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爷不愧是少爷，区区五根…》 第1章 准备工作 （注意注意，以下描写的是原文主角受谢景辞，不是少爷！！！） 在略显狭小的巷子中，眼前的男生静静地伫立在路灯的背光处，白皙的手上透出几分红晕，男身女相的绝美容貌让他只是站在那里都如同是在聚光灯下般耀眼。 手电筒的照去光落入那双还蒙着层水雾的眼眸中，似世间最为破碎绮丽的花朵，让人忍不住的便生出些怜惜的情绪。 ……如果他不是为了给一个成年男性直接揍飞出去而使了力气才变成这样的话，莫子俞想。 ——时间线拉回到中午—— “你的意思是我们这世界不仅是本破小说？” 懒洋洋地靠在沙发靠枕上，穿着丝质睡衣的少年漫不经心地抬眼。 明明方才刚醒时还带着几分午睡被打扰的烦躁，此刻却是被挑起了兴趣。 “还是被你中途弃坑的那种？” “……少爷啊，这可不能怪我，我这不是被别的平台签约了，生活所迫嘛～” 自称是作者的家伙浑身被电子数据笼罩，以投影的形式显现在莫子俞眼前，一脸讨巧卖乖的飘来飘去，又是捏肩又是捶背。 即使她压根没有实体，这些动作毫无意义，也依旧乐得自在地到处忙乎。 “哎呀～我的好少爷，你也不亏的啦，我给你提供剧情，你帮我记录发展，咱们合作共赢啊！” 扎起的双马尾随着少女的动作在空中上蹿下跳，跟什么逗猫棒一样，晃得人眼花，让莫子俞有些头疼地闭上眼，在心中默默思量着。 现在的情况简单来说，就是他面前的这个所谓作者，本来是在另外一个平台江某上写文的，但因为一时好奇就开了个小号来他们所身处的平台茄某上瞎写一通。 结果现在好了，她在江某上签约成功，只能临时把他们这个才写了一半的发癫之作给跑路弃坑掉。 可当她真这么做之后，她这个做作者的又有些良心不安。 所以才来几番思虑后，跑来找他帮忙，在她无暇顾及之时，替她记录下这个世界在没她干预后的发展与结局，来避免出现因为她半路跑掉而出现小说世界崩坏的情况。 而他，这个被挑中后被迫觉醒的天选打工人，则是个只在开头被提及，存在意义只是忽然罢演，来让恰巧路过的主角受被导演发现，好开始他成神之路的炮灰。 ……他是什么很贱的人吗？ “你为什么又凭什么选我？” 看着少年矜贵的气质，调笑的神情以及那张出自自己笔下的女娲毕设，泡泡糖耸了耸肩。 真是不愧对于她当初将这货作为后期才出场的攻四塑造，长的就是带劲。 浑身打工人怨气恨不得炸死所有人的暴戾总裁只有主角受能让他冷静，啧啧啧，可惜了她还没写到那呢。 “因为你有钱有闲，我不用怕你去抢主角的机缘啊。而且～，以我这个亲妈的了解，你不会拒绝帮这个忙的。 “[莫家小少爷，性子恶劣，除了乐子外，对什么都不感兴趣。]这可是我写的原文诶。” “应该没什么事能比世界是本小说要更有戏剧性吧？只要别借着知晓剧情的外挂欺负人，我又不会限制你行动，你大可随便疯玩。” 她这话倒是没说错，莫子俞确实是这样的人，这种混乱复杂的多角感情戏，身为知名乐子人不往里头添把火，多少有失风范。 “成，我答应你了，怎么称呼？” “叫声妈咪听听？” 莫子俞闻言无语地翻了个白眼，不得不说，人长的好就是能为所欲为。 即使是如此具有侮辱性的动作，由他做出来，都足够让人赏心悦目。 “好的老登，知道了老登。” “你在狗叫些什么呢，小登？” 协议达成，这作者也不继续装蒜了，相当嚣张地开启互怼模式，变脸速度之快，令人惊叹。 “好了不管你了，我还忙着去码字凑日更呢，你自己看着办哈，拜拜～” 刚从沙发上直起身，就目睹某人再次风风火火离开的莫子俞：…… 算了，现在不是管这个抽象作者的时候，先去捞他的废物大哥更要紧。 单手系着衬衫扣子，莫子俞另一只手捞过手机后跟阵风似的地飞快往别墅楼下赶去。 听那老登所言，自己在原文里是因为大哥被公司对家派来的间谍背刺，车子被做了手脚，发生车祸致死后才被迫接手公司的。 虽然莫梓这家伙很讨人厌，但他现在混吃等死的生活还挺爽的，并不打算变成每天坐在办公椅前两眼一睁就是干的社畜。 “备车，送我去公司。” 莫氏在A城虽称不上制霸，但也算是能排上号的龙头企业，是以公司大楼相当气派。 但对着急找人的莫子俞来说，这气派就多少有些烦人了。 看着缓慢攀登上60层的电梯，他只想平等地不给任何人好脸色。 非把总裁办公室设立在顶层，这死装的家伙是想每天光靠电梯就能多摸鱼几小时吗？？？ 于是乎，当在办公室内处理公务的莫梓顺着开门声抬起头，对上那张仿佛随时都能原地爆炸的脸时，声音里满是莫名。 “你今天吃火药了？” “没吃，但你要是再不打扫打扫公司里的蛀虫，你马上就该吃了。” 将门反锁，莫子俞毫不客气地伸脚勾过椅子，坐在了他好大哥的面前。 “陈晓光，你新招的好秘书。” “可是在你那辆商务车上留下了不少惊喜，就等着你去找合作商会谈的时候发现呢～” 阴阳怪气地拖长尾音，他翻了个白眼，不屑的讥讽模样，仿佛是眼前人并非他的血亲，而是什么许久未见的仇敌。 “你也是有够废的，这么下等的招数都看不出来。” “……我凭什么相信你，有什么证据吗？” 似是对自己弟弟敌对的态度早已习惯，莫梓淡定地抿了口手边的咖啡。 听他这话，莫子俞的神情瞬间变得更嫌弃了，甚至带上了几分你没病吧的震惊。 “几天不见，你本就为负的智商居然还能再往下跌？？！” “我看着难倒很像是会对继承你这破公司感兴趣的人？” 莫梓：“……嘶，那倒也是。” 瞬间被说服的大少爷果断掏出手机，同秘书长简单交代了几句，让对方去好好查查那新来的到底是个什么背景，能在他的眼皮子底下搞小动作还不被发现，这背后必然牵连了不少人。 他并不怀疑这事莫子俞是怎么知晓的，毕竟他这弟弟，素来是个他看不懂的。 等通话结束，莫梓重新抬起头，看向那还留在原地一动不动的莫子俞，真诚发问。 “你怎么还不走？” 事实证明，人无语到极致的时候是真的会笑出声的。 “莫总，我这么千辛万苦地赶来救你一条命，连点表示都没有的话，未免有些不太合适吧？” 这话说的咬牙切齿，莫子俞没忍住猛地将桌上那一盆刚开始结果的小番茄捏到了手里，仿佛下一秒就能因为愤怒将它们一个个碾碎。 莫梓：！！！ 几分钟后，带着一张崭新的黑卡，大获全胜的莫子俞欢快地离开了办公室，独留莫梓一人和小番茄面面相觑，思考着下次应该提前把自己这大宝贝藏到哪里去比较安全。 回到电梯，刚解决一桩大事的莫子俞又忽地想起些什么，从裤兜里掏出手机，一通电话便这么朝导演组那头打去。 “对，帮我换个角色，嗯……就那个反派奸臣把，我原先那个角色的位置先给我空着，我晚些时候带人来给你们面试。” 随手把刚刚顺路薅走的小番茄丢进嘴里，作为剧组最大投资商，莫子俞理所当然地吩咐道。 正如当时泡泡糖所说的，他对抢主角的机缘并没有什么兴趣，倒不如说，他还巴不得主角能按照原来的轨迹发展。 毕竟只有这样，知晓全部剧情的他，才能玩得尽兴。 电梯门在他挂断电话的同时开启，少年人脸上还挂着些微的笑意，最为纯粹的欢愉，如孩童般毫不遮掩的直率。 他生的极好，不如说作为小说中的角色，就没几个生的不好的。 分明是最为符合富家纨绔的任性做派，可却偏偏因为年纪尚小，而硬生生地让那无赖泼皮变出几分天不怕地不怕的少年气来。 再加上那本就极具攻击性和辨识度的迤逦五官，让看呆了的前台不得不感叹，这莫家基因的优秀，一大家子就没一个丑的。 而顶着无数人惊艳的目光，慢悠悠晃到公司门口的莫子俞本尊，却在下一秒，被某个不知名生物袭击着干碎了他那才刚维持不久的帅哥氛围。 从校园男神爆改成动物园里考拉抱着的树干。 莫子俞：…… 身上挂着的那人见他没反应，还相当急切地在他身上晃了晃，丝毫没有对自己体重的自觉，差点没把两个人一起掀翻过去。 忍着怒气垂眼和那地上眨巴着眼的柴犬对上视线，莫子俞颇为无奈地用手捏了捏自己的眉心，他就知道。 “你们还愣着干嘛，把这狗赶走啊。” 熟练地指挥周围并不隶属于他家的保镖动作，莫子俞把某个一直缩在他脖子里当鹌鹑的考拉扒下来。 “你怎么跑这里来了？” 莫子俞上下打量着这一脸劫后余生模样的少年，季炀，季家大少爷，A城太子爷，内娱顶流歌手，他的损友竹马……也是原文的主角攻之一。 要不说剧情和title给人的影响大呢，此时看着这位老友，莫子俞竟是也能琢磨出几分人模狗样的意味来了。 带着些野性的凌厉长相被一双下垂的狗狗眼中和，肌肉的份量恰到好处，带着蓬勃的生命力，活脱脱的一个清纯男大。 再搭上那**炸天的身份，确实能配得上他们主角攻的身份。 但想起这货刚刚身边带着一大群保镖还能被狗吓得直接蹿自己身上，莫子俞又忽然觉得这货多少有些德不配位了。 “？不是你昨天约我一起出去玩的吗，我刚刚给你打那么多电话，你一个没接，去你家也没人，我不来公司堵你还能去哪？” 终于重回地面，季炀语气幽怨又控诉，双手叉着腰，一副我看你还能怎么狡辩的神情瘪了瘪嘴。 莫子俞回忆了下，呃，好像确实是有这么回事，只不过今天事情太多，他手机又常年免打扰，所以一下子给忘了。 当了近3个小时的鸽子，莫子俞心虚地移开了目光，看天看地，就是不敢去看那仿佛受了天大委屈的竹马。 可那直勾勾带着怨念的目光就是跟开了自瞄一样锁着自己，怎么扭都躲不开。 …… 深叹口气，莫子俞认命地凑过去双手挂在季炀的脖子上，跟没骨头一样，整个人都靠了过去，蒙在对方脖子里道歉。 “对不起嘛，今天公司那边出了点问题，我一时着急就忘了同你说了，下次聚餐我请客。” “就原谅我这次，好不好？” 话落，他便抬起头眨巴着眼睛，直直对上季炀的双眼，泪光隐隐聚集，那模样，看着竟是比季炀这个受害人还要委屈。 双手下意识扶住身前人的腰，季炀感受着掌心传来的温度。 鲜活的，跳动的。 让季炀不由得一愣，低头又看见竹马那快要落下泪来的表情，瞬间就懵了，心乱了一拍，手忙脚乱地便开始安慰人。 见莫子俞突地低下了头，更是急地弯腰从下往上望去，全然不顾这是在外头，跟个著名的鸽子表情包一样。 然后，他便对上了莫子俞那双满含狡黠的眸子，哪儿还有什么泪意，那里头满满的，全是恶作剧成功后的得意。 季炀：“……莫！子！俞！” 见自己的傻竹马终于发现，莫子俞瞬时也憋不住笑得更放肆了，靠在季炀的身上笑得前仰后合，好一会才在季炀即将跳脚前拍了拍对方的肩膀。 “好了好了，不逗你了，那赛车场有什么意思，都去多少回了？走，哥带你去看点更有趣的。” 按照故事线发展，现在的季炀应该已经在咖啡厅里偶遇过兼职打工的主角受了。 老套又烂俗的剧情，无非就是主角受脚下没站稳泼了人一身咖啡，少爷本想发火，但见人实在可怜便不忍责备，又在默默观察中逐渐开始心疼并注意到对方的故事。 而今天，则正巧是季炀在和他玩完散场后，恰巧路过被赌鬼父亲勒索的主角受，英雄救美的日子。 虽说因为他临时放鸽子，他们的赛车计划算是泡汤了，但这场大戏莫子俞可不想错过。 毕竟他也是真的很好奇，就以季炀这个胆子，他是怎么敢去救人的。 已是黄昏，太阳低低地悬挂在地平线上，平等又漠然地为每个人镀上一层金光，他们这个点开始赶去城郊的话，时间刚刚好。 打招呼让自家司机在后头跟着，莫子俞相当丝滑地便躺进了季家的车里，熟练地把脑袋枕在季炀的腿上补觉。 保镖和司机对此早就见怪不怪，两个少爷自小就黏糊，分明两家先前并没有过任何的关系与交涉，这两个小朋友却硬是靠自己玩到了一起去。 季家年长些的佣人也算是见证着他们一路成长的，约等于是半个家长，此刻看着二人温馨的场面，也不免有些欣慰。 而作为小朋友之一的季炀，则在看着毫无戒备躺在他腿上的人好一会后，伸手戳了戳他的脸。 与总是闹腾恶劣的性子不同，这人的脸倒是软，像是新鲜出炉的面包，很好捏的样子。 季炀有些想不通，明明睡着后这么天使的人，醒着的时候怎么就是个蔫坏的。 想不通便不想了，季炀素来不会为难自己本就缺根弦的脑子，干脆放空思绪，顺从心意伸出那罪恶之手，轻轻捏着莫子俞的脸玩。 没把人搞醒，自己反而是先笑了起来，看起来傻傻的。 路程并算不上久，A城作为中心城市，总共就那么大，不过是半个小时的时间，几人便到达了目的地。 季炀看着周围明显老化的建筑，困惑地朝莫子俞询问着，莫小少爷却只是笑笑不说话，继续把人朝里头带着。 他的手机上有作者提前敲下的坐标和地址，他又不是路痴，想找到主角受的家并不是件难事。 隔着最后一条窄巷，莫子俞远远地便看见了那略显清瘦的身影，他的身前站着个明显还在醉酒状态的中年男人，啤酒肚，大秃头，白背心，是小说中相当经典的穿搭组合。 ……赌博的爸，已死的妈，上学的妹和破碎的他，这组合也挺典的其实。 唏嘘着主角受这悲惨的人生履历，莫子俞扬起手刚打算把身旁的季炀推过去帮忙。 可下一秒那位赌博的爸就在众人的注视下被一拳头抡飞了出去，狠狠地砸在了身后的凹凸不平的石砖墙上，过了良久，才顺着墙面的弧度缓缓滑落到地上，溅起一片灰尘。 不知是什么时候冒出来的作者泡泡糖也在此时忽的开口：“惊喜吗？意外吗？我儿子是个黑芝麻汤圆来的没想到吧？桀桀桀桀桀……” 脑子宕机着消化这一震撼性场景，莫子俞好一会才被身旁这吵闹的动静唤回来神来。 该说不愧是能以秒速接受自己世界是本小说的男人，这接受能力就是强，比身旁没见过世面的几人比起来，高得简直不是一星半点。 没有搭理那位笑声逐渐变态的作者，少年迎着光率先走出了小巷的阴影处，忽视掉还躺在地上生死不明的赌鬼和已经丧失思考能力，无法理解这怪力异常的家伙和自己在咖啡店遇到的可怜小店员竟会是同一个人的季炀。 像是什么都没发生般，他就这么缓步走到了那人的身前，递出了自己中午刚从大哥手里套来的黑卡，嗓音轻佻却不让人感到反感。 “想要吗？跟着我，这张卡以后就归你了？” 事已至此，为了不毁气氛，莫子俞便也学着小说里的经典霸总台词发言。 眼中的兴味浓烈地像是能将人溺死，要说莫子俞先前对这位主角受只是单纯的好奇，那他现在，则是真的开始感兴趣，想要把人留在身边，看看他还能干出什么有趣的事来了。 比起那虚伪的白莲，这样真实的主角受似乎要更有意思些……不对，应该说是，明明有着这样的里子却非要伪装出一副白花模样的谢景辞最有趣。 “以后每个月也会有固定的零花我，我还会给你妹妹安排更好的学习环境，怎么样，感兴趣吗？” 他并不担心自己这些话是否会引起对方的怀疑，他是莫家的少爷，就是有信口胡诌的底气。 因为只要他想，都不用他动手，便会有无数人主动将消息双手奉上。 “你这话的意思……是想包养我？” 谢景辞的嗓音清淡，听起来并没有没什么起伏，跟原文里那副小白花的绵软嗓音相差甚远，甚至显得有几分低沉。 翻山涉水地找来他们这偏僻地方，就为了包养人，这有钱人的脑回路还真是奇葩。 他的目光随着这想法定格在眼前人明艳的脸蛋上，一时竟又有了种他们俩到底该是谁包养谁的错乱感……更奇葩了，谢景辞的脑子里不断地盘旋着这一结论，旋即，他哼笑出声，伸手接过了那张卡。 “可以，只要钱到位，你可以对我做任何事情，我任由主人你差遣。” 微微低头，他倾身凑近了莫子俞的耳侧。 谢景辞并不算矮，甚至因为常年打工运动，他比莫子俞还要高上那么一点，想来泡泡糖从始至终就未打算把他往小鸟依人的方向塑造过，只是他被所谓主角受的头衔蒙蔽了而已。 男生微哑着嗓音，用只有他们二人能听清的音量，暧昧地又重复了一遍。 “任何事情都可以。” 他早已学会了不去顾及那虚无缥缈的颜面，从烂泥堆里长出来的人，只有疯子，才会为了所谓的穷人尊严而去拒绝钱财。 再说了，就以这少爷的外貌条件，他还真不算不得亏。 见人这么识趣，莫子俞愉悦地眯了眯眸子，他现在是挺开心了，但这还不够。 踮起脚，他也凑到了谢景辞的耳旁吹了口气，目睹着那人都耳尖随着时间到推移逐渐变红。 然后，在所有人都以为他会继续做些什么的时候，他抬起手轻轻点了点对方的胸口。 “那可不行，毕竟啊……” 画风一转，他的语气霎时变得公事公办。 “跟未成年搞这些犯法。” 没有半分旖旎，只有对司法系统的恭敬。 谢景辞：“……” 季炀：“……噗嗤。” 第2章 准备工作 开玩笑，莫子俞只是缺德，又不是真的法外狂徒，如果他没记错的话，这主角受现在还是个未成年来着。 他嘴上说说包养也就算了，那是为了有理由能随时去找人，方便他看戏。 但要是真做些什么，他保证，自己第二天就能被扭送公安机关等他的废物大哥来捞人了。 施施然地退回原地，莫子俞没再继续欣赏谢景辞语塞的神情，拽着他的手把人带到司机身旁保护着后，便开始指挥几个保镖动作。 将已经昏迷过去的人叫醒，工资高就是有工资高的道理。 几个保镖人高马大地往哪一站堵住去路，什么话都不用说，只靠眼神就能让本还叫嚣着要报警告他们的男人噤了声。 其实就算不去威胁，这家伙也是不敢报警的，莫子俞看着明显怂下来的人，心想。 一个赌博成瘾，在法律边缘徘徊却只敢欺负自己家人的杂碎，又怎么会敢提前进入他那后半生的居所呢？ 收回目光，莫子俞瞥向不远处的某作者围着自己亲儿子来回转，跟个痴汉一样满眼星星，而她的亲亲儿子却毫无所觉目视前方的滑稽景象。 有点好玩，他正打算再多观赏观赏，身侧却传来了动静。 莫子俞侧眸看向忽地蹭到自己身边的季大少爷。 对方皱着眉把他在众人不知不觉间偷偷举起的打火机收走，刚叼进嘴里的烟也被他抽出来。 “你才多大，还敢学人家抽烟了？” 季炀絮絮叨叨地念叨着，从莫子俞身上搜出他偷藏的烟盒，愤愤地团吧团吧全喂给了巷口的垃圾桶。 “至少比你大。再说了，我都是A城知名纨绔了，你这又不让我抽烟又不让我喝酒的，我白背这么久骂名了都。” 靠着墙，莫子俞任由着季炀的动作，平时怼天怼地浑身上下都是反骨的人，此刻老实地任由对方动作。 分明是个连他哥都管不住的人，但面对季炀，他总是会多出几分纵容与乖顺来。 “我不管，反正你不许抽了，下次再让我发现，你就完了我跟你说！” 凶巴巴地龇着牙，季炀气恼地把眼前人头发揉乱成一团。 这混蛋，在气他这方面，还真是天赋超群。 目光无意间瞥到巷子那头，静静待在司机身旁的谢景辞，季炀神色一顿，好不容易被莫子俞那句未成年犯法给压下去的古怪情绪再次翻涌起来。 “……你说的好玩的事，就是指带我来围观你包养别人？” 他清楚自己竹马的品行，这人看着混不吝，但对所谓的乐子素来有自己的追求。 他并不信对方会以包养这种低级的羞辱方式来寻乐，可还是有种奇怪的烦躁感在身体里横冲直撞，找不到发泄的出口。 也许是朋友间所谓的占有欲作祟吧。 闻言，莫子俞先是一愣，而后笑着抬手抚平某人不自觉紧皱的眉心，他很喜欢季炀这般只围着他转，只为他而情绪起伏的模样。 所以，他愿意多给他些宽慰，少点烦恼。 “我和他只是因为之前偶然遇见，觉得他很适合我们剧组的一个角色，想把他挖过来而已。” “刚刚发生的事情我也没料到，说是包养，也只是想让他能更安心地接受我给出的帮助。” “你知道我很惜才的，乖啊，别吃醋了。” 刚刚还蔫巴着的人在听到这话后立马就支棱了起来。 谁说他发小是混世魔王的，这分明世界第一大善人，就没比他更好的孩子了！ 也不去反驳话里的那句吃醋，季炀拿头蹭着对方的掌心，反正他本来就吃醋了，挨这一嘴，只能说明他们家子俞足够了解他。 他们果然是全宇宙超级无敌第一好。 已经从谢景辞的美貌中回神，凑过来想找莫子俞唠嗑却见证了某人哄狗全过程的泡泡糖：恶俗啊，黑灯瞎火的玩这种play，真当我是聋的吗？ 震惊的同样还有一旁的谢景辞，他见过季炀作为大少爷威风的模样，也见过他顶着副天真面孔同情他人的模样。 可这般满足幸福的，还是头一遭，明明是面对无数奇珍异宝都能面不改色的人，却能被那人的三言两语就哄得眉开眼笑。 他这位金主，还真是了不得啊…… 几人又在原地等了片刻，从莫家临时赶来的管家爷爷才终于抵达战场。 “抱歉少爷，家里打印机的电线……不小心被咪咪小姐咬断了。” 后面那段，刘爷爷特地放轻了放轻了声音，企图给家里的小姐留几分面子，可惜不巧，他家少爷的身旁站着个纯自动喇叭。 季炀：“我早就说得把你们家那只恶犬送走吧，你哥还不听我的，报应！” 咪咪是苏梓年幼时收养的博美，说来也巧，那时也正是两家小少爷刚认识的时候。 于是在前一秒才刚听自己朋友保证完家里没有狗的季炀，在下一秒就跟某只雪白的邪恶摇粒绒对上了视线。 那一天，整个莫家上蹿下跳，好不热闹。 扯远了，刘百成拉回自己那犹如野马狂飙般的思绪，将合同和一沓现金递交给自家少爷后，便凑到了谢景辞的身旁。 “你是少爷带回家的第y……二个男人。” “抱歉抱歉季少爷，第一个是你来着，我年纪大了记性不好，差点给忘了。” 谢景辞：“……” 季炀：“……噗嗤。” 泡泡糖：……嘶，这一幕是不是有点子熟悉？不确定，再看看。 另一头，莫子俞在接过东西后，便径直走到了重伤着的男人身前。 他还记得当时泡泡糖对主角受童年经历的描述，原本还算的上幸福的家庭，就是在这个男人染上赌博开始分崩离析的。 和蔼的父亲一天比一天暴躁，母亲也因打多分工作而重病不起。 可这已经疯魔的男人非但没因此收手，还丧心病狂地将自己妻子最后打算用来做手术的钱给全部抢走，导致谢母因无法手术，活活被拖死。 当时才刚初中毕业的谢景辞被迫抗下家里的重担，辍学后带着妹妹离开家乡，到了A城打工。 日子虽苦，但也勉强能过活，除去妹妹上学的学费，日常过的节俭些，还能在逢年过节时吃顿大餐。 可就在一切都在往好的方向发展时，这个男人又跟伥鬼般找了上来。 今天正是他找到兄妹俩的第一天，在原文中，谢景辞虽意外被路过的季炀救下，但谢父以他妹妹的安危作要挟，逼迫谢景辞上交部分工资给他，好让自己去继续赌博。 这也是谢景辞在面对导演组的橄榄枝时会那么痛快答应的根本原因。 虽然这个男人在原文里后来被关进了监狱，可这是以妹妹的生命为代价的，甚至等他出来后，主角很大概率还要因法为他养老送终。 这让莫子俞很不爽，他素来是个行动派，不合他心意，那他便直接动手改变。 天大地大，都没他开心来得大。 现金被他攥在手里成扇，如同巴掌般在男人的脸上轻拍，仿佛如果对方说出的答案让他不够满意，立马就会被他用力甩上一掌，威胁意味十足。 “把这东西签了，这钱就会是你的报酬，否则……我也不知道这笔钱我会拿去做些什么，这世上能为了钱献上一切的人可不少，你说是吧？” 与保镖们沉默的引人遐想不同，莫子俞这算是明晃晃的威胁了，如同在看什么腌臜物件的不屑目光让人浑身一颤。 收起平日慵懒闲散的样子，气场全开的模样，唬人还是足够的。 用原文的描写来说，就像是城市霓虹灯下最为耀眼的玫瑰，奢靡，危险又迷人，毫不遮掩自己的魅力与尖刺。 但对面如此绝色，此刻的谢父却是半点非分之想都不敢有，因为这刺就正对着他的脖颈，随时都准备着贯穿他的咽喉。 不敢继续耽搁，男人急忙从保镖手里接过黑笔，合同的内容他连看都不敢看，翻到签名页就把自己的名字写上。 酒都被吓醒了，字迹工整又小心，生怕哪里做的不对，又惹着这位爷。 笑着伸手将这份断绝亲子关系的合同收下，莫子俞在谢父期待的目光中……带着钱转身就走，连个眼神都没再分给他。 “你不是说会给我钱的吗？？！” 气急败坏的声音从后方传来，将文件递给谢景辞签字的莫子俞微转过身，看向地上那终于反应过来自己被骗了的男人。 青筋在那张臃肿的脸上凸起，眼睛死死瞪着，莫子俞毫不怀疑，要是他没带着一群人高马大的保镖，这货会直接冲上来给自己一拳。 可是，那又怎样，谁让他们人多势众呢？他就喜欢看别人恨他却又动不了他的滑稽样子。 “这是我的钱，凭什么给你，还有你说我答应你什么了，除你之外有谁听到了吗？” 无需他再多说，身后的人除了还一脸懵的谢景辞外就已经齐齐地扭过头不去看那还狼狈躺在地上的人，用行动表明了自己的态度，明目张胆的偏袒，配合默契，好像已经这般做过千百次了。 谢景辞：“……？” 手中签完字的合同被抽走，一沓钱从天而降砸进了他的怀里。 谢景辞：（扭头）。 “这里又没监控，我们都没听到的话，可就没人能作证了。” 话中有话，其中意味就是傻子都能琢磨出来。 谢父在被戏耍后丢失的理智瞬时归位，情绪不上不下的卡着，那脸上的情绪纷杂，好不热闹。 心情舒畅了不少，莫子俞满意地转回身，指向还没回过神来的谢景辞，同刘管家交代着。 “把他带去星辰，那边的流程已经准备好了，让他签完字后就去见齐导，说是我推荐的人就行。” 戏台子上可不能少了主角，他转眸看向谢景辞本人，语气郑重地叮嘱道。 “喂，还有你，好好试镜，齐导她要是不同意你进组，那我也没有办法。” 顿了下，想起这人在原文的德行，他又补上一句。 “他们给出的片酬可不低，10万左右，如果你演的好，我还能再友情赞助5万。” 这个价格，在资深演员中都算得上是不错的待遇了，更何况还是对谢景辞这个从未出演过任何作品的纯新人来说。 但反正这剧注定是要因为这主角受大爆的，这钱他给的也不算亏，甚至很赚。 吩咐完一切事宜，莫子俞立马就散成一团，重新靠在了季炀身上。 话音有气无力，带着种随时都能脚一蹬地驾鹤西去的疲惫感。 “……送 我回家。” 好累，他算是明白在原文里，发生了这么有趣的事情，自己为什么一直没出场了。 当总裁后每天都过这种社畜日子，谁还有精力搞什么风花雪月啊？ 大哥，我错了，你好像不是废物，在这种情况下还能有闲心种番茄，有这个毅力，你干什么都会成功的。 真，的。 第3章 准备工作 第二天，莫子俞是从自己床上醒来的，身上的衬衫已经被换成了睡衣，被子跟裹寿司般把他卷在里头，一看就知道是季炀那傻孩子怕他踢被子而干出的手笔。 他昨天还在车上时就靠着对方的腿睡着了，也不知道在没叫醒他的情况下，季炀是怎么把人送回来的。 他们家别墅可不小，更何况他这还是二楼。 ……看来这肌肉确实不是白炼的。 翻身起床，手机上刘百成的短信正巧发来。 说来有些魔幻，这位年过半百的老先生，除去是莫家的私人管家外，其实还兼职当他的经纪人。 倒也不是莫家想压榨员工，他们又不缺钱……主要是架不住人家非要干啊。 当初一路看着自家少爷长大的刘百成在知道莫子俞要去勇闯娱乐圈，自己不能继续时时刻刻陪在他身边后，便连夜去考下了经纪人证书，往他那本就不少的技能箱里又新添一项业务。 而莫梓看着互相不舍的爷孙俩，也不想做那冷酷的王母娘娘，便顺势招了其他员工来帮忙减轻了刘百成作为管家的工作。 反正都是自家人，用着更放心些，他又何乐而不为呢？就如他当初给莫子俞资金，让他自己创办星辰这个娱乐公司是一样的道理。 这两兄弟，总是嘴上干仗，手下关心。 泡泡糖：“还真是别扭。” 悬浮在空中的她揶揄地点评道，然后下一秒，就被莫子俞以自己要脱衣服为由，连人带话的，全给轰了出去。 掀起睡衣的下摆，莫子俞今天要去参加的是一场私人晚宴。 在原文里，他因为大哥正巧在今天出事所以没能去成，但莫梓现在已经听从他的安排，老实待在家里跟客户开线上会议。 公司那边的安保人员此刻也已经在地下室候着，准备抓秘书的现行了，无需他担心。 为时尚早，他便不急着出门，洗完澡换上居家服后，就开门把在外头数圈圈的泡泡糖放了进来。 也不知道她这个当作者的怎么成天这么闲，搞得他都有些怀疑自己代为记录的必要性，她好像自己就能看个清楚。 没再管她，莫子俞同季炀打去电话后，便窝在沙发里打开了游戏上号。 何为江湖，一款当下火爆的moba类手游，莫子俞记得原文里攻三就是玩这个游戏的。 面瘫脸的电竞选手跨行做演员，对此他只能说隔行如隔山，他祝他成功吧。 泡泡糖：“好老的梗。” 莫子俞：“……你不吐槽会死啊。” 手机另一头传来季炀有些失真的声音。 “啊？我没说话啊。” 泡泡糖：“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莫子俞：“……” 好无力，有没有人能懂一下？ 进入对局，季炀玩的是一个可以挂在队友身上提供治疗，护盾和增益的软辅角色。 基本上挂上去就可以一整局不再动方向键了。 但这并不妨碍季炀对于战场的激情，看莫子俞玩着个打野带他横冲直撞地绕后杀进人堆里，他欢呼的声音硬是比莫子俞这个本尊还要兴奋。 “诶，那个那个，那个家伙没技能了！” “还有这个，刚刚就是她把我宰了的，揍他揍他！替我报仇！！！” “你位移过去开他啊，愣着干嘛？”身旁的泡泡糖围观他们的局势，被吊住了心神，也忍不住开口催促道。 “那他喵是肉！我就是把技能全扔过去都未必杀的掉。” 感受着身侧两个跟小学鸡一样叽叽喳喳的家伙，莫子俞咬牙切齿地回复道。 但他话虽是这么说，手上却已打了过去，追着打了一街，愣是把血条比他蓝条厚的家伙给杀掉了。 对面上单：“不是哥们？说好的交闪不杀呢？？？” 时间这样在一把把对局中流逝，刘管家提醒的消息适时发来，莫子俞同季炀道别后，便退出了游戏。 “真的，看你们玩的，我都想上手打几局试试看了。” 意犹未尽地咂摸着嘴，泡泡糖倚在沙发的扶手上说道。 她一开始将萧遇设定成电竞选手，有很大一部分原因就是她自己也很喜欢打游戏。 虽然很菜，但架不住她打的多，硬生生磨出了些技术来，在写文的时候对于游戏的描写也称得上句真实详细。 现在看到自己创造的游戏真的出现在眼前，说不激动才是假的。 也许她是该搓出个手机的复制模组来玩玩看了。 没管已经开始在屋内捣鼓代码的某作者，莫子俞抓紧时间下了楼，反正泡泡糖随时都能传送到自己身边，他也不怕人会丢了。 而他的造型师嘛……就如前面所说的，刘管家的证书极多，所以自然，造型师和化妆师的证书他也是不在话下的。 刘百成老师，人如其名，打工人中的战斗机。 莫子俞底子生得好，骨相优越，肤色白皙，其实并不需要再多加什么修饰，但为了基本的社交礼节，刘化妆师还是给自家少爷画了层淡妆。 眼尾被暗红色的眼影浅浅晕染，放别人身上也许会显得楚楚可怜的妆容，在莫子俞身上，却是带上了几分妖冶。 又随便挑了件品牌方送来的黑色西装，去掉内里的白衫，他就这般镂空穿着。 不仅去掉了几分沉闷，还让优越的肩颈线条在黑色的衬托下愈发明显，让人不自觉地就将目光定格在上面。 为避免这一身穿搭过于朴素，刘百成还找来了银质的流苏耳环与戒指相配，只不过因为那张脸的原因，存在感并不明显。 就连本还抱有怀疑态度的泡泡糖此时也不得不承认，姜还是老的辣，刘管家的确是有点本事在的。 像这种娱乐圈的晚宴，要的从来不是面容有多精致，真正重要的是气质，通过一个人的气质，那些大导演才能判断你是否能适配于他的角色。 刘百成显然是很清楚这一点的。 仅仅只是再简单不过的服饰，却能精准地将莫子俞身上独有的气质放大到极致，整个人高贵又危险。 这甚至还是顾及着只是个普通晚宴而已，收敛着的，很难想象，要是刘百成使出全力来装扮的话，效果会有多么惊艳。 也不知是该先感叹管家爷爷的技艺精湛，还是他到底是有多了解自家少爷。 心下感叹着，泡泡糖嘴上便也顺遂心意地开了口。 “你这模样，看得我都想爆改l和n中间的那个字母了，我打包票，等到了宴会，你绝对能把一群人都迷得找不到北。” “？真稀奇，你这狗嘴居然还吐出人言来了？” 像是很不习惯这损友忽然的认可，莫子俞没忍住恶寒地缩了缩脖子，一脸警惕，活像是见着什么鬼附身般。 “……我收回刚刚的想法就冲着你这张欠揍的嘴，我还是当r和t中间的比较合适。” 徒手捏碎刚被自己搓出来的手机，少女气得拔了网线，临走前还捏了个王八模样的涂鸦甩到了某混蛋的那张帅得惨绝人寰的俊脸上，走得潇洒，丝毫不给人一点挽回的机会。 望着镜子里，只有自己能看见的电子王八，莫子俞：“……” 我闲的没事招惹她干嘛呢我？ 虽然这王八很丑，但生活还是要继续，社畜还是得老实干活，尽力忽视掉脸上的“像素艺术”，莫子俞坐上了开往宴会的车。 本来这种规格的普通宴会是很难吸引到他的，可谁让他最喜欢的小说要改编了，而负责电影版的总导演正巧就在这晚宴上呢？ 大好的机会摆在眼前，他总得去主动尝试下，就算不能出演，能作为投资方给喜欢的作品爆点金币也是好的。 ——20分钟后—— 将邀请函递给门口的服务人员，莫子俞迈步走入了酒店的大厅，顾忌着喝酒伤身，他并没有让刘爷爷一起跟来。 这是A市最豪华的星级酒店，是不少名门贵族的最爱，按道理，一直处于鄙视链低端的娱乐圈是很难有机会来这里聚餐的。 但偏偏就有那么个显得没事的富家子弟，在大费周章地跟酒店老板协商完后，匿名举办了这场宴会。 自然，世界上没有免费的晚餐，这场宴会就是原文中埋下的第一个伏笔。 这场莫名其妙的盛宴，其真实目的其实是在为了让举办者在其中物色猎物，寻找那些让他们感兴趣的小演员，将他们拉下地狱。 为什么非得是娱乐圈晚宴？因为只有明星，才会永远被名声所威胁到。 这是第一场，主角受在后来参加了第二场，那时，他成为了恶魔的第二个目标，虽然未能得手，但对方也因此记恨上了他。 为了自保，谢景辞在事后果断选择了先下手为强，将这富家子给先一步搞垮。 而这导致受害人后来自杀的第一场宴会，便是埋藏已久的最大突破口。 依照莫子俞的性子，这种事情他自然是不想错过的。 把下药的酒调换给举办者，让他被自己手下的员工背刺，或者再干脆点，直接去跟酒店老板亮明身份讨人，吓那人一跳，都是极为有趣的计划。 但很可惜，泡泡糖这家伙懒得可以，这么大个反派角色，她连名字都不想取，全文都只管那人渣叫王少爷。 她知不知道，在小说世界里，为了凑那么点天凉王破，姓王的炮灰家族聚一起都能都能场开运动会了？ 正唏嘘着，莫子俞注意到不远处被人群簇拥着的人，他有些好奇地望了过去。 人群中央的男生一双杏仁眼乌黑透亮，微微仰着脖子，理所当然地接受着周围人的赞誉。 脸上挂着副很倨傲的神情，甚至在察觉到莫子俞直勾勾的目光后，还回身抽空瞪了他一眼。 只不过因着他长的实在可爱，这一眼的威慑力在他人眼中，跟小猫挠人也没什么区别就是了。 （相信我，本文真的是主受视角，真的！！！） 莫子俞知道他，夏知衍，最近风头正盛的新人演员，本是个孤儿，但凭借着过硬的天赋与实力，硬生生走到了如今的位置。 所谓天才，脾气有点古怪倒也能理解。 收回望向人群的视线，少年随意地拨弄了下腕上的手链，那里面装着镇定剂，以备不时之需。 随便往嘴里塞了几块糕点充饥，莫子俞端起从未被自己品尝过的红酒，转身朝一早就被他做好详细背调的导演那处走去。 好戏还在后头，而现在，他想先去做点他感兴趣的事情…… 伴随着大堂钟声的响起，人群自觉往中心的舞池聚集。 悠扬的交响乐在的灯光下蔓延，莫子俞仍端着他那杯红酒。 流动的人群中，互相碰撞是常有的事。 没有事先防备的他脚下一个踉跄，暗红色的液体洒了自己一身，将纯黑的西装染得愈发暗沉。 无奈地同何导致歉表示无法共舞后，莫子俞浅笑着，悄然晃进了1楼的后厅。 这酒店莫子俞没少同家中长辈来过，自然清楚所谓的换衣间并不在这个方向。 相反，这里是在富家子弟的圈子里极为出名的无监控区。 如果要发生些什么违法乱纪的事情，这里必然会是首选项。 酒店老板端的是一手好算盘，无论这群贵人在这里做了什么，他都能借着没有监控，装出副毫不知情的模样。 既不扰富家子们的雅兴，也不招惹的自己一身腥。 并不主动参与，却也与施暴者心照不宣地漠视着一切的发生，还真是位合格的好商人……不过，这也方便他了，不是吗？ 走过又一个拐角，莫子俞被从视线死角跑来的人撞了个满怀，意料之中的，是夏知衍。 过分的恭维，一杯杯以各种名义放到他面前的酒，也就这个傻子还能单纯地毫无所觉。 不过也幸好这人脾气差，别人拼了命地想劝他多喝，这家伙逆反心理上来，当场就把人骂了个狗血淋头，所以喝的并不算多。 夏知衍见自己被抓，以为是那些混蛋的帮手，立即便开始了挣扎。 与谢景辞男身女相，清冷倔强小白花的长相不同，他是纯粹的男生面孔，杏眼圆脸的模样，此时因为药效脸颊绯红，圆润的眼睛里满是雾气。 虽没有谢景辞来的那么破碎，但也足以让人心软，但可惜了，媚眼抛给瞎子，莫子俞又不是什么正常人 。 禁锢住扭来扭去的人，莫子俞堵住身前人张口欲骂的嘴，堪称粗暴地把就这么把镇定剂给灌了下去。 动作麻利无情，跟在大润发杀了十年鱼一样冷酷。 而被迫再次喝下不明液体的夏知衍，此时则死死地磨着牙，像是随时都准备着要朝着敌人的脖子来上一口，好送人直接去见太奶。 这性子，好像也不是不能理解他为什么会在原文里跳楼了。 骄傲又自负的人，被那般侮辱威胁，应当是比杀了他还要难受。 ‘……泡泡糖女士这文里的凄惨小男生还挺多，都能组成复仇者联盟一起去报复社会了。’ 追赶而来的脚步声从不远处传来，莫子俞扶着逐渐恢复理智的夏知衍，仰起头。 正是他最不想看见的人，王冕。 在那么多个王家里，权势最大的那家的唯一指定继承人。 像是没料到他也会在这里，王冕的眼神有些错愕。 他虽然知晓莫家的少爷想不开了，去娱乐圈当明星的事，但本尊直接来了由他组局的宴会里，是他没料到的。 平日里三请四请都叫不来的人，却随意收了这么个不入流的宴会邀请，还真是可笑。 看着王冕这副样子，莫子俞心里清楚，对方估计也没想到手下的人会不要命地把邀请函送到自己这。 不过这也算正常，毕竟不去曝光他的身份算是A城上流圈子的共识，除了他们外，压根没人会知道娱乐圈里那个风评极差的家伙会是莫家的人。 这年头少爷人设可是很吃香的，在大部分人眼里，只有傻子才会隐藏身份压着不曝光。 而莫子俞自然不是什么傻子，只不过他图的就是娱乐圈鱼龙混杂的原生态罢了。 要是所有人都对他恭恭敬敬的，那该多无聊。 他就喜欢看他们真实的，恶毒的，踩高捧低的模样，恶心又鲜活。 每天都能看到永不停更的宫斗剧，还能领工资，这日子谁过谁知道。 “……莫少，你怎么在这？” “怎么，我打扰到你给人下药，强抢民男的兴致了？” 王冕闻言，眼底冷了下去，这人，还真是一如既往的不识趣。 从不会顺着梯子往下走，整天就研究着怎么把梯子砸人脑袋上。 这种人，就该让他从高台跌落，沉入泥底，看他还能不能这么狂。 心下虽是这般想着，但王冕在明面上还是得挂着副假笑，讨好地退步。 毕竟莫子俞的背后不止是莫家，还有季家那么个庞然大物，虽不能瞬间天凉王破，但让他明白下花儿为什么那样红还是轻轻松松的。 所以，就算是莫子俞现在冲上来给他几巴掌，他也只能忍着。 这就是阶级，他能借着身份欺压他人，那比他更高的人就同样可以欺凌他。 从某个角度来说，其实还挺公平的。 既然如此……莫子俞拍了拍已经完全缓过来了的夏知衍的肩。 “去吧，随便揍，给你这个仗势欺人的机会。” 夏贵人愚蠢，但实在美丽，他乐意给他出口恶气爽一下。 “啧啧啧，他长得是不是还挺合你胃口的？我记得你就喜欢他们这一挂，长得没有攻击性，只让人起保护欲的类型。” “冲冠一怒为红颜啊～” 泡泡糖的声音从头顶幽幽传来，女孩的手肘靠在莫子俞的头上，从少年的身后探出头来，将人脸上的王八扒拉下来，看热闹的意图明显。 莫子俞没说话，只默默翻了个白眼，把这设定是谁搞出来的，自己心里清楚的意思写在脸上。 不得不说，比起谢景辞这个亲儿子，他们俩有时反而更像母子。 “当妈的哪能不懂孩子啊？就比如我猜你现在让夏知衍凑人，是为了让他在出完气后不要继续去报复王冕，扰乱剧情线一样。” 莫子俞听后不置可否地耸了耸肩，猜的不错，但没奖励。 见那边的王冕已经出气多进气少了，他缓步走了过去，这王冕可以残，但不能死，他还等着人开第二场宴会后好来看戏呢。 “今天什么都没有发生，你只是不小心左脚拌右脚地摔了一跤，而我这个热心市民路过这里帮你叫了救护车。” “你说是吗，王冕？” 浑身是血地躺在地上，刚刚全程都没有反抗的人，明白莫子俞这话是打算放过他了，心下松了口气。 ‘好在这疯子还是有些理智的……’ “不过希望你下一次举办这种聚会时，还能邀请我来玩，举办时间和邀请的嘉宾列表晚些时候我会让人送去医院的，别忘了接收哦～” ‘……他有个屁的理智，神经病！这是想再揍他一轮吗？？！’ 这里是市区中央，离医院很近，不一会儿，提着担架的医护人员便从酒店的后门赶了进来。 救护车的鸣笛声被舞厅中本是用来掩盖求救声的音乐所掩盖，无人发觉。 听到莫子俞左脚踩右脚的言论，几人没绷住抽了下嘴角，怎么个摔法才能给脸上摔出一堆巴掌印的？ 但到底都是聪明人，没有人会蠢到去反驳少年的话。 拿钱办事而已，他们没必要把自己的前途搭进去，几人是是是地恭维着，把已经昏迷了的人放上担架后便匆匆离开了现场。 只留下地上的一摊血迹，提醒着发生的一切。 见这出好戏落幕，莫子俞扯了扯粘在身上的衣服就也打算离开。 他现在难受的紧，这红酒味熏的人头晕，要不是出于作为乐子人的信仰，他刚刚早该跑了。 只是他才刚想迈步，往前台走时，一只手就拉住了他的手腕。 手链里的液体已经空了，空荡的瓶身触碰到指尖，发出微弱的声响。 明明药效早已散去，夏知衍此时却仍觉得浑身像是在火炉里般滚烫。 于他而言，眼前人是救命恩人，是即使被他恶劣对待后，也依旧如神兵天降般救他于水火的人……是第一个啊，第一个。 闻着周身久久不散的红酒香，他又凑近了些，身上属于王冕的血与之混合交缠，越发厚重香醇，压得人几乎喘不过气来。 “谢谢你救我。” 少年将眼前人的手抬起，放到自己的脸颊旁轻蹭，带着如同小动物般的依赖。 乌黑的瞳仁似深渊，有种全世界只容得下一人的错觉，引人下坠。 拳上的血液沿着他双手的动作滴落到地上，很轻，又很重。 “哥哥。” 第4章 准备工作 “咿～好沉重哦～” 莫子俞：“……” 泡泡糖忽然觉得不能随时听见某人跳脚的心声有些可惜，要不回头再捏一个能用心声对话的模组？ 嘶，怎么越听越像系统了。 将新的任务加进列表里，她收回飞远的思绪，垂眸继续看戏，眼睛在沉默的二人间来回扫着。 她对于夏知衍这个角色的描写甚少，只有骄傲又前途璀璨的怪物新人这一片面形象。 很大程度上，就算是对于她这个堪称全知全能的作者来说，夏知衍也是完全未知的。 小说世界基于她的文字，但又不止于此，在她未曾注意到的角落，配角们也在独自成长着生出自己的血肉。 夏知衍是如此，莫子俞也亦然。 所以这俩人凑在一起会搞出什么样的火花来，她也是真的很好奇。 出乎常人所意料的，莫子俞并没有因为对方古怪的态度而展现出什么反抗情绪。 他只是静静地看着对方，看着那双只有他的眼眸。 就像文中所讲过的，莫子俞很喜欢别人关注着他，为他而产生强烈情绪波动的样子。 进入娱乐圈是因此，同季炀交好是因此，而此刻，也理应如此。 于是，他只是挑了挑眉，顺着对方的力道，微微向前倾身。 拍开夏知衍企图继续将他的手禁锢在脸侧的爪子，莫子俞转而捏住了对方的下巴。 直视着那黑瞳从一瞬的错愕转变为惊喜，莫子俞悠悠开口。 “那我的好弟弟，就让我看看你能为我做到什么地步吧？” “好。” 听到少年坚定又果断的回答，莫子俞轻轻勾起嘴角，浅笑着揉了揉眼前人的头发。 “真乖。” ———— “所以……你刚刚摆出那样的气势，结果就只是为了把人抓去拍戏？？！” 收起脸上兴奋的表情，泡泡糖郁闷地伸手戳了戳莫子俞的脑袋，恨铁不成钢。 她都脱裤子了，就给她看这个？（没脱，比喻） “不然你想我干些什么？” 慢条斯理地朝齐沐川发去消息，莫子俞对自己这种资本疯狂塞人的行为毫不心虚。 毕竟这几位可都是响当当的实力派，能把他们请来，老齐这家伙估计高兴都还来不及呢。 “杀人放火，绑架烧山……反正怎么违法乱纪怎么来，你们这群公子哥找小弟不就是为了干这些的吗？” 忍无可忍地把身前叽叽喳喳挡路的家伙扒拉开，莫子俞无语地扶额。 “再次重申，我只是无赖，不是想进橘子。” “以及，我明天就要进组了，今天得好好休息，所以……” “再，见！” 看着差点砸到自己鼻子上的房门，泡泡糖在憋屈过后，不置可否地耸了耸肩。 切，此处不留姐，自有留姐处。 既然这逆子下线了，那她便刚好去见见其他的几个孩子。 “我看看啊，季炀的坐标在……找到了！” 代码生成，少女的身影消失在原地，下一秒便落进了个陌生的屋子里。 水雾朦胧间，泡泡糖猛地有了个不太好的猜想。 下一刻，她的猜想就得到了证实。 并在看到已经撩起衣服上摆的准备继续脱掉T恤的季炀时发出了尖锐爆鸣。 不想当偷窥狂，泡泡糖女士吓得立马埋下头，手下敲打着新的代码，跟尾巴着火了般，就飞快地往外头奔去。 “非礼勿视，非礼勿视，非礼……诶！” 要不长辈都说走路别看手机要看路呢，这不就遭报应撞着人了。 等等。 撞到人了？ 不可置信地抬起头，泡泡糖的情绪已经不能用震惊来形容了，她可是数据形态啊，撞着人？ 不是她疯了就是这个世界疯了。 显然，对面的家伙见有人横冲直撞地从自己弟弟房间里飘出来也是一脸的震撼。 捂着被磕地泛红的脑袋，泡泡糖通过眼前人身上还未脱下的白大褂便火速确认出了对方的身份。 季泽，季炀的科学家姐姐。 这姐弟俩没一个想老老实实继承家产的，把活全丢给小姨就手牵着手各自去当追梦人也是没谁了…… 虽说心下这般吐槽着自己写下的设定，泡泡糖手上动作却是没停。 抢在季泽开口前便先一步传送跑路，避免与这位高智商人才继续待在一起，会被看出什么端倪。 “你……人呢？” 眼睁睁地看着身前人消散，素来被称作冰山美人，实际上只是天然呆的季泽不免有些怔愣。 她还想着给那人找个冰袋敷一下的，毕竟那姑娘的额头直接撞到锁骨上了，应该还挺疼的……这个时候，是不是应该先惊讶于有人忽然消失不见会更好些？ …… 罢了，反正人已经跑了，还是先去把身上的试剂给洗掉吧。 ———— 这回的泡泡糖学乖了，敲坐标的时候特意直接穿到了谢景辞家的客厅而不是谢景辞身边。 暖黄的灯光下，小女孩坐在餐厅的桌台上专注地写着些什么，等凑近了看，泡泡糖才看清这丫头只是单纯在作业本上画小人而已。 别说，画的其实还挺生动的，很有天赋，连火柴人都能让她清晰地认清哪个是她哥哥，哪个是她自己。 而谢景辞，泡泡糖则是在卧室里找到了他。 男生面对着镜子，楚楚可怜的神态，像是个瓷娃娃，风一吹就会碎掉。 “莫先生，我……” 看来他应当是在演练自己的新人设了。 原文里谢景辞会为了不同类型的猎物而改变自己表面性格的这个人设倒是没怎么变。 “别说，对莫子俞那家伙喜好的把握还挺精准的，他就喜欢这种人型菟丝花，离开他活不下去的类型。” 少女不由感叹起自己这好大儿的功力，在季炀面前就是坚韧小白花，在莫子俞面前便是柔弱菟丝花，这业务能力也是没谁了。 旋即，在看到谢景辞霎时切换回冷漠脸的样子后，幸灾乐祸地笑出声。 “就不知道小莫子承不承得住这福气啦？” ———— 因为是准备拍摄的是部古装剧，所以剧组选的横店位置较偏，莫子俞早早便起床洗漱好，拿上刘爷爷收拾好的行李，准备出发。 但等他拉开门看清眼前的场景后，就多少有些想回去重睡的冲动了。 “你怎么在这？” 季炀挂着神采复杂的脸，朝谢景辞问道。 小白花爆改食人花，还是个被自己发小包养了的食人花。 他直到现在都还没缓过来，完全不想面对这人。 “我家没有车。” 既然已经在季炀面前破了马甲，谢景辞便也不把这人当成潜在客户来继续伪装，态度相当冷淡。 “那你又是怎么回事，之前都没见过你？” 谢景辞给出的理由还算说的过去，季炀便又将炮火转向身侧的另一个人。 “我是来找哥哥的，为什么要和你认识？” 冲人翻了个白眼，夏知衍将鄙夷不屑写在脸上，初生牛犊不怕虎地，完全不在乎眼前人是什么季家大少，只是平等的不给所有人好脸色。 只是打算来等发小起床后一起去剧组，却莫名其妙遇到两个人还被怼了的季炀：“……” 第5章 准备工作 见闹腾的家伙们终于安静下来，莫子俞抬手轻敲了敲门板。 “就这么把话题主人公晾在这里，是不是有点不太好啊？” 那头还打算再掰扯几回合的季炀听见他醒了，转回头立马就是一个假哭的大动作，就差把我被欺负了你快给我做主的意思给写脸上。 ……不过由于被夹在另外两个我见犹怜的美人中间，他一个青春洋溢的男大做出这副神态就多少有些诡异了。 像只夹在猫和狐狸中间的傻狗，一脸的清澈愚蠢，仿佛不在一个图层。 无奈又好笑地叹了口气，莫子俞放下行李，打算去安慰下自己这傻而不自知的好友。 但他是心软了，他身后蓄势待发的咪咪却不是这么想的。 短短的腿在使坏的时候爆发出了惊人的速度，跟装了雷达一样就直直往季炀的方向冲去。 好了，这下假哭变真哭了。 “汪汪，汪！” “老俞救我啊啊啊啊啊！” 熟练地抱着门前的挂花树就往上爬，季炀的尖叫声和咪咪的吠声一同响起，响彻云霄，动作之熟练，令人心痛。 屋内，莫梓身上还挂着睡衣，闲庭信步地就从莫子俞身后路过，深藏功与名，全然没有自家爱宠在凶人的自觉。 不如说，这货还巴不得咪咪能多吓吓季炀。 ‘也不知道这俩人是什么时候结的仇。’ 这般想着，莫子俞上前一步将咪咪捞起来丢进屋里，以莫梓那个态度，他怀疑就是等季炀体力不支摔地上了他都不会去管。 “别闹了，再玩真赶不上趟了。” 朝刘爷爷那头发去消息，莫子俞招呼着季炀从树上下来。 “哥哥，你没事吧？” 一道人影在此刻却适时地插了进来，不动声色地挡住季炀想往莫子俞身上扑的动作。 抬手轻轻摘掉落到莫子俞发丝上的桂花，夏知衍语气担忧，活像是那桂花有什么剧毒般。 因为爬树晃树，已经变成一个活桂花球的季炀：‘……如果我没记错的话，被吓到的好像是我吧？’ 顶着夏知衍邀功眼神的同时，还接受到季炀幽怨的目光，莫子俞无法，只能一只手揉了揉夏知衍的脑袋以表感谢，另一只手伸过去把季炀脑袋上的桂花拍掉。 “左手一只鸡，右手一只鸭？” 泡泡糖不合时宜地冒了出来，也帮忙伸手在季炀脑袋上挥了挥，即使没什么用。 “莫少爷还真是……艳福不浅？” ‘呵呵。’ 踮着脚，累得半死的莫子俞不想说话。 且不说季炀和夏知衍这俩，一个是把他当兄弟，一个是把他当救命恩人。 那边不远处还有个纯纯看戏，一心只把他当成财神爷的谢景辞。 他还艳福不浅？这是招惹来了一群活爹。 ……罢了，他作恶多端，应得的。 毕竟这事虽然麻烦，但也确实好玩，相同的剧情却是不同的发展，很有意思。 “OK，测试成功。现在开始你的心声我这边也可以听到了。” “你想关闭这个通道的时候，在心里默念‘关闭’就行，我还有事先撤了。” 拍拍手，泡泡糖来如风来又如风去，好像她特意来一趟就只是为了嘲笑莫子俞一句般……好吧，确实像是她能干出来的事。 “少爷，车备好了。” 刘爷爷的声音从身侧传来，许是在莫家工作久了，他的声音也染上了几分贵气，就是他身后这车…… “面包车？” 听到季炀那跃跃欲试的声音，莫子俞抽了抽嘴角。 他忘了，因为自己老哥那茬，家中所有常用的车子都被薅去检修了。 唯一能用的大型车好像真的就只有这辆了。 “噗嗤。” 看他生无可恋的表情，莫梓没绷住笑出了声。 季炀：“兄弟，你辛苦了。” 莫子俞：“……” 夏知衍，谢景辞：“？？？” 这份疑惑并没有延续太久，等莫少爷上车后没多久就开始趴在窗户边干呕时，他们便也知晓了季炀和莫梓的异常是为了什么。 因为莫子俞，他晕车。 刘管家自然是知晓他家少爷这毛病的，开得极稳，可许是因为这车内的皮革味太过熏人，等莫子俞双脚落地时，还是没了半条命。 他迟早要去买辆老头乐在家里备着，绝对！ 听闻消息的齐沐川也赶了过来，她穿着考究，一身混搭的衣服，干练的同时，也颇具古韵。 明明只是30岁的年纪，却给人种校园里老教授才有的独特气质。 此刻她急急跑来，脸上满是关切。 “怎么回事，你怎么坐的这辆车来？” 她是剧组里唯一知晓莫子俞作为投资商的身份的，见莫子俞这般，还以为他是为了隐藏身份才硬撑着晕车，不免有些敬佩。 ……如果莫子俞知道她心中的想法，肯定会好好解释下这个美丽的误会，但可惜他并不知情。 “说来话长……先不管这个，宿舍在哪？” 再不去把这浑身的车味洗掉，他感觉自己现在就会交代在这里。 “那边，明天才正式开拍，你今晚先好好休息下。” “萧遇老师已经到了，现在正在宿舍休息。” “沈南卿老师的话，因为档期比较忙，他得明早再开车过来。不过他们那边保证过会准时到达，不会影响到拍摄，这点可以放心。” 给莫子俞递了杯水，齐沐川简单报备了下另外几位主演的情况。 她对莫子俞很欣赏，自然也就多了几分尊重与亲近。 毕竟能主动将主角让给适合的素人来出演，并不是一般人能做到的，更何况还是在他本身实力就足以出演的情况下。 无论是对一个演员还是投资商来说，这有多难得，她作为圈内人最是清楚。 “多谢。” 接过水站起身，莫子俞将几个还想护送他回屋的家伙赶去确认明天定妆照的造型。 他是内部人员早就看过了无所谓，他们可没有，又不是什么小孩子，莫子俞认为他还不至于连走这点路都要人陪。 四周重归安静，刘爷爷送他们抵达后就开车回去了，等回头剧杀青后再来接人。 随手翻着齐沐川刚刚塞给自己的纸质剧本，莫子俞拉着行李箱孤身朝横店内部的宿舍走去。 《舒澜传》，是齐沐川作为导演兼编剧制作的原创电视剧，作为她的第一部个人作品，上来就玩这么大显然是冒险的。 可后续这部剧的大火也证明了她的实力……以及莫子俞的眼光。 毕竟双男主的古装权谋剧，还全员演技服化道在线，想不火都难。 剧情大致讲的就是个被欺凌的皇子忍辱负重，遇到帮助他的富商家小少爷后，二人一起推翻摄政王和奸臣的暴政，重回巅峰的故事。 而改完主演后，他莫子俞所要饰演的，就是那位奸臣。 作为最后死于大将军手下，全文通篇就是一个坏字，人设相对扁平的角色，奸臣褚虞即使是在原文《舒澜传》大爆的情况下，也没能掀起什么水花。 除了每次出场弹幕的骂声和ai出来的挨揍场面外，可谓是查无此人。 但就是这样一个人人避之的烫手山芋，对莫子俞来说却是有趣的很。 他原是想着试着演个小白花会很好玩，但现在看来，本色出演倒也不错。 这般思索着，莫子俞轻笑了声从剧本中抬起头来……对上了道路尽头的一个诡异人影。 男人的刘海很长，低着头时几乎遮盖住眼睛，在傍晚还未开灯的室内，远远望去，只有冷白的微光照在他身上，宛如什么诡异片的惊悚场景。 下一秒就能闪现着到你身前的那种。 被忽然地这么一个暴击，就算是莫子俞都会被吓得一愣，手中的剧本摔落到地上。 那鬼影听到声音后则先是僵硬地抬起头，然后迈开腿……转身就跑。 莫子俞：“？？！” 但可能是因为太急，他忘记把自己的刘海扒拉上去，直接撞到了墙上。 莫子俞：“……” 第6章 《舒澜传》 鬼影最后还是跑了，晕车还拎着行李的莫子俞根本没精力去追他。 “……到底是谁更吓人啊。” 临睡前，莫子俞还是没忍住吐槽了句。 对方那态度，搞得像他长得多恐怖一样，他也是很介意的好不好？ 所以等睡醒后，莫子俞在化妆间和鬼影眼对眼的时候，人都是傻的。 “……这就是您老人家设计的攻三？” 揪住还在检查代码bug的泡泡糖，莫子俞瞳孔地震，相当震撼地在心中问到。 “嗯……对啊，退役电竞选手萧遇，怎么了？” “……没事，就是感叹您的xp挺独特，很难想象你是怎么把这么位忧郁男鬼加入到修罗场里的。” 彻底摆烂丢开了仍旧显示世界没出任何bug的界面板，泡泡糖听见这话立马就精神过来了，凑到萧遇身旁上下比划着。 “你别看他现在像是带着个锅盖，人家颜值是很顶的，设定里可是跟你一个等级的帅脸。” 说着，泡泡糖还企图隔空给萧遇扎出个苹果头来证明自己，不过那扒拉半天都摸不到的场面实在是过于搞笑，让莫子俞没忍住，噗嗤笑出声来。 萧遇：“？” 因为换衣间正在给其他人使用，此时晚来的他们身上穿的都还是私服。 眼前人穿了件略显夸大的卫衣，萧遇想他应是为了方便等晚上冷了时，能直接套在戏服上当作外套。 此刻的莫子俞轻轻笑着，肩膀微微耸动，夸大的领口滑落，露出锁骨，肌肤在灯光下白得晃眼。 那笑容里没有恶劣与嘲讽，有的只是最纯粹不过的欢喜，是他平日里鲜少露出的模样。 不说萧遇，就连泡泡糖都被晃得呆了神。 泡泡糖：“……你别说，你像人的时候还真挺像个人的。” 莫子俞：‘……咿～听你说这话怪恶心的。’ 泡泡糖：“……我要撤回一个惊艳。” 不知晓二人的对话，萧遇这边却是被震撼得又往后躲了躲，他有种自己在这种“太阳”身边待久了会被晒化的错觉。 更何况就在昨天，自己还因为被老妈赶出房间出门走走，而在这人面前犯了蠢。 ‘听说他之前还把工作人员给揍进到医院过……好可怕。’ 脑海里有关莫子俞的黑料满天飞，手机也被老妈以不许打游戏的名义给收走了，他现在就是连装作很忙在玩手机都做不到。 萧遇感觉自己再待下去是真的会碎掉的。 好在这时，换衣间里的人终于出来了。 蹦蹦跳跳地窜了过来，季炀像个小孩一样，跑到莫子俞的面前转一圈，语气欠揍且臭屁。 “怎么样，哥帅吧？” 冲人吹了个流氓哨作为回应，莫子俞挑挑眉。 发小哥还是有些资本在的的，宽肩窄腰，帅气逼人。 虽然笑的时候更偏向后面那两个字，但不笑时，面容中的野性气质突显，搭配上暗蓝色这种较为深沉的衣裳，完全撑得起皇子主角叶舒阳这个权谋剧大男主的人设。 而在他的身后，夏知衍也一同朝这边走来。 莫子俞给他挑的角色是一个在原先没什么存在感的小炮灰，主角团中的叛徒，奸臣培养的走狗，宋知亦。 作为主角叶舒阳唯一的弟弟，他没有跟哥哥一样的才能，并不被反派们所重视，连像他哥那样被暗算后借机假死出宫的机会都没有。 一直在皇宫里如野狗般活着，直到奸臣褚虞把人给领了回去，一顿洗脑后，送到男主身边作为内应，给主角团带来了不少磨难。 虽说他大多是作为一个解释反派团为什么能料事如神的背景板出现，可如果演技足够，能展现出角色内核的话，他将会是全剧极大的一个闪光点。 同样的童年，却是不同的道路，分不清好坏的反派角色，正是时下最流行的。 也是考虑到这个原因，莫子俞和齐沐川商量，打算在发剧宣时，抛弃所谓的番位，将宋知亦这个角色放在定妆照的中心。 亦正亦邪的家伙，夹在中间，很适合他 妆造上自然也要往这个方向设计，烟白色的服饰青春活力，可那上面的暗纹，近了看却是昙花的图案，初看并不起眼，但当过完剧情回头看看，便会发觉这个伏笔，分外明显。 搭配上夏知衍那双纯黑的眼瞳，可爱的外貌下是蛇蝎的心，天真又诡异，生来就是演白切黑的料子。 不过除了这几位因为他和演员认识而特意关照过的角色外，萧遇和沈南卿的妆造他就不太清楚了。 ‘等下化妆的时候，那家伙不会真要扎个苹果头吧？’ 掀开帘子走入换衣间，莫子俞想象了下那个场面……有点好笑。 “放心，等会他妈咪会过来给他减掉的。” 靠在换衣间外头的墙板上，泡泡糖闲得无聊，边刷短视频边嚼着电子冰棍。 ‘妈宝男？’莫子俞闻言迟疑了片刻后，还是从心地问道。 所谓的知名电竞选手，居然这么大了都还被妈妈管着，这种设定的小说绝对要被喷死吧？ “不是！” “你都让你爷爷当经纪人了，还不允许人亲妈也兼职一下啊？” 他这话直接把泡泡糖气得蹦了起来，哪有当着亲妈的面造谣她oc的。 莫子俞：‘好了，不用说了，看得出来你为了少创建几个角色，也是拼了。’ 泡泡糖：“……闭麦吧你。” 就不能指望这人的狗嘴吐出什么人话，关键是好像还没发反驳，泡泡糖收了一肚子气，跟个河豚一样按下传送便走了。 与其继续待在这里，她还不如回自己的世界好好研究下这破bug到底是怎么回事。 啧，由此可见，把小说人物智力值搞的太高也不是什么好事，季泽那家伙硬生生靠做实验就把次元壁给破了，恐怖如斯。 见屋外的动静消失，莫子俞耸了耸肩，他早就习惯了这人的来如影去如风，没有多管，转身开始穿衣。 幸运的是因着褚虞是一个相对来说没那么花哨的反派形象，服饰很简单，三两下的功夫他便穿戴整齐，走出了屋子。 衣服的设计虽然简陋，但架不住人好看，普普通通的朱紫色官袍硬是穿出了些许高级感来，让人的视觉中心不自觉地就全都集中在脸上。 因为在剧本中的设定里，褚虞就是在父亲死后，被摄政王看中，临时提拔上来的，所以他年轻的相貌倒也不算违和。 他的头发本就有些长，狼尾延至脖颈，现在因为刚套上衣服的缘故，有些凌乱。 但想着等会有造型师出手，莫子俞便没去整理。 反正颜值就摆在那，他是丝毫不带慌的。 周围人此时惊艳的目光也确实认证了这一点。 褚虞这个角色，高贵又恶毒，自以为聪明，但又格外狼狈。 而莫子俞本人，品行恶劣但就是不糊，让人狠得牙痒痒的万人嫌百家雷。 可即便如此……人是视觉动物来的。 莫子俞随意扫了圈连大喘气都不敢的人们，谢景辞仍是没出来。 ‘……不会是不知道怎么穿吧？’ 越想越觉得有可能，莫子俞走到他的换衣间旁敲了敲门。 “需要帮忙吗？” 依靠着门板，莫子俞的动作和先前的泡泡糖有些相似。 “……不要。” 男生的声音过去许久才传来，清清冷冷，看来是难得的没绷住那种可怜的状态，语气有些咬牙切齿。 “你要。” 径直掀开帘子钻了进去，莫子俞懒得再跟他磨叽，季炀和夏知衍已经开始化妆了，那萧遇的头发还不知道要耽搁多久。 要是他们这里的进度没跟上，等沈南卿来了，就还得再等。 定妆照的照片有不少都是外景拍摄的，这可不兴拖。 见他进来，本还在研究腰带的谢景辞被吓了一跳，显然是没料想到这人会这么自说自话，跟炸毛了一样，搂紧衣服便半回过头死死瞪着来人。 “……你不应该是挺能装的吗，怎么老在我这里破功？” 拿过腰带熟练地往人身上一套，莫子俞动作娴熟地像个流水线工人。 且不说谢景辞只是半露了，就算□□着在他面前，他估计都不会有什么反应。 即使这位清冷美人染上怒色，衣衫半褪的样子客观来说是真的很诱人。 ……但没办法，季炀那货动不动就把他拽到澡堂子里，硬是给他个南方人看出免疫来了。 而谢景辞则是在他话音落下的那刻，便僵住了身子。 说到底，现在是他需要莫子俞，在找到新的靠山前，他必须也只能依靠对方。 没资格任性耍脾气的，因为他有比尊严要更重要的东西…… 所以在莫子俞给他整理好后想要出去时，他拉住了对方的衣角，轻声道歉。 “对不起莫先生，我下次会注意的。” 莫子俞先是一愣，完全没反应过来对方到底是在为了什么道歉，等看着人要扑到他怀里时才回过神来急忙撑住了对方。 谢景辞虽然清瘦，但到底还是有些重量的，直接把他撞了个踉跄。 “好歹毒的心肠，我名声已经够差了，你小子还非想再给我加个猥亵未成年的罪名是吧？” 将又被扯歪了的衣服理好，莫子俞对着这小孩的脑袋就是一个手刀。 动不动就献身，真不知道这人是咋想的，原文里也没见他这样……哦，因为原文那群家伙以为他是坚韧小白花，不想用钱羞辱他，完全没起过包养的心思。 结果他倒好，人家谈爱他上来就谈钱，正中某人下怀，自然就开辟新航线了。 轻叹口气，莫子俞没想到自己居然也有如此正派地教育人的一天。 “你不用这样，我那什么包养的话纯属口嗨，犯犯嘴瘾。实际上只是看上你潜力的投资，互利互惠罢了。” “但你要是心里过意不去，保持现在这种偶尔对别人重拳出击，对我卖卖乖的模式也行，毕竟我看着还挺爽的。” 那能不爽吗，看着主角受对主角攻们骂骂咧咧，却来粘着他这个路人甲，想想都好玩。 “但偶尔对我不客气点也无所谓，我们是合作伙伴，不止是你需要我，我本质上也挺需要你的。” 揪了揪已经完全傻掉的人的脸颊，莫子俞见人没反应后下手越发的大胆，把人当成一个手感很好的白面馒头一样搓。 “所以嘛，任性点呗，就把这场交易当做是个游戏，随便玩玩。” 话落，莫子俞挥手转身，率先离开了房间，独留谢景辞一人呆站在原地，消化着这一串信息。 ‘……任性吗？’ ———— “看不出来你还挺好心啊？” 在察觉到他们这边波动的第一时间，泡泡糖就传了回来，她在主世界想通过代码ban掉季泽的行为宣告失败，此时有气无力地调侃道。 ‘得了吧，你把我的经历和他设置的有多像，你别告诉我你不知情。’ 根本不是巧合的程度，一样的为了他人委曲求全，抛弃尊严，这些事对自己的影响，莫子俞心里清楚 。 随便找把椅子围观着萧遇被他的暴躁老妈强逼着剪头的场景，莫子俞在心里慢悠悠地推理道。 ‘你这么做，不是把我设定成了对照组，就是设定成了主角的露水情缘之一。’ ‘我说的对吗？泡泡糖女士。’ 泡泡糖：‘……我就说不能吧角色设置得太聪明吧！’ 那头的萧遇已经挂着张生无可恋的脸，短暂地失去了他的刘海，莫子俞的视线也随之被吸引到了那张脸上。 平心而论，泡泡糖说的没错，确实帅。 比起清爽精致的五官，更吸引人的是他的气质。 阴郁慵懒，浑身的怨气在红色劲装的加持下，有了几分杀气，鲜艳的红活像是血水般，很贴合人设。 但是就以他这个状态，真的能把他旁边那把长枪拿起来舞得虎虎生风嘛……难说。 又过了会儿，谢景辞也掀帘走出了换衣间，男身女相的美人，配上浅绿色的华贵服饰，贵气小少爷的模样初显。 就是这脸上的表情不太对，别别扭扭的，一点也不直率。 抬手把人的嘴角朝上挑了下，莫子俞看着明显又懵了的人，没忍住又笑了起来，谢景辞这样子真的太呆了。 透过镜子朝和谐的二人看去，季炀失落地垂下眼。 这种在那人身边的位置渐渐不再属于自己了的恐慌感让他不安起来。 莫子俞的喜好他最是清楚，夏知衍，谢景辞都是他会有好感的类型。 即使莫子俞已经将他视为了很好的朋友，但如果有一天莫子俞不要自己了，他又该怎么办…… 垂头emo的情绪还没延续太久，身后忽地有人贴了上来，莫子俞伸手撩起他新带上的单马尾假发，语气轻佻，带着些熟悉的泼皮意味。 “呦，变成长毛狗了这是？” 贱兮兮地撸了下狗头，莫子俞跟个花蝴蝶一样，逗完就跑，一点不带留恋的，活像个渣男。 ‘……不会有那一天的。’ 望向那头又跑到夏知衍身边的莫子俞，季炀这般想着。 ‘他始终会是最重要的那个……一定。’ 感受着身边宛如修罗场的诡异氛围，萧遇左看右看后，又往里缩了缩。 他就说娱乐圈里都是些怪人吧。 恰在此时，开门声突地响起，一道温和清朗的男声打断了室内的暗潮涌动。 “抱歉各位，我来晚了。” 沈南卿提着几杯奶茶，携着初秋有些微冷的风，疏离又礼貌地浅笑着。 “秋天的第一杯奶茶，就当是我给大家的赔礼了。” “豁，全员到场，齐活了。” 欣慰地在空中晃来晃去，泡泡糖细细观察着这场面，主角团齐聚一堂，难得一见的奇景啊。 “哼哼，这位老前辈，你别看他人畜无害的，实际上是个斯文败类，毒舌腹黑的超级抖s，比萧遇那只是看着阴暗的小家伙要可怕多了。” “主人中的主人，主人中的战斗机！” “我心目中和主角受最般配的一对，两个黑芝麻汤圆，爽。” 凑到沈南卿的身边，她热络地介绍着，把人家的老底抖落了个干净，显然这位阴暗逼很对她的胃口。 听泡泡糖这般高兴，莫子俞也来了几分兴致，以至于等从沈南卿手上接过奶茶时，眉眼间都带上了几分欣赏。 坏批好啊，这小子有前途。 莫名其妙就被娱乐圈知名黑料行走体欣赏了的沈南卿：“？” 但到底是有房间侧面录花絮用的摄像机拍着，沈南卿没让自己疑惑的情绪显露出来，只疏离地笑笑，将奶茶送到下一个人的手中。 他身上的服饰已经换好了，是经纪人担心他行程太紧赶不上，就提前将衣服要了一份过去，换好了再过来。 玄色龙袍搭配上金丝的刺绣，不愧于莫子俞砸了那么多的金币专门定制，低调又不失压迫感。 沈南卿的长相又是那种温和的舒朗绅士类型，杀人不眨眼的摄政王这不就有了……啧，他这选人的眼光还真不错。 “咱这文里其实严格来讲就没几个是不黑的，本来后期是预想着强制监禁轮番上，你方唱罢我登场的热闹场景，可惜了还没写到那。” 泡泡糖仍旧开朗地来回看着在场的几张帅脸，一边看一边补充道。 莫子俞：‘……真的，要不你还是给它写完吧，这个我是真想看。’ 几人化妆所花的时间其实很短，毕竟长得都不算差，又是偏正剧的风格，妆并没有很浓。 长发披散着垂落在身后，虽然有帽子帮忙加固，但因为长度有些夸张，莫子俞还是被扯得些头疼，没忍住嘶了一声。 身旁的季炀发觉后，立马便伸手将部分长发给捞了起来，握在手中让人好受些，正欲捞起另一半时，却又被夏知衍截了胡。 自豪又高傲的表情，气得季炀直呲牙。 沉默地看着走走前头的几人，沈南卿默不作声，心下却是有些疑惑。 季炀他是清楚的，他和莫子俞是好友的事情当初直接让某博瘫痪了，想不知道都难。 毕竟知名顶流乖乖仔和黑料比物料都多的演员是知己，确实很很炸裂。 但夏知衍……这货又是怎么被勾搭上的？脾气差还正当红的家伙，居然也跑来当狗了？ 那个萧遇也是，好好的电竞选手年纪上来了就老老实实退役，结果仗着有张好脸就跑娱乐圈来，也不知道怎么想的。 存款那么多，找个好地方养老就行，非得来这娱乐圈受气，真以为这是什么好地方了？ 还有这位莫子俞同志……更是懒得喷。 这世界到底还是疯了。 不想管那群癫公，沈南卿饶有兴味的眼神落到了人群最外围的谢景辞身上。 他能感觉到，这人在他和萧遇面前刻意的接近姿态，这很正常，或者该说这种事才是圈子里的常态。 但他却对那位黑神（莫子俞）也格外接近，反而是对夏知衍和季炀，看都不看。 夏知衍是个孤儿也就算了，可那季炀是季家的少爷，榜上他可比他们要有用的多，攻略起来难度也低，这谢景辞居然能不对他下手。 还真是有趣，不是吗？ ———— “哎对，沈老师你再往前压一点。” “很好很好，保持住！” 怎么也想不到自己也会加入到这场闹剧里的沈南卿这时才想起来剧本选角早就改了，现在某黑神演得正是个跟他高关联度的角色。 莫子俞这人……黑通告比一些当红的明星还要多，不知道招惹了多少人，按道理早该被业界封杀雪藏了，可这货偏偏就是能一直活到现在，还能和他出现在同一个剧组里。 ……还真是让人嫉妒。 他们此时的动作是莫子俞坐在书桌上，而他站在桌前微微弯腰，低着头对视的姿势，只不过在这和谐表面下，二人都拿着刀对准了对方的后颈。 情绪在心中翻滚，沈南卿拿刀抵住人的手又用力了几分，眼睛危险地眯起。 只不过周围人都以为是他演技太好，除了莫子俞外，并没有人察觉到不对就是了。 什么都没干就被人这般厌恶，莫子俞也不觉得奇怪，无非就是认为靠近他拉低档次了呗。 既然如此，他还能让他再更生气些。 猛地拽住眼前人的衣领，莫子俞也加重了手上的力道，未开刃的匕首陷进皮肉，好像下一秒就能抵着沈南卿的后颈将他割喉，看的人心惊胆战。 因着在设定里，褚虞本就是个愚蠢又恶毒的类型，沈南卿所饰演的摄政王叶云卿养着他就单纯是为了让这蠢货去替自己做些脏事。 二人表面齐心协力，实则各怀鬼胎。 所以他这般大胆，倒也没ooc。 沈南卿怎么也没想到这人那么疯，德艺双馨的影帝大前辈也敢招惹，不由茫然了一瞬。 就是这一幕，被摄影师记录了下来。 打破了原先一边倒的压迫气势，画面中的二人本该是单从服饰就能看出的上下位关系，可当褚虞将那高高俯视的人给拽下来时，一切秩序都被打乱了。 别的剧集里，这将会是不合情理的错误，但在《舒澜传》里，它就是那可遇而不可求的刚好。 连声惊叹着，摄影师将照片保存了下来，本还做好了面对像莫子俞这种的“流量艺人”，可能要打持久战的准备，可以现实来看来是他多想了。 这人演恶人确实有天赋，谁说他演技不好的？ 怔愣着回了神，沈南卿轻皱着眉，温和儒雅的表情一时有些挂不住。 自从他获奖之后，真是很久没有体验过这种被人戏耍的感觉了。 因为是外景，摄影人员们在给他们拍完后就连忙赶往另一处给已经摆好姿势的季炀和谢景辞拍照去了。 周遭重回寂静，沈南卿垮下脸来，神情冷漠又轻蔑，拿手背轻拍了拍正打算从桌子上跳下来的莫子俞的脸。 “给你个忠告，你的算盘我都清楚，这么靠近我的事别再有第二次。” “我嫌脏。” 嘲讽地上下打量，沈南卿用最恶毒的想法揣测着对方，因为他们这些人，又有几个是干净的呢？ 一般路过的萧遇：‘我嘞个双重人格？？！’ 看着眼前人在暴怒边缘的反应，莫子俞的恶趣味也被激起，挑衅般地也伸手拍了拍对方的脸颊，笑得肆意。 “是吗？那你又能拿我怎样呢？” 已经躲在柱子后面偷偷吃瓜的萧遇：‘还有高手？’ 顺便说一下，每个人物和他们在剧中所饰演的角色都有一个字是重叠的，这样如果分不清了，随时念一下就能想起来。 以及声明下，不是我想故意把主角设置地很弱，让其他所有角色都比他强。 是这个家伙的爱好就是被人注意到，好的坏的都无所谓。 其他角色能变成现在成功的模样也都是经历了磨难的，后面会慢慢写。 所以反而莫子俞的事业运是最爽的，至少他一直都是得偿所愿的。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6章 《舒澜传》 第7章 《舒澜传》 “……喂喂喂，萧遇老师？” 拍定妆照时，迷蒙着被老妈拍到背上的一巴掌唤醒，萧遇才终于从刚刚那二人的骂战回过神来。 骂的真脏啊。 他个打游戏的都觉得脏。 莫子俞也就算了，这人本来也不是啥冷静自持的主，沈南卿是想干什么？人设都崩成废墟了，吵那么久是真不怕被人拍下来啊？ 思绪不由自主地再去飘远，萧遇觉得是该改变下自己对娱乐圈全是虚与委蛇的刻板印象了。 瞧瞧，人家玩得多真实。 “唉呦，疼！” 思绪再度飘远，萧母又是利落的一巴掌，萧遇老实了。 而被他心心念念的莫子俞那边，则是已经准备开拍了。 “尺度还怪大的，你个小孩受得了吗？” 简单翻阅了下他们要拍的部分，莫子俞迟疑着拍了拍季炀的肩膀。 踩胸口，扇巴掌，什么傀儡皇帝忍辱负重的前期铺垫，这分明是大型sm现场。 “……男人不能说不行。” 汗流浃背地扫了眼莫子俞，季炀闭着眼咬牙道，因为演技不错且知名度高，他没少演过戏，但这种类型的还是头一遭。 更别说对面的还是他兄弟，他感觉自己真的会蚌埠住地疯狂笑场。 “想笑就现在就给笑完。” 感受着手下微微颤抖耸动的肌肉，莫子俞哪能不知道这货在想些什么，果断收回搭着的手，堵住耳朵，让人尽情发挥。 “桀桀桀桀桀↗” 如同鸡鸣般的笑声在二人间回荡，因为担心会吵到其他人，季炀特意放小了声量，就导致声音更加的尖细，穿透力极强。 要不说是唱歌的呢，莫子俞这耳朵堵和没堵完全没区别。 fine，没事，季炀会遭到报应的。 事实也确实如此，正式开拍后季炀就笑不出来了。 ———— 头发被人揪着猛地往前拽去，坐在桌台上的人微微俯身。 手中的教鞭高高扬起，仿佛时刻都准备着朝人的脸上招呼。 那一瞬间，季炀几乎忘记了自己还是在拍戏。 莫子俞整个人浑身的气质都变了，不再只是坏脾气的恶劣，而是纯粹的恶毒。 如同全身都被毒液包裹着，眼神倨傲地仿佛是在看什么垃圾。 他知道莫子俞的演技还不错，只不过这人因为名声问题，之前接到的一直都是些全程镶边，几乎被一剪梅了的类型。 如今才是真正直观地感受到。 他可以在莫子俞面前嘻嘻哈哈，因为他相信莫子俞绝对不会伤害自己，但在褚虞面前，他没有这样的自信，下意识闭上了眼。 可预料之中的疼痛并未到来，却是一双温热的手触上了他颤抖的眼睫。 “你可真该谢谢你那位好皇叔。” 褚虞的语气中带着几分愠怒，显然是对叶云卿不许他再给叶舒炀体罚的要求十分不爽。 这般说着，他手下的力气不由得加大，直到听见身下人不适的嘤咛声，才满意地收回手。 “不过我也确实玩腻了。” 抬脚轻抵着抵住叶舒阳的心口，发觉踩不下去，顶着人不服输的目光，褚虞勾了下唇。 “我记得你还有个皇弟是吧？” “你说我这个做老师的，还没去好好招待过他呢，是不是不太合适……” 话音未落，叶舒阳便浑身一颤，绝望地闭上眼，妥协着卸力，任由对方将自己踩倒。 “真乖。” 镜头缓缓拉远，只留褚虞的这声调笑在室内回荡着。 ———— 他们二人拍摄出的效果极好，齐沐川在又补了几段特写后就把人给放了。 望向已经跑到休息室的沙发上仰躺着的人，季炀缓缓按住了心口。 它跳的极快，却已经不是刚刚还在拍摄时的紧张与害怕了。 出了戏后，踩着他胸口的不再是奸臣褚虞，而是莫子俞，那个永远不会伤害他的莫子俞。 一种诡异的安心感包裹住心脏，甚至因此而让那场所谓的调教变得有趣。 刺激，从未见过，但他却可以放下身心……有点好玩。 季炀：“要不你给我一巴掌吧？” 莫子俞：“……你终于还是疯了吗？” 给季炀空出来坐下的位置，莫子俞打开了游戏界面，因为大家最近的档期除了沈南卿这个大忙人外都是空闲的。 所以齐沐川便直接按照故事发展的时间顺序来进行拍摄，以求大家的状态和情绪都能和角色完美融合，以达到最佳状态。 等下还得拍夏知衍和谢景辞的个人戏份，一时半会也轮不到他们，大可好好休息放松下。 “快点，上号打游戏。” 随意朝对方脸上轻拍了下，莫子俞说道。 “嘿嘿，好。” 也许对别人莫子俞会下死手，但对自己从来只会是轻拍。 这种独属于自己的优待，让季炀感觉心里满满的，像是被棉花糖塞满，有点飘。 俗话来说就是给他爽到了。 看着被自己打了后，就开始往外冒粉色撒花滤镜的季炀，莫子俞：‘……这孩子不会真的觉醒了什么不得了的xp吧？’ 进入匹配界面，由于游戏机制问题，每个玩家都没有固定的分路，得在局内跟队友进行沟通后根据阵容进行选择。 所以打野位置被其他队友预选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 “还剩什么位置，射手？行，那我就一整局都跟着你了。” 季炀所选的依旧是辅助，自从小时候和莫子俞1v1输了，被从打野赶去辅助位后，他就在玩辅的道路上一去不复返了。 主打的就是一手把软辅当硬辅打，把硬辅当输出打，那叫一个叱咤风云，无往不利。 “玩个花的怎么样？” 随意掏出个法师角色，莫子俞按下了锁定。 队友：“？？？” 赶在队友进行些亲切问候前，莫子俞把角色百分之98胜率的战绩发出，以保证自己全家都地球居住权。 队友：“……大佬你随意。” 游戏开始，莫子俞所选的是个位移较多，技能还可以挂减速debuff的法师。 在功能性拉满的同时，自然的，技能所造成的伤害也极低，大多数人要转路都是直接拿她去打辅助，但这种拿来打射手的还是头一回见。 毫无与之对线的经验，对面的角色一上线就被莫子俞抓住机会，一套技能留在了原地。 在草丛埋伏已久的季炀适时开闪现冲上去补完伤害，特意选了个前期伤害较高的角色，为的就是来弥补莫子俞未发育完全前伤害低迷的问题。 对面辅助刚探完视野转头一看，自家射手水灵灵地倒在一个冲天辫萝莉的面前，而那萝莉旁边的御姐扭头就闯入他家野区，行动之果断，拦都拦不住。 一血和两只小野怪全被抢走，可谓是天崩开局。 见上路的局面打开，莫子俞立刻就赶往中路转线支援，即使伤害还没起来，可他们三个人把对面中路抓死还是轻轻松松的。 那接下来的就简单了，利用位移多的优势，清线，支援，反野。他一个射手，包揽了中野辅三路的活。 被游戏声吸引过来的野生萧遇也悄悄在一旁看得入迷。 如果泡泡糖此刻在，肯定会感叹下这货和自己到底谁才是“鬼”，走路没声的家伙比她还吓人。 莫子俞这种打法，虽然因为前期太弱，很容易直接被抓住机会速推，在职业比赛中是不可行的， 可在普通的排位和巅峰赛里，操作高出对面一定水准时，就是无解的。 只要前期没把人抓死，后期连近她身都做不到。 因为这个法师除了优秀的留人和保命能力外，还有个寻常人极容易忽视掉的被动，释放技能后作为被动的强化普攻。 真实伤害，恐怖如斯。 更何况莫子俞这家伙还狂叠攻速和cd，打起来完全不带停的。 从未见过的打法，使萧遇的眼眸随着对局的进展逐渐放起光来。 他是植物学家，这就是甜菜！ 而还沉浸在游戏里的莫子俞这边，已经满攻速，满cd和暴击率地在大龙团里一a一个小朋友，拿下五杀，轻轻松松地结束了对局，时长总共才10分钟。 懒洋洋地朝后伸了个懒腰，莫子俞却忽地撞到些什么硬邦邦的东西，被吓了一跳转过身，这才发现自己身后一直站着个人。 莫子俞：“哥们你走路没声啊？” 萧遇：“考虑试着去当职业赛教练吗？” 两句问话声同时响起，把一旁的季炀搞得左看看右看看，单核处理器疯狂运转，企图同时理解两边的意思。 像个呆头鹅。 萧遇清楚，由于年龄问题，莫子俞肯定是跟不上那些还正是精力最旺盛时期的青少年的，可这对游戏的理解和思路，当教练妥妥得被供起来。 因为是在讨论自己所最喜欢的领域，萧遇此时跟见着宝了一样眼睛放光地盯着人瞅。 长长的刘海消失后，带着期待神情的脸就这么直愣愣地怼在跟前。 谁说这莫子俞坏啊？这莫子俞可太棒了！ 莫子俞：‘……？说好的阴郁男鬼呢？哥们你ooc了。’ 第8章 《舒澜传》 “……不必了，于我而言，爱好这种东西，最好只作为爱好。” 知晓教练这种身份大多只能退居幕后，莫子俞并不是很感兴趣。 于他而言，无聊是大忌，挨骂可以，无视不行。 “好吧。” 失落地点点头，萧遇表示理解，每个人都有各自的需求，他不会因自己的想法而去强迫莫子俞。 毕竟抛开一切不谈，单论钱，娱乐圈都比打联赛要赚的多。 身上阴郁的气质卷土重来，像是再次被云朵遮住了太阳，他转身静悄悄地往回飘荡，去角落继续当他的小蘑菇。 “莫老师？这边您的第二段，和沈南卿老师的戏份已经准备好，可以过来进行拍摄了。” 萧遇：“！！！” 好的，复活成功，这两人的瓜他可不能错过。 目睹蘑菇从开花到枯萎到再次开花全过程的季炀：‘……我嘞个双重人格？’ 不过吃惊归吃惊，子俞的戏他还是要捧场去看看的。 谁让他是子俞最好的朋友呢？没办法，甜蜜的烦恼。 所以当沈南卿从剧本中抬起头，入目的就是这副场景。 衣着紫色官袍的少年神色平静地缓步朝这边走来，端的是一副岁月静好。 而在他的身旁，一个是面瘫着脸但浑身上下都是跃跃欲试兴奋状态的萧遇，另一个则是直接把开心和撒欢写脸上，就差没长条尾巴转成螺旋桨的季炀。 ‘……来我这遛狗了这是？’ 这场景要是被粉丝当做路透拍下来发到某博，他们这剧都不用花钱去宣传了，上来就是顶流对顶流的超级流量碰撞。 娱乐圈当红顶流男歌手和电竞圈的顶尖冠军男神同框，想不火都难。 而夹在中间，看起来毫无杀伤力的莫子俞？这家伙别看粉丝不多，好像很糊咖，很人畜无害的样子，可实际上，这人也算是个热度炸弹，所到之处寸草不生。 反莫子俞超话的人数都快赶上季炀和萧遇的粉丝超话人数了，内娱里著名的战斗力超群，一个顶十个，死忠程度比水军还高。 那可是莫子俞只发个句号都被能喷上个几千层楼的存在，并且在量大管饱基础下，他们文采还不差，一点也不同质化。 评论下有说莫子俞是在搞性骚扰的，有说莫子俞是在讽刺某男星新发的微博的，更有甚者，还有说他是某国外集团的间谍，是在发送暗号的。 那叫一个各个身怀绝技，给第一次查看莫子俞微博的沈南卿，一点“小小”的震撼。 不过这倒也不是莫子俞真做了什么惊天地泣鬼神的恶事，真假参半的料里有多少是故意摸黑的大家都很清楚，只不过是这年头社会压力太大，人们极需一个能够排解出口。 而莫子俞刚好是那个不发律师函，没有粉丝，热度争议不低，且本人对被骂毫无伤心情绪，甚至明显开心，骂他完全不需要愧疚的类型。 属于是另类的各取所需了。 心下虽这般想着，沈南卿面上却仍是那一副谦谦君子的模样。 温和地同几人打着招呼，礼貌得体，全然看不出之前跟莫子俞对骂时的刻薄。 回忆下当时的场景，这二位现在居然还能跟没事人一样，相□□头，就跟什么相敬如宾的好同事般……心理抗压能力是真强啊。 跟着季炀端来小板凳坐好，萧遇这般想着。 ———— “我记得我警告过你，不要对他动粗，留下把柄。” 端坐于高台之上，叶云卿轻掀起眼。 上位者的压迫显露，冷血的窒息感缠绕着爬上现场宫人们的脊背，让人喘不上气。 但直面承受着帝王怒火的褚虞本人，却是毫无惧意，相反，他仍是那副无赖泼皮的不怕死模样，毫不避讳地冲人翻了个白眼。 “得了吧，你个好皇叔都已经准备谋权篡位了，还要来介意我踩他的那一脚？” 皇宫里布满了叶云卿的眼线，本在欺凌皇子时，褚虞就没打算过要去瞒着。 他就是有底气在这位摄政王的雷区蹦哒……毕竟那又怎样？ 叶云卿动不了他的，他找不到第二把这么好用的，跟他注定要被当作蚂蚱绑在一起的刀。 愚蠢？那只是旁观者的片面评价罢了。 他很清楚，等叶云卿真的杀死叶舒炀的那天，便会是自己的死期。 与其肝脑涂地后下场凄惨，还不如趁自己还活着时，活得随性些。 既能不辜负此生昭华，也能在让他人降低警惕的同时，再尝试着为自己争取上些许生机。 “你让我安排的杀手都已经准备好了，就等着春猎当天～” “血 溅三尺。” 说着，褚虞抬手对着自己脖颈比划了两下，满脸的兴味。 眉眼弯弯的模样，眯起的眼似是在笑，可那藏在睫毛下的眼神却是冰冷的，直勾勾地锁在那位仍端坐在上位的“帝王”身上。 “那自是极好的。” 指尖轻敲着奏折的边缘，叶云卿也紧紧盯着台下之人，报以一抹微笑，一派的其乐融融。 可只有那些被全部杖杀的宫人们明白其中的暗潮涌动。 贤帝与忠臣，各怀鬼胎。 ———— “……你改剧本了？” 休息室内，沈南卿站在沙发旁垂眸看向正瘫倒在沙发上，和黑粉互喷得正上头的莫子俞。 “没啊？” 脑子已经完全沉醉于骂战中，莫子俞并未在第一时间反应过来。 “原剧本里，褚虞可不像你演得那么有脑子……” 沈南卿看得出来莫子俞并不是因为演技不好而出现的本色出演。 相反，很令人意外的，他的演技相当不错，让人第一眼便能察觉到这个角色藏在纨绔蠢货外壳下的锐利。 导演在略微惊讶后也并未表现出其他情绪，这般表现，除了是二人临时改了剧本，齐沐川只是稍稍被他的演技所惊艳到外，他想不出第二个理由。 大胜归来，关掉手机，仔细琢磨了下对方的话，莫子俞这才从中明白沈南卿这是误会了。 作为演员，沈南卿并未查看过齐沐川的初始剧本，所以自然也不会知道莫子俞所饰演的正是初版的褚虞。 拥有完整的人物光环，并不因是配角而丧失光芒的褚虞，宛如只在悬崖边歌唱的断翅鸟，是鲜活又立体的人。 会为了活下去故意放走叶舒炀，会为了多张底牌而刻意去培养宋知亦，会在知道自己被下了剧毒后果断去暴露位置给凌霄，只为了和叶云卿同归于尽。 但这样复杂的人设就必然需要有极高的演技来加持，但又有几个实力颜值并存的演员会乐意来出演这样一位出场即镶边的小角色呢？ 所以当时这一版的褚虞在多方讨论协商下，最终被改成了最终版那样一个脸谱公式化的角色。 作为投资商，莫子俞自然清楚这其中的每个事件的走向和成因。 自认为以自己“劣迹演员”的身份，去劝说或者告知将剧本改换并不会有什么效果，所以他便直接选择用最直观实际的演出效果来证明方案的可行性。 齐沐川所写下的剧本很好，如果可以，它理应被展示给世人观摩。 事实也证明了他这个做法的正确，其余制作人员在看完他的表演后，便一致同意齐沐川的提议，将褚虞的人设改回了最初版，这样一个更符合他目前演技也更鲜活的设定。现在已经开始快马加鞭地重新打印剧本了。 只不过这些内幕，沈南卿必然是不会清楚的。 思及此，莫子俞心情大好，立即便蹦起来半跪在沙发上仰视着面前的沈南卿，轻佻又熟练地扶上对方的喉结。 “啊～你说这个啊，是的，我昨晚找人临时帮我改了，想知道是怎么做到的吗？” 这个膈应人的法子，是他刚刚上网新查到的消息送来的灵感。 沈南卿极度厌恶潜规则，既然他都已经误会了，那要是不添把火恶心恶心人，都有点对不起他全网黑的实力了。 “你！” 被吓了一跳，沈南卿嫌恶地抓住那只作乱的手，表情像是活吞了苍蝇般难受。 直接给始作俑者看爽了，笑刚要从嘴边挂起。 “咔嚓。” 手机坠地声清脆，刚进屋的萧遇震撼地看着在沙发旁粘在一起，动作相当暧昧的二人，缓缓张大了嘴，宛如一尊雕塑。 但很快，他便回过了神来，弯腰麻利地捡起手机后，不管还在石化着的二人，转身便朝外狂奔而去。 “你们继续，你们继续，我不打扰……啊！不是！是我什么也没看见！！！” 莫子俞：“……” 沈南卿：“……” 第9章 《舒澜传》 “……我再也不搞抽象了，这艹蛋的世界，根本没人能懂我的幽默。” 走在回宿舍的路上，落在末位，莫子俞自言自语地小声嘀咕着。 他平常是没脸没皮了些，但就以刚才的情况，就算他是只鳕鳗，也很难做到情绪稳定吧喂。 且不说萧遇那家伙尖叫完后转身就跑，追都追不上。 那沈南卿更是被害妄想症到没边，莫名其妙就开始怀疑他是想借机蹭热度，跟他闹上绯闻，现在对他戒备鄙夷得很。 一切好像都在按照着他一开始所预想的发展，可又处处都透露着不对。 千言万语，只能汇聚成一句。 “请苍天，辨忠奸！！！他真的就只是恶趣味上头，一时兴起想玩玩而已啊！” “……哥？” 夏知衍略带担忧的问询打断了莫子俞逐渐癫狂的心理活动。 “是因为明天的戏而紧张吗？如果需要的话，我可以陪哥哥一起对一下剧本的。” 听见他这话，莫子俞一愣，回忆了下，这才发觉明天的第一场，按时间来算，正是褚虞和宋知亦初遇时的戏份。 作为宋知亦人生中最重要的一个转折点，这场戏相当受各部门的重视，可以说是整部剧中最重要的几个名场面之一。 独属于两位配角的戏码，能受重视到这个地步，其含金量，显而易见。 不过对此，莫子俞却并不怎么紧张。 欣喜，炙热，藏在笑容下的野心和一点点不易察觉的愧疚，他从决定要出演褚虞起，便早已想清楚这一段该如何处理，很难再有什么担忧的情绪。 而夏知衍……这位更是天赋型选手，临场发挥比别人练习数千遍来的还要稳，别说担心了，他连眉头都不用皱一下。 “不用，我想的并不是这件事，但还是谢了。” 揉了揉夏知衍的脑袋，莫子俞时常感觉这家伙像是个只对他露肚皮的老虎，明晃晃的偏爱让人舒心，一时没忍住，便在房门前驻足后又多揉了几下。 “好了，早点睡觉，晚安。” “嗯，子俞哥晚安。” “…” “……” “………所以，你的意思是，你不仅没拿稳水杯，把床给全撒了，还一不小心把吹风机给碰进了水池里，导致它故障了没法用，甚至连空调遥控器都被你弄丢找不到了？” 颤抖着嗓音开口，莫子俞有种自己在风中凌乱的错觉。 很难想象，前一秒还甜甜地笑着同自己告别的人，下一秒就能闯出这么多烂摊子。 “对……对不起，我是不是给你惹麻烦了，我这就走。” “虽然可能要在湿床垫上睡一晚上，但我更不希望哥因此而讨厌我。” 看着夏知衍可怜兮兮转哭，每秒才挪动一厘米，还要偷偷观察他表情的模样，莫子俞哪能不知道这家伙是装的。 分明演技很好，可以演到毫无破绽，不让他察觉，可他却偏偏就是要这么明目张胆。 要换作别人，莫子俞必然懒得搭理，可这毕竟是脱离出小说剧情外，独属于自己的“好弟弟”。 就算清楚对方就是个睁眼说瞎话的，但……那又怎样？ 他乐意宠着。 只不过，看着夏知衍这装乖粘人的小动静，再想想初遇时他那凶狠瞪人的样子，这反差……确实有点难绷就是了。 “这难道就是传说中的初见吾妻，抬脚就踢，再见吾妻，卑躬屈膝？” 贱嗖嗖的声音从身后响起，莫子俞差点被吓得炸了毛，从原地蹦起来。 ‘你就非得像这样突然冒出来，吓我一跳吗？’ 强撑着绷住面部表情把夏知衍带进屋，莫子俞在心里对不请自来还不吱声的家伙谴责到。 ‘我才刚说只把他当弟弟，你后一秒就给我来句吾妻。怎么，生怕我去把你的主角受和主角攻给勾走了，急着给我配对呢？’ 随意地将房门关上落锁，莫子俞没能注意到不远处的摄像头，或者该说他下意识地对这些就不甚在意，只在心中语气慵懒，和泡泡糖互怼着开玩笑道。 “不会哦～倒不如说，如果你这么做了，我依旧会很高兴的。” 听着少年揶揄的话，泡泡糖却是忽地认真了神情，绕到他面前，郑重地解释。 “从决定以你做媒介来代替我记录时，我就做好了剧情将要被改写的准备。” “与其说是被迫，不如说我很希望你能带来些不同的发展。” “至少这样能证明他们的自由与鲜活，有在努力过着独属于自己的人生，而不是因为我键盘敲下的文字，而踏上违心的道路。” 字字句句，没提爱，却又字字句句都是爱。 她是个很负责的作者，从她为了确定角色们的未来是否能获得幸福，而专门研究起代码，进入小说世界时，就已显现。 她的感情，从来不是高高在上地，作为创世神的赠予。 亦不是作为旁观者的冷漠自持。 而是真正地将他们视为血肉，平等的，会愧疚和心疼“孩子”的“母亲”。 思及此，莫子俞目光柔和下来，趁着夏知衍去放枕头，没法回头的功夫，轻轻拍了下她的发顶。 “谢谢……谢谢。” 两声谢谢，一个是为了她的创造，一个是为了她的珍爱，不必点名不必明说，他们彼此间，自会知晓。 这是莫子俞难得的含蓄，平日里，他总是偏爱些更为直接热烈的表达，因为那样会更容易吸引人们的注意和情绪。 但……至少在此刻，它们都不重要了。 那头夏知衍带有疑惑的呼唤声响起，莫子俞连忙收回思绪赶了过去，独留泡泡糖一人在原地发愣。 一直悬空着的双脚缓缓落地，她缓慢地抬手揉了揉自己的头顶，一下，两下。 明明莫子俞根本无法触碰到作为虚拟体存在的她，可她却仍旧觉得自己此刻格外的安心和……愉悦。 回头望向还在跟装可怜的小孩斗智斗勇着的傻瓜，泡泡糖不自觉地便挂起了微笑，温和欣慰。 她没有再继续打扰，转过身穿出了房门。 屋外的夜景很美，横店的建筑和植被向来都是被各路造型师精心设计而建成的。 摇曳的树影下，她的脚步轻盈，慵懒而又散漫地在月光下舞动，嘴中轻哼着家人曾经哄她入睡时常用的小调。 温柔的歌声在花园里回荡。 愿今夜，他们都能有个好梦。 第10章 《舒澜传》 次日，当和夏知衍一前一后地来到化妆间时，莫子俞明显察觉到沈南卿的目光比起昨天要更加鄙夷了。 ‘……不是哥们，我没惹你吧？’ 郁闷地坐下，莫子俞莫名其妙的揉了把脸，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又莫名其妙地招惹到了这位癫公。 他是喜欢看别人闹情绪，但这种不明不白的，完全不清楚状况，被隔绝在外的感觉，也是真的很烦人。 但这事……确实是也只有沈南卿能清楚。 昨夜傍晚。 偷偷混进横店宿舍的狗仔雪媚娘在拍下这又一惊天大瓜后，便悄悄地靠着墙边往外头挪去。 莫子俞那方他自然是不指望的，这人跟有病一样，黑通告从来不压，铁公鸡到了极致，根本勒索不到钱。 但那夏知衍就不一样了，娱乐圈刚刚燃起的新星，要是上升期闹出这种绯闻…… 别说别人了，公司第一个不允许，分分钟就砸钱给买断了。 本来因为是莫子俞的宿舍，是没有多少狗仔会乐意来拍这毫无价值的废墟的。 但谁叫他雪媚娘偏偏就是莫子俞的忠实黑粉呢？ 在拍完其他人无功而返后想来碰碰运气，结果就正巧让他给碰着了。 想来对面也没想到会有人闲得慌来拍自己，所以完全没设防，这才让他钻下了这个空子。 仅是这般想着，雪媚娘的脸上便挂起了桀桀桀的笑容，只是还没乐呵多久，沉浸于幻想，没仔细看路的他便直直撞上了一堵人墙。 …果然，做狗仔太嚣张是会有报应的。 僵硬着抬起头，在看到沈南卿在月光下的那张帅脸后，雪媚娘感觉自己更完蛋了。 哈哈，被自己偷拍行为的原正主逮着了，还有比这更可怕的事情吗？ 没有！ 想着，男人猛地便是一个挺身，跟只刚上岸的鱼一样往旁边拱去，企图借此打沈南卿一个措手不及。 可他的手段未免拙劣，还没开始蹦哒就被人直接抓住了命运的后脖颈。 逮着人，正在走廊上对剧本动作的沈南卿怎么也没想到自己都出来了还会碰上这种事，眉毛微挑。 今天受了不少气正愁没地方释放，这居然还有送上门来的。 “……这位先生，你说说看，要是我把你夜闯宿舍的事情上报到季家，他们那边，会怎么对你？” 排除被极力护着的季家少爷，本就是染缸的莫子俞，成天宅在屋子里的萧遇和名气尚小的夏知衍与谢景辞，这人大概率就是冲着自己来的。 但沈南卿并不介意把这事上升到季炀的身上去。 借力打力罢了，是在职场中再常见不过的手段。 可闻言的雪媚娘却是震惊地抬起头来，正对着月光，他看清了身前人脸上温和的笑意。 很明显的，那笑不达眼底，让他不禁打了个寒颤。 这倒也不能怪他大惊小怪，毕竟沈南卿对外一直是翩翩君子的温柔模样，即使是私下也一直保持着几乎完美的形象管理。 连他们这群当狗仔的，内部也一直未曾拍到过这人一丝一毫……像现在这般不客气的状态。 那抹笑，就像是什么平时穿着面具的恶鬼不再伪装后，却仍旧把带血的人皮装在身上般，反而令人恐慌。 以至于让雪媚娘无比坚信，如若自己不老老实实地，他是真的会如他所言般行动。 拜托，谁不知道季家素来把自家孩子当眼珠子疼的，管他是不是冤枉的，敢去跟季炀扯上关系，就没几个能有善终，他身上有几块鲨鱼饵敢这么玩？ 打个工而已，不至于，不至于，真不至于。 几乎是几秒钟的时间，在想明白其中利弊关系的雪媚娘果断转身下跪，丝滑地把相机双手捧上，主打一个怂也要怂地有尊严，有气势。 沈南卿：“……” 他虽早有预料，但直面这般场景，到底还是没忍住嘴角一抽。 真是有够利落的。 前面的录像片段没什么好说的，就如预想的一样，都是正对着自己房间门的镜头，从他进屋开始一直拍到熄灯，从未中断。 一路删除着这些影片，沈南卿不打算给这位图谋不轨的盗贼一丝可以用来编造的素材，直到他一路删除到一组略显不同的录像。 身高接近的两个少年人站在门关处攀谈。 较矮的那位怀里抱着个枕头立在门外，即使摄像头拍不到他的表情，但光靠那低头抬眼的动作就足以想出那是多么的楚楚可怜。 而站在房内的少年则正对着摄像头，脸上从一开始的震惊再到无奈的转变，被拍的清晰。 暖黄色的光芒洒落在他周身，录像里的莫子俞好像收起了所有尖刺，整个人都神情温柔又无可奈何，像是领家最为心软的哥哥，是沈南卿所从未见过的模样。 抚摸着相片上熟悉的面孔，不知是出于什么心态，沈南卿将储存卡拔了出来。 在想作为筹码要挟吗？还是想要自己发出去让莫子俞难堪吗？再或者只是单纯想将它保存下来收藏？……沈南卿不知道。 他本可以不管的，他和莫子俞关系又不好，这种绯闻传出去对他也没什么损失，可他就是这么做了，不知缘由。 他这是怕等回头发到网上，莫子俞那变态会被骂爽了，沈南卿在回去的路上在心里同自己说道。 但这一切混乱的心绪在他回房用电脑打开后面几张相片后，全都化为了单纯的愤怒。 不是？他还真把人放进去了？？？ 孤男寡男的深更半夜私会，连枕头都准备好了，他们这是要做什么，还一点都不伪装，大咧咧地就进去了。 这一刻，沈南卿都不知道自己是该先骂这俩人的厚颜无耻，还是该先怒其不争下这二位感人的智商。 亏他刚刚还以为莫子俞终于有个人样了，感情是禽兽是在放大招前下的障眼法……连自己都被他给骗过去了。 “呵。” 几乎是被气笑的，沈南卿烦躁地用指尖敲击着桌板。 一想到谢景辞那家伙对这种烂人都比自己要殷勤得多，沈南卿就更来气了。 不是爱情，不是对情敌的怨气，单纯是对自己还不如莫子俞有魅力的不忿，但凡是季炀他都忍了，结果偏偏是莫子俞？ ……凭啥？凭他全网黑还是凭他不守男德？除了脸和演技一无是处的家伙，到底是谁在喜欢？ 这种情绪就这么一直延续到了第二天早上。 沈南卿倒是没干出把照片展示给谢景辞，以这种方式来让他舍弃莫子俞的事。 那未免太拉低他的档次了，他堂堂影帝还需要靠这种方法来证明自己的魅力？ 他亦是有自己的骄傲的，即使莫子俞很烂。 ……这事说到底也不能怪沈南卿的思想太过极端，完全不考虑二人只是质朴地一起睡觉的这种可能性。 实在是莫子俞在圈子里的名声太差，前几日还对他做出那么有引导性的行为，不去想歪都难。 只不过以莫子俞本人的视角，他和夏知衍就真的是清清白白了。 虽说是同一床被子，但夏知衍可比季炀那只好动的八爪鱼睡相要好得多。 二人间隔开了些，夏知衍就乖乖地在旁边缩着睡了一晚。 一夜好梦，别说有什么心思了，莫子俞都快睡死过去了，也不知道大晚上是哪来的摇篮曲，直接给他干倒……效果拔群。 泡泡糖：“阿嚏！谁咒我呢？” 对沈南卿这货莫名的态度毫无头绪，莫子俞纯当这人是更年期到了，放弃追查缘由，随便刺了对方几句后，就抓紧时间跑去做造型了。 《舒澜传》采取的是边演边播的形式，毕竟有导演喜欢按剧本顺序拍摄这个buff在，天时地利人和的，不采用这个模式才是奇怪。 后续团综，宣发和剧情走向都可以根据网上的反馈做出及时调整，也算是在这个流量时代比较稳妥的解法了。 不至于在出现什么风波时落入无可挽回的局面。 所以在昨天，官方便已经把定妆照和部分花絮一并放出了，主打一个你要的我全都给。 再加上莫家和季家等多方势力的推流，即使还只是些小片段，反响却是相当不错。 评论区各家粉丝齐上阵，看着自己的“粉丝”在其余几个顶流粉丝的围堵下还能抢到前排的战绩，莫子俞颇为欣慰。 …… 时间过得很快，特别是在刷某博的时候，随意地查看间，莫子俞的妆造便已做好了，因为人设的改变，今日的妆造比起昨日要更加……锐利？ 减少了原先作为蠢货炮灰的愚钝气质，妆容更加偏向风流不羁的世家子风格，上挑的眼型下，是双毫无感情的眸子，将反差突显到了极致。 如果昨日还只是有皮无骨的木头美人，那今日的他，便才能算作是最完整，真实的褚虞。 毕竟褚虞原剧情的设定是即使跌进泥潭也依旧不会低头，只会找到一切机会再次爬上去，有着顽强到可怕的生命力的设定。 比起迟钝，坚定才是他的内核。 而今日为了匹配剧情，他身上所穿的也不再是那套官服，反而是件极为日常的款式。 浅白色的长袍轻盈，像是不染世俗的谪仙，这样的人被视作为心中明月，好像并非那么难以接受。 只不过这种氛围还没撑住一会，莫子俞便自己主动先破了攻。 “别都不出声啊，我知道自己很帅，但你们也不用这么给面子吧？” 身上那股随时可以鱼死网破的狠劲散去，少年又变回了平日嬉笑的模样，哼笑着支起身挠了挠旁边一样已经做好妆造了的夏知衍的下巴。 跟撸猫似的，莫子俞心里想。 而反应过来的夏知衍则霎时红了脸，他今天因为剧情需要，妆容主要都是往落魄的方向塑造，整个人都脏兮兮的，浑身上下就那双眼睛格外的干净澄澈。 此时正直直地望向莫子俞，就算自己都快害羞到红成虾米了也硬是不挪开。 这乖巧的小模样让莫子俞没能忍住，就手痒地又上手揉了揉他的脑袋，随即便迎接了造型师尖锐的爆鸣声。 “……呃，老师，我说我揉习惯了下意识地你信吗？” 不过好在当初为了维持头发的凌乱感，造型师发胶喷得并不少，莫子俞揉的那一掌，连让夏知衍的头发连微瑕都没有，堪称发胶届劳模。 就是可怜某人的手了，斑斑点点的全是被硬挺头发丝戳出来的红印子。 之前看他俩互动，本就憋了一肚子无名火的沈南卿路过，极小的声音轻飘飘地留下了两个字：“报应。” 莫子俞：“……” ———— 春猎前日。 皇宫的城墙总是层层叠叠，美丽，宏大，可又不知困住了多少想要展翅高飞的鸟儿，光鲜亮丽的牢笼罢了。 一身白衣的男人于这后院走着，别误会，他并非毫无理由地瞎进宫，他今早可是刚去跟那位摄政王道了句生辰快乐。 虽说在晚上的宴会上是不能在大庭广众下这么穿的，但在此之前，能趁机气一气他们陛下总归是好的，说不定就能把他咒死呢？ 走着走着，便慢慢来到了后宫深处，喧闹声渐近。 褚虞皱了下眉，皇子？公主？还是仆人？反正能在这后宫深处生活的，大多不受宠，互殴霸凌那是常有的事。 懒得多生事端，靠近拐角，褚虞只悄然往里望着。 身上穿的破烂，与自己差不多年纪的少年被宫人们围在中间，肆意地践踏殴打。 听着他们口中皇子，哥哥，摄政王的字眼，让他大概对上了这小流浪汉的身份。 叶舒炀唯一的亲弟弟，叶舒亦。 对不像是叶舒炀那般早就被定为皇位继任者的人，叶云卿还真是连表面功夫都不做了。 看着那小兽跌倒，爬起，跌倒，一遍又一遍地去抢那些宫人高举着用来戏耍他玩的馒头。 褚虞有些无趣地收回视线，打算离开。 可一声极为尖锐的惨叫却让他止住了步伐，回身望去，是惨叫着捂住脖子趴在地上大口喘气的宫人，而那叶舒亦则满嘴鲜血地将抢来馒头塞进嘴里。 虽混着血液，他却并不嫌弃，眼中只有对生存的渴望。 饶有兴趣地观望着，褚虞忽然发觉这人好像也没那么无药可救。 至少……牙口不错。 “这小孩我罩着了，你们，谁还敢动他？” 听见周围上一秒还想教训他的人们慌忙跪拜的声响，叶舒亦有些没回过神来，慢半拍地抬头望去。 少年人肆意张扬，神情高傲，像是完全不在意自己刚刚说了些什么般，闲庭信步地一步步来到他的面前。 见他呆愣，背着光，他笑得极为高兴，连眼角都染上了红。 不同于宫墙上令人忌惮的朱砂红，亦不如鲜血的暗红，那是种各位鲜活的色彩。 ……就如那人身后的杏花蕊般，很好看。 一阵轻风拂过，白花飘落。 被拉着抱到阳光下，叶舒亦一眨不眨地盯着在这满天飞花下宛如神明的人。 他想，自己怕是永远也无法忘记这天了。 流浪的孩子遇到了独属于他的救世主。 自此，在他的世界里，他，便是他的所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