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抗路共生伴侣【人外】》 第1章 光环 雨季，宽阔的大街。 一道瘦小的身影一动不动趴在街边，密集的雨滴砸下，将小人全身淋个透。 「叮——」 「您的好运系统已上线，请激活。」 听不清…… 她一丝力气都没有，只能费力地掀掀眼皮，雨水顺着睫毛滑进眼睛里，混着温热的液体摔下地面。 「激活成功，命不该绝系统为您服务！」 「请宿主去两米外的垃圾桶寻找食物，填饱肚子后可以获得1成就点。」 「温馨提示，每1成就点可以兑换两千元现金哦。」 听到“填饱肚子”，她颤了颤手指，腿上撕裂般的疼痛传进稍清醒一丝的脑子里，痛感愈加强烈。 低低的痛呼从苍白唇间溢出。 动不了…… 她好像模模糊糊间听到一声微弱的叹气，身上那股汲进骨髓的寒冷也骤然消失。 一丝缥缈的烟雾从墙缝中泻出，落到地面上时悄然幻化成一只黑猫，黄澄澄的圆眼睛，尾巴细长。 瓢泼大雨落在它身上竟然没把皮毛打湿，像是有一层透明的保护罩将它包裹起来。 黑猫歪歪头，似乎判断出来她现在行动不便，于是起身走到两米外，轻巧扑倒垃圾桶。 从里面翻出半截发了霉的干面包，它叼着面包小跑回去塞进她手里。 「填饱肚子可以获得1成就点哦，成就点可以兑换成任意物品哦。」 黑猫探过身子嗅闻她身上的气味，然后端坐在她身边，眼睛圆滚滚的。 「温馨提示，每1成就点可以兑换两千元现金哦。」 她手力发虚，但还是尽可能地捏住面包，慢慢凑近嘴边，混着泥土囫囵吞下。 蜷缩在地上的身影像个虚弱的小狼崽，只凭着本能进食。 「恭喜宿主获得1成就点，请问要兑换成现金吗？」 稚嫩的嗓音沙哑粗粝，吐出一个字： “换。” ***** “稍等。” 姜珣卡在电梯门关闭的前一秒伸手格挡开，抬腿进入电梯。 里面只站着一个身量极高的男人，一米九多的个子，戴着口罩和方框眼镜，碎发遮住眼睛。 姜珣对他点点头以示友好，把购物袋放在脚边，从衣兜里摸出感应卡。 在电梯门要闭合的时候，男人突然上前一步挡住，嗓音清润：“你的猫？” 姜珣怔了一秒，歪过头，果然看到一只黑猫蹲坐在电梯外，黄澄澄的眼睛正打量面前的男人。 “对，忘记带它出来了，”她弯下腰，黑猫顺着胳膊灵巧爬上肩头，转头对男人浅浅一笑，“不好意思。” “没事。”男人将手插回风衣兜里，后退几步继续靠在墙边。 电梯门终于闭合。 黑猫蹲坐在她肩头悠闲地舔起爪子来。 「叮——」 「检测到20点爱慕值，是否选择攻略？」 姜珣动作一顿，电梯里只有两个人。 ……一见钟情？ 她垂下眼，默默选择“否”。 黑猫开始舔另一只爪子。 「检测到爱慕值上升到30点，是否选择攻略？」 疯了吧，上限才到一百。 这才短短几秒，怎么就突然升了十个点。 姜珣依旧选择“否”，她已经能感觉到那道实质般的目光，牢牢粘在自己的后背上。 所幸九楼快到了。 她提起购物袋，怀里抱着猫准备出电梯。 男人在身后忽然出声：“刚搬来？” 姜珣没有回头，礼貌应道：“对。” 男人似乎轻笑一声，语调柔和：“我也住九楼。” 「叮——」 「检测到55点爱慕值，是否选择攻略？」 ——躲不过去了。 姜珣闭了闭眼，满脑子只有这一个想法。 此时电梯停止运作，缓缓开门，男人上前一步：“我帮你？” 姜珣率先迈步：“不用麻烦了。” 「爱慕值上升至70点，是否选择攻略？」 姜珣在心里狂按“否”，拧紧眉听到身后不疾不徐的脚步声。 一整层也就两个住户，怎么就好死不死地跟他是邻居。 男人不知何时摘下了口罩，露出高挺的鼻梁和浅薄红润的唇，高个子很有压迫感地靠过来：“我叫裴砚舟。” 裴砚舟？ 姜珣输密码的动作微顿，紧接着恢复正常，专心致志按下剩余两个数字。 男人低沉温和的声音响在耳畔：“如果有需要，我随时可以提供帮助。” “新邻居。” “我对你没兴趣。” 「叮——」 「爱慕值上升至90点，是否选择攻略？」 疯子。 姜珣开门进屋，将男人隔绝到门外。 霎时关紧的门阻挡了外面那道非人感的凝视目光。 裴砚舟浅笑着直起身子，舌尖舔舔唇角，眼底闪过一丝暗芒。 这个女人身上有一股很好闻的味道。 很香。 ***** 「为什么不攻略那个男的？」 姜珣反锁好门，提着购物袋来到冰箱边，开始一层一层往里面码食材。 “没兴趣，”她表情淡到看不出来任何情绪，“浪费我时间精力，你见这么多年我攻略过哪个男人。” 「爱慕值达到98点就算攻略成功，那个男人就差临门一脚了。」 黑猫跳上沙发，爪子踩在遥控器上啪嗒一声打开电视机。 「爱慕值可以兑换成魅力点，会有越来越多的人喜欢你，由此再获得爱慕值，良性循环，你不想被更多人喜欢吗？」 姜珣把大塑料袋收拢起来，说道：“那玩意儿对我来说没用。” 她已经过了幻想各方人马对自己深情不移极致宠爱的阶段了。 爱那种东西是最虚无缥缈的，全靠嘴皮子上下一碰，谁知道真的假的。 更何况，她总认为用这种途径获得喜爱算是一种作弊，她想要的是别人对她最本真的自己感到欣赏，从而演进到喜欢。 而不是通过什么光环加成。 再者说通过这种魅力加成吸引来的人，恐怕也没多少是内心深处散发出来的真正的情感。 归根到底，都是光环罢了。 黑猫歪歪头，作为没什么人类情感的系统，它不太理解宿主这种想法。 「可惜了，就差一点。这是爱慕值最高的一个。」 姜珣耸肩，还是道：“没兴趣。” 她把手擦干，啃一口刚洗净的苹果走过去躺倒在沙发上，“在看什么？” 「军阀，强取豪夺那挂的。」黑猫窝在她腰边，呼噜呼噜响起来。「裴砚舟。」 姜珣也看到了，电视画面上的男人身姿颀长挺拔，军帽压住额角，帽檐阴影遮过半张面容，抬首时露出那双墨玉般清透黑亮的眼睛，面上情绪极淡，他慢条斯理摘下手套，对旁边手下说了句什么，大麾下露出一截被深棕色腰带勾勒出的劲瘦的腰。 画面上的男人动作间压迫感很强，但并没有线下见到的那般危险意味浓厚，被他扫一眼却有种像被某种野兽盯上的强烈错觉。 怪不得她觉得名字耳熟。 曾连续三届蝉联影帝奖项，同时又有决心有魄力，从当初一大堆当红小生突出重围，用自己的人脉资源将即将破产的经济公司一手盘活，直接从演员名列一跃晋升为资本阶层，裴砚舟的经历简直可以称得上是段传奇。 有他参演的影视剧每一部都是空前火爆的状态，雕塑般完美无瑕的俊美样貌外加精湛的演技，裴砚舟整个人都是话题热点，粉丝量极盛，几乎占据娱乐圈大半壁江山。 姜珣嚼着苹果，皱起眉头。 被这样的人盯上可没什么好处。 黑猫懒懒地趴着看了会儿，张开爪子伸了个懒腰，语气笃定。 「这个裴砚舟，不是人类。」 ***** 桌子上手机“叮咚”一声响。 骨节分明的手从侧边摸过去，拿起。 水珠从发丝间滴滴答答淌下，男人用毛巾擦干头发，浴袍松松垮垮地挂在身上，露出一片紧实精壮的肌肉。 他脸上没什么表情，低垂睫毛，点开传过来的那份文件。 姜珣。 左上角图片上的女人戴着一副细框眼镜，笑容极淡地看向镜头，眼神平和。 14岁时在国外参加循元科技创办的全球技术大赛，以单枪匹马之力打败了三组由国家资助和两组顶级商业公司组建的神豪战队，一战封神，自此声名鹊起。 期间参加了全球大大小小数十场项目比赛，皆获冠军。15岁考进国外顶尖学府研读计算机科学专业，一年后选择信息安全攻读双学位，学校期间获得的奖学金和项目投资不计其数。 17岁被Quantum Loom破格录取，成为其量子实验室的独立安全研究员。毕业后正式入职这家有着全世界最庞大的服务器集群，在云服务领域地位独树一帜的科技公司。当今世界最先进使用范围最广的搜索引擎和各种AI技术归属于这个科技公司，她专门负责核心服务器的网络安全工作。 五年后，也就是今年九月份，她辞掉Quantum Loom量子织网科技公司的职位，拒绝全球各地多家大型科技公司甚至是政府机构抛出的橄榄枝，只身一人回国，此后再无消息。 项目和奖项那一块的介绍占据全篇三分之二，整整八页。 一份极其优秀的履历。 男人细细看完整份报告，视线转回到第一页左上角的工作照上。 拍的不好。 他指尖轻轻抚过看起来就柔软顺滑的黑发，心道，还是亲眼见识到的样子更有气势。 那种坚韧挣扎但又带了一丝血腥危险，交织而成的不可控的复杂气息，对他来说是最迷人的。 他从来没有见识过这种特质的人类。 想吃掉她。 再将她身上那股窒息的美味永远留存在体内。 男人的目光牢牢钉在她微勾的唇角，嘴边的笑容一寸寸扩大。 手机里有人继续给他发着消息。 【姜珣老师的邮件地址还在，但是听说她已经不接工作了，还要邀请她吗，老板？】 男人一字一顿地扣下按键。 【继续联系。】 【她不愿接，那就拿钱砸。】 人类是种把钱财看得很重的一款生物，即使坐拥多处豪宅房产和数不清的财富，也依然有无穷无尽的贪欲。 没有人能够真正做到钱财乃身外之物。 他要的就是在那抹贪念作祟下，心甘情愿做出的选择。 第2章 觊觎 “你说他不是人类，什么意思？” 每个字姜珣都能听懂，但不太理解。 黑猫大大叹口气：「就是异族，其他星球上的生物，只是幻化成了人形。」 它瞅一眼电视机：「还挑了个符合人类审美的长相，小日子被他混的飞起。」 姜珣把果核扔进垃圾桶，大致明白了：“所以说，我被异族盯上了。” 她对外星生物这种事接受良好，毕竟系统都出现了，还能变成猫老神在在地在她身边看电视。 “盯上我对他有什么好处，”她思考，“他把我当成猎物了？” 毕竟当时裴砚舟盯着她看的眼神，有一种居高临下的审视和嗜血意味。 「不排除这个可能，食欲也能算爱慕值的一种，」黑猫开始用舌头清洁自己，没张嘴巴但声音还在继续，「也有一种可能，他是为了繁殖。」 “……”姜珣：“？” 「所有生物都遵循两种本能，捕猎进食从而生存下去，以及繁衍后代传递基因，」黑猫专心致志舔自己，并没有把视线放在她身上，「当然也有别的生物不在意这些，但是从刚刚爱慕值猛增的现象来看，裴砚舟并不属于那种无欲无求的生物。」 “……” 姜珣沉默。 姜珣开口：“兴许他在人类社会待久了，学会喜欢别人了。” 黑猫无语地看她一眼：「就问你自己信不信吧。」 要不然她怎么会用“兴许”这种字眼。 “……”姜珣默默把毯子拉到肩膀，“我宁愿被当成猎物。” 黑猫清洁完自己，懒洋洋摊开肚皮：「下次再见到裴砚舟，爱慕值应该还会涨，一百只是人类的上限。」 姜珣识趣地伸手给它挠肚皮，说道：“所以？” 「他已经盯上你了，躲是躲不过去的，」黑猫分析现在的局势，「只能通过数值增长的速度判断他对你下手的时间。」 如果再像今天第一次见面这样激增，裴砚舟势必等不及。 姜珣听完：“……我能不能再挣扎一下。” 黑猫眯起眼睛舒服地呼噜响：「可以，但是没什么用，如果能达到自我安慰的效果也不差。」 姜珣：“……” 「我不确定我能不能对付他，我看不出来他到底是什么物种。」 姜珣问：“你不是系统吗，你们数据库里没有记载？” 黑猫罕见地沉默几秒：「……我权限低。」 姜珣“哦”了一声：“那情有可原。” 黑猫索性闭上眼睛。 屋内一时只有电视机发出的声音。 旁边的手机振动一下，姜珣拿起看是不是群里又艾特她了。 但其实是一封电子邮件。 对方自称天娱版图娱乐公司数据部总监，想出钱请她检查公司的防火墙和安全系统等一系列网络数据安保措施。 对面说他清楚姜珣老师的身价，所以任凭她说个数字，只要她能答应。 姜珣微微眯起眼，平静注视屏幕上简短但言辞诚恳的文字。 检测到有事可做，系统自动发声：「叮——」 「帮助天娱版图娱乐公司筛查网络安全问题，可获得1成就点。」 「温馨提示，成就点可以换取任意物品哦。」 “如果没猜错，这个公司在裴砚舟名下。” 她没有回复邮件，转而去搜索裴砚舟的个人信息资料。 「他出手了。」 姜珣浅淡的视线扫过屏幕上弹出来的资讯，道：“我不傻。” 她问系统：“我现在的成就点有多少？” 「269。」 一次事件只有1成就点，但兑换一次道具扣几十点都算少的。 九年时间她也就攒下来这么点。 她不确定这些成就点够不够做那件事，但她有点轻微强迫症，只有把数字凑到整数才安心。 姜珣回到邮件界面，回对面后天会去公司面谈，价格另行协商的消息。 既然裴砚舟不打算给她留时间，她也只能正面迎上去。 不然要惊慌失措地逃跑吗，那样太难看了。 遇到困难就躲并不是她的风格。 姜珣一边编辑信息，忽然轻笑一声：“你说第二次见面他会不会直接下手？” 「我猜，」黑猫卧趴在她小腹的位置上，语气依然笃定，「不会。」 ***** 清晨的露珠还未消，墓园里散发着一股潮湿清新的气息。 西南方向一角。 女人一袭黑色长裙，柔软顺滑的发丝披在肩头，整个人肃穆又庄重。 一只小巧的黑猫端正蹲坐在她脚边，圆滚滚黄澄澄的眼睛目视前方，长尾扫去路边的杂草。 “自从你走了之后，这还是我第一次来看你呢，”女人弯下腰，将一束鸢尾花放在墓碑前，轻轻抬眼，“妈妈。” 她擦过墓碑下的理石台阶，厚厚一层灰，明显已经很久没人来过。 坐在台阶上，她将头靠向墓碑，讲当初濒死时遇到的系统，讲被丢去国外后的生活，讲这些年的见闻。 “我本来是想找齐证据再进行打击的，他不应该有好下场。” 但是她没什么时间了。 女人用手指擦去墓碑照片上的灰，有些眷恋地盯着上面人柔和的笑容。 “如果我明天能够活着回来，妈妈，”她抿唇，随后轻轻一笑，“我一定会为你讨回公道的。” 她站在墓碑前凝视许久，似乎是想让照片上的人看到自己现在能够独当一面的样子。 炽热的太阳逐渐爬上头顶。 “走吧。”她迈开脚步，决绝地转过身。 小巧的黑猫被她落在身后，歪过头看了走远的背影一眼。 它起身，用毛茸茸的脑袋蹭了蹭照片，乖巧地叫了一声。 翻下台阶敏捷地追上那道单薄的背影。 ***** 下午四点，宴会厅门口。 女人身着素色古法旗袍倚在柱子边，烈焰红唇，瘦长的指尖夹着一根烟。 听到不疾不徐的脚步声，她细长锋利的丹凤眼轻轻转过，看到来人：“来这么早。” 姜珣笑笑，上前虚虚抱了她一下，“等我啊。” “傻样，”沈千鹤夹烟的手拍拍姜珣肩头，“为什么要答应群里的聚会？” 明明都心知肚明，这就是个鸿门宴。 姜珣拢了拢外套，脸上没什么表情，“我得让季如山知道我回来了。” 手中飘散过来的烟雾蒙住眼睛，沈千鹤只好眯起来，“这么早跟他对上，不太像你的风格。” 姜珣无所谓地耸肩：“总得学会变通，千篇一律他很容易看穿我。” 几乎从出生开始，她跟季如山已经斗了二十多年了。 彼此都很熟悉对方的出招方式。 两人沉默一阵。 沈千鹤掸掸烟灰，说道：“我待会儿就不进去了，还有别的事。” 姜珣笑：“看不惯那些人怎么还非得来。” 沈千鹤啧一声：“还不是想着来看看你，回来了也不找我，整的我跟你舔狗一样。” “……”姜珣状作为难，“我不是同性恋，可能回应不了你这份感情。” 沈千鹤：“你他爸的有病吧，这几年在国外你真是见识不少了。” 见姜珣精神还算正常，沈千鹤秀气的眉头舒展开来，抬腕看眼表，“我得先走了。” 还没走出两步，她转回来低声提醒：“估计没几分钟就有人带你回季家了，那老不死的消息灵通得很，感觉不对劲提前跟我打电话，我去接你。” 姜珣扬扬唇：“你老公舍得放你出来？” “咱们俩的事少扯别的狗屁人。”沈千鹤踩灭烟蒂，打个电话让助理开车过来接她。 几分钟过后，一辆黑色迈巴赫缓缓驶来，沈千鹤上了副驾，驾驶位应该是她助理，助理冲不远处的姜珣打个招呼。 姜珣微笑回应，看到助理降下车窗后极其自然地牵上沈千鹤的手。 ***** 想过季如山会按捺不住派人来，但是没想过会这么快。 刚入场连一分钟不到，就有几个身高体壮的保镖潜进来，先行扼住她的肩膀。 “小小姐，先生让您回老宅一趟。” 姜珣轻挑下眉，好整以暇道：“早就来了吧，怎么不在入场前就请我。” “哦，原来是怕沈家啊，”她思索了一会儿，然后恍然大悟，“你看这事闹的，早说季如山怂，我就不让沈千鹤露面了，先生不会都被吓尿了吧？” “小小姐，请不要让我们为难。” 保镖的力量坚硬如铁，控制住她防止逃跑。 姜珣嗤笑一声，瞄到不远处躲避人类舞步飞奔过来的小黑团子，面无表情点头：“等我带着猫一起去。” 猫？ 保镖明显愣了一下，扭头看到一只小黑猫如离弦之箭般窜上她的肩。 好像……几个保镖面面相觑，也没说不允许？ 姜珣驮着黑猫被他们围在中间上了车。 她冷着脸，支起下巴看车窗外飞驰而过的风景，在脑海中跟系统交流。 篡改别人记忆需要多少成就点？ 「120。」 让季如山保持清醒，但不能说实话的道具需要多少成就点？ 「150。」 还差一个点，我能提前预支天娱版图那单的成就点吗？ 「可以，但是你事后必须得做到完美，不然会有惩罚。」 什么惩罚？ 「10万伏电击一小时。」 那不得死透了。 姜珣的睫毛轻颤一下，并不太在意。 明天去见裴砚舟还不知结果如何，如果裴砚舟没有出手，以她的能力完成这个任务并不难。 如果裴砚舟不打算给她留活路…… 死都死了，还怕个小小电击？ 无非是透上加透罢了。 ……会魂飞魄散吗？ 姜珣被自己突如其来的冷幽默逗笑一秒。 ***** “找我有事？” 裴砚舟端着食盒，被走廊那头突然出现的声音吸引过视线。 他动作一顿，半转过身，姜珣身着单薄的黑色大衣，脚步疾速，从走廊另一边走来。 裴砚舟瞳孔转了转，长睫垂下，随着她靠近的脚步，空气中那股血腥味愈加浓重。 他淡淡勾起唇道：“我以为你在家里。” 说着，他举了举手里的食盒：“我看昨晚可能吓到你了，就带了点吃的来赔罪，抱歉，我只是想跟你认识一下。” 浅色的瞳孔被血腥气味刺激得变成竖瞳，转瞬被他压制下去，再抬眼时已经恢复原样，笑容温和地看她走到身边。 「叮——」 「检测到150点爱慕值，是否选择攻略？」 姜珣没有回答他的话，也没正眼看他，自顾自开了家门。 丝毫不忌讳缠在右手上沾满血的纱布已经暴露在空气中。 是了，裴砚舟作为一个非人生物，怎么会按她想的乖乖等她回应。 他离她这么近，没半夜闯进她家就算好的了。 最想做的事情已经做完，姜珣不再有任何顾忌，将门打开向裴砚舟大敞。 声音和表情同样冷漠：“进来。” 让我看看你到底想做什么。 第3章 礼貌 裴砚舟嘴角的笑容扩大了些，刚要抬腿，一只小黑团子在他之前飞扑进屋。 裴砚舟：“……” 收回将要迈出的腿，他身子微微前倾：“我可以进吗？” 「叮——」 「爱慕值上升至300点，是否选择攻略？」 姜珣奇怪地看他一眼，这只非人生物怎么这么有礼貌。 社会化做得这么完美？ 她只点头：“进来，把门关上。” 裴砚舟：“好的。” 姜珣见他关上门后站在原地不动，蹙起眉，“坐到沙发上。” 裴砚舟：“好的。”抱着食盒老实坐下。 姜珣看他的眼神更怪异了，解开手上染满血的纱布，“你刚才说什么？” 裴砚舟那双漆黑透亮的眸子只盯着她的动作，明知故问道：“你受伤了？” 她面无表情：“这是别人的血。” 「爱慕值上升至500点，是否选择攻略？」 “我说我刚杀了个人，你信吗？”说完她对裴砚舟露出一个恐怖兮兮的笑。 裴砚舟认真点头：“信。” 姜珣耷拉下嘴角，恢复没有表情的状态：“……” 她也是疯了，竟然想吓唬这只非人生物。 啧。 她觉得没什么意思，又问：“你想做什么？” 「叮——」 「检测到爱慕值上升为1200点，是否选择攻略？」 姜珣眉头皱得更紧。 裴砚舟还是正常的样子，微微笑着举了举食盒：“想跟你赔罪，昨晚吓到你了，实在不好意思。” 姜珣把纱布随手丢在茶几上，上前打开盖子，瞄了一眼里面摆放的精致可口的饭菜：“下毒了？” 「叮——」 「爱慕值增长到2000点，是否选择攻略？」 这东西是不是有毛病。 姜珣几乎是压了些火气，都做好要杀要剐随他便的准备了，偏偏不给她个痛快。 数值增长得这么快不就说明想捕杀她吗，他不麻利点动手，还在等什么？ 单纯想折磨她？ 黑猫从地毯跳上沙发，凑近打开的盖子缝隙闻了闻。 「没毒，正常饭菜，」顿了顿，「还挺香的。」 姜珣无语：你又想吃了。 这么一打岔，到底是没再那么紧张了，她缓缓神色问：“你做的？” 既然裴砚舟没展露攻击意图，她也用不着过于敌对他。 裴砚舟神色柔和道：“不知道你喜不喜欢吃。” “还行，”她刚才看了，品相确实不错，“摆餐桌上去。” 「叮——」 「检测到爱慕值上升至6000点，是否选择攻略？」 说真的，这东西是不是有什么受虐倾向，姜珣暗地里询问系统。 不然怎么每次都在她挑衅压制他的时候才响？ 「可能……」系统也不知道该怎么说了，「这是人家种族进食前的仪式？」 姜珣：“……”什么仪式？ 先爱上食物再吃掉食物？ 要不要这么猎奇，她感到头疼。 裴砚舟已经将三菜一汤摆上桌子，许久不见她过来，转身走到厨房门口：“你不想吃了吗？” 姜珣背对着他，不知道在忙些什么，也不回答他。 “姜小姐？”他唤道。 还是没任何回应。 他忍不住上前几步问道：“姜小姐，你还要吃饭吗？” 在两人之间距离缩小到一米之内时，一道凛冽银光划裂空气向他刺去。 姜珣的眼神狠厉又坚定。 ——才怪！ 就算这东西不打算攻击她，她也不想跟他共处下去，这跟拿着一把斧头一直吊在后脖子上有什么区别。 把希望寄托于怪物的善心，就这么坐以待毙，被放过之后还要提心吊胆地讨好他吗？ 做梦。 她眼底升起怒意，将水果刀对准裴砚舟的心脏处刺去。 裴砚舟眼中划过一丝意外，抬手轻飘飘挡过她的攻击。 「叮——」 「爱慕值增长至9500，是否选择攻略？」 她手腕略一翻转，左臂格挡，右手紧握将刀尖对准他的腹部。 裴砚舟手掌轻轻拂过刀刃，让银光擦身而过。 「爱慕值增至15000，是否选择攻略？」 姜珣极速反应，空中转动刀柄，刀尖斜着冲上用尽力气从他胯间向上划。 裴砚舟身体忽然变得软绵绵的，向后倾倒躲过差点将他开膛破肚的一刀。 「爱慕值增至50000点，是否选择——」 她的速度越来越快，心脏刺不进那就捅穿肠子，肚子捅不进那就扎腿上大动脉。 身体攻击不到那就对准眼睛，耳朵，鼻子，嘴巴，她不知道裴砚舟本体到底是个什么物种，弱点在哪里，只能按照他化出的人形尽可能攻击弱点，把他捅瞎捅聋捅成一个筛子。 「爱慕值增至90000点，是否——」 「增至150000点——」 「300000点——」 「500000——」 脑海中系统提示的声音也越来越快，但姜珣只能听到自己剧烈的心跳声，她眼前几乎被一片血色染成红色，像个刺杀机器一样只管将手中的刀对准攻击目标猛烈进攻。 裴砚舟神色未动，从容地将她的攻击轻而易举避过，身上的衬衣连一丝褶皱都没有。 看到近乎癫狂的姜珣，他找准时机出手，一掌震掉她手里的刀。 「叮——」 局势已定。 姜珣被他禁锢在怀里，垂着头剧烈喘息，耳边嗡嗡作响。 「爱慕值达到1000000点，已达计算上限！提醒！」 「爱慕值达到1000000点，已达计算上限！再次提醒！」 …… 看着怀中人的发旋，那股香气缠绕在指尖，裴砚舟突然改变主意了。 他不想吃她了。 …… 黑猫在案板上目睹了全程，沉默良久，评价道：「武打戏不错。」 姜珣只淡淡回：滚蛋。 她以稻草人的姿势被裴砚舟锢在怀里，身后紧贴的胸膛里，心跳几乎跟她同频。 姜珣喘了好半天才慢慢平息下来。 裴砚舟拥着她并不松手，疑惑道：“姜小姐这是做什么？” “……”姜珣抿了抿唇，解释道，“打算削个苹果吃，不小心手滑了。” 「好理由。」 姜珣：闭嘴。 裴砚舟往水槽处瞥一眼，苹果被放在案板旁边，大部分果肉已经微微发黄，红色的果皮被削成一整条，似掉未掉地连在根部。 他恍然大悟，松开手：“原来是这样，真是不好意思，我没打扰到姜小姐吧。” 「你们俩一个敢说一个敢信，装的太过了都。」 姜珣：…… 姜珣：不然你有别的说法？ 黑猫不语，跳下来晃悠着尾巴走出厨房。 裴砚舟离远了些，指指苹果：“姜小姐还要继续吗？” “当然，”姜珣微微一笑，捡起掉在地上的刀，“快削完了，我切成块拿出去就没事了，你去坐着等吧。” 裴砚舟：“好的。” 在他转过身的瞬间，姜珣弯起胳膊对着他的后腰猛冲。 …… “姜小姐，”裴砚舟清润的声音从上方传来，“你这又是在做什么？” 姜珣被他拦腰提在怀中，气笑了，“刚刚没站稳，脚滑。” “是这样，”裴砚舟了然点点头，放开人，扶着她稳稳站在地面上，“姜小姐千万要小心点。” 「你伤不了他的，小心再把自己玩进去。」 姜珣：“……” 闭了闭眼，她转身走进厨房，没几分钟拿着一盘苹果块出来，放到裴砚舟面前。 裴砚舟惊喜接过：“让姜小姐费心了。” 姜珣：“……”呵呵。 黑猫蹦上桌子，声音不合时宜地响起：「看来他是想跟你生孩子。」 姜珣：…… 够了。 「用苹果接待客人是不是有点草率了，肉都氧化了，看起来蔫巴巴的不好吃。」 姜珣忍无可忍地摔筷子：“给你吃了？” 这系统怎么接受的这么快，一下子就把他当客人了。 是一个物种吗？ 「……」 裴砚舟动作一顿，放下叉子：“不是给我吃的吗？” 看到桌上的黑猫，他再次恍然大悟，把盘子推过去：“你吃。” 黑猫：「……」 姜珣：“……”够了。 真的够了。 她面无表情把猫扫下餐桌，麻木道：“你想吃就吃，别客气。” 裴砚舟笑眯眯道：“谢谢。” 姜珣回以微笑。 黑猫跳上她身旁的凳子，抬起脸盯着她往嘴里塞排骨：「我觉得你可以先答应他，反正他已经非你不可了，兴许跟你有一个小孩之后就对你不感兴趣了呢。」 姜珣：…… 姜珣：没话说了你可以闭嘴。 「噢，那你可以给我丢块肉吃吗？闻着挺香的。」 姜珣气笑了：馋了直说，瞎扯什么狗屁话题。 「没有，我那也是说的心里话，你要坚持跟他硬刚无非只有两种情况，第一他把你强制了，第二你被他强制了，你反抗不了也躲不过去。而且你今天刚把成就点花完，也换不了道具对付他。」 姜珣：…… 有点心梗：我谢谢你诚恳的建议。 「不客气，那能给我吃块肉吗？快被你吃完了。」 黑猫下了椅子，识相地把自己的小饭碟叼过来，端端正正摆到餐桌边。 “……”姜珣深吸一口气，挑出一块排骨丢到饭碟里。 裴砚舟看到小猫大快朵颐的满足样，问：“猫可以吃调料吗？” “吃不死，别管它。”姜珣夹起一小团米饭放进嘴里。 裴砚舟面前的苹果已经消失了大半，又叉起一个放嘴里慢慢咀嚼。 全部咽下，他才开口问道：“它叫什么名字？” 姜珣：“小黑。” 「有点草率了。」 裴砚舟点点头，问道：“小黑是不是有点分离焦虑？” 姜珣看他一眼：“怎么说？” 裴砚舟思考了一会儿，说道：“我看你去到哪儿，它都要跟着你。” 「真有点草率了。」 姜珣：“宠物喜欢黏着主人，这不是正常的吗。” 裴砚舟：“可是你杀人它都要跟着一起。” 姜珣：“……” 「……对，我不光爱看武打片，还爱看惊悚分尸片。」 姜珣闭上眼睛：“……”够了。 我说够了。 第4章 无关 「那你到底怎么想的，要答应跟他生个孩子吗？」 姜珣拽着被子盖过头顶：“不会说别的你就闭嘴。” 从裴砚舟走了之后就一直问问问，怎么说这也是她的事，系统这么着急干什么。 「我问问你的想法，为以后做准备。」 姜珣冷嗤一声：“什么准备，你想带孩子？” 「……你要是有这个打算，我也不是做不到。」 姜珣：“……” “你自己歇着吧，别烦我了。” 她真的快被它的问题烦死了。 「那你还要继续留在国内吗？」 “为什么不留，我跑到别的国家去他就找不到我了？”姜珣问，“你能确定他没有任何后手？” 更何况她还有事没办完。 仅仅一个裴砚舟，还不至于让她丢盔弃甲。 「不知道。」 “你作为系统来说是不是有点太弱了，竟然什么都不清楚。” 「对不起，是我太没用了。」 “我没有怪你的意思。” 就是跟她想象中的系统不太一样，那些穿越重生文里的系统数据强大还能扭转乾坤。 她这个系统，怎么说呢，不能说只能算个成就值和爱慕值的数，倒也能办点事，但是很有限。 基本上她都只能靠自己。 “……我会杀掉他，”她叹声气，声音从被子里闷闷地传来，“刀不行那就用电锯，电锯不行我就把他带到国外用枪用炮，总有办法的。” “我会亲手杀掉他。” ***** 不想吃掉她了。 我要留着她。 留着她做什么呢？ 裴砚舟自己也没想明白，但他就是知道要把姜珣留下来，要她活着。 只要闭上眼，她提着刀攻击自己的画面就越发清晰，尤其是那双锋利又漂亮的眼睛。 他要她好好地活着。 狠厉的眼神，绷紧的嘴唇，破釜沉舟般的气势，黑色的发丝飞扬，一帧一帧慢放过脑海，他蜷缩在被子里感觉脑子要爆炸了。 裴砚舟怀疑自己是不是在人类社会生活得太久了，竟然也被传染了人类的审美。 他不自觉捂紧心口，那里在砰砰乱跳。 ……噢。 这是人类身体的动力中枢，并不是他的。 他反应过来，将手摸向躯体肋骨的位置，在一条一条骨缝间隙，它摸到了自己本身的源头。 “咚咚——咚咚——” 那里竟然和心脏保持同一频率。 欢快又剧烈地跳动着。 ***** “姜珣老师，访问权限已经为您打开了。” 屏幕面前的女人神色冷淡，黑色长发披在背后，浅蓝色圆形耳圈是黑色为基调的全身服饰中唯一一抹亮色，衬得她皮肤更加白皙。 听到声音后，她掀起长长的睫毛，放下手机，“接下来的交给我吧。” 三三两两的工作人员分散开来但并未离去，作为IT部门她们需要陪同并协助姜珣完成技术检测。 姜珣继续手上的动作，眼睛没离开过屏幕，一心二用地问旁边工作人员：“你们公司核心数据都存储在哪，类似于艺人合同，未发布作品这些？” “都在加密的专用服务器上，分类分级，访问时需要经过双重认证并提交申请，部门负责人和法务审批过后，才会开通特定时间和特定内容的访问权限。” 姜珣又问了几个问题，她的表情总是很淡，工作人员揣摩不出她的心情，只好斟词酌句地尽量让发言完美，找不出什么漏洞。 问过之后姜珣便不再说话，手指在键盘上翻飞。 天娱版图娱乐公司被裴砚舟接手之后，近几年规模愈加壮大，接近上百名艺人的内部管理以及云上核心数据库要花不小的功夫才能彻底筛查一遍，更不用说还有官网、粉丝社区APP等维护检查工作。 她算了一下，完成这笔业务短则三周，长则一个多月。 具体时间还要看内部数据和系统的复杂情况。 姜珣忽然蹙起眉，想到一个问题，裴砚舟会乖乖等到她完成工作之后才再次出手吗？ “老板，大老板来了。”不知道是谁低呼一声。 “裴总。” “裴总。” 工作人员纷纷让出一个位置。 一种难以名状的压迫感在身后半米处停下，那股粘稠的视线落在她后脖颈处。 姜珣歪了歪脖子，眉头皱得更深，她停下手上的动作，转过身时恢复原来的面无表情，喊道：“裴总。” 裴砚舟扬了下眉，视线从她耳垂处扫过，重新落在那双黑白分明的眼睛上，“来这么早。” 姜珣扯扯唇，不来早点难道被你堵在家门口骚扰吗。 她将手放进衣兜里，细细摩挲早上装进去的手工刻刀，回道：“还好。” 裴砚舟如果现在对她出手，她绝对会先一步捅进他脖子里。 睫毛轻扬，瞥过半米外那截露在空气中的脖颈。 姜珣身上的攻击意图一直很强烈，裴砚舟看在眼里，倒不怎么在意，环视过工作人员一圈，“快结束了吗？” 他抬腕看了眼表：“十一点半了，去吃午饭？” 旁边工作人员察觉到不一般的氛围，眼观鼻鼻观心，勾肩搭背吵吵嚷嚷地出去，只留下姜珣和裴砚舟两人在工作室里。 “我觉得姜珣老师和裴总有点情况。”有人一边走一边拉着同事说小话。 同事翻他一个白眼：“说点别人看不出来的。” “裴总在追求姜老师？” “不不不，你们看不出来姜老师眼里对裴总的恨意吗，我猜她们俩之前绝对在一起过！” “有点道理，那就是裴总做了什么对不起姜老师的事，现在后悔了，想要和好！” “我说怎么这么大动干戈请外援，咱们技术部门也没出过岔子啊，日常检查定期维护差哪一步了？” “裴总这个心机男，就硬扯啊，就硬得跟姜老师扯上关系。” “我感觉姜老师不会同意和好，我感觉姜老师老讨厌裴总了。” …… “一起去吃午饭？” 姜珣抬手打断裴砚舟的问话，捞起桌上突然响动的手机，按下接听键：“有事？” 电话那头有人说了什么，她回道：“在工作。” “现在？” 姜珣掩住听筒，对裴砚舟说：“有点急事需要处理，裴总自己去吧。” 没等裴砚舟回答，她先行离开。 裴砚舟浅笑着目送她离去的背影，轻轻嗅闻环绕在空气中的那抹遗留下来的香味。 他有点好奇，这个味道到底是从哪里来的？ 为什么之前他从来没在其他人类身上闻到过。 这个姜珣，到底有什么不同寻常的地方。 …… 「系统能检测的爱慕值已经到达上限，如果裴砚舟的爱慕值还在增长的话，系统是检测不到的。」 女人脚边不知什么时候跟上一只黑猫，灵巧地爬上她的腿翻到车后座。 “无所谓，”姜珣系好安全带，观察路况后启动引擎，“没有提醒我耳边挺清净的。” 黑猫扒着门透过车玻璃看外面的风景，看了一会儿后趴回去。 「我担心裴砚舟的爱慕值要是长到一个不能估量的数值，你该摆脱不了他了。」 姜珣开着车拐进一条小路，“别想那么多，我说了在他动手之前我会先杀掉他。” 她将车子停在路边，熄火后拔下钥匙下了车。 黑猫跟着跑下去，看她上了对面路边停放的一辆黑色帕加尼。 驾驶位上的男人鼻梁上驾着一个金边眼镜，见姜珣过来，操纵着打开车门。 “你——”他将手中的报告单递过去，目光触及窜上来的小黑猫时动作一顿，话题猛地拐了个弯，“养猫了？” 姜珣“嗯”了一声，没有过多解释，只说：“它有点分离焦虑，离了我活不了。” 「不太至于。」 她接过袋子，从里面拿出报告单：“这是什么？” “我觉得你应该比我更清楚。”祁拾安的声音温润平和。 姜珣看到上面的伤情报告，轻挑下眉，“不明白。” 见她揣着明白装糊涂，祁拾安也不打算逼问，他也舍不得逼她。 「叮——」 「检测到73点爱慕值，是否选择攻略？」 “季如山老了，身体再康健也禁不住这么一顿打，他这双腿就算没彻底废掉以后也不能用了，剩下的小半辈子都得依靠轮椅生活，”他知道姜珣看不懂，开口讲解报告单上伤势的最终结果，“还有那个部位，彻底断了，没有任何能力了，季家不会再有新生后代了。” 姜珣脸上没什么表情，只有听到最后一句才轻笑出声：“他还想生？那些三妻四妾五姨六太的这几年给他拼了不下二三十个了吧，怎么还不知足。” 祁拾安轻轻摇了下头，并没有顺着她的话说下去。 “我不知道你用了什么条件说服季家上下所有人都为你开脱，但是阿珣，你确定那些人都可信吗？” 姜珣把伤情报告装回袋子里，抱着黑猫窝在副驾驶，“别扯到我身上，季如山有这一遭是他活该，跟我有什么关系。” 祁拾安显然不信这番话，他能找上姜珣也不是无迹可寻。 但姜珣既然咬死了跟她没关系，他也不好再追问下去，而且就算真的暴露了也不会怎么样，到时候沈千鹤会站出来，他也会保姜珣，季如山翻不出什么浪花。 他只是不想姜珣自己一个人硬扛。 祁拾安收起报告单，换了个话题：“什么时候回来的？” “有一个星期了吧，怎么？” “不怎么，请你吃饭不行？好歹九年没见了。” “可以。” “这么多年沈千鹤一直跟你有联系吧，从她手指头缝里漏出来的一丁点消息你都不愿意让我知道。” “……” “我很担心你。” “吃鱼吧，”姜珣打断他微妙的控诉和情感倾诉，在副驾驶坐好，轻柔捋顺腿上小黑猫的毛发，“突然想吃糖醋鱼了。” 第5章 游戏 中午时明明是姜珣一个人开车离开的，一顿饭过去她却是被别人送回来的。 裴砚舟立在自己的办公室里，敏锐视力透过巨大的玻璃窗，一眼便看到楼下姜珣从副驾驶位下车。 她微微弯着腰对车里的人说了些什么，然后挥手再见。 裴砚舟手里握着还剩一半水的透明杯子，敛起视线。 姜珣踏上台阶，一进公司大门就感受到那股浓稠如实质般的视线再次黏回自己身上。 她神色未动，将右手放进衣服口袋。 “姜小姐，”裴砚舟跟在她身侧，保持着不远不近的距离，“这次工作需要多长时间完成？” 姜珣按下电梯上行键，“保守估计三周。” 裴砚舟点了下头，温声道：“如果有需要帮助的地方，姜小姐直说就是。” 姜珣没有回答，这时电梯门打开，裴砚舟跟着她的脚步上了电梯。 “今晚姜小姐有安排吗，”他贴心地为她按下IT部门的楼层，说道，“我昨天刚学了几道菜，想请姜小姐帮忙品鉴一下。” 他忘了是从哪听到的一句，抓住女人的心就要先抓住她的胃。 他对姜珣的心不感兴趣，他已经不打算吃掉她了。 但是既然决定了要把姜珣留下来，他觉得还是有必要做一些示好举动让她不至于对自己那么敌对。 姜珣的手还在衣兜里，并不上套：“裴总是没有朋友吗，你想切磋厨艺应该找共友，而不是我这个陌生人。” 去他家做什么，自投罗网吗？ 裴砚舟是不是以为她是个傻子，一句话就能糊弄过去。 “我认识的人不多，关系好的朋友也没——”裴砚舟的声音戛然而止。 姜珣手握着刻刀，在电梯门关闭的瞬间抽出来，直直刺向左边半米远与双眼齐平处的喉咙。 裴砚舟的反应极为迅速，在说话间微偏过身子，锋利的刀刃擦过皮肤钝在电梯墙壁上，姜珣握着刀转过九十度，紧追着他的脖子再次刺去。 裴砚舟只好抬手格挡住她的手腕，没来得及下一步动作，她已经将刀收回，他以为姜珣看清了自己的实力，不管怎样攻击都对他无效时，她却上前一步与他身体紧贴。 一只胳膊扼住脖子将他死死钉在电梯壁上，姜珣的腿也抬起来抵在墙边防止他躲避，以半包围的姿态挡住他所有的退路，右手握着刻刀毫不留情地刺进他的腹部。 意料之内的，即使受了伤，裴砚舟身上也没散发出血腥味。 姜珣黑白分明的眼睛里什么情绪都没有，见裴砚舟只是轻挑下眉梢，看起来连疼痛都没感受到，下意识拧起眉，深埋在对方腹部的刻刀又深入了几分，她用力下压，发了狠劲将裴砚舟的肚子一分为二。 裴砚舟依旧是副云淡风轻的表情，提手握住她的手腕，没让她一划到底。 “我没什么关系好的朋友，”他开了口，坚持把刚刚的话题说完，“我只认识你，姜小姐。” ……这东西伪人感真他大爷的重。 姜珣收回刻刀，在他放任的眼神下刺进心脏的位置。 “叮——” 电梯已到六层楼，一阵微弱的晃荡后停下。 姜珣顷刻间将刻刀拔出来放进衣服口袋里，对立在墙边的裴砚舟浅浅一笑：“那我继续工作了，裴总。” 说完不再理会身后人的反应，抬起腿大步离开了电梯。 剩裴砚舟一人留在原地，电梯门缓缓关闭上的时刻，他白着脸跪倒在地。 ***** 「今晚吃什么？」 “不太饿，吃点水果就行，”姜珣系好安全带，问后车座上姿态慵懒的黑猫，“你有想吃的？” 「水煮鱼。」小巧的黑团子立起身，跳进副驾驶，昂扬地看向车窗外。 姜珣轻笑一声：“行。” 也就这个系统的身份方便它了，普通的小猫咪哪禁得住这么造啊。 “不过得晚点，我先去趟医院。”她说。 「裴砚舟来了。」 姜珣听到后动作一顿，果不其然，下一秒副驾驶位的车窗被人敲响。 黑猫卧趴在座位上：「看来他没被攮死。」 “猜到了。”她早就做好了跟这东西长久周旋的打算。 但该有的客套还是要保持，她降下车窗：“裴总？” 裴砚舟弯下腰，视线锁定驾驶位上的女人，唇边绽开一抹笑意：“姜小姐，不知可否搭个便车？” 姜珣微微一笑：“不方便，我跟裴总不顺路。” 裴砚舟眨了眨浅色的眼眸，清楚自己这是被拒绝了，抿了抿唇，才说：“那打扰姜小姐了。” 见他退开几步让出位置，姜珣对他挥了挥手，浅淡的视线瞥过他的腹部，没有血迹，没有伤口，衣服连个口子都没破。 要么是她的攻击不足以在他身上留下痕迹，要么是他在这短短几个小时之内自愈了。 不管哪种情况，对她来说都不是好消息。 姜珣开车驶离地下车库，她知道自己对付不过这种怪物，裴砚舟要是认真起来她绝对抵抗不了，自己能活多久全看他想跟她玩多久。 这个认知让她气不太顺。 裴砚舟的弱点到底在哪？ 姜珣捏着方向盘，压着油门来到季家私人医院，但经过今天的事，最起码能推测出来他的腹部和心脏并不是要害。 她把车停好，祁拾安就站在不远处等着她。 “季如山知不知道我要来？”姜珣把黑猫放到肩膀上。 祁拾安摇头：“我没跟他说。” 姜珣“嗯”了一声：“那走吧。” 不就是想玩么，她也不差这一个。 ***** “裴总，现在正是下班的高峰期，可能还要堵一会儿。”最后还是助理回家半路上被喊回来给老板充当司机。 不过他也没什么怨言，这都算加班费里了，也不是白干。 他通过镜子看了一眼后座上的人，裴砚舟低低应一声，垂着眼继续看手机，想起今天下午公司里的传言，助理有点憋不住了：“裴总您不是说要搭姜珣老师的车回家吗，怎么又把我叫回来了？” 裴砚舟指尖划拉下手机，正在看菜谱，“姜老师不方便。” 他待会儿做点什么呢。 不知道姜小姐喜欢的口味是什么。 苦恼。 助理“哦”了一声：“裴总您是在追姜珣老师吗？” “追？”这就有点触及到裴砚舟的知识盲区，“我没追她。” 他只是在对姜珣示好，不过都被拒绝了而已。 助理不知道该说什么了，可能是公司里的人误传了，毕竟老板常年单身，乍一下身边突然有个认识的女人，很多人的八卦之心就开始燃烧，但是这会老板都亲口否认了，那些传闻再听起来就有点无稽之谈的意思。 车队还在堵着，他看了眼表隐隐有点烦躁，快六点了，七点他还要跟女朋友吃饭呢。 他握着方向盘，见裴砚舟一直盯着手机，又问：“您在看什么？” 说来也奇怪，有了权势的人或多或少都会带点傲慢和清高，老板这人却一直保持礼貌谦卑的姿态，谁跟他说个话批示个事他都尽善尽美，而不是像那些无良老板甩人脸色不说还听不进去任何意见。 公司里谁见到老板都能开个无伤大雅的玩笑，老板也不会深究或是暗地使绊子，只会礼貌地笑着回应“谢谢”。 虽然伪人感十足，但真没什么架子，更别说人也大方，各种福利待遇都是顶级配置，不少人心甘情愿扎根在工位，平日里相处也都很和谐。 比如现在，随和的老板就没对他的问题冷脸，反而还很认真回答。 “看看食谱，”裴砚舟抵着眼睛，“回去给姜老师做点好吃的。” 助理：“……谁？”姜老师？ 老板不是说没在追求人家吗？ 裴砚舟动作顿一秒，掀起眼皮：“女孩子一般都喜欢吃什么口味的菜？” 助理挠挠鼻子：“这个得分人吧，有的喜欢吃辣的，有的就喜欢吃糖醋小排那种甜口的，不一定。” 都给人家做上饭了，这不叫追？ 裴砚舟：“那每个口味都做一道，让姜老师尝尝。” 助理汗颜，这还不叫追？ “裴总，我觉得您在追女孩子之前得先问问人家的意思，”他可是听说姜老师不大待见裴砚舟，“姜老师如果不喜欢的话，您这样可能会给她造成困扰的。” 不喜欢？ 裴砚舟回想起昨晚陪姜珣吃饭的场景，每道菜都被她消灭了一大半，“她挺喜欢吃的，还夸我手艺不错。” 助理：“额。” 这就让他有点犯迷糊了，怎么老板嘴里的和同事们传出来的，姜珣老师态度这么矛盾？ “那我觉得您可以就着这个切入点努力，先抓住姜珣老师的胃，慢慢的她看到你的真诚，就能接受你了。” “我就是这么想的。”裴砚舟这么说。 那这还不叫追？？ 助理不理解了，这时车队有些松动，他开动车子。 思考了一路，在把老板送到家门口的时候，他还是叫住了裴砚舟，从兜里掏出两张电影票：“裴总，明天正好周六，您可以约着姜珣老师去看看电影。” 怎么看裴砚舟也不像是会追人的样子，他作为得力下属自然要帮一把了。 “电影？”裴砚舟看到票上的名字，《认识你之后》，什么东西？ “对，姜珣老师要是愿意去的话就说明她也是想跟您培养感情的。”爱情片嘛，懂得都懂。 “那我收下了，”裴砚舟一听把票压在手心里，拿出手机，“多少钱，我转你。” “不用不用，也没几个钱，那我就先走了裴总。” 车辆拐个弯出了小区，裴砚舟踩着散漫的步伐上了电梯，在刺眼的灯光下，抬起手去看票根上一男一女缠绵悱恻的身影。 第6章 医院 宽敞整洁的病房中，一个中年男人躺在病床上，双腿被包扎得严严实实，大腿之上的部分掩盖在薄被中，看不太出来伤势如何。 他双目紧闭着，似乎是在做噩梦，也或许是下面某个部位太疼了，即使睡着也总是无意识地哼叫呓语。 整个房间安静得过分，玻璃窗外的落日越陷越低，只剩下最后一丝晚霞，屋里的光线也随之愈加昏暗，这时有人动作，拿起床头的智能遥控开了灯。 明亮刺眼的灯光骤然亮起，病床上的男人紧紧皱起眉头，抬手挡住眼前的灯光，“突然开什么灯，现在几点了？” 无人应答。 刚从噩梦醒过来他还没缓过劲，依旧用手腕挡在眼前，嗓音沙哑地指挥：“舒怀，给我倒杯水……” “她们都没在，被我送回老宅了。” 季如山听到声音身子一颤，挣扎着要起身，怒瞪着床边的女人：“混账！你个不孝子还敢出现！” “滚出去！姜珣，老子叫你滚出去！”他一看到那张跟亡妻熟悉的脸就觉得恶心，再想到前两日，下面更是隐隐作痛，“来人，把这个疯女人给老子赶出去！都是聋子吗？！” 跟大喊大叫的季如山相反，姜珣极其平静，见他指着自己鼻子骂还有点想笑，“不要动这么大火气，再气出个好歹来该怎么办呢。” 她不想跟他有任何接触，拿起床头柜上的凉水，直接往他脸上泼去，“现在可以冷静下来了吗，父亲。” 季如山抹了下脸，凉水滴滴答答落进衣服里，简直是要被气疯了：“老子不认你！你就是个贱种，坏种！你到底给别人灌了什么**汤，竟然一个都不指认你！你个杀人犯，罔顾伦理的疯子，再说一遍，你给老子滚出去！” 任由他怎么言语攻击，姜珣没理他，而是冲屋外喊：“席律师。” 季如山怒骂的声音猛然间卡住，握拳的手暗暗发起抖来，不是害怕，是被气的，这个小兔崽子怎么会知道？！ 听到喊声，一个年近四十岁的中年女人手提着文件包走进病房，她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眼角的细纹随着肌肉的推动聚向一处，“好久不见了，季先生。” 季如山喉咙深处发出“嗬嗬”的声响，瞪着女人的眼睛像是要喷火：“席、谷、秋！” “看来季先生还记得我，那事情就好办了，”席律师显然没有跟他叙旧的打算，拿出包里的文件，“长话短说，今天我来主要是为了姜女士留下的遗嘱，以及她死后零界集团的股份归属问题。” 「叮——」 「夺回属于自己的股份，可获得1成就点；夺回被他人霸占的房产，可获得1成就点。」 「总计2成就点。温馨提示，成就点可兑换任意物品哦。」 席律师按下录音笔，先念了声明：“本文件为最终遗嘱，在此之前所有的版本均已失效，嘱托人立遗嘱时神智清醒，此文件具有法律效应。” “将零界集团中原属姜倚杉女士名下58％的股份和集团董事长职位，以及姜氏名下的所有不动产、金融资产、个人物品等皆由姜珣继承。继承人姜珣与立嘱人姜倚杉为母女关系，此遗嘱由席谷秋律师监督执行，日期为2019年4月17日，”席律师将文件递到季如山面前，“右下角有姜倚杉女士的亲笔签名，季先生请过目。” “鉴于2019年姜珣女士年仅13岁，尚未成年，故姜倚杉女士代请姜珣的法定监护人季如山先生保管财产，其为姜珣女士设立的信托基金也由季如山先生监管，直至姜珣女士年满20岁方可动用本金。” “此文件无任何特别条款，待姜珣女士成年即可生效。另注：姜倚杉女士声明自己只有一个女儿，其他所有打着兄弟姐妹幌子来套近乎的皆视为坑蒙拐骗想要欺诈财产的小人，希望季如山拎得清自己身份——” “老子放你妈的狗屁！”季如山忍无可忍，抄起床头柜上的东西砸去，“什么狗屁不通的几把遗嘱，她死的时候怎么不放出来？偏偏这时候拿出来给老子看？你才是那个骗子，拿着多少年前的东西，谁知道真的假的，老子不认！老子才是零界的董事长，她死的时候亲口说把股份和财产都给我，你们他妈的算是什么几把东西！滚，都给老子滚出去！” 他就说怎么姜倚杉死了这个姓席的到处也找不到，原来是拿着这狗屁玩意儿躲起来了。 贱女人，一个一个都在算计他的贱女人！ “我说过了，让你消消气。”冷漠的声线从床边传来。 季如山张嘴就骂：“我草你——” “唰”一下，晃眼的银光闪过，一把水果刀直直插入他食指和中指的指缝中间，刺进床垫划出一道狰狞的口子。 季如山身子猛地僵住，猝然想起前天晚上她拿着棒球棍红着眼睛砸自己的疯狂姿态，脸色瞬间惨白。 姜珣手上转着水果刀，眼神冰凉，嘴角却噙着笑意：“安安静静把话听完不好么，父亲。” 席律师见他终于安分下来，继续说道：“姜珣女士今年22岁，已到遗嘱限定的年龄，鉴于她之前九年一直在国外深造学业，时间放宽四年，如今回来，她自然会按照遗嘱接手季先生您代为保管的股份及一系列资产，还请季先生做好准备。” 季如山想骂，但姜珣手上还转着刀，只好一忍再忍。 姜珣目光转向席律师，笑容温和：“麻烦席律师了。” “不会，”席律师摆手，关停录音笔后走出门，“那就明天再见了，姜小姐。” 姜珣笑着点头：“明天见。” “明天？什么明天？”季如山感到一丝不对劲，“你们要他妈背着我干什么？！” “怎么能叫背着你呢，你刚才没听到吗，文件具有法律效应。” 姜珣坐回到床边，摸出手机，边点边说：“我召集了董事会，明天你记得到场。” 季如山：“姜珣你他妈——” “我忍你够久了，”姜珣捏起手机，扬手给了他一个嘴巴子，“总是把别人妈妈挂在嘴边，这种行为非常不礼貌，你爹没教过你吗。” 季如山脸上火辣辣的疼，一分钟都没到就感觉到半边脸都肿起来了。 混账、混账！ “季子航！季康！你们他妈都上哪去了，老子都快被打死了你们没他妈听见吗？！”他自己还受着伤，肯定不是这贱妮子的对手，平日里都围着他的那群人干他妈屁去了，这会子竟然都不在。 这群贱人，趋炎附势的狗腿子，贱人贱人贱人！ 姜珣编辑着信息，语调清淡：“你喊什么也没用，她们已经回家了，没我的允许，她们连大门都出不来。” 又是她、又是她！ 季如山眼里的血丝几乎要崩出来，不安好心的贱女人，跟她那恶心的妈一样，总是要破坏他的好日子，还有那个席谷秋，贱人，全都是贱人，全都看不得他好，一群烂心窝子的贱种。 姜珣不用猜也知道他在骂脏话，把最后一条消息发送完，她终于舍得把视线放到季如山身上，看到他这副憋屈的姿态，状作疑惑：“九年前你把我扔到国外，难道从没想过有一天我会回来吗？” 季如山啐了她一口：“贱种！老子都让人把你腿打断了，谁能想到你命这么硬，竟然还真在那犄角旮旯活下来了，早知道我就该先把你打死！” “哦，那还真让你失望了，”姜珣不在意地笑笑，“所以我回来的第一件事就是把你的腿也打了，顺带着你的命根子，感受不到它的存在你应该会轻松点，省得天天出去找女人了，听说你后来找的那个总是因为这事跟你吵架，这下好了，皆大欢喜。” “姜珣你他——”对面警告的眼神让他卡了壳，“你不得好死，敢跟你老子动手！你迟早下地狱！” “你应该会比我先死，还是先担心担心你自己吧。”姜珣拿起文件看了一遍才放到他眼前。 季如山知道这是备份，他就算毁了，只要源文件还在他就没别的办法。 顺了顺气，他挤出一丝笑容来：“这几年你在国外肯定没学过如何管理公司，出事了你也不好向九泉之下的你妈交待，这样，我先替你管着，等你先从基层学习起来，我再召集董事会见证把股份给你。” 姜珣闻言挑起眉，季如山假惺惺的笑真是让她不适，他以为她还是九年前什么都不懂的小孩吗，还想用这种拙劣的理由。 看来这么多年蜜里调油的日子让季如山太过享受了，他一丁点长进都没有。 姜珣摇摇头，突然觉得没什么意思，走到门口才想起来：“你明天要是还下不了地，我可以找人来让你视频，总之你露个面就行，别的不用管。” 什么一系列走流程跑这跑那的，季如山都不必做，她多为他着想了，这还不记着她好。 真是狼心狗肺。 姜珣叹了口气走出门，徒留下季如山一人在病房里摔摔砸砸，无能狂怒。 “公司迟早会毁在你个屁事不通的女人手里，你他妈就不怕你妈晚上托梦！就不怕你祖宗这么多代财产都毁在你手里，你就是个罪人！整个姜家的罪人！” “祁拾安！祁拾安你给老子干屁去了，有外人私闯你作为医院负责人不管管吗！祁拾安？祁拾安！” “你们他妈都是一伙儿的！一群他妈的混账！” …… 姜珣谢绝了祁拾安一起吃晚饭的邀请，径直回了车内。 一丝虚无缥缈的烟雾从她袖口泄出，落在副驾驶座上时变成一只小巧，皮毛黑亮的猫咪。 黑猫探过身子闻了闻她的胳膊，然后慢慢走过去窝进她怀里。 姜珣揉着眉心，手底下忽然钻进一个毛茸茸的柔软小身子，眉宇间的疲倦冲淡了些，“谢谢。” 要不是系统突然出现，她还真想不到当初该如何活下来。 她仰过头向后靠了一会儿，按了按太阳穴，现在还没到松懈的时候。 因为裴砚舟肯定还在家门口等着她。 想到那个难搞的怪物，她深吸一口气，开动车子。 第7章 反杀 隔着三道墙，门外响起智能门锁的按键声。 点到第五个数字，身后的门被拉开，裴砚舟的声音响起：“姜老师，这么晚才回来。” 姜珣按下最后一个数字，按下门把手虚虚开了条缝，偏转过身子，看到对面门口的裴砚舟忍不住轻啧一声。 他穿着一身黑色顺挺的丝质睡衣，领口和袖口都描着金边，上边的扣子开了几颗，露出锁骨和一小片光滑紧致的肌肉。 那双浅色柔和的瞳孔盯着她，唇色嫣红。 这副色相，怎么偏偏就不是同一个物种，姜珣在心里兀自摇头惋惜。 裴砚舟看到她手里的包装袋：“还没吃晚饭？” 姜珣勾唇露出一个笑容：“这跟裴总没什么关系吧。” 她推开门，裴砚舟紧跟着上前两步，“我在等你，刚刚做了几道菜，姜老师要尝尝吗？” 这东西就这么喜欢做菜？ 姜珣眸光微顿，自从遇见裴砚舟之后他好像也从来没对她做出什么过激的举动，不管是当初认为他把她当成猎物，还是他想繁衍后代，都只是她跟系统猜测的结果，裴砚舟从来没有明确说过自己的想法。 或许这东西只是苦于自己的厨艺无人分享，他不是说过他也没几个朋友。 现在好不容易有了个认识的人，就想邀请她品尝自己亲手做的菜系。 也许真的是她误会了，裴砚舟是好心的也说不定。 姜珣总觉得自己脑子变迟钝了，也可能是傍晚那阵跟季如山聊天太伤情绪了，她没踏进自己家门，而是转过身问：“都有什么？” “糖醋小排，珍珠虾，辣子鸡丁……”裴砚舟报出一长串菜名，“不知道姜老师喜欢什么口味，所以就都做了一些。” 看来他是真的喜欢做菜。 姜珣得出结论，听到几乎满满一桌的菜品后，抬手揉了揉太阳穴：“做这么多，过年吗？” 过年恐怕都不会有这么多，一大半都是硬菜，鹿茸海参汤都出来了。 裴砚舟低低笑出了声，让开半个身子邀请她，“姜老师来尝尝？” “那就麻烦裴总了。”姜珣提着打包的水煮鱼走向对面，奇了怪了，怎么越揉脑袋还越难受了。 裴砚舟微微垂着头，视线落在她按压太阳穴的手指上，淡笑着将门关紧。 他家很整洁，家具很少，除了必要的沙发茶几电视机和柜子，几乎没有别的装饰，连地毯都没有。 只有厨房有一面展柜里全是杯子，玻璃杯陶瓷杯各种各种的材质，但大部分都是透明或是半透明，可见其主人的收藏癖好。 姜珣走到餐桌旁，一只小黑猫在脚边扒拉她的裤子：「你怎么了？」 “什么怎么了，没事啊，”她在椅子上坐下，打开水煮鱼的包装，“你就在这吃吧，我也有点饿了，吃完再回去。” 黑猫跳上她的腿，用肉垫拍她下巴：「姜珣，你不太对劲，醒醒。」 以她警惕的性子，怎么可能这么轻易被裴砚舟一两句话就引过来了。 裴砚舟。 它察觉到问题所在，扭过身子去看冰箱边的男人，绝对是他做了什么手脚。 “姜老师是要喝点酒还是橙汁，或者是别的饮料？” 黑猫呲起尖牙，刚要跳下去跟裴砚舟打一仗，却被人拎住后脖子上的皮肉提在空中。 姜珣把它拽回到桌子上，低声道：“先吃。” 「醒了？」 姜珣点点头，状作正常来邻居家做客的样子，“看看他到底想做什么。” 已经被扯进他的地盘了，只能先走一步看一步。 “喝水就行，”姜珣回答，“我不太爱喝甜的。” 好吧，裴砚舟只好将红酒放回厨房的柜子里，拿出玻璃杯为她接了杯温水。 姜珣接过筷子，看着这一大桌色香味俱全的菜：“都是你做的？” “对啊，”裴砚舟坐到她对面，单手托起下巴，“姜老师尝尝，喜欢哪道菜我下次还可以再给你做。” 姜珣没什么表情地点下头，挑起一块沾着辣椒皮看起来就很酥脆的鸡丁。 “挺好吃的。” 听到她的话，裴砚舟弯起唇角：“看来姜老师比较喜欢吃辣的。” 姜珣细嚼慢咽着，并未抬眼看他，“还行，也不用太辣。” 裴砚舟记下了，想到什么，起身前往卧室，出来时拿着两张票，“姜老师明天有没有时间，一起去看电影？” 姜珣瞥过他手上的东西，开口拒绝：“我明天有事。” 搞什么笑呢，她们什么关系还看上电影了，他到底要干什么？ 好吧，裴砚舟收起票，看来她还是不愿意接受他。 没关系，他可以继续努力。 “其实我一直有个问题想请裴总解答，”姜珣吃了几口便放下筷子，抬眼与对面的人对视，“你为什么总是要缠着我？” 既然没想着吃她，看起来他的繁衍**也并不强烈，那为什么还总是要在她面前晃悠。 姜珣不懂了，这东西到底有没有行为逻辑，还是说他纯为了好玩？ 不能真是进门前想到的，他只是单纯想找个认识的人分享厨艺吧。 裴砚舟眼睛弯弯的，坦诚道：“我闻到你身上有很香的味道。” 让他实在着迷。 姜珣动作顿了一下，而后拿起旁边的餐巾，优雅地擦擦嘴角。 下一秒她用手撑着桌边弹跳而起，越过餐桌落在裴砚舟身上，连带着他身下的椅子扑倒在地上，发出“砰”一声巨响。 手上捏着弹簧刀干脆利落地插进身下人的咽喉。 死变态，死变态，死变态。 她顺着裴砚舟的食管在他身上乱插一通，这次他竟然丝毫没有反抗，任由她攻击自己。 直到她即将要捅进他肋骨处时，裴砚舟终于有了些动作，脸色发白地握住她拿着弹簧刀的手，浅色瞳孔眼底有着一丝乞求，声音柔软：“会死的，姜老师。” 哦，这里是他的要害？ 姜珣低垂着头，冰凉的眼神几乎要穿透他的瞳孔，她嘴角露出一丝残忍的快意：“那你就去死吧。” 说着她毫不留情地插进身下人的肋骨骨缝，目光凶狠地深入血肉，拧着刀把旋转一圈。 裴砚舟蹙起眉，好像是在忍受极大的痛苦，直到他再没有任何力气，毫无生气地倒在地上，姜珣才收回弹簧刀。 刀面上什么东西都没有，但她能感觉到手上流着一股粘稠，透明的液体。 没心情去猜那到底是不是裴砚舟的血，她收刀后站起身，径直离开此地。 一丝鲜红色的血迹遗留在没有生机的躯壳上，淅淅沥沥几滴随着她行走的轨迹延伸到门缝之外。 “啪嗒”一声，白色的皮肉和睡衣掉落在地上，领口处一团湿滑粘腻的物体极其缓慢地钻出来，顺着地板将红色血滴吸纳进身体。 香香的…… ***** 「你没事吧？」 姜珣脱下外套扔进洗衣机里，面无表情地反问：“我能有什么事？” 手指上传来一丝轻微的刺痛，她低下头去看，才发现流血了。 应该是刚才用弹簧刀的时候不小心划到了，她没怎么在意，随意将伤口冲了冲，拿出创口贴贴到伤口上。 黑猫寸步不离地跟着她：「你现在状态不对劲。」 当初她活下来之后，自毁和他毁倾向极其严重，这么多年过去并不见好。 只要受到刺激，她就会处在崩溃暴怒的攻击状态。 姜珣深吸一口气，坐到沙发上，垂着头深埋在膝盖中间，低声道：“没事。” 应该是今天看到季如山就有点忍不住了，再加上裴砚舟一个劲地来挑衅，她没怎么控制住。 「你跟齐政清在一起的时候很少这样。」 姜珣“嗯”了一声：“因为他情绪比较稳定吧。” 出现什么情况齐政清会率先把她安抚好，才会去解决事情，她鲜少有今天这么波动的时刻。 也有可能是因为国外没有季如山的存在，她生活得比较轻松。 「要不把他叫过来？」 “没必要，”姜珣实在没什么心情，换好拖鞋去洗漱，“分都已经分了，还联系他做什么。” 小巧的黑猫跟上她的脚步：「但是他想跟你和好啊，回国之前他对你的爱慕值已经到86了，他还是很爱你的。」 “我知道，”她刷着牙，“跟你说不清楚，你个电子脑袋懂什么。” 「我确实不懂，」它踮着脚跳上洗手台，「他又没出轨，连个异性朋友都没有，情绪稳定，长得帅，身材好，事事把你放首位，优点都数不过来，为什么你还非得要跟他分手。」 姜珣吐掉嘴里的水，用清水洗把脸，“三观不一致。” 「什么意思？」 “因为他家庭太幸福了。”她拽过毛巾擦去脸上的水珠。 因为齐政清家庭氛围过于美满幸福，所以他不相信有人能对流着自己血脉的小孩痛下杀手。 从他说出让她不要对亲生父亲太计较的时候，不管他是在为同为男性的季如山开脱，还是只是单纯想象不到人性坏到如此，她就已经很清楚齐政清跟她永远都不可能了。 没有结果就不用再继续，难道还非要等到后来她对季如山动手的时候，齐政清用这种事跟自己吵架吗？ 真的很没必要。 姜珣拖着步子回到卧室，疲惫地将自己卷进柔软的被子里。 小黑还是不懂，但看她不想说话的样子就没再多问，自觉关上灯后也回到自己窝里。 姜珣这一觉睡得并不安稳，总是有各种画面闪现。 深夜，卧室外。 一根湿滑粘腻的触手顺着门缝底部爬进来，带动着一大团身体组织挤进缝隙，将客厅地板上最后一滴血迹吸收完，它蠕动了一下，没有了。 香香的液体没有了…… 但是味道还有，它从盈满了那股浅淡气息中最为浓郁的地方爬去。 香香的…… 喜欢。 第8章 滚蛋 睡梦中的姜珣紧紧皱起眉头，朦朦胧胧中感觉有什么东西缠住了自己的身体，动弹不了分毫，模糊之中她想自己可能是被梦魇魇住了，没什么可害怕的，她闭着眼睛放松下来再次睡去。 黑猫鼻头动了动，嗅到一丝不寻常，出了窝看到床上有什么东西在起起伏伏。 它试探地叫了一声姜珣：「你是要喝水还是上厕所？」 没有回应。 它意识到不对劲，向床上扑去，一根触手从空中落下，猛地把它拍到地上。 “喵呜——”刺耳尖利的猫叫声瞬间穿透耳膜。 姜珣突然睁开眼，左手迅速伸入枕头底下弹出弹簧刀，向禁锢住腰身的东西刺去。 她的攻击被挡在半空中，原本只是粗粗一根软体管状物，逐渐幻化成一只骨节分明的大手，轻柔地握住她的手腕，掰开手指，将刀拨下床。 姜珣拧起眉：“裴砚舟？”他怎么还没死？ 听到她的声音，床上那团软体组织慢慢伸长，最后变成一个男人的身体，他紧紧圈住姜珣的腰身和双腿。 小黑又叫了一声，爬起来重新向床扑去，裴砚舟稍一挥手再次把它拍飞，他没收着力，又是一声凄厉的叫声，黑猫被鞭打到空中直接化成一丝飘渺的烟。 “你怎么进来的。”姜珣保持镇定，动动脖子想远离他的碰触，却被他拽回去。 裴砚舟用脸颊亲昵地蹭了蹭她的颈窝，温润柔和的声音里带着倦意：“很累的，姜老师。” 姜珣眉头皱得更深：“回你自己家去。” “嘘——”他轻轻地发出一道气音，滚烫炽热的身子将她圈进怀里，低声哄着，“睡吧，睡吧……” 他用手轻拍怀中人的后背，断断续续哼起了摇篮曲。 姜珣：“……”神经病吧。 她被强硬地按在他怀里，挣扎了几次也无果，裴砚舟胳膊跟铜墙铁壁似的，撼动不了半分。 姜珣咬紧牙关，用力间身上的被子蹭得歪歪扭扭，裴砚舟胳膊紧了紧，她的脸直接贴到他胸口上。 姜珣：“？”这货没穿衣服。 “死流氓你给我滚！”上半身动不了，她就狠狠蹬腿。 裴砚舟实在不想把手放开，只压住她乱动的腿，声音低低的还有点委屈：“还没消气吗，姜老师。” “滚蛋，滚！”姜珣一想到他下边也没穿衣服还压在她被子上，起了一身鸡皮疙瘩，“滚滚滚滚滚！” 这被子真是不能要了。 “我知道你对我的心意，”裴砚舟的声音听起来很幸福，“你还是舍不得我的，对吧，姜老师。” 姜珣：“哈？”这货到底在说什么鬼话。 裴砚舟闭着眼睛，含着笑意拥着怀里的人，她对他还是心软了，不然也不会在事情还能挽回之前，自割伤口甘愿喂他鲜血让他活过来。 她们这边不都有那么一句话吗，打是亲骂是爱。 他都懂的。 姜老师只是嘴硬而已。 姜珣不理解他脑子里都在想什么，思路飞速转几圈，她木着脸试探：“我快喘不上气了，憋死我算你的。” 裴砚舟这才稍稍松开了些。 还算能听懂话。 姜珣从间隙里抽出手，抄起床头柜上的剪刀扎进他的脖子根。 但是却扑了空，她只是把枕头刺破了个洞，再扭过头去看，裴砚舟不知道什么时候又躺了回去，抢过她手里的剪刀扔到地上。 他看出姜珣对自己的抗拒，没再靠近她，只是侧躺着用一只手支起脑袋来，浅笑地望着对方。 姜珣第一眼下意识往他下面看去，有穿着衣服，还是之前那套睡衣，紧皱的眉松开了些，但脸色还是很难看。 她指向卧室门：“滚回去。” 裴砚舟没动，只是在看到她手指上的创口贴时瞳孔轻轻颤动了一下，眼神更加柔和，他凑过去，攀上她的手臂。 姜珣要收回手却被他牢牢把住，创口贴被他撕下来，裴砚舟看了一会儿，然后含上那块伤口。 姜珣：“！！” “死流氓恶不恶心！”她忍无可忍往他脸上扇巴掌，啪啪啪一秒钟抡了好几个。 裴砚舟无辜地眨眨眼睛：“我只是想帮你治疗一下。” “滚滚滚！”她找不到武器，直接手握成拳用尽全力捶他，“我让你滚回去没听见吗？” 她力气挺大的，但对他来说实在算不上什么，裴砚舟只是不明白她为什么突然生这么大气。 这鬼东西听不懂人话，亏她之前还夸他有礼貌，社会化成熟。 真是瞎了眼。 姜珣终于认清现实，下床狠狠搓掉手上他的口水，打开灯。 裴砚舟翻过身子，一条长腿屈起来，上衣扣子已经全都散开，露出一截精壮的腰和肌肉，他右手托着脑袋，弯唇看着卧室门口处的站立的姜珣。 不知道的还以为这是他的房间。 姜珣气又不顺了，“你到底回不回去？” “不想。”裴砚舟答。 姜珣咬紧牙，那她还能说什么？打也打不过，死又死不了，赶还赶不回去。 明天还有一大堆事，她抬头看眼挂钟，凌晨三点多了，今天还有一大堆事。 “你在这待着，我去客房睡。”她从牙缝里挤出这么一句。 “不要，”裴砚舟拒绝，见她要走也要起身，“你去哪我去哪。” “你有完没完！”姜珣洗过手，上前把他狠狠惯在床上，“别来烦我！” 她警告完就拿起被子和枕头出了卧室，砰一声大力关上门。 裴砚舟跪坐在床上，肩膀慢慢耷拉下来，浅色眼眸里满是不解，她为什么会生气呢？ 可是人类用自己的血液滋养它的源头，这就是表白，想跟它共度余生的意思呀。 那姜老师到底是为什么会生气呢？ 姜珣暗地里骂了好几声死变态，才裹紧被子沉沉睡去。 七点半，耳边闹钟声响起，姜珣抬起手拿过手机，关上闹钟看了眼时间。 “好吵……”旁边传来低低一声。 她没有一丝犹豫往旁边甩了一巴掌，“我说没说过让你别过来。” “对不起，”裴砚舟利落道歉，把头埋在被子里，“但是我昨晚跟过来你也没发现……” “滚回去。”姜珣踹他一脚，翻身下床，回自己卧室洗漱。 那床被子还是扔了比较好。 洗手间外传来细微的响动，她刷着牙探出头，果不其然看到裴砚舟卷着被子滚到自己床上。 枕头和床垫也得一块儿扔了。 她木着脸收回视线。 「你们这是……同居了？」黑猫不知何时出现在洗手台上。 “他犯贱，别搭理他，”姜珣吐掉水，看一眼还算正常的黑猫，“昨晚你没事吧？” 「没什么，就是第二下他直接给我砸晕了，再醒过来已经到早上了。」 “你那是睡着了，”姜珣提醒，“你打不过他，下次别出手了。” 有几滴水溅到它皮毛上，黑猫舔起爪子来：「我知道。那你们现在这是什么情况？」 昨晚还那么针锋相对，过了一晚上画风竟然诡异地和谐起来。 都一起躺一张床上了。 “谁知道他抽了哪门子疯。”姜珣把手擦干出了卧室，她没那么多时间管裴砚舟怎么想的。 早上没什么胃口，她随手从冰箱拿一根香蕉吃着，翻出手机看消息。 董事会的时间安排在九点半，大概半个多小时就能开完，如果没人打扰的话。 姜珣去到书房，从密码箱里拿出一沓文件和录音笔放进包里。 换好出行的衣服，才再次回到卧室，一看到裴砚舟闷着脸睡大觉的样子就心烦。 昨晚搞得她睡不好，今天没精神，自己倒在这呼呼大睡上了。 这还是她的房间。 姜珣紧抿着唇，挖出他的脸给了两巴掌，“我要出门了，你现在回自己家去。” “不要，”裴砚舟像是感觉不到疼，闭眼蹭了蹭她掌心，“我就在这等你回来。” 她忍住把他一拳攮死的冲动：“这是我家，我让你待着了？” 她伸手扒开裴砚舟的眼睛，另一只手掐着他的脖子用力晃：“把眼睛睁开，你在这装死没用，现在是八点，我限你八点半之前滚回去，听没听见？” “裴砚舟，”她喊他，咣咣对着他胸口就是两拳，没用，“你听没听到我说的话？” 裴砚舟的手死死拽着被子，那上面有姜珣的味道，把身子裹进去，“不要了姜老师，我想待在这儿，我可以给你钱，就当房租了。” 姜珣：“我缺你那点钱？赶紧滚听到没有。” 裴砚舟换了个条件：“那我每天都给你做饭，顿顿不重样。” 姜珣：“你当我不会请做饭阿姨？快点的，滚出我房间。” 怎么都行不通，裴砚舟只好耍赖了，缩成一团装听不见。 姜珣气笑了，给了他两脚，连人带着被子一起拽下床，直接拖到门外，甩到他自己家门口。 回去拿好包换好运动鞋，锁门的时候，裴砚舟从那床挂着小粉花的薄被里探出半张脸，可怜兮兮地望着她：“姜老师……” 姜珣冲他比了个中指：“要是我回来看到你在我家，你就死定了。” 裴砚舟抿起唇，浅色的瞳孔湿漉漉的，像只无家可归的大型流浪犬。 要不是知道他是个听不懂人话的异种生物，这色相还真挺有迷惑性的。 姜珣抬手冲他比了两根中指，转身离开走廊。 第9章 区别对待 “还没消息？” 季如山在病房里等得抓心挠肝，还是等不及了给对方打去电话：“得手了？” “没成功？”他听着对面的话，暴躁起来，“什么叫她家里有东西？我给你们那么多钱是干什么吃的，连这么点小事都做不好！” 话还没说完，病房门被打开，一个身穿黑色西装的魁梧女人走进来，调试好设备，走向病床夺走他手上的手机。 “把手机给我，”季如山一看就知道这是姜珣的人，“知道我是谁吗？你老板的老子！把手机还给我！” “怎么又这么大火气，”姜珣的声音从音响中传来，“实在不行我让孙阿姨给你煮碗丝瓜汤送过去，给你降降火。” 季如山冷笑一声：“不劳你费心。” 投影上的画面左右两边各有人，姜珣坐在正中间的主位上，正翻看文件。 周六正是休息的时间，有几位副总显现出不悦的表情，但并未有人说话，姜珣已经把场控好了。 季如山虽私底下跟姜珣恨不得争个你死我活，但到底是清楚家丑不可外扬，更何况这么多年了，他总要在这些人维持自己的面子。 看到屏幕上的中年男人满脸憔悴失意，却还要硬装一本正经的样子，姜珣嗤笑一声，屈起食指敲了敲桌子，所有人的视线都转向她，“席律师。” 席律师上前一步，拿出文件通读一遍昨天季如山已经听过的内容。 “父亲对我继承股份并没有异议，昨日下午我们一起去做了公证，”姜珣从文件中抬起头，环视一圈，“请问其他人有无异议？” “谁——”季如山张嘴就要骂，他住院好几天了，什么时候跟她去过公证处，这小贱妮子说瞎话不打草稿，刚要反驳，手腕处突然传来钻心的疼，他下意识痛喊一声。 这个死女人竟然敢拆他胳膊！ “姜珣你他——”季如山还没骂完，左肩膀也被女保镖卸下来，他脸色更加惨白颓废，疼得失声。 偏偏投影上的人都在看姜珣，没一个人关注到他这边的情况。 一个个都他妈是聋子吗？就算看不到也该听到他的声音吧，别他妈的跟他说会议室里连个音响都买不起！ 买得起，但是姜珣没让开。 如她昨天所说，季如山只需要露个面就行，别的什么都不用做，包括说话。 一切都由她包办，季如山根本就用不着费心。 姜珣问完，一个个看过去观察会议室里所有人的面部表情。 看来有一大半的人都对她有意见，但是因为怂没什么人敢说。 “既然没人有异议，那——” 左边一排有人出了声：“姜小姐。” 姜珣纠正他：“姜总。” 那人笑了笑，看样子没把她放在眼里：“季董现在还在医院，职位变动这么大的事总要他亲自来现场主导比较正规吧？” 姜珣：“纠正一下，季先生只是代董事长，为我这个正规合法已成年的继承人让位，有什么不合理吗？” “当然合理，但季董好歹是你父亲，这么多年的父女情分，你这么迫不及待不怕寒了季董的心吗？”那人替季如山打抱不平。 这是法规拼不过，开始打亲情牌了。 但姜珣这个人最厌恶的就是亲情牌，她面上不显，只是问：“你叫什么名字，负责哪个部门的。” “季良材，市场规划部副总。” 姓季。 姜珣了然，那还多说什么了，她抬手敲几下桌子，问：“在座的管理层，还有哪几位姓季的？” 众人面面相觑，不理解她问这个是要做什么。 没人愿意答，没关系，姜珣站起身拍了两下掌，“凌喻，把会议室的门挡死，没我的允许谁都不许出去。” 此话一出，会议室闹闹哄哄，大多上了年纪个个身怀啤酒肚的男人不服气了，叫嚷起来。 屏幕上的季如山已经躺倒在病床上，因为脏话太多被女保镖揍得连爹都不认识。 姜珣秉持眼不见心不烦的原则，关掉投影仪，没有理会会议室里的喧闹，抬腿出了门。 有人想跟着出来，但都被门外挡着的身形健壮的保镖打了回去，一时间怨言纷纷。 “你们俩是季如山的秘书？”姜珣视线转到公共区域的一男一女身上。 女生戴着一副黑框眼镜，面容清丽，但年龄不大，一看就是刚毕业涉世未深的小姑娘，她有些瑟缩道：“姜小、姜总，我是丁春桃，是季先生的生活秘书。”后面四个字讲出来的时候她有点羞于启齿。 旁边的男生身板有点瘦弱，唇红齿白，皮肤柔嫩，他那双含情脉脉的眼睛看着姜珣带着些敌意，声音带刺：“你谁啊？我可没听说过季董有你这个女儿，别是什么冒牌货吧。” 姜珣表情淡漠，挑剔的目光上下打量过男生，然后扭过头轻嗤。 季如山什么时候开始尝试这种小秘了，真是荤素不忌。 男生被她这副轻视的姿态激得炸毛：“你那是什么意思，等季董回来他不会放过你的！” “不好意思，你的老情人回不来了，”姜珣指尖隔空戳戳他的工牌，“他没告诉你他这董事长的位置是抢的别人的，正牌回来他这个冒牌货自然要滚蛋，真拿自己当凤凰了，你也趁早滚蛋。” 一个两个的都这么恶心。 她看向缩着脖子战战兢兢的眼镜女生，扔过去一张通行卡：“丁春桃是吧，你去把公司历年的财务报表、项目文件、合作方案还有其他所有的合同文书全都给我找过来，要多不要少，有一个算一个，报废了的也要，只要能查到就全都给我拿过来。” 她倒是很好奇，这么多年季如山到底往公司里塞了多少蛆虫，捞了多少款项。 女生接了任务后松了一大口气，连忙去办，倒是旁边的男生一听说要自己滚蛋就放声尖叫，“你个冒牌货你凭什么开除我，季董知道吗？有种你让季董过来，你有什么资格让我滚，你才是最该滚的！” 姜珣见他张牙舞爪地冲自己扑过来，实在是嫌弃，随手拽过一旁的椅子踢向他，男生被绊倒在地上，突然放声大哭，一边哭一边叫嚣着要跟季董告状。 跟听不懂人话似的，还这么矫情，季如山真是越老越回去了，这种小男生能让他找回青春？ 姜珣反胃得可以，给楼下保安致电让他们把这人拖走。 外面的事都吩咐完，她才再次回到会议室内。 屋内西装革履大腹便便的中年男人们聚集在门口处，想出出不去，多年来滋润的生活让他们身体变得笨重，打也打不过，只能跟待宰的羔羊一样被困在屋子里。 颓废肯定是有的，但绝大多数是愤怒，想来自己在这公司里待这么多年，没有功劳也有苦劳，这小妮子刚上任就下这么大的马威，以后还不得骑到他们头上拉屎？ 好歹也都是有头有脸的人物，不可能受此侮辱。 “我知道你们想说什么，但是先别着急，”姜珣抬手阻止要上前争论的人，扭头让助理去把通风口开到最大，在自己面前燃上清新空气的膏体，“在座各位看来是大鱼大肉惯了，外在形象简直差到令人发指。” 身后站着的席律师见状靠近一段距离，紧皱的眉头松了些许。 还有人想开口，姜珣直接抬起一根手指，“我最不喜欢说话的时候被别人打断，山晴，你看着他们，谁有说话的苗头就扇他巴掌，不用留情，我记得你得过几届拳击冠军。” 被叫到名字的人从她身后走出几步，把紧致的麻花辫甩到背后，扭扭脖子捏捏拳头，终于到自己出场了。 姜珣带的人够多，又是个个能打，这群中年软蛋见自己敌不过便安分下来，心里发着牢骚，但面上不敢显露。 她不在意他们心里如何想，只要让他们记住不要忤逆自己，装也要装出个恭顺的样子。 见他们老实下来，姜珣还算满意，拿出包里的电脑开机，从资源部的资料库里调出这些人的入职资料和合同，喝了口水润润喉。 念出清算名单中的第一个名字：“季良谆，请上前一步。” ***** 傍晚六点了。 裴砚舟抱着小粉花被子窝在自家沙发上，浅色眼眸盯着大门，姜老师还没回来。 他低下头嗅嗅被子，聊以慰藉。 姜老师都在忙些什么呢？ 沙发旁的茶几边上摆了一排形状各异的玻璃杯子，每杯里都装着不同颜色的饮料，他随手拿过一杯绿色的青苹果味喝完。 他已经自娱自乐一天了，姜老师怎么还不回来。 裴砚舟心心念念，又窝了半个小时，才终于听到走廊处传来一阵杂乱的脚步声。 姜老师好像还带了别人回来。 “放沙发那就行。”姜珣打开门，让人把小推车连同上面成山的文件拉进客厅。 丁春桃哼哧哼哧照着做，搬完后擦了擦满头大汗，姜珣递给她一杯水，她连忙摆手推辞：“不用麻烦了姜总，我不渴。” 姜珣强硬塞到她手里，“你进公司多长时间了？” 丁春桃端着杯子有点底气不足：“一个多月……” 姜珣又问：“什么专业？” 丁春桃盯着地面：“幼教。” 跟秘书简直是八竿子打不着，她自己心里清楚，最开始也不明白季董为什么招自己。 姜珣黑白分明的眼睛盯着这个羞赧的女生。 丁春桃抿起唇，见她不说话，脸色忐忑：“姜总……” 姜珣在心里叹了口气，抬臂摆摆手：“明天周日休息一天，周一记得回公司报到。” 见丁春桃还顿在原地，她想了想反应过来，“今天算你加班，会按正常加班费给你，还有别的问题吗？” “没有了没有了，”丁春桃连连摇头，“那我回家了姜总。” 姜珣把她送上电梯，扬扬下巴：“回吧，到家了跟我说一声，给你报销路费。” 丁春桃听了又是点头又是鞠躬：“谢谢姜总，那我走啦。” 姜珣点点头，刚转过身就看到裴砚舟环着双臂倚在自家门框上看她。 他换了一身白色的睡衣，一看材质就知道跟昨晚那套黑色睡衣是一家的，勾勾唇角，碎发遮掩下的眼瞳有点委屈。 “姜老师，你对别人那么友好，就单单对我脸色差。” 第10章 消毒 姜珣嘴角放平了些。 裴砚舟见状抿起唇，果然只对他脸色差。 为什么？ 她不是已经跟自己表过白了么？ 姜珣走到自己家门口，他今天一整天还比较安分，没有擅自进家算他识相，她挡在门边警告：“今天晚上不许过来。” 裴砚舟看起来有点受伤：“为什么？” 姜珣：“因为烦，不想看见你。” 裴砚舟追问：“为什么不想看见我？” 哪有那么多为什么，她连个眼角都没给他，“你要是不听话我就再弄死你一次。” 说完她“砰”的关上门。 裴砚舟想靠过去，但门已经关上只能作罢，不解地抓了抓头发。 「我看他好像没那么死盯着你了。」 姜珣无语：“都大半夜潜进家里边了，还不算死盯？” 黑猫窝在沙发上，解释：「不是那种意思，我是说他不像前几天那样步步紧逼了，我看他是有点想跟你细水长流培养感情的样子。」 “你到底在说些什么。”姜珣望向它的眼神像是见鬼了一样，那种东西能懂感情？ 伪人一样，她不被吃掉就算好的了。 系统没有争辩，它又不是裴砚舟本人，它只是看这两人之间的状态有点猜测，但裴砚舟自己是怎么个想法谁都不知道。 姜珣警惕也是应该的，谁让裴砚舟异种的身份摆在那呢。 对于未可知的生物，恐惧和提防都是正常的。 姜珣换好睡衣后洗了个苹果吃，之后就继续躺在沙发上看文件，期间她有过两次抬头，侧耳去听门外，裴砚舟没敲门也没出什么让人心烦的动静，那他应该是把自己的话听进去了，这么想着她彻底放下心来。 不打扰她是最好的。 小黑猫有时会玩毛球，玩累了就趴一会儿，渴了就去舔几口水。 一切都如往常一般平静祥和。 直到小黑打了个哈欠，感到一丝困倦，走向卧室打算回窝睡觉。 “喵呜啊——”它突然跟个弹力球一样从卧室门口滚到客厅，被姜珣抬腿挡住：“怎么了？” 它低咳两声：「我觉得你还是自己去看看比较好。」 姜珣顿了两秒：“谁在卧室？” 小黑跳上沙发，闭上黄澄澄的圆眼睛装睡：「我什么都不知道。」 姜珣：“……” 她深吸一口气，放下合同，起身走向卧室。 门被小黑推开了一条缝，只能从外面看到缝隙里泄出来一道昏暗温暖的光束。 卧室的灯有这么暗？她上前推开门，身子猝然僵硬。 鲜红的玫瑰花瓣铺了满地，精致小巧的烛台上各插着一根蜡烛，数不清具体多少数量的蜡烛围成一个大大的爱心形状，把床包在中间，昏黄色的烛火光影在墙壁上欢快地跳动。 早上刚换好的米色床单被红色钞票压得皱皱巴巴的，一大堆数不清的钞票摆了满床，有几张零星飘到绿色的地毯上，钱堆再往上，是裴砚舟。 他没穿衣服，也不算是没穿衣服，下半身穿了条裤子，上半身……也算是穿了，但只有几根。 红色的绳子盘根错节地绕在他身上，宽肩窄腰，有那么两根顺着小腹向下延伸，背后还挂着一个巨大的毛绒尾巴，他顺着开门的声音抬起眼，俊挺的脸上扬起笑意，尾巴开始晃动：“姜老师。” “……”姜珣默默后退一步关上门。 揉了揉艰涩的眼睛，才再次开门。 依旧是同样的场景，只不过裴砚舟侧躺的姿势变成了跪坐在床上，上半身向前倾，看起来是要下床。 “姜老师，”他停住动作，眼中泛起星星点点的光亮，尾巴摇得更快了，“我还以为你不喜欢呢。” “……”姜珣紧紧抿着嘴巴，捏着门把的手不自觉收紧。 良久，她扯扯唇角，语调极轻的：“裴砚舟，你是不是找死。” 这死变态知不知道钞票很脏的。 被叫到名字，裴砚舟缩了下脖子，莫名有点胆颤。 姜珣翻动一下手腕，抬腿走进蜡烛圈内，伸手弹了一下他胸前的红绳，“告诉我，你怎么进来的。” 裴砚舟就这么跪坐在她面前，也不敢起身，只好仰起头看她，老实道：“有缝就能进来。” 门缝或者是窗缝，只要有点空隙他总能挤进来。 姜珣口中发出极轻的一声“哦”，尾调上扬，伸出手摁住他的脖子，轻轻一笑：“那你再告诉我，谁允许你进来了。” 裴砚舟瞳孔颤了颤，嫣红的唇翕动，还没发出声音却感觉喉间一阵窒痛，一把水果刀狠狠贯穿他脖子与胸口连接的地方。 他唇色淡了些，察觉到她身上不悦的气息，垂下头讨好地蹭了蹭她的手：“对不起。” 还会道歉？ 姜珣真有点意外，但并没有松手，摁着刀用力又缓慢地向下切割，裴砚舟的脸色随着她的动作越来越白，他轻轻喘了一口气，抬手揪住她睡衣的衣角。 她知道裴砚舟很难死，但这么一看，他是有痛觉的。 姜珣脸色很冷淡，拔出刀，戳进他的肋骨骨缝，如果没记错，这里才是他的要害。 看到她的动作，裴砚舟仰起头，眼眸湿漉漉的，“不管用了，姜老师。” 姜珣“哦”一声：“那你告诉我，攻击哪里能让你更快死掉。” 闻言，他直起身，肋骨处的刀刃顺着他的动作深入几分，他并不在意，缓缓靠近姜珣，睫毛颤动着虔诚地在她唇角落下一个亲吻：“除了你，其他任何人都可以杀死我。” “我不能让你死？”姜珣蹙起眉。 裴砚舟贴上去，语调轻柔：“只有你杀不死我。” 姜珣：“为什么？” 他没有理会自己将要被捅穿的身体，见姜珣没有排斥自己，得寸进尺地搂住她的腰，“因为你的基因已经跟我融为一体了。” 姜珣眉头皱得更深：“什么基因？” 裴砚舟攀上她的身体，深深嗅闻了一口，“血液。” 什么血液？ 姜珣刚想问突然想起手上的创口贴，昨晚捅死裴砚舟之后回到家才发现自己也受伤了，流了几滴血，就因为这个？ 她的血被这东西吸收之后，她的所有攻击就不管用了？ 这是哪门子道理。 姜珣不信，推开裴砚舟的身体，用刀在他身上每个地方都刺了一遍，一寸都不放过。 裴砚舟躺在床上任由她动作，只是在刀要刺进那个部位时，还是忍不住抬手挡了一下。 姜珣：“这里？” 裴砚舟脸色惨白，虚虚笑了一下：“不是，但是这里受伤了会损害功能。” 姜珣顿了顿：“你本体不是人形吧，怎么会损害功能。” 裴砚舟抿了抿唇：“但是男性人类的身体只有这个部位可以装生//殖///器。” 姜珣：“你不能把你的生///殖//器换个部位装？” 裴砚舟默了默：“姜老师，这要求是不是有点太过分了。” 姜珣：“……”啧。 行吧。 她还是没对那处下手，偏开几寸扎了下去。 裴砚舟额头上冒出一层汗，脸白得像抹了好几层粉，他偏过头扯紧了枕头。 “很疼？”姜珣抽空看他一眼，手上的动作却毫不留情。 “没关系的，姜老师不用怜惜我。”他声音很轻，能听出来忍痛快忍到极限。 但是言语并不正经。 姜珣面无表情地快速把流程过完，偏过头，看到裴砚舟胸口起伏着还在喘气。 真的不管用。 这个东西的身体这么违反常理吗？ 手上还黏黏糊糊看不出来有什么，她去洗手间冲掉那些透明的液体，再出来时，裴砚舟身体已经恢复原状，刚刚用刀扎得坑坑洼洼的洞全都消失不见。 “我的攻击对你没用，反过来你不是很轻易就能杀掉我。”姜珣捏着刀柄，觉得这种机制对她来说不太公平。 裴砚舟摇摇头说道：“这个规则是互相的，你杀不死我，我同样也不能杀掉你，我的攻击对你也是无效的。” 哦，姜珣：“你们自己种族的规矩，是不是真的我又不清楚。” “我不会骗你的，”裴砚舟说的认真，“因为我会跟你一起死。” 姜珣听后说不上多高兴：“那你要是死了我不是也得跟着一块儿，你刚刚说了规则是相互的。” 裴砚舟轻轻笑道：“姜老师聪明。” 姜珣：“……” 这都什么乱七八糟的。 怎么就突然跟这东西变命运共同体了。 就因为一滴血？ 荒不荒谬啊。 姜珣简直无力吐槽，抬起眼皮去看床上的裴砚舟：“你还没恢复好？” 裴砚舟缩起身子，语气发虚：“很疼的，姜老师，全身上下都被//捅了。” 姜珣：“……”这话听着怎么这么别扭。 她摸摸鼻子，走到床边：“你什么时候恢复好，记得把钱收走。” 什么大腕啊一出手就一大堆，去大街上洒还有人抢着要，总比在这当床单强。 闻言，裴砚舟拱了拱把身下的钞票挤下床。 “你抽什么疯，下边有火。”姜珣虽然不怎么看重钱，但她也没把钞票这么不当回事儿。 把地上的红钞踢开，给蜡烛都灭了火，开灯。 这房间里的东西不能要了，还得全方面消一遍毒。 她身上的衣服也被裴砚舟碰过，全都得扔了。 “滚回你家去洗澡，别在我床上蹭了，脏的要死，滚蛋。” 第11章 邀约 “姜老师，你要不要去我家洗澡？”裴砚舟把床上和地上的钞票一张张捡起来叠好，塞进包里。 “放什么狗屁，”姜珣扯下床单扔到地上，“收拾完了就赶紧滚。” 她绕过去扯床垫，小腿被蹲在地上裴砚舟后腰处的大尾巴绊了一下，拧起的眉头就没松开过：“赶紧把这尾巴摘了，都从哪学的这种不正经东西，穿好衣服滚回你自己家去。” 裴砚舟闻言撇撇嘴：“网上都说女孩子会喜欢这种的……” 他还以为姜老师会被他色/诱到欲//火//焚//身，然后再酱酱酿酿，甜蜜一晚。 为什么现实跟想象这么不一样？ 按计划来说，他现在不应该只是这样打扫卫生才对。 “收完了就赶紧拿着包回去。”姜珣对他很少有好脸色，伸手摆开他的头，去储物柜找垃圾袋。 收好的垃圾放到门外，第二天会有专门的保洁上门收走，她看着门外一大堆床上用品，留言让保洁来收垃圾的时候带个大点的垃圾桶或是推车。 做完这些她回到自己卧室，裴砚舟已经把红钞收好，但他只是就地坐在鼓鼓囊囊的背包旁边，不愿意起身。 “你是不是想挨揍。”姜珣赶人的意味不能再明显。 好吧，裴砚舟站起来：“姜老师……” 姜珣弹出手里的刀，刀尖正对他：“占便宜还没完了。” 裴砚舟耸了下肩，上前一步抱了抱她，任由刀刃刺进胸口：“洗完澡我会回来的。” 姜珣：“再敢来就去死。” ***** 「知道你们两个现在是什么样的状态吗。」 姜珣窝在沙发上翻看文件，头也没抬：“什么？” 黑猫毛茸茸的脑袋从厨房里忙碌的身影转过来，黄澄澄的眼睛看向她：「如胶似漆的同居小情侣。」 姜珣：“……” 难崩。 她抬手捏了捏眉心，现在再如何不对付也只能这样了，昨晚已经验证过，裴砚舟在她手下没有死掉的可能，他那种怪物又是想去哪去哪，不管是门锁还是防盗链显然防不住他。 两人之间的状态确实挺让人误会的。 她倒是没什么想法，虽然家里突然多出个说不清道不明的拟人生物，但对自己没有恶意，还能偶尔做个饭吃，也挺听话，那倒也还好，有时候实在看不过无视就好了。 姜珣自认适应力挺强的，认清事实后也不至于对裴砚舟的存在总是冒火，平白伤自己的身子和情绪。 卧室里的所有物品在消过毒之后，装修公司以最短的时间打出床和衣柜梳妆台，把卧室重新装了一遍。 裴砚舟给姜珣切了一盘果切放在茶几上，自觉送装修团队出了门。 「二十四孝好男友。」系统趴在姜珣的膝盖上，如此评价道。 “实在没话说就闭嘴。”姜珣拍一下它圆滚滚的屁股，顺手捞起旁边突然响起电话铃声的手机。 “你现在是在家还是在公司？”沈千鹤偏冷感的声音从听筒里传来。 姜珣低着眼翻过一页文件：“在家，怎么了，你想来找我？” “谁啊，姜老师。”裴砚舟听到什么动静都想上来凑热闹，“我晚上用给你们做饭吗？” 姜珣推开他的脑袋：“不关你的事，自己玩去吧。” 沈千鹤对她身边的男人不感兴趣，直接说：“昨天你在公司里的那些行径，有点冲动了。” “我知道，”姜珣说，“我就是看不惯那些人恶臭的嘴脸，只是以公司名义劝退他们而已，没出手把他们全都打进医院已经很仁慈了。” “你今天还没上网吧，自己去看看。” 姜珣接过裴砚舟递来的电脑，“赛博起义，无非就是想要抹杀我的公共形象，迫使我在舆情之下回应，那些老东西能不能有点新花样。” 她既然做了，就代表有应对的措施。 落人把柄这件教训吃过一次就够了，她还能回回不长记性吗，那跟季如山有什么区别。 “不止这些，”沈千鹤轻轻吁出一口气，明显又抽上烟了，“你先去看看。” 姜珣登上网页，看到首页挂着的热搜。 #零界集团大换血# #零界集团新官上任三把火，半数高管职位被撤# #22岁的女人做董事，零界集团迟早要完# …… 一看这词条就知道是那群人狗急跳墙下的黑稿，每条搜索的热度持续升高。 姜珣一条一条往回翻，最后停在一个界面，终于是知道沈千鹤说的到底是什么了。 中午十二点整，娱乐卫视官宣了一档大型直播真人秀节目，节目邀请娱乐圈内四位跟家庭成员关系有裂纹的艺人，想要通过记录和探讨节目嘉宾的自我内心，以及演播室观察团的讨论和出谋划策，达到调和家庭矛盾的目的。 节目组邀请的四位嘉宾均是圈内有名的艺人，一位大满贯影后，一位当下热度最高男团的领舞爱豆，两位正红的新一代，每位嘉宾的粉丝数量都极其多，纷纷在官宣定档的官网下留言不见不散，要么就是猜测这四位风光无比的嘉宾跟家庭究竟有什么不可言说的矛盾。 如果只是这么一档真人秀预说开播时间倒没什么可在意的，但坏就坏在节目嘉宾两位正红的新人流量小花之一，名叫季灵。 季如山的一个私生女。 节目官网发布了四位艺人嘉宾各自的一段vcr，视频中讲述了自己的家庭情况，以及跟某位长辈有矛盾，自己对这位长辈的具体心理描述和纠结都有哪些。季灵提出想跟自己的大姐，也就是当前热度空前之高的零界集团新任董事长——姜珣，缓和关系。 姜珣挑了下眉，看着视频里那张清丽的样貌，根本不记得自己跟这位私生女有过任何接触。 完全挑衅来的。 沈千鹤那边静默一会儿，“看到了？” 姜珣“嗯”了一声。 “你打算怎么做。” 姜珣向下滑动看评论区，原本只是粉丝们好奇自推的故事，在多数一水儿的黑号歪楼下，渐渐变成了讨伐她，激烈喊话让她出面回应的画风。 为那些被辞退的管理层打抱不平，话说得跟自己亲爹被冤死了一样。 十几万条的评论区，姜珣一个一个看下去，拍掉裴砚舟要关电脑的手，她拿起手机，心平气和地说道：“我会上节目，季如山不就是想在镜头面前激怒我，逼我还给他董事长的位子么，他这招要是管用我那么多股份就白拿了。” 董事长的位子已经确定，变肯定是变不了，但同时群众的公信力也不能失去。 她刚回国不久，这也是打造公共形象最快的方式。 季如山最清楚没有观众缘的企业不会有任何好下场，不然也不会数十年如一日地打造自己宠女顾家的老总人设。 季灵能有如今的名气，完全就是季如山看中她能带给自己正反馈，才舍得投资她进军娱乐圈。 事实也确实如此，自季灵出道以来，零界推出的服装和奢侈品行业多了不少粉丝受众。 哪行利润大做哪行，季如山完全忘了零界集团是以软件开发与服务出身，后续以云计算和大数据作为发展重点的科技型企业。 如果他坚持走姜家致力科技发展的道路，人工智能与前沿技术探索的前瞻领域，零界也不会十几年都在原地打转。 当初同行那几家根基比不上零界的科技公司，现在哪一家不是身价过亿，荣登全球五百强企业。 只有零界集团，在季如山的鼠目寸光下，花着之前打下来的积蓄，转头去做相交甚少的消费品行业。 公司之前的科技项专利有不少，养这么大个集团，季如山也没把重心放在研发巩固市场上，而是花大把大把的资金去投服装品牌。 姜珣忍住冲去医院暴揍季如山一顿的冲动，对电话那头的沈千鹤说：“有镜头在，我不会那么冲动了。” 沈千鹤轻笑一声：“不用太压抑自己，这档节目我投资的，你要是实在忍不住真揍了人家，我给你摆平。” 她打过电话来也就只有这一个目的，姜珣也是有后台的，用不着顾忌太多。 “对了，祁拾安本来也想跟着投一笔，不过被我拦住了，”沈千鹤掸掸烟灰，“你们俩现在是什么情况？” 姜珣：“没什么，多年不见的老朋友而已。” “你对他没那个想法？”沈千鹤换了个舒服的姿势，想着跟姓祁的合作这么多年，也为他说点好话，“你出国那年他就想去找你来着，但是祁家不想管这一档子事儿，免得惹上一身腥，他又是个死脑筋的，最后还是他爸狠心，给他腿打断了一条，又囚了他半年，这事儿才算过去。” 姜珣抿起唇。 “这么些年他天天找我打听你的消息，单相思挺严重，”沈千鹤在递来的烟灰缸中摁灭烟头，“我看他也不是那么在乎名分的人，你要是有用得上他的地方，他肯定特乐意被你使唤。” 姜珣捏了捏鼻梁骨，沉默了好久，“再说吧。” 沈千鹤：“行，你们俩的事儿我就不掺和了。” 姜珣：“嗯，沈姨最近在哪，还没回国？” 沈千鹤：“回来了，跟我闹脾气呢。年纪上去了玩心越来越大，非得跟那个小男友领证，我严防死守的，女儿变成妈了完全是，真拿她没办法。” 姜珣笑笑：“女人嘛爱玩很正常，这说明沈姨心态还年轻着呢。” 沈千鹤：“但愿如此吧，怎么，突然提她有事啊，想让她帮你管管公司？” “沈姨名下还有10%的股份，原始股东呢，我想请她来帮帮忙。”姜珣偏过头看茶几边小山似的文件，明天还要继续天娱版图娱乐公司的那单网络安全筛查，这会子又来了个真人秀，接下来可够她忙活的了。 不请个外援还真不行。 想到什么来什么，后台有消息提醒，《和你说说话》的节目组发来邀约申请。 「叮——」 「参加真人秀录制，可获1成就点。温馨提示，成就点可兑换任意物品哦。」 沈千鹤自然答应下来：“反正她每天除了谈情说爱也没别的事，找点正经事让她换换心情也挺好。我还没跟她说你回国的事儿呢，她要是知道了得天天往你那边跑，你刚回来那么忙，我就没告诉她，省得她烦你。” 姜珣眼底下泛着淡淡的乌青，笑道：“那就麻烦沈姨了，前几天给她买的翡翠镯子应该快到了，你代我跟她问个好。” 沈千鹤：“这么客气，她又该哭了。” 两人寒暄几句才挂了电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