天…… 靠了,黑压压的一片根本看不清。 于是,他更用力地弯下腰,试图看清水面上的倒影。 水波潋滟,黑影荡漾,山林间突然刮起阵阵阴风,带着细雨直往林余身上扑,他没由来地感到一阵寒冷,后知后觉害怕起来。 系统?系统亲?系统大人? …… “系统大爷!” 喊破喉咙无人回,他抬头,正想乱嚎一通,余光却瞥见——自己的背后…… 不知何时立了个人影。 四目相对的刹那,林余看见那双眼里寒光一闪而过。 啪。 水花四溅。 林余倒在水洼里,浑身僵硬冰冷。 空气静默一瞬,随后一声嗤笑响起。 “我给你三秒,不起来——扒皮抽筋,挫骨扬灰。” 男人嗓音低沉,字句间是若有若无的笑意。 “三……” 黑暗中风嚎鸟啸,时间仿佛被拉扯成一束风线,带着刺骨寒气呜呼呼穿过林余。 “二。” 这声音下的笑意愈发浓烈,激得水洼里的人耳蜗嗡鸣,头晕目眩。 林余被巨大的恐惧包围,甚至不知道自己的身体是怎么动作的,只感觉一阵天旋地转后,人就已经坐起来。 他跪在地上,追悔莫及。 真是猪头转生成人了,我到底在干什么?明目张胆地装死,这下完蛋了。 面前影黑如漆,林余垂头跪在地上,只觉顶上压着千斤巨石,压得他喘不过气。 那黑影包着林余缓步走动起来,白净的靴底染上污泥浊水。 “哼嗯……” “任务没完成也就罢了,竟然还装死蒙骗我?” 黑影停下来,停在林余身后,一只冰凉手掌覆上他头顶,只浅浅握着,却惊得林余浑身战栗不止。 “不如这魔尊之位让给你坐?免得你日日胆战心惊,你看如何?” 说话间,那人指尖穿进林余发隙中,轻轻摩挲游移着,激得他头皮炸起一层寒栗,慌忙叫道。 “魔尊大人饶命!” 林余大脑飞速运转起来。 依刚才的情况来看,自己应该是在追杀什么人,但很显然失败了,这人身份是魔尊,我是他的小弟,日日胆战心惊?那我跟他应该很久了?对方恐怕不会这么轻易地杀掉我?麻烦的是原身的行为习惯…… 他想得有理有据,可魔尊已经开始不耐烦了。 头顶五指骤然收拢,颅骨似乎都嘎吱作响,疼得林余眼前金星乱迸,求饶声也断断续续: “魔尊,大人,请,再给我,一次机会,我……” 他脑中灵光闪过,高声叫道: “他们用了奇怪的秘法!” 此句一出,头上的力道果然松了半分,黑暗中传来一声薄凉的鼻音,带着似有若无的笑意: “嗯?” “我本来已经将人擒住,可不知是谁用了什么秘术,我就突然丧失行动能力,意识也不清明,甚至忘记了很多事情,最可怕的是——” 说到这里,他浑身不可抑制的颤抖起来。 “我,我好像连法术修为也……” 林余声音越来越小,他悄悄垂下头去,调转方向伏低身子,跪趴在魔尊脚边。 “不过那施法的人离我还蛮近的,”一边说着,林余一边抬眼偷看对方的反应,“我依稀还记得……” 黑暗中,那人身形巍然如山,面容似高山覆雪,不甚清明,可林余却无比清晰地感受到一股杀意,似冰针倒悬,刺得他神智昏聩。 他压低身子,将头抵在魔尊的鞋尖处。 “我还记得那人气息!愿领路追索,将功折罪!” 额前的衣摆颤动起来,轻刮过林余发丝,激起他头皮一阵寒意。 耳边传来低笑声,慢慢的,竟越来越来高,那魔尊肆意狂笑一番,鞋尖一挑,林余的脸就被迫抬起,视线与他对个正着。 那魔尊嘴角还噙着笑,眼底却是一片冰寒。 林余眼睫轻颤,余光瞥见周围居然密密麻麻围满了黑衣人。 靠…… 心脏急跳两下,一股强烈的不详感掠过,还没等林余调整过来,一张脸就遽然贴近。 这是一张极锋利也极苍白的脸,眉骨如刀,鼻梁似峰,薄唇猩红,似笑非笑。 林余瞳孔猛缩,一时间不知该作何反应。 魔尊就这样弯腰打量着林余,神情认真,像在检视一件货物。 林余被他盯得汗毛直竖,神魂都要出窍,只好拼了命地在心里敲木鱼: 老天爷保佑,求求你了,让他放过我成不?要成了,我每天给您老人家烧三柱高香,早中晚各磕三个响头,…… 正在林余出神之际,那人眸光微闪,淡淡开口: “你骗我。” 林余大骇,下意识回嘴: “我没——” 然而话音未落,一只手掌便猛力拍向他的颅顶,巨力灌入,他只觉天旋地转,脑袋像是要炸开一般,剧痛难忍,昏死的前一刻,他模模糊糊捕捉到断续字句。 “君上,……” “……无用之人……” 意识沉没的最后时刻,林余悲怆顿悟: 魔尊,魔尊就是反派吧!唉,说错话了,反派怎么会,留下一个修为法术尽失的废人呢,亏他还和我废话这么久……老天爷……我要改信基督…… 林余死不瞑目。 见人彻底没了气息,那魔尊脚下一旋,整个人便瞬地消失,不见了身影,余下一众人马见状也顷刻间化作黑烟散得干干净净。 山林间细雨蒙蒙,落在地上只剩沙沙轻响。 翌日放晴,云渊坊市内,街道人流汹涌,车水马龙,好不热闹。然而,在这样拥挤的街道上,人们却刻意回避着一人。 这人衣衫褴褛,脏污不堪,每走一步都有泥屑从他身上掉落下来。 他走走停停,不断观察着周围的环境,不期与某个店家对上视线,马上便招来一声呵斥。 “滚开滚开,别挡着门口。” 说着,有小厮从店内出来,挥手恐吓这状似乞丐的怪人。 见人驱赶,那人不但没有走开,反而扑通一声跪倒在地。 “老板!您这儿招人么?前堂跑腿,后厨杂役,端茶送水扫地都行,您只要肯收我,我一定为您当牛做马!” 林余跪在地上,哪还管什么男儿膝下有黄金,只想有个店家能大发慈悲赏他个饭碗。他莫名其妙的活过来,走了一夜走到这里,浑身骨头像被重卡轧过,眼下再没有力气跋涉了。 可那小厮听了林余的话,却高声嚷嚷起来: “去去去,你当这儿是什么地方?” 他提手指指大堂,又移回林余身上。 “这是给人落脚下榻的地方,不是你丐帮分舵,看看你这一身污泥臭水,糊了满地!耽误了我们店的生意你赔得起吗?快点滚!不然叫你好看。” 话音未落,果然有几名彪形大汉晃着脑袋围上来,拳头捏得咯吱响。 “欸,欸欸”,林余挣扎着从地上爬起来,双手护在身前,“大哥,有话好说,有话好说。” “说什么,滚滚滚。” “大哥,我会的东西很多的,我一口气能叠完十八床被单,单手能端五碗菜,打扫卫生能做到让你的店像刚开业那天一样……” “叽里咕噜说什么呢。” 那几个大汉越逼越近,眼神凶狠,直盯得林余头皮发紧。 好汉不吃眼前亏,先闪吧。 想到这儿,他满脸谄媚,慢慢后退。 “大哥,我就走!马上走,不劳您送了,请留步吧……” 他踉踉跄跄,腿肚子直打晃,转身就要离开。 身后那几人看见林余如此狼狈的模样,停下脚步哧哧嘲笑起来。 “呵,跟条病狗一样。” “狗?你别折辱了狗去,做狗也还晓得宁折不弯呢,哪会随便跪地摇尾。” “哈哈哈哈哈哈哈不然说他是病狗呢。” 林余越走越慢,后槽牙磨得喀喀响。 说我是狗? 第2章 救命 云渊坊市十里长街,人影如潮。 为了接待庞大的人流,其中大小客栈林立,而最有知名度的两家几乎相向而立,皆是人来人往,水泄不通,只不过其中一家正被路人团团包围,热闹非凡。 在这环境中,一道清朗的男声穿透人群,竟有扶摇直上的架势,引得周边的群众探头探脑。 “睁大你的眼睛看清楚了!” 林余将手掌往前一亮,露出上面那颗通体晶莹的鸽卵状灵石,若仔细看,还能看见其内翻涌滚绞的灵气。 “极,极品…”,周围众人倒吸凉气,纷纷上前半步想要看个究竟。 见着他们这反应,林余嘴角上扬,腰板瞬间挺直,头也昂起来。 “其实啊,我是一个专做店铺投资的商人,今天这样打扮只是为了找出一家值得我入手的铺子,像这样的灵石…”他狡黠地笑一下,眼神意味深长,“只要我愿意,不出半年,你们的铺子就能满布天下,只可惜……” 他状似遗憾的瞥向客栈门口,方才还气焰嚣张的小厮现在面白如纸,表情僵硬。 见状,林余话锋一转,笑眯眯道: “不过嘛,你们刚才拦我,也算是恪尽职守,工作态度非常好,所以我反而对你们家店铺青睐有加。” 那小厮闻言,立马搓着手讨好地迎上来。 “这位贵客,您真是慧眼识珠,请就在这里下榻吧,小店聚灵阵做基,收汇天地灵气,调养精神,舒缓疲乏,保管让您宾至如归……” “哼哼,”林余满意地点头,大手一挥,“你去把你们老板叫来吧,我和他商讨一下这笔买卖,你们两个么……” 那几名大汉闻言,恭敬地伏低脑袋听他吩咐。 “先去给我挑间上房,备好换洗衣物,再去附近,呃……” 林余抠抠脑袋,有点想不起这里的书店叫什么,只好含糊其辞道: “随便找家店帮我买点书回来,要本界风云人物志,坊市异闻等等,最新的哈。” “好嘞好嘞!” 几人得了令,都点头哈腰地离开,内心畅想起接下这位贵客后人生飞黄腾达的景象。 “嘿嘿,这下我至少得升到管事了吧……” 那小厮满脸灿笑,走到门边了又想起应该先请贵客去雅间坐着,免得怠慢了这位财神爷。 然而当他回身欲开口时,哪里还看得见那位“贵人”,只留下满街的男女老少和一条尚未来得及合拢的狭长小道。 林余脚下生风,跑得飞快。 “哈哈哈哈哈,一群傻帽,我气不死你们。” 他边跑边回身看,确定后面没人追上后才慢慢停下来。 灵石在手里被捏得发烫,林余将它好生揣回怀里,得意洋洋地往前走。 “幸好这原主不是个穷的,不然今天我非,唔!” 话声骤停,林余被蒙头拉近一条黝黑的小巷里,耳边传来两个男人对话的声音。 “确定是他?” “你不也看见了吗,动手吧。” “咦哦,脏死了,你来。” 林余听着,冷汗瞬间滚出来。 “大,大哥,你们这是何意啊,小人……” “闭嘴!” 头侧骤痛,林余眼前一黑,软软栽倒在地,随后便感觉身上多了双手,正四处摸索着。 不是吧,这是遇上打劫了? 别啊,我还指着这点东西过活呢。 想到这里,林余也不知哪里来的勇气,猛地抓住摸在身上的那只手。 “大哥,你行行好呗,我……” 又是一脚踹在胸口上,林余痛得整个都蜷起来,还没蜷多久,就被人暴力拉开,衣襟也被扯散,一点凉风透进,激得林余直哆嗦,一股奇怪的感觉涌上心头,他慌忙叫道。 “大,大,大哥,我有钱,呃,灵石,就在,在我……” 那人还在扒他衣服,林余急得嗓音都颤抖起来,翻身一脚踹出去,也不管踢到对方哪里,拔身就跑,边跑边喊。 “来人啊,救命啊,抢劫啦!杀人啦!放火……” 一脚从背后踹来,罡风阵阵,林余被踹飞,摔在地上,只觉浑身散架了一样。 “这崽子,还敢跑,老子非卸了他的腿。” 林余眼前一黑,脑袋里只有两个字:完蛋。 背后果然坐上来一个人,拉过他的双手便反绑起来。 林余也不管了,杀猪一样的嚎叫: “救命!来人啊!起火啦!救火——” “吵死了。” 声音骤停,林余虽喊着却再也听不到半点儿自己的声音,他绝望地闭上眼睛。 这下真完蛋了。 唰! 空气中突然传来破风之声,还没等人反应过来,林余就感觉自己背上一轻,整个人像被柔风卷起,腾空半尺,随后稳稳落地。 “光天化日之下,也敢当街作恶。这云渊市内的戒律何时这般松散了?” 一道凌厉的男声划过,语气中满是厌恶。 “师兄,和他废什么话?直接动手便是。” 又是一道女声,字句间流露出强烈的杀意。 而作恶的那两人似乎很忌惮,远远地吼着: “滚开!少管闲事!” 此句一出,小巷内狂风骤起,紧接着便是劲风猎猎,刀剑相拼的声音,想来两拨人是已经打起来了。 林余头上罩着黑麻袋,双手又被绑着,晓不得外面景况,心中又急又怕。 他挣扎着从地上爬起来,扭动手腕,却发现绳索越绞越紧,疼得他大叫出声。 “这什么玩意儿?捆仙索?” 林余目不能视,晕头转向,跌跌撞撞走了几步,听见到处都是刀剑相拼的声音,仿佛只要踏错半步就会惨死刀下。 他弯下腰,疯狂摇动头部,试图把麻袋甩下来,奈何这麻袋像上锁了似的,仍凭他怎么动作都纹丝不动。 “要死,这玩意儿怎么回事?” 正在焦急之时,林余感到有什么东西按上了他的头。 伴随麻布刮过耳廓,痒意散去后,一张脸出现在他面前。 “你还好吗?” 林余呆立在原地,被亮光晃了眼,良久才呼出一口气来。 “没,没事。” 头顶还残留着刚才感受到的重量,林余欲哭无泪。 吓死了,吓死了,差点以为是昨晚那位。 面前伸来一只手,轻轻握在林余肩上带着他直起身来。 “好了,起来吧,没事了。” 男人语气淡漠,视线从林余身前划过,落在不远处的两人身上。 “萧师兄,师姐。” 林余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只一瞬,又偏回头来。 我靠!什么情况!这什么情况? 他眼皮狂跳,惊疑万分。 这,这不是昨晚那三个人吗? 他怕自己花了眼,又悄悄转过去瞧一眼,再转回来时心都死了。 完了,刚出狼口,又入虎穴。 那两人见林余狼狈又惊恐的模样,一时无言,良久,才有人出声安慰: “他们已经逃了,你不必害怕,先将衣服穿好吧。” 说话的是两人中的女人,也就是被称为师姐的那一位。 林余这才发现自己的手已被解开,他慌忙摸上衣襟,然而心中思绪万千,却是越理越乱,越拢越开。 现场一片寂静,终是女人忍不住了,出声安抚。 “那个,我们是玄霄派的弟子,不是什么坏人,你不用紧张,” 她慢慢走上前去,轻声向林余介绍道。 “我叫秋怀凝,这个是秉准,那边的是萧衍……” 林余胡乱地点头回应,脑海里闪过一个又一个画面。 昨晚我一直在尸堆下苟着,而且那时候黑得伸手不见五指,打斗的灵光倒是能让我看清他们,可他们绝不可能看清过我,何况那秉准刚才已经看过我的脸,他要是认得我应该早就认出来了…… 这样想着,林余竟鬼迷心窍地抬起头来去观察众人。 三人围在他左右,有面无表情的,也有满怀关切的,总之,没有林余想象中——“啊!是你!”那一类的。 他轻哼一声,随即满脸堆笑朝秋怀凝伸手。 “你好你好,我叫林余,多,富余的余。” 秋怀凝怔愣一瞬,随后一只手伸到两人中间来,接着,林余感觉自己被谁抓住了衣领,还没反应过来,衣裳就被理好了。 萧衍嘴角含笑,语气散漫。 “哎呀,公子可是遭遇了什么祸事?弄得这样狼狈,不妨说与我们听听,兴许能帮上你的忙。” 林余被人揪着理好了衣服,还没搞清楚状况,嘴巴就先一步行动了。 “是!是!” 他视线在三人身上流连,欲言又止,似乎很痛苦的模样。 见状,秋怀凝忍不住发问: “怎么?” 林余还在纠结着,眉头都要绞成锁链,说话支支吾吾。 “你们,会相信我吗?我,我和好多人求助过,可他们都觉得我是疯了,没有一个人相信我,我现在……” “都不敢确定自己是不是出毛病了。” 他垂着头,唇角向下,抿出一个可怜的弧度,真真是我见犹怜。 几人都或多或少生出点好奇来,于是秋怀凝继续引导他: “没事,你说吧,我们会相信你的。” “真的?” 林余抬起头来,满眼泪花。 “真的。” 得了承诺,林余才稍微安下心了,眉头也舒展半分。 “萧公子猜的不错,我确实是遭了祸事,但我自己却一点都想不起来了,脑子里思维混沌,模模糊糊如迷雾遮天,到现在只记得自己叫林余,其余的一概不知……” 他又垂下头去,悲戚地看着自己的双手。 “这些都还好说,我想着花钱找些包打听,总能收到关于自己的消息,可天不遂人愿,我漂泊多日,早已穷困潦倒……” 他真假参半的说着,用尽毕生演技,情到深处都忍不住要落出泪来。 三人面面相觑,神色各异。 林余忽悠完,见众人神色凝重,当即撇开头去。 “算了,我肯定是失心疯了,你们就当我鬼迷心窍说胡话吧。” 他眉头皱得更狠了,搞得几人也跟着皱起眉来。 秋怀凝受不了这气氛,上前一步将人掰过来。 “不是,那个,我们相信,只是在思考是什么造成了你的,额,失忆?” 她说着,转头朝秉准求助。 “师弟,你对这些比较有见地,可有想到什么?” 秉准从始至终都站在林余身旁,只是秋怀凝过来后便让步半分,眼下见目光都聚到自己身上,不禁冷了脸色。 “这种情况,无非是外力或法术所致,若要探明缘由,只怕我三两句说不清楚。” “欸,”秋怀凝眨了眨眼,思索着,“也是呢,这种情况应该先医治医治才是最好……” 她拖长尾音,左右看过身旁的两位师兄弟,语气有些烦扰似的。 “怎么办呢?” 萧衍听着,无奈地轻笑一声,随即朝林余抬手。 “林公子,你这情况确实有些特别,不知你眼下有没有什么安排,如果你愿意的话,不如先跟着我们,等到找出病因,治好失忆症再做打算。” 他笑着,语气温柔。 “你看如何?” 第3章 再遇 林余惊呆了,他本来只是想利用这几人的同情心得点好处,但没想到三人竟愿意如此帮衬他。 难道天下仁人义士真如星罗棋布? 他呆立在小巷中,手里是满满的一袋灵石,耳边回荡着秋怀凝的嘱咐。 “你去云来客栈开四间上房,余下的灵石可随意使用,大概明日我们就会来找你,不用担心,我们既然承诺会帮助你就不会食言,好好休息一下吧……” 他循着脑海里的声音絮絮叨叨念着,不知怎么,鼻尖一酸,当场淌出泪来。 “还是好人多啊!” 林余将灵石塞进怀里,又哭又笑,快步流星朝巷外走。 等到林余走出小巷,混入人群,早就离开的三人却现出身形来。 秋怀凝用指尖轻点下巴,若有所思。 “反应还挺正常,难道是真的么?” 萧衍负手而立,笑意绵绵。 “秋师妹,说相信的是你,背后观察的也是你,要我说,你不如直接给他些灵石,随便打发下算了。” “萧师兄,此言差矣,刚才在客栈你不也看见了么,他可是把那三个人狠狠地骗了一通啊。” “哼嗯,”萧衍长吟一声,“毕竟是那三人辱他在先嘛,若是你被这样欺辱,能做到只骗骗他们解气吗?” “哈,哈哈。” 闻言,秋怀凝舒展眉头放声大笑,正待回话时,转头看见秉准满脸黑线,当即止住笑声。 “哎呀,哎呀,说不得了,我们小师弟要生气了,快快走吧,免得耽误了时间,你说是不是?” 她面朝秉准,脸上调笑之意明显。 秉准冷脸,看也不看她。 “既然知道,还站着做什么。” 说罢,他身形一闪,瞬地消失不见。 “唉,脾气真坏呢。” “师妹总是这样逗他,也不怕招人嫌。” “哎呀,你不懂,小孩子就是拿来逗着玩的嘛。” 秋怀凝说着,宠溺地笑起来。 “真可爱呢,真可爱。” 可爱的小师弟已经飞离云渊坊市,剩下的两人也紧随其后。 现下,云渊坊市内又只剩林余一人了。 他记着云来,一路问过好几个路人,跌跌撞撞找到后,不禁大吃一惊。 “这,这不是刚才那条街吗?” 他站在云来客栈门口,斜对面正是刚才蒙受羞辱的那家客栈。 那小厮肩上搭着条白布,似乎余怒未消,还满眼戾气地观察着周围的路人。 林余看了一会儿,好悬没和他对上视线,身上立即密密麻麻地沁出冷汗来,激得他一个大跨步跃进客栈内。 “好险好险。” 店内的食客被林余吓了一跳,,纷纷朝他投来不悦的目光。 “怎么什么人都能进到这里来了?” 林余瘪嘴,全当没听见,对着迎面走来的小厮甩去一把灵石。 “开四件上房,给我送套干净的衣服来,还要本界人物志。” 那小厮摊开手掌扫了一眼,当即笑开了花。 “好嘞!客人,请随我来。” 林余跟着他走了两步,又忽地停下。 “算了,你先去准备,我吃点东西再上去。” 说完,他就近找了张空桌坐下点菜。 看着已经入座的林余,小厮有些为难,但一捏手中的灵石,又笑着应声。 “好嘞,客人,房间内会浴池长年温汤,用餐后您可尽情享受。” “知道了,把你们这儿的招牌菜都给我上来一份。” 林余坐在餐桌旁,看小厮乐呵呵地走开,耳边是从刚才起就一直没停过的低骂声。 “脏死了,一股臭味,这种人就滚到外面去端碗啊。” 旁边还有小声说话的,不知是在附和还是怎么。 林余坐着听了一会儿,转头看去,那满嘴脏话的男人就在他身后那桌,于是他嘴角一挑,换了个方位离对方更近些。 男人被突如其来的恶臭熏懵了一瞬,循着味道看过去,见林余正翘着二郎腿悠哉悠哉等菜,登时气不打一处来,起身朝他走去。 “你这杂碎,挑衅我是吧?” 他一拳挥出,店内登时安静下来。 然而,预想中的闷响和哀嚎声却没有出现。 林余躺在长椅上躲过一拳,他转头,看见周围食客大多是惊愕与畏惧的表情,心中多了几分了然。 “鄙人无知,但生性好学,若是在场有人愿意告知这云渊市内的戒律,可得上品灵石一颗。” 那男人瞪着眼听他说完,脸上表情变幻莫测。 林余皱眉,半天听不到人应声,于是又加大了筹码。 “两颗。” 果然,此话一出,立即有人出声解释: “禁止于市域之内私斗。” 林余挑眉,慢腾腾坐起来。 “哎呀,和我们这情况还蛮相像的嘛。” 那男人脸上横肉抽搐,怒视着林余,半晌才从鼻腔里哼出一声。 “算你走运,今天放你一马!” 林余端坐在桌前,目不斜视。 “啊,多谢多谢,多谢阁下高抬贵手~” 那男人气得吹胡子瞪眼,气喘吁吁地走开。 店内又恢复如常,仿佛什么都没发生,只是偶尔有人对林余投来探究的目光,他四下望了望,从怀里掏出两颗灵石要交与刚才出声的客人,可无论怎么呼喊,都没人认领。 “奇了怪了?人呢?白来的钱都不要?” 他又招呼了几声,然而还是无人前来,只好就此作罢。 风卷残云吃过桌上的食物后,林余抽身同小厮上楼。 上房果然果然对得起它的招牌,空间大不说,各处都是精美绝伦,屏风后冒着氤氲水汽,林余走过去一看,竟是整块青玉雕砌的浴池,旁侧摆放着齐腰高的乌木书架。 “哈哈!?” 林余眉开眼笑。 三下五除二脱掉身上的衣服踏入池中,随手拿起一本书册,正是当今风云人物志。 翻开内页,罗列着众多人物肖像、姓名、境界、事迹、所属…… 林余一目十行,书页翻得飞花。 “人呢,在哪儿……” 上册翻到尾,倒是有几个眼熟的面孔,可都不是他想要的,再拿起下册,翻开第一页就吓得他抖手将书甩出去。 “靠!靠靠靠……” 他惊魂未定,脑海里不断闪过月光下那张惨白冷峻的脸,这脸渐渐与刚才所见的画像重叠起来,骇得林余浑身发抖。 他呆坐片刻,又颤颤巍巍地爬出浴池,将书捡起。 书页上的画像栩栩如生,几乎占了整张篇幅,只余下顶上的几个大字。 “虚,虚无咎,魔界至尊?” 再看旁页,密密麻麻罗列着他的恶迹,底下红字横批一句: 此人凶恶异常,恐天罚之源。 “凶恶异常?天罚?” “什么意思?” 林余翻来覆去将书看了个遍,可除了人物介绍外,再无其他关于“天罚”的信息。 他又奔回池边,一一翻过剩下的书册,依然不见与天罚相关的字眼。 “啊,这什么啊!” 人物志被林余攥着带回浴池里,在仔细阅读了虚无咎的恶行后,浑身发麻。 “难怪那么随便地就把我杀了,人命对他来说渺如草芥啊,啧啧,以后绝对不能接近他。” 他将书扔开,沉进池中泡了一会儿,舒舒服服跑去床上睡觉,半梦半醒间嘴唇嗫嚅,似乎在思虑着今后的生活。 窗外月影摇曳,不知何时竟已露尽更阑。 有黑影掠过窗面,影影绰绰,看不真切。 远处传来模糊人声,似乎是谁在低声说话。 “……什么时候?” “没搞错吧……” “错不了……” 林余这一觉睡得实在不算安稳,噩梦不断,各种面孔在他脑中盘旋扭曲,绞成粗绳捆得他胸闷气短。 他挣扎着醒来,然而还未睁眼就听到耳边传来一个男人的声音。 “怎么回事?他好像醒了?” “蠢货!还废什么话,用力啊!” 话落,林余就感觉脖子上有什么东西正在收紧,绞得他行气不畅。 他疯狂挣扎起来,用手抓挠颈上物体。 “放,放手……” 没人听他的话,都一个劲儿地在房间里翻找起来,有人甚至爬到林余身上摸索起来。 林余死死瞪着眼前的人,意识渐渐模糊,心中悲戚万分。 我这是做了什么孽? 谁来救救我啊!? 林余的困境没有任何人知道,只因此时夜深人静,最好作恶。 几息后,房内动静渐弱,伴随几人逃遁,最后一点声音也彻底散去。 这片天地又归于寂静。 然而百里之外,正是天震地骇,山林间风声呼啸,轰鸣不断。 三位青年倚风而立,作圈状围住中间一人。 “清·一式!” 萧衍抬手挥出长剑,身形变换有如万千分身,两侧有秋怀凝和秉准配合着,转瞬便攻到那人面前。 然而萧衍真身未近人前,便忽地飞将出去,砸在地上翻滚数圈。 “师兄!” 秋怀凝惊诧一瞬,又纵身朝那人攻去。 “小师弟!” 她只简短一句,秉准瞬间心领神会,两人身形变换,成包绕之势向中间收拢。 空中穿来嗤笑声,很轻蔑似的。 “还来?” 那人负手而立,只是轻动指尖,两人的幻影便消失得干干净净,只余真身。 他轻叹,很可惜似的,周边气流骤然加强,几乎将人撕裂,扭曲着将两人掼翻在地。 正当他抬手要按毁几人肉身时,却见地上少了一人身影。 “咦?去……” 还没反应过来,头顶传来咻咻风声,接着是凉风拂过,碎发飘落。 男人有些不可置信地伸手,嘴角弧度明显。 “呵呵,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萧衍见一击不中,提手还要再砍。 “虚无咎,将血戒还来!” 闻言,虚无咎狂笑不止。 “还?这血戒何时成了你的东西?” 他说着,翻手送出一击, “念在你们历经艰险为我取出旧物的份上,只要将寒石交与我,我就放你们一马。” 萧衍抬剑劈散魔气,冷笑一声,朝底下两人传音后,飞身离去。 “想要?就看你有没有这个本事了!” 语罢,三人皆如流星赶月,瞬地消失不见。 虚无咎愣在原地,嘴角朝下。 “啊,麻烦死了。” 山林间,秋怀凝疾似流虹。 “该死,早知道好好学学传送阵了……” 她回头看一眼身后,不知那两人情况如何,只能加快了速度往云渊赶。 云渊市内,黑云密布,似有风雨将至。 云来客栈的上房,有咳嗽声渐起,并随着时间愈演愈烈,直震得案桌烛影飘摇。 林余从地上坐起来,察觉咽喉疼痛异常,像烧化了的胶管一样紧缩着。 他左右查看一番,见室内凌乱不堪,明白自己应该是遭贼了。 “我靠,居然敢杀人……” “这群崽子……不是说戒律森严吗?” “等等,那我是又死了一次?” 他摸着颈上的皮肉,只觉凹凸不平有如蜈蚣盘伏,等他一步三喘走到铜镜边看清自己模样时,好险没吓得跌倒在地。 “这,这是人是……” 话没说完,屋外楼道间突然传来疾跑声,接着,房门被轰隆踹开。 林余还没看清来人,就听得一道急切女声。 “走!” 秋怀凝拽着林余,破窗而去,然而两人还没走多远,面前就凭空出现一人。 “夜这么深了,你们要去哪儿啊?” 这声音如平地惊雷,炸得两人浑身寒毛倒竖,林余更是哆哆嗦嗦打起抖来,小心往秋怀凝身后躲去。 虚无咎察觉到林余的动作,有些好笑,缓缓朝两人靠近。 “秋姑娘,你这么火急火燎的,就为了回来接这个懦夫?” 秋怀凝神色凝重,并不接他的话。 再看林余,头都要埋到地里去了。 老天爷,你是要我死啊,怎么怕什么偏要来什么呢!? 虚无咎见两人都沉默着不说话,突然嗤笑出声,轻声引诱秋怀凝。 “这样吧,如果你把寒石交给我,我留你全尸,如果你把寒石交给我后再杀了他,我饶你一命,怎么样?” 秋怀凝瞪着他,想也不想,厉声回呛。 “休想!” 虚无咎轻笑,脚下一转,身形瞬间消失,但声音还留在原地: “那个懦夫,如果你把这女人杀了,我不仅留你一命,还许你下半生荣华富贵,美色不缺,府邸金银,忠仆志士,源源不断……” “如何?” 伴随话落,虚无咎出现在两人身侧,他只轻轻抬手,林余的头就不受控制转向虚无咎。 林余惊恐万分,连呼吸都暂停。 电光火石间,他看见虚无咎脸上一闪而过的疑惑、惊诧和激动,随后听到了此时最不想听见的问候语。 “啊~是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