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娇气美人被偏执前任娇养了》 第1章 第一章 夏日的夜总是黏腻多风。 城市繁华的霓光,透过层层薄雾,映到顶楼时,徒留下氤氲的彩晕,笼罩在剔透的落地窗,彷如明珠蒙了层轻飘飘的薄纱。 隐约可见明珠内,人影攒动。 温泽夕腰间交错起伏的呼吸声,如同滚烫的烛泪,欲滴未滴,但炽热的温度灼得大腿内侧的玫瑰纹身,鲜艳夺目,仿佛下一秒就能滴出血来。 月亮微弱的光线下,他倚着玻璃,透光的蚕丝窗帘轻笼他单薄的腰身。 微仰头,细密的汗珠频频从白皙的额上渗出,伴随躯干隐隐的抖动,从鬓角划过脸颊,凝滞在精致的下颌处,一点点汇聚。 银齿轻咬下唇,温泽夕小幅度地缩了缩腿,尽可能将裸露在外的肌肤藏进睡袍里。 然而,暗红色丝质睡袍早已松松垮垮地挂在他肩胛骨处,腰带不翼而飞,一切都是徒劳。 细小的动作却引起身旁男人的不满,男人半蹲着,炽热滚烫的掌心倏地禁锢住温泽夕瓷白的小腿,好似翻涌澎湃的岩浆碰触冰面,险些让温泽夕‘刺啦’喊出声。 他双手下意识攀住男人的肩,试图与他分开一段距离。 似是触发机关,男人停下动作,仰起头。 丝质的腰带裹紧他的双眼,只漏出他完美的下颌,上下滚动的喉结,都像精雕细琢般,敷着层迤逦的水痕,充斥着修劲的力量感和靡丽黏腻的危险感。 男人修长的指骨放松力度,缓缓下移,半握住温泽夕的脚心,放在自己大腿上,以一种半跪的姿态,安静地仰望他,嘴角噙着淡淡戏谑的笑意,等待温泽夕的下一步动作。 得到片刻的松懈,温泽夕才从高度紧绷的刺激中找寻到丝丝理智,本能地用手覆上男人的脸颊,湿漉光滑的触感顷刻粘黏在掌心。 熨贴着下移,纤细修长的指略过他的唇边速度稍减,而后,掌心托举男人的下颚,拇指轻揉他泛着水色的薄唇。 注视他戏谑的笑弧一点点消失。 紧接着,长指得寸进尺般,探进他的口中搅弄,男人似是领悟到他的意思。 小心翼翼□□温泽夕莹白的指尖,轻缓的动作,扰弄到暗红色丝质腰带,一边松垮垮地滑落至男人肩头,隐藏在布料下的左眼进而暴露出来。 男人掀开眼皮,银灰色的眸子,如同阴寒的雪狼般,闪烁着对猎物贪婪的**。 一瞬间,温泽夕回过神来。 再看之下,发现还有如同大理石花纹的细软毛发,两个浅灰色的眼仁一眨不眨地盯着他,嘴上的动作片刻不停歇,舔着温泽夕耷拉在沙发外的手指。 温泽夕立马抽回手,瞬间从沙发上坐直身子,好半天才从刚才的春梦中缓过神来。 这才想起黏湿的手指全是莱布的口水,起身前往洗手间,临了还不忘给莱布一个大嘴巴子。 莱布是温泽夕养的一只陨石边牧,毛发很漂亮,就喜欢乱舔,口水遍布家里大大小小各处地方。 此刻,它摇着松软的大尾巴,屁颠屁颠跟在温泽夕身后,悄咪咪去咬缠绕在他身上的睡袍衣摆。 暗红色丝质睡袍垂感极好,只是莱布轻轻一拽,便从温泽夕肩头滑落。 温泽夕不慌不忙地抬手,似乎对这一切早有预料。 睡袍恰到好处悬在手肘位置,阻挡住落地的趋势,雪色的长发如绸缎般散落,披散在肩头,几盏昏黄的壁灯氤氲出油画质地的滤镜,他绾发动作像是一幅动态的美人画,慵懒且随性。 他拢好衣袍,随即抬腿便给莱布一脚。 许是动作幅度大,紧靠墨色腰带约束的睡袍,裹不住他雪白光滑的肌肤,使得藏匿之下的玫瑰刺青若隐若现。 但是,由于力度不重,莱布尾巴摇的更欢,翻身露出自己圆滚滚的肚皮。 温泽夕赤足踩在它毛茸茸的胸前,绵软的毛发剐蹭着他的脚心,他下意识蜷了蜷白嫩的脚趾,舔了舔干涩的唇瓣, “莱布乖,等我洗漱完,再给你吃好吃的,现在帮我把毛毯收回房间去。” 莱布依旧在他脚下撒着欢,温泽夕用脚心顺了顺的他的毛,轻轻一踹,“快去。” 这时,莱布才不情不愿地移开步子,但绕在后腿的暗色布料被它带出一段距离。 上半身的袍子完全滑落,精瘦肌肉线条晕出迷离的浅粉色,隐隐散发灼烫的温度。 方才的梦境,本就让温泽夕嗓子发紧,衣衫的脱落,竟让他有丝凉意,他不紧不慢地向洗手间走去。 正对淋浴间的是面镜子,镜周布满灯珠,特殊的材质使得雾气不会凝聚在镜面。 如此,洗浴时镜中依然一览无余。 温泽夕抬眸盯紧镜中的自己,水珠汩汩从发丝上滴落,打湿胸前的肌肤,然而靡艳的色彩丝毫没有减退的意思。 他伸手触了触,单薄的指尖划过锁骨皮肤,稍加用力,留下一条绯色痕迹。 他不禁身形摇晃,手指下意识攀附在洗手池边缘,背后无形禁锢又拢上来。 像是被人钳着脖子,迫使他注视镜面,无形的手指肆无忌惮戳弄他脖间斑驳的红痕。 温泽夕呼吸缓缓加重,再睁眼时,眸底的糜色退却,留下一汪泪,而后混着头顶的水珠从脸颊滑落。 他冲洗干净,拢起长发,推门走出去。 莱布乖坐在门口,脚底的手机还亮着屏,见他出来,“汪汪”叫了两声。 温泽夕意识到是有电话找他,但屏幕都是口水,屏幕的闪烁越发刺眼。 皱着眉,两指夹着手机的边缘,按下接听键。 “喂!怎么这么慢接电话!” 听筒里传来女人暴躁的嗓音,温泽夕蹙眉,下意识将手机拿远。 “喂!温泽夕你在听吗?” “有事说事,没事我挂了。” 李暖出口责骂的话,再次咽下去,她知道以温泽夕的性子肯定说到做到。 眼看晚上饭局越来越近,她还指望温泽夕出席,只好软下口气。 “晚上你跟阿川去御鉴轩。” “不去。” 温泽夕拿着湿巾,慢条斯理擦拭手机屏幕,丝毫不顾及听筒会产生刺啦刺啦的摩擦声。 他当初回国,阴差阳错签了阴阳合同,被栓死在李暖所在的娱乐公司。 起初因为他的相貌,公司确实给他不少资源,但没过多久,李暖就想办法把他往老总床上送。 老板被温泽夕当头泼了盆冷水,李暖给老板赔礼道歉好几天,这事才了。 相应的,公司就将他雪藏起来,由于温泽夕生得容貌极美,短时间的曝光就令他有不少粉丝,稳坐流量宝座。 所以,公司就给他打造出惹人嫌的人设。 唱歌时故意变调,演戏时恶意剪辑,再加上温泽夕本身的臭脾气…… 久而久之,成了同公司另一位年轻艺人的对照组,拥护他的粉丝也越来越少。 但流量却不减,不过全是骂他的黑粉。 没想到上次李暖碰过壁后,还敢让他参加饭局。 ‘滋滋啦啦’的噪音,让对面火气更旺。 “温泽夕!你还以为你是以前那个!娱乐圈最不缺的就是长得漂亮的! 当初是你要赚快钱进的娱乐圈,现在摆出这幅清高样,装什么呢!” 李暖破防嘶吼的声音,像是重锤般,震得温泽夕耳朵生疼,不禁眉头微蹙。 莱布似乎感受主人的不耐烦,大声‘汪汪’吠了两声。 “小点声!”温泽夕厉声呵斥道,而后感觉不对,“暖姐不是说你,狗乱叫,我训了两句。” “你……你……”李暖气的声音都断断续续,“你要是不来,等着赔违约金吧!” 【嘟嘟嘟】 电话被挂断,温泽夕无奈地捏捏眉心。 要不是赔不起违约金,他早就不想在这破公司呆了,要资源没资源,只有陪衬周烬川的时候才会想到他。 今天肯定又想利用他立周烬川温暖阳光人设。 ‘滴’ 一条催房租的短信弹出来。 本身上班就烦,现在更烦了。 李暖电话刚挂没多久,他的小助理紧阿泽跟着打进来。 “夕哥啊,你又对暖姐说什么了?她气的能吃人,在办公室砸东西!” 阿泽是公司分给他的助理,性格挺好,但运气很差,不然怎么能跟他绑在一条船上。 “可能更年期提前了吧。你也是来说晚上应酬的事?” “夕哥,您先别挂!” 助理预判温泽夕的动作,他挂电话的手顿住,耐心听小助理继续说。 “好哥哥,咱今年还没开张,您好歹还有低保工资,我是真两个月没发工资,我好不容易给您跑来一个综艺,您务必!务必赏脸去啊!今晚就跟大男孩一起吃个饭,吃个饭就好了!绝对不会有其他活动!求求你啦!” 助理叽里咕噜说了一大串,温泽夕看着交完房租的余额,轻‘嗯’一声。 “太好了!夕哥你人太好啦!那我过去接你?” “不用了,离得不远,我自己过去,晚上几点?” “是8:00。” “好的,确认吗?” “我专程问的。” “好的。” 挂断电话后,温泽夕把手机顺手扔在沙发上,绕过嗷嗷叫的莱布,走到角落被红布盖着的神像前。 点燃三根清香,袅袅烟气在空中晕出云痕,白皙干净的长指夹着细香,虔诚地拜了拜,插.进香炉。 从旁侧的签盒随意抽出一根,掐指,细算一番。 温泽夕眼眸瞬间睁大,而后看向红布下的神像,口里喃喃道:“祖师爷保佑。”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1章 第一章 第2章 第二章 上京御鉴轩外。 车缓缓停下。 温泽夕抬手压了压帽檐,招摇的银发悉数藏进帽底,刚一抬眸,就见不远处身着职业装的经纪人李暖,怒气冲冲向他走来。 只是一瞬,清冷疏离的眉目沾染上不悦,似是松间着落的薄雪,沁染着几分寒凉。他脚下不着声色后退半步,试图与她保持合适的距离。 “大少爷,看看表几点了?” 温泽夕无波的眸底蓦然被掀动,莹白纤指攥着手机,指腹缓缓用力,屏幕亮起。 【7:50】 “不是八点吗?” 李暖胸膛上下起伏,明明让人通知的是7:30,这位少爷总要比别人晚半个钟。 正要开口斥责,就见温泽夕依旧是不冷不淡的样子,多说无用,索性软了语气,“可能时间有误,老板7:30都到齐了,我们快进去吧。” 温泽夕垂眸稍微忖度,很快理出事情原有。 “你快进去吧。嘴巴放甜点,赔罪两句……” 李暖走在前面,一路上絮絮叨叨,温泽夕不疾不徐跟在他身后,保持一步之距。 走至停烟阁,她停下脚步,整理了一下衣领,转身再次叮嘱,却见温泽夕依旧与她保持疏离的距离,话咽了下去,含糊间转变成一句, “唉,你就乖乖待在角落就行。” “嗯。” 温泽夕心中承认李暖是个合格的经纪人,但也是利益至上的商人,他向来不喜欢跟伤害过自己的人走得太近。 安静地点点头。 听到温泽夕肯定答复,李暖扯动嘴角,在扯出感觉最完美的笑弧后,才推门走了进去。 温泽夕跟在他身后,刚抬踏进包间,就被弥漫的烟气呛得掩住口鼻,轻咳出声。 绕开木质细雕的檀木屏风,一眼望去,烟雾缭绕间,数十个位置,悉数坐满,依稀可见主位旁边的位置空了出来,但却看不清主位那位贵宾的面容。 然而气质卓群,仅轻轻一瞥,便移不开目光。 温泽夕尽力不着痕迹揉了揉眼,试图看清主位那位的容貌。 男人轮廓劲瘦有力,一身墨色的高定衬衣,周身没有其他的色彩,身形融进黑暗,唯有胸口处的金属胸针,散发着冷冽的寒光。 在古拙古色吊灯倾泻的柔和暖光下,镀上一层明暗交错的油画滤镜,似是密林深处一头蛰伏的银狼,尖锐的利齿暗藏着逼人的危险感。 男人懒散随性地斜倚着椅背,侧身攀谈,长指间的烟还未燃烬,残存暗红色的火星。 察觉有人闯入,动作停滞,放下杯盏,抬眸,凌厉的目光向门外投去。 温泽夕站在屏风旁侧,眼尾因揉搓留下抹薄绯,忽迎上男人视线,立马转移视线,四下寻找可以落座的地方。 咦,被发现了。 “不好意思,下班高峰期路上有点堵,我们小温耽搁一下。” 李暖扯开后排椅子,就把温泽夕往下按。 落座后,温泽夕依旧感觉被那道视线肆无忌惮地舔舐,不禁蜷了蜷指,摘下口罩和鸭舌帽,银白的发丝如瀑般淌下,抬头,轻微颔了颔首,“抱歉。” 黑曜石般的瞳子波澜不惊,音色温润自然,瞬间吸引贵宾们的视线。 温泽夕低垂眸子,不再做声,身旁是一个大腹便便的中年男人,油腻的眼珠子贴在他身上,腥臭的烟气从他黏腻鼻腔喷洒在他脸上,熏得他汗毛直竖,恶心感由内到位,长指攥紧布料,强压着摔杯走人的冲动。 李暖真是一点没变。 “赵总,你眼睛都快粘小温身上啦!再盯就要掉下来了。”对面的精瘦男人打趣道。 “我们小温还是单身呢,但不好追哦。” 熟悉的声音响起,温泽夕掐了掐指,余光瞥向主位旁侧的黑发少年。 暗红色宽松衬衫,领口微张,漏出锁骨处的金属项链,衬得他面容张扬明媚。他小指把玩着项链的珐琅吊坠,一圈一圈绕着,杏眼注视着温泽夕,在与他对视瞬间,拇指悄无声息地在脖间划过。 ‘KO’的动作。 温泽夕懒得施舍他眼神,自他进公司,周烬川就把他当做假想敌,处处都要与他争上一争,或是把他往灾坑里推,次数多了,温泽夕都快脱敏了。 “温温长得真好看,还香香的。” 中年男人身形逼近,比他先一步的是油腻恶心的声音。 温泽夕握紧手中的琉璃杯盏,他若再靠近一步,这盏就要给他开瓢。 “是很好看。” 不容置喙的冷冽嗓音,为温泽夕的容貌盖棺定论。 中年男人身形一顿,迅速与他拉开距离,他可不敢跟主宾那位抢小明星,赶忙打着哈哈,“是啊是啊,顾总说的是。” 拖男人的福,温泽夕可算能吐出口浊气,轻蹙的眉头缓缓疏解,想要道谢。 可凤眸落至主位,手中琉璃盏险些落地。 往日荒唐事,悉数如洪水般涌入脑海,他克制不住,轻咳出声。 肩头一抖一抖,温泽夕抿了口水,嫩白的指尖不着痕迹嵌入杯壁,薄软透色的指甲弓出小幅度的月牙弧度。 这一切,尽数落进男人眼里。 顾云宴慢文斯理地揿灭香烟,嘴角挂着恶劣的笑弧,暗灰色的眸底浸透戏谑。 他侧身与身旁助理耳语几句,助理起身离开。 顾云宴未多言,眉眼清淡冷漠,修长漂亮的指不疾不徐地轻点桌面,玩味的笑意中酝酿着不怀好意。 温泽夕颤了一下,股侧的玫瑰刺青隐隐作痛,像是被烛火的外焰蓄意撩拨,齿贝轻咬住唇瓣,血水在口齿间化开,腥甜迅速弥漫,脑海的混沌驱逐大半。 静默片刻,思绪飘过万千,又很快将其尽数收敛,再抬头时,敛去眸底神色,像是激荡汹涌的海面迅速冰封,徒余瑟瑟寒气,清隽的面容看不出任何情绪, “谢谢顾总夸奖。” 见顾云宴的注意力被温泽夕吸引,黑发少年眸底跋扈的狠戾呼之欲出,强扯出笑意,“小温,迟到都能获得顾总青睐,不赶紧敬顾总一杯……” 他的话音被被推门而进的大堂经理打断,身后跟着顾云宴的助理。 助理朝主位轻轻颔首。 “各位贵宾不好意思,这边机器有点故障,麻烦请移步隔壁,已为各位重新备好饭菜。” 众人的视线转至主位上的男人,男人微挑眉,竟有点意外,放下酒杯,缓慢起身,“走吧。” 全然不顾身旁的周烬川,他的话扼在喉头,不上不下,憋得难受,他瞪了一眼温泽夕,拿起外套,跟在顾云宴身后。 温泽夕则不动声色地放下杯盏,他不想与顾云宴有交集。 然而,事与愿违。 清淡的木质冷香,混着浅浅的烟草味,笼罩在温泽夕头顶,他收拾着口罩帽子,假装自己很忙。 但头顶阴影笼罩下来,冷香愈发浓郁,温泽夕手上的动作停滞。 耳边响起男人低沉喑哑的嗓音,低低的耳语只能彼此听见。 “能站起来吗?” 语气嘲弄,仿佛早有预料。 “不需要。” “哦,是我自作多情。” 男人身影走远,温泽夕盯着他的背影出神。 不愿意招惹他,怕被啃得骨渣都不剩,只不过他的轻微撩拨,就能勾出尘封在记忆里不堪的回忆,令他险些溺毙。 他落在人群的末端,试图降低自己的存在感。 踏进凌云阁,空气中弥漫着极淡的香气,像是玫瑰花瓣在指尖轻揉后的残香,与方才的雅间天上地下。 那双被烟熏过后的眼睛得到纾解,不适感减淡,席间的座位空出大半,他寻了个偏僻位置,安静落座。 他嗓子干的发紧,正想喝水,却发现杯中盛的不再是酸苦的橘汁。 暗红色的液体。 他拿起杯盏,长指触碰到杯壁的薄霜,滑腻湿润。 轻轻摇晃,黏稠的汁液随着冰块搅混,几滴溅在他莹白的指间,如同碾碎娇养的刺玫,平添一抹瑰艳的绯色。 温泽夕不解地望向顾云宴。 见顾云宴长指玩弄着酒杯,只是一瞬就捕捉到温泽夕的视线,唇角的笑意欲浓,抬抬手,杯身前倾。 比了个干杯的动作。 温泽夕尝了口,浓郁的果香遍布唇齿间,酸酸甜甜,唇角溢出抹明丽的血色,舌尖探出,轻轻卷走,他不禁眯了眸子。 树莓汁,是他最喜欢的果汁。 四下观望,发现只有自己面前的杯子是靡艳的血红色。 他竟然猜到自己坐哪里? 想到是顾云宴,温泽夕并不感觉奇怪。 方才被众人关注的小插曲轻轻揭过,包间重归喧嚣。 中途有人想给顾云宴递烟,却被顾云宴助理打断,“不好意思,我们顾总烟味过敏。” 那人一脸懵逼,很是不解地收回手,烟盒顺势藏进裤兜。 温泽夕敛眸,无聊地夹着菜,视线有意无意地扫过顾云宴的位置,见他没有戳穿关系的意思,安下心来。 时间过得煎熬,一切将要敲定,宴请进入尾声。 温泽夕以为饭局就这样轻描淡写度过,慢条斯理地整理自己东西,打算下一秒就抽身离开,一刻也不愿意停留在这是非之地。 却不料,周烬川却突然起身,含笑朝着在座宾客道: “感谢各位赏识,给我们DOC这个机会,泽夕年龄小,今天冒犯到各位,实属失礼,作为前辈,我替他赔罪。” 他摇晃地斟酒,装作酒劲上头,虚浮地跌坐回位置,不偏不倚地往顾云宴怀里撞。 顾云宴淡笑的眸底顷刻间覆满冰霜,嘴角的弧度荡然无存,仅是一瞬,周身温度降下来。 他微不可查地偏了偏身子。 周烬川眼看扑空,要狠狠撞向梨花木精雕的椅背。 凸起的龙爪下一秒就要刺向他的脸。 好在李暖眼疾手快地拉住他,周烬川跌坐回椅子,冷汗涔涔往下流,颤抖的指骨紧紧攀附着扶手。 见到周烬川吃瘪,温泽夕没忍住轻嗤一声,很快收敛,装作无事发生。 李暖慌忙打圆场,“顾总莫怪,阿川今天喝的有点多了……” 边说边瞪向温泽夕,示意他别呆愣在那,快来救场。 “时候差不多了,我们顾总还有其他事要处理,就不多留了。” 顾云宴起身,整了整腕上袖扣,助理从旁取过外套披在他肩上。 他抬步准备离开,刚走两步,停在温泽夕身旁,“好笑?” 温泽夕挪动身子,慢悠悠地站起来,静静与他对视,那双银灰色的异瞳映着他的得逞面容。知道失态,他尽力压了压嘴角的弧度, “我没有笑,顾总怕是听错了。” “是吗?那应该就是我看错了,我眼睛不太好。” 顾云宴轻轻点了点自己的左眼。 他的瞳色浅淡,右眼呈暗沉的银灰色,清冷疏离的寒凉由内而发,像是冰山的一角,藏着许多看不到的秘密。 左眼虽然颜色相近,但空洞、冰冷、毫无生机。 细看就知,那是一只义眼。 温泽夕惊异一瞬,微微敛眸,顾云宴的问题他知道,可从来没有人敢提出来。 那是他不可言说的禁忌。 现在竟然以此卖惨? 顾云宴自然知道他在想什么,紧抿的唇微微上扬,视线毫无顾忌地停留在温泽夕身上。 温泽夕已经整装待发,帽檐处溢出几绺发丝,恰好垂落在眼睫,在清淡无波的眸底投下一小片阴影,衬得他如古亭下盛开的白牡丹,艳美却夹带着古色古香的水墨气,稍加用力,便会在指尖凋零。 时隔一年,他再见到温泽夕还是会有所悸动。 “顾总。” 温泽夕瞥到李暖向他疯狂打手势,一边指着公文包。 心中冷嗤,早干嘛去了。 但如果再不来通告,他跟莱布就要换住所了,所以不得不向顾云宴低头。 “嗯?”顾云宴轻抬眉梢,略带思考,“怎么了?温……不好意思,没记住你的名字。” 对于他拙劣的演技,无时无刻喜欢演戏的特殊**,温泽夕尽可能克制抽他的冲动,卖力牵动嘴角,试图勾出一抹最完美的弧度, “顾总,我叫温泽夕。那个节目对我们很重要,目前也没有比我们更带话题度的人选,请您再考虑一下我们。” 温润的嗓音,如空山新雨般,让旁侧几位包含李暖在内的DOC职员,舒了口气。 周烬川还是痴楞楞的,他根本没想到顾云宴变脸速度如此快,上秒还能跟他言笑晏晏,下一秒就能甩袖离席。 他整个人像是被扔进彻骨的冰水中浣洗一遍,脑袋被冻得麻木,呆愣原地。 想说什么,却发现顾云宴的目光一直停留在温泽夕身上,不禁咬了咬牙,将想说的咽下肚。 顾云宴没做声,拿起桌上的酒瓶,往琉璃盏中倒酒,汩汩酒水从瓶口流出,敲击杯壁,在寂静下来的包间尤为明显。 他的目光自始至终停留在温泽夕身上,酒水溢满不自知,觉得差不多,停下手,端起琉璃盏, “喝了这酒,我们再谈。” 顾云宴这种示意,在其他人眼里,已经是给了台阶下。 现在只要温泽夕喝下那杯酒,事情就一笔勾销。 温泽夕自然了然,不急不缓酒接过酒,淌下的酒水濡湿指缝,眸底藏着不可一世的孤傲,清清冷冷地说道:“给您赔罪。” 下一秒,腕骨被人攥住。 然而,他递出去的就并不在自己面前,而是顾云宴嘴边。 显然,是让他喝。 顾云宴怔楞一瞬,众人更是一惊。 顾云宴瞬间明白,攥在他腕骨的手并未收回,弯身,指间稍加用力,牵引着温泽夕手中酒盏,缓缓靠近唇边,一饮而尽。 杯中酒入喉,他并没卸力道,唇瓣轻轻扫过他绵软的指缝,残留的酒迹悉数被卷入舌尖。 顾云宴不自觉地笑意更浓,敷了水色的薄唇轻启道:“这就是温先生的敬酒方式?” “我酒精过敏,只能麻烦您。”温泽夕用力抽手,可腕骨被他攥的紧,挣脱不开分毫。 顾云宴瞥了眼静若寒蝉其他人,许是行为暧昧,太过惹眼。 松了手,指尖覆上自己左眼眼尾,似是想到什么,语气轻松道:“温先生挺有个性,还记得养了只宠物吗?” 温泽夕寒凉寡淡的凤眸有些意外,随即弯出一抹狡黠的弧度,想到莱布毛茸茸的狗脸,宠溺的语气掩都掩不住, “家里的小狗证等着我回家。” 浅淡的笑意,在顾云宴眼里尤为扎眼,他的唇平压成一条线,站直身子,抬腕看了看时间, “哦,这样啊,时间确实不早了,有什么事情跟我助理说。” 说罢,转身抬步离开,没有丝毫留恋。 主宾离开,明眼人都知DOC得罪了那位,纷纷作鸟兽散。 很快凌云阁只剩下DOC公司的寥寥几位。 “真是丧门星,走哪坏哪,因为你,阿川都跟着一起遭白眼。” 李暖的眼神恨不能从温泽夕身上剜块肉,咬牙切齿道。 “难道不是他自己往人家怀里钻,惹人家不快?” 温泽夕反讽,他不信那点小把戏他们能不知道。 很不巧,在座的都是瞎子。 “对不起,是我的问题,但我确实今天有点不舒服,再加上喝了酒,头晕眼花这才会……” 周烬川单手覆在小腹上,面色带着隐忍的痛苦,眼神满是歉意, “并不是小温你说的那样……不过别担心,这个节目我会努力敲定,你不用担心。 可是…小温你怎么能给顾总塞酒呢?太没有礼数了。” “礼数有命重要?我喝酒就过敏,你们不知道吗?” “对不起,是我考虑不周。” 周烬川身形摇晃,旁边的漂亮少年迅速上前扶住他,娇柔漂亮的脸蛋盛满怒意。, “泽夕哥你太过分了!明明是你迟到,不然阿川哥不可能喝这么多酒。 阿川哥有什么通告都想着你,要不是为了你,阿川哥跑去拍戏,用得着拍这劳什子综艺吗? 你还让人家顾总喝酒,你是真想让所有人…都跟你一样,糊穿地心…才罢休吗?” 少年边说,眼眶的泪水跟不要钱似的往下滚,话音哽咽,胸膛猛烈起伏,细微地喘着嗝。 温泽夕心底翻了个白眼,面上无波无澜,从容地带上墨镜,毫不留情离开。 “温泽夕!” “泽夕哥!” 温泽夕充耳不闻,他怕再听下去,会给他们一人一巴掌。 拿出电话,拨通助理小刘电话。 小刘:【温哥,饭局还顺利吗?好吃吗?】 温泽夕:【下次带你来吃,谁给你说的时间?】 小刘:【淼淼呀。】 温泽夕:【奶嗝的助理?刘大运啊,你可真行!大运汽车怎么还没把你当减速带?】 小刘:【奶嗝?霍岁岁啊?他一哭确实喜欢打嗝,温哥你真损。减速带?温哥你怎么能咒我出车祸呢?呜呜呜】 温泽夕:【他那个助理因为周烬川进的DOC,你跑去问他工作细节,你是真给你温哥做实人设。】 小刘:【我不知道淼淼是川哥的粉丝,啊!时间不会不对吧!】 温泽夕:【托你的福,迟到半个钟。】 小刘:【对不起!那怎么办?温哥温哥,那节目还有我们吗?对不起!没有我再跑,您别难过……】 小刘又进入死循环,温泽夕回了句等消息,就匆匆掐断通话。 他不动声色地把帽檐压低,顺着路边,缓慢移动步子。 周烬川前些日子乱搞被人爆出,公司花大钱压下去,但手里资源受到波及,装什么有戏可拍。 拍什么确实想着他,那种没人演的打脸反派每次都能想到他,戏里踩着他,戏外装出一副兄弟情深,真让人作呕。 不踩着他,周烬川似乎就不会直立行走。 越想越心烦,指骨微蜷,用力踢开脚下的石子。 指腹忽地碰触到顾云宴唇瓣碰触的地方,微微用力,指甲掐进肉里。 疼痛感令他清醒,嫌弃地甩了甩手。 更加烦乱。 他脚下步子加快很多,不知不觉走到一个广场。 那头银丝忘记裹进鸭舌帽,随风而动,像是悬流而下的冰瀑,泛着玉制的冷色,尤为引人瞩目。 很快,面前突然窜出几个人,为首的问道:“你是温泽夕吗?” 温泽夕意识到什么,将帽檐压得更低,整张脸都被埋进头发跟帽檐落下的阴影里,“你认错了。” 抽身想要离开,却不料帽子被人从后面抢走,绝艳的面容肆无忌惮地暴漏在众人面前,清冷俊雅的眉眼闪过一抹慌张,四下搜寻离开的方向。 “我曹,真是温大美人!老婆给我签名!” “本人比照片还美!” “老婆!” …… 他的风评固然不好,但奈何生得容貌极美,一双凉薄凤眸,总是无悲无喜,美得不可名状,因此收获一大批颜控粉丝。 是娱乐圈公认的花瓶。 没想到今天走错路,会被粉丝围堵在这里。 温泽夕被逼得连连后退,额上不知不觉渗满细小的汗珠,退到辅道,再往后就是主干道,退无可退。 在他进退两难时,一辆黑色的迈巴赫失控般从主干道横冲过来,周围粉丝吓得连连躲闪,竟奇迹般让开一条路。 车门打开,蛮狠的力道攥着温泽夕的手腕,将他拉进车里。 迈巴赫未多做停留,立即抽身离开,像是什么都没有发生般。 第3章 第三章 车上。 余光中,温泽夕瞥见手腕上骨节分明的指骨,修长且有力,无名指的银色指环尤为醒目,他的掌心薄热,透过肌肤,竟生出几分烫意。 温泽夕慌忙抽回手,理了理凌乱的发丝,这才看向身旁救自己的男人。 男人两条长腿懒散分开,百无聊赖地□□长指上的戒指,微微侧头,视线自高向下,定格在温泽夕身上,仿佛无上的神明怜悯自己的信徒。 许是察觉到温泽夕的目光,男人转头看向前方,金丝眼镜反射着夜晚的霓光,看不见眸底的神色,精致的面部轮廓,像是匠人最得意的雕刻作品,每一笔都无可挑剔,终而雕琢成如今这般端方矜贵的模样。 “好看?” 清冽带着刻意压低的哑音,弥漫在安静的车内。 温泽夕听到熟悉的声音,收回视线,不加掩饰地挪动身形,与他保持一定距离。 刚才退无可退,他丝毫没想到会有车不顾人群直冲到他面前,莽撞地像最原始的猎豹,毫无顾忌,放肆猖狂。 是顾云宴,那便不奇怪了。 “这就是你对待救命恩人的态度?” 顾云宴单手勾起他鬓边的发丝,被他躲开,柔顺的银丝从指缝悄悄滑走。 “谢谢,请自重。” “先来撩拨的是你,睡完就跑的也是你,现如今,忘恩负义的还是你。温泽夕,你不觉有点过分?” 他交叠双腿,丝毫不避讳。 但副驾的助理赶忙按下中间的格挡,后排被隔成一个密闭的空间。 温泽夕司空见惯,初见他时—— 病态,扭曲,薄情,一副在法律红线跳跃的模样。 温泽夕不该招惹当时的他。 现在的他,与初见时收敛很多,金丝镜片下眸光一如既往的寒凉,没有真情实意,徒余虚与委蛇。 将癫狂封存进精致空洞的躯壳里。 “那就当我身子骨弱,受不了你的勇猛,想回国清心寡欲,可以吗?” 温泽夕直视着他,一字一顿,在他面前,该做的不该做的都做了,无需顾及, “另外,我们之间的关系,只局限于我求学期间,毕业了,我回国,有问题吗?顾总。” 许是被他前半段话取悦到,顾云宴对于金丝雀跑了这件事,郁结于心的怨气散了大半,紧抿的唇弯出一抹满意的弧度, “当初那种过家家游戏,是你提议要玩的,我随了你的意,现在反过头,怪我?” 他脱下外套,扔给温泽夕。 温泽夕才发觉腰身处的衣衫破了一道口子,嫩白的细肉若隐若现,慌忙用手遮住,然而却是徒劳。 “你不披着,我就当你是别有用心,蓄意勾引。” 闻言,温泽夕只好他的西服。 衣服很大,将他松松垮垮裹起来,鼻间弥漫着独属于他的木质冷香。 嗯,有些怀念。 分神间,一张黑色烫金卡递到他面前。 温泽夕不解地抬眸望向顾云宴。 “你和我合拍,可以选择跟我延续那段关系,你可以得到你想要的,至少……” 他眸光扫过温泽夕衬衫的口子,音节停顿一瞬,而后勾唇继续道, “至少不用这么辛苦。” “我现在很好,不老顾总费心。” 顾云宴悻悻收回手,眸底布上一层阴郁,仿佛广袤无垠的雪原上刮起彻骨的寒风,语气更是浸透冰雪的凉,“莫不是回国真有新宠物了?” “嗯,是的,年龄小,粘人,脾气好…” 温泽夕脑海浮现出莱布可爱的模样,指尖摩挲着午休被它舔舐的手指,补充道, “舔得不错……啊!” 话未说完,温泽夕痛呼出声。 他被顾云宴倏地抓住手,在虎口位置留下一道清晰的齿痕。 “是不是离开久了,让你觉得我脾气很好?” 温泽夕反手甩他一耳光,吃痛地摇手,从牙缝挤出两个字。 “疯狗!” 顾云宴毫不在意,指背轻托,扶正被打歪的金丝框眼镜,眼底燃烧着难掩的兴奋,全然不在意脸色明目的红印,舌尖顶了顶上颚,馥郁的甜腥味弥漫开来。 他抚掌轻笑,身子斜倚,笔直修长的长腿懒散交叠,矜贵服帖的西裤勾勒出臀部的修劲线条,诱人且危险。 “这巴掌可看着不像身子骨弱。” 他话音刚落,车缓缓停下来。 顾云宴瞥了眼窗外,下了逐客令:“你该下车了。记得,看好你的宠物。” **裸的威胁。 温泽夕狠瞪他一眼,打开车门,下车后觉得不解气,歪头对着车内的男人反唇相讥, “我现在吃素,搞纯情,顾总喜欢开荤,另寻他人!” ‘啪’ 车门被温泽夕重重关上。 线条流畅的迈巴赫,像是得了主人指令的黑豹,飞速起步,激起的风,逼得温泽夕连连后退。 温泽夕咳嗽几声,在烟尘中看清周围的环境。 发现正是在自己家楼下。 心中猛地一惊,顾云宴这是冲他来的。 * 打开房门。 莱布摇着开花的大尾巴飞跟紧他,找准时机,扑进他怀里。 温泽夕顺势倒进绵软的沙发里,莱布细密柔顺的毛发手感很好,刚才郁结的烦恼,顷刻间烟消云散。 他撸了一会狗,莱布乖巧趴在身旁,任他乱摸。 没有开灯,黑暗的环境只听得到他跟莱布的呼吸声。 温泽夕抬起小臂,来回翻转掌心,接着月光,目光紧盯虎口位置。 那里还隐隐作痛。 仿佛几只蚂蚁钻入皮肤,附着在骨头上,狠狠啖其血肉。 就如他对顾云宴滋生的感情,似这跗骨之蛆,看不见摸不着,但夜深人静真真切切存在。 温泽夕抛下莱布,走进房间深处,在熟悉的匣子里取出一张皱巴巴的纸。 揿亮灯。 金丝烫边的轮廓,繁琐复杂的英文字符,顶端的花体字符已经被他糅皱,却依然清晰。 【Marriage License】 顾云宴是他在国外最潦倒时细选出的Daddy,靠近他的每一次都是温泽夕精心的谋划。 深知这条疯狗的禁忌颇多,奈何他有权有势,财力更是无可厚非,所以前赴后继折在他身上的人更是多到数不过来。 没有人真正留在他身边。 有洁癖,有怪癖,有病…… 碰过他的人,都被折了手…… 众多传闻都在劝阻温泽夕不要招惹。 可他要读的是最贵的音乐学府,需要这样一棵身体干净的摇钱树。 恰到好处的柔弱,若有似无的胸链,招摇艳美的五官…… 都成为温泽夕勾引他的道具。 他摸清顾云宴的喜好,在与朋友的聚会里,故意输掉比赛。 【选择在场一位,请他喝完酒。】 这个任务对温泽夕是勾勾手指的容易。 但他偏偏选择特殊卡间的顾云宴。 端着酒,走到卡座外,不出所料被阻挡在外。 清淡如烟的眉头轻蹙,极具古典传统美的凤眸微垂,他就站在那里,刺眼的帕灯都变得柔和,像是吸饱水的笔墨,在泛黄的纸宣上肆意泼洒出深远的意境,而他便是从画中迈步而出的翩翩公子。 这样另类的风景被顾云宴尽收眼底,抬手勾勾指。 阻拦温泽夕的人立即撤走,顾云宴仰靠在沙发上,慵懒随性,轻抬眉梢示意何事。 温泽夕站在他面前,弯腰,齐腰的银发滑落在胸前,微透的对襟白衫隐约可见金属胸链,闪着细碎的光子。 斋戒养性的壳子下,全然是离经叛道。 顾云宴烟灰色的眼眸微眯,明了眼前少年的小心思。 身旁的人想要上前阻拦,被他摆手制止。 在国外,这般有韵味的很少见。 顾云宴安静等待温泽夕下一步。 “您好,我想养一只狗。” 单刀直入,在座哗然,有人调侃。 “养狗去宠物店,来酒吧找什么?” 温泽夕不在意身旁的哄笑,细腻嫩白的指夹着酒杯,凤眸澄澈无波。 然而,胸腔下的心脏都快要跳出来。 静默许久,温泽夕屏住呼吸,口鼻间萦绕着刺骨的冷香,像是被浸在冰冷鸡尾酒的一截沉木,竟让他有了隐隐醉意。 忽地,顾云宴笑意欲浓,噙着杯沿,缓缓仰头,酒水顺着嘴角流淌到下颌,一点点聚集,在他胸前留下一滩斑驳迤逦的酒痕,瑰丽至极。 齿贝松开,酒杯安安稳稳落进掌心,递给温泽夕。 温泽夕没料想到他会这样喝酒,注意力都在酒杯上。 忽然,脖间一紧。 男人修长漂亮的指骨,勾住他的衣领,稍加用力,就与他咫尺距离。 “汪。” 顾云宴带着酒气的气息,扑在他耳尖,点燃那颗胭脂痣,烫得温泽夕身形不稳。 不偏不倚跌进他怀里。 “这么急?” 蛊惑的字节,如同细密的蛛网,一根根丝线将温泽夕困得动弹不得。 他回过神,盯着繁琐字符的眼睛酸涩肿胀,揉了揉,轻轻抚摸角落里刺目的牙印。 他与顾云宴始于交易,终于交易。 各取所需。 本以为会对他的感情,只是过肾。 只是一次迷离,为取悦他,扮演新婚的‘妻子’,扭捏怯懦中,顾云宴总觉缺点什么。 一通电话,有人送来一封证件。 拆开,便是他与顾云宴的结婚证。 寥寥草草,定然是临时做的假的。 但却配合,咬着那封假的结婚证,陪他玩完一整套游戏。 事后,待顾云宴离开,他注视那张烫金证书,揉成一团,又张开,再揉。 他清晰意识到,对顾云宴的感情不再停留在交易上,萌生出真正结婚、占有他的**,后怕地摇着头。 他只是他的掌中雀,顾云宴不可能为他收心,这是一开始就知道的。 抽身离开,及时止损,避免深陷泥潭不能自拔,是他当下最明智的选择。 所以待学业结束,仓皇回国。 却不料再次遇到顾云宴。 莱布不知何时出现在他脚边,仿佛感受到他的不开心。 它翻身,露出圆滚滚的肚皮,尾巴拍打着温泽夕的脚踝。 温泽夕踩踩他的肚皮,舒适惬意的绒毛剐蹭着脚心,脑海中翻涌的往事,又平息下来,隐藏在记忆最深处。 万事顺遂,既来之,则安之。 忽然,李暖的电话打进来,告知他,顾总那边被周烬川敲定,活动定在三日后上午,让他准备一下。 温泽夕应声答下。 李暖交代完事宜,话音不知不觉转到顾云宴身上。 明里暗里,告诉温泽夕,想要在娱乐圈立足,必须要有个坚实的金主捧,不然被欺负的日子还多着。 温泽夕只当听不懂,草草挂断电话。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3章 第三章 第4章 第四章 三天后。 温泽夕根据公司安排,参加节目录制。 他拿到的台本,寥寥几字,显然是有人刻意为之。 按照时间安排,为莱布找了附近的宠物师,安顿好莱布,然后慢吞吞地收拾行李。 温泽夕并非不愿意提前出门,公司给他的人设就是周烬川的对照组。 没有时间观念、演技差、唱跳差、小牌硬耍、特立独行…… 都是温泽夕的标签。 就算他提前一天出门,也会出现各种问题,迟到。 一如往常,温泽夕给祖师爷上过香后,拿起沙发上的背包,路过门口时,脚步停滞一下。 折返回卧室,拎出行李箱,把背包装进行李箱,又塞了一两样东西,这才姗姗出门。 果不其然,公司派的车还没来。 等了约莫半小时,才有辆老旧的商务车慢悠悠开进小区。 温泽夕刚一上车,就听后座的霍岁岁嘟囔:“起的这么晚,川哥都快到了,害的我也要跟你一块迟到。” “首先,我是按照约好的时间在这里等待,其次,是我等了半小时,你们才来,怪我晚起,还有周烬川喜欢早到去表现,扔下队友,这是他的问题,懂吗?” 他早就看霍岁岁不爽了,比他年龄还大,还要装作幼儿的样子,很恶心。 “你…那还不是你家住的远!……” 话刚说两句,霍岁岁就被刚喝的牛奶呛到了,肩膀一耸一耸打嗝。 眼圈红红的,身材娇小,霸占着整个后排,显得像是个受到威胁的小兔子。 “温先生,周先生任何演出、节目、综艺都会提前到达现场,确保表演中途不会出现差错,我不认为这是他的问题。周先生的车开走后,立即通知我们过来接您,中途到楼下,迟迟不见您下楼,岁岁没吃早餐,我们就先出去买了早餐,耽搁了行程。” 副驾驶一个短发戴眼镜的青年,眼睛后视镜中的温泽夕,语气透着不悦。 “你是哪位?” 温泽夕系好安全带,清冷的面上没有情感,墨色的凤眸微微一敛,并未反驳她的话。 提前的航班,这不是早有预谋,他是不信的。 “我是霍先生的助理,孙淼。” 蘑菇头青年以为是自己占理,唇角勾出一抹得意的弧度,语调下意识上扬,有着几分得意的意味。 却换来后排一声不屑轻嗤, “你就是新来的助理?大运呢?” “公司还有别的事需要刘先生做,就派我来照顾你与霍先生此次行程。” 孙淼抬手扶了扶眼镜,透过后视镜与温泽夕对视。 视线碰撞 片刻。 “没进小区,也算是等我吗?” 温泽夕声音平淡无波,嘴角噙着抹淡漠的笑弧,莹白纤弱的指轻触着手机屏幕。 一段视频映在他手机里。 他缓缓抬眸,确认前排孙淼听见。 见他回头,将手机往前伸了伸。 两指轻拉,视频放大,清晰看见是温泽夕小区楼下。 指尖拖动进度条,自始至终,未看见车辆停靠。 温泽夕薄唇上寒凉的笑意加深,浓墨般的眸子倒映着前排孙淼局促尴尬的面容。 单薄的指尖翕动,屏幕暗了下来。 “嗯?” 鼻音微微上扬,淡漠的音节仿佛浸入冷水的薄玉,触手温凉却有透着咄咄逼人的寒意。 孙淼哑口无言,嗯嗯啊啊成不了一句完整的话。 温泽夕只觉无趣,收回手,靠在椅背,调整一个位置,闭眼假寐。 …… 汽车转乘飞机,再转乘节目组专车。 几经周转,他们一行人到达节目组约定的地点已经是下午两点。 刚一开门,翻滚的热浪前赴后继涌来,温泽夕下车动作顿了一下,攀上车门的手被烫得缩了回来。 他好整以暇地坐回中排的座椅上,指尖残留的灼意退去,翻折下衣袖,遮盖住裸露在外的肌肤。 稍一耽搁,空地上的嘉宾和媒体,都将目光和镜头移向他们。 温泽夕下车后,看到四处支起的媒体设备,以及聚集起来的明星嘉宾,眸底一暗。 又迟到了。 温泽夕面不改色,目光在人群中扫视一圈。 都是演艺圈不同领域有头有脸的人物。 除了他。 现在几位嘉宾已经被太阳的暴晒得皮肤泛红。 温泽夕正欲开口解释,一声‘刺啦’刺耳的声音,瞬间将他的思路打断。 回头。 霍岁岁眼圈红红地拖拉着他的行李箱,眼泪盈满眼眶,欲滴不滴,察觉到温泽夕回头,立马缩紧身子,蜷成一团,向后缩, “温哥,我不是故意的。” 他害怕的模样像是受了惊的小猫,蜷缩成团,只为挨打的时候能少疼一点。 温泽夕不禁冷笑,抬眸,环顾四周的直播镜头。 这是给他摆了道鸿门宴。 不自觉地眸底染上寒意,但很快收敛,装作若无其事,好整以暇地看着霍岁岁把戏唱下去。 镜头靠近,霍岁岁的眼泪大颗大颗往下滚,聚集在小巧的下巴处,滴答滴答地落在抓住行李箱的袖口处,濡湿一大片,他抽噎着: “哥,早上我给你提行李的时候,扭伤手腕,实在提不动……” 他边哭边看向湿透的手腕,被水渍浸透的布料下隐约可见浅淡的淤青。 他找的角度很好,精致的小脸湿漉漉的,不显狼狈,映在镜头里,反倒楚楚可怜,惹人怜爱。 有几位嘉宾已经看不下去,蠢蠢欲动,碍于情面,只是向温泽夕投去不满的眼神。 温泽夕毫不在意,轻轻抬了抬眉梢,要是他演戏时的演技有现在的一半,早红出半边天了,何必还在这小公司跟他挤一辆破商务。 他琢磨着戏演的差不多,按理说主角该上场了,他的目光有意无意地扫向嘉宾席。 一个年轻人从人群中走了过来,他一头清爽的浅黑色短发,身穿清凉的牛仔套装,外套下的白色T恤干干净净,没有一点杂色,在艳阳高照下,他像一杯夹杂几块碎冰的柠檬气泡水,纯净到无杂质,散发着让人移不开目光的活力和生机。 全然跟前几天酒桌之上,目挑心招的涩欲模样对不上号。 温泽夕心中冷嗤,这就是周烬川荧幕前营造出的形象。 阳光,纯情,乐于助人,团队中的热心哥哥。 周烬川径直路过他身边,朝着身后的霍岁岁走去。 对于深陷困难的霍岁岁,周烬川无疑是他救命的稻草,太过激动,肩头上下耸动,唇角嗫嚅出一声“哥”。 周烬川修长的指轻揉他松软的发丝,另一只手接过沉甸甸的行李箱,“没关系,我来吧。” 一束光晕仿若暖色的聚光灯,聚集在他们二人身上,镀上层虚幻的滤镜,配合恰到好处的机位,完美呈现出朦胧的兄弟情。 所有直播镜头朝向他们。 直播间惊叫连连,从最初大骂温泽夕没牌硬耍,欺负公司晚辈,到一致对周烬川的各种夸夸。 【哇!川川好帅气!好温柔!】 【川川,这是我的脑袋,也摸摸我!我是狗^%】 【他们下一妙是不是要吃嘴子,虽然但是我知道他们只是同事,但绯闻到了,吃一吃!】 【呃呃呃,吃什么嘴子,川哥洁身自好,一直很有豆德!】 …… 温泽夕很识趣地靠边站,将这完美的镜头让出来,视线扫过车内隐匿的孙淼助理,虽然从头至尾无动于衷,但绷紧的身子,颤抖的手,全然暴露他见到爱豆的激动。 再一次,证实了温泽夕的想法,这出戏早有预谋。 他安静地站在镜头角落,注视着周烬川和霍岁岁二人飙戏。 “想着时间来得及,你和温温能多睡会,就让你们来,忘了温温平日里提不动行李箱,对不起哈。” 周烬川看似在跟霍岁岁说,但目光有意无意地落在不起眼的温泽夕身上。 温泽夕轻抬眉梢,唇边噙的笑意从未退却,这劣质的‘西湖龙井’时不时让他喝一壶。 他无动于衷,周烬川全然猜到弹幕会是什么光景,已经完全达到他预期,打算提前结束这场表演,现在只需回人群中就行。 他单手一提,行李箱纹丝不动。 周烬川脸上的笑容一僵,察觉到温泽夕唇边的弧度加深,心中暗骂,但语气依旧温柔打着圆场,“温温箱子装了什么好东西,我还没提动,看来是我最近缺乏锻炼。” 【这温泽夕什么人啊!别人帮他提东西都不知道搭把手!】 【温宝负责貌美如花就行……】 【温宝负责貌美如花就行……】 【温宝负责貌美如花就行……】 …… 【nc别刷屏!他到底是来参加节目还是来度假?!】 【阿川社交平台基本每天都在健身,他都没提动,可想而知那有多沉!心疼我家岁岁!】 …… 周烬川盯着行李箱的滑轮,深吸一口气,只要将行李箱从车上拖下来就行,后面拉过去就好。 他牟足力气 ,双手紧紧握住行李箱提手,旁边的霍岁岁发觉异样,赶忙搭手。 然而,行李箱依旧无动于衷。 场面陷入尴尬。 ‘噗’ 一声轻嗤不偏不倚正巧出现。 温泽夕赶忙抬手掩嘴,指背碰了碰鼻尖,装出不小心打喷嚏的样子。 他缓慢挪动脚步,移到周烬川身边,“川哥确实要多加锻炼了。” 清冷的声音,满是嘲弄。 说罢,单手提起行李箱,斜眼瞥见周烬川脖颈青筋暴起,眉目间笑意浓烈,但很快收敛,转身大步流星地离开。 第5章 第五章 温泽夕走向嘉宾位最侧面。 原本吊儿郎当站在末尾的男人,往旁边挪了挪,露出一条狭小的空隙。 温泽夕没有迟疑,毫不犹豫地踩在男人锃亮的马丁靴上。 “嘶”男人吃痛地收回脚,朝旁边挪了挪位置。 温泽夕融入人群后,他立马侧了侧身子,嘴唇翕动,“气总往我身上发,不过,你这次竟然反击那个小白脸了,牛啊!” 甚至偷偷竖起了大拇指。 温泽夕佯装没看见,但借着扶正箱子的间隙,用行李箱的拉杆将他的手打了回去。 见周烬川明明气的牙齿都要压碎,还要装作无所谓,抿嘴浅笑,这才将目光施舍给身旁的男人一点。 笑意一凝,寡淡的眉头转而下压,温泽夕盯着男人厚重的墨色皮夹克,再抬头看了看艳阳高照的天空, “你不热吗?” 江逐野是他圈里为数不多的好友,人如其名,追逐狂野,向往自由。 如同砂纸打磨过的小麦色肌肤,像是沉淀着塞外戈壁飞舞的黄沙,松松垮垮的体态,一字胡下半永久的洒脱笑容,令他跟束手束脚的圈子,完全不在一个图层。 他本就属于茫茫西北原野,因为与众不同的声线、骨子里的纯净自由,被星探发现,进入了娱乐圈。 江逐野比温泽夕高出半个头,他单手抓着皮夹克拉锁扇着风,微小的风意丝毫不能缓解当下的燥意,汗腺像是泄闸的洪水,将身前的黑色短袖濡湿大半,紧贴在胸部的肌肤上,勾勒出他结实好看的肌肉线条。 听到温泽夕的询问,龇牙一乐,“热,这不帅嘛!” 说罢,他把头顶的墨镜往下一钩,臭屁地挑了挑剑眉。 温泽夕自动屏蔽他抛来的眉眼,不动声色离他远一点。 “别这么无情嘛!听说你来这,我特娘可是推了名导本子的!” 温泽夕将帽檐往下拉了拉,纤细莹白的指略显嫌弃地掩着鼻,“谢谢您哦,是演悍匪还是土匪?” “特娘的什么悍匪!是言情剧,现在都吃糙汉风,我很吃香的。” “嗯嗯嗯,是是是。” 掩鼻的动作更加明显。 “味有那么大吗?”他捏起胸前的布料,凑近鼻尖,闻了闻,“不臭啊!” 他在纳闷气味的时候,就听见主持人喊道:“那就这样,大家开始行动起来吧!” “行动?!” 墨镜差点从鼻梁上滑落,刚才主持人宣布规则的时候,他可是一个字都没有听进去,木讷地盯着其他人组队,然后充满希望地看向温泽夕。 “好温温,他叽里咕噜说什么?” “就说了些叽里咕噜的。” 温泽夕把行李箱拉杆轻轻一甩,不偏不倚地落在江逐野的怀里, “进口箱,轮子不能着地,有磨损的。” “你……”江逐影深吸一口气,咬咬牙,拉杆一收,提起侧边的提手,“我擦,你装秤砣了?这么沉!” “别叫,小心吓到我们队友了。” 温泽夕目光移向人群中拖着粉色行李箱艰难移动的小姑娘。 她穿着一身华丽的lo群,踩着精致的小鞋子,像是一块香香软软的小蛋糕。 作为新晋的国民女爱豆,可爱幸运一直是她的专属名词。 不过,如果重工的lo伞不是被狼狈地夹在腋下,她会更可爱优雅。 “哇,是苏念安啊!本人要比照片还可爱。”江逐野翻着手机,大大咧咧对照真人跟照片。 温泽夕没接话,目光上下打量一番苏念安,而后停在她粉嫩嫩的高跟鞋,“那个,经纪人没有告诉你,参加的节目不是选秀,是生活类综艺吗?” 小女孩支支吾吾磨出两个字,“说了……” 亮闪闪的眼睛只是一瞬间便蓄满泪水,欲滴未滴,漂亮的像是一副柔弱的小花,孤独飘零,轻而易举地便能触发男人心中的保护欲。 江逐野哪里受得了,立马上前准备接她的行李箱,却被温泽夕不动声色的冷冽眼神吓得缩回一边, “你很能负重?下次跑步腿上再加两个沙袋?” 然后,他转头笑眯眯地对苏念安说道:“收起你的眼泪,如果不想参加,完全可以现在退出,我的脾气你应该听说过,所以这套对我没用。” 接着,目光移向她笨重的行李箱,“自己的事情自己做,这应该是幼儿园老师第一节课教过的吧。” “可是,你的行李箱为什么让江哥拿……” “我没上过幼儿园…你还歧视学历吗?” “你……” 苏念安哑口无言,半天吐不出一句完整的话。 “处于对队友的互帮互助,这个我帮你拿着。” 温泽夕自顾自地从行李箱上取走那把精致的遮阳伞,撑开,蕾丝花边精细地修饰着伞面每一个角落,由衷地夸赞道,“这伞真好看,走吧。” 一系列操作,看得跟随他们的摄影师一阵无语。 直播弹幕更是炸开锅。 【这煞笔谁啊!这么欺负我家安安!】 【你户口本是单页吗?我就爱看温宝怼人,继续怼】 【DOC的不知名成员,跟着川川进的组,还给我们川甩脸子,真不要脸!】 【不知名?温宝火的时候,你家guoguo还不知道在那个夹角旮旯,(捂嘴笑)】 【楼上的洗洗眼睛,把脑子也洗洗,这娘炮那里好看?】 【逐野再怎么帅,也是我温温的狗,略略略…】 【我恨自己巴掌伸不进屏幕……】 【为啥逐野那么听他话啊!他是他妈吗?】 【这你不知道?我们野哥一直是这大美人的舔狗,我都接受了。】 【神特么的美人配狗,不过u1s1,他打那把伞真好看,衬得我野哥越发像狗了。】 …… 路上,温泽夕撑着伞,不着痕迹地将伞往江逐野那边靠拢,自己半个身子暴露在灼热的阳光下,被暴晒的肌肤氤氲起层淡淡绯色,单手拢了拢衣袖,将糜艳的红尽数掩藏。 江逐野气喘吁吁地拎着行李箱,向跟随的工作人员打听任务。 江逐野:“我们这是去哪里?” 工作人员:“去镇上打车去目的地。” 江逐野:“我们不是有车吗?开车过去不更方便。” 工作人员:…… “江哥,这是咱们第一天…的任务。”落尾的苏念安奋力地拖着行李箱移动,车轮已经被凹凸不平的山路磨平了棱角,甚至隐隐有掉落的预兆。 “任务,什么任务……节目组的车不能用,我们不能打车吗?” “给的10块钱……根本不够用……” “钱?什么钱?”江逐影疑惑地看向温泽夕。 “不要多问,跟着就行。” 温泽夕迈步的动作一滞,仅仅轻描淡写地侧了侧头,清隽淡雅的侧颜匿在伞下的阴影里,隐约可见唇边掀起的浅淡弧度,像是江南雨巷中撑伞而来的君子。然而薄唇微动,说出的话却凉薄得紧, “苏小姐,提醒一下,山路挺长的,你最好攒点力气下山,不要指望我们会帮你,另外,行李箱那样拉,会坏的。” 还想解释的字节扼制在喉头,苏念安的唇嗫嚅几下,声音尽数湮灭在唇齿间。 她想表现得热心,博得江逐野的好感,这样他后面就能帮自己提行李,指不定背他下山都有可能。 但是她的小心思竟直接被温泽夕戳穿,气愤、懊恼、疲惫堆积在胸口,不自觉地把脸憋得通红。 面对温泽夕离去的背影,她的愤恨似是要凝成实质,细嫩的指甲不知疼似地扣进行李箱的提手里,咬了咬唇,卖力地拖动行李箱继续前进。 走了约莫半小时,崎岖的山路隐隐能看到尽头。 ‘彭’ 一个东西突然从后面袭来,不偏不倚地打在江逐影背上,而后摔在地上,转了两圈,缓缓停下。 江逐影吃痛地将那小玩意捡起来,目光明显愣了一下,“这是……” 温泽夕轻轻一瞥,鼻间轻嗤,凤眸微微上挑些许弧度,戏谑的意味呼之欲出,“轮子。” 苏念安局促地盯着行李箱空荡荡的一角,原本那里是有个轮子的。 山路早已将苏念安脚折磨的不成样子,一瘸一拐地拉着箱子,现在轮子还崩掉了。 以往那次活动她不是团宠,被人呵护着,哪里受过这样的委屈。 突如其来的打击,把她最后的倔强打得细碎,她唇瓣颤抖,眼泪在她眼眶里不断蓄积,迟迟没有落下。 她为了不弄花妆容,憋着那股汹涌的哭意,胸膛起伏不定,瘦小的身子摇摇欲坠。 工作人员看不下去,小心翼翼地提醒道:“前面进组都已经下山,基本是同组男生背着女生下山,您看……” 温泽夕抬起眼,饶有兴致地掀起淡弧,“想让我背你?” 语气嘲弄,狠狠刺痛苏念安,她别扭撇过头,“不需要,假惺惺。” “她说她不需要。”温泽夕无奈一摊手,“别那么好心,人家不一定领情的。” 工作人员小跑几步,跟苏念安轻声耳语几句。 她这才别别扭扭地看向江逐野,可怜巴巴地说道:“那个,你帮帮我。” “我吗?”江逐野只是发呆的功夫,空着的手里就塞进一个伞柄。 “他没手,爱莫能助,”温泽夕语速放慢,似是想到什么,竖起两根手指,“帮你也可以,要好处费,10元 ,现结现付。” “你……!”苏念安气急,眼泪再也绷不住,大滴大滴滚落。 在她流下眼泪一瞬间,温泽夕寡淡冷漠的眉眼闪过一丝厌烦,原本矜贵沉静的面容更像是着了层霜雪,沾染上刺骨的寒意,不自觉地令苏念安止住哭泣。 她深深明白往日的撒娇卖萌,根本不可能引起面前男人半点怜悯心。 只会让他厌烦,但这综艺本身就是她来之不易的资源,决不能中途放弃。 “我付钱……别丢下我。”她忙不迭地将节目组给的10块拿了出来。 温泽夕没回答,回头看向不远处的柏油路,约莫百米。 “这块山路平缓,到前面就更好走了。”工作人员赶忙打着圆场。 “我去帮她,哪个小姑娘不爱美,差不得了……” 江逐野凑近温泽夕小声耳语道,他明白好友心思,往日他嘴巴笨,向来参加活动都是下苦力的,经常有人撒娇卖萌让他帮忙,他不好推辞,一场活动下来能累得半死。 后来参加活动虽然也是当苦力,但好歹只当温泽夕一个苦力,辛苦程度大大降低。 “我在你心里就那么冷血无情?”温泽夕白了他一眼,视线落在遮阳伞上,“帮我拿着伞。” 说完他单手将胸前银色长发拢至身后,抬步走向苏念安,两根长指轻轻一夹,从她手里抽走钱。 在苏念安还没反应过来,就已经被人单手抱在怀里,她慌张地勾住温泽夕脖子。 突如其来的靠近,独特轻淡的玫瑰清香闯进苏念安的鼻腔,像是冰封的玫瑰在掌心里消融,淌下的雪水划过肌肤纹理留下的残香,冰冷且疏离,令她大脑几乎宕机。 片刻回过神,这才发现温泽夕右手抱着她,裙摆被他垫在掌心,完全隔绝亲密的肢体接触。 另一只手轻而易举地拎着那个粉色行李箱,就那个废了她半条命的行李箱,在他手里像是轻飘飘的塑料袋。 苏念安用一种看怪物的表情抬头看向温泽夕,白净的肤色,几乎完美的下颌轮廓,被几缕逃逸前来的银发勾勒,越发衬得他有了几分病态,如同施以薄胎的玉髓,呼吸稍重就会碎掉。 但就是这样看似柔弱的人,抱着她,提着行李箱,甚至连呼吸都没有乱。 江逐野盯着温泽夕离开的背影,偷偷啐了一口,“BKING!” 新文没有多少收藏,隔日更,希望宝宝们理解[摸头]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5章 第五章 第6章 第六章 此时,周烬川的直播间。 与他同队的,除了霍岁岁,还有一个当红男歌手,和一个之前的影后。 参加这种生活类综艺,可能除了苏念安,其余人都穿得比较休闲。 这也是苏念安会沦落到跟温泽夕组队的重要原因。 她华丽可爱的穿着,无疑是完成任务路上的大麻烦。 但这些参加活动的嘉宾,丝毫没有想到节目组会不当人,把他们扔在大山里不管了,要出去只能下山。 纵使团队中女孩子穿得再轻便,终归体力还是跟不上,更何况每个人都带着沉重的行李。 任务过程中不允许带任何助理,钱包在机场就被没收了,完全只能靠节目组给的10块钱,前往节目组集合点。 没多久,影后体力就跟不上,下山时,脚扭了。 但缺执意不放弃节目,所以只能周烬川跟另一位歌手换着背她。 疲惫感像是给周烬川的双腿灌了铅,每迈出一步如同使出全身力气,努力平复着呼吸,忽听到身旁的工作人员,疑惑地‘啧’了一声。 他放慢脚步,余光不自觉地看向工作人员,询问道:“发生什么事了?” 工作人员立马噤声,脸色一瞬间发白。 原则上他工作是不能干扰艺人的,除非事情超过节目组掌控,他就需要调解,很显然现在并没有到达那种程度,但他发出的声音,确实影响到嘉宾们的游戏环节。 他连忙微笑摇头,想要搪塞过去。 周烬川只好将实现移向旁边随时瘫软的霍岁岁。 只是一眼,霍岁岁就浑身一激灵,强打起精神,立马摸出手机登上头条查看, 首页鲜红的#温泽夕单手抱#,红得彷如能滴出血来,惊得霍岁岁惊叫出声, “哥!哥!你看……” 却被周烬川一记眼刀,把声音又压回嗓子里,他难受地哼哼两声,手忙脚乱地把手机递给周烬川。 背上的影后察觉到他们有事要说,拍拍周烬川的肩膀,“小川,放我下来吧,这里路好走很多,我可以自己走。” 发现有事发生的周烬川,一时间忘记维护自己形象,没有任何关心言语,把影后放在路旁,径直地拿走霍岁岁的手机。 一眼看见,温泽夕的词条被顶在首格,比自己费力经营出的热搜,硬生生压了两头。 掩藏在碎发下的眼睛,被愤恨填充,指骨不自觉用力,逼仄着钢化膜弯起浅浅的弧度。 仿佛下一秒,手机就要在他手里化作齑粉。 旁边的霍岁岁心疼地看着翘边的手机,怯生生地喊了声,“哥……” 周烬川立马回笼思绪,面上抑郁表情一扫而空,又恢复之前明媚的笑容,“怎么了?” “没事……没事…”周烬川的变化,只被并肩而走的霍岁岁全部看在眼底,现如今又被他笑盈盈地注视,不由地汗毛倒竖,身体都不由地开始颤抖。 心理只觉得温泽夕要完蛋了。 * 山下。 苏念安本就身材娇小,被温泽夕抱着,更像是小巧精致的古偶娃娃,乖巧地依附着男人一动不动。 稍微颠簸,苏念安勾着男人脖颈的手就要紧紧,纤白的长指深深嵌入他衬衫的布料里。 只有她知道,看似是温泽夕单手抱着她,实际上全靠核心力量支撑着,稍微松懈,她就可能掉下去。 直播间涌入越来越多的看客,这一幕奇迹地跟某个二次元动画画面重合,吸引来一批圈外人。 傲娇大小姐和她腹黑管家。 坑洼的山路刚被平整的柏油路取代,温泽夕便停下脚步,垂眼看着挂在自己身上的女孩。 “歪,大小姐,我累了,你下来走走吧。” 江逐野怔愣一下,手指着不足百米的山路,“这?这你就累了?” “你要是有力气,你来?” 闻言,江逐野把头扭向别处,伞往肩上一搭,吹着口哨跟没事人一样,挪动着步子。 “站住。” 苏念安此刻已经从他怀中平稳落地,磨破双脚刚一落地,眉头便蹙着一块。 然而,丝毫没有唤起眼前男人半点怜悯心。 江逐野听到温泽夕的指令,脚下迈开的步子绕了个圈,重新返回到他面前,潦草的平胡之下露出一抹欠揍的笑容,甚至微弯身子,“少爷,有何吩咐?” 温泽夕从他手里接过自己的行李箱,就地平放,拉出拉杆,在另外两人的震惊中,变成一个小巧的电动车,那只粉色行李箱,被他固定在背后,虽然丢掉一个小轮子,但实际还有两个大轮子支撑,不妨碍拉动。 他看向苏念安询问道:“会骑吗?” 苏念安慌忙点头,坐上行李箱,扭了扭把手,电动行李箱迅速闪了出去。 “不是?!”江逐野拿开墨镜,盯着苏念安冲出去的背影,漆黑的眼眸满是不可思议,“何着我给你提了一路的交通工具?” “所以我说了很珍贵,不要给我磕坏。” 温泽夕拿出手机翻看目的地,顺便点开栏目直播间,直播间是相互独立的,每一组都由对应的工作人员全程,他正好可以远距离查看其他组进程。 参加节目的嘉宾共15人,原本应该是16人,一人临时有事来不了,因此分组时他们团队少一人。 温泽夕他们在下山途中耽搁了一些时间,所以处在第三名。 最快的一组由4个实力派演员组成,就连女孩子都有漂亮的马甲线,一看便知是长期锻炼,现在已经到达镇上,只要走到车站,坐上班车,就能到达最终目的地。 第二名便是周烬川组,正好在他们前面不远处。 最后一名是四人组女团,动作稍微慢了些。 节目组之前表露出房间是不够用的,最后到达的组是需要在院中搭帐篷过夜的。 温泽夕可以不愿意披星戴月的睡觉,他估算了一下时间,按灭手机屏幕,云淡风轻道: “前面一公里就到镇上了,你今晚不想睡院子,就速度放快。” * 解决苏念安这个麻烦,温泽夕他们很快就赶上周烬川。 主要因为苏念安骑着变形小电驴冲在前面,温泽夕江逐野二人步行速度太快,两队没来得及有交集,就已经拉开一个局里。 走出一段距离,江逐野放慢脚步,在唇边掐指,挑衅地朝周烬川吹了声口哨。 口哨声嘹亮刺耳,惊起两侧树上栖息的麻雀,拍打着翅膀乱作一团。 温泽夕面色平淡无波,但薄唇悄无声息地掀起一抹弧度,纵使看不见,他都预测到周烬川气急败坏的模样。 “前面人好多!” 苏念安跨坐在行李箱上,扭头,兴奋地指着前面,两条纤弱长腿下意识地蹬着地面,靠着反作用力让行李箱移动,全然将刚才下山时疲惫窘迫抛之脑后。 一路上就没有见到几辆车,更别提人,现在见到人山人海的小镇,瞬间激动。 “嗯。” 温泽夕轻嗯一声,苏念安只觉这人无趣,眼睛亮闪闪地看向江逐野,期待他能有些不一样的回馈。 “嗯。” 江逐野伸手抓了抓脖子,早上没吃多少东西,干了一路苦力,外加暴走几公里,现在已经精疲力尽,没多少力气给没出多少力的家伙反馈。 “无趣的两个家伙。” 要去镇上的车站,首先要经过集市,集市里面全是贩卖当地美食。 煎、烤、烹、炸,各种食物香气像是溺水者身旁的浮木,身体的本能驱使他们拼命去抓。 江逐野刚走两步,就已经被掏空力气,脚下不受控地向买食物的小摊上挪动,却被苏念安拉住衣角。 “哥,我们没钱。”她瞥了眼温泽夕,悄声说道。 随即,在随身的毛绒挎包掏出一个口罩,不动声色地戴上口罩,顺便递给江逐野一个,但吞咽口水的动作却完全出卖了她蠢蠢欲动的内心。 “遮遮味,吃了会发胖的。” 话是这么说,苏念安的目光全然被另一个小摊吸走,电动行李箱不由自主向那里靠近。 摊主热情地招呼:“小姑娘尝尝?软糯可口的糯米团子,超级好吃!” 小小的糯米团子,裹着甜甜的红糖粉,入口肯定糯叽叽的。 她对软糯糯的东西根本没有抵抗力。 刚想伸手去拿摊主递来的试吃,脑袋便被一只大手强行扭过来,眼里映出一张欠揍的笑容,小麦色的长指比划出一个不可以的手势。 “小妹妹,我们没有钱的……” 江逐野话音还没落,就听见身后许久不出声的温泽夕突然说道:“给我来一点。” 一瞬间,他立马变脸,瞬移到温泽夕身边,指着旁边的炒粉摊,“少爷,我想吃那个!” “可是游戏规定我们不允许手机支付。” “谁说我要手机支付?”温泽夕不紧不慢地从裤兜里抽出那张皱巴巴的纸币,夹在两根纤细的长指间,在苏念安面前晃了晃,“你没钱,可我有钱。” 苏念安有点着急,这钱是之前她给温泽夕的报酬。 因为知道游戏规则是不允许抛弃队友,所以确信就算把钱给温泽夕,他也会帮自己付路费,大不了后面自己偷偷用手机转给他。 可是现在钱被花在买零嘴上,在镜头前是不允许使用纸币以外的支付方式,她开始有些慌张,生怕被他们留在这里。 江逐野看出她的小心思,咧嘴嗤笑一声,俯身在苏念安耳边,“怕什么,少爷嘴硬心软,他不吃甜的。” “他真不会把我扔在这里?” “放心,跟着少爷包躺赢的。”江逐野拍了拍胸脯,自信挑眉。 “老板,少一点。” 温泽夕毫不在意背后两人嘀嘀咕咕,指着软糯的团子,对摊主说道。 “小伙子,我们这是要多少切多少,切完可不允许不要的。” 摊主搅动着机器,源源不断的糯米团从机器里挤压出来,正想拿刀切块,不料被温泽夕制止。 “不用切块。” 摊主怔愣一瞬,很快又换上笑脸,“不切,这卖相可能不好看。” 机器里挤压出的一长条,落在盘中打着圈,绕成一坨。 确实,品相极差。 瞬间毫无胃口。 “停吧,就这些。” 摊主倒腾一阵,装好黄豆粉裹挟的一整坨,放在秤上称了称,“您看整整好10块钱的。” 温泽夕扫了眼电子秤,轻嗯一声,把口袋中的纸币,递给摊主。 那纸币皱皱巴巴,一看便知是之前被苏念安攥在手心里的那张。 他并没有着急去接摊主递来的糯米团子,轻描淡写地说道:“麻烦帮我切块,谢谢。” 摊主动作一顿,又把那一整条切成小块,重新装好,递到温泽夕面前。 然而,依旧没有接。 温泽夕凑近,凤眸轻轻扫视装有装有黄豆粉的木框,掀眸看了摊主一眼,“老板,您没给我装完啊,这底下还有呀。” 他一开口,苏念安和江逐野也凑了过来。 薄薄的黄豆粉下裹挟着好几块糯米团子。 见状,两人瞬间明白温泽夕的套路。 “对啊,这下面都是,你怎么还缺斤少两?”苏念安赶忙帮腔。 “哪有!你们买的就这些!” 摊主慌忙拨弄着铲子,试图用堆积的黄豆粉掩盖住糯米团子的踪影。 “你这老板怎么还贪我们的便宜,” 江逐野放下行李直接抢过老板的铲子,直接将黄豆粉下的团子全部翻了上来,“还说没贪!你这都贪了三室一厅了!” 江逐野一扭屁股,人高马大的身子直接把老板撞了出去,自顾自地当起了摊主,嘟嘟囔囔把糯米团子往袋子里面装。 “那些不是你们的!” 摊主想要扑过来制止,却被温泽夕轻轻扣住肩,靠近不了半点。 “老板,不是我们的,难道是上个买家的?你这可是切多少买多少,不退不换的,难不成是故意埋的?强买强卖?” 这边起了争执,很快围了一大群人过来,摊主瞥见身后的摄像设备,意识到眼前银发男人不是善茬,碍于人多,只好咬了咬牙,立即换上一张笑脸,“是你们的,是你们的……” 江逐野搅和了半天,发现豆粉下空无一物之后,这才掂量掂量满满一大袋软糕,顺道捏了一块塞进嘴里,嚼嚼嚼,“谢谢老板,钱清过了哈,味道真不错。” 临走不忘铲两勺豆面,顺带拿走老板七八个竹签。 此刻直播间弹幕炸了。 【他们直接闯进人家厂房了?】 【上次我买这糯米糕明明切的时候小小一块,秤出来价格差点要我半条命!绝对的刺客!】 【学会了!下次我也要把老板梦幻城堡带走!】 【白布下的布达拉宫……】 【那我高价买的半包豆面算什么?】 【算你有钱……】 …… 第7章 第七章 一大袋糯米团子,江逐野在嘴里塞了几个,就全部递给苏念安,非常有眼力见地拎着粉色行李箱跟在温泽夕身后。 苏念安坐着电动行李箱跟在最后。 忽然,温泽夕停下脚步。 江逐野蒙头走,全然不知前面人停下,一下撞上温泽夕。 结结实实一撞,温泽夕身形不稳,还好身后男人眼疾手快地将他捞住,这才没有在摄像机注视下摔倒。 他被人单手圈在怀里,柔顺的银色长发荡在胸前,禁锢在腰身的小麦色臂膀,青筋如同狰狞的藤蔓肆意蔓延,将他困进自己的领地。 他比江逐野只低一点,然而身形纤弱,几缕随风而动的银丝,领口微微张开,锁骨处裸露出的肌肤越发呈现出病态的白,被圈在满身腱子肉的江逐野怀里,更似一朵柔弱无骨的菟丝花。 就连一旁的苏念安忘记维持形象,“卧槽”脱口而出。 【啊啊啊……这就让狗男人抱上我家温温了!】 【快松开狗爪子!】 【野哥牛逼!野哥牛逼!野哥牛逼!野哥牛逼!】 …… 温泽夕不悦地轻蹙眉心,纤细的手指对着麦色小臂,毫不留情地拧了一下。 “嘶~”江逐野吃痛,瞬间抽回手,龇牙咧嘴地揉着被掐青的地方,“你真下得去手!怎么突然停了?” 温泽夕径直拐进旁边的面馆,“吃点东西。” 面馆很小,但却收拾地很干净,三碗面条端上来,看着很有食欲。 三个人填饱肚子,途中苏念安还想问他们怎么前往目的地,但看到温泽夕有恃无恐的样子,发现应该是自己多虑了。 吃了寥寥几口,温泽夕就放下碗筷,径直走向角落里收账的老板娘,两个人交谈几句,温泽夕付了钱,坐回位置等待他们。 “吃完饭先不着急去车站,最近的一趟直达车是4点半,还有半个多小时。” 温泽夕在手机上查询时间表,除了直达车,还有来回接驳的班车,虽然车次较为密集,但是会绕很多路,中途也会停留过多时间,在他们前面那队人选择上了班车,现在已经前往目的地的途中。 他并不喜欢绕路。 关闭手机时,忽然发现窗口有一条未读信息。 点进去。 【图片.jpg】 上下没有其他聊天内容,只有一张白丝腿照,拍摄角度是俯拍,并没有拍到腿的主人。 白色蕾丝花边蔓延至大腿深处,一张松松软软的奶白色薄毯,似是蓄意掩藏,但奈何另外一条腿白丝褪至膝处,大片嫩白的肌肤被蕾丝碾压出靡丽的花纹,泛着靡靡的绯色。 “我去,你(偷拍)…!” 江逐野不知何时凑了过来,‘偷拍’二字并没有发出声,眼里满是震惊,眼珠子乱转,偷偷瞥向埋头吃面的苏念安。 在座的只有苏念安穿着白丝。 她此刻亮闪闪的眼睛弯出一抹弧度,意犹未尽地盯着对面两个交头接耳的两个男人,全然不知道她被卷入两人的谈话。 温泽夕两指缩放,聊天栏呈现在江逐野面前,白了他一眼,“叫?” “黄图哥啊,没意思……”屁股一挪,江逐野滑到长凳另一侧,并且顺走了温泽夕碗中没吃的卤蛋。 温泽夕无奈地叹了口气,转头又对上对面投来的目光,虽然对方立即收敛所有笑容,假装埋头认真吃饭,但他还是捕捉到那双缀满璀璨光子的瞳孔里,难以掩饰的激动。 “别装了,吃饱了就走。” 说罢,他起身就向外走,后面两个人赶忙收拾东西,追上他的步伐。 并没有向着车站出发,江逐野二人并没有细问,因为现在身无分文,去车站也是白搭。 左绕右拐十来分钟,温泽夕这才停下脚步,看着面前的杂物堆积的店面,出生喊道:“有人在吗?” 话音刚落,就有一个人高马大的中年男人掀开门帘,走了出来。 “有事?” “你这里收铁吗?” 男人的目光在温泽夕几人身上打量,丝毫没有看出是要卖废品的样子。 “一块一斤。” “能再高点吗?”温泽夕示意苏念安先站一边,拉开行李箱,从中拎出两个物件。 崭新的、硕大的纯铸铁杠铃片。 江逐野立马跳脚,穿着粗气,“我去,我特么就说怎么这么沉,拎着都费劲,何着我一路扛着两个杠铃片,你真是把我当小日子整。” 他的抱怨声,温泽夕似是根本没有听见,自顾自地拿起两个硕大的铁片,递给面前的男人,“一块五怎么样?” 中年男人接过掂量了一下,仔细端详杠铃片角落里的logo,抬眸轻笑道:“还是牌子,这可不便宜哟,四五千一套,当废品卖不心疼?” “识货啊,本来不想卖,有点缺钱。” “行吧,这两玩意我也不称了,给你200怎么样?如果一整套,我再给你300,行不?” 温泽夕薄唇抿出一抹浅淡的笑弧,“可以,也不用再给我钱,你留个联系方式,我回家寄给你。” “爽快!来码,我扫你!”中年男子从裤兜里摸索手机,打算给他转钱。 “可以给现金吗?我们做游戏,只允许使用现金,” 温泽夕目光落至前方直播的工作人员,轻挑细眉,“对吧?” 确实,规则说明游戏期间只允许使用现金。 并没有说不能赚现金。 工作人员显然也懵了,半晌,耳机里传来节目组肯定的声音,这才点了点头。 “哟,还记录美好生活呢,等着我给你取去。” 中年男人瞥了眼身侧的直播人员,边打趣边往里屋走。 温泽夕如愿拿到钱,还没焐热,扭头就拦了一辆出租,谈好价格,惬意地坐在副驾上, 对着完全呆傻的三个人,勾勾手指,“等什么?等我请你们上轿?” 江逐野立马会意,放好行李,挤在了后排。 被夹在中间的工作人员,事情的走向完全超出预期,看着直播间连环滚动的‘我曹’,大脑一片空白。 后排的苏念安和江逐野显然很高兴,叽叽喳喳说个不停。 吵得的温泽夕戴上耳机,找了个舒服的姿势,倚着椅背,缓缓阖上眸子。 脑海里再次浮现出那张白丝腿照,远处似乎飘来一阵悦耳的‘叮铃’声,由远及近,缓缓显露出一对银铃。 “温温,别闹……” 嗓音磨得多出几分哑意。 圆润饱满的脚趾被白色丝袜包裹着,故意撩拨着男人脖颈前系着的银铃,有意无意地擦过滚动的喉结。 他动作轻缓,银铃声声脆响,红色的绸制丝带从左耳处滑落,悬在鼻尖,欲落不落,眼睫颤动,轻轻睁开,左眼重新获得点点光明。 看清半跪在身前的男人,微仰着头,唇边噙着讳莫如深的笑意,冷冽锋利下颌线下却鼓起条条青筋,如同密不通风的网,圈禁住快要喷薄而出的欲。 层层铃音下,他乱动的腿忽然被人锢住,白丝袜没有完全穿好,蕾丝松紧边卡在过膝位置,在白皙的肌肤上,勒出一圈圆润可爱的弧线,被男人长指从下圈握,他冷白的指骨泛着浅淡的玉色,掌心却呈异样的温度,稍加用力,灼痛的烫意顺着光滑的白丝熨贴向下,直至脚心。 再反应过来,那双银铃竟出现在脚踝处。 而后,便是彻夜的叮当脆响。 * 半途颠簸,震落了温泽夕耳畔的耳机,悬挂在淡银色的发丝上,他鸦羽般的睫毛颤了颤,慢慢睁开眼,刺目的光线耀得他有些恍惚。 把耳机重新收纳好,按亮手机屏幕,依旧定格在聊天框,温泽夕轻揉眉心,指腹在空中摩挲着那人头像。 黑夜里的一轮残月。 不料碰触到,点进那人的资料栏。 【不让他(她)看我的动态 √】 【不看他的动态 √】 【仅聊天 √】 看至此,他轻嗤一声,薄唇掀起抹极淡的弧度,这般殊荣怕是只有一个人。 余辉的光轻纱在他面容上,装点上一层朦胧虚幻的滤镜,似是夕阳下翻滚的银色浪潮,耀得人移不开眼。 “小伙子,看到什么这么开心?” 身旁的出租师傅突然投来一瞬目光,温泽夕指尖轻微用力,揿灭手机屏。 “一个段子。”他敛眸寥寥敷衍。 音质清冷,如十月寒凉的雨,冷不自知。 出租师傅知道多问会是自讨没趣,但热情难压,又和后座的江逐野攀谈着当地特色。 温泽夕按下车窗,窗外滚滚麦浪的清香袭来,冲淡脑海中荒唐致死的奢靡,有了片刻的清明。 记忆中男人的面容,咫尺之间,萦绕的是独属于他的木质冷香,明知是虚情掺杂着假意,却毒药般迷惑着他忘我地靠近。 好在及时止损,抽身而出,然而那张照片像是石入湖底,虽没有太多波动,但却在心头激起层层涟漪。 不知他是出于什么目的,威胁也好,兴趣也罢,自己本就不是什么玉女人设,随他掀起何种波澜。 许久,温泽夕做出某种的决定。 手机屏幕再次亮起,指尖滑动。 【确定删除此好友】 【确定】 他长舒一口气,再次看向窗外,抬起手,随风而动的银色发丝在纤白葱指间跳动。 旋转、缠绕、妥协。 而后,划过指缝,随风向后逝去。 第8章 第八章 车站距离选定的民宿有一小段距离,沿着乡野小路,可以提前感受风吹麦浪的阵阵香气,节目组目的是让嘉宾们提前熟悉环境。 专门派了一个摄影小组蹲点,拍摄嘉宾初来时疲惫的花絮彩蛋。 当坡下众人还在认真蹲守,一辆出租车如同一头凶兽,从身旁疾驰而过。 随着扬起的烟尘落下,它温顺地缓缓俯下身子。 车停稳后,在众人懵逼中,车门开启。 墨色长裤装裹的长腿,先一步出现在大家视线里,漂亮精瘦的线条被细致勾勒,充斥着修劲的力量,融雪般的长发随风荡起,柔和这股冷厉锋利,徒留清冷疏离的美感。 他抬手将胸前几缕发丝勾至耳后,四下观望一圈,视线最终落在人群中间的一个中年男人身上,双手揣兜,缩在人后,温泽夕抬步靠近,平静地看向他, “请问可以选房间了吗?” 男人一愣,这种出场方式完全超出预料,四下张望,想要寻找节目组其他人。 “Hello?您是节目组安排的负责人吗?”温泽夕抬起手,白皙纤细的长指在他面前晃了晃,“我们是来参加活动,是在您这里领房卡吗?” 突然凑近的漂亮面容,如同附着水珠的琉璃碎片,水光相交,折射出晃眼的光,耀得他睁不开眼,就连脑袋也停止工作。 “是是……” 鬼使神差地将一叠房卡一股脑递到温泽夕面前。 温泽夕浓墨色眼底的惊诧稍纵即逝,狭长的凤眸满意微敛,注意到卡片表面湿滑,残留着汗渍,并没有伸手接,向一旁江逐野浅抬眉梢。 “谢了,拜拜。” 看到江逐野接过房卡,温泽夕转身就向民宿内走去。 …… 民宿并不大,只有九个房间可供使用,但内部装修精致,拥有前后两个小院子,预留出宽广的活动空间。 温泽夕性子慵懒,原本并不想上楼。 奈何一楼特意预留出一个中厅,可想而知,会挤压房间一部分空间。同时,节目组把厨房设置在中厅,是为了后期直播使用,二楼是休息区,是不能直播的,加上延伸至二楼的旋转楼梯,上下楼梯,嘈嘈杂杂,定然影响他休息。 所以一楼直接被他pass。 没有理会身后两个人在一楼停留,温泽夕脚步丝毫未停顿。 在院中时,他注意到二楼最中间的房间,是唯一一个有阳台和落地窗的,阳台隐约可见几盆鲜嫩的绿植,还有竹藤编制的摇椅,深得他心。 这个房间,势在必得。 到达门口后,习惯性地轻敲房门三声。 “逐野,203房卡给我。” 刚上楼的江逐野胳膊上挎着全队的行李,不停在那叠房卡翻找,“203是吧。” “对,选完记得把剩余房卡还回去。” “接着!” 江逐野抽出卡片,两指一夹,一甩,卡片卷着凌厉的风向温泽夕飞去。 温泽夕抬手,卡片在指间旋转一周,轻巧地卸了所有力,乖巧地躺在掌心。 江逐野:“我住哪?” 温泽夕:“隔壁。” 江逐野:“那她呢?” 温泽夕从江逐野手里接过自己的行李,瞥了眼缩在他身后的苏念安,嘴角扬起戏谑的弧度, “随便,不过,别出现在203,我不喜欢床上有第二个活物。” “哟,这还是标间啊!” 苏念安还在犹豫做选择时,江逐野已经率先打开204的门,瘫倒在大床上。 温泽夕:“那恭喜你可以前半夜睡一张,后半夜睡一张了。” 江逐野:“温温,咱们三个人睡三个标间会不会有点奢侈?” “你可以选择跟她挤一间。”温泽夕淡淡地回怼,刷着房卡,头都未抬一瞬。 “不不不……” ‘滴’ 温泽夕推门进入前,朝着还在发呆的苏念安微笑,“自便,我要休息了。” 没等她回复,半握把手的指骨缓缓用力,‘啪’门就合上了。 房间内氤氲着浅淡的玫瑰香薰,虽然味道有些廉价,好在并不刺鼻。 屋内的装修也是极简的田园风,唯一出乎意料的是,一块硕大的鱼缸嵌入墙体,作为卫生间洗浴室的隔挡,水面清澈,多尾漂亮的金鱼聚在一块,漫无目的地闲游。 温泽夕指尖碰了碰,平静的水面,形成细小的水波纹一圈圈向外扩散,惊扰到成群的小鱼,四散奔逃。 淋浴间的场景尽显无余。 一扭头,房间中央是一张宽敞的大床,躺在床上便能欣赏到浴室的无限风光。 这民宿怎么设置得跟情qu酒店一样。 好在他是一个人居住,不然指定是要换房间的。 收拾好行李,窝在绵软的被褥里,被暴晒后的棉被充盈着阳光暖暖的清香,夕阳的余晖倾泻在他脸上,温泽夕伸手挡了挡,有些不太习惯。 以往这个时候,总会有毛绒小山丘替他挡住阳光,莱布尤其喜欢晒太阳,家里的床正好是它晒太阳的黄金位置。 他不喜欢床上有第二个活物,除了狗。 想到莱布,又惦念着它是不是吃不饱,想着让寄养店的小姐姐再上门加餐一次。 累得不想打电话,想到之前在店里加过她的微信,头像好像是一只白色小狗。 因为刚加不久,温泽夕就在最近信息的列表里翻找。 还没翻找,就看见一个小博美头像,穿着粉色公主裙,戴着粉色蝴蝶结,连背景都是粉嘟嘟的。 真是一只可爱狗狗。 他点进去,聊天页面有一条撤回信息,时间显示在半小时前。 正想询问什么事,江逐野的信息就抢先一步占满全屏。 【AAA建材批发野总抖了你一下!】 AAA建材批发野总:【你带药了吗?】 AAA白事定制温总:【瘾犯了?】 AAA建材批发野总:【对对对,脖子脸全都疼,俺不中嘞.jpg】 AAA白事定制温总:【你呆着,我一会给你送过去。】 AAA建材批发野总:【谢谢爹!】 温泽夕没再理会,切回粉色小狗头像,两个儿子相比,狗儿子更重要一点。 AAA白事定制温总:您好,可以再次去趟我家,给莱布加个餐吗? 对方的界面一直显示正在输入。 时间已经是下午6:20,温泽夕猜想可能是对方不愿意加班,赶忙补充一句。 【可以给您这边加钱。】 约莫过了三四分钟,对面没有动静。 温泽夕等得有点不耐烦,没好气地敲击着屏幕。 AAA白事定制温总:【实在不行就算了,不强求。】 甜狗:【房门密码多少?已经到楼下了。】 温泽夕愣了一瞬,不回消息原来是在赶路,之前虽然登记过房门密码,但人家赶得急没顾上记住。 AAA白事定制温总:【743215,谢谢,辛苦。】 AAA白事定制温总:【转账100元。】 甜狗:【OK】 狗儿子的事情办妥了,人儿子还在隔壁等着,温泽夕在行李箱夹层找到药,往外赶去。 刚打开门,就听见楼梯处传来细细碎碎的说话声。 提前离开的第一组因为堵车,竟然跟后面乘坐班车的两组同时到达,一大群人浩浩荡荡正在上楼。 带头的是那位中年男人,一见到温泽夕是从203出来,明显怔愣,赶忙小跑赶过来。 “你不可以住这间房!” 语气不善的斥责。 温泽夕本想打声招呼,匆匆离开,没想到被人拦住,薄唇不悦地抿成一条直线,眉骨轻抬示意他给个理由。 纷杂的人群闻声跟着围了过来。 “对不起,对不起,我们温温年纪小,多担待,多担待……” 温泽夕没等到负责人解释,反倒又听见令人生厌的声音,侧眸斜睨,瞥到人群向里硬挤的周烬川,眸底的厌恶似是要凝成实质,不过瞬间,又尽数收敛。 “这间房间不能住!”见温泽夕无动于衷,负责人着急地重复一句,额上的汗止不住向下流。 “温温,房卡,快给人家道歉。” 温泽夕无视周烬川自作主张伸来的手,指了指被节目组logo装饰的房号, “为什么?这间房也是节目组定下的房间之一,请问为什么不能住呢?” “哎呀,就是不能住!” “难道这是专门给人留下的房间?设置游戏环节有什么意思呢?不如直接安排就行,何必大费周章?”温泽夕不屑地冷嗤,直接点破规则,视线扫视一圈,“是给你们哪位留下的呢?” “不是我们,我们一块到的,楼下已经分过发卡了。”一个清秀的妹子怯生生说道,是女团四人组之一,“因为房间不够,有两位姐姐在院子支起了帐篷。” “也不是我,我一个过气的演员哪有那么大的架子?” 影后仪态端庄,冷淡地跟温泽夕对视,卡片被她拿在手中晃了晃,望向旁边的周烬川充满感谢,“小川房间在楼下,他是帮我提行李。小伙子,看在你跟小川一个公司,奉劝一句,还是借着楼梯就下,娱乐圈水深。” “对啊,温温,房卡交出来吧,我替你道歉。” 周烬川作势要去抢他夹在指尖的卡片,却被温泽夕轻巧躲开。 “谢谢,用不着,”温泽夕摸出手机,屏幕闪烁,停止在录音界面,“如果各位不介意的话,我发上网如何?” 负责人:“你!……” “言已至此,小川咱们走吧,别蹚浑水……” 影后愤愤带着周烬川离开,两个女团成员对视一眼,挥手告别。 人都走光,温泽夕目光落至中年男人身上,方形卡片在指背翻转出几条花弧,稳稳重新落进指尖,抬手递了出去,“还需要吗?” “你不要后悔!”中年男人扔下一句狠话,落荒而逃。 后悔? 从未后悔过。 闹剧结束,温泽夕想起正事,敲响隔壁房门。 房门开启,江逐野赤.裸着上半身出现,大片线条优越的肌肉轮廓堂而皇之展现,湿漉漉的,泛着斑驳的红痕,被抓挠的痕迹,连串晶莹的水珠划过小麦色的胸膛,蔓延至人鱼线,直至渗透进腰间松松垮垮的浴巾。 “你能不能穿好衣服再开门?” 温泽夕走进房屋,眉头皱得能夹死一只蚊子,仿佛看见什么辣眼睛的东西。 “哎呀,怕什么我老攻不介意的。”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8章 第八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