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军!求收养》 第1章 遇刺 “铮!” “刺客!抓住他,别让他跑了,留活口!” 只见一缕梭影从房脊上直刺而下,刺眼的寒芒冲着面前男子的项背袭来,筱花此时想象的是大侠手刃刺客的戏码。却见对方一个闪避,于是那已露出獠牙的毒莽本能地刺向了另一个猎物,冰冷的刀剑无情地劈向了筱花。 纵使她极力自救,也不能避免注定的命运,肩头到腰际,登时出现了扎眼的一片鲜红。风声簌簌,最早的红叶落在了筱花的身上。 “我会死么,可我还没活够.......”充血的感觉使筱花如同身旁刚刚落下的秋叶,飘飘荡荡,零落孤寂,像是要把她的灵魂生生地剥离而出。 “战北定!小心!” 筱花最后恍惚间听到了一个陌生的名字,还没来得及思考,便如断了线的木偶般再也不受控制地倒了下去。 “好疼啊,为什么没人提醒我一下,可怜了本姑娘的花颜月貌啊。” 这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的一幕筱花全程愣是没有痛喊一声,不是因为她像小说女主有什么外挂和金手指 ,只是纵使她扯着喉咙想发泄那锥心裂骨的疼痛,也只能发出抽搐的呜咽,但却感受不到一丝声带的震动。 寒秋的青石地面很冷,冷到足以让人四肢百骸震颤,冷到筱花一睡便再也不想起来...... 而这一切的变故始于平常的不能再过平常的昨天。 “筱花!” “你自己看看你写的什么玩意,我们公司高薪招你进来就是让你写这鸟看了都不拉屎的稿子么?” 一个头发少得可怜却还用发胶抹得铮亮的高级社畜正用他的口水平等的攻击周围的每一个人。 筱花默默翻了个白眼,努力回想上一次将月薪两千五列为高薪是什么年代。她堂堂985毕业生却只能干着无聊且乏味的形式主义工作,搞不好还要被秃头开小会,真是气不打一处来,但这不影响筱花合理的认为鸟看了都不拉屎,是便秘,得治。 看着秃头大腹便便还趾高气昂,再回想入职这两个月来他不能干的活推给她,能干的活也一样推给她的懒样。 筱花她简直是忍无可忍,还需再忍。 筱花只能窝囊地在秃头回身的那一刹那给出一个隔空肘击,低头看着手里的废稿《AI改变人类》。 “DeekSeep,这个稿怎么改……” 秋雨濯涤着枝丫上摇摇欲坠的满树金黄,将过去一年的沉淀揉进了鼻息,银杏叶悄然躺在地上,犹如碎金在柔光里熠熠生辉,极目望去。 嗯,更苦了。 筱花和底层代码苦苦鏖战了半天,又整理了一摞稿件,伸了个懒腰,累的想瘫在原地。八点钟,人几乎走了精光,剩下的也稀稀落落的离开了。 筱花把稿子狠狠地摔在了项目经理的办公桌上。Of cause,他人早已跑没影了。拖着麻木的四肢和死掉的屁股,筱花拎起路边发传单的专升本广告袋,打卡下班。 四周的工位空无一人,唯留筱花的脚步在走廊里反复回荡。 空响久绝…… 大街上有的是和她一样奔波的人,不辍的鸣笛让人恍若隔世。身处其中,一个人的渺小总能让筱花这种社畜渺小到窒息。 低头赶路,不知前方几何,不问前方几何。 巨大的钢铁森林像是海市蜃楼,唯有喧嚣的市井才略显真实,周围的人流车辆络绎不绝。 “这年头不时兴低头过马路快穿成爽文女主了。” 虽然筱花也很想拥有爽文剧本,可谅她还没有往车上撞这个胆。于是她一边感慨着现实,一边被自行车道上的电动车撞了个人仰马翻。 “哎呦,疼死我了,真他喵的疼啊。”筱花躺在地上,眼冒白光,耳边响起嘈杂的电流声。 “哇酷哇酷。” “我该不会是要穿越了吧!啊!我要用现代知识引领古今中外人民的进步,啊对了,要是修仙也可以,我一定能够参悟无情道的最高奥义!” “医生,你说这小姑娘不会是撞傻了吧。”一个陌生的女声传了筱花的耳朵。 “嗯?” “!” 筱花垂死病中惊坐起,再一看表已经第二天中午了。顿时万念俱灰,莫过于心死。 “我的满勤,我的月末奖金,你们不要离我而去啊!” 当筱花兄冷静下来后,又开始觉得自己傻得可以,呆得绝逼,身边的医生护士看着她一惊一乍,如观马戏。 “小姑娘,你有些轻微脑震荡,虽然不是很严重,但有关脑子,你还是要多加注意。”医生和护士可谓是苦口婆心,筱花再一想自己说的那些胡话,真是恨不得找个洞钻进去。 院里床位告急,筱花下午便被赶回家静养,正所谓塞翁失马,焉知非福,虽说是被撞了,但却获得了一个半日假期。 筱花坚信经理看在她带病上班的份上,明天去一定会对她更加友善的。 筱花难得闲适地漫步回到了小区,老远就看见摊位上的老板向她这个老主顾打着招呼,她要了碗最爱的蟹粉馄饨,热腾腾的饱餐了一顿。 作一个普通打工人,筱花其实也算满足了,如果问筱花有什么愿望,也许就是肚饿的时候能吃上一碗鲜香的蟹粉馄饨,如果不够,那就两碗。 任思绪放空,筱花已经回到了家门口,她看着门上贴的广告,吐槽了两句顺手撕了下来,趿拉着Kitty猫棉拖,拧着四方步走进了熟悉的小房间。 筱花成大字型躺在嘎吱嘎吱响的单人床上,不知在思考什么。 筱花她看似咸鱼一条,实则也是咸鱼一条,但她自认为自己的八寸不烂之舌可以挑战世界上的每一个对手,而钢铁般的意志和小强般的韧性可以感化每一个battle不过的对手。所以她自诩精神上的巨人。 昨晚被车撞的悲催逐渐消弭,闭上眼,温暖的被窝让筱花难得的归于平静,这一觉睡得让筱花以为自己去到了极乐天堂,舒适的让人想要一直沉睡下去。 然后,以打工人的经验而言,如果睡得舒服了,那事情就不对了…… “我敲!几点了,7点35!再旷工就真的完蛋了!”筱花举起手机的同时虎躯一震。 抬头筱花才发现,一切都不对劲了。 内心不禁感慨“老天啊!这还是国内么?” 筱花抻着嗓子咳了咳,干涩的疼痛让她咽了咽口水,这熟悉的感觉让她理所当然地认为又是上火了,但目前重要的是,筱花认为自己还没睡醒,不然怎么会这么荒谬! 别看筱花异想天开,但她在二十多年的生活中都是个坚定的唯物主义者,可当她坐在一个非常古朴的……类似于马桶的东西上时,世界观就已经崩塌了。 “尊嘟假嘟!穿越在今天,俺今天发工资啊!”眼里流露出淡淡的哀伤。 一时不知道是没领到工资还是身处异处的打击,让筱花脑子一嗡又一嗡。脑震荡的余威让她抱头扭曲,五官乱飞。 这时,一真催命似的脚步朝筱花逼近。一个仪态万方的男子朝这边走了过来。 显然对方对筱花这个不速之客的出现感到很是震惊,眉梢明显的变化流露出的不知是什么意味。 这时的筱花还以为他一定是看她疼痛难忍好心来帮她的。筱花眯着摘了眼镜的眼睛,殊不知这是人家茅厕,殊不知在对方眼里,有一个奇装异服的陌生女子坐在自家茅厕上张牙舞爪,鬼迷色眼,同时手里还拿着一个诡异的黑色方块,是什么新型暗器? 男子谨慎的收紧了衣服,摆了摆手。 这时阴影里闪出一个玄衣,把她架出了茅厕,按在了地上。 “什么时候府内松懈到能任老鼠随意闯入了,你是怎么看守的。” “啊啊啊啊啊啊,额咳咳啊啊。” 筱花人已经麻了,因为她发现她不是疯了,不是傻了,她是真的穿越到古代了! 她一工科女,不知尊卑,不知政治,没有常识,没有谋略,怎么在古代的封建社会苟活啊。 当下她就开始愁了,不过比愁更甚的是,她喵的她说不出话来了…… 起先她还以为是早晨的火气让她封咽锁喉了,但现在看来,老天夺走了她自成一派,惊天地,泣鬼神的语言系统,开启了地狱难度副本。 当她还没有从自己是哑巴这个现实中抽离出来,就不得不应对即将被拷问的现状。 无奈她现在只能嗯嗯呀呀。 于是,筱花扯下面子,装模作样的拜了几下,虽然她莫名其妙蹲在人家茅厕早就没有什么面子可论了。 生怕人家嫌弃,筱花怯怯地扯了扯人家衣角,用手指着自己喉咙,又比比划划似是要写什么。感受着周围极寒的气氛,生怕被当场灭口了。 监管严密的府内闯入了怪人,手里拿着奇怪的发光物件,任谁都疑心大起。 筱花一时适应不了的沉默,急得手舞足蹈,扯着喉咙恳求它的无动于衷只是她的错觉,但任她挣扎,都没有发声的征兆。 “大人,这女子似乎有话要说。” “那便让她说。”男子冷冽的声音,没有一点对她这个窘迫之人可怜的意味。 “大人,她这,是个哑巴。” 男子淡淡扫了筱花一眼,“拿纸笔。” 筱花被带去了一个隐人耳目的院落,期间她还在呕哑嘲哳企图证实这只是一时的失声。 但现实就是现实,筱花茫然的瞥向四周,这回她真的是一个人了。 她被架来的路上虽然没有特意关注过,但精巧的房脊,栩栩如生的假山,错综复杂的院落和实时待命的下人们,可以肯定的是,这里的主人绝对不是什么等闲之辈。 现实把她拉了回来,玄衣侍卫立在她后面,高大的阴影冷冷的遮蔽住她,而那下令的男子平静又不失威严的坐在她面前,谅是筱花高度近视,也能感受到那灼热的目光似是要把她看穿。 “快写。” 后面的侍卫自觉自家大人的的耐心是有限的,对筱花低声道。 现实如此。 “我该怎么办!”筱花内心留下两行清泪…… 第2章 相遇 筱花还没从尴尬的境地摆脱出来,就不得不应对眼前人的拷问。 但以她多年的装逼经验,很快就恢复了一副坦然自若的样子。坦然自若可能是装的,但筱花心里清楚她的境地何等悲凄。 当筱花伏在偏院的石桌前握着手中的紫玉狼毫不知所从时,才不得不正视她不能说话这个问题。 从一个吐槽力爆表的话痨变成一个哑巴,绝对不只是说说而已,虽然她穿越了,但或许穿越也不是一件好事,可这种无端的天降之祸让她一时难以接受。 无论筱花如何努力,努力到眼泪都挤了出来,也感受不到声带的些微震动,她的挣扎在外人看来傻得可以,但只有她自己知道她经历了什么。 如果可以选择,筱花希望可以立马回到996的生活。筱花苦笑着攥皱了她穿越时的贴身骚粉色睡裙,窘迫的掩了掩略显另类的棉拖。 可以想象,上天就是不想让牛马好过。 “呵。” 对方一声吸气打破了筱花沉浸式的自我慨叹,抽紧了筱花的心,再不写就危险了! 低头一看,她这毛笔字写的是一言难尽……惨不忍睹。 虽然筱花很想为自己辩驳一句,她好歹也是学了几年书法的,但论谁也不敢相信这破马张飞,如鸟兽过的墨迹是在认认真真写什么......人语,反倒更像是在作画。 看着这不知哪来的字体,都不禁怀疑她是不是异国派来的奸细。 筱花她苦啊,如果是外国她还能飙些正统英文,可现代人哪能钻研明白博大精深的中国古文字啊。 于是旁的人顺理成章地认为筱花这是在愚弄众人。 “筱花,你听天由命吧。”于是她像是下定了某种决心,决定硬着头皮写了下去,筱花又抽出一张纸,认认真真的写下了如下几句。 【鄙人筱花是也,家人逼婚至此,无家可归,还望大侠收留一段时日】 身处异世,摆在筱花面前的没有别的选择,即使被怀疑,她也得先伪造身份留下来。 毕竟这可不是伟大的社会主义社会,她一个柔弱失声孤女子流浪街头,说好了做个流浪汉,要是被哪个老爷看中,绑到家里做小妾,真是不敢想,不敢想啊…… 看着面前的男子无动于衷,没有对她的一分同情,冷汗涔涔的笼在筱花周身,活活要让人窒息。 “你凭什么认为你凭几句话能让我留你在府,而不是送去官府。” “你可知,你所书写非我族类,我断可将你送去有司查办。” 此男冷冽的声音一出,周围的空气立马冷了一个度,筱花的心凉的透透的,以古人的行径,未免话里藏刀。但基本的求生欲逼迫筱花不能缴械投降,天降于此,这是一个机会,也或许是唯一的转机。 不像看小说时那样无脑,筱花清楚的知道,首先她不是短剧里的爽文女主,如果她不想办法把自己置身于一个安全的地方,在古代,不管什么朝代都能把她吃得不剩骨头。 接下来她所落下的每一个字,不是文字,而是战略,不是沟通,而是博弈。 【我识字,会算账,我还可以干苦力,什么都可以】赵筱芲急迫地簌簌写下许多。 筱花把她的高数经验拾掇出来,心想这堆老古董绝对不识国外高知,而且古代应该还少有女子涉猎此类,所以她终于能大作显摆了,实在大不了,她也还可以做苦力。 筱花殊不知她的话早已ooc了。 对方狐疑地看着筱花,奇装异服的女子,似是而非的字体,诡异的物件。近期边疆动荡,蛮夷之辈蠢蠢欲动,又是这个时间节点。这让他很难不起疑心。 “这个是什么东西。”男子狐疑地眼神直穿人心,仿佛要把所有见不得人的心思都逼出。但他用错人了,筱花手里的只是手机而已。 【我可以解释,这就是】...... “你不是逃婚而来的么,为什么会有我族未见物什,原来逃婚也可以逃得这么远么。”对方冷漠的打断了筱花的解释,直逼要点,让筱花一时哑口无言。 筱花沉默一时,重新执笔打算说些什么。 【】...... “抓刺客!别让他跑了!” 然后筱花遇刺了。 这就是筱花穿越来后发生所有,还没等发生些什么,就什么都发生了。 总结来说就是囧,非,惨。 筱花没能想到自己会再次醒来,但她真的活了,可背后的剧痛又让她恨不得死了算了。 一个娇俏的小侍女正在给她上药,所以筱花疼醒了。 “这位姑娘,你的运气真好啊,但凡那刺客刺深一分,你恐怕都要血尽而亡了。” 即使小侍女十分小心,却也没能减少她的一分苦楚。心想遭这无端的祸事也能算她幸运,差点给筱花气笑了。 筱花回首过去,把过去所有的苦都想了一遍,开始反思自己是不是太不知足了,所以才会被安排到这个人间炼狱,天崩开局不说,过去指头被书划伤都要小心好几天的人直接被砍了。 “我应该折了一半寿了。”筱花涕泪纵横,不是夸张,没能从她的吐沫星子里喊出的疼全都化作鼻涕眼泪流了满脸,狼狈不堪。 事情是早上发生的,折腾这么一遭,已经是半夜了,筱花的睡裙被人换掉了,发丝凌乱的披在脸侧,隐隐作痒,挣扎不得,她被死死地按在榻上,不知侍女在她背上撒着什么药粉,钻心的疼,疼得浸出了豆大的汗珠也无声响,活像一条脱水的鱼,静静地挣扎。 筱花的头跟拨浪鼓一样胡乱摇动,试图把自己晃晕,但她没想到脑震荡还没好透,整个人顿时失去了生气,恹恹欲逝。 筱花放弃挣扎,把头瞥向了一边,模糊中看见门口有一袭红衣铠甲的女子,似是与门外的什么人交谈。 “刺客已经服毒自尽了,看这相同的行径应该是一拨人派来的,战北定,现在很不安全,你知道吗。” “嗯。”熟悉的男生缓缓道,没有一丝劫后的惊慌。 “那你还敢把不知来路的人留在府内,你看看她那奇怪的装束和举动,你究竟在想什么,我会把她带到刑部好好审问的。”那女子狠厉地撇了筱花一眼。 筱花心头一震,心里凉了一半,心想这说的不会是我吧,当然,除了她也没别人了。她一定不能被带走,再经拷问她真的会死! 小侍女把筱花穿来的睡裙和内衣扔了老远,擦了擦她身上如雨的冷汗。又给她厚实地裹了好几层纱布,换上了洁净的外衣,才松了她的手脚,给她盖好被子后,便步履轻盈的走向门外走去了。 “将军,药上好了。” “是啊,药上好了,我人也要没了。”筱花抱怨道,但她发现了盲点。 “将军!?”所以这个叫做战北定的男人是将军! 只见那男子缓步走了进来,掀起一缕清冽的松香,越过那英气的女子站在筱花所在的塌边,居高临下的睥睨着她。 筱花自知自己现在必然狼狈不堪,窘迫地把脸埋进了臂弯。 “你不能把她带走。”战北定缓缓但不容许一丝质疑。 “你明知道现在有多少双眼睛盯着你,你把这么一个不明身份的人留下干什么?”那女子很严肃的盯着战北定,句句诛心。 “她的命,再加审问恐怕就没了,而我留她,自有用处。” 筱花望着战北定,听到这话仿佛抓到了什么救命稻草,紧忙扯住他的袖襟不肯放手,嗯嗯啊啊个没完。 “她是个哑巴?” “如你所见。” 女子怀疑的神情顿时多了点怜悯的意味。 “时候不早了,你也早些回去,令尊可不好相与。”战北定漠然道。 “丑话说在前头,人性可怖,你自己小心。”红衣女子头也不回的离开了,衣甲摩擦出的簌簌声渐渐消弥。 那女子走后,逼仄的房间内空留战北定和筱花二人,一时没有一人开口。 筱花最先开口打破了这份沉寂,她尽力用口型表达着自己的想法。 “不要赶我走,我什么都可以做。” “好啊。等你伤好了,自来商议。”筱花没想到他竟然这么痛快的同意了。 “田茵,看好她。” 筱花看到给她上药的那个小侍女端着清水走了进来要给她洗漱。 然后筱花就难得的获得了一份伤假,期间田茵对她也是很是照顾。可能是良心过意不去,筱花觉得她不应该无所事事地呆在这里,于是在和田茵商议后她决定去洒扫下院子,恢复的不错,筱花已经可以稍微活动一下了。 几场秋雨,一阵秋风,尽数银杏飘洒而下,断肠人在天涯。来到这里已经一周有余了,筱花依旧是无所适从。 秋风清,秋月明,落叶聚还散,寒鸦栖复惊。筱花误入了一个寒秋,开启了不属于她的冬天。 看着在满地的金黄,心绪却早已飘向远方。 恍惚间,她似乎看到了自己的未来的路,跌宕起伏。确实如此。因为筱花确实预见了不幸的开端。 第3章 找茬 “秋天也允许让叶子躺平,而你也不必允许自己长青。”筱花不断开导自己,即使做个哑巴也得活出个模样来,任生活搓摩也永远不被打倒。 但生活并不是很想让她安生,她所在的孤院鲜有人迹,但门口拱门处路过了两个略显眼生的侍女。 “听说了么?将军不知道收留了个不知道从哪个乡下来的哑巴,瞧!就是扫地的那个。”筱花看着两个侍女窃窃私语,心里产生了一种不好的预感。 “将军好心收留她,她还真要赖着不走么,甭想也是个没教养的。” 倒也不是她直觉有多准,只是她昨天做了个白日梦,或者说恍惚了一下,她似乎有一瞬间预见过这个场景。 “你在做什么。” 筱花下意识地拾起扫把,假装很忙地扫了扫周围的落叶。 “哑巴,我跟你说话呢,你又不是聋了。”筱花表示不是很想理她俩,因为来她这绝对没憋好屁。 于是为了避免争端筱花从怀里掏出了田茵给她的空白本子,用昨天临时削的炭笔默默写着。 【闲来无事,帮忙清理下院子。】筱花自认为她陈述事实断是不会被挑出毛病的,但她高看了俩人的度量。俩人在筱花看不到的地方相视一笑。 “一想也是,不然将军就不会派我们来给你安排任务了。柴房老马昨上山把腿摔了,今儿要烧的柴火不足了,你便去把西厢柴房外面的木柴都劈好吧。” “天菩萨,砍柴,她这柔弱不能自理的伤号哪能够啊。” 于是筱花恳切的拽了拽人家的袖子,希望人家能饶她小命一条。她刚抹得一手炭黑在那白净的织麻布衣上清晰的留下了两个指头印。 还没等筱花尴尬道歉,对方早已狠狠的甩开了她,嫌弃的不行,瞥着她就像看着一个乞丐。 “你个乡巴佬,还想浑吃偷懒不成!” “我跟你说,田茵今天陪老夫人出去祭拜去了,你要是不好好干完,没人袒着你,就没有你的饭吃。” 筱花顿时气血上涌,古代还搞职场霸凌了,何况她还不是个奴婢,她可是堂堂高知分子! 真是寻寻觅觅,冷冷清清,凄凄惨惨戚戚,独在异乡被人欺。 “劈就劈,谁怕谁。”为了证实自己不是白吃白喝的筱花一时逞能,却没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 她囧得不行的脸充分体现了她的绝望。 “我靠!还有没有人性了”当筱花看到那一人高的柴火堆,啊不,柴火墙时,就知道没人性了,真没一点人性。 于是筱花哼哧哼哧地劈了起来,才刚受伤失了那些血,让她干起苦力来还是相当要命的,所以筱花连歇带干做到了天黑。 房梁上栖的鸟儿就看着筱花累的跟狗似的,一会莫名其妙的跳两下脚,一会像下定了什么决心一样狠狠的劈向木柴,而那劈好的木柴,似乎承受了它不该承受的。 期间筱花不是没有偷偷摸去厨房找吃的,只是她们不是不干活不给吃的,而是根本没打算让她吃。 不知是气的还是怎得,筱花踩着虚浮的脚步,当啷着酸痛的臂膀回到她的临时小院,就地昏倒了过去,手里握着的几个果子滚到了一旁。 她感觉额头一凉,抹了一把只觉得粘腻,眼前却模糊的看不清个一二。 穹宇丹青,灰云绕月,月影萧瑟,秋风簌簌,摇动着欲坠的枯叶,吹拂着筱花零落的发丝,吹透了田茵给她换好的外衣,冷的筱花浑身打颤。 “啪。” “姑娘,这是大人让我带给你的,说让你这个月内务必要学会。”一个熟悉的声音传了过来。 “姑娘!你这是怎么了!”田茵焦急朝筱花奔了过来。 筱花再一整眼又是第二天了,她艰难的爬起颤颤巍巍的写了一个大字。 【饿.......】 于是得了自家大人的准许,田茵把筱花带去了战北定所在的地方,筱花看着一大桌子的吃食顿时眼冒金星,不争气的眼泪恨不得从口中流下。 筱花秉着入乡随俗的礼仪,掏出本子可有可无的问了一句【我能吃么】 战北定没有说话,那就是默认了! 还没等筱花的筷子碰到那颗令人垂涎欲滴的狮子头,就被战北定的一句话拦了下来。 “等等。”筱花的筷子僵在半空,直愣愣的盯着那颗肉丸子生怕它长了翅膀飞走了。 “那是你的。”顺着他的手指,筱花看到了一碗清淡的蔬菜粥和几碟清淡的小菜。筱花顿时如遭雷亟,赶成那大鱼大肉是馋她的么!? “姑娘,大人这是为了你好,你刚恢复不久又晕倒,还是吃些好消化的好。” 看看,看看,还是田茵贴心。 筱花也是饿极了,清粥小菜也吃得津津有味。 期间筱花看到战北定和总跟着他的那个侍卫交谈了几句,然后那侍卫便走了出去。当时筱花没发觉什么,但后来她再也没见过那天刁难她的那两个侍女,想来是被他打发了去,这一坎筱花便也过去了,但身体这底子终是有所折损。 待到筱花放下碗筷,便听战北定缓缓道“明日起,我在时你便来我书房笔墨伺候。”没有询问,只是通知。 “还有,田茵带给你的书你都要读透,我府不留痴者。”筱花想起了她晕倒前田茵就是来给她送书的,那么多,但,她才不是白痴! 但筱花注意到这正中她下怀,她可以趁机调查她手机的踪迹。想着她大学选修课上保存的史料,要是搞清楚这个年代,她就是先知。而且,她的手机还有那么多不可见人的东西,哭! 【好的】筱花故作淡定的写着,抬头望去。 战北定琥珀色的瞳仁仿佛是久无波澜的潭水,深沉的任筱花竭尽全力也看不出一丝涟漪,任谁也看不出他在计划着什么...... 筱花折腾了这么久,不想思考一刻,翻身上了床榻,看着身边的田茵,不禁感叹真是天助我也。战北定把她安排在田茵身边简直就是给她安排了个万事通。 趁着还没熄灯,她赶忙不知道从哪里翻出几张稿纸,向着同住田茵比比划划。 【今年是什么年份了?】 “这你都不知道,姑娘我看你智力应该没什么问题,莫不是前两天遇刺吓傻了。” “今年啊,可是光义三年。” “光义三年,这不是颂朝么。这个时候实行什么制度来着。”筱花终于深切地体会到了书到用时方恨少,事非经过不知难的无奈感,所以当务之急是赶紧找回手机。 纵使筱花了解的不多,也知道现在的世况是不容乐观的。 看着筱花若有所思的样子,田茵用手敲了敲筱花的脑袋,提醒着时辰,催促她赶紧睡了。 平时战北定大早上就要出门处理公务,而田茵在身边筱花不好行动,于是这个时间筱花便勤勤恳恳地学习诗书增长谋略,顺便重拾了上了高中便被搁置的书法,这个年代不同往日,比起数理,权谋才是傍身的武器。 筱花的桌子上多了一瓶绿色点翠瓷瓶,还多了一份食盒,里面有好几种不同口味的糕点,甚至还有她最爱吃的蛋黄酥,于是筱花心安理得的品鉴了一番。 当人没有目标时,就会像被时间遗忘的,在时间的长河中缓缓流淌,不断反思着自己的归途,在漫长的等待中,太阳也才堪堪当头而照。 来到这里这么久,筱花可以说是一直在养伤了,还没有真正的感受过这里的风土人情。 于是筱花借着购置日常用品的由头央求田茵放她出去透透气,差点把笔头都写烂了。 想着自家大人也没有明令禁止筱花出门,田茵才勉强答应同她一同出行。 筱花拾掇好她穿越来时随身携带的一些物什,她估摸着,这个时代是没有玻璃的,所以即使是碎掉的也能高价售出,只要她足够夸张,于是,她包起碎了一只的镜片出门了。 走上最繁华的市井街道,筱花才见识到什么叫古代的盛世,不同于现代的超前科技感,整个环境都散发着文明的生机,让人清晰地体会到什么叫做梦回繁华。 筱花趁着午时人多甩掉了田茵,连走带问地找到了典当行,来之前她已经向田茵请教过这里的货币规则了,但是她还是没能想到放到现代烂大街的玻璃制品在古代堪比黄金,于是筱花获得了她来到古代的第一桶金,足足够她买下半间小宅,当时老板看到这罕见的晶莹制品时一直在追问筱花货源,并透露着愿意高价收购的意愿,但筱花也就随身这些了。 筱花自认为这只是一次平常的出行,却不知这一切都被不远处的玄衣男子看在眼里。 其实战北定在她出现那天就开始调查她的背景了,根据他属下和各方眼线的搜集下,发现除了她这个人,根本毫无与这个人有关的信息,甚至可以说这个人就是凭空出现的,不然没法解释一个活生生的人没有一丝存在过的痕迹。 但如果她真的没有背景,那她就可以成为战北定的又一底牌,在这个危机四伏,尔虞我诈的时局,想要在权利的旋涡里独立其身,战北定需要一个背景干净的利刃,如果可以,筱花绝对是不二人选,而且她还是个无法泄密的哑巴,这种被动的沉静放在筱花身上是一种缺陷,但在段北定手里,就会成为最锋利的刀。 筱花又进了裁缝店买了匹素净的布料,古代的衣服多有不便,她还是需要自己动手稍加改良。她从店家出来的时候一个不注意就被急冲冲的来人装了个人仰马翻。 对方嘴里骂骂咧咧说了些很是难听的话。 “你没长眼睛么,撞到小爷我了你也不道歉!”只见一个扮相奢靡但土气的豪绅子弟咄咄逼人,明明是他在人群里胡乱推搡。 “这不是王老爷的小儿子么,仗着宠爱最是嚣张跋扈,被他盯上的人可惨喽。” “是呗,是呗。”人群戚戚攘攘。 看着筱花一时不语,对方揪起筱花的衣领,作势要给她好看,但一看筱花嗯嗯呀呀说不出个所以然来却敞怀笑了起来。 “原来是个哑巴啊!臭哑巴,让小爷想想,小爷今儿心情好,你当众给小爷磕三个,小爷就放你走怎么样,嗯?”姓王的乐的幸灾乐祸。 【安能摧眉折腰事权贵,使我不得开心颜】筱花一从小接受平等教育的新时代接班人哪能受这窝囊气,掏出纸笔如是写道。 对方看到这句话立马被点燃了。”你个臭哑巴,小爷不跟你计较,你竟然还不识好歹上了。”然后一脚就给筱花踹的昏天地暗。 “这是第几次了?为什么受伤的总是我!” “姑娘,姑娘,你怎么了?!”熟悉的声音从人群里传来,是田茵。 “我不是说你不要乱跑了么,你的伤还没好透。” “光天化日,大庭广众,你竟敢如此伤人,还有没有王法了?!”田茵看着倒在地上的筱花嗔怒的盯着姓王的。 “呦,来帮手了。”显然姓王的没有一丝伤人的畏怯,反倒得意洋洋。 “跟我谈王法么,小爷我就是王法,再来十个我也照样打。” “是么。” 一个疏冷的声音打破了僵局。 第4章 报仇 “是么?” 战北定缓缓出现在筱花的身前。果然是将军,用筱花的话来说就是“往那一站就是兵。” 那姓王的瞥了瞥来人,态度并没有任何改观。 “你又是老几,也敢来阻止小爷我来惩处这几个没长眼的平民。”姓王的踮了踮脚,企图不在气势上输的太多。 战北定没有理会他的挑衅“人是我府的,你若还想保全自身,最好自行去领板子,光天化日寻衅滋事,你当开丰府是吃白饭的么。” 他巍然不动的立在筱花和田茵身前,筱花越发肯定自己当初的选择是正确的。 姓王的听到战北定的一言,再也压抑不住,挥着堆满赘肉的胳膊向他袭来“别说你一个不见经传的小子了,就是当今将军回来,都要让我爹三分,你算什么狗东西,还教训上小爷了。” 战北定接住了他那虚浮毫无章法的乱拳,并扭得他手腕咯吱作响,随手掏出了腰间的玉饰。 “另加二十大板。” 众人见那玉饰一出,顿时一片唏嘘,只见姓王的脸色苍白,嘴唇哆哆嗦嗦,豆大的汗珠从他油腻的脸上缓缓流下。 “虎符!是虎符!是战统帅!” “是那个从小在边境长大的少年将军啊,他竟然来开丰了!” “战将军回来了!姓王的这下惨喽!” 姓王的看见来人手里所持的正是变帅统领的兵符!他心震如擂鼓,感觉自己有点放肆过头了,开始想着怎么能逃过此劫。那可是三十大板啊,姓王的唇色煞白,双腿打颤。 “将军,是我有眼不识泰山。我给您赔个不是,咱有什么话好好说,改日我和家父登门拜访。您看您这初来开丰,还没仔细看过呢,我们定然尽到地主之谊。” 他这话里话外都是搬救兵的意思。 “开丰城什么时候成你的地了,你什么时候又成主了。你是让我当众人的面徇私枉法么?”战北定声音毫无波澜,却激荡起姓王的恐惧之心,他在劫难逃了。 “大人,刚刚南街有人当街纵马,撞伤了不少老少,已经派人去缉拿了。”战北定的玄衣侍卫不知从哪里出现禀告了一番。 “不用,人已经抓到了。” 姓王的眼见形势不对,扑通一下跪了下来,“将军,这次是我的不是,我这就去给人家赔不是,我以后一定不会再犯了。” “晚了。”战北定没有施舍给他一丝余光,冷漠的声音犹如洪钟,敲响了姓王的侥幸心理,没人护得了他了。 这时人群里挤出了一群官兵,看到地下跪着的男子,押了过去。 姓王的还企图拖延时间,等着自家小厮唤人去搬救兵,但战北定没给他任何逃脱的希望,他就像丧家的败犬一样挣扎着。“别碰我,你们算是什么狗东西!你们赶上我一根毫毛,我爹要了你们的狗命!” 姓王的被压着和战北定擦肩而过,只听战北定用一句为他们而让人能听到的声音阐述道。 “你不是当今的将军也不怕么,试试看。” 姓王的心如死灰,歇斯底里的叫骂着,筱花看到大仇得报,心情顿时大好,如果可以,她绝对比人群中任何一个叫好的声音都大。 “将军真是做了件大好事,早就该有人惩治惩治成立这为非作歹的公子哥了。” 姓王的马上就被被拖去官府行刑了,街头巷尾都在传那场景的惨烈,鬼哭狼嚎,撕心裂肺的惨叫响彻天际。 姓王的趴在刑凳上,清楚的感受到了自己骨头裂开的咯吱声,痛到他喊到最后眼中的恨意浓烈的溢了出来,就如同被押走时剜筱花的那一眼一样。 三十大板完了,几个月都没人见过他的身影,据说他瘸了一条腿。 王老爷回家后知道爱子被打了三十大板,顿时暴怒如雷,联合同党参了战北定一本。 战北定初从边境回来,行事刚正不阿,和王府算是结了梁子。若只是一个富商世家便也罢了,但所有的势力犹如一张暗网,论谁也不知道这条连着哪条势力。 看到筱花那边,她像个耄耋老人一样吊着一口气梗在喉头喘不过来,前些日子遇刺已经气血大失,紧接着又被人在胸口狠狠踹了一脚,当时顿时气血上涌,嘴里一股铁锈味腥得她差点一口呕出来。 于是筱花被扶回来编入濒死之人一样伏在榻上,静静思考自己的不只有唯有未来的未来。 “叮咚!” “恭喜宿主开启穿越保险系统!可喜可贺!可喜可贺!” “什么!?”突如其来的系统对话把筱花搞了一头雾水,原来她当初没有幻听,他来到这个世界是有系统的,但为什么系统才出现。 “宿主不用疑惑,你的血条即将触底,所以出发了系统的保护系统。”一个俏皮的童声在筱花的脑海里回荡。 筱花还没来得及震惊,发现系统可以听到她内心的想法,也省的她写字询问了。但筱花不知道是喜是悲,因为系统的出现通常会带着条件或者狗血的任务,而经历过生死的她只想简简单单的活着。 “宿主,不用担心,我们新型系统是非常人性化的,你难道没发现你有时会闪过未来的片段么。” 筱花承认,她确实有那么几个瞬间,但都以为是自己睡觉睡多脑子昏了。 “那可是我们给你准备的新手福利,随你的任务完成度提高,你预见未来的能力会越来越强大,当然还可以解锁其他技能哦!” “那我的嗓子也是你干的好事了,快给我解开!”筱花并没有觉得系统给了她什么福利。 “虽然是我干的,但是,不可以哦。现在系统的业绩也不好冲了,而且这次的任务不入俗套,必须加强难度才能让我在众多系统中成为佼佼者哦,接下来我们就一起携手共进,把事业做大做强吧。” 筱花气不打一处来,所以说着这么多...... “任务是,攻略战北定。”系统的声音俏皮但在筱花眼里犹如催命符。 她一不解风情的母胎solo上来就让她攻略谁?谁?那个看着就是不近女色的冷血将军! “哎呀,宿主,我就知道,所以我已经给你制定了新手手册,你只需要按照我说的来,对了,我们独家系统还有供给功能。喏,这是给你准备好的眼镜。” “那我是不是可以.......” “停,奖励要建立在任务的完成进度上哦。”系统冷漠的回答让筱花一时哑口无言。 “那么第一个任务,向战北定表白!” “什么?!” “我才刚安顿下来,而且这目的性要不要太强,而且,我也是要面子么!” “宿主宿主,我已经给你鉴定过了,如果你能攻略成功,绝对是不亏哒,你一定要努力完成任务哦,否则,会有不好的事情发生!” 筱花正想向系统吐槽,只觉脑子一嗡,看着眼前的田茵愁容满面。 “啊,谢天谢地!筱花你终于醒了。” 【我睡了很久么】筱花接过田茵递来的本子,讷讷写着。 “当然了,你睡了整整一周,虽然大夫说你并无大碍,也不知道你怎么了就是不醒。” 筱花寥寥几字附和着,询问着战备定的踪迹。 “大人说等你调理好身子再去找他,这些日子大人也很忙,暂时还在府上歇不下。”田茵望向窗外,不禁长叹。 “大人他真的很不容易,好不容易暂时平定了边疆的战乱回城复命,却还要担心着上头的顾忌。”田茵似是知道自己说多了些,帮筱花掖好了被角,顺了一下头发。 “马上就要入冬了,你身子本来就弱,不要着凉了。” 筱花乖顺的点点头,开始筹谋着怎么完成任务。 【那他最近什么时候会回来呢】 “晚膳的时候大人会回来料理一下家事,到时候倒是能见上一面,筱花,你是有什么要和大人说的么?” 筱花悻悻的摇了摇头,闷起头来,沉睡了多日,这一醒来精神的一时也睡不着,筱花只能装模作样的假睡。 但饥饿的肚子出卖了她,咕咕的肚叫如擂鼓,田茵假装没听到,给筱花端来了刚煮好的热汤面条,筱花内心涕泪纵横,虽说穿越到这里的这些日子很是心酸,但好歹还是有可人的田茵照顾她,让他感受到了久违的温暖,甚至可以说是第一次的照顾,这是她前半生罕有体验过的。 筱花一边暴风吸入着,一边对田茵竖着大拇指,暖呼呼的,连心也融化了,筱花在内心发誓,等她混好了,一定是富贵勿相忘的,但眼前的问题是,她要抓紧展开行动了。 筱花该说不说还是有些实力在身上的,面对棘手的问题很快就想出了对策,系统说让她向战北定表白,却没说用什么方式。 于是第二天,筱花在纸上写下【我心悦你】四个大字,包进信封交给了田茵,毕竟这么羞耻的话谅她是不敢亲自交出的。 田茵说着他要给吏部尚书沈大人转交书信,今早战北定恰好有事和他商议,便一同去送了这些信件。 筱花刚歇下来思考着闲暇的大半天要干些什么,脑子里闪过了一些片段。 “尚书大人,又不知道是哪个府上的姑娘说中意你呢,这姑娘名字也是好听,叫筱花呢。”一个陌生男子身边的应该是他的贴身侍女乐呵呵的笑着。 “小花,名字倒是有趣。” “呵。” “怎么,将军认识?”筱花看不太清人物的面庞,但她知道,有不好的事情要发生了!信件绝对是交错了! “不认识,只是你是什么时候和我主母定下的这件事?”战北定将错误传达他手中的纸张撂在了手旁的木桌上。 筱花的目光最后定格在二人激烈交锋的气氛,笑面狐狸和北方狼王的暗流汹涌,虽然不知将会面对什么,但筱花相信同一战线的系统一定会保佑她的,于是她抄起外衣奔向府外打算挽救这,还没有发生的,可能更坏的局面。 第5章 尴尬 筱花急得头昏脑热,“系统!系统!系统!” “是是是,我听到了,怎么了一惊一乍的。”系统看似是刚刚睡醒......刚刚开机。 “我脑中又闪过了一些画面,田茵送信件时中间不知道出了什么差错,应该到战北定手中的新不知道怎么就要到别人手中了。”筱花急着眼前的正事,还没来得及注意系统明明说是要和她一起完成任务但却一点也不紧张的细节。 “什么,你怎么这么粗心,你不应该亲自交到他手中么!”系统慵懒的语调中终于有了一丝波澜。 “先不要管那么多了,你有什么挽救措施啊,田茵到哪里了啊?”筱花望着面前人来人往的街道,如果她是出来玩的,那她肯定要狠狠凑一顿热闹,但目前的问题是,她根本不知道她预见的地方在哪里,而且,傍晚时分,人们都在闲逛,拥挤不堪,天可怜见,她怎么去拦截! “你去问路啊。” 筱花一口老血差点呕系统身上,且不说她现在是个哑巴,天杀的她出来的急没有带纸笔,在她断绝了手语去手舞足蹈去比划的想法后,看到了一个挂着“道法自然,东方神算”牌匾的算命摊子,筱花心想这不就是天助我也么,一个箭步冲上前去,只见一个银丝满头的老道不急不徐地摇着蒲扇,筱花夺过那老道另一只手中的毛笔。 【吏部尚书府邸怎么走】 老道也算好心,并没有责怪她这个莽撞的陌生人,耐心的给她说明了路线,筱花了解了大致的信息,抄走地图就要奔走,但却没能走得了。 她的手被那穿着随意,周身布置了一堆算命物什的老道紧紧拉住。 “姑娘,我看你不是这里的人。” “而且明明可以说话,何苦装作哑巴。” 筱花心头一颤,他怎么知道!但是她现在确实不是骗人,她是真的说不了话,筱花知道他一定知道些什么。 【我该怎么回到我的原处】 老道正欲言语,筱花看到远处似是田茵的身影在人群中掠过。 【老人家,等我。】 在筱花逐渐消弭的背影中,有人无奈笑着“且听皎皎琴瑟韵,莫教夜雨滴空阶。 等筱花追上去的时候,周围除了人挤人,根本就没有田茵的身影,于是她只能急急忙忙的按照老道给的路线希望能早田茵一步。 结果还是晚了一步,等筱花历尽千难万险来到吏部尚书的府邸时,只见到田茵笑眯眯的朝着她走来,但筱花却笑不出来,“这算什么事啊。” “筱花,这么远你怎么自己找来了啊,这么急着跟大人通信么,不用担心,我刚刚让府中的仆役送上前去了。” “是啊,已经送进去了,但不一定被看到了!” 筱花指指自己又指指大门,急得直跳脚。 “你是有要事和大人说么,大人傍晚会回来的,咱们也不急这一时。”田茵拉着筱花就要走,筱花一时和她说不清,田茵没拦住筱花让她直接向挂着沈府牌匾的尚书府邸大门冲了过去。 门口的侍卫看到筱花不知所云,一时不知该怎么处理。 “这是战将军府上的客人,应是有急事找,你们禀告一下吧。”田茵搞不明白筱花,帮她交涉完就回府和老夫人商量别的事去了。 于是就有了筱花在大堂上尴尬的一幕,筱花看见战北定放下手中的信件,缓缓看向筱花,而主人家也略带疑惑的看向来人。 “禀大人,将军府的人说此人乃是战将军的客人,有急事找。” “哦?看来战将军事务繁忙,不如我们改日再议?” “不用,有事说完便是,不然你打算让这件事不了了之么。”战北定的手指在旁边的纸上没有规则的敲击着。 于是筱花见到了田茵口中所谓的吏部尚书,筱花本来以为在古代做到这个职位的都是些花白胡子的糟老头子,但看到尚书本人时,还是不免一惊。 “既然是战大人的客人便落座吧,不知如何称呼?”筱花看见对方莞尔一笑。这是什么神仙男子,放到大街上,就是把姑娘们魂都勾走的那派,简直是就是当代刘伶。眼尾上挑,柳叶般的眼中似是荡漾着无限的深情,其中几乎是散落着无数揉碎的星辰。 “她说不了话,给她纸笔。”战北定淡淡说道,盯着楞住的筱花眸中多了一丝莫名的情绪。 【你好,我叫筱花,是将军府的临时医师】你举起写好的话向着斜前方的男子,显然对方也是一愣。 “你叫筱花?原来是这个筱花。” 看着对方恍然大悟的表情,筱花知道他一定误会了。 “我怎么不知道我府的医师何时结识了尚书大人。” “将军承让了,刚你还不认识筱花姑娘。”筱花看着两个人句句针锋相对,恨不得找个洞钻技进去。 但是战北定没给她这个机会,“你不是有急事要说么。” 看着突然抛来的话头,筱花一时无话可说,她怎么敢说,难道要说“尚书大人,我不喜欢你,我喜欢的是战北定么!她哪个也不喜欢!” 筱花欲哭无泪,内心疯狂艾特系统,“系统,怎么办,怎么办!” “宿主,这个情况只能靠你的话术了,我这里有水晶原石,你又不能拿去砸死战北定,这样就算任务失败,而且你也打不过他;还有高等数学理论,你要用现代知识催眠他们两个么。” “得。”筱花看明白了,这哪里是要用他的话术,就是要了她的老脸啊。 于是筱花心里一恨,大不了将计就计,还可以美名其曰”其实我不是不向战北定表白,其实我这是欲擒故纵,增加他的危机感罢了。 筱花自己都不信,他和战北定连一丝儿感情都无,更毋论什么感情上的拉扯了,但筱花确实这么干了。 看着吏部尚书翩翩君子的模样,筱花心想爱上美男子简直是易如反掌,即使她不喜欢也是我见犹怜。 筱花支支吾吾半天没能写出写什么来,于是放下毛笔端坐起来。 她铁心一横,谅她说不出话来一字不写谁也那她没办法,于是硬着头皮感受着炽烈的目光。 “看来是不便说,那也不应强人所难。”筱花看着他心里感激涕零“真是个善解人意的可人儿啊。” 当筱花正庆幸危机解除时,突如其来的肚子咕咕长叫,打破了刚刚缓和的平静。 “时间该用午膳了,战将军我们移步再议。” “香草,照顾好筱花姑娘。” 于是几人分开议事,筱花就被带到了一桌琳琅满目的桌前,虽说将军府的待遇不比尚书府差,但是有着战北定的交代,再好的美食也没能进入筱花的肚子,于是这一遭筱花就像老鼠掉进了米仓,吃了个盆满钵满。 当她安逸的傻乐时才反应过来注意形象,掏出纸笔。 【香草姑娘?多谢尚书大人的款待,不知尚书大人如何称呼?】 “尚书大人啊,这你都不认识,大人可是翰林学院出来的鼎鼎有名的......” “香草。”一阵清新的茶香飘然而至。 “大人,我退下了。” “在下唐突了,问了姑娘的名字,却没交代自己的,执事在下以为姑娘会认识再下,不然这张纸也不好解释。” 筱芲看这那和自己笔迹一摸一样的“我心悦你”,脸蛋登时像要爆炸似的通红,急忙比划着但却更加混乱,当筱花执笔打算写些什么。对方却噗嗤一笑。 “不戏弄姑娘了,在下沈吟啸,你可以叫我沈林川。” 筱花一时不知所言,面对自己的表白对象,谁都很难淡定。 “你家将军和在下商议完就去处理别的急事了,在下一会派人送姑娘回去。” 你不知可否和沈吟啸你一言我一言的答对着。 “大人,老爷喘疾又严重了!情况很不好。” 笑话看见刚和她有说有笑的沈吟啸面色突然变得很是难看,嘱咐了小厮送筱花回府就被侍女焦急的声音带走了。 “叮咚!系统小贴士,沈吟啸的父亲患有喘疾多年,并且日益严重,所以吏部尚书的职务就落在了他的头上,现在是宿主大展身为的时候啦!” “喘疾还分那么多种,我不看怎么知道!” “这就要靠宿主自己把握机会了,得了沈吟啸的人情总不会是一件坏事,而且到时候我也会帮助宿主哒。” 于是筱花跟那小厮写道自己遗落了东西在后院,让他稍等,然后寻摸着路找了过去,隔着老远就听见沈吟啸一反常态的冷漠,虽然刚认识不久,可能他本来就不是什么热心的好人。 “我留你们不是听你们说没办法的,如果不能缓解我父亲的病症,以后都不会再有人用你们。后果你们承担的了么。” 筱花站在拱门的后面,并不是故意的听见了这段对话。 “谁!”沈吟啸目光阴沉的看向门后,如果不是亲眼所见,筱花绝对不会认为这是同一个人所能表现出的神态。 一家之主的生大事是绝对影响重大的,论谁也不想让外人知道,筱花就冒着风险走上前去,她在赌,赌她的学识可以给她的境地带来绝对的转圜。 第6章 无名 “当然是你姑奶奶我了。”筱花尴尬地招了招手,看着沈吟啸,硬着头皮走上前去。 【可是有人生病了,我对医术还算精通,或许可以帮上忙】筱花拿出纸笔认真的写着。 沈吟啸看到后还是不禁怀疑,毕竟这个年代女子在医学上最多也就仅限于辨识简单的草药了,而像太医局这样系统学习药理知识的更是不招收女子。所以连太医局出身的人都无从下手的顽疾,很难相信一个女子能掀出什么风浪。 【你不信我也没有别的办法了吧】筱花看着他沉默不语,一语戳中了他的痛处。 “你是在威胁我么。” 没有疑问,沈吟啸肯定的语气就像是在陈述事实。 【沈公子,我与你无冤无仇,我的出发点只是能够帮到每一个病人。并且能够因此交到一个朋友,于我未尝不是一件美事】筱花并没有自乱阵脚,她的回答天衣无缝。 “就像你说的,你有精湛的医术,我凭什么相信你?”沈吟啸目光稍有缓和,在这件事上却依旧谨小慎微。 【我筱花发誓保证,若不能治好病人的疾病,愿以命相抵。公子,我看你们紧张的样子病人应该很严重了吧,事不宜迟,请相信我】 筱花并不是盲目自信,当然这一切缘于她得到将军府临时医师身份的那一天...... “将军,将军你怎么了!” “赤乌,将军这是怎么了。”田茵焦急地问着战北定那如影随形暗处的影子。 “旧疾发作。” 战北定已然失去意识,筱花看着他突然平静的样子不禁觉得还是平时咄咄逼人不让她吃肉的样子好,塞北的孤狼本就该是豪放恣意的,莫名的沉寂只让人觉得生命摇摇欲坠。 筱花走上前去试图辨别战北定害了什么疾病。 “田茵,她怎么在这!将军回汴京的原因你忘了么?!” 筱花看见赤乌的表情顿时充满了杀意,田茵手足无措的样子也让她知道她看到不该看的了。 筱花的求生欲让她奋笔疾书【将军有病,我可以医治,我很擅长医术的!】 两人相互对视了一下,大概是考虑到事出紧急,而且看来也不宜让外人知道风声,似乎是有所考量。 筱花抓住时机【我在家乡就是研究医术的,你们大可放心,我起码可以暂缓将军的病情】 因为筱花确实是医学专业的,而且当初还读到了研究生,只是当初生活的压力并不允许她继续往下钻研,否则她定能闯出一番天地,如今来到这个时代,也算是给了她一个大展拳脚的机会。 筱花跟随二人来到了一处隐蔽的居室,战北定就安静的躺在那里,如果不是安静的可怕和看到他煞白的面色,论谁也不敢想他会不会下一秒醒来把面前唐突的人砍了。 筱花摆正了他的手腕,可以看得出来那臂膀的遒劲有力,几处隐隐欲现的青筋昭示着战北定正忍受着怎样的煎熬。 战北定的手指中正修长,有着不同于书生的粗粝,掌心安静的排列着杂乱的老茧和暗痕。 筱花要来了一块薄布襟,虽然但是她觉得无论如何她还是讲究一下男女授受不亲,她把手轻轻放在战北定的手腕上,却没有感受到当属壮年的有力的脉搏,此时此刻筱花只觉得是地府里来人索他的命来了。 【他患的是什么旧疾,什么时候开始的】筱花表情肃穆,她不得不严肃对待当前的状况,因为搞不好她真的可能要背上一条人命了。 眼看着赤乌还在犹豫不决。 【快点,如果你不想他死的话】 显然,赤乌被筱花言重的话语震惊到了。 “将军在边境时中了那些蛮夷之辈一箭,箭上淬了毒,但当时汴京已经派了医师配置了解药,病情也几乎好转无碍了,这不知怎么就突然......” 【可以了,那人你们还找得到么】筱花打断了他的下话。 “就是因为找不到,所以才到现在这个处境。” 【你们太大意了,多半是被人做局了,情况很不妙。】 【我会尽我所能】 赤乌和田茵明显没有了开始的疑虑,但依旧很难保证如果救不活战北定,会不会连带着她一起捆成捆送到地府。 所以筱花表面看似风平浪静,心里还是慌的一批。 筱花一轮脉象观测完了,几乎可以断定战北定的症状显然不是一种毒药所导致的,其实根据赤乌所述极有可能是那个医师下了一种极其隐秘的毒药,积攒到一定程度爆发而出,所以才导致了现在他体内二毒相互对冲,紊乱不堪的状态。 “系统在么,你的宝贝男主角就要死了,你要束手旁观么。”筱花淡淡的问着。 “叮咚!当然不是啦,这可是给你安排的英雄救美环节呢。” “所以他不会真的挂掉吧,我现在手无寸铁,纵使我想救他也没有工具,而且以古代常有的剧情,他多半中的是什么南疆秘毒,无药可解吧。”非常合理的猜测。 “当然不是啦,所谓秘毒无非是古人技术落后不知中的是哪一种毒或者中的不是本地的毒而已,但是你不救他他真的会死,而你,我亲爱的主人,也会死掉哦。”系统此刻的神态让筱花非常想暴揍他一顿,他明明是有办法的,不然绝对不会在这里幸灾乐祸。 “快说,我该怎么办,没有检测技术根本无从下手。我现在顶多能给他吃点消炎药。” “宿主,你也懂得,不管什么毒都需要达到一定的阙值才能发作,我不是全能视角所以我也不知道他中的什么毒,我能做的只是给你提供一些你所需要的工具。” “现在立刻马上检验他是什么血型。这个你可以做到吧。” “好的宿主。” Rh阴性!筱花手里拿着验血报告心里不禁怀疑老天是不是故意的,战北定一个常年身处边疆的人必定少不了受伤,所以请问,他是怎么活到现在的呢?而且,为啥她也是同款血型?! “哎呀呀,宿主,这不是命运使然么,你们太有缘分了。”可怜筱花她的系统朋友还在一边幸灾乐祸。 “给我准备输血袋和导管,消毒用具。”情况已经不容筱花再思考其他事情了。 “好哒,宿主,东西已经放在你的房间里了,和你来时掉落的东西放在一起。” 筱花推开门,急匆匆地跟田茵转述着【我的包裹,在我房间柜子的暗格】 等田茵推开门给筱花递送包裹时,筱花已经在战北定的胳膊上制造了一个创口开始放血,没等田茵发出什么震惊,赤乌就已经将这一幕揽入眼中冲进房间。 筱花梗着脖子一动也不敢动,冰冷的剑刃贴在她一下下跳动的脉搏上,只近一毫,血液便会喷薄而出,而筱花也会一命呜呼。 【如果我想害他,你们现在进来看到的就是一具尸体了】 筱花直直盯着赤乌的眼睛,没有任何怯懦不安。 赤乌放下剑的那一刹,筱花几乎是抢来田茵手上的包裹,里面有一些基础的用具,抗生素,手术刀,输液连通器之类。 虽说筱花学习的是中医专业,但现在也大多发展成中外合并式的实践方法了,筱花实行起一些基础操作还是得心应手的。 从来时到现在,早已由寒秋入冬了,外面的凛风顺着敞开的木门吹进来,让气氛更跌至一个寒崫。 【出去,我不想受到打扰,除非你们觉得你们能对他的病情做出什么改善】不能再任时间流逝,筱花认真的样子终于将二人驱逐出门外。 【如果我跺了几下脚,你们便不要进来,有事我会去叫你们的】这是筱花与二人最后的交流。 筱花做了简单的消毒,将战北定的血样保留下来,她现在在尽可能地挽回他的姓命,而他能活多久还要看能否了解到此毒的渊源。 此时此刻屋子内只余筱花和战北定二人了,随着战北定的血液缓缓流出,似乎能感受到他的生命在逐渐消弭,脉搏像是即将破碎的发窗户纸,每一下都惊险的,但却也算是唯一能证明他还活着的证据。 筱花脱掉了自己的外衫,撸起了自己的袖子,洁白的手臂裸露在外,针头的寒芒没有任何迟疑,在肘弯处一点朱砂显得格外扎眼。筱花把血袋挂在高处,而另一端连接着战北定的手背。 时间过了不知道有多久,筱花只觉得世界都安静了,唯有二人此起彼伏的呼吸声,眼前的光景逐渐变得模糊,每一次呼吸都在变得沉重,每一次眼皮的抬起都在变得费力。 长久的沉默,只能听见外面有人多次的问询,却已经做不出什么回应了。 于是赤乌走进屋内时看到的就是笑话的脸色苍白,比战北定更甚,如果不说的话,谁也不会觉得战北定会是经历生死的那个。 战北定也缓缓清醒,看见身边伏着一个纤瘦的身影,唇色发白,睫毛微微颤动着。他抬起手背看到鲜红的血液正涔涔的流进他的体内。 筱花听见外界细细簌簌的声音,神智和身体作着对抗,左手拄着戳着大腿的利器也缓缓动了几下。 没等被田茵扶起来,筱花自己晃晃悠悠的站了起来,拔下胳膊上的针头,任血袋中最后一点血液流进战北定体内。 筱花用医用创口贴简单固定在了出血口,再次跌坐在了冰冷的地面,左臂还有几滴血珠恣意流下。 战北定波澜不惊的脸上终于有了不同往日的活人神情,也许是迷惑,也许是震惊。 “你可是我筱花救活的第一个病人。”筱花看着战北定,勾了勾唇角。 而田茵和赤乌看见筱花一张小脸,如果不是那惨白的模样,笑起来绝对是能够勾走人心的俏美人。 筱花似乎还想再写什么话,但手却颤抖的写不出一个成字...... 第7章 第 7 章 只听—— “筱花!” 筱花捂了捂耳朵,“系统,你不要一惊一乍的。” 站定了脚步,筱花扫走了前日的缩影。 沈吟啸的眉头还紧蹙得令人心情紧张。 【将军府聘我为临时医师,就足以肯定我的实力了,请无条件信任我】竹影阑珊,曦光落在筱花的肩头,阵阵西风吹拂着筱花的发丝,在光影中斑驳漂浮。 除了筱花,旁的人都看得出她眼神的坚毅,足以让人展示伤口,而也正是筱花每一个古人未曾敢做出的举动,才造就了她不同于这个时代的的泡影。 【开始之前,我需要准备一些医具,请带我去药房】 于是筱花跟着仆从来到了沈府后院,扑面而来的药香沁满了筱花的四周。 薄荷,艾叶,金银花,连翘,生姜,葱白。刚刚的大夫刚被批驳了一番,此刻看着筱花拾掇了一些最为普通的药物,心中不免认为她在小牌大耍。 “姑娘,医病不是做菜,连各种名贵的药材都治不好老爷的顽疾,这些材料的疗效就更治不好了,你还是省省吧,现在去认个罪,沈大人一定会大人有大量饶了你的。” 筱花看着他那一副自己超牛叉的样子不置理会,依旧一个抽屉一个抽屉地找寻着药材。 也许是被一个小姑娘驳了面子的尴尬,刚刚还低头哈腰的到筱花这却开始趾高气昂地打算看她的好戏。 筱花抱着一罐子药材回到了门口,从后腰掏出不知从哪寻摸到的棉布围在了口鼻,【恕我冒昧,喘疾的话未免不会传染,我们还是小心为上】就在刚刚筱花还向系统要来了医用口罩夹藏在棉布之间,她这副身体早已柔弱的几乎不能自理了,筱花她还是有一些起码的自知之明的,就田茵的话来说,她现在还活着都是一个奇迹了。 这一小会,筱花刚刚吩咐的器具也全都送到了门口,竹管,油纸,火炉。【一个人来帮我】 人人都知道事关沈家家父的性命,谁也不肯迈出第一步,于是筱花把东西一把堆到了沈吟啸怀中。“既然是你老爹,你不打下手等谁呢。”筱花暗暗吐槽到,随机拉起沈吟啸的袖襟走向屋内。 筱花一只脚半踏入屋内却又生生退了回来停在了原地,把身后的沈吟啸拦了一个趔趄,蹲下,把手中的其他东西丢在了原地,站起来,又从腰包里掏出了一个医用口罩让沈吟啸戴上,但他的手里都是筱花刚刚堆的物什,筱花下意识地也不记得什么男女授受不亲了,把风掀起的那缕碎发别在了他的耳后,把口罩周正地戴在了他那标准的公子脸上。 和战北定截然不同,沈吟啸有一种浑然天成的清明,修长的睫羽下隐藏着一双丹青色的眸子,似乎藏满了无限深情,任看到的人沉湎于其中,筱花愣了一瞬,旋即别过头去。 【大人身体娇贵,小心为上】 看不到筱花现在作何表情,但他笑吟吟的眼睛就像天上的星子一样熠熠生辉,受她感染,总能让人觉得希望是有的。 屋内躺着一个年迈的男子,沈吟啸的父亲,如果不是那副半死不拉活的模样,很容易可以看出他和筱花身边站着的这位有着五分的相似,起码会是个风神俊朗的老男人,但此刻他却只能躺在榻上残喘不已,每一下呼吸都艰难不易,每一下呼吸都像在向这个世界索求一线生机。 筱花指引着沈吟啸,二人连接好了竹管和药罐,将药罐搁置在火炉上,随着药汤逐渐沸腾,竹管那头开始缓缓地冒出袅袅药香,筱花将其引到油纸中覆在了男子面部。 不消一刻,便见沈父突然猛烈的咳喘了起来,沈吟啸不明意味地扫了筱花一眼走上前去,还没等他做出什么新的反应,却见其一口浑血咳了出来,他那缺氧而致青紫的面庞逐渐恢复了血色。地上的药罐还在咕嘟嘟地蒸煮着,溢出的蒸汽氤氲了屋内的沉闷,温暖了室内的冰冷。 筱花把沈吟啸扒拉到一边,拿起手边的湿布襟拭去了污渍,然后就见到沈父的呼吸肉眼可见的平稳了下来,这时筱花才转过身来看向一边的沈吟啸。 【咳症已经暂时止住了,但病因仍需深入诊断】 筱花从她的怀抱里掏出了一套采血装置,采集了血样,【经过一定处理过后就可以确定大致病因了】 【所以这次的诊金?】筱花是不接受什么给大人治病是我八辈子修来的福分的。 “诊金......”还没等沈吟啸说出什么。 “你想要什么?”这句话不是沈吟啸说的,二人听到声音同时回过头去看见沈父缓缓地坐了起来,沈吟啸走上前去帮扶他坐了起来,浑浊的眸子却似乎是能洞悉一切,直直盯着筱花,说不明的带有一丝肯定。 “这位姑娘医术了的,我顿觉呼吸顺畅,很久没有感到如此敞亮了。说吧,你想要什么?” 【元宝,可以么,就是那种金光闪闪的。】筱花知道这个职位的不说是什么顶级大官,家库也定是非常充足的,遇到这好事她定是要大捞一笔的。 然后,沈父看到筱花写写画画,不免又露出了那种筱花几乎看惯的同情。 也许二人以为筱花这种少有的才女估计也是什么德行高,不屑于身外之物的,但筱花不是,对方显然愣了一下,对这简单的要求感到格外的意外。 但没有长久的沉默。 【我过两日会来回诊,确定了疾病好好调养的话是可以像原来一样健朗的,我家乡那边很是发达,您的病情一定会改善的】筱花简单拾掇了一下。 “金元宝的话,倒是没有。”说着沈吟啸将一块色泽中正的玉佩搁在了筱花的手心,“你于我府有恩,这个玉佩你且拿着。” 只见沈父吩咐了下人给筱花备了一笔不菲的钱币,“姑娘,你若有困难,大可以来找吾儿......吾府,乐意之至。” 筱花没有把内心的狂喜表露出来,淡定的把小钱钱收入了腰包。 看着沈父精神恢复清明,众人也算是松了一口气,刚刚还等着看筱花笑话的大夫此时在一旁已是哑口无言。 【时间不早了,我该走了】这一折腾一个时辰都已经过去了,太晚回去还是不太好。 接着筱花便跟着沈吟啸亦步亦趋,他的个子和战北定堪堪齐平,却没有那种逼人的北国风气,但朝堂之上能够立足的,绝对不是什么等闲之辈,筱花不了解,在这个世界,她不了解任何一个人,她总是不得不思考如何独善其身,不等筱花无限神游天外,再一抬头,已经到了门口。 “多谢……” 沈吟啸声音很低但足以筱花听得清清楚楚。 筱花没有写什么,攥着手里的玉佩在他眼前晃了晃,笑的很是得意,似乎是在宣誓着“你可是欠了我一个人情”,然后缓缓地离开了沈吟啸的视线。 “叮咚!攻略进度加1%。” “胡说,我根本都没跟战北定说话,哪来的攻略度。”筱花前脚刚离开,系统的提示音后脚就跟上来了。 “宿主,我也没说是战北定的攻略度啊,是沈吟啸的哦。” “这也可以!”筱花似乎打开了新世界的大门。 “如果你想的话,你甚至可以攻略路边那个卖煎饼的小哥。”系统指了指那个正在给筱花抛媚眼的大叔。 “不是系统你有......病吧,不是!你你你你你你你你你你,你!” “我怎么了宿主?”系统就在明知故问,一个吊儿郎当的人形就这么水灵灵的站在了筱花面前,要不是系统太过不靠谱,他在筱花心里绝对是第一帅的,别说来到这个世界后筱花就围着主角转了,现在人形的系统在众多型男中都能算是一顶一的。 “我能攻略你么?”筱花谅着自己在系统面前也没什么**可言了,随机大放厥词。 “当然可以了。”听到的时候筱花还是被雷了一下,显然她并没觉得会有这种可能。 “逗你玩的!” “可恶啊啊啊啊啊啊啊!”筱花简直气急败坏,但却拿他无可奈何。 “我只是一串底层代码,而你所看到的我的化形也只是你所期待的,嘿嘿,宿主我长这么帅算你有品。”系统笑嘻嘻的看着筱花。 “接下来的任务中,我的实体就可以更好地指引你完成喽,一起加油哦!我亲爱的宿主!” “哎!不要拿你的脸对我说这么肉麻的话。”筱花闭上了自己的眼睛,秉持着只要我不睁眼就是黑天的想法屏蔽了系统。 再一睁眼,筱花已经回到了战府。 “筱花你怎么才回来。”田茵迎面而来,拉住筱花的胳膊走了进来。 “天都黑了,吃饭了么,我刚刚做了荷花酥,快来尝尝。” 府邸很大,筱花任田茵拉着她在廊见穿梭,虽已入冬,但还没有下雪,单调的寒冷让二人的鼻头染上一丝凉意。 穿过月影涤荡的寒夜,屋内是无限温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