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宿敌帝后》 第1章 楔子 自凝安十年帝后失踪后,二十年间天下局面大变,东蛮王递交并书,将东蛮地界并于北洲内,从此东蛮北洲并称琼昭,尊文韶长公主为主,南疆西渊并称琼羽,由江湖各派互相制约,永安侯镇守。 朝堂势力划分,丞相上官音为一派,手握七十万大军的摄政王宫旭为一派,世家为一派,寒门为一派,各州为一派,江湖城为一派,琼昭琼羽各为一派,各方势力错综复杂,江山危矣。 江湖传闻,有人悬赏黄金万两要太子宫安澜的项上人头,而太子不知所踪,一时间朝堂上吵的不可开交。 为首的上官音和宫旭据理力争监国之任。 上官音自带上位者的压迫,哪怕已经四十多岁,容颜不仅丝毫未老,气场却更甚从前:“摄政王,本相是中朝的丞相,太子的老师,太子失踪,当老师的代为监国有何不可?”她还不忘警告众臣,“诸位大人别忘了,今日朝堂上有多少人是本相提拔起来的。” 宫旭砸了手中的奏折,怒道:“丞相别忘了,本王是凝皇后亲封的摄政王,本王还姓宫,由我代为监国最合适不过。” “胡说,摄政王怕是忘了你自己还有个适龄的儿子,你敢说你不想让他登基,你自己不想要那个位子。” 被提到的肃王宫枕述连忙下跪:“丞相慎言,我父王绝无此意,枕述对帝位也并无此意。” “丞相怕是忘了,永安侯镇守一方,谁知道他有没有这心思呢?” 上官音与宫旭剑指彼此,此时朝阳殿外传来一阵声音:“住手!” 所有人纷纷下跪行礼:“见过苏贵妃。” 苏晚晚头上戴着厚重的头饰,她一步一步走到前面,宫旭和上官音自知理亏都收了剑。 苏晚晚扫视着众臣:“本宫不来,你们这是要血溅朝堂?太子失踪这是何等的大事,你们在这里争争吵吵有何意义,今日朝堂上站着的都是有威望的肱股之臣,今日的事本宫做主了,你们各司其职,需要太子处理的那部分送到未央宫来,本宫坐镇,本宫倒要看看谁敢以下犯上。” 众人噤声,不敢多言。 而远在西渊与南疆的交界处,有人闹事,想要破坏和平已久的琼羽,一女子策马而驱,在接近闹事点时腾马而起,甩出的鞭子直击领头人的脖子。 风澈眼快躲过,鞭子再次袭来,风澈侧身去躲,鞭子结结实实甩在了地上,尘土飞扬,风澈甩出扇子,直达陆雁的眼睛,陆雁向后翻空,稳稳踩在了扇子上。 风澈收回了扇子,陆雁翻身落地,亦收回了鞭子:“风澈,你们风雪城好大的胆子,竟然敢掺和到琼羽的事情当中,蓄意破坏孤烟帮的规矩。” 风澈气势不减,风度翩翩:“陆雁,我们风雪城绝无此意,只是偶遇西渊人,他们挑事在先,我等奉文韶长公主之名特来送一封情报,他们多加阻拦,甚至想要一窥情报内容,实在可恶。” 陆雁伸手:“情报呢?” “你不够资格看。” 陆雁皱眉:“什么情报连我都不能看?” “文韶长公主说了,只有孤烟帮帮主能看。” 陆雁没再多问,而是把鞭子对准了风澈对面的羽族人:“孤烟帮很早就定下了规矩,即便琼羽和琼昭两边的江湖帮派有多不合,情报交往都不能多加阻拦,怎么,你们忘了吗?” 羽族这些人自从羽皇血脉尽断后行事越发没有规矩,这其中竟然还有人不服:“陆雁,你违反了帮派规定,帮主大人说过只要我们听命孤烟帮,他们就会保护我们,但是凭什么我们要和南疆合并,我们不服。” 南疆和西渊王室血脉要么死的死,要么失踪的失踪,现在找不出一个能夺王的人,无论谁称王都无法得到两边人共同的同意,这些年如果不是孤烟帮和永安侯坐镇,怕是早就乱了。 陆雁眉眼轻挑,鞭子提在手里:“风澈,打个配合。” 风澈不怀好意地笑着:“乐意至极。” 两个人站到了一起,陆雁挑衅似的看向对方:“你们不服,打到你们服为止。” 众人心提到了嗓子眼上,料定她不敢对他们动手,可他们低估了陆雁的脾性,她真的会动手。 扇子和鞭子在人群中游离,两个人配合的天衣无缝,陆雁一击直击对方领头人的要害,把人一脚踩在脚下:“服了吗?” 领头人撇过头,没说话,陆雁起身,鞭子绕住他的身体,把他抬起又摔下,腾空给了他一脚,追问道:“服了吗?” “服!” 陆雁揪起他,把他扔到了对面,警告众人:“我告诉你们,不管是南疆人还是西渊人,当年凝后有令,西渊南疆合并为琼羽,北洲东蛮合并为琼昭,无论她现在在不在北洲清灵山上,这条规矩都容不得你们质疑,为什么琼昭一直安定,我们琼羽却屡屡发生纷乱,我告诉你们,永安侯不问世事,我师父师娘正在闭关,再敢闹事,我就杀了你们以儆效尤。” 陆雁冷眼看着这些人,见他们安定下来了才策马而去。 孤烟帮坐落在西渊与南疆中间地界的孤烟城,守城的人看到是陆雁都问好:“陆师姐。” 陆雁其实不过二十岁,她自幼没有父母,从记事起就跟着师父师娘过,在孤烟帮度日,不过别看她只有二十岁,她可是孤烟帮百年来难得的武学奇才,年纪轻轻功力就已经达到了宗师级别。 江湖之上,功力分为人,师,仙三种境界,人是初境,多为开始修炼之人,若无天赋,在此境界停留时间则最长,师从低到高又分为地师,宗师,天师三大级别,最后则是仙境,达到仙级别那在整个大荒可谓是天下无敌。 陆雁的师父和师娘则是大荒四大剑仙之二,当然江湖上还有修为达到仙境的,那便是风澈的师父风引舟,天下唯一的扇仙,天下还有医仙姜汐,剩下的人修为都在仙境之下了。 陆雁带着风澈去了天山阁,李怜寂和纪雾窈正在下棋,察觉到有人靠近他们单凭内力就让陆雁和风澈后退,陆雁习以为常,咳嗽了两下,扑通一声就跪下了:“师父师娘,不肖弟子陆雁前来请安问好。” 李怜寂没说话,纪雾窈倒是打趣起了陆雁:“打着我和你师父的名号把南疆和西渊挨个惩治了一番,小陆雁,你本事挺大啊。” 陆雁一副往事不堪回首的表情,她笑呵呵地回答:“师娘,我只是看不惯南疆和羽族如此不服管教的样子,出手教训了几个世家子弟,哪有您说的那么厉害啊。” 李怜寂和纪雾窈并不打算追究此事,风澈行礼:“风雪城风引舟座下弟子风澈见过李帮主,纪前辈,此番风澈前来为文韶长公主送信,文韶长公主说还请帮主与纪前辈派可靠弟子与我一同前往,了却琼昭诸多人的心愿。” 纪雾窈接过信递给李怜寂,两人看过后都神情严肃,争斗要开始了吗? 李怜寂命令陆雁:“陆雁,你与风澈一同前往阎罗殿救一个人,记住,闯就行,会有人为你们善后的。” 陆雁:“就我们两个人?” 阎罗殿可是高手如云,十大阎罗令人闻风丧胆,更别提要从那里面救人出来了。 李怜寂隔着帘子沉声说:“目前来看,只有你们两个,就当是历练了,有一天你们会庆幸救了这个人的,不过切记,救人后先带回孤烟城。” 陆雁和风澈只好匆匆启程,他们走后纪雾窈面色有些忧愁:“你说她会来吗?她如果不来,小陆雁和风雪城的首席大弟子可就得交代在阎罗殿了,风引舟好说,可那两位可不好得罪。” “我们两个要坐镇孤烟城,不能离开,其他人去也来不及了,让陆雁去就是那两位的意思,早上天都那边就来信了,说救那个人的人必须是陆雁和风澈,至于后面他们都安排好了。”李怜寂喝了口桌子上的茶,摩挲着手上的棋子,找着棋局的突破口。 纪雾窈轻叹气:“怜寂,你说我们那个时候江湖历练时没少挨打,想要有所精进必然是离不开生死一线的,只是如今一想到小陆雁要真正去江湖闯一闯,还有点舍不得呢。” “天下要乱了,江湖新的一次角逐开始了,我们最后能为她做的就是放手,随她闯荡,窈儿难道不相信你我共同教导出来的弟子吗?”李怜寂抚上她的手,满眼温柔。 纪雾窈眼中含笑,轻舒了口气:“也罢了,我信她。” 陆雁和风澈策马向远处去,阎罗殿位于天都乌州地带,那里终年大雾,在即将进入乌州地界时二人就下了马,改为步行。 还没到阎罗殿,陆雁和风澈就被人拦了下来,二话不说就拿剑砍人,招招致命,陆雁和风澈后退间风澈认出了对面的人:“流云袖,霹雳剑,你是阎罗殿十阎罗之一的霹雳阎罗?” 慕筱没有废话,剑指着风澈划过去,风澈侧身躲过,剑又从身后来了,趁着间隙他扔出了扇子,却被慕筱轻松躲过。 陆雁趁慕筱躲扇子之余甩出鞭子缠住了她的手:“我看你怎么用剑。” 慕筱嗤笑,另一只手拉住鞭子就往自己这边拉,陆雁没站稳摔在了地上,她腾空而起朝慕筱那边去,慕筱朝着她的腹部重重一掌,她飞出了百米之外。 慕筱转而跟风澈打了起来,还没等陆雁起身风澈就倒在了她旁边。 风澈低骂:“当时我就说了不来,师父非要让我来,闯阎罗殿,上一个闯阎罗殿的人骨头都化成灰了,我一个宗师级别的人就是来送死的。”虽然嘴上这么说,但还是拼着倔强问陆雁,“还能起来吗?” 陆雁心里已经炸了,初入江湖就被揍的这么惨,也是没谁了,她点头:“一起上。” 风澈应声,两人同时起身朝慕筱攻去,可她一剑让两人又飞出了百米,这次还惨,吐了血。 “鹤雪扇。”风澈唤道,风月扇从地上飞到了风澈手里,风澈扔出扇子跟慕筱对打,陆雁不服输,拿起惊弦鞭打向慕筱。 慕筱不屑一顾,对于他们的招式总是轻而易举地化解,这让风澈和陆雁这种极度骄傲的人受到了很强的挫败感。 慕筱是十阎罗里武功最低的,可这他们都打不过,两个人半跪在地上,短短一会儿身上就被弄出了不少伤,慕筱没有停手,轮番揍的他们两个无法起身。 慕筱挑衅似的看向他们:“怎么样,还要闯吗?” 陆雁的“闯”字还没说出口就被踢了老远,她现在连说话的力气都没有。 而就在慕筱要下死手的时候她却突然无法动弹。 上官丞相以及《生灯》中的人物们,好久不见了!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1章 楔子 第2章 病秧子 从雾中走出来了一个女子,在慕筱看清楚她的容颜后瞬间失色:“医仙。” 眼前这位穿着青衣的女子就是江湖上如今唯一的医仙姜汐,当然,她不止有这一个身份,她还是北洲第一世家的郡主,是清风派的坐镇长老。 姜汐的眼神一如当年见到慕筱时,不算温和,却也不算有多轻视,更多的是一种平淡:“慕筱,欺负两个后生,未免失了阎罗殿的威风,他知道你这么做吗?” 慕筱不语,姜汐拔了剑,寒潭剑出鞘时周围的空气都凝结了,姜汐的周围起了寒气,她说:“我只用一剑,让我看看你这几年有没有长进。” 说着剑的周围泛起水花,那水花渐渐凝结,冲着慕筱攻去,慕筱拼尽全力去接,最后还是被打倒在地,姜汐的剑法远比当年在阎罗殿时更有长进。 姜汐收了剑,以一种睥睨的姿态看着慕筱:“慕筱,回去告诉阎罗殿,我姜汐来了,人挡我杀人,鬼挡我杀鬼,动了不该的人,就要付出代价。” 慕筱匆匆离开,姜汐扔给了陆雁和风澈两颗药:“吃下它,你们会最快恢复内力。” 两人吃下后伤势好转,纷纷行礼:“多谢医仙前辈相救。” “只不过是看在故人之面上而已,进去吧,带走他。” 陆雁问:“您不进去吗?” 姜汐摇头,向着出口的方向走了,随着裙摆的摆动只留下了一句话:“我来过,不会有人拦你们了,至于我,就不进去了。” 陆雁和风澈呆愣在原地,恰巧此时有人来了,那人功力极强,只是落地就让周围树叶飞舞,百树禁忌。 陆雁和风澈对视间陆雁看到了他腰间的玉佩,虽然只有一半,可陆雁还是一眼认出来了:“你是鬼面阎罗微生尘?” 微生尘,阎罗殿那一辈中的翘楚,是阎罗殿百年都未曾出过的天才,第一阎罗微生家的掌权人,传闻他当年与医仙有过一段感情,只是最后医仙久居化雾山,而他再没出过乌州。 “她呢?”微生尘嗓音醇厚如同酿了很多年的酒。 她?风澈想他问的应该是医仙了:“微生前辈,医仙前辈已经先行一步了。” 陆雁:“微生前辈,我们奉命来带走一个人,可否交人?” 微生尘点头:“她这几十年很少有求于我,这个人你们可以带走,至于能不能活下来就看他的命了。” 就在姜汐刚来时就已经让飞鸽送信给了微生尘,微生尘才提早出关,可惜还是晚了,那人已经身中剧毒,命悬一线了。 “跟我来。”微生尘吩咐了一声。 陆雁和风澈跟着他,走过层层迷雾,到了阎罗殿,阎罗殿内,十大阎罗各自坐在二楼自己的位置上,末位是刚刚攻击他们的慕筱。 阎罗殿里吵吵闹闹:“微生大人,又带外人私入阎罗殿,给我们一个交代。” “两个后生,还是孤烟城和风雪城的人,微生大人是又要破坏规矩吗?” “微生大人……” 微生尘一掌击碎了刚刚说话的几位阎罗背后的塑像,听得出来他有些生气了:“你们带了不该带的人还要我说吗?阎罗殿的规矩是绝不掺和那种争斗的前提下拿钱办事,收了黄金万两,珠宝千箱,他的命就值这么个价钱吗?你们别忘了他父亲母亲是谁,即使杳无音讯你们以为他出事他们不会管吗?” 众人都没再说话,阎罗殿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静,可就在陆雁见到他们要救走的人时她简直惊呆了。 这人是个病秧子?面容毫无血色可言,在陆雁接过他时后退了几下,风澈替她分担了些,陆雁掀起他的衣服袖子,只见被火灼烧的皮肤露出森森白骨,黑色血脉血管紧绷着,像是中毒。 陆雁不忍:“微生前辈,我需要一个解释,我师父师娘让我来救人,可阎罗殿竟然如此对这人,你们是要与孤烟城为敌吗?” 上面有位阎罗嗤笑:“进了阎罗殿,没死都是好的了。” 陆雁咬着牙:“你们未免欺人太甚了。” 陆雁把人塞给了风澈,她甩出惊弦鞭,惊弦鞭在一股力量催使下变成了一把弓,陆雁以血为引,手腕流出的血变成了一把把箭,最终朝十大阎罗射去,这力量只有微生尘接住了,其他人都向后倒去,或多或少受了伤。 那些人恼羞成怒要动手,陆雁亦没有丝毫惧怕,陆雁光明正大和风澈一起带着那人走了,微生尘一声住手所有想要动手的人都停了手,外面的人也都让出了一条路。 “慕前辈,今日的打他日我一定会讨回来的。” 慕筱听了陆雁的话,冲着她的背影无情的嘲笑:“狂妄!” 微生尘看着那背影,或许年轻一辈的翘楚将会是陆雁,年轻,有天赋,居然还同时具有内力和隐脉,这在大荒还只有姜汐和慕容凝做到过,后生可畏啊。 出了乌州,陆雁猛的吐了口血,这让风澈局促不安:“陆雁,你怎么了?” 陆雁擦了擦嘴角的血勉强笑道:“我…… ”我还没说完就倒了下去。 陆雁模糊中只记得他们走了很远的路,而后她听到了一阵很温柔的女声:“他们两个,男子中了三十多种毒,又受了外灼烧内寒冰的折磨,女子拥有世间罕见的双脉,这种双脉据记载只有曦月神女和医仙才有,如今剑宗不问世事,清灵山封了二十年了,只有那里才能彻底治疗,否则她每催动一次隐脉都是在耗费生命,我只能暂时压制。” 陆雁再醒来,入目的是一位长相清秀的女子,她身着白衣,腰间挂着各种各样的小瓶子小袋子,凌扶染扶起她,轻声问:“陆姑娘,你可好些了?” 陆雁提起了戒备心:“你认识我?” “西渊和南疆时有战乱发生,你是永安侯永安军下的女将军,我当年在军营治病救人时见过你,我是毓灵山庄的庄主,药谷传人凌扶染,风澈公子带你们来了毓灵山庄,是我救了你们。” 凌扶染说话声音很好听,莫名让人觉得舒心。 毓灵山庄,是一个不属于中朝地界,不属于琼羽和琼昭管辖的地方,是药谷主所建,传给了她最小的弟子,也是她的女儿凌扶染。 而陆雁,不仅仅是孤烟城的弟子,她还是永安侯镇守中朝边疆,管辖西渊与南疆分裂的永安军麾下的女将。 陆雁想到了什么,她问:“和我一起来的那个男子呢?” 凌扶染眨着两颗葡萄眼,轻叹气:“那男子醒了,但是他伤的有些重,他中的其他毒我都能解,但是有一种慢性毒我解不了,那种毒名叫断茶,被下入日常的随行物或者吃食中,轻易不被察觉,渐渐腐蚀身体,最后衰竭而亡,他应该是被亲近之人所害,精神状态也不太好,中断茶之人,切记不可强行用功,否则只会加重死亡的进程,发作之时,外如烈火灼烧,内如寒冰封心,很难受的。” 陆雁起身,手腕的疼痛让她撑着的手无力,身子整个向床下倒去,凌扶染赶紧上前扶她,伴随着心疼的语气:“陆姑娘,你的手暂时无力,我这是为了压制你的双脉,只要三日就能好,只是切记不要随便用你的隐脉,否则碰不到我,这天底下很少有人能救你了。” 凌扶染把陆雁扶起,陆雁长舒了口气稳住身体,她并不把这种伤势当回事,在战场上,刀剑无眼,琼羽自从合并后屡屡发生战乱,太久了,她已经记不清自己上次睡的好觉是什么时候了。 陆雁站起后就去了外面,他已经醒了,陆雁走到他跟前:“你叫什么?” 他轻晃着身体,抬眸间陆雁皱眉,他好像一个人,但是她想不起来是谁,男子声音散漫:“我姓慕容,我叫慕容安澜。” 慕容?北洲王室的姓? “你是北洲王室里的什么人?” “一个不起眼的王爷罢了。” 陆雁想,一切说得通了,为什么文韶长公主会亲自写信给孤烟城,让他们去救他。 “慕容安澜,你记住,你的命是本姑娘救的,我出手教训了阎罗殿的人,从今以后,你给我好好活着。” 纤弱的公子对上飒爽的将军,在陆雁的衬托下宫安澜显得更加弱小,而就在慕容安澜想要说话时毓灵山庄外来了一批不速之客。 凌扶染先出去的,带头的宁满,他是周边江州威武侯的人,凌扶染拦住了要搜查的官兵:“什么时候我毓灵山庄容你们擅闯了?” “奉威武侯之命,带走一个人。” “我这里没有你可以带走的人。” 宁满不顾阻拦带人硬闯,刚进去就被人打了出来,风澈倚靠在门边,一言不发。 宁满指着风澈骂:“你是什么人,敢违抗威武侯的命令?” “风雪城,风澈。” 宁满狂妄至极:“你们风雪城是不能干涉政事的,你拦不住我。” 风澈没说话,朝着身后瞥去:“那你进去试试看。” 宁满带人进去后,还没靠近宫安澜就被鞭子甩了老远,他仔细看清楚眼前的人后瞬间失色:“陆将军。” “宁满,你还认得我?威武侯是活得不耐烦了吗,敢闯毓灵山庄,你们有几条命?嗯?” 宫安澜就那么闭眼躺在摇椅上,宁满看着人近在咫尺他心里气急了:“陆将军,你身后的这个人我今天一定要带走。” “带走?你信不信我在这儿杀了你?” 陆雁敢说这话就敢做,天下谁不知道陆雁是永安侯最看重的女将,他一个小小的副将,她杀他确实轻而易举。 “陆将军,威武侯的命令,你要违抗吗?” 按年龄来说,威武侯是跟太祖皇帝,也就是现在太子的祖爷爷属于一辈,是三朝元老,永安侯则是晚辈,的确不及。 可永安侯是渊帝最看重的大臣,又是剑宗陆仙师的徒弟,手上有永安军,妻子是女相,他们手握朝政大权,在如今的局势中占上风。 陆雁不怕威武侯,她不惧怕大荒的任何人:“违抗怎么了?我陆雁,是中朝最年轻的女将,战功赫赫,平定了琼羽多少战乱,我拜师江湖两大剑仙,武功在同龄一辈中乃是翘楚,回去告诉威武侯,老了就好好养老,歪心思少打,这个人你们带不走,滚!” 宁满吃了闭门羹,竟然想直接动手,陆雁甩出鞭子抽了宁满一鞭子,风澈在身后感叹:“我都说过了,你非要试试看。” 凌扶染看不下去了,她知道陆雁现在不能强行运功,她拿出了中朝开国皇帝宫景赏赐毓灵山庄的第一位庄主,也是药谷第一任谷主的令牌:“都给我住手,看清楚了,这是开国皇帝的御令,敢闯毓灵山庄,是要我上达天都,纵是皇亲国戚你也活不了,回去问问你的主子,他有几条命可以费的,也托你给他带句话,他日若有求于我毓灵山庄,我凌扶染绝对不会出手。” 宁满看见令牌忙忙跪了下来,他没想到这令牌会在凌扶染手上,只能退了出去。 陆雁在人走后就向后倒去,宫安澜却突然睁眼起身接住了她,凌扶染上前给她把脉,只见她双脉暴起,一整个胳膊红透了。 “她强行催动功力遭了反噬,你们现在必须立刻回孤烟城,找李帮主和纪前辈,否则她就要死了。” 第3章 双脉 所幸毓灵山庄离孤烟城不算远,他们当即赶路前往孤烟城,宫安澜的第一反应是拒绝的,岂料风澈说:“她是为了你教训的十大阎罗,她变成这样都是因为你,师命难违,如果你不一起回去,她该如何给孤烟城交代?你叫孤烟城的人怎么看她?” 最后他们一起回了孤烟城,李怜寂和纪雾窈早早在外等候,在看到他们的那一刻第一时间让人上前扶陆雁。 而在看清站在最后的宫安澜时李怜寂让纪雾窈先带他们走,他一个人留下应对宫安澜。 宫安澜脸上没什么表情,整个人就像是经历了很多苦楚,已经无力面对尘世,李怜寂行了半礼:“你可知是何人要害你?” “李帮主,烦请备好马车,我想去北洲一趟,有些事情困扰了我很多年,我想问问清楚。” 那般的落寞只有七八十岁的老人才会有此时却在他一个三十岁的人身上展现的淋漓尽致。 孤烟城的大漠随风四起,李怜寂没有拒绝:“此行危险,不如先留在孤烟城修养几日,等陆雁醒了同她一同前往,她体内有双脉,一脉为隐,一脉为武,清灵山被封了二十年,如今你若前往,尚有机会进去清灵山,她的双脉也能得到医治,若能成,孤烟帮上下感激不尽。” 宫安澜懒懒抬眼,眉间微微上挑,满是探究:“她是谁?真的就只是一个徒弟,就能让孤烟帮如此上心,让两位剑仙如此看重?” 李怜寂心中升起不好的念头,别样的情绪一晃而过:“她是我孤烟城的小徒弟,我和我夫人一生收的徒弟不多,大徒弟司徒珺,二徒弟南宫雪,他二人已是天师级别,如果不出意外,就会是新的剑仙,可我这个小徒弟我最不放心,太子殿下,烦请你同意与她一同前往北洲,救她一命。” 宫安澜同意了,李怜寂为他引路,他暂时在这里住下了。 陆雁这边的情况算不上太好,双脉暴起,身体里两股力量胡乱游走,她痛苦地嘶喊声响彻了整个天山阁。 宫安澜在所住的院子里无意听见了城中弟子的讨论声。 “我今天经过天山阁,听说陆师姐这次受了重伤,整个人昏迷不醒,药谷主的女儿和帮主帮主夫人在里面守了这么久,一点好转的迹象都没有,她那叫声我听着都疼。” “你说帮主帮主夫人为什么要让陆师姐去救人,她虽说年仅二十岁就入了宗师境界,是江湖难遇的的天才,可是毕竟年轻,怎么不让司徒师兄和南宫师姐一同前往呢,阎罗殿那地方,闯进去不死也得掉层皮。” “司徒师兄和南宫师姐在闭关,今日才出关,事出紧急,不然也不会只让陆师姐和风澈去。” 宫安澜冷漠的脸上出现了一丝动容,他不自主地走到了天山阁,听着里面传来的惨叫他不知道自己是什么心情。 其实他不懂,他不懂陆雁为什么会想替他出气,人不都该明哲保身吗?怎么会有人傻到这种地步。 宫安澜走进天山阁,看着躺在床上的陆雁,他拿出了一袋丹药,凌扶染看清楚丹药后眼里满是欣喜:“蓬莱仙丹?” 蓬莱仙丹如今在大荒算是绝迹了,此物只有清灵山上的剑宗有,清灵山被封了二十年,蓬莱仙丹也就此消失在了人世间。 凌扶染给陆雁服下,加之有她的针灸和纪雾窈渡内力给她,陆雁的情况慢慢好转,终于睁开了眼,纪雾窈心都要碎了,抱着陆雁:“小陆雁,你吓死师娘了,我不是叮嘱过你除非生命危险,切勿催动隐脉吗?你怎么这么不听话。” 宫安澜没再听后面的话,他出了房间,靠在门上,却听见里面传来陆雁的声音:“师娘,当年你们闭关,我在战场上一时失意,被南疆世家带去了蛊地,那个时候我被无数蛊虫啃咬,他们说他们不服南疆和西渊的合并,要拿我开刀向中朝和孤烟城宣泄不公,为了百姓,天都和永安军放弃了我,我经历了数时的折磨,如果不是你和师父出关救我,我可能就死在那儿了,那个时候我就在想,如果有人能帮我出口气就好了,你知道吗,师娘,我在他身上看到了我当年的无助,我想我应该也是在救过去的我自己吧。” 宫安澜眼中简直不可置信,他猛然想起几年前他所下达的命令,在那个时候边疆传来消息,说是一名女将被抓去了蛊地,可眼下战事吃紧,兵力不足,蛊地和西渊的一座城池的百姓,他们只能救一个,他亲自下令先救那一城的百姓,后等永安侯带兵赶往蛊地时人已经被救走了。 宫安澜当时为表歉意从天都送了枚玉佩给她,说她可以凭此玉佩,向他讨要一个诺言。 他却久久没能等来回信。 命运的羁绊在很早的时候就开始了。 纪雾窈无助的眼泪落下,当年的情景她终生难忘,一个不过十五岁的孩子,被放在满是蛊虫的地方,身上蛊虫啃咬的伤口差点送走了她的命。 纪雾窈抱住了陆雁,就像当年抱着幼小的她走进孤烟城一样。 而在煽情的时候,宫安澜一个人走出了天山阁。 陆雁身体恢复的很好,当天下午就能下地行走,与之前比起无任何不同。 陆雁取了两壶酒,准备偷溜进去一处院子,躲着他们喝,她一跃而起跳到了一棵苍天大树上,双腿翘着,散漫地躺在一根粗壮的树枝上,酒还没喝到嘴里就被一阵声音打破:“是何人在树上?” 一股力量朝他袭来,手中的酒碎了一地,她自己则在想要看清那人面容时从树下掉了下来,司徒珺饶有趣味地看着她,语气中满是警告:“陆雁,我不在你又饮我酿的酒,欠收拾。” “大师兄?”司徒珺宛若清朗明风,一身藏蓝色长服,腰间陪着一把通体蓝色的宝剑。 陆雁踮起脚尖准备溜走,司徒珺提着笛子就朝她袭去,陆雁来不及的躲只能硬着头皮上,司徒珺招招不让陆雁,陆雁抬腿挡笛子,趁此撒出了药粉,她在这间隙腾空而起,跳进去一处别的院子,司徒珺反应过来时她已经上了一处墙,在上面走着,司徒珺:“陆雁。” 陆雁回头间一处院墙上的砖瓦不小心掉了,她随着那块砖瓦一起掉了下去,还好她反应快,稳稳落地,就是感觉有人在看自己,她抬眼一看,宫安澜正趟在那里打量着她,她尴尬地揪着衣角问:“慕容安澜,你怎么在这儿?” 宫安澜没理她,碰巧司徒珺来了,司徒珺掠过陆雁,一眼就注意到了她身后躺着的宫安澜,这人气宇不凡,身着云锦华服,单凭一双眉眼就足以让人感觉距离感。 司徒珺行了礼:“我听城中人说城里来了客人,想必就是这位公子了,我与师妹许久未见,切磋武艺,叨扰公子了,陆雁,还不赔礼告退。” 陆雁小声嘟囔:“他命都是我救的,赔什么礼啊。” 司徒珺拿起笛子刚准备敲她的头,宫安澜出口拦住了:“司徒公子客气了,不必如此,她说的没错,我的命是她救的,赔礼不至于。” 陆雁靠近宫安澜,宫安澜躺在摇椅上,她从后面过来,站在了他的头顶,两只眼睛亮晶晶的:“慕容安澜,这可是我大师兄酿的桃花仙人醉,天下千金难求,尝尝。” 看着被硬塞到手里的酒,宫安澜一时间讶然,喝酒?这好像已经过去了很久了,也罢,今日就放纵一次吧。 陆雁见他喜欢喝,一股脑把南宫珺藏着的酒都挖了出来,南宫珺为此很是头疼,却也无可奈何,只能任由她去了。 陆雁和宫安澜喝的有些醉了,准确来说是陆雁醉了,她拉着宫安澜的手飞上了天山阁的最高处,在这里能够一览孤烟城乃至更远的地方。 群星闪耀,陆雁带着酒气说:“好久没有这么畅快过了。” 宫安澜没说话,只是看着孤烟城的万家灯火,的确很久没有这么畅快过了,他提心吊胆,不可有一日懈怠,而如今是真的很久很久没有像今日这般轻松了。 陆雁自顾自地说着,丝毫没有顾及宫安澜的神色:“慕容安澜,你想回北洲吗?我听师父说你要回北洲了,如果,我是说如果你回去不高兴的话,就留在孤烟城吧。” 宫安澜一怔,没有人,从来没有人这么和他说过,在天都,没有人在乎他到底累不累,他们在乎的只有他能不能成为一个合格的帝王。 宫安澜转头看着陆雁,心里一紧:“你师父会同意?” 陆雁挑眉,眼眸微微向上:“会啊,孤烟城欢迎天下人投奔,乱世之中,人是何等的低贱,每年死于边疆战乱的人不计其数,琼昭还好,没有战乱,南疆和西渊闹了二十年了,在这里命如蝼蚁。” 宫安澜仰望天空,眼底是止不住的落寞。 夜里,陆雁喝醉了酒,趴在亭子里的石桌上睡着了,李怜寂和纪雾窈来了,两人见到宫安澜行礼:“见过太子殿下。” 宫安澜手里还拿着陆雁刚刚给他的酒,他将酒杯轻放在石桌上,眼神不经意瞥向站着的两人:“两位前辈不必多礼,请坐。” 李怜寂和纪雾窈坐了下来,他们让人扶陆雁下去休息,纪雾窈给李怜寂倒了杯热茶:“怜寂,天冷,喝杯热茶。” “嗯。”李怜寂看了纪雾窈一眼,将茶杯握在了自己手里。 纪雾窈明显感觉到李怜寂和宫安澜之间有一种微妙的气氛,两人的气场不相上下,纪雾窈开了头:“太子殿下,天都来信,让你暂居孤烟城,启程北洲之事要再等几日,一来您和雁儿的身体并未痊愈,贸然启程恐怕会危及性命,二来,天都局势不稳,如若得不到那二人的同意,只怕你们连孤烟城都无法迈出,三来,雁儿如今是破镜的关键时期,如果她能达到天师境界,一路上对你也会有极大的帮助。” 宫安澜神情严肃,指尖捻转着那枚食指上的戒指,那戒指采用实心设计,镂空处不过几处,一只宛若虎状的物种爬在戒指上,似乎随时准备张开口撕咬。 宫安澜不动声色地转移了话题,没说答应,也没拒绝:“听闻帮主与帮主夫人少年夫妻,羡煞旁人,如今又是天下为数不多达到仙境的人,孤烟城果然出彩,不亏能镇住琼羽的江湖各派。” 纪雾窈想要说什么,李怜寂抓住她的手握在手里,眼神示意她不要:“太子殿下过誉了,我与夫人曾与你母亲算是旧识,你母亲当年若不入天都,今日天下剑仙怕就不是四位了,太子殿下想知道当年清灵山上究竟发生了什么,为什么清灵山封山,无任何帝后消息传出,又为什么你母亲要下达合并四地的诏令,封了过去的祁王为摄政王,她的那封诏令搅动了天下格局,你想判断真假,可我要告诉你,想要知道真相,非一朝一夕,或许有的时候人只是他人棋局中的棋子,宿命是无法改变的。” 李怜寂用力量化出了一盘棋局,那棋局的生死已定,一方必败无疑,宫安澜听懂他的暗示,但是他不信命,他抬手毁了棋局,棋局上的黑白棋子飞出棋盘,散落各处,而宫安澜的手里拿着一个黑色的棋子,他手里的棋子夹在他的食指与中指中间,眼中温怒:“天下为棋盘,天下人为棋子,可我偏要把布局之人拉入棋局一决高下,无论他是谁,不是他死,就是我亡,我若执棋,只论生死。” 李怜寂和纪雾窈难掩惊讶之色,他们眼前的这位太子绝非等闲之辈,如此绝色,让人不难信服。 李怜寂抬眼,与那双威严之眼对视:“太子殿下,从孤烟城到清灵山,会有无数的追杀,围剿,不似皇城,甚至到你母亲的故地,亦会有人暗害于你,若心意已决,就请暂时修养,时机一到,便可启程。” 李怜寂与纪雾窈起身,李怜寂把身上的披风披在了纪雾窈身上,行礼告退。 两人出来后往天山阁走,纪雾窈面露难色:“怜寂,那个人如果所言为实,天下究竟该归属于谁?” “天下的归属自古以来都是由命格所定,帝王命格是谁,帝王就注定是他,我们老了,天下的事不该干涉了,年轻人的天下就让他们去闯吧,至于那个人,无论他说的真假,没有帝王命格,又怎么能违逆天道行之呢。” 纪雾窈稍微心定了些,是啊,他们都已经近四十了,实属老了,不该参与新的天下纷争了。 两个人就像很多年前一样往天山阁走,一晃他们都老了,就连背影看着都没有了年轻时的少年之气。 第4章 往事 陆雁第二日醒来伸了个懒腰,她睡了一觉酒醒的差不多了,刚出院子就碰到了宫安澜,她挑眉:“慕容安澜,你要去哪儿?” 宫安澜拂了拂衣袖,漫不经心地说:“随便逛逛。” 陆雁到底是个二十岁的姑娘,她当即就要跟着一起去:“孤烟城有处茶楼特别有名,我带你去。” 宫安澜意外:“你一个酒鬼还喝茶?” 陆雁嘴角扯了扯:“谁告诉你茶楼只有茶的,我孤烟城的茶楼可不只是茶楼,那里有说书先生,有茶有酒有吃食,还有奏乐跳舞的姑娘呢。” 两个人并肩走在孤烟城的街道上,忽然一辆马车袭来,有反应快的人迅速避开了,唯有一个小女孩愣在原地,手上拿着一个糖葫芦,等她看见马车的时候已经来不及躲了。 宫安澜敏锐察觉到了陆雁的动作,陆雁甩出鞭子缠住了对面的一处柱子,以绝对的速度从街道横穿过去抱起了小女孩,将她放在街边后,她收回鞭子去追马车,在马车快要撞到茶楼时风澈从天而降站在了马车上,扇子从他手中飞出压制住了狂躁的马匹。 风澈的到来引来了周围茶楼无数女子的尖叫,陆雁精准吐槽:“风雪城首席大弟子果然名不虚传,跟了他那个风流多情的师父了,师徒没一个好东西。” 风澈从马车上跳了下来,走近陆雁,拿扇子敲了下陆雁的头顶:“没礼貌,我跟你大师兄平辈,勉强也算你师兄,你这骂我师父就骂我师父,骂我做什么,我可没有他当年的风韵情债。” 陆雁假笑:“你们师徒,迟早遭到多情的报应。” 风澈轻笑,转着手里的折扇笑的漫不经心:“情字若能困住我,我就不是风澈了,小陆雁,你记住了,这天下谁都能为情所困,唯独我风澈不会。” 宫安澜从陆雁身后走来:“我没记错的话你师父当年说过同样的话,如今可后悔了?” 风澈神色冷了下来,折扇被他握紧,陆雁好奇:“风城主还会为情所困?” “世上鲜少有人知道,风雪城那位风雪扇仙年少行走江湖,欠下了不少情债没还,但是有一个情债于他不同,传闻那女子有世间绝色之姿,曾让风雪扇仙引一城风雪只为博她一笑,不过最后消香玉陨,听说惨死在了你们风雪城的长老阁。” 陆雁看着宫安澜的眼神都变了,风澈直接江折扇对准了宫安澜:“公子慎言,风雪城禁事,你是怎么知道的?你到底是什么人?” 陆雁抓住了风澈的手:“风澈,你疯了?你杀了他你还能回琼昭吗?他是文韶长公主要保的人,你不要命了?” 宫安澜丝毫不惧,而是看向了陆雁?他性命攸关,她关心的竟然是风澈能不能回北洲?不是开始还拿命救他的吗? 风澈收了折扇,向宫安澜赔礼:“慕容公子,得罪了,是我一时冲动了,此事在风雪城乃是禁事,我虽不知其中缘由,但城中长老不让提起,我处于本能反应出了折扇,抱歉。” 宫安澜嗤笑:“我听说你是风雪城的首席大弟子,风雪城命定的未来城主,那我就奉劝你一句,风雪城的长老个个不是个好东西,你要不想任他们鱼肉,就好好练功,有朝一日杀了他们,否则你师父的悲剧会在你身上重新上演。” 风澈皱眉:“你到底是什么人,为什么会知道我风雪城这么多的事情?” 宫安澜所说的事情甚至风澈都不清楚,只有风引舟和那些长老知道,城中是有传闻,不过多为一星半点,从来没有像宫安澜知道的这么详细。 宫安澜散漫地向前走,只留下了一句:“北洲星月楼。” 星月楼,天下情报楼,上到皇族,下到江湖,就没有他们不知道的事情。 几人上了茶楼,找了间雅间坐了下来,风澈招呼人唤了几位姑娘奏乐。 风澈试探:“你究竟是什么人,北洲王室没有慕容安澜这个人,可你知道星月楼,你是星月楼的人?” 宫安澜饮了杯酒,此时陆雁也心生了戒备,星月楼现世,天下必乱,距离上一次星月楼现世还是当年天都纷争的时候。 江湖默认,星月楼人不出北洲,若出必定是有一个重要的人出了北洲,倾星月楼之力护一人,这是他们的使命,可同样地,这个使命带来的是江湖的纷乱。 以前想要情报,连星月楼的门都进不去,一旦星月楼的人出了北洲就意味着可以买卖情报,江湖门派,世家贵族,所有人的弱点,秘密都可以被用来交易,势必会引起一场腥风血雨。 “我阿娘是北洲的一位郡主,被赐了慕容姓而已,我算不得王爷,只是北洲一件小小茶楼的老板而已。” 陆雁提起了警惕:“一个小小茶楼老板能值得阎罗殿来杀?” “我与人打赌,那人输了,不愿履约,就派人杀我,至于阎罗殿,给够银子就能让他们杀人,有什么奇怪的。” 的确会有郡主之后姓慕容,毕竟慕容王室几乎已经无人,为了慕容家血脉的延续会多些慕容姓并不奇怪,风澈和陆雁勉强信了五六分吧。 “你们星月楼不会重出江湖吧?”陆雁问 宫安澜淡淡瞥了她一眼:“不会,我纯属倒霉。” 茶楼的说书先生开始了他今日的说书:“今日讲传奇帝后渊帝凝后,传闻渊帝乃是帝王命格,凝后是凤凰命格,二人开拓了中朝历史巨变,海纳百川,尊崇平等,重用贤士,不论男女,凝后一手医术剑术得了剑宗宗主真传,出神入化,为皇室诞下一男一女,从此消失十年,有传闻她二十年前回了天都,如今与渊帝守在清灵山,护大荒安定。” 风澈扔了壶酒给陆雁:“陆雁,原来是又想听凝后的事迹才跑这儿来了,我说茶楼什么风能把你这么懒的人吹来。” 陆雁切了一声:“这天下我最敬佩三个女子,一是凝后,年少行走江湖,入天都,破纷争,开新政,是为女中豪杰,二是文韶长公主,以一人之力镇压琼昭世家各派,稳一方安宁,是为女辈英雄,三是天都城中的中朝第一女相,设学堂,授人诗书,辅佐朝政,是为女子楷模,当然,如今天下女子都值得敬佩,这三人是我最敬佩之人,他日我若能像他她们其中一人般就知足啦。” 宫安澜不知道在想什么,许是这三个人都与他有关联,他神色不太好,说出来的话也仿佛带着些不满:“你就那么笃定上官丞相是个值得敬佩的人?我听说她这些年总揽大权,压制太子,群压众臣,她是钦定的辅政大臣,可是她真的只想辅政,不想从女相变女帝吗?” 如此大逆不道的话宫安澜竟然就这么直白地讲了出来,陆雁和风澈不自觉地对视,周围萦绕着一股危险气息,风澈手中的折扇和陆雁腰间的惊弦鞭都蠢蠢欲动。 看清楚来人后风澈使出了折扇,被那人轻松躲过,来人是位年轻的姑娘,姑苏蓝径直走到了宫安澜面前:“公子。” 宫安澜嗯了一声,陆雁认出了她手里的剑:“你这是天下名剑姑苏剑?传说姑苏剑在姑苏城覆灭后就不见了,你怎么会有这柄剑?你是姑苏城的什么人?” 姑苏蓝冷若冰霜,没有作答,风澈眼睛扫过她腰间的玉佩明了:“姑苏城覆灭后我曾跟着我师父去过一次,一城血流成河,几乎所有尸体都确认了身份,但是缺了一个人,那就是姑苏城的大小姐姑苏蓝,你是姑苏蓝?江湖人都以为你死了,你知道这柄剑现世的意义吗?天下人可都在寻这柄剑。” 陆雁眼睛死死盯着那柄剑,通体透着剔透的蓝白光,单是在她周围就感觉到了冷气。 宫安澜向后倾了下身子:“想清楚了?” “想清楚了。” “那就去吧。” 姑苏蓝没等人反应就跳下了茶楼,直奔天山阁,陆雁紧随其后,风澈想要起身被宫安澜按住了:“姑苏城与孤烟城的事,你就别凑热闹了。” 姑苏蓝在天山阁下拔出了姑苏剑:“姑苏城姑苏蓝求见孤怜,烟水二位剑仙。” 周围人止步看戏,陆雁来后挡在了天山阁面前:“这位姐姐止步,孤烟城有孤烟城的规矩,我师父师娘不见外客。” 姑苏蓝冷冷瞥了陆雁一眼:“陆姑娘,我今日一定要见。” 陆雁想要上前被人拦住了,来人戴着面纱,一袭青衣,手中执剑:“可不是什么人都能见我师父师娘的,姑苏城?一个覆灭了的城的后人有什么资格来闯孤烟城。” 南宫雪弹指间止水剑出鞘,周围一切仿佛被冻结了般,风澈唏嘘:“这天下最寒的两柄剑相遇,还真是惊喜。” 司徒珺姗姗来迟,在想要上前拦架时被南宫雪一个眼神逼退,姑苏蓝的剑并无杀气,在她一剑指向南宫雪时南宫雪后倾身子躲过,那剑与她差之分毫,她转身一剑,姑苏蓝周围起了雾水:“烟水剑仙的成名剑法,云烟雾起。” 周遭起了雾水,姑苏蓝仅用一剑就让周围的雾气冻结,两个人不分上下,在剑指彼此脖颈时纪雾窈来了:“住手。” 南宫雪收了剑,姑苏蓝同样也是,李怜寂和纪雾窈从天山阁走了出来,姑苏蓝一直看着他们,纪雾窈在看到姑苏蓝的第一眼就带着浅浅的笑容,那笑容深达眼底:“当年我见你时你还只是一个稚孩,如今已是亭亭玉立了。” “姑苏城姑苏蓝见过两位剑仙。” 纪雾窈:“他来时我就在想你也快到了,真没想到你来的如此快。” 姑苏蓝先是看向了宫安澜,在他点头后她才缓缓说道:“十三年前姑苏城一夜覆灭,当日城内血流千里,尸骨成山,我今日来此只想讨一个真相,还请两位剑仙将当日之事告知小女,以全小女十年来的心病。” 李怜寂拿出了一张信纸:“你要的真相就在此,当时念你一幼童,怕你心生仇恨,恐威胁性命,就自作主张留下了这封信纸,如今你不过二十三岁已有天师境九层的水平,剑仙境于你不过一念之间,你已有能力复仇我不加以阻拦,至于结果,凭心而定。” 姑苏蓝捏着手里的那封信纸,行礼后退回了宫安澜身边,纪雾窈看到南宫雪不禁皱眉:“你们两个回来了不先到天山阁来,一个追着陆雁打架,一个在天山阁前动剑,怎么,想要取代我和你们师父?” “师娘,不是什么人都能和我挂钩的,高高在上的西渊圣子我可高攀不上。”南宫雪从始至终没给过司徒珺一个眼神,而司徒珺的眼神自始至终都落在南宫雪的身上。 陆雁和风澈双手环抱于胸前,两个人一副看八卦的模样,风澈用胳膊撑了陆雁一下,陆雁斜眼看了眼他:“习惯就好,我大师兄和大师姐不太对付。” “我听说当年两个人都明明差一点就是剑仙了,硬生生退了境,陆雁,这其中有什么内情?” 陆雁哼了一声:“我就不告诉你。” 风澈把视线转向宫安澜:“慕容公子,你可知道些什么?” 风澈其实就是随口一问,没想到宫安澜真的知道:“两年前,孤烟城出了两道剑气,剑气之强如同剑仙之气,不过奇怪的是那剑气突然消失了,在孤烟城能挥出那两道剑气的除却帮主与帮主夫人外就只有司徒圣子与南宫圣女了。” “司徒家与南宫家分别是西渊与南疆的第一世家,顺应民意在两年前承袭了圣子与圣女之名,成为了南疆与西渊真正意义上拥有话语权的人,不过听说当年圣女为爱出逃,圣子却半途而废,抛弃了圣女转而登上了那圣子之位,那两道剑气就是圣女要杀圣子,圣子防守所挥出的。” 陆雁没有反驳,事实如此,两年前司徒珺与南宫雪突然反目,至于其中细节就连陆雁都不敢过问。 司徒珺想要上前,南宫雪后退,没给他开口和靠近的机会:“圣子何等尊贵,岂是我能高攀得起的。” 司徒珺眼眸中透着忧伤:“南宫雪,你就如此讨厌我吗?” 南宫雪冷笑:“讨厌谈不上,烦请司徒圣子尊称我南宫圣女,你那么喜欢那个圣子的虚名,那我就祝你高坐圣台,恩情尽断。” 陆雁亲昵地上前挽住南宫雪:“师姐,你怎么来了?”“师父师娘传信召我回孤烟城,我一来就遇到了有人要闯天山阁,还没来得及见过他们呢。”南宫雪把视线挪向了姑苏蓝,“姑苏姑娘,刚刚多有得罪,失礼了。” 姑苏蓝并不是小心眼之人,她得到了她想要的,对刚才的事情并不放在心里:“不知南宫圣女的身份,是姑苏蓝刚才失礼了。” 南宫雪点头,没再多说什么,李怜寂下令:“南宫雪,司徒珺,陆雁,风澈来天山阁一趟,慕容公子,您与姑苏晚辈就烦请在城中走走了。” 宫安澜连眼神都没抬,转身就走了,姑苏蓝行了个礼跟着他走了,陆雁吐槽:“没礼貌。” 李怜寂眼神一瞥:“不可失礼。” 陆雁秒听话:“是,师父。” 天山阁里,李怜寂和纪雾窈拿出了一份手书:“这是我与琼昭那边联合下达的手书,此次任务由你们四人共同执行,任务内容,护送那位公子安全抵达北洲。” 陆雁问:“师父,他到底是什么人?他知道星月楼的情报,还姓慕容,值得万两黄金让阎罗殿追杀,威武侯点名要他,琼昭和琼羽联合护送。” 纪雾窈语气宠溺:“小陆雁,你问那么多做什么,去就是了,不过去之前对你和风澈有个要求,你二人游走在宗师境和天师境的边缘,这次由司徒和南宫亲自训练,你们要在三日之内破了宗师境,达到天师境三层。” 天下武学,人,师,仙三境,三境又分九层,刚刚的姑苏蓝,现在的司徒珺,南宫雪都已是天师境九层,已经是年轻一辈中的佼佼者了,而姑苏蓝年仅二十三岁,司徒珺和南宫雪也不过二十四岁,要知道上一辈中最先入仙境的是二十五岁的医仙姜汐,她是唯一一个医术和剑术都达到仙境水平的人,不过因为医术更为难得,所以世人称她医仙。 姜汐的天赋在那一辈中已算难得,如今的四大剑仙,风雪扇仙可是三十岁才入仙境的,这一辈比起上一辈更为突出。 姜汐当年二十岁时不过宗师境七层,而陆雁却已达到九层,实属美玉良材。 司徒珺和南宫雪早在两年前就都差点入了仙境,不过经历那一遭后心脉损了,退了境而已。 陆雁惊呆了:“师父,这么短的时间根本不可能的。” 凌扶染的声音从后面传来,她提着药箱,一副自信的模样:“单凭你们当然不可能了,不过有我在,没什么不可能的,不过李帮主,纪剑仙,我有一个要求,就是我也要一起去北洲,我想去化雾山拜医仙为师。” 风澈若有思量地盯着她看:“医仙不收徒的,你怎么就那么确定医仙会收你为徒?” 凌扶染年十九,就已经是毓灵山庄的庄主了,她带着一种天然的自信:“就凭我阿爹是药王,我师父是鬼医莫苏,而我是这个江湖上医学最有天赋之人,要不然你猜为什么我才十九世人却尊称我为扶染神医呢?” 李怜寂拉回了他们的视线:“扶染神医所言不虚,她与你们一同前往,可有异议?” “没有。”众人齐声。 宫安澜和姑苏蓝回了宫安澜的那处小院,姑苏蓝不解:“公子,我有个问题,孤烟帮在琼羽势大,两位剑仙又收了南宫圣女和司徒圣子为徒,为什么您看起来却丝毫不惧他们有一日谋反?两位剑仙和三位最有可能入仙境的弟子,这力量太恐怖了。” 宫安澜坐了下来,转着手上的戒指,神情变化莫测:“你我能想到的,那些人也会想到,琼羽很复杂,无论合并不合并,他们注定都有一场血战,可是我们是执棋的人,为什么要入棋局呢?把他们拉入棋局中任由他们厮杀,是忠是逆,便可明晰。” 姑苏蓝执剑而立:“公子,你体内的断茶之毒那位扶染神医可替你解了?” “只是暂时压制,若能这么轻而易举地解了,它就不是天下第一奇毒了,姑苏蓝,你跟着孤多久了?” 姑苏蓝显然有些错愣,没想到宫安澜会问这个问题:“从姑苏城覆灭起,如今已有十年。” “十年了,那你可看清孤身边的那些人了?” “丞相,永安侯,摄政王,摄政王妃,国师,肃王,东宫那些侧妃,属下眼拙,未曾看清过。” 宫安澜轻笑,只是那笑容很冷:“孤亦看不清,所以孤想设个局,看清那些人,想下盘棋,安定天下,把权利真正握在自己的手里。” “公子,李帮主给我的那份名单上有一个人,我杀不了。”姑苏蓝的意思很明显。 宫安澜答应了:“日后回了天都,他的命孤亲自替你取。” “多谢公子。” 第5章 破镜 陆雁和风澈第一日晚就撑不住了,整个孤烟城的后山都是他们的哀嚎声。 风澈:“不练了不练了,我在风雪城我师父手底下都没这么苦过。” 南宫雪冷漠地看着他:“就是因为风雪扇仙对你太过仁慈了,白白浪费了你的天赋,所以你二十三岁了还是个宗师境九层的废物。” 风澈生平第一次让人这么骂,他目瞪口呆,而陆雁幸灾乐祸时南宫雪也没放过她:“陆雁,我看是师父平时对你疏于管教,师娘平日对你太过纵容,让你也成了一个废物。” 南宫雪手中的止水剑周围起了雾汽:“起来,接着打。” 南宫雪从上而下的一道剑气把陆雁和风澈打的连连后退,司徒珺想要给他们说两句话:“我看时间也差不多了,不如让他们休息休息。” 南宫雪看都没看司徒珺一眼:“你们两个,太废了,吃完饭若还是接不住我的剑,我看也不必出城了,丢人现眼。” 陆雁和风澈已经累趴在地上了,他们两个被南宫雪追着打了一天了,午饭都没吃几口呢,风澈眼神呆滞:“我以前听说南宫圣女冷若冰霜,今日一见那是人间寒冰啊,一点都不心软。” 陆雁咳了两下,凌扶染给他们倒了点水:“喝点水。” 陆雁和风澈喝了两口后扔了杯子,躺在后山草地上连起来的力气都没了,司徒珺和凌扶染一脸同情,却又无可奈何,凌扶染给司徒珺出主意:“司徒圣子,不如你去劝劝南宫圣女,让他们今日先休息休息?” 陆雁和风澈把所有的希望寄予司徒珺,司徒珺面上带着淡笑:“可是我也怕她,总不能跟她打一架吧。” 陆雁和风澈彼此互相扶着起身,抬手间满是恣意潇洒:“算了算了,先吃饭去,饿死了。” 凌扶染跟着他们走了,司徒珺一个人站在那里,看着是那么的悲伤。 陆雁和风澈来的时候早就过了孤烟城用膳的时间,两个人顶着累坏的身体见到了两个人,宫安澜和姑苏蓝,他们两个人正从外面回来,宫安澜看见他们眼皮都懒得抬,可陆雁和风澈死死盯着姑苏蓝手里提着的吃食:“慕容公子,你这是茶楼的吃食?” 宫安澜无所谓地说:“嗯,最后一份了。” 陆雁和风澈想都没想就闯了进去,凌扶染尴尬地跟在后面,进门前还不忘跟宫安澜和姑苏蓝打招呼:“慕容公子,姑苏姑娘,叨扰了。” 几人坐了下来,吃食被铺展在桌子上,陆雁和风澈狼吞虎咽地吃着,宫安澜想要动筷的手又收了回去,凌扶染解释:“见谅见谅,他们今天被南宫圣女训了一天了,整整一天没吃饭了。” 姑苏蓝问:“神医不吃吗?” 凌扶染眉眼含笑:“不用了,我吃过了。” 凌扶染轻笑,看着宫安澜不怀好意地笑着:“慕容公子,有个事情得和你商量一下。” 宫安澜手肘着头:“说。” 凌扶染给了他一个单子:“你诊金付一下。” 宫安澜指了下她:“她付过了?” 凌扶染看了眼正在吃东西的陆雁:“她不收钱。” “为什么?” 宫安澜眼神示意她说下去,凌扶染手撑着脸,指尖在脸上轻轻动着:“因为她救过我,边疆战乱,我出山庄行医,被人追杀,她救了我,是我的救命恩人,我救她不要钱,就当还恩情了。” 风澈嘴里吃着肉,说话含糊不清:“江湖不是有规矩,所有江湖事不得涉及药谷后人安危的吗?哪个不长眼的敢坏规矩?” 凌扶染若有所思:“这些人不归江湖派别,他们是乌州阎罗殿的人,他腰佩长剑,手握匕首,是阎罗殿第二阎罗朴家的后人。” 凌扶染的目光转向宫安澜,宫安澜不明所以:“神医不会是想说与我有关吧?” 凌扶染点头:“这个世间除却医仙姜汐外,我师父莫苏,以及我父亲凌崖以外,只有我知道断茶之毒的解法,他们三人已经退隐江湖,如若我死了那么断茶之毒将无人可解,所以慕容公子,给你下毒的人可是下了死手的,现在阎罗殿还挂着悬赏我命的公告呢。” 风澈好奇:“那你的命值多少钱?” 凌扶染竖了十根指头:“一箱黄金。” 宫安澜冷静地听着凌扶染的话,还无意逗她:“你说你能解断茶之毒,解法呢?” 宫安澜见凌扶染不说话,抛出了利诱:“神医,你若开口我给你一锭金子。” 凌扶染拍了下桌子:“慕容公子阔绰,爽快人。”凌扶染说话间晃着自己的手指,“断茶之毒,解法有两个,第一,以命换命。” 没等凌扶染说完姑苏蓝就打断了她:“可以用我的命。” 宫安澜的眼神震慑了姑苏蓝:“姑苏蓝,你记着,我是救了你,但是你的命是你自己的,不见得我的命就值得你用你的命去换。” “公子。”姑苏蓝犹豫间凌扶染说,“谁说以命换命是谁的命都可以了,这个人要么就是懂得回天针法的医者,要么就是拥有双脉之人,让他们将断茶之毒逼出体内,可是断茶之毒逼出的瞬间银针就会扎入另一个人的身体,况且这两种人都不好找,普天之下会回天针法的只有我,其余人均已退隐江湖,且行踪不定,双脉之人除却凝后和医仙外就只有陆姑娘了,不过我虽是医者,可是我并不认为病人的命高于我自己的命,所以我不愿意,至于陆姑娘,她双脉不稳,救不了你。” “第二种方法就是找到下毒之人,他的手中有断茶之毒的源头,我可以顺着它的根查出此毒的解法,断茶这种植物极难存活,且不是同根生的植物毒素不同,你们短时间恐怕找不到。” 姑苏蓝忍不住问:“就没有别的办法了吗?” “没有。”凌扶染回的决绝,姑苏蓝眼里的光淡了下去。 宫安澜却并不在意。 风澈和陆雁吃了一半,后山就传来了南宫雪的声音:“还不滚来后山。” 陆雁和风澈马不停蹄地又跑去了后山,凌扶染没动,她拿起桌上的糕点吃了一口:“慕容公子,你看着就像个富家公子,诊金准备给多少?” 宫安澜给自己倒了杯茶,语气散漫:“我许神医一个心愿。” 凌扶染有些失落:“一个心愿?不能直接给金子银子吗?” 姑苏蓝提醒:“神医,我家公子的一个心愿可是天下人求也求不来的,只要大荒境内,他都能帮你实现。” 凌扶染想着他身份不凡,便应下了:“也行,慕容公子,记住了,欠我一个心愿。” 宫安澜点头,几人起身去了后山。 后山,南宫雪打的陆雁和风澈节节败退,陆雁和风澈对视一眼,宫安澜无意提醒:“乘鹤九霄云外,引碧落黄泉起。” 风澈听懂了,他转动手中的折扇,使出了他的最强一招:“鹤西落雪。” 只见他的身后升起了一只鹤,周身白雪,而宫安澜继续提醒,“雁归心,不知何处惊弦。” 陆雁集齐所有力量于心脉处,惊弦鞭在她手中发出滋滋的雷电声,周围起了雷,陆雁在力量最强时使出了她的招数:“惊弦云雷。” 天地间雷电四起,两股力量冲着南宫雪而去,南宫雪露出了满意的笑容:“这才配和我对决。” 她扬起手中的止水剑:“领教我的剑法,水凝霜降。” 她的周围升起了清水,清水之中可见霜花,姑苏蓝难掩惊讶:“这是凝霜剑法?传闻当年只有剑宗大师姐修习的剑法,她死后再无人可以修炼,传闻要心如止水才能修炼成功,真没想到能在这里见到。” 凌扶染直呼不好:“他们完了,这剑气虽没有剑仙之气,可也相差不大,这一剑下去要是没有我,他们得在床上躺半个月。” 在三股力量对峙时陆雁和风澈竟然破镜了,两个人被打的后退了好几步,却意外破镜,南宫雪收了剑,司徒珺紧握笛子的手终于松动了。 南宫雪冷笑:“你以为我打不过他们两个,司徒圣子,你未免太低看我了。” 司徒珺抬手想要去拉她,却最后还是放了下去,他无奈叹气:“南宫,我在你眼中就如此不堪吗?我只是担心你而已。” 南宫雪嘲讽的眼神刺痛了司徒珺:“司徒圣子,你当年在后山此处说的话我犹然记得,我不需要你的担心。” 不知不觉间陆雁已经站在了宫安澜旁边,宫安澜低眼看了她一眼,陆雁经历了一天的打斗显然有些疲倦了,脸色看着不太好,宫安澜拿出了块糕点给她,陆雁拿过糕点吃了一口,风澈眼巴巴地看着,宫安澜说:“只带了一块,本来要自己吃的,看有些人口水都快流我袖子上了,就给她了。” 陆雁切了一声,一群人看着南宫雪和司徒珺,司徒珺眼睁睁看着她走了,自己也回了自己的小院。 在南宫雪和司徒珺离开后宫安澜注意到了陆雁受伤的手,他递了个药瓶给她:“止血的。” 凌扶染看着那药瓶眼睛都直了:“慕容公子当真是有钱,这可是天下第一药坊的奇药,止血化瘀只需片刻。” 陆雁打开涂在了手上,伸了个懒腰准备走了,几人刚到小院就都察觉到了不对劲,忽的数枚银针刺了过来,风澈在躲的间隙朝凌扶染那边扔出了自己的折扇,折扇挡住了凌扶染那边的银针,凌扶染趁着这会拿出自己包里的银针刺了过去。 陆雁:“什么人敢在孤烟城装神弄鬼?” 黑暗中走出来了几个人,凌扶染激动地说:“就是他们追杀的我。” 姑苏蓝护在宫安澜身前,随时准备拔剑,陆雁盯着那几个人,不好的预感涌上心头:“比起上次这次多了一个人。” 站在中间的朴离手执一柄长剑,他的剑还未出鞘就已经让人心生畏惧:“陆姑娘,风公子,我们无意与孤烟城,风雪城为敌,只是今日扶染神医和那位公子必须死。” 凌扶染下意识后退,陆雁和风澈把她护在身后:“扶染神医和这位公子是孤烟城的朋友,既然是朋友,在孤烟城他们就死不了。” 朴离看出了他们的状态不好,他说:“陆姑娘,风公子,你们此时内力不稳,想来是已经战了一天了,你们不是我的对手,至于扶染神医和这位公子,他们不会武功,而这位公子身旁的姑娘,她一个人打不过我们的,今日我不想牵连无辜之人,我只带走他们二人,又或者在此地杀掉他二人。” 陆雁一步步上前:“可是谁告诉你只有我们几个了,你们是不是忘了,孤烟城有两大剑仙,数位天师境的高手了。” 屋顶上传来一阵笑声,抬头看去,那女子蒙着面纱,一双媚眼惹人注目:“朴离,你跟他们废什么话,若是阻拦,杀了便是。” 说话间她已经从屋顶下来,闪现到他们跟前,又迅速回了对面:“天山阁被我下了毒,纵是剑仙和高手也会被困于那里,不然我们怎么敢闯的这么明目张胆。” 朴离依旧没动手:“陆姑娘在整个琼羽和边疆的威名朴离略有耳闻,只是我等无意伤人,只求带走二人,还请陆姑娘放人。” 陆雁懒得废话,直接开打,可今日来的人武功都远在她和风澈之上,他们在催动内力时还发现他们的内力使不出来,和姑苏蓝确认后陆雁喊凌扶染:“扶染神医,我们的内力被封了。” 凌扶染察觉到了周围的异样,天山阁附近也被下了毒,习武之人内力会尽失,她从包里拿出银针,九枚银针以三枚为一组分别飞向了三个人,宫安澜在一旁感叹:“神医这手针法当真别致。” “那当然了,鬼医之徒,药谷主之女的名号可不是白叫的。” 凌扶染冲着打架的几人敢:“我用银针把毒引到了银针处,用力逼出即可。” 几人把毒逼出后银针乱飞,朝宫安澜和凌扶染这边飞来,宫安澜抓住凌扶染的手向后去躲,被凌扶染一眼看出了不同:“你会轻功?” “不足挂齿,用来保命而已。” 宫安澜这个人是一个骨子里透着冷漠的人,他永远都是一副淡淡的死感,凌扶染也不与他多说,看着打起来的盛况她有些担心:“慕容公子,你说他们能打赢吗?” 宫安澜毫不留情地拆穿:“打不赢,来的人是朴家这一代中最厉害的年轻一辈,朴离,那个戴面纱的女子,她的毒术在天下可排前十,就这两个人他们就打不过,更何况还有其他高手,看来阎罗殿这次是要定你我的人头了,寻常杀人只派出一位高手,这次来了十位。” 凌扶染跟他开玩笑:“所以你究竟惹了什么人,让这些人如此费劲心思。” 宫安澜拂可拂自己的衣袖:“应该是个很难缠的人吧,不过你放心,他们不会真的杀你,我听说阎罗殿的人都自带一种毒名烬散,长期居住于乌州就会中毒,这种毒十五日一复发,复发之人如同万蝼缠身,万虫噬心,而多年前这一任的鬼面阎罗曾求医仙下山解毒,可惜阎罗殿出了叛徒,医仙差点死在了阎罗殿里,鬼面阎罗重伤不起,如今医仙是不会救他们了,普天之下能救他们的就只有你了。” 凌扶染倒是听说过回鬼面阎罗和医仙的故事,在当年的江湖上听说掀起了很大的风浪:“可是我不会救他们,一群想杀我的人我凭什么救他们。” 宫安澜却说:“或许他们有他们的身不由己,当年只差一点他们就可以离开乌州了,天下没有他们的容身之处,为此他们再次黑暗。” 苏薇放出了毒气,陆雁喊凌扶染,凌扶染扔给了他们一人一个药丸,苏薇明白凌扶染在是个麻烦,她跟朴离说:“离,我去解决那个神医。” 朴离点头,苏薇转瞬就到了凌扶染跟前,宫安澜拉着她躲,为此还受了苏薇的一掌,苏薇不知悔改继续攻击他们。 陆雁这边,三个人决定同时放大招。 陆雁:“惊弦云雷。” 风澈:“鹤西落雪。” 姑苏蓝:“归水清河。” 同时向朴离他们攻去,朴离为保护身后的人使出了杀人的招数,他周围萦绕着黑雾,手中的剑有倾山之势,身后乃是升起了一尊狮像:“山倾踏狮。” 第6章 卸任 苏薇的毒手在要触摸到凌扶染时被人一剑打出了老远,南宫雪人未到剑气先来,落地后她护在了凌扶染和宫安澜前,苏薇不可置信:“你怎么会没有中我的毒气?” 南宫雪自带高傲与傲气:“我南宫雪出生南疆第一世家,南疆擅毒,在我面前你的毒还不够格。” 司徒珺来时仅凭一道剑气就逼退了他们,还没等朴离反应过来司徒珺就把笛子架在了他的脖子上:“别动,我手动一下你就要死了。” 陆雁,风澈,姑苏蓝勉强跟朴离打了个平手,南宫雪把剑指向了苏薇:“宵小之辈敢闯孤烟城,找死!” 司徒珺拦住了她:“南宫,住手。” 南宫雪没想杀她,朴离和苏薇等一众人突然内力胡乱游走,口吐鲜血,周身萦绕着粉色的花瓣,司徒珺问凌扶染:“神医,可能治?” “能,烬散而已,难不倒我,可是我不想救想要杀我的人。” 李怜寂从天山阁里走了出来:“请神医试试吧,他们成为刺客逼不得已,刺杀神医也是身不由己,乌州常年弥漫着烬散之毒,或许他们只是想活着罢了。” 李怜寂都这么说了,凌扶染就答应了:“把他们扶到里面去,不过我需要陆姑娘相助。” 陆雁跟着一起进去了,凌扶染说:“烬散之毒只需要双脉之人的一滴血即可,陆姑娘,取几滴血给我,记住,要是手腕处的血。” 陆雁跟着照做,割了自己的手腕取了血给凌扶染,凌扶染把血与一枚药丸融合后给了那些人:“一人一颗,吃了烬散之毒就会解。” 宫安澜坐在院子里,在听到烬散之毒需要双脉之人的血他就推断出了当年阎罗殿发生的事情,看来是阎罗殿出了两股势力,一股想要为阎罗殿的人解毒,让他们自由,而另一股势力想用双脉之人的躯体做些别的事情,所以医仙差点死在了那里,与阎罗殿就此决裂,微生尘更是重伤不起,昏迷数月。 苏薇不太相信:“这么简单?” 凌扶染收了药箱:“其实也不简单,那枚药丸寻常医者是做不出来的,麻烦付一下诊费和药费。” 朴离尴尬地转过头:“我身上没钱。” “那去死吧,把药吐出来还我。” 陆雁抓住了她的手:“好了扶染神医,别逗他们了,等会你去孤烟城的账房先生那儿去拿钱。” 凌扶染眼睛都亮了:“那我可以多要一点吗?” “悄悄告诉你,可以,毕竟孤烟城的钱多是我大师兄的,尽管拿。” 朴离和苏薇等人真心道谢:“多谢扶染神医,陆姑娘。” 凌扶染和陆雁点头后就出去了,出来后就看到宫安澜散漫地坐在那里喝着茶:“救了?” “不救怎么办,死在孤烟城然后我们再把尸体扔到乌州门口吗?”陆雁无奈,想起来她当时去乌州那些人都没有手下留情,如今刺客自己来了她还要毕恭毕敬就来气。 风澈敲了下陆雁的头:“我看你真是病得不清,那里面可是有朴家和苏家最年轻杰出的后人,你要是真杀了还把尸体扔到乌州门口去,我看你最后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陆雁撑着头给自己倒了杯茶:“我就是想不明白,阎罗殿的存在是为了什么,杀人吗?那为什么不能让他们自由,像个江湖宗派一样立于世间。” 宫安澜没说话,姑苏蓝解释:“乌州雾重,雾中还带着烬散之毒,阎罗殿的十大阎罗其实不过是傀儡而已,真正掌控他们的是五大长老,传闻那五大长老的功法甚至能与剑仙并肩,五大长老背后甚至还有别的势力,不是他们不想自由,而是这自由的代价太大了,他们想要推翻阎罗殿的统治可是连鬼面阎罗和医仙都做不到的事情。” 陆雁问:“那天底下谁能做到呢?” 宫安澜却在此时脸上扬起了不易察觉的微笑,风澈说话语气突然变得沉重起来:“普天之下恐怕只有远在天都皇城中的那位能做到了。” “太子?别提他,要不是师父他们不允许,我真想偷偷潜入天都城杀了那个太子,每次下令都不过他那个脑子吗?每次总是拐弯抹角地敲打永安侯和我们这些将领,有本事他自己来守这个边疆。” 姑苏蓝下意识看向宫安澜,宫安澜沉着脸没说话,过了许久自己给自己气笑了:“你怎么就不想太子有他的苦衷,就一心想杀他。” 陆雁两个眼睛瞪得跟铜铃一样:“苦衷?他手握天下最大的权利,整日在皇城里享乐,他有什么苦衷能比得过我们这些生活在边疆的人。” 宫安澜不与她理论,南宫雪却在后山喊他们:“滚来练剑。” 陆雁和风澈对视一眼,笑的比哭的还难看,陆雁走之前拍了拍宫安澜:“慕容公子,城西有一家点心铺子,明早帮我买点,我们两个回来可能就已经半死了。” 宫安澜点头,陆雁和风澈走后凌扶染就也走了:“慕容公子,我先回去休息了。” “神医慢走。” 等院子里人走后,房间里的人走了出来,朴离和苏薇看着宫安澜,姑苏蓝下意识握紧手里的剑,宫安澜示意她退后。 朴离和苏薇没有动手,朴离行了礼:“公子,我等无意要杀你,只是长老有令,如若不遵从我们体内的毒就会复发,我无惧生死,可我身后还有我的家人朋友,我没得选。” 察觉到有人靠近,姑苏蓝的剑出鞘,被苏薇出口拦下了:“姑娘莫动手,这是家妹苏娅,她来此只是想请神医解毒,并无恶意。” 看得出来苏娅确实是体内毒素复发,整个人看着脸色不太好。 “扶染神医在旁边的院子,不过她应该睡下了,朴公子自己去叫吧。”宫安澜难得这么有礼貌。 苏薇觉得奇怪,想要拦朴离,朴离摇头,径直向外走后,凌扶染的确已经睡下了,朴离蒙了眼睛才敢进来的:“扶染神医,烦请你救个人。” 凌扶染没醒,朴离刚想离去凌扶染就坐了起来:“救谁?” “我的一个妹妹。” 凌扶染起身,看着他蒙着眼睛觉得意外,提着药箱让他带路,见到苏娅的第一眼凌扶染就喜欢这个小丫头:“出生阎罗殿心性却难得如此纯粹,敢问你学的什么?” “我是苏家这一代选中的医者。” “可惜了,不然我可以收你做徒弟。” 苏薇听到这句话直接跪下了:“恳请扶染神医收她为徒。” 苏娅去拉她:“阿姐你做什么。” 凌扶染叹气:“你们是阎罗殿的人,我不怕世人议论,可是她如果想要拜我为师的话苏娅这个名字就要彻底消失在阎罗殿,你们能做到吗?” “能。”朴离说,“神医,阎罗殿我可以做担保,苏娅这个人会彻底消失在阎罗殿,我们会说她在执行任务中死了。” 苏娅很清楚这是什么代价,阎罗殿难出医者,苏娅如果死了,迎接朴离和苏薇的是血的教训,她不想,可是她被朴离和苏薇的眼神制止,说什么都说不出口。 凌扶染点头:“好,那你就今日起就是我凌扶染的徒弟了,记住,你以后就叫凌娅。” 苏娅点头。 凌扶染暂时给她压制了毒素:“我们得去后山找陆姑娘,需要她的一滴血。” 几人出发去了后山。 后山此时打的火热,风澈对着南宫雪,陆雁对司徒珺,南宫雪叮嘱过司徒珺不要手下留情,两个人被打的节节败退,朴离指导他们:“集力量于武器,人器合一,汇力于心。” 两个人开始催动内力,这次两个人勉强占了上风,甚至到了天师境第二层。 南宫雪收了剑,凌扶染去跟陆雁讨了一滴血,然后把解药给了凌娅,还跟众人做起了介绍:“诸位,这是凌娅,以后就是我的徒弟,毓灵山庄的弟子啦。” 几人对她的身份瞬间明了,陆雁担心:“你收了阎罗殿好不容易培养的医者,他们能答应?” 朴离说:“阎罗殿如今是潭龙虎穴,娅能被送出来是极好的,阎罗殿那边我自有办法,只是希望孤烟城能给她一个庇佑。” 南宫雪答应了,她说:“朴离,我们单独说。” 朴离和南宫雪去了后山的另一边,朴离说:“多谢南宫圣女。” 南宫雪摇头:“不必谢我,我师父师娘说他们说一直在等待一个可以改变阎罗殿的人,朴离,我可以给你这个承诺,如果阎罗殿能够改变,那么阎罗殿就可以做孤烟城的盟友,甚至可以有自己的驻地,那个驻地没有毒雾,没有血腥,只有光明。” “南宫圣女,我……” 南宫雪把剑拿了起来:“如果你做不到我就提剑杀到阎罗殿,灭了十大阎罗五大长老,逼着他们答应,也烦请你回去告诉那几位长老,少打孤烟城的主意,不然我就踏平乌州。” “朴离记下了。” 朴离和苏薇离开后,几人都回去休息了,第二日早上就有弟子敲陆雁院子的门:“陆师姐,不好了,西渊又在边疆闹起来了。” 陆雁被叫醒后提着鞭子架着马就走了,羽族这次闹得很大,永安侯不在场,他们嚷嚷着要见永安侯,陆雁到后就被逼到了羽族阵营前,看着面前的千军万马,陆雁有些难为情:“执迩,你要谋反吗?” 执迩是羽族将领之一,他与陆雁关系不错,但是这次终究站在了她的对立面:“陆将军,我没有办法,我的族人他们不答应,尽管你我关系再好,我没得选。” 陆雁手中的鞭子蠢蠢欲动:“说吧,你们什么诉求?” 身后的将士们的抱怨声络绎不绝: “陆将军,你是江湖人,你凭什么掺和我们和中朝的事。” “陆将军,你是不是忘了,是南疆把你困在了蛊地差点害死了你,可是我们西渊对你一直是爱戴有加,凭什么孤烟城屡次帮南疆而教训西渊,我们不服。” “陆将军,你十年从军,可是我们哪个人不是年少从军,我们敬你是一代女将,可是我们想要一个公平,凭什么南疆就可以祸不及众,而西渊就一人犯错全族不受待见。” 而中朝那边也传来质疑声: “当时就有规矩说江湖人不得从军,她陆雁凭什么占着孤烟城的三弟子的身份,却又占着永安军的女将身份,这不是胡闹吗?中朝有这样的先例吗?不是说江湖人不涉朝堂事吗?她凭什么例外。” “陆将军,你屡次偏袒南疆和西渊,不让我们教训他们,我们将士的命难道就不是命了吗?” “我承认陆将军很强,可是她是江湖人,还占着朝堂的身份不妥吧?” 听着两边的议论声陆雁拼紧嗓子大喊:“诸位将士,听我一言。” 两边安静了下来,陆雁举起手里的惊弦鞭:“你们可认得我手里的鞭子?你们有多少人是因为我手中的鞭子活下来的?我从军之初只是不忍边疆战乱,百姓流离失所。” 陆雁指着远方:“你们可听见过琼昭那边有过战乱?我们琼羽屡屡内乱,我陆雁就想做盖世英雄,改变这个局面,但是今天,我不想了,战乱永无休止,你们既然不服,那我今日就卸去永安军女将一职,从此你们的战乱与我再无干系,十年了,我没能改变你们,直至今日,对你们失望至极。” “你们不知听信了哪里的流言,把矛头指向了我,你们若要做那些幕后之人的棋子,那我陆雁便不奉陪了,诸位,他日悔过之时我只希望你们记住,他人棋子逃不过死的宿命,乱世棋盘,我与诸位的情谊便到此了。” 陆雁策马而去,不再管身后的那些人,司徒珺到的时候陆雁已经离开,他淡淡瞥向执迩:“执迩,什么时候你也变得这么愚笨了?谁让你不经允许就私自出兵的?” 司徒珺转动手里的笛子,把执迩打下了马,南宫雪到的时候可谓是排场十足,人还未落地,剑气就卷起了风动,止水剑出鞘的间隙两边前列的将领全部下了马。 西渊军中有人指着南宫雪骂:“你是什么人?敢对我们不敬?” 南宫雪看都没看他一眼,自带一种傲气:“南疆圣女南宫雪,你们不是想要公平吗?我告诉你们原因,当年引我师妹陆雁去南疆蛊地的从来都不是南疆人,而是你们西渊人,我师妹那脾性没提着鞭子把你们羽族的那些人杀掉以绝后患真是最给了你们司徒圣子莫大的面子了,我告诉你们,今日我南宫雪把话放在这里了,回去转告你们的那些世家,如果再敢起乱,我就亲手杀了他们,让你们羽族彻底消失在琼羽,从此琼羽就不必叫琼羽了,改名叫琼疆。” 南宫雪收了剑走了,这些人被吓得不轻,全都怔愣在原地,司徒珺的脸色也不太好:“执迩,回去告诉他,他的手伸的太长了,再有下次就别怪我不客气了。” 第7章 难过 宫安澜在街上闲逛时听闻了周围人的一些议论: “你说西渊又抽了什么风,当年是他们把陆师姐引到了南疆蛊地,又诬陷给了南疆人,结果今天又起兵直逼边疆城池,逼的陆师姐在两军前卸任,这些人安的什么心啊。” “陆师姐为边疆安定战了十年,如今失望极了,不知道又躲哪儿难过呢,这不,今儿下午叫她吃饭,是她最喜欢吃的饺子,还没靠近门呢就被打了出来,看来是真生气了。” “我就想不明白了,你说咱们孤烟城稳定了琼羽这么久,结果到头来我们的人被欺负了,惭愧啊。” ………… 宫安澜自然是听见了,姑苏蓝问:“公子,我们回小院吗?” “去茶楼买点吃的。” 宫安澜去茶楼提了碗饺子,又提了壶酒,姑苏蓝感到意外,却没多说什么,等到走到陆雁的院子,陆雁此时正半吊在树上,她察觉到有人靠近用内力震慑:“不是说了谁也不见吗?” “饺子和酒也不见?”那股内力被姑苏蓝化解,姑苏蓝退到了宫安澜身后,宫安澜进了院子,看到陆雁的样子觉得好笑,“就这么难过?” 陆雁从树上跳了下来,随意坐在了树下的石桌前,宫安澜会意把吃的放在了石桌上,陆雁一开始还没什么食欲,宫安澜就一个劲儿地刺激她:“好歹做过将军,还是天下两大剑仙的弟子,被人说了两句就受不了了,那干脆明日把这小院设个阵法,任何人都别进了,你也别见人了。” 陆雁置气,拆开盒子吃了起来,一口一个饺子没有半点细嚼慢咽的意思,一口饺子一口酒,连停都不带停一下的,吃到最后给自己吃难过了,眼泪大把大把往下掉。 宫安澜很是无奈,岂料下一秒陆雁直接抱着他的袖子哭,宫安澜慌不择以:“你知道我这袖子多少钱吗?我这衣服可是天都御衣坊定做的,天下仅此一套。” 陆雁听到前面满不在乎,一听到后面的仅此一套她赶紧坐了起来:“跟我没关系,它自己跑过来的。” 宫安澜没搭理她,给自己倒了杯酒:“你在难过他们对你的指责,又或者说觉得自己这十年本来做的好事到头来成了坏事?” 陆雁喝酒的动作一滞,故作轻松的模样:“不是难过,是觉得可悲,我陆雁爬过西渊最高的雪山,在那里救了西渊被困的十万大军,我走过南疆最危险的蛊地,在那里被数万蛊虫啃咬,我护佑了十年的边疆和琼羽,到头来他们都不接纳我,早知道当初就该听师娘的,好好在孤烟城练武,白白浪费了一身天赋,境界还在天师境二层不动,我师兄师姐他们就比我大三岁,离剑仙就一步之遥了。” 宫安澜给她倒了杯酒,他想到了自己,其实能明白为什么,为一件事情努力了十年,到头来换来的是周围人的忌惮和指责。 他没说话,低头沉思,默默递了帕子给她;“擦擦你的眼泪,有时候换个角度想,这世间可悲的人不只有你,世间的存在的底色是悲凉的,身在世间的人的底色也是悲凉的,身不由己,既然做了决定就别回头,过几日就要启程北洲了,那里或许会给你不一样的惊喜。” 陆雁拿过帕子没擦眼泪,捏在手里,指尖泛红,长舒了口气,比起刚刚,现在好多了:“慕容安澜,北洲是一个什么样的地方?” “我其实没去过北洲。” “啊?”陆雁显然有些意外,“你不会北洲的王爷吗?你怎么会没去过北洲。” “我从记事起就在天都,北洲是我阿娘的故乡,我也只是想去看看我阿娘的故乡而已。” “你是质子?” 宫安澜没有否定,他总不能告诉她他就是她口中的那个“狗太子”吧。 陆雁拍桌而起:“这个狗太子,我要是能见到他非得教训他一顿,简直比皇帝都多疑,竟然让北洲送质子过去。” 宫安澜在皇城中很少见到她这般英姿飒爽的女子,皇城中的人要么忌惮他,要么畏惧他,要么想要弄死他,要么就是设计他,来到孤烟城他发现这里的人很不一样,他们有什么说什么,可以有很多志趣相投的朋友,完美诠释着江湖义气。 “是啊,你见到他最好能杀了他,或许他也很想死呢。” 陆雁可能没有听清这句话,她问:“你在天都都做什么?” “读圣贤书,学君子道,遵礼法,与人周旋。” “这样的生活也太无趣了吧,其实我还挺想去见见天都的繁荣的。” 繁荣?有繁荣的地方必有算计…… 她所向往的,是他半生想要逃离的地方。 陆雁忽然拍了下宫安澜的肩膀:“慕容安澜,你想看星月吗?” 不等宫安澜回答,她拉起他的手腕就飞上了天山阁的最高处,她做了个嘘的手势:“小点声,我上回跑上来喝酒被我师父师娘罚着跪了三天的藏书阁。” 宫安澜竟然笑了:“陆雁,你也太幼稚了,多大的人了还怕两位剑仙。” 宫安澜自己都没有意识到他现在的不同,他鲜少能与人如此轻松地对话,陆雁仰着头:“可好像所有人都忘记了我只是一个二十岁的姑娘。” 过了良久她又说:“慕容安澜,今晚的星月比往常好像好看了些。” 她喝了些着酒,有些醉气,脑袋晃晃悠悠的,蓦然低头又抬眼,与宫安澜那双深邃得好像藏了一整片大还的眼眸相对,她的眼里有星月。 两个人之间近在咫尺:“慕容安澜,如果需要帮助,就吹响它,总有一天我会成为天下最强的人,只要足够强大,才能做自己想做的事,如果哪一天你不想待在北洲,又或者回了天都,吹响它,我救你于水火。” 宫安澜收下了那个笛子,笛子跟食指差不多长,骨节分明,传音笛,它两个为一对,无论相隔多远,只要一个人吹响,另一个人就能立刻感知到。 “你就不怕有一天我们站在了对立面?”宫安澜极具侵略性的目光让醉酒的陆雁片刻失神。 陆雁眉头微皱:“如果是在对立面,那就杀了你。” 宫安澜轻笑,还真是个傻子,他可不是什么人都能杀的。 许是真正醉了,陆雁闭了眼,没了动静,宫安澜就像她刚刚拉着自己一样拉住她的手腕,带她下了天山阁,还不忘发牢骚:“就这酒量,不是我就从天山阁摔下来了,傻子。” 姑苏蓝上前,宫安澜松开了陆雁,姑苏蓝扶她回了她的院子,姑苏蓝出来的时候宫安澜正坐在陆雁的院子石桌前喝酒,姑苏蓝欲言又止,宫安澜敏锐察觉到了她的意味:“怎么?你我之间还要遮遮掩掩。” 姑苏蓝眼神中透着几分不解:“公子,我们此行后与孤烟城还是保持距离的好,毕竟他们身后是永安侯与上官丞相,他们这些年势大,他们的势力不宜太过亲近。” “姑苏蓝,你是觉得我与那个小姑娘过于亲近了?” 姑苏蓝没说话,算是默认,她听到了宫安澜很明显的嘲讽笑声:“姑苏蓝啊,你把我想的太简单了,我还不至于动了一个小女孩的心思,像我这般人,是注定不会有感情的。” 姑苏蓝自知他的打算,便不再多言。 第二日醒来时,是凌扶染叫的她:“陆雁姐,起床了,南宫圣女说她在后山等你们。” 陆雁欲哭无泪,拿着鞭子像个木偶般往外走,出门遇上风澈她没忍住笑了出来:“风澈,你怎么看着比我还沧桑。” 凌扶染笑的不怀好意:“风公子,你惨了,南宫圣女今天会把你劈成两半的。” 风澈一脸懵,到了后山看到南宫雪,她回头一个眼神就吓的风澈往后退了几步:“南宫圣女。” 南宫雪冷着脸,止水剑在她手中异动,出鞘的那一刻直直对准了风澈,还好陆雁闪得快。 “风澈,昨天花楼逛的高兴吗?武学的那么废,还好意思去花楼,风雪城就是这么教你的?” 剑意一出吓得风澈跪在了地上,陆雁看向了南宫雪身后的司徒珺,她不禁失笑:“大师兄,你竟然带他去花楼,你们胆子也太大了吧,不怕师父师娘发现啊。” 司徒珺简直冤枉,仔细看南宫雪的身后还跪着一个人,陆雁一下就反应过来了,原来是司徒辰,男子从打扮上看就是个花花公子。 司徒辰有苦难言:“南宫圣女,南宫姐姐,我真的就是带他去听了个曲,再什么都没做。” “陆雁姐姐,你帮我求求情啊。” 陆雁指了下自己,我?我帮你求情?陆雁下意识看了看南宫雪的脸色,赶忙摆手:“你去了花楼就还能只听曲儿?你看我相信吗?” 司徒辰人都傻了,手上的动作乱做了一顿:“不是,真的,就听了下秋水姑娘的曲子,花楼的规矩只卖艺,你们是知道的啊。” 南宫雪把剑直接架在了司徒辰的脖子上,吓得风澈抹了抹自己的脖子:“你敢带他去花楼,你难道不知道他最近在孤烟城学艺吗?简直找死。” 司徒辰委屈求司徒珺:“哥。” 司徒珺上前拉起了他,这让南宫雪极其不满,她直接把剑对准了司徒珺,司徒珺毫无畏惧地向前,剑一点点插入他的胸口,周围陷入了紧张的气氛,司徒辰也没想到南宫雪的剑会指向司徒珺,司徒珺竟然直接上前了,他的心里别提有多后悔了。 司徒珺一字一言令人心痛:“你心中若有气,尽管朝我撒,昨日他们去花楼是我允许的。” 南宫雪懒得理他,面无表情地拔出了剑:“司徒珺,你最好让你的家人提好脑袋,再做那些肮脏的事情我不介意杀了他们。” 凌扶染吓得都不敢说话了,南宫雪提剑走了,临走前下了嘱托:“陆雁,你和风澈对打,晚些我过来教你们。” 陆雁和风澈不敢犹豫,拿起鞭子和折扇认真对打。 凌扶染上去给了司徒珺一颗药丸:“止血的,司徒圣子。” “多谢。”司徒珺拿过药丸吃了下去,司徒辰有些愧疚,“哥,抱歉啊,又让南宫姐姐误会了。” “无事,你回九州城去。” 九州城是西渊第一城,离孤烟城不远。 陆雁和风澈的对打还算顺利,两个人一来一回,就是打的过于平淡,缺乏了些意思。 在南宫雪到的时候凌扶染给了他们一人一个药丸,短时间提升功力和内力,在与南宫雪的对打中两个人成功升至天师境三层,在两个人准备去天山阁复命时有孤烟城的弟子传来了一个不太好的消息:“陆师姐,不好了,九州城出事了。” “说。” “九州花楼里的秋水姑娘和寒水公子死了,九州城的权贵纷纷出手要查案,结果查到了司徒二公子的头上,他刚出孤烟城就被人押走了。” 这其实很复杂,秋水姑娘和寒水公子他们一个是花楼女子中的第一,一个是男子中的第一,他们死了势必会引起九州城的恐慌,毕竟那不仅仅是一个花楼,更是九州城的情报中心。 陆雁想都没想就骑马出了城,风澈紧随其后,路上两个人还在想:“要不要告诉圣女圣子?” 陆雁拒绝了:“大师兄肯定是知道了,大师姐的话,她踏入九州城,羽族肯定又会找南疆的麻烦,她应该不会去的。” 可是她忘记了,她现在也并没有身份去九州城,她已经不会管理琼羽的事情了,她停了下来,风澈见她停了下来不解:“陆雁,你怎么停了?” “风澈,我好像没有立场去那儿,去管那些事。” 风澈哎呦了一声:“陆雁,你动脑子想一想,你刚卸任就出事了,这不是突然死亡,这是一场谋杀,无论如何,真相……” 风澈的话还没说完就有一群官兵拦住了去路:“阁下可是风澈公子?” 风澈茫然,在他点头后那些人围住了他:“奉九州城祭司之命拿下风澈,你与司徒辰联合谋杀秋水姑娘与寒水公子,依照江湖规矩,打入大牢。” 陆雁甩出了鞭子:“我看你们谁敢。” “陆姑娘,祭司早就说了你会阻拦,他说孤烟城虽是琼羽江湖派之首,但是也不能插手九州城之事,如果你阻拦,他就亲自登临孤烟城求见两位剑仙,以江湖规矩废去你的武脉,逐出琼羽。” 陆雁没有退后,风澈却挡下了她的手:“陆雁,去去又何妨,我可是风雪城的下一任城主,还能杀了我不成。” 陆雁无奈只能让他们离开,她一路跟在后面,到了九州城却被守卫拦了下来:“陆姑娘,祭司有令,你不得入城。” 陆雁脾气一下就上来了:“怎么?我现在连城都不能入了?” “祭司的命令,我等无可奉告。” 陆雁冷笑了一声,本来就憋着一肚子气,她直接一脚蹬在马上,腾空用鞭子打下了九州城的牌匾,周围人被她鞭子上萦绕的雷电震慑的一句话都不敢说,她站在城墙上,一身橘色的长服,眉眼间凌冽地不像一个二十岁的姑娘该有的,她的声音震耳欲聋,字字泣着她十年的艰辛,控诉着所谓的贵族:“十八年前,九州城高高在上的贵族因为内部争斗围剿虐杀拾雨剑仙,可怜她半生为西渊奔波,最后遭人算计,害得她师弟为掩护她惨死九州城,她一剑斩断了九州城的牌匾,如今我陆雁为琼羽奔波十年,我护你们,救你们,于你们多少人有恩,可是呢?你们把我拒之门外,你们一次次把真心之人往外推,那我今日就也斩了这牌匾,没有我的意思,谁敢把它再安上去,安一次,我斩一次,不死不休!” 如今九州城已然没落,自从拾雨剑仙走后,江湖人多都从九州城离开,如今的九州城除了司徒珺,甚至找不出来一个宗师境的高手。 羽族祭司的大儿子苍廖姗姗来迟,他忍着心中的怒气跟陆雁心平气和地说话:“哪个不长眼的敢拦陆姑娘,陆姑娘,不要介意,手下人不懂事,你有什么事来和我谈。” 陆雁从城墙上下来,一鞭子甩在了苍廖的衣袖上,强大的内力让他当场半跪在地不能动弹。 陆雁已经没有了耐心,她眉眼微挑,字字句句都是对苍廖的打击:“苍廖,你有什么资格跟我谈,你算什么东西配跟我谈,告诉九州城的那些贵族,花楼,一个时辰内,五大世家如果不到,那我不介意砸了他们门府的牌匾,如果风澈和司徒辰少了一根手指头,我杀了他们,一言出,万死不辞。” 陆雁去了花艺楼,花楼主花忆见到陆雁终于定下了心:“陆姑娘,你可算来了。” “花楼一个人都不留,最大的包间腾出来,五大世家马上到。” 花忆知道,能够主持公道的人来了,她立马让人清场,不乏有挑事的,就有人推了花楼弹琴的一位姑娘,抓着人的手腕不让走:“哎,给老子把这曲子唱完再走。” 花忆拉过了那位姑娘:“你先走。” 那人指着花忆骂:“凭什么清场,老子还没听够呢。” 花忆巧笑嫣然:“唐公子,今日楼内有事,还请离开。” 唐建恼羞成怒抓着花忆的手不放,甚至借着醉酒去扯她的衣服,被陆雁看到直接踢了他一脚,唐建跌跌撞撞起身,嘴里骂骂咧咧地:“你是什么人,我可是唐建,胆敢踹我,你信不信我杀了你。” 陆雁拿起惊弦鞭甩在了他身上,他的脸上渗出了血:“你记住,我叫陆雁,就是你唐家的老太爷来了,他也得对我恭恭敬敬,因为惹我不痛快了,就去死。” 陆雁一向不怎么动怒,可是这次真的触及到了她的底线,秋水和寒水都是她当时救下带到花楼的,不明不白死了,甚至诬陷给了司徒辰和风澈,这些人简直胆大包天。 陆雁还记得当时秋水和寒水说等稳定下来他们就会离开这里,当时办场简单的婚礼,在僻静的地方度过余生。 陆雁转头问花忆:“他经常闹事。” 花忆是个聪明人,她知道这会陆雁是下了狠心了,她也不隐瞒,仅一个眼神就让陆雁蹲下去废了他的双手双脚,只听见了骨头断裂和他哀嚎的声音。 “花忆,把这位唐公子送到唐家去,告诉唐家家主,如果管不住自己的儿子,下次送过来,我直接给杀了,一了百了。” 花忆轻点了下身子,让手下来把唐建送了回去。 此时的唐家院里,十位家主都胆战心惊。 左家主在院子里急得团团转:“你说陆雁会不会直接杀了我们?” 唐崂不屑:“她一个二十岁的姑娘,还能对我们我们这些老人不敬。” 话刚说完花忆就带着唐建来了,她让手下把唐建扔在了他们面前,自己则不慌不忙地行礼:“见过各位家主。” 唐崂一见唐建如此一下子就怒了,花忆无视了他,直接给他们带话:“各位家主,陆雁姑娘托我给各位家主带句话,她说,告诉唐家家主,如果管不住自己的儿子,下次送过来,她直接给杀了,一了百了。” 唐崂气的手都在抖:“她放肆,就是她师父来了也不敢如此对我们。” 花忆没理他,行了个礼就走了。 她都踏出了门,身后的花卜叫住了她:“花忆……” 花忆没有回头,她甚至没有一点反应:“父亲,你最好祈祷你与花楼秋水跟寒水的死没有关系,否则这次谁都保不住你。” 花忆说完就走了。 一个时辰后,他们如期而至,一一落座,而陆雁迟迟不来,唐崂没了耐心:“花忆,陆雁什么时候来?” 花忆答的滴水不漏:“你们似乎忘记了,她说要见到司徒公子和风公子。” 唐崂拍桌而起:“我好歹是个长辈,她怎么能如此无礼。” 陆雁从花忆后面走了出来,坐在了最上面的位置,唐崂说:“陆雁,就是你师父师娘也不敢如此对待我们这些老人。” 陆雁哦了一声:“我师父师娘顾及得多,为人清风明月,可我不是,你们动了不该动的人,就要为此付出代价。” 陆雁话锋一转:“我要的人呢?” 唐崂拂袖而起:“他们就是凶手,其罪当诛,况且发生在我们九州城,我们就该管。” 陆雁也不追问,她随意地坐着,手里摇着鞭子:“唐公子可见到了?如果各位还是这样的态度,那我不介意断了你们的手脚。” 唐崂要走,陆雁迅速闪到他跟前,抓着他的肩膀狠狠使力,眼见唐崂挨不住了一阵力量打掉了陆雁的手,陆雁快速闪过,看清楚来人后终于露出了满意的笑容:“祭司大人,许久不见了。” 苍褶手里拄着一个法杖,脸色不太好:“陆雁,你未免太不把我们这些老者当前辈了,办案需要证据,那两个人的身上有折扇伤,中的药也是出自司徒辰自创的十步迷,证据确凿,无法姑息。” 陆雁佯装点头,看向了前面的司徒路:“司徒家主,你的小儿子被人诬陷,你一言不发?” 司徒路丝毫不乱:“铁证在此,他死不足惜。” “哦?司徒家主是要大义灭亲?你究竟有什么把柄落在了他们手里,还是说秋水和寒水知道了你们的什么秘密,让你们集体参与谋杀?” 唐崂拍桌气愤:“无凭无据,你凭什么这么说。” “想要证据,三日,三日之后我给你们证据,如果到时候证明是你们,我一个一个杀。” 陆雁夜间准备偷偷溜进大牢找一趟风澈和司徒辰,毕竟折扇伤和十步迷确实存在于他们身上。 就在陆雁刚出花楼没多久就遭到了刺杀,本来陆雁是能应对的,可一番打斗下来,面前竟然是好几位天师境的高手。 陆雁打了一会就有些无力了,白日打斗太过疲劳,如今这些人还真是会挑时候。 眼见快落了下风,在她准备死战到底时一股剑气逼退了那几人,姑苏蓝来了,她跟陆雁联手,迅速占了上风,那些人无功而返。 陆雁收了鞭子有些无力,凌扶染给了她一个药丸:“快吃下去,你最近消耗太多了。” 姑苏蓝在逼退杀手后就站在了宫安澜的身后,宫安澜看着陆雁的模样有了几分动容:“还真是不要命了。” 陆雁苦笑着:“那怎么办,看着花楼无故的血案,让那些人继续为非作歹吗?” “看来去北洲走要耽误了……” 宫安澜无意的一句话让陆雁有些惭愧:“抱歉,此事了了,我们就启程。” 第8章 灭口 宫安澜装作大度:“显然是有人想要我们留在这里,你又何必愧疚呢。” 宫安澜的话让陆雁放松了些,毕竟师命难违,如果宫安澜执意要走,她必须也得走。 陆雁没再看他,而是向前抓住了凌扶染的手:“扶染神医,我最近需要你的帮助。” 凌扶染第一反应是不太愿意的:“陆姐姐,你知道的,我们药谷和扶染山庄都有规矩,治病救人但不涉人间复杂事,复杂事就包括帝王权贵事,我们药谷第一任谷主都是因为救了某一权贵,引来了谋杀,我小师叔温酒入了天都,曾常伴景安王也就是后来的渊帝左右,如今下落不明,我父亲更是失踪不见,药谷一夜覆灭,我怕死,听闻九州城当年是连剑仙都敢围剿刺杀的人,我实在是不敢涉及其中。” 陆雁并不是咄咄逼人的人,她看凌扶染不愿意,她就准备自己去,可是凌扶染又拉住了她:“可是我信你,所以我可以跟你去。” 陆雁许诺:“扶染神医放心,大荒境内,我若不死,就无人敢伤得了神医。” 凌扶染随意挥了挥手:“走吧。” 宫安澜却叫住了他们:“九州城的大牢可没那么好闯,尤其你已经暴露了来意,我明白你的意思,我们兵分两路,我和姑苏蓝去大牢问风澈和司徒辰他们关于昨夜的细节,你与神医趁其不备潜入祭司府,查看那两个人的死因。” 陆雁明白宫安澜的意思,点头表示同意,他们当即分开,各自执行各自的任务。 只是祭司府比较麻烦,还需要一个人的帮助,陆雁去找了花忆,花忆听完后就跟着他们一起去了。 到了祭司府后,陆雁和凌扶染躲在暗处,花忆扣响了苍府的门,管家看到是花忆做了个请的姿势,苍缪正在院子里,看到花忆来了自是上前献殷勤:“花楼主来了,找我父亲还是我大哥?可惜我父亲和大哥今日不在府中。” 花忆反应过来后摇头:“不,我找你,苍公子可有空,有盘棋局解不了,来找你看看。” “花楼主请。” 花忆迈着轻盈的步子走在苍缪的前面,进了书房,她把那盘棋复原后苍缪在破局,却不忘与她闲聊:“我听说花楼不是死了人吗?你怎么还有闲情雅致跟我对弈?” 花忆咬着牙,捏紧了手腕处的衣袖,强撑着笑容回答:“琼羽每天都死人。” 这话是违心的,花楼的人都是她当作家人的人,她现在恨不得杀了这些凶手。 苍缪一听还以为她想开了,毕竟以前花忆为了花楼没少惹事闹事,这次倒是格外安静:“花忆,你想明白就好,有些事情不是你我能够参与其中的,毕竟老一辈的人没死,新一辈的我们没有实权,要依靠家族。” 花忆试探他:“那如果有一天实权落在了我们手上,你会如何?” “那必然是翻旧,毁往,建新。” 与此同时另一边,根据花忆的线索,如果存放尸体的话,大概率就是苍府的密室,花忆回忆那密室还是苍缪曾经带她去过一次,那次是真的误闯,为此苍褶还动了大气,不过花忆的父亲花卜出手保下了她,而苍缪则是被他父亲苍褶打的半死不活。 陆雁拉着凌扶染的手往前走,她用内力震开了门,入目是一条灰暗长廊,凌扶染嘟囔:“陆姐姐,我害怕。” 陆雁把手上的惊弦鞭的一头给她:“拿着,有我在,不怕。” “嗯。” 凌扶染握着惊弦鞭,心里多了几分安心,两个人很快就到了密室的第一处关卡,那下面是熊熊燃起的烈火,陆雁认出了这火,拉住了凌扶染:“这是羽族的万烈火,与寻常的火不同,这种火一碰就会让人尸骨无存。” 凌扶染从随身的瓶子里拿了条小蛇出来:“陆姐姐,不用担心,这是火蛇,可以吸火。” 那通体红色的小蛇吸光了万烈火后爬回来凌扶染的瓶子里,陆雁抱住她的腰从这潭火上飞了过去,她说:“万烈火即使没了,还是会有火星,以免灼伤,用轻功飞过来保险点。” 凌扶染点头,两人一路向前,偶尔遇到些机关,都躲不过陆雁的惊弦鞭,直到最后终于看到了秋水与寒水的尸体。 凌扶染上前给秋水和寒水把脉,在寒水的时候凌扶染并没有多余的表情,可是到秋水的时候她的脸色就变了:“这位秋水姑娘她有身孕了,但是已经胎死腹中了。” 陆雁反复确认:“你确定?” “确定。” 陆雁气的手都在抖,凌扶染知道时间紧张,她开始试他们体内的毒,将他们体内的毒吸到了一个瓶子里,装好后她又去看那上面的折扇伤:“陆姐姐,这确实是折扇伤,但是我可以确定,使用这折扇的人功力不深,绝对不会有风公子那般的内力。” “等晚些时候我们再来一趟,把尸体带走。” “嗯,好。”凌扶染收了药瓶,和陆雁离开了这里。 与此同时的大牢,姑苏蓝一个人在前面为宫安澜开路,宫安澜就那么踏着步子,像平常一样走,到了大牢,兜兜转转找到了风澈和司徒辰。 风澈看到他们赶紧上前:“陆雁不会让你们直接劫狱吧?” 这倒是像陆雁能做出来的事情,可是宫安澜不会:“她让我来问你们,那夜究竟发生了什么,具体到细节。” 风澈回忆:“那夜本来是司徒圣子让我们去找秋水姑娘的,说是秋水姑娘让人送信给他,有很重要的事情要和他说,可是后面我们到了之后,秋水姑娘不肯跟我们说,她说她只跟司徒圣子说,后面等了很久,司徒圣子来了后秋水姑娘突然又说不见他了,我们就回来了。” “你的折扇在中间可有离手?” “有,进花楼的时候他们说不能带武器之类的,我就把折扇给了门口的守卫。” 宫安澜面不改色:“司徒二公子的十步迷可有离身?” 司徒辰一听赶紧去找,直呼不好:“哪个孙子敢拿我的十步迷。” 宫安澜猜了一半了:“看来你们中间出现了叛徒。” 问完了他就要走,司徒辰扒在牢房门口发出恳求:“慕容公子,可否让司徒府送些吃食给我,这大牢里的东西太难吃了。” 宫安澜应下了,风澈把鹤雪扇给了宫安澜:“慕容公子,还请把折扇交给陆雁,助她查明真相。” 宫安澜接过了折扇,他们离开了司徒辰与风澈四目相对,无奈笑了…… 几人在约定的地方会合,宫安澜把大牢里风澈和司徒辰说的话一字不落地说给了陆雁听,还把鹤雪扇给了她:“风公子说或许鹤雪扇会对你们有所帮助。” 陆雁收下了折扇,说:“现在当务之急是要得到秋水姑娘和寒水姑娘的尸体,他们既然藏下了尸体,就说明尸体有他们想要的东西,不能坐以待毙,我去趟司徒府,你们附近找个客栈住下,事情了了我来找你们。” 陆雁说完就走了,她扣响了司徒府的门,却迟迟没有人开门,陆雁知道这个时候他们已经做出了选择,他们要放弃司徒辰,陆雁叹息:“原来血脉亲情在权利面前不值一提吗?” 她一人回了客栈,在她离开后管家跟司徒路汇报:“家主,那位陆姑娘离开了,我们真的要对二公子的生死置之不理吗?” 司徒路的眼里只剩了野心:“司徒家出了圣子,一个就足够了,至于另一个,死不死无所谓,他能作为九州城权利的牺牲品,是他的荣幸。” “是,家主,老奴告退。” 陆雁刚到客栈,心情沮丧的她就碰到了宫安澜,他坐在客栈外面的凳子上,整个人一副昏昏欲睡的模样,看到陆雁他本来懒得起身,直到她快要支撑不住倒下时宫安澜站起来扶住了她,他摸着她的脉搏有些无奈:“你的真气怎么这么乱?” 陆雁说话有气无力,有种淡淡的死人感:“在苍府的密室大意了,中了苍家特有的毒药。” “去找扶染神医。” 陆雁推开了他:“不用,她今日累坏了,让她好好休息,我还压得住,那毒药不致死,就是夜间会发烧,烧过就好了。” 话还没说完陆雁就晕了,宫安澜抱起她,又开了间房守着她。 夜间她烧的实在眼中,意识模糊之际她好像做了个梦,梦里是看不清脸的一对夫妇。 男声说:“真的要把她送走?” 女声:“她留在这里不安全了,我们到后面会护不住她,送走对她是最好的。” 躺在床榻上的陆雁嘴里呢喃:“阿爹阿娘,不要送走我,我想和你们在一起。” 彼时正在倒水的宫安澜动作一怔,她原来是被遗弃的,宫安澜有的时候也时常问自己,这个世界上真的会有不爱孩子的父母吗?他的父母抛弃了他,她的父母抛弃了她。 不重要了,都不重要了,宫安澜的心里一直是这么劝自己的。 他把水递到陆雁的嘴边,陆雁小抿了几口就没再喝,宫安澜无奈:“我这活了小半生了,第一次伺候人,陆雁,你听得见吗?” 陆雁已经烧的意识不清了,宫安澜引动了自己体内的寒气,许是察觉到了冷气,陆雁握住了他的手往脸上蹭,宫安澜想起了多年前他老师的女儿,曾经也如她这般。 他记得当时送她进宫伴读,她第一夜就发起了烧,偏逢那夜他的老师上官丞相与永安侯有事外出,他只能把她抱回自己的寢殿朝阳殿,当时下人还有所阻拦,说是他此行为恐怕不妥。 可他依旧抱着她,从学堂到朝阳殿,那夜偏偏又飘了雪,到朝阳殿后他宣了自己的御用太医给她看病,那一夜她高烧不退,也就是像今天这样抱着自己。 只可惜后来没多久,天都发生了场暴乱,有人趁机潜入了永安侯府,那天以后他听说她被人带走了,失踪了,当时他想过举国之力寻找她,可是被上官音拒绝了,她说:“生死难逃,没有意义。” 他不明白上官音为什么那么说,怎么就没有了意义,可是群臣上奏请他三思,他只好放下了。 宫安澜把她扶正,喂好水后就让她躺下了床上。 陆雁后来断断续续又做了个梦,她梦到了秋水跟寒水,他们的第一次相见。 那是陆雁偶然闯入了一个村子,那村子有些寂寥苦涩,碰到秋水和寒水时他们都受了重伤,还被人追杀,陆雁出手救下了他们,本来想让他们自由,可是秋水求了她:“姑娘,我们已没有了去处,求姑娘为我们寻一条出路。” 陆雁的第一反应是带他们去孤烟城的,但是被秋水拒绝了:“姑娘,孤烟城是江湖城,我等不是江湖人,就不入江湖城了。” 所以陆雁带着他们去了九州城的花楼,她宽慰他们:“你们就在花楼里谋生吧,尽管放心,这里只卖艺不卖身,花楼背靠的也是孤烟城,我与这里的楼主是旧识,你们住下便好。” 可是后来陆雁又梦到了他们惨死的场面,她被惊醒,坐在床榻上大口喘气,由于心痛她紧紧握着宫安澜的手,脖颈处的青筋在发抖,随着身子颤动,宫安澜轻抚她的背,说话总是给人一种安稳感:“想哭就哭出来。” 陆雁的泪珠大把大把掉:“就差一点,就差一点了,他们马上就要成亲离开花楼归隐了,他们连落脚点都找好了,我不明白究竟是什么秘密竟然连一个活口都不留。” 陆雁的拳头握紧,咬着牙:“这次我一定要把他们连根拔起,让九州城恢复平静。” ………… 第二日一早,就在几人苦恼尸体该怎么运出来的时候花忆来了,她跟众人行过礼后说:“阿雁,我有办法让他们迫于压力把尸体给我们。” 转眼间花楼走出了很多姑娘与公子,街上很多人基本都认识他们,多少有些闲情雅致的人都听过他们的曲子,花忆走在最前面,她带着一众花楼人跪在了苍府门口。 花忆本是九州城五大世家贵族花家的女儿,花楼是花家的生意,交到了花忆手里,大部分还是因为花楼是她母亲年轻时的资产。 谁都没有想到平日里那些清高的人,尤其是花忆能当众下跪,毕竟犹豫花楼卖艺不卖身的规矩,在九州城他们是自视清高的存在。 花忆的一字一句震耳欲聋:“小女花忆,求祭司大人归还秋水姑娘与寒水公子的尸体,逝者已逝,入土为安。” 第一句的时候就引来了路人围观,接着她身后所有的姑娘公子重复着这句话,这让苍府的管家在大门里面连门都不知道该不该开,问苍褶,苍褶只是品着手里的茶不言语,苍缪看不下去了想要出去,被苍褶叫住了,苍缪第一次顶撞他:“父亲,外面是花忆,况且逝者本就是花楼的人,为什么不能把尸体给他们,而是留在密室里。” 苍褶把茶杯砸到了苍缪身上:“蠢货,我自有我的道理,还轮不到你来忤逆我,你怎么就没有你大哥一般省心呢?” 刚好苍廖来了,他进来看了眼苍缪,随后跟苍褶行礼:“父亲。” 一个眼神苍褶就会意,把苍缪赶了出去,苍缪却并没有走远,而是靠着门听着他们的对话。 苍廖说:“父亲,那边说如果有必要,花楼不必留了,今夜屠楼,花楼的人一个不留。” 苍褶点头:“你找人把苍缪看住,他跟花忆交情深,不要让他破坏计划。” 苍廖问:“那入城的那几个人?” 苍褶的回答有些冷漠:“一个不留。” 苍廖有些顾虑:“可是杀了孤烟城和风雪城那边不好交代,其中还有个那位药谷出身的扶染神医,一并杀了吗?” “那个神医最好今夜就杀掉,明日便是计划关键了,那个神医在就是个变故。” “是,父亲。” 苍缪听见后就悄悄往外走,准备从后门出去给花忆通风报信,刚到后门就被发现了,苍廖把他关了起来,任凭苍缪怎么敲门苍廖都无动于衷。 苍廖推开了苍府的门,一副彬彬有礼的模样:“花楼主,尸体明日便可送到府上,你与各位姑娘公子先行回去吧。” 花忆信了,毕竟众目睽睽之下他们是无法反悔的,可是她还是起了疑心:“苍缪不在府上吗?我来了他怎么不来见我?” 花廖眼眸微动,随即恢复平静:“家弟今日有事外出了,他回来了我会转达你来过了。” 花忆只好先行离开了,回到花楼她越想越不对劲,最终放心不下,就让身边的侍女茶儿去问问苍府周围的铺子,茶儿没多久就回来了:“小姐,周围铺子的人都说今天没有看到苍二公子出门。” 花忆想他肯定是出事了,她顾不得其他就去了客栈寻陆雁:“阿雁,苍缪可能出事了。” 苍缪的为人陆雁略有耳闻,他没有苍褶和苍廖那么深沉的心思,陆雁还听花忆提起过他,他说他此生的梦想就是守护苍府与九州城,只可惜他没有经世之才,羽族圣物浮生笛择了司徒珺为主,他就从那之后没再离开过苍府,有人说他承受不住打击,也有人说他不理凡尘了,众说纷纭,不知是真是假。 陆雁只好夜探苍府,而另一边,在陆雁离开后花楼就燃起了熊熊烈火,茶儿不见花忆踪迹,只好自己带着花楼里的人撤离:“大家听我的,从小姐给我们先前定好的路线走。” 花忆是个很聪慧的人,她掌管花楼后做的第一件事情就是修了一条通往外面的逃生路道,可是令所有人绝望的是逃生道路的出口被死死封住了,茶儿只能稳住所有人的情绪,她连说话都带着哭腔:“大家相信小姐,相信陆姑娘,这么大的火势他们一定回来救我们的。” 出口被封,入口连着花楼内部,火势迟早会攻进逃生道路中,所有人此时都怀着害怕的心情。 客栈里,很快就有人议论了起来:“花楼起火了。” 就一句话花忆连忙上前问:“花楼?哪个花楼?” “就是花家那楼啊,好大的火,估计这会人都死的差不多了。” 花忆甚至没有任何的思考,她冲下客栈,往花楼的方向跑,宫安澜等人紧随其后。 而到了苍府的陆雁,她没有被任何人发现,在苍府转了一圈终于找到了一间锁着的房间,她轻轻敲响了门,里面的苍缪听见后赶紧扒门:“哥,我求你放我出去,花楼要是毁了,花忆会死的。” 陆雁察觉到了不对劲,她着急问:“花楼?花楼怎么了?”陆雁怕他不说,又主动介绍了自己的身份,“我是孤烟城陆雁。” 苍缪赶紧解释:“陆姑娘,快去救花楼,他们准备今夜烧了花楼,杀了神医。” 陆雁用内力震开了锁子,她带走了苍缪,把他带离苍府后就先行一步赶往花楼了。 此时的花楼,火焰冲天,密道里的人撑不了多久了,有人好像往里面放了药,他们现在的头昏昏沉沉的。 姑苏蓝奉命灭水,而花忆则是跑向密道的出口,姑苏蓝开大,以姑苏剑引来了周围的湖水河水:“归水清河。” 可是这么多水下去火势依旧不减,反而愈演愈烈,姑苏蓝回头看宫安澜,宫安澜瞬间明了:“这不是普通的火,这是西渊特有的圣火,水只会加大火势,你先退下去跟花楼主救人。” 花忆的指甲已经掰出了血,可是密道出口的盖子丝毫不动,姑苏蓝来后一剑劈开了盖子,可是密道里的人都已经陷入了昏迷,花忆主动入了密道,她无法叫醒这些人,发觉他们是中了毒药,花忆冲外面喊:“密道里有毒,姑苏姑娘,你可有办法把这些人一起送上去。” 姑苏蓝二话不说,以水为引结成一个个花瓣,把所有人都送了上来,而花忆则是孤身入了花楼,她有很重要的东西在花楼,一定要去拿。 无论姑苏蓝怎么提醒她她都没有回头,凌扶染一眼看出这些人是中毒了,把脉后她给每个人都施针,用药谷特有的针法暂时稳住了这些人的命,而在凌扶染施针时划破长空飞来了一把匕首,那匕首精准地攻向凌扶染的方向,穿透了她的腹部,又迅速被收了回去。 一切发生的始料不及,凌扶染毫无征兆地倒下,她捂着流血的腹部满眼惊恐,可又迅速给自己施针,服下了枚药丸,一时间所有人都往她的方向走,而陆雁到的时候刚好是她倒下的时候。 “扶染神医。” 凌扶染听不清是谁在喊她,只记得看到很多人往她这边走,而她就像断了线的风筝,没了生气。 凌扶染被送回了客栈,陆雁分身乏术,宫安澜逼迫她冷静下来:“你留在这里灭火,客栈里有凌娅在,那位花楼主还在花楼里,姑苏蓝说她要去拿些东西,灭火要紧,这是西渊圣火,你看司徒圣子有没有教过你如何灭圣火。” 陆雁明白,只是她并不知道圣火怎么灭,圣火是西渊特有,她无权学习浇灭之法,可她还是尽力一试:“我师父师娘曾创下一套剑法,名孤怜烟水,是这世间最冷的水所凝的剑气,今日就用最冷的水灭这最烈的火。” 说着陆雁手中的鞭子已经化成了一柄剑,姑苏蓝意外之余宫安澜解释:“她手中的惊弦是剑宗器法第一的弟子落云所创,采用掉落大荒的陨石所造,如今她隐脉出,惊弦就可以根据她的需要化成弓,剑,鞭三种形态,不过她隐脉不稳,使用极其耗费精气。” 陆雁凝神聚气,吸引来了西渊至寒之水,一时间冷水如同雾气般萦绕在花楼周围,火势终于有所减弱。 而早在陆雁使出“孤怜烟水”前,苍缪就已经冲进了花楼里,他在满是烈火中寻找着花忆的身影,花忆此时正在花楼最顶层的阁楼里,她被火势困在了那里,手里抱着一个盒子视若珍宝,在她意识不清时她听到了有人喊她的名字。 一遍遍的“花忆”,花忆拼尽最后的力气闹出了点动静,苍缪不顾一切闯了进去,就在他快要接近花忆时他被一块木桩砸中,倒在了地上,无论他怎么努力都动弹不得。 他从怀里掏出了一颗珠子扔给了花忆,花忆的周围生成了屏障,那是羽族避火珠,可避圣火,苍家特有。 花忆拼着哭腔说:“苍缪,你把避火珠给了我,你怎么办!” 苍缪撑着笑容哄她:“怕什么,小时候说了要一直保护你,就不能失言,花忆,我知道,你是个很要强的人,可我是个胆小鬼,我一直觉得我们是家族下的傀儡,我们不该有你那般的勇气,可是我发现比起那些,我只想让你活着。” “苍缪,如果我们能活着出去,我就嫁给你,我们一起改变九州城,改变西渊。” ………… 火灭以后姑苏蓝进去救人,而陆雁因为耗费了大量精气,已经是虚脱状态,甚至连站着的力气都没有,所幸宫安澜眼快接住了她。 而本以为就到这里结束了,可是没想到竟然来了批杀手,姑苏蓝被宫安澜指去救花忆与苍缪了,如今他们周围连一个能打的都没有,宫安澜把她放在了一个地方靠着,他独自应敌。 二十年前,清灵山派一位弟子送来了落云这几年所制的一柄剑,说是他母亲之命,那剑当时被他母亲起名为扶光,这些年他一直带在身上。 寻常人基本不识得扶光剑,因为宫安澜鲜少自己出手,前些年有影卫之首皎潋,后有姑苏蓝,基本很少他亲自动手。 宫安澜即使受了伤,对付几名刺客还是游刃有余,只可惜他没想到不止面前的几位,还有暗处的人。 那人蒙着面,刀直冲陆雁,宫安澜发现的时候已经来不及了,危机时刻惊弦化为剑刺穿了那人的胸膛,而风澈的鹤雪扇也攻向了想要靠近陆雁的刺客。 陆雁撑着身体站了起来,接过惊弦剑,惊弦到她手上时就变成了鞭子,鞭子周围萦绕着雷电,陆雁的眼里满是杀意:“既然来了,就都杀了了事,好警示他们,少搞点小动作。” 雷声降下,陆雁周围的刺客全部被杀死,宫安澜见她醒了收了剑。 回了客栈,苏娅忙的连连转,所幸大家都没什么事,苏娅就守在凌扶染身边,凌扶染一醒她就抱着凌扶染哭:“师父……” “苏娅,别哭了,你师父我可是神医,怎么会死呢。” 陆雁确认他们都没什么事后就提剑杀去了苍府…… 第9章 一人 陆雁闯进了苍府,一鞭子甩开了苍府的大门,中间有守卫来拦,陆雁也没有手软,几乎所有人都被她重伤在地。 苍褶坐不住了终于出来了,他气的要死:“陆雁,你是要灭我苍府满门吗?” 陆雁现在仅凭一口气吊着:“我不想杀人,不想伤人,可是九州城的世道逼着我如此,你们没有给我选择的余地。” 苍廖站出来替他父亲说话:“陆姑娘,两个身份卑贱之人,你出身孤烟城,又是两大剑仙之徒,为什么要为了两个卑贱之人如此让人难堪,有损你的名誉。” 陆雁苦笑,眼中满是不解与痛苦:“我手执惊弦,一为世人谋不平,而世人在我眼中无论强弱,不论身份,二除奸邪小人,无论世家贵族,亦或皇亲国戚,如若有错,我必杀之,三佑天下昌盛,明君贤臣,百姓安乐,试问祭司大人,杀人,屠楼,伤医者,毒害花楼之人,你莫不是忘了,江湖帮还有一个规矩,凡是不公,皆可斩断,今日我就用你的血祭奠他们的命。” 苍廖冷笑,一脸不屑:“就凭你,怕是今日你自己要死在这里了。” 说话间后院陆陆续续出现了很多人,他们就像提线木偶般向陆雁攻来,招招致命,而陆雁则是躲闪间隙就发现了不对劲,凌娅的到来更加确定了她的想法:“陆姐姐,是邪气。” 凌娅当即就布下阵法,那些人一时间无法近他们的身,凌娅挡在了陆雁前面,顺手甩出了三枚银针:“陆姐姐,这是鬼行针,可以短时间恢复内力,我的阵法撑不了多久,你尽快调息。” 苍褶一眼就认出了凌娅的身份:“鬼行针,乌州阎罗殿苏家最杰出的医者小辈苏娅,听说你已经死了,没想到能在这儿见到你。” 凌娅一边撑着阵法,一边吐槽:“祭司大人,你说错了,我叫凌娅,我是扶染神医的徒弟,我这里不仅有鬼行针,我还有杀人的针法,你可要试试?” 陆雁抓紧时间调息,在凌娅快撑不下去的时候上前替了她,凌娅后退,被赶来的姑苏蓝接住。 陆雁质问:“真是好大的胆子,邪气乃是天下所不容的存在,你敢用邪气炼制活人,找死。” 惊弦在陆雁手中游刃有余,这些邪人经过凌娅的阵法一时间力量没有了那么强,陆雁和姑苏蓝两个人联手占了上风,可是直到一个与他们不同的邪人出现,这个邪人比普通的邪人更强,即使是陆雁和姑苏蓝联手依旧落了下风。 “这样的邪人绝对不能放走,不然会引起江湖甚至朝堂之变。” 姑苏蓝的话很有道理,陆雁也明白,就在两人节节败退时一道剑气逼退了邪人,为首的邪人转头就离开了,而剩下的邪人还在做最后的抵抗。 是南宫雪来了,她手执止水剑,以最快的速度闪到了苍褶跟前:“你好大的胆子,竟然敢让邪气现世。” “你一个南疆人凭什么管我西渊的事,南宫圣女的手未免伸的太长了。”苍褶趾高气昂。 南宫雪丝毫不惧:“南疆西渊为琼羽,北洲东蛮为琼昭,你的事我已上报朝瑶大祭司定夺,她说了,邪气乃大忌,所有有关人一个不留,全部处死!” 司徒珺姗姗来迟,却制止了她:“九州城世家若一夜被屠,九州城会乱,羽族不稳,此事应该上报天都做定夺。” 南宫雪没给司徒珺好脸色:“司徒圣子,你当年杀我叔父时不还是无视了我的恳求杀了他吗?凭什么我的族人犯错就要立刻处死,你的族人就能尚有生存之息。” 司徒珺的尘音笛挡在了苍褶面前:“我奉我父亲之命保下他的命,我说了,上报天都后再行定夺。” 南宫雪紧紧握着手里的剑,明眼人都能看出来她握剑的手在微微发抖:“司徒珺,我告诉你,就算是上报天都,都改变不了他们必死的局,凝安十年,昔日羽皇因为圣地历练,邪气入体,自戕于天都,后西渊因邪气大乱,同月,渊帝与永安侯出兵西渊,耗费多少人力才平定了这场邪气之乱,二人重伤昏迷,幸有凝后医术高超,救回了所受邪气侵害之人,这些踩着无辜之人和前人生命的鼠辈,不该死吗?” 陆雁这次站在了南宫雪这边,她劝司徒珺:“师兄,师姐说的没有错,野心只有更大,没有停歇,如果这次放过他们,那么后面他们的野心越来越大,到那时又该如何,二十年了都没能熄灭他们对邪气的野心,你指望一次放过得到他们的忏悔吗?九州城的客栈里还躺着整个花楼的人,他们要屠楼,要杀我们,要掩盖他们的罪行,今日无论如何,他们必须死,师兄,你若阻拦,别怪我无情。” 司徒珺的话被堵在了嗓子眼,他看着眼前两个最为亲近的人,他的很多话竟然说不出口,不知道该怎么说。 姑苏蓝看向了宫安澜,获得他的点头后她就在他们三人争执期间以极快的速度抹了苍褶和苍廖的脖子,甚至在场很多人都没反应过来。 司徒珺想要阻拦时已经晚了,姑苏蓝瞥了那两个人一眼:“姑苏城当年灭城的真凶之一就是他,你们没有立场杀,我来。” 陆雁和南宫雪收了武器,一行人离开了苍府,并带走了秋水与寒水的尸体。 由于苍褶和苍廖的死亡,五大世家正围在司徒家商议对策,他们不知道等待他们的将会是什么,而那天夜里,九州城迎来了巨变。 权利更替,陆雁和南宫雪带着苍褶苍廖的尸体,当尸体被放在他们面前时每个人的脸上都是惊恐。 “说吧,秋水寒水到底怎么死的?是谁允许你们把邪气私放世间的?” 陆雁的两个逼问让在场的老人们一时语塞,可还没等他们说话他们所有人就被几只箭灭了口,线索断了…… 他们都知道背后肯定还有一个幕后黑手,花忆和苍缪来后看到了他们亲人的尸体,陆雁有些触动:“花忆。” 花忆是一个明事理的人,她知道动手的肯定不是陆雁,况且他们来的时候就看到了一群黑影人射出的箭,她说:“阿雁,事理高于亲情,他们在权利中迷失了自我,死亡的路是注定的,你放心,九州城以后有我和苍缪,会安定下来的。” 陆雁并不相信苍缪:“花忆,你做祭司。” 苍缪知道陆雁的顾虑,他当时就说了出来:“陆姑娘放心,我不涉政事,我父兄被权利蒙蔽了双眼,残害了很多无辜之人的性命,是非黑白我还是分得清的,九州城里没有比花忆更适合做祭司的人了。” 花忆是花楼之主,她出身花家,花家虽同为世家,可花忆在九州城却是善名在外。 “如今线索已断,剩下的事就交给你了,我会禀明师父师娘,派弟子前来协同你清理九州城内的邪气,秋水与寒水的死一定是他们知道了幕后之人才会被杀,孤烟城会联合九州城一起追查。” “好,多谢!” 南宫雪有事先行一步,陆雁去接风澈和司徒辰,两个人想来是饿坏了,脸色看着都不太好,风澈见到陆雁的第一眼就看出她受了重伤:“陆雁,你伤势怎么这么重?” “无碍,回去躺一日就好了,你的鹤雪扇,拿好。”陆雁把鹤雪扇扔给了他。 风澈接住后收了起来:“事情可是解决了?” “苍褶苍廖被姑苏姑娘一剑杀了,其余世家家主被人灭了口,九州城算是暂时安定了吧,现在孤烟城联合九州城正在追查凶手,我师父来信,说是让我们回去稍作调整,先去北洲,剩下的交给他。” 陆雁解了他们牢房的锁就离开了,司徒辰回了司徒家,风澈则是跟着陆雁回了客栈。 彼时的司徒府里,司徒珺和南宫雪因为刚刚的事情还在争吵,司徒珺伸出的手悬在半空中:“南宫,我有我的苦衷。” 南宫雪后退了一步,笑容苦涩:“你有你的苦衷,那凭什么你族人的命是命,我族人的命不是命了?司徒珺,你不要太伪善了。” 南宫雪没有丝毫的犹豫转身离开,她这次是真的生气了,连门口的司徒辰都没正看一眼,司徒辰跑进去:“哥,你为什么不和南宫姐说当年的真相呢,若不是她叔父从中作梗给她下蛊,又要杀你,你怎么会动手杀了他呢?” 司徒珺脸色不太好,握着笛子的手都不太稳:“有些事情不说对她是一种保护,她如果知道她敬爱的叔父要杀她,她该如何自处,比起她痛苦,我更愿意她恨我。” 司徒辰没再多说什么…… 陆雁回到孤烟城就被罚跪在了天山阁,李怜寂来过一次:“陆雁,你好大的胆子,竟然敢一个人去九州城,还敢未经大荒祭司殿就敢杀一方祭司,你就给我好好在天山阁反省,什么时候知道错了什么时候出去。” 陆雁跪在地上不敢多言,李怜寂和纪雾窈离开后她一个人跪在那里,由于时间长了,她的腿有些酸,自己轻捏着膝盖。 南宫雪来了一次,给她偷偷拿了个垫子:“垫着,师娘让我偷偷来看你,她说师父也没办法,孤烟帮下的帮派掌门长老都要求要严惩你,师父师娘早就料到你一定会杀苍祭司,教训世家,他们让我去了祭司殿求来了诛杀令,半月前我就发觉司徒珺身上有一丝邪气,我夜探了九州城,果然在祭司府发现了邪气,我禀明师父师娘,事情发生后我就去了祭司殿求诛杀令,你别怪我们,没有确凿的证据不能打草惊蛇。” 陆雁有些难过:“可是秋水跟寒水死了,还有他们的孩子也胎死腹中,真凶还没有找到,为什么一定要先去北洲,北洲就那么重要吗?这个时候我不该留下来继续追查真凶吗?” 南宫雪摸着她的头安慰道:“师父师娘有他们的道理,幕后之人一看就是居心叵测,我们一时是无法查到我们想要的,我们要相信师父师娘,等我们回来,或许九州城与孤烟城就已经联手查出了真凶,况且去北洲是天都那边传来的命令,孤烟城本就被各方势力忌惮,如果我们这次一拖再拖,那么置于危险境地的就是师父师娘甚至整个孤烟城,你明白吗?” “我明白了。” 南宫雪没能陪她很长时间:“我得尽快把我手中孤烟城的事宜交给城中弟子,阿雁,等会有人来给你送吃的,师姐先走了。” “嗯。” 南宫雪离开后,陆雁等了很久,肚子饿的咕咕叫,送饭的人还没来,她正要生气时宫安澜提着两盒吃食来了:“要骂人?你这脾气还真是有意思,随谁了?” 陆雁拿过他手里的吃的,打开是饺子和一些糕点:“有酒吗?” “重伤未愈,喝茶比较好。” 陆雁倒了杯茶喝了两口,心里犯嘀咕:“自己年岁上来了不喝酒,还不让我们这些小辈喝。” 宫安澜被气笑了:“小辈?” 陆雁理所应当:“你今年有三十岁了吧,你跟我师父师娘差不多一辈。” “我好巧不巧,正好三十岁,发了你整整十岁,那你平时不尊称我为长辈,直呼我名字?” 陆雁说不过他:“开个玩笑,喝茶挺好,我挺喜欢喝茶的。” 陆雁吃着东西,吃完后跪在原地,宫安澜要走,瞥了她一眼:“不走?” 陆雁指了指上面:“没有我师父准许,我不敢走。” 宫安澜哦了一声就要走,陆雁拉住了他的衣袖:“要不就说你带我走的,他们一定不会怪罪你的,我想回去睡觉。” 宫安澜点头,陆雁拿起垫子起身跟着他走了,她第一时间没有回自己的院子,而是去了凌扶染的院子里,她与凌扶染的住处离的不远。 刚进去就看到凌娅在院子里煎药,陆雁从腰间拿出了个暗器给凌娅:“凌娅,这是孤烟城的暗器,明日我们就要起身去北洲了,你留着防身用,这暗器可是孤烟城第一暗器万花,就算是遇到天师境的高手也不会落了下风。” 凌娅收下了:“师父已经睡下了,伤势恢复的差不多了,只是不宜舟车劳顿,今早帮主与帮主夫人来过了,他们说你与慕容公子,姑苏姑娘,风公子先行一步,南宫圣女与师父和我后面调养几日再走,师父重伤未愈,需要几日修养。” 既然是李怜寂和纪雾窈的意思,陆雁当然遵循了,陆雁又拿出了块糕点给凌娅:“这是九州城有名的点心,明日你师父醒了给她,替我跟她说声抱歉,没能保护好她。” 凌娅将糕点放好后把两碗药分别给了陆雁和宫安澜:“师父说了,人生在世难免有意外,她的伤势不要紧,这个药是师父清醒时写下的药单,有助于你们伤势的恢复。” 宫安澜把药一干而尽,他感叹:“真没想到阎罗殿能培养出你这般的医者。” “微生家主的书阁里有很多关于医学的书,听闻是医仙留下的,我儿时并非在苏家长大,而是在微生家主的教养下成长至今,微生家主并非江湖传言那般冷血,他年轻时也曾想改变阎罗殿,带我们走出乌州,只可惜其余九家势大,长老施压,阎罗殿的背后更有不明势力,我们没得选,我能跟着扶染神医,是我的幸运,总有一天会有人可以改变阎罗殿的,比如你们。” 宫安澜没有说的很清楚:“或许吧,夜深了,该走了。” 后面那句话是跟陆雁说了,陆雁会意:“凌娅,不打扰你和你师父休息了,保重。” “陆姐姐,慕容公子,保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