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藏娇:将军夫人她善谋》 第1章 归来 京城外的密林中。 马蹄重重地踩过地面,溅起水花和泥点,一道惊雷响起,照亮了被快马驮着的身形狼狈的十几人,身后的黑衣刺客逐渐逼近。 “将军!小心!”一道惊呼声响起,暗箭从身后射出,一黑衣人拿着盾牌驾马挡在萧彻身后,替他挡住了攻击。 又一波人! 雨水打在脸上,模糊了视线,萧彻侧身拉满长弓,凤眸微眯,松手,箭矢射出,穿破雨幕,泛着冷冽的光刺向藏身在暗处的两道人影,两人瞬间倒地。 与此同时,枝丫、叶片繁密的林子中再次射出暗箭,四面八方地冲他涌来,他将弓箭放进背袋里,取出身后的盾牌,其他人见状也纷纷挡在他身前。但一时不查,暗箭从盾牌的缝隙中穿过,萧彻腿上中了一箭。 利箭刺穿皮肉,他闷哼一声。 已经是第三拨人了,呵,这么想让他死? 他气急反笑,空中一闪而过的白光照亮了他身上染着血迹的盔甲,“告诉你们的主子,若是让我活下去,我定会抓住他,让他不得好死!” 然而没过多久他便感觉到意识逐渐模糊。 不好,箭上有毒! 一旁的暗卫见状飞身到他这匹马上,在他完全昏死前扶住他。 “我们留下,影六影七你们尽快带着将军回到京城,小心些,不要被人发现!”一黑衣男子说完后便带着身后的几人留下断后。 “是”两名黑衣人应声后不敢犹豫,快马加鞭地带着萧彻向京城方向奔去。 冰冷的雨水划过萧彻棱角分明的面庞,他的眼睛紧闭,眉头无意识地皱起,身上严重的伤和连日快马加鞭地逃亡和颠簸,让他的嘴唇显得异常苍白。 —— “……不要!——唔!”沈清辞突然惊醒,坐在雕刻着繁复花纹的拔步床上,捂着胸口,神色恍惚。 “主子,怎么了?可是又做噩梦了?”一旁的丫鬟担忧地撩起纱幔问道。 “春芽,我梦到了萧郎了……”沈清辞平复了下呼吸,继续说道,“我梦到我和萧郎大婚三天后,我送萧郎出征的场景,但是转眼间萧郎就回来了……是他的……尸身……回来了。” 梦中曾经高大威猛的男人满身伤痕,血流不止,奄奄一息地倒在地上,血腥味浓郁刺鼻…… 沈清辞的声音颤抖还有些哽咽,眼中带着未消散的惊惧。 “主子,梦都是反的,将军肯定会平安无恙地凯旋的。”春芽安慰道,一边绑起纱幔,点上了几盏灯。 “春芽,我感觉这次的梦不一样……”沈清辞抬手揉了揉眉心,疲惫地说道。 她现在也没了睡觉的心思,起身走到书案前,拿起那封回信,春芽连忙给她披了一件外衣。 “这几日我的心里总是很不安,萧郎的回信上说,若不出意外上月底就能凯旋……”沈清辞怔愣地看着那封信,喃喃自语。 “主子别担心了,将军他可是我们大楚的战神,迄今为止都没打过败仗,将军一定能安全回来的!”春芽给沈清辞倒了杯热茶,递过来道:“主子先喝口热茶压压惊。” 沈清辞伸出青葱嫩白的手握着瓷杯,吹了吹,浅尝了一口,继而想到了什么,吩咐道“春芽,拿来笔墨。” “是,主子” 琉璃灯下,暖黄色的光照在沈清辞的脸上,她眉眼精致,神色认真地握着毛笔,伏案写信,笔迹娟秀柔美,又不失锋利。写完后她情不自禁地想到对方若收到信时惊喜的模样,看着这封信笑了下,可转瞬间却愁上眉头。 一旁替她磨墨的春芽见状轻声问:“主子,可是写给将军的?” 沈清辞闻言顿了顿,微微点了点头。她将目光从自己写的家信转到了一旁被放在精美锦盒里的回信上,“路程遥远,不知这封信送到后何时能有回信。” “主子不要担心,将军看到你的信后定会回的。”春芽宽慰道。 沈清辞却皱起眉头,捏着毛笔的手收紧,自上次萧郎回信后便再没有信件送来了……突然间断了音讯他……不,不会的…… 希望战事一切顺利,萧郎能凯旋。 她在心里默默祈祷但心中仍然不安。 直到困意渐起,沈清辞正打算就寝。 门外突然响起急促的声音。 “夫人!将军回来了!!” 沈清辞怔了下,慌忙走到门前,打开门。 扑面而来是一股浓重的血腥味儿。 她的将军被暗卫搀扶着,双眼紧闭,嘴唇乌黑,不省人事,冰冷的雨水滑过他消瘦却苍白的脸,狼狈而脆弱。 “快!把将军扶到寝床上”沈清辞压下心中的震惊和那些涌上心头的复杂情绪,厉声道,又转而吩咐春芽,“切勿声张,封锁消息,去唤几个丫鬟来,叫沈伯伯也来一趟。” “是,主子。”春芽连忙退出去办事,一刻也不敢耽误。 吩咐完这些事后沈清辞连忙拿起书柜上装着伤药的盒子,来到床榻前。 她给男人把了把脉,皱起的眉微松。 幸好,这毒她能治。 她打开盒子,从中取出一个精美的瓷瓶,倒出里面的药丸,黑色药丸带着淡淡的药香,喂进萧彻口中。 丹药入口即化,顺着喉咙进入体内。喂过解毒的丹药后,她脱下萧彻身上沾血的盔甲,褪去衣物、鞋子,给男人身上其他的伤口一一上了药。 沈清辞看着他身上大大小小的伤,以及左腿上那个刺穿小腿的箭矢、乌黑的唇色,眼中不自觉地蓄了泪,眼尾泛红,怒道,“你们便是这样保护将军的?!” 跪在一旁的两名暗卫低头,“是属下办事不利,请夫人责罚。” “请夫人责罚。” 沈清辞不置一词,沉默蔓延开来。 看着跪在地上身形狼狈的两人,沈清辞掐着自己的指尖,直到指腹泛白,疼痛让她冷静下来,她才压下心中翻涌的情绪。 良久,沈清辞闭了闭眼,再次睁眼时眼中已恢复平静,她没再迁怒二人“罢了,下不为例。” 二人一同:“谢夫人” “主子,沈大夫来了。”春芽进来道,带进来几名丫鬟。 沈清辞将视线扫过两名暗卫沾着血迹的衣服,吩咐道:“你们先下去治伤吧” “是”两名暗卫正要退下。 沈清辞补充道,“夏叶,带人去吴大夫那里疗伤。” “是,主子” “谢夫人”二人一同。 三人退出房间,丫鬟们收拾着将军沾血的衣物以及地上的血迹。 很快,沈大夫便来了。 他一身朴素的衣裳,提着药箱,头发花白,留着胡须,年老的脸上布满了皱纹,但步伐矫健,走路飞快,见到沈清辞,他止步,恭敬地向她行了个礼,“夫人” “沈伯伯,萧郎腿上的那道箭伤就拜托你了,这根箭刺穿皮肉,恐伤筋骨。”沈清辞忧心道,虽然她想要帮忙但在这方面,她的医术确实不如沈伯伯,也没有他有经验。 来这儿的路上,春芽便告诉了沈大夫情况,尽管他心中震惊不已但情况紧急,他也顾不得向沈清辞多问。 “夫人放心,我定会全力救治将军。”沈大夫应道,一一交代好需要的物品,丫鬟们寻来后,沈大夫已经打开药箱,摆好物品。 沈清辞没有留在房内,她走到门外,不安地踱步,虽然知道已经给萧郎喂过解毒丹,也给其他伤口上了药,并且有沈伯伯在,萧郎腿上那道箭伤不会有大问题,可她还是心里不安。 萧郎本应在边关……突然重伤回来,这背后……她不敢细想,现在她只希望萧郎一切平安。 夜更深了,雨早已停歇,灯火通明的将军府内,一盆又一盆的血水和被血迹侵染的布条被丫鬟们从卧房端出。 一阵兵荒马乱后天色已将明。 “沈伯伯,萧郎如何了?” “夫人,那支箭已经取出,将军的腿已无碍,只是这腿若想彻底痊愈,之后必须精心养着。”沈大夫将清洗干净后用火消过毒的工具一一收进药箱。 “这些伤中最致命的便是箭上的毒了,但这毒已经消失了,而且将军身上的伤口也被上了药,想来是夫人的功劳,夫人在这方面的造诣着实惊人”沈大夫眼中带着欣赏,赞叹。 “沈伯伯过誉了”沈清辞谦虚道。 “还请沈伯伯不要把萧郎的事情说出去” “自然” “不过,这事……”沈大夫看着沈清辞,眼含担忧。 他是看着沈清辞长大的,也清楚她和萧彻是如何一步步走到今天的,原本他以为他们结婚后日子会越过越好,却没想到匈奴再犯,萧彻远赴边关,留她一人在这府里……如今却是重伤归来…… “事情尚未尘埃落地,沈伯伯就当不知道此事就好。”沈清辞看着他,眼神清澈而坚定。 “好”沈大夫叹了口气。 “将军腿上的伤需要好好养着,这是我方才写下的温养的方子,夫人可过目。”他双手呈上。 沈清辞接过后看了一眼,递给身旁的丫鬟。 “冬雨,照着沈伯伯的方子去抓药。” “秋梧,你送沈伯伯到他的住处,再去库房里取二十两银子给他。” “是” “是,主子” “夫人,这……”沈大夫脸带犹豫。 “沈伯伯不必与我客气”沈清辞言辞坚定,不容推拒。 安顿好一切后,沈清辞走到床榻边坐下,看着眼前虚弱的男人,她握住他的手,眼中满是心疼,那些被压下的情绪再次翻涌上心头,最终千言万语化作了一声轻叹,她轻唤了声“萧郎”。 尚在昏迷中的男人没有反应,沈清辞拿起浸湿后拧过水的手帕,给他擦了擦脸,眼神在触及到萧彻脖子上挂的黑色吊坠时,盛满了温柔。 “萧郎,我会保护好你的,就像你曾经保护我一样。”沈清辞在心中默默承诺。 不管这背后发生了什么,我都会坚定地和地一起面对…… 烛光渐渐暗淡,烛泪滑落,沈清辞迷迷糊糊地在床边握着萧彻的手睡着了。 “啊!──” 一道声音将她惊醒,那声音尖细,又在瞬间戛然而止像被人死死地掐住了脖子似的。 第2章 苏醒 沈清辞不禁蹙眉,她正要询问外面发生了什么,就听到一道沙哑的声音在门外响起。 “夫人,影二求见……有要事相报” 沈清辞推开门,血腥味扑鼻,来人身上刺目的红让她不自觉地后退两步。 “抱歉夫人,事关将军……我不得不尽快赶来。”像是知道自己的模样狼狈,太过吓人,眼前的‘血人’解释道。 门外的春芽跌坐在地上,脸色苍白,身形颤抖,被吓得不轻,半晌才缓过神来。 虽然昨晚她就已经见过‘血’了,但那时是在夜里,光线暗淡还不太明显。而现在,在光线充足的白天他实在是太过狼狈,哪怕穿着黑衣也能看出身上的伤口不计其数,血迹斑斑。 “先进来吧”沈清辞转身走进房内。 待影二关好门后,沈清辞问道:“将军身上发生了什么?”她脸上急切,昨夜心忧着将军的安危,她没有及时询问那两名暗卫,到底发生了什么,将军怎会如此狼狈。 “最后一战胜利后,匈奴签了投降书。将军念及大婚三天后便率领大军出征,没能好好陪夫人,于是便带了一队精兵日夜兼程,想早日赶回来见夫人,没想到路上会遭到三拨人暗算。” “将军武功高强。一般人根本伤不了他,怎么会受这么重的伤?”沈清辞语气冰冷。 哪怕是有三拨人刺杀,可将军带的那队精兵也不是一般人所能敌的。 影二未正面回答,只是从身上拿出一样东西道:“夫人,这是我在第三波刺客身上找到的令牌。” 他双手呈上,沈清辞定睛一看。 金色令牌上沾着血迹,边缘雕刻着一条张牙舞爪的龙,令牌中心刻着一个大大的楚字。 怎么会?! 沈清辞瞳孔微震,呼吸一滞。 她认得这个令牌,这是皇家之人调用秘密培养的死士所用的。 那些死士由专人培养,秘密训练,他们的武功水平一般人怎么比得上。 再加上接连三次的刺杀,难怪萧郎会受这么重的伤…… 而能有权利使用这个令牌的…… 只有皇帝。 陛下要杀萧郎! 沈清辞如坠冰窖,身体微微颤抖,过了片刻她才从震惊的情绪中缓过神来。 “我……知晓了,你先下去吧”沈清辞注意到他身上已经暗淡,变成黑红色的血迹,从锦盒中拿出三瓶自制的伤药递给他。 “这三瓶伤药是我自制的,效果尚可,你和影六影七一人一瓶,尽快养好伤。” “是,谢谢夫人”影二接过,感激道。 府内的人都知道,夫人善于制药,她的药不仅在外面买不到,而且药效也比外面药堂里面的好得多。他们这些暗卫平日里受了伤都是去府里大夫那里治疗,抓药,虽然有效果,但见效慢。与之相比,夫人的药不仅效果好还见效快。 影二小心地握着精美的药瓶,退出去将门关上。 待人走后,春芽推开门走进来,清理了地板上的血迹,然后往香炉里加上了香料。 屋内的血腥味早已随着推开的窗户散去,取而代之的是沈清辞平日里最爱的泽兰香,这香气清新淡雅,让沈清辞渐渐放松了下来。 她走到窗前,抬眼向窗外看去。 阳光驱散了阴云,普照大地,在昨夜大雨的摧残下,花园里不少花朵都已掉落,鹅卵石铺成的小道上散落着断枝,残瓣,但仍有高挂枝头的花朵傲然挺立,雨水洗去其身上的尘土,使颜色鲜艳的花瓣,更显艳丽,引人注目。 看着地上的断枝,残瓣,她不免想到如今的处境,心中哀伤,然而视线一转,那引人注目的高挂枝头并且开得正艳的花却直击她的心房。 她垂眸眼睫轻颤,再抬眼时,视线转向了躺在床上仍处于昏迷状态的男人身上,心头涌起一股强烈的酸涩感。 她本以为伤了萧郎的是他的政敌,却不想竟是陛下…… 陛下如今年事已高,早已不像年轻时那般勤勉爱政,如今整日沉溺于声色犬马。匈奴多次来犯,每次都是萧郎冲锋陷阵,守护边关,保护大楚……这次萧郎刚刚打赢了匈奴,将要凯旋,陛下就在回程路上接连设下三次埋伏。 他是料定了萧郎不会有生还的可能……如此心狠手辣,冷血无情啊! 沈清辞的眼中寒光乍现,她攥紧了袖角,心头满是怒火。 萧郎一心镇守边关,为国为民,那人竟如此昏庸…… 突然,一道欢快且急促的声音打断了她的思考。 “主子!将军醒了!” 沈清辞的心猛地一跳,连忙扑到床边,声音里带着一丝连自己都未察觉到的颤意:“萧郎?萧郎!” 床榻上,萧彻已经睁开了双眼,那双曾令敌人胆寒的凤眸此刻布满了血丝,带着重伤后的虚弱和刚醒时的茫然,费力地聚焦在沈清辞写满担忧与惊喜的脸上。 “阿……辞……”他的声音沙哑得厉害,如同砂纸摩擦,每一个字都像是从喉咙里挤出来。 “我在!我在呢,萧郎!”沈清辞紧紧握住他的手,泪水却再也抑制不住,如断线的珠子般滚落,顺着脸颊滑落,砸在他宽大的手背上,“你感觉如何?腿还疼吗?还有没有哪里不适?毒……” 沈清辞一连问了好几个问题,夺眶而出的泪水怎么也止不住,像是要将压抑了一整夜的恐惧和心疼都宣泄出来。 “别怕,阿辞,我没事了,不疼的也没有不适……”萧彻抬手轻轻擦掉沈清辞辞的眼泪安抚道,一一回答她的问题。 他撑起身子,半躺在床上,目光扫过她红肿的眼眶,自己缠着绷带、隐隐作痛的左腿,以及这熟悉的、他们卧房的帐顶。零碎的记忆片段在脑海中闪过:密林、大雨、紧追不舍的刺客、暗处射来的箭矢、逐渐模糊的意识…… 他的眼神中带着一丝恍惚,三拨死士的追杀,箭上的剧毒,他本以为自己…… 沈清辞止住泪水,将他的手贴在自己的脸颊上,将他的思绪拉回现实。 她感受着那跳动着的脉搏带来的真实感,心里平静下来,“那就好,你先喝口汤药润润喉。” 她示意春芽端来一直温着的药汤,自己用小勺喂到他唇边,“这是沈伯伯为你开的温养的药方。” 萧彻张嘴喝下,温热的汤水虽然有些苦但滋润了干涸的喉咙,萧彻的目光一直注视着沈清辞,看着她眼底浓重的乌青和她身上未曾换下的、沾了零星血迹的白色寝衣,心头微微刺痛。 大婚那天晚上他向阿辞承诺过会爱她,护她,可不过三日他便远赴边关,留他一人独守空房半年之久,如今再次相见,不仅让她为自己担忧,还为自己操劳。 “阿辞……我来吧,对不起,让你担心了。”他接过药碗,一饮而尽。再抬眼看她时眼中带着心疼与自责。 一旁的春芽有眼色地接过药碗,默默退了出去。一时间‘’卧房内只剩下他们两人。 “你我之间,别说对不起,我只要你平安回来就好。”沈清辞轻笑着,用绢帕轻轻拭去他唇边的水渍,“毒已经解了,腿上的箭沈伯伯也取出来了,说好生将养,会痊愈的。你失血过多,又中了剧毒,虽然现在已无大碍,但仍然需要好好静养。” 萧彻点头,问道:“是谁将我带回来的?” “是影六影七,我已经安排吴大夫去给他们治伤了”说到这儿她突然想到什么,缓缓站起身,走到书案前,拿起那块被血迹浸染、又被她仔细擦拭过的金色令牌以及已取出并被清洗干净的箭矢。 冰冷的金属触感让她指尖微凉。她转身,一步步走回床前,她没有立刻递出令牌和箭矢,而是先沉声开口,问道:“萧郎,你可知安排刺杀的背后之人是谁?” 萧彻锐利的凤眸中寒光一闪而过,虚弱中透出凌厉的锋芒,“知道” 匈奴签了降书后,他便向陛下送上密信,希望能早日回来,见阿辞。陛下已经同意,但考虑到匈奴可能会撕毁降书,出尔反尔,于是陛下便让他悄悄回京城,不要让其他人知晓他回京城的消息。他答应了,但他没想到他会在返程中接连遇到三次刺杀…… 与他一同回京城的那队精兵全军覆没……如果不是这些秘密培养的暗卫一直在暗中保护,他恐怕也凶多吉少了…… 萧彻眼中泛起冷意,周身弥漫着低气压,“只有陛下知道……我要回来的消息。” “那便是陛下了……”彻底印证了心中的那个想法,沈清辞将令牌和箭矢递到萧彻面前,“在你昏迷时,影二拼死赶回……带回来了这个令牌。”她的目光紧随着萧彻,自然也看到了他眼中的冷意,“这是从第三波刺客身上搜出的。” 萧彻的视线落在她手中的令牌上。令牌中心位置刻着的清晰无比、象征着无上皇权的“楚”字,以及箭矢上特有的皇家制造标识的字样,无一不在证明──想杀他的人正是陛下。 他脑中不禁回想起曾经的那些记忆。 “萧爱卿,朕这一生最大的愿望便是海燕河清,百姓安居乐业,做一代明君,青史留名!可匈奴野蛮好战又反复无常,只有6彻底将他们打败才能消除威胁、隐患,你年纪虽不大,却是你们这一辈的翘楚,朕对你寄予厚望!”年轻的皇帝将目光落到他身上,眼中带着欣赏和野心、抱负。 那时候的陛下还没有忌惮他,只是把他当作一个可用之才。 他又想起,曾经陛下笑眯眯地对他说:“萧爱卿,你们萧家真是英雄辈出,你比你父亲还要有勇有谋……” “陛下谬赞了,家父一直是我的榜样……” 原来那时就已初现端倪。 “这虎符交于你,望你不负众望,早日凯旋”出征前,陛下笑着望向站在台下的他,布着皱纹的脸上,一双眼中带着期待。 原来那不是期待早日胜利归来,而是期待自己早日死在回京途中…… 第3章 死讯 刹那间,卧房内死寂一片。窗外透进的晨光似乎也失去了温度,空气凝滞得令人窒息。泽兰香淡雅的香气仿佛被冻结,只剩下那块令牌散发出的、无形的血腥与冰冷。 哪怕早已知道这答案,可是此刻看着这些冰冷的铁证,他还是有一瞬间的恍惚。 萧彻放在锦被上的手无意识地攥紧,指节因用力而泛白,青筋在宽大的手背上暴起。牵扯到腿上的伤口,剧痛传来,他却浑然不觉。身体的痛,远不及此刻心中疼痛的万分之一。 一时间,所有的情绪都交织在一起……愤怒,痛恨,乃至绝望在心底翻涌着。 “……呵……呵……”低沉、压抑的笑声从他喉间溢出,断断续续,充满了无尽的讽刺与悲凉。笑声越来越大,却像是一只濒死野兽的悲鸣,震得沈清辞心头发颤。 “好……好一个……鸟尽,弓藏……”他每一个字都像是从齿缝里挤出来,带着彻骨的恨意,“我萧彻为大楚出生入死十年……十年沙场……换来的就是忌惮,就是卸磨杀驴,恩将仇报!” 他们萧家满门英烈,他的祖父,父亲,大哥都为了大楚的安危死在战场上!他即便是死也绝不会死在昏庸的老皇帝的阴谋下!! 一口鲜血猛地涌上喉头,他强行咽下,嘴角却渗出一丝刺目的鲜红。剧烈的情绪波动牵动了内里的伤势。 “萧郎!冷静!”沈清辞大惊失色,慌忙扑上前,用绢帕擦拭他嘴角的血迹,声音带着哭腔,“别动怒!你的伤……” “我没事”萧彻剧烈地喘息着,胸膛起伏不定,眼中的风暴却并未平息,但在触及沈清辞时,眼神柔和下来,他苦笑道:“阿辞……连累你了。” 那声音里充满了复杂的情绪,有愧疚,后怕,自责…… 沈清辞用力握住他的手,眼中泪光闪烁却异常坚定:“你我夫妻一体,何谈连累?从嫁给你那天起,你的敌人,便是我的死敌!”她微微倾身,靠近他耳边,用只有两人能听到的声音,一字一句,斩钉截铁,“萧郎,他既无情,休怪我们无义!这仇,我与你,共担!” 萧彻看着她眼中与自己如出一辙的冷冽光芒,心中那滔天的愤怒和冰冷,竟奇异地被抚平了一丝。他的阿辞,从来不是需要他时刻庇护的娇弱花朵,而是在风雪中也能傲然挺立于枝头的梅花。他抬手覆上她紧握着自己手的手背。 “好!” “我已吩咐下去,府内戒严,只进不出。昨夜之事,除了心腹,无人知晓你伤情如此之重,更无人知晓你已回府。”沈清辞道,此刻的她,脸上再无半分柔弱,只有决绝与冷静,“影二带回令牌后,我已密令影一暗中排查府内所有仆役及近期进出记录,可疑者皆已秘密监控。” “阿辞……做得好…”萧彻喘息着,将对皇帝的恨意压在心底,“府内清洗……可疑者……格杀勿论!”他的声音里浸着寒冰与杀意。 二人都明白,皇帝既然已经动手,这将军府内,恐怕也不完全安全了。 沈清辞忍不住攥紧指尖,心中不由得变得沉重。陛下如此忌惮萧郎,若是知道萧郎并没有死。定会再找机会下手,明枪易躲,暗箭难防,有时候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 萧彻看着是沈清辞凝重的脸色,心中那片柔软之地被戳中,他轻笑了声,捏了捏她的脸颊。 “阿辞,没事的,兵权还握在我手里。如今又身在京城,即便是我露面了,陛下心有顾忌,想要除掉我,也不敢明目张胆地行事。”萧彻道。 他萧家男子世世代代为将军,统帅,为了大楚的百姓与匈奴对抗,而他又是这一辈中的翘楚,在百姓中威望很高,他相信即便自己出现在了陛下面前,陛下也不敢贸然对自己动手,不然陛下也不会为除掉他用如此下三滥的手段。 “明枪易躲,暗箭难防。”沈清辞握住了在脸上揉捏的手,叹了一口气继续说道,“虽然兵权在你手里,但也正因此陛下若是知道你尚活着,定会更加忌惮。你的存在,始终是陛下心中的一根刺,如今,也只有……” “阿辞可是有想法了?” “嗯……诈死!” —— 京城·万茶楼 这里是京城最大的茶楼,鱼龙混杂。 “唉,你听说了吗?萧将军回城的时候遭遇不测,现在不知所踪!” “!怎么可能!将军何时回城的?怎么可能会遇刺?!” “你不知道将军思妻心切,大战胜利后就带了一队人回城,不成想竟然遇到了刺客。” “哪个杀千刀的竟然刺杀萧将军!若是没有萧将军,恐怕匈奴的铁骑早已踏平这京城了!” 茶楼内,坐在角落的两名壮汉一边喝茶一边闲聊,其他人各自在忙自己的事,看似毫不在意,实则都在竖耳倾听。 “听说……是九重天上那位……”说话的那名壮汉,声音渐轻,凑近说道。他自以为声音很轻,实则身边离得近的都能听到。 “这可说不得,说不得。”另一名壮汉连忙捂住他的嘴,眼神向四周瞥去,却发现周围的人都看着他们,眼神中透着震惊。 他讪笑一声,放开了捂住壮汉嘴巴的手,眼神警告地看着他。 这时,一穿着长衫的书生神色气愤道:“你们如此造谣将军,陛下,就不怕官府将你们抓去吗?。” 刚刚口无遮拦的壮汉不满地道,“什么造谣?现在大街小巷都传遍了。” “城外那片密林里,那些穿着黑衣的尸体还有地上的散落利箭暗器不是假的,不信你自己去看看。”他言之凿凿,仿佛真的见过似的。 书生听完脸色刷地一下变白了。 “不会……将军武功高强,定会没事的。”他喃喃自语,像是自我安慰。 其他人听完神色各异,有人不安,有人唏嘘,有人不信,有人冷漠无视,还有人愤愤不平,有人直接道,“若这是真的,将军刚刚打赢匈奴,在这个节骨眼上出了这种事,定是有人居心不良啊!” “怎么办?若是那匈奴出尔反尔,又有谁能替我们大楚出征迎战呢?” “可惜将军一心为国,竟遭国人背刺!” “若是在这个节骨眼上匈奴得知消息,后果不堪设想啊!” “我还听说是千机阁的杀手刺杀的” “千机阁?!” “能请到千机阁的杀手,这幕后之人非富即贵啊。” 一时间茶馆中的人们议论纷纷。这里本就是消息最容易传播的地方,更何况还是如此‘炸裂’的消息。于是各个版本的说法传到了众人耳中。 “唉,就是可惜了将军夫人,两人好不容易才在一起,没想到大婚三日后一别竟可能是永别了。” 听到有人提起那场大婚,有人回忆道。 “当初那场大婚可热闹了,那可是京城里难得的喜事,排面可隆重了!围观的人太多了,我都挤不过去。幸亏我长得高,才能在街上远远地瞧了眼,真气派啊!” “我也瞧见了,我离得近。当时还接到了喜糖,沾了沾喜气。” “我也离得近,还看到了萧将军,他平日凯旋时身上总带着肃杀的气息,让人不敢靠近,又钦慕不已,但那日他坐在马背上穿着红色嫁衣,头发高高束起,眉眼带笑,真是好看极了!”一人道。 “那沈清辞能嫁与萧将军真是……”这人还未说完就被人打断。 “羡慕什么?”一人不满道,语气很冲。 “再气派有什么用,现在将军生死未卜,将军夫人恐怕要守寡了……”一人幸灾乐祸道,同身旁人讲。 “你觉得丞相大人忍心让自己的宝贝女儿守寡吗?”又一人压低声音问。 茶楼内人声鼎沸,一老者拿着酒坛,边喝边摇头叹气,邻桌人笑问他在叹气什么。 老者咽下一口酒,浑浊的眼睛看了眼周围人讨论的面红耳赤的模样,用苍老的声音道。 “可惜了……天妒英才。” 待天色渐晚,茶馆内人群散去,各种消息便传播得更广了…… 将军府内 “影一,做得好,下去吧。” 一道黑影一眨眼的功夫就消失不见。 沈清辞听完影一收集到的消息,暗暗松了口气。 “计划很成功,消息传播了出去,也没有留下‘痕迹’。” “阿辞,好计谋”萧彻毫不吝啬地夸赞。 陛下虽明面上不敢动他,但若他贸然露面,陛下再在背地里使绊子,也实在不好防备。这样隐在暗处,既方便他疗伤恢复,韬光养晦,也能在暗中寻找机会…… 他回过神,注意到沈清辞眼下的乌青。 昨夜阿辞都没有好好休息,白日里又关心着计划和自己的伤,他看着阿辞日渐憔悴的面容,心中不仅有心疼,还有无力,愤怒。 如果他能够摆平这一切,不用让阿辞操劳费心就好…… 看到他自责的表情,沈清辞立刻猜到他的心思,她笑着说“我也希望能够帮到你,而且你安排在我身边的影一也在这件事上帮了很大的忙了” 她语气轻巧,眼含笑意,一身青玉柳绿的衣裳,趁着她整个人宛如池塘里亭亭玉立的荷叶,气质温婉。哪怕是眼下的乌青,也没有将她的美貌掩盖,反而让她更加惹人心疼。 萧彻的心蓦地停了半拍,他伸手拥她入怀。 “你的伤……”沈清辞担忧,看着他身上缠了一圈又一圈的绷带,怕不小心碰到他的伤口,弄疼他。 “没事的,阿辞,让我抱抱你,你也休息会儿”萧彻将头倚在她的肩膀,一股淡淡的熟悉香气从沈清辞身上钻入萧彻的鼻中,让他连日紧绷的大脑放松下来。 沈清辞轻轻应了声,感受着肩头男人温热的呼吸,闭上眼睛,心中涌起无数情绪,最终轻轻拍了拍他宽厚的背, 二人都不再言语,谁都不愿打破这片刻的宁静与温馨。 第4章 试探 清晨,阳光越过树叶间的缝隙,在白墙和八角窗上印下斑驳的树影,窗外是沐浴在阳光下,开的正艳的花树和怪石。 春芽穿过长廊,走到沈清辞卧房前停下,敲响房门。 “主子,宫里的乐妃娘娘来了。” 沈清辞端着粥的手一顿,抬眸和萧彻对视了一眼。 “消息才放出去没多久,就有人坐不住了。”沈清辞让春芽进来。 “带人去大厅,备些茶水点心,莫要怠慢了,待我换身衣服就去见她。” “是。”春芽应声退下。 “我自己来吧”萧彻一边接过瓷碗,一边嘱咐她“小心些,这人不请自来,恐怕来者不善。” “嗯,放心” 沈清辞起身换了身衣服,坐在梳妆台前好好打扮了一番才来到大厅。 只见一身着华服,容貌艳丽,头戴珠钗的女子正坐着喝着茶,她身旁的丫鬟们手中呈着各式各样的礼物。 “娘娘……”沈清辞正要行礼却被乐妃扶住。 “我们之间就不需要行这些虚礼了,直接姐妹相称吧。”乐妃轻笑道,眼角带着细小的皱纹。她一边打量着沈清辞憔悴的面容一边示意沈清辞看她带来的那些东西。 “第一次来妹妹这里,不知道妹妹喜欢什么,我便自作主张从私库里挑了一些自觉好用的东西当见面礼。”乐妃一边说着一边介绍起了这些东西。 “这是西域的胡锦,这是波斯的金银制作的饰品盒,还有用宝石珍珠制成的首饰……”乐妃掀开其上蒙着的红布,一一介绍。她的眉眼间还带着些神气。 “姐姐来便好,不需要带这些东西。有这份心意就足够了。”沈清辞从善如流地说些场面话,并派丫鬟一一接过。 两人又聊了一些家常话后,乐妃见沈清辞回答时双目无神,神色不佳,心不在焉的模样,便挥退了其他人,问道:“妹妹如此心不在焉,可是因坊间的传言而担心。” “嗯……将军音信全无,我担心……传言为真”说着,沈清辞红了眼眶,眼泪几乎要夺眶而出,声音哽咽,身形颤抖。 “妹妹别担心,萧将军乃我大楚战神,定会得到神明保佑,安然无恙的”乐妃安慰道,继而话锋一转,“实不相瞒,此次拜访是陛下让我来的。” 沈清辞一怔,似是没有料到,眼睛直直地看着华妃,一身素衣,眼尾泛红,像是受了惊吓的兔子,脆弱又可怜。 “陛下?” “嗯,想来妹妹也是知道的,坊间传言是陛下派人刺杀萧将军,萧将军如今不知所踪,谣言四起,民心不安。陛下担心妹妹会听信谣言,误会陛下,特意让我来看看妹妹。” “陛下乃一代明君,不可能会做出这种事的,姐姐放心,我心中只有判断,不会听信谣言。” “妹妹心中知晓便好” “若想要这谣言不攻自破,当务之急是找到萧将军,陛下已经派人寻找,不日便会有消息。”乐妃边说边握住沈清辞的手,眼中带着几分恰到好处的安慰和怜惜。 “妹妹安心待在府里,等有了萧将军的消息,会有人在第一时间来告知你。”乐妃拍了拍她的手后放开。 “嗯……好” 沈清辞端起青瓷茶盏,垂眸的瞬间眼中闪过冷光。 陛下这番举动,是为了什么 试探吗? 待乐妃走后,沈清辞回到卧房跟萧彻说了两人的对话内容。 “乐妃是陛下身边最受宠的妃子,陛下让她来试探,应该是看你是否信了传言所说,乐妃应是见你特意扮演的那副柔弱的模样。才直说是陛下让她来的,敲打你,让你不要‘多想’。”萧彻半躺在床上分析道,眼神却温柔地注视着正仔细给他换药的沈清辞。 沈清辞动作轻柔,生怕弄疼了萧彻,伤口虽然已经不再流血但是狰狞可怖,密密麻麻地遍布在古铜色的皮肤上,新伤叠着旧伤,可想而知当时情况有多危急,战况多么激烈。 沈清辞应了声,不自知地皱了皱眉,指尖虚虚地轻抚过那些伤口。 “恐怕他们之后还会有动作,我们静观其变吧”沈清辞帮萧彻把伤口包扎后说道。 “大婚之前,未免出现变故,我派人再建了一个密室,入口就在这间房间。”萧彻看着沈清辞,抬手指向远处的青花瓷瓶。 “阿辞,你转下花几上的青花瓷瓶,然后拿下墙上那幅画就能看到密室入口。” 沈清辞照做后,果然见到了密室入口,洞口不大,却刚好够一人穿过。她眸光闪了闪,“萧郎,你早就料到了……” 话语未尽,萧彻便明白了她的意思,他苦笑,“伴君如伴虎,陛下需要时,我是他手中的利剑,不需要时,这把剑就变成了他心中的刺。遇到你之前,我没想那么多,只想像父亲和哥哥一样,驰骋沙场,也早已看淡了生死。但遇到你之后我便不能那样想了,我有了爱的人,有了家。我要为我们的未来考虑退路。虽然早就料到会有这么一天。但没想到这一天来的这么快。” 萧彻想着如今的处境,眼中仿佛被冰雪覆盖般冷冽,他握紧了拳头。 “萧郎……我们一定会没事的”沈清辞走到床边坐下,紧紧地握着萧彻的手,语气坚定。 萧彻看着她,眼中的寒冰化成了清水,握紧的拳头松开。 “嗯,一定会的,我不会让你有事的”萧彻承诺。 “乐妃所说应该不假,如今陛下正派人寻你。”沈清辞想到乐妃说的话。 “兵符还在我手里,陛下会调动人手寻我,我不意外。但若是迟迟寻不到,最后恐怕会连累到将军府上。” “府内都是我们的人,陛下没有证据,断不会贸然派人进入将军府搜查。” “只怕到时会有其他动作。” “兵来将挡水来土掩,走一步看一步吧。”沈清辞端起汤药碗,舀了一勺,轻轻吹了下,递到萧彻的嘴边,“萧郎,先把药喝了” “辛苦阿辞了。”萧彻张开淡粉色的薄唇喝下,那双丹凤眼中带着柔情,目光落到沈清辞身上,看得沈清辞的心都要化了。 “不辛……”沈清辞的话戛然而止,她把见底的药碗放下,明亮的眼睛转了转,眼中透着狡黠的光。 “既然萧郎觉得我这么辛苦是不是该给我些奖励呀?”她语气轻快,尾音上扬,像是有小勾子般勾得萧彻心痒难耐。 “阿辞想要什么‘奖励’?就算没有这个奖励的名头,阿辞想要什么我都可以想办法送给你。”萧彻承诺道,唇角勾起一抹笑意。 “我还没想好,等我想好了再告诉你” “好”萧彻笑着应道,伸手将她拥入怀中,偏头亲吻她光洁的额头。 柔软的发丝扫在脸庞,痒痒的,带着淡淡的香气。 沈清辞感受着额间温热的触感,鼻尖是微弱的药香,心头微颤,她垂眸掩下眸中的羞涩,但脸颊上的红晕还是暴露了她内心的不平静。 他们一路走来,着实不易,大婚前两人间的亲密接触本就不多,大婚后更是因为萧彻远征,半年未见,如今哪怕是亲亲抱抱都足以在沈清辞心中掀起惊涛骇浪。 “害羞了?”萧彻看着她通红的耳朵,坏心思地伸手揉捏。 沈清辞身体一僵,脸上更红了,却嘴硬,“没有。” 随之而来的是耳边低沉的笑声,那笑声不似银铃般清脆,却很好听,让沈清辞的心中再起波澜。 自乐妃娘娘来过之后,陆陆续续有好几拨人登门拜访,沈清辞借染上了风寒为借口闭门不见,坊间便有了将军夫人听闻将军的消息忧思过度,一夜间病倒,缠绵病榻的传闻。 丞相府 “相爷,听说辞儿相思成疾,病倒在床,相爷要不要去将军府看看”一花容月貌的女子看着面前神态威严的男子说道。 男子正是当朝丞相,他身上的朝服还未换下,听到小妾的询问,他问道“何时的事?怎么不早些和我说。” “半月前了,那两日坊间传闻萧将军遇刺,生死未卜,想来辞儿是听说了此事,信以为真了……”小妾还未说完就被男人打断。 “武元,备马车,我要去将军府” “是” 男人一边吩咐小厮一边在丫鬟的伺候下换下了朝服,穿了便装。 将军府内 沈清辞正拿着医术坐在萧彻旁专心地看着,春芽走来恭敬道,“主子,丞相大人来了” 第5章 丞相 爹爹竟然来了! 沈清辞心里震惊,面上却不显,她抬头看向萧彻,用眼神询问他“要告诉爹爹吗?” 萧彻沉思片刻,眼中带着信任,他握住沈清辞的手,“阿辞,听你的。” “好”沈清辞笑了笑,转身对春芽道,“告诉爹爹,我稍作打扮后就去见他” “是”春芽应声退下 …… 一身红黑色衣袍,浓眉大眼,神色威严的沈言之坐在雕花的木椅上打量着府中装饰,这不是他第一次来将军府,但这次来很明显地能感觉到府中多了许多自己女儿喜欢的物品……青柚茶具,檀木的雕花椅子,挂在墙上的前朝名画,以及院中那棵开得正盛的桃花树…… 突然一道白色身影闯入眼中,沈清辞一身素白衣裳,头戴步摇,上面坠着朵朵粉色的桃花,花瓣雕琢得细致,栩栩如生,她走过那棵桃花树,风乍起,吹起她鬓边的发丝,桃花花瓣随风簌簌而落。 “爹爹!”惊喜的声音响起,声音娇俏。 “辞儿”沈言之站起,眼中带着几分笑意。 丫鬟们早已沏了一壶好茶,端来些糕点。 待走近了,沈清辞屏退其他人,拉着她爹坐下。 “爹爹,你怎么想起来看我了”沈清辞边倒茶边问道。 “你这话说的。为父还不能来看你了?”沈言之装作生气的样子。 “我不是想着爹爹身居高位,整日繁忙,没料到爹爹会在这时候来吗”沈清辞一边说一边将装着糕点的盘子推向沈言之,“爹爹消消气,快尝尝这些糕点,我在其中加了几样药材,吃了可以延年益寿。” “待会儿爹爹走的时候顺便带回去几盒吧。我还让厨子按照我给的方子制了些可以美容养颜的,可以给柳姨娘她们带去。” 沈言之应了一声,捏了块糕点尝了尝,味道清甜,很不错,“自你出嫁后,就没吃过这样的糕点了” “爹爹若是想吃,可以随时派人告知我,我让人做好后送去。”沈清辞递给沈言之一杯茶。 沈言之饮了一口后放下,“这次我回来还是听你柳姨娘说坊间传闻你病了,我不放心,所以来看看。” “爹爹都说是坊间传闻了,那些言论不可信。”沈清辞眨眨眼。 “嗯,看到你无事便好,只不过……”沈言之想到接下来要说的话微微一顿,神色凝重。 “爹爹但说无妨。” “你与萧彻之间的感情深厚,情比金坚我是知道的,爹爹当初棒打鸳鸯的做法确实不对,好在你们最后成了婚。”沈言之脸上带着愧疚,随即是布满脸上的愁云,“但如今萧彻下落不明,爹爹希望你不要伤心。” 他语重心长道,“我会派人去寻找萧彻,你莫要过于忧心” 沈清辞衣袖下的手攥紧,她垂眸眼中划过一丝愧疚,轻声应下。 “爹爹放心,女儿比你想的要坚强。” 沈言之看着沈清辞坚定的眼神,眼中带着欣慰。可她周身弥漫着的低落情绪也让沈言之也察觉到不对。 毕竟是在官场上混过的人,敏感程度与一般人不同。 他眼中划过一抹光,试探的问道:“萧彻可是与你说了什么。” 虽是问句却用的陈述语气。 沈清辞紧咬住下唇,眼中闪过挣扎。 “你不必多虑,只要你提出来,爹会尽力帮你的”沈言之看出了女儿眼中的挣扎,他真心道。 但沈清辞最后只是摇摇头,沉默不语。 明白女儿心中有所顾虑,沈言之也只能叹了口气,不再追问。 他岔开话题,状似回忆道:“之前,你和萧彻刚认识时,那小子就敢翻过高墙,跑到府内寻你,那次被我发现,着实把我气到了叫人把他偷偷赶了出去。若是叫人知道了,你的清誉就毁了。” 沈清辞反驳,“爹爹,那时我们已经认识很久,而且已经互表心意,萧郎当时都已经打算请媒人拜访,下聘礼了。我当时大病了一场,他不放心我,很小心地躲着人,不想却被你发现了。” “其实,如果不是你,而是其他人的话,在被发现之前就会被萧郎敲晕了”沈清辞小声嘟囔。 沈言之听着沈清辞的说辞,将目光落在她焦急辩解的脸上,笑出了声,“那时你们都瞒着我,若是我知道了,又怎么会棒打鸳鸯。现在却怪我这个老顽固不明事理了。” “爹爹,我只是向你解释。我们从没怪你。只是当时的情况不方便我们告知你。” “好了,好了,我知道了。”沈言之笑道。 两人又聊了许久,直到天色渐暗,沈言之站起身对沈清辞道:“萧彻的事,我也听说了那些传言,如今各方势力都被这谣言牵扯其中,有人故意混淆视听,你不要轻信这些言论,一切等寻到人再说” “不过,若是萧彻与你说了什么……罢了,爹爹相信你自有分寸,爹爹走了” 两人走到府外,马车早已侯着,沈言之上了马车,撩开帘子,深深地看了沈清辞一眼。 沈清辞站在将军府门口望着远去的马车,指甲将指腹掐得泛白。 对不起,爹爹,我不能把萧郎在府中的消息告诉你,这件事知道的人越多越危险…… 沈清辞回到卧房,再次拿起医书却怎么都看不下去了。 “怎么了?”萧彻拿过她手中的医书,眼中含着担忧。 “爹爹他很担心我,但我办法跟他说真相,我心里不舒服”沈清辞的脸上带着淡淡的忧愁。 “阿辞,我还活着并且在府中的消息要是让岳父大人知道了恐怕他会有危险,你也是在为他考虑,他能明白你的苦心的。”萧彻伸手将她揽入怀中。 “嗯”沈清辞一扫脸上的忧愁和心中的郁闷,靠在萧彻的怀中应道。 “我今日在医书上看到一种按摩手法,可以帮助你的腿早日痊愈,我现在帮你按按试试”沈清辞说着就要挣开他的怀抱,却被他牢牢禁锢在怀里。 “明日吧,今日你也累了,早些休息吧” “好” “别在榻上睡了,今日便在这里睡吧?”萧彻问道,眼神中带着明晃晃的暗示。 “可是你的伤……” “不碍事的,我想抱着你”那眼神活像可怜兮兮讨食的小狗,看得沈清辞心里一软。 沈清辞笑着点了点头。 二人用完晚膳后,沈清辞在春芽的伺候下沐浴,而萧彻则是在影卫的伺候下擦拭身体。 烛火摇曳,淡黄色的火光映照在床帐上,屋内熏着安神香,沈清辞枕在萧彻的臂弯内,感受着男人灼热的呼吸喷洒在脸上,她有些不自在的小幅度动了下。 “萧郎”沈清辞轻唤,她在黑暗中摸索着男人的脸庞,从眉眼到嘴唇,温柔地抚摸。 萧彻任她在脸上动作,直到她将手心停在他的胸口,然后缓缓吐出一口气。 “萧郎,你不知道,那夜你受伤回来,我感受着你微弱的脉搏,心中怕极了,我怕那晚之后我们就要阴阳两隔了……” “幸好,你没事”沈清辞收回手,将头轻轻靠在萧彻的胸膛,听着那有力的心跳声,浮躁的心渐渐被抚平。 “阿辞,怪我,若是我早些防备着或者不那么急着回京……”萧彻握着沈清辞的手道。 “不是你的错,我们都没有料到,但是萧郎,今后,莫要再把自己置身在那样的境地中了。” 接连遭遇三次追杀,背后之人是铁了心要让萧郎死,一次又一次脱离危险却一次又一次地陷入绝境,如果不是萧郎带的那队精兵和身边保护的暗卫以及他武功高强的话,恐怕…… “嗯,我答应你,不会再让自己置身危险中,让你担心了”萧彻与沈清辞十指相握。 “嗯” 窗外月光皎洁,院内的桃花树在月光的映照下如梦似幻,风吹过,一片桃花被吹到窗台上,月光如水,透过窗棂,在屋内映上摇曳的树影。 “睡吧,阿辞”温柔而低沉的声音传入沈清辞的耳中,听到熟悉的声音,她渐渐进入了梦乡,迷迷糊糊中她好像做了一个梦,梦里一身锦衣的少年从高大的白马上跳下来,用银冠竖起的高马尾随着他的走动,发丝轻晃,他笑容灿烂,温柔地对她说“阿辞,我回来了。” 画面一转,灯火暗淡的室内,咳声不断,空气中好似弥漫着苦药味。 沈清辞站在窗外,看着眼前熟悉的一切。 这是……那晚。 高墙上突然出现一道人影,那人轻松跳下高墙,立在树下,身形高挑。他快步走至窗前,轻唤一声:“阿辞?” 窗内传来动静,很快,窗子被打开。 屋内的沈清辞披了一件外衣,满脸病容,唇色苍白,但她的眼睛很亮,璀璨如星。 她的语气中带着惊喜,“你来了” 萧彻握住了她的手,眼中带着心疼:“手好凉” “先进来吧”沈清辞道。 萧彻应声,跳窗进去。 窗户关上了,隐隐传来声音。 “我给你带了药” “什么药?” “京城外一个很有名的神医做的药,说能包治百病。 ” “这你也信啊” 室内传来笑声,萧彻继续道,“我当然不全信,所以我拿给在太医院的朋友看了,这药真的能治你的病症。” 萧彻有些激动,“尽快吃了吧,你被这病折磨许久了,都瘦了好多” “嗯” …… 窗外的沈清辞慢慢走在庭院里,月光皎洁,她的发丝被镀上了一层淡淡的月光,远远看去就像是落入凡尘的仙子。 星星点点的光散落在天地间,落在她的周围,恍惚间,她似有所感,闭上眼睛。 梦境瞬间崩塌。 现实中,沈清辞无意识地握紧了萧彻的衣角。 写给自己的话:就算写的很烂,也要坚持写下去啊![可怜][可怜][可怜] (2025年9月1日留)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5章 丞相 第6章 欺骗 夜色漫长,萧彻察觉到沈清辞抓自己衣角的小动作,睁开眼睛,感受着怀中人的体温以及平稳的呼吸,心中一阵满足,眼中也带了些不自知的笑意。 这半年里,他远在边疆,不知多少个夜里怀念成婚后两人相拥而眠的夜晚。每每想起两人相遇,相知,相爱的过往,边境的苦寒似乎都离他远了些。 他想到这些日子发生的诸多事情,心疼地用手触碰沈清辞的脸颊。 他的阿辞本可以不被卷进来的,如果他提前告诉暗卫们把她带去其他地方……不,陛下不会善罢甘休的,届时没有自己护在身边,阿辞的处境只怕会更加危险。 今日乐妃被陛下派来,恐怕陛下已经盯上将军府,盯上阿辞了…… “影一,”萧彻压低声音道。 “在”一道黑影推开窗,跳窗进来,落地无声。 “不必在这里守着了,去宫里探一探消息”萧彻吩咐道,伸手替沈清辞拉了下被子。 “宫中戒备森严,切记,万事小心”他叮嘱着,眼神始终未离开沈清辞。 “是”影一应声后就离开了。窗子被他关好,除了萧彻,无人知道刚刚屋子里来了一人。 “嗯……萧郎”沈清辞在他怀里动了一下。 听见这声轻唤,萧彻偏头凑近了些发现沈清辞还未醒,只在梦呓。 他放在被子上的手抬起,尚在睡梦中的沈清辞突然握住了他的手。 借着透过窗棂照进屋内的月光,萧彻见她的眉头微微皱起,似是做了什么噩梦。 她嘟囔着什么,太过模糊了,萧彻听不清。 他轻声安慰:“没事的,阿辞,都是噩梦,那些都是假的。” 梦中的沈清辞不知是不是听了进去,皱起的眉头渐平,睡得更安稳了。 萧彻看着她的睡颜,不知不觉中也进入了梦乡。 皇宫内 乐妃着一身红色衣裙,在一众宫女的簇拥下,在大殿中央翩翩起舞,年老的皇帝色眯眯地瞧着她,目光从她露出的修长的大腿移到面容姣好的脸蛋。 乐妃看着皇帝仿若要吃人的眼神,唇角勾起得意的笑,她眉眼如丝勾人心弦,舞姿中的动作极具暗示性,没过多久,皇帝便按捺不住地起身,把她搂在怀中。 “爱妃真是个小妖精,勾人的紧……”皇帝一边说着一边急不可耐地冲那片雪白的肌肤啃去。 “陛下~”乐妃嗔怪道,一只手却善解人意地解开皇帝的衣带,看着他着急的模样轻笑一声,又伸手推开他,向床边走去。 看着坐在床榻上,脱下那层轻纱,眼神直勾勾盯着他的爱妃,皇帝衣衫不整,两眼放光地冲她扑去。 一番缠绵后,乐妃躺在皇帝怀里,指尖在那片已经瘦得突出骨头的胸膛上转了一圈,她柔声问道,“陛下,可有萧将军的音信了?” “你问这做什么?”皇帝突然沉下脸。 “妾不是想要跟清辞妹妹说吗?今日去看了她,她面容憔悴,似是真如传闻那般……况且匈奴刚刚退去,若是让他们知道消息恐怕会再犯。”乐妃没有看到皇帝的表情,自顾自说道。 “他们二人感情甚笃,她这般倒也不奇怪,至于匈奴,便是没有萧彻,我大楚就没有一人可抵御匈奴了?”皇帝不满道,语气不好。 “当然不是,妾不是那个意思。”乐妃觉察到不对解释道,神情有些慌乱。 “我知道,你是无心的,但你要知道,萧彻是不能活着回来了。”皇帝浑浊的眼中带着凶光。 乐妃指尖一顿,轻声应道,“嗯,妾知道了,是妾多嘴了。” 想到萧彻,皇帝眼中带着一丝疑惑,他已经派人搜寻多日,仍然找不到他。 那些刺客没一个活下来回来报信的,但萧彻接连遭遇三次暗杀,想来也不可能安然无恙地脱身。 看来要加派人手尽快搜寻到他可能的藏身之处了。 萧彻啊萧彻,不要怪朕狠心,要怪就怪你功高盖主,让我不得不除掉啊…… 月亮被云层遮住,整个京城都变得寂静。 窗边传来一丝异动,萧彻瞬间睁开眼睛,眼中带着锐利的光,他伸手将枕下的暗器甩向窗外传来异动的方向,动作迅速,没有一丝犹豫。 咻的一声,暗箭射向窗外那人身上,只听见“唔……”的一声,然后是一人凌乱的脚步声。 沈清辞被萧彻的动作弄醒了,她伸手打了个哈欠,揉揉惺忪的睡眼,用带着鼻音的声音问,“怎么了?萧郎” “窗外有人,我用暗箭刺伤了他,但他刚刚逃走了。”萧彻目光落在沈清辞身上。 “!”沈清辞瞬间清醒了。 她起身,小心地避开萧彻的身体,披了件外衣,坐在床边喊道,“来人” 门被推开,夏雨点着灯进来,灯火将屋内照亮,也映出了沈清辞严肃的神色。 “刚刚窗边可有人?” “回主子,没人” “真的?”简单的一个问句,语气温柔,可看着沈清辞严肃的神色,夏雨心中还是咯噔了一下,神色难掩地慌张起来。 “想来是有野猫经过,发出了异响,主子不要担心,我和秋叶姐姐她们在外面轮流守着,不会有外人在的。”夏雨语速很快,头也低了下来。 “那你慌什么”沈清辞语气不明,“抬头,回答我” 夏雨缓缓抬起头,眼神飘忽不定,不敢与沈清辞对视。 “夏雨,我一直觉得你对我很忠诚……”沈清辞起身走到她面前,捏起她的下巴,迫使她抬起头。 沈清辞直视着她慌张的眼神,“你应该知道的,我最讨厌欺骗和隐瞒” 沈清辞松开她的下巴,眼中带着淡淡的厌恶。 “对不起,主子,对不起……”夏雨连忙跪在地上,不停地磕头,声音颤抖。 “说吧,怎么回事”沈清辞俯视着她,眼神冰冷,侧脸被光照出明暗,界限分明,这般模样落在夏雨眼中,激起了她内心深处的恐惧。 她觉得此刻的沈清辞比以前她远远看到的刚从战场回来,身带煞气的将军还要可怕。 夏雨颤抖着低下头,“秋叶她不知道从哪里听来的消息,说只要知道将军的确切行踪,并告诉城东玉楼春的掌柜就可以得到一百两,所以……她便想趁夜里值班看看将军是否还和主子在一起,想确认将军的行踪……” “我们关系很好,所以她把这事告诉我了,想要拉我一起,但主子,我并没有透露将军行踪的想法,秋叶刚刚被将军射伤后,向我求助,不让我说,主子,我不是有意隐瞒的,我只是念及我们一同长大……”春芽带着哭腔道。 “够了,你念及你们姐妹情深,可曾考虑过阿辞待你如何!”萧彻心有不满,语气也有些冲,他冷冷地看着跪在地上颤抖的人。 “主子待我自然是极好的,主子,我只是一时鬼迷心窍,我……”被萧彻极具压迫的眼神注视,夏雨身体抖得更厉害了,理智告诉她必须要做些什么,然而在这样的目光下她的身体颤抖得完全不受控制,只能不断祈求,希望沈清辞能饶过她这一次。 “夏雨,我给你一次机会,我不希望再有下次。”沈清辞转过身,不再看她一眼。 “谢主子,谢主子”夏雨小心翼翼地抬头,只看到沈清辞的背影。 “你去带人把秋叶抓起来,明日我要亲自问她”沈清辞走向床边。 “是,主子放心,我一定把事情办好。”夏雨稳住身形,真心回答。 “下去吧。” “是,主子”春芽退至门外,轻阖上门,到了门外才敢擦去脸上的泪痕。 “阿辞,你还好吗?”萧彻看着沈清辞站在床边的孤寂身影,语带担忧。 “萧郎,我早知人心易变,可事情发生在我身上时我还是会感情用事。”沈清辞回头苦笑道,柔和的月光撒在她的身上,衬得她整个人宛如仙人,缥缈得好像下一秒就会消失。 她讨厌欺瞒、背叛,刚刚面对夏雨时她眼中流露的冰冷,厌恶是真,可是心底又怎么会不难过呢。平日里信赖的人因为他人而欺瞒自己,隐藏的真相还可能将她和萧郎以及这整个将军府推向深渊…… 那一幕直击萧彻的内心,那个会撒娇卖萌又温柔体贴,有时又端庄稳重的阿辞也有这样脆弱,惹人爱怜的一面。 “我自认待夏雨不错……可是她”沈清辞皱眉道,语未尽,萧彻便明白了她的结症所在。 “阿辞,人都有七情六欲,被一时的情感左右,做出冲动的事这是人之常情。所以对任何人都不要绝对的信任。”萧彻语重心长道。 “你也会变吗?”沈清辞突然问道,她的眼神直直地盯着他,不错过他脸上任何一丝表情。 萧彻垂眸沉思良久,而后将手放在心口处,感受着跳动的心道“其他的我不知道,但至少在爱你这件事上我不会变。你可以永远信任我” 萧彻语气认真,他的眼睛中映着烛光,像有一团火在燃烧,生生不息。 沈清辞看着他,笑了,笑得无比灿烂,眼中似有星光闪烁。 “嗯,我信你” 沈清辞脱去外衣,再次躺到床上,挨着萧彻,嗅着他身上淡淡的药草香,她抬头借着烛火的光,用目光一遍遍在心底描摹着萧彻的脸。 “萧郎,幸好我还有你”沈清辞说着,不自觉地笑弯了眼。 “阿辞,这颗心永远为你跳动”萧彻握住沈清辞的手,放在自己的胸口,轻声道。 时间会证明一切,他们未来的时间还很长,他会向她证明自己的真心永远不变。 第7章 审判 当天夜里,夏雨便带着人抓住了秋叶。 秋叶肩头的伤口还渗着血,染红了肩头的布料,她看着夏雨,眼神祈求,“夏雨妹妹,妹妹,你知道我是迫不得已的,我娘亲病重,急需用钱,而且我还没有把消息告诉那人,我……” “秋叶姐姐,主子最讨厌背叛了,你是知道的,哪怕是有些苗头……”夏雨不忍地闭了闭眼,转身不去看她。 “妹妹,我娘亲一直待我极好,若不是我爹好赌成性,输了钱把主意打到我身上,我也不会被他卖进府中为奴,她如今病重,我不能不帮她……求妹妹帮帮我。”秋叶走到她面前跪下,拽着夏雨的衣角,苦苦哀求。 “姐姐,我帮不了你,甚至因为想要帮你隐瞒这件事,主子已经不信任我了。”夏雨蹲下来,握住她的手,看着她的目光有些复杂。 “求情的话你留着跟主子说吧。”听闻这件事不放心跟上来的春芽看着眼前这一幕,挥手吩咐其他人按住秋叶,把她关进柴房。 “春芽姐姐,帮帮我!妹妹,夏雨妹妹!再帮我这一次吧!帮我跟主子求求情,求你了,看在我平日里待你不错的份上!”秋叶的视线从冷眼看她的春芽转到面带纠结之色的夏雨脸上,撕心裂肺地喊道,一边全力挣脱束缚。 春芽拉起夏雨,牵着她的手,边走边向告诫她:“你顾念着你们的姐妹情分可曾想过她今日敢有背叛主子的念头,明日就能推你进火坑。” “可……”夏雨眼中还带着犹豫,却被春芽的下一番话激起了心中的涟漪。 “你是不是想说事出有因?但你知不知道秋叶的母亲早就死了,在她被卖进府前就已经死了。” 注意到夏雨震惊的目光,春芽心中感到可笑,她继续道:“她以为主子不会知道她家里的破事,以为主子是个足不出户的大家闺秀,却不知主子早在她进府的那一天便将她的身世调查清楚了。” 听完这些夏雨闭了闭眼,再睁眼时脊背挺得更直了,步子加快。 看着春芽决绝远去的背影,秋叶眼中的祈求渐渐扭曲,转化成嫉恨。 她停止了哭喊挣扎,安安静静地任人把她拖进柴房关起来。 在光线昏暗的柴房里,她发丝凌乱,眼神呆滞,把自己蜷缩在角落里。 想到那个男人向自己要钱时恶心的嘴脸,想到母亲去世时拉着自己的手向自己哀求“叶儿,帮帮你爹,他毕竟是你亲爹,不要让他被赌场的人剁了手脚,没了活路……” 可是,娘,如今为了帮他,我就要没活路了……你从未考虑过我。 你们都未曾为我着想过…… 她脑中晃过夏雨的脸,心底生出阴暗的心思。 妹妹,为什么不救我,你不是说我们永远都是好姐妹,要互帮互助吗?你难道忘了我曾经对你的帮助了?我帮了你一次又一次,这是我第一次求你,可你竟然不帮我……主子那么信任你,只要你去求情,主子怎么可能会不放过我,我明明还没走漏消息……既然你不救我,那就别怪我拖你下水…… 到第二日天明时,秋叶依然安安静静地任人把她拖进院内,一路沉默不语,好似已经接受了这结果。 直到沈清辞站在她面前,她才像活了过来一样,激动地爬向她,抓住她的衣角,哭喊道:“主子,是奴婢一时鬼迷心窍,但奴婢还未将消息放出去,奴婢虽然罪该万死,但是这些年奴婢一直精心侍奉主子,求主子看在奴婢多年伺候的份儿上饶奴婢一命。” 春芽一脚把她踢开,呵斥:“放手,秋叶,若不是发现的及时,如今你早就把消息透露出去了吧!” 秋叶被踢倒在地上,衣衫凌乱,狼狈不堪。 周围此时已经围满了人,是沈清辞吩咐春芽提前让管事的把所有人都带到主院,来围观对秋叶的审判。 秋叶再次跪在地上磕头求饶,磕得头破血流,这副惨样使围观的人群中不断发出唏嘘声,人群里传来窃窃私语的讨论声。 “这是怎么了?发生什么事?”看到秋叶的惨样有人眼带怜悯,同情地问道。 “你问我,我怎么知道?一大早就被管事叫来这儿了。” “这不是秋叶吗?主子身边的大丫鬟之一。她犯了什么事了?” “听说她想要把将军在府内的消息卖给旁人” “主子早就吩咐了封锁消息,如今外面谣言四起,真相还未公之于众,肯定是有计划,她竟然蠢到在这样的风口浪尖上做出这样的事……”一人轻蔑地看着被众人围在中央的秋叶,翻了个白眼。 “就是,她就是在作死。”一人应和。 “她可真是被鬼迷了心窍。被钱迷了眼了。” “谁不知道将军可是夫人的逆鳞。” “她可真是胆大包天。” “外面的传言你们应该都知道吧。” “她可真蠢,将军还在府中的消息若是传出去,恐怕我们整个府内的人都别想活下来了。” “秋叶这不仅是不顾自己,还是不管我们整个将军府中的人的死活啊。”说到这里几个讨论的丫鬟对着磕破头,血流一地的秋叶眼中的怜悯、同情也变成了厌恶。 “开始吧”沈清辞冷着脸,端坐在雕花的椅子上,吩咐管事。 管事把秋叶犯的错一五一十地说出来,他瞧着围观众人不一样的神色,高声说着对秋叶的处罚。 死罪可免,活罪难逃,杖责二十。 很快,两名小厮把秋叶架起来放在长凳上,拿起两根长棍往她身上砸。 一声声哀嚎在主院内响起,很快,秋叶被打得皮开肉绽,浑身伤痕。 “主……子,主子,消息……是夏……雨告诉……我的”秋叶忍着疼,咬着牙一字一顿地说道。 尽管声音小,但周围人沉默地看着行刑,没人敢言语。于是这些话也清晰地传到了每个人的耳中。 “主子”站在沈清辞一旁的夏夜慌张地跪下,小声喊道。 “先起来吧。”沈清辞没给她一个眼神,冷声道。 站在两侧的壮汉控制着力道,鲜血渗透衣衫,顺着长条木凳的凳腿滑落,滴在地上。 在府内身为大丫鬟之一的秋叶虽不说是‘娇生惯养’但跟那些做粗活的丫鬟相比也是细皮嫩肉的,因此不久秋叶就受不住咽了气。 人群中再次沸腾起来。 “秋叶说是夏雨告诉她的消息!” “她们不是情同姐妹吗?” “都快要咽气了还要拉人下水。平日里的姐妹情深估计也是装的。” “不管这消息是真是假,夏雨都不会在主子面前好过了。”人群中一阵唏嘘。 “主子,已经咽气了。”管事探过秋叶的鼻息后道。 “扔出府吧,找个地方埋了”沈清辞一边说一边起身,她看着中央那个血人以及那片小血泊,面色愈发冷冽。 站起身后,她冰冷的眼神扫过在场每一个人,“将军的生死关系着将军府内所有人的生死,你们都是将军府的人,应该知道怎么做!” 明明是温柔的嗓音,却带着无形的压迫,传到每个人的耳中,让人心头一颤。 管事率先跪地道“是,主子” 其他人见了纷纷效仿。 地上跪着的人都低着头,不敢言语,生怕在这个时候被注意到,成为众矢之的。 交代完事情沈清辞就带着春芽、夏雨来到了书房。 一进到书房关上门,夏雨便跪了下来,“主子,并不是我告知秋叶消息的,我并不知道秋叶是从哪里得知这消息的” “夏雨,你跟我有几年了?”沈清辞未回应夏雨的话,只是问。 “回主子,已有10年了。”夏雨心惊胆战道。 “我昨夜说过再给你一次机会,我不会食言的。” 夏雨刚松了口气就听到沈清辞继续说。 “但是夏雨……”沈清辞重重地叹了口气,垂眸看她。 “我不可能再像曾经那般信任你了。” 夏雨心头慌乱,却不知该说些什么。 求原谅,表忠心还是……都回不去了,她知道这件事让她和主子之间有了隔阂,想到秋叶最后的栽赃陷害,她的心头不禁燃起了一股怒火。不仅是对秋叶的,更是对自己的,若是她当时没有包庇秋叶,向主子撒谎…… “你下去吧” 沈清辞的声音打断了她的幻想。 恍惚中她走出了书房,再次经过主院时,院子中央的血迹早已被清理,干净得好似一切都未曾发生。 她思绪混乱,不小心撞到一个人。 “呦,这不是夏雨姐姐吗,姐姐是刚从主子那里回来吗?” 待她抬眼看去便见一个丫鬟冷嘲热讽,幸灾乐祸的表情。 她没应答,继续往前走。 一路上三三两两的丫鬟们窃窃私语,不时发出嘲笑声,眼神有意无意地朝她看去。 她加快脚步落荒而逃般回到房间,将自己埋进被子里,可脑海中还是忍不住回忆秋叶死时的场景,丫鬟们的窃窃私语,主子失望的眼神……心越来越乱。 沈清辞在书房写下药方,交给管事,交代他抓药的事后就回了房间。 “如何了?”萧彻关切地问。 “已经安排妥当了”沈清辞答道,在床边坐下。 “那便好,昨夜你受了惊扰,没有睡好,今日午间便多休息一会儿吧。”萧彻看着沈清辞眼下淡淡的乌青,心疼道。 “你靠过来,我给你按摩一下。”萧彻拉过沈清辞的手。 “好”沈清辞微笑应道,避开他身上的伤口,靠在他的怀里。 萧彻把手按在她的太阳穴上,轻柔地按压了一会儿,轻声问她力道如何。 沈清辞闭着眼睛,没有应答。 待萧彻看去时发现她早已经进入了梦乡。 窗外阳光正好,微风不燥,透进屋内的光轻撒在沈清辞的美貌面庞上,如鸦羽般浓密的睫毛撒下淡淡的阴影,她玫红色的唇微微勾起,似是做了个美梦。 第8章 过往 沈清辞又做梦了,她梦到了与萧彻的第一次见面。 那天宫里设宴,她作为丞相嫡女出席,席散之时,丞相被皇帝召见。于是沈清辞暂时留在了宫中,怕她一直无聊,丞相便安排了侍女陪同她在宫里转转。 转至一凉亭,沈清辞沿着台阶走上去,坐在石凳上,看着圆月高悬,被云层遮掩起一半的面容,池塘中朵朵莲花绽放,淡淡清香随着风拂面而来,无比惬意,她正欣赏着这宫中景致,不远处的一棵树上突然跳下来一个人。 那人身形修长,背对着月光,面容模糊,沈清辞看不清他的脸,但见那人向她的方向走来时心中没由来地慌乱起来。 那人在一个合适的距离停下,抬头向她们开口问。 “请问,宴席结束了吗?”低沉的声音响起,沈清辞莫名觉得很熟悉。 “是,已经结束了,将军”一旁的侍女抢先答到,她的视角刚好能看清对面男人的脸。 将军? 恰在此时,云层被风吹开,月亮露出全容。 沈清辞也看清了对面的的脸。 那是一张让她一眼难忘的脸,男人嘴角噙着一抹笑意,那双锐利的凤眼在月光下好似盛满了温柔,一下子闯进她的心里,在她心中占据了一席之地。 “这是萧将军,小姐”一旁侍女贴心地解释。 “将军,这是丞相之女,沈小姐。” “萧将军,久仰大名”她微微俯身行了个礼。 不需要侍女再多介绍,沈清辞便知晓了,整个大楚,哪怕是3岁小孩儿都知道萧彻将军的威名。他年少成名,在战场上百战百胜,是无一败绩,让匈奴闻风丧胆的大楚战神。 “沈小姐,不用这般客气”萧彻眼带笑意。 “宴席刚刚结束,将军怎会在此?”沈清辞疑惑地问。 “陛下派人喊我离席和我商议边疆的事,议事完了后我就不想去宴席了,太无聊了,就躲在这里赏月、观景了。”萧彻毫不避讳地说出心中想法,抬头看着夜幕中的圆月。 “将军好雅致,这里景色确实不错。”沈清辞只对后半句话做了评价。 沈清辞因为要参加宫宴,所以穿着华丽的衣裙,配着繁杂的发饰,施了粉黛的脸蛋比平日素雅的装扮更显艳丽。 “不知道有没有荣幸,和沈小姐一块儿赏月。”萧彻问道,指尖不自在地相互揉搓。虽面上不显,但心中慌乱。 “好啊”沈清辞压下心中的悸动,从心底生出几分疑惑。 见沈清辞应下,萧彻暗暗松了一口气。 两人坐在石桌上,面面相觑,无人开口,气氛一时显得有些尴尬。 侍女为二人倒好凉茶,萧彻喝了口茶水,一丝凉意流进心底,将心底的躁动平息了几分。他手握成拳放在嘴边清清嗓子,正想着要怎么打开话题。 沈清辞率先开口道:“我虽然一直身在闺房很少出门但萧将军威名赫赫,你的事迹,我早有耳闻。听闻萧将军不仅武功高强又聪慧过人,深谙谋略战术,在战场上如鱼得水,战无不胜,着实令人钦佩。” 萧彻不自在地转了转瓷杯,在沈清辞看不到的角度抑制不住的嘴角上扬。 “没有传闻那么夸张,也有战败的时候。我只是在战术谋略这方面多下了些功夫,很多时候只是运气好。” “战场上的每一次决策都关系着将士们的安危,每一次决策的背后都要考虑很多因素,稍有不慎就可能会满盘皆输。将军不必自谦,自古以来,能在将军这般年纪做出如此成绩的人已是少有。”沈清辞语气真诚,话里的赞扬说的萧彻不好意思。 他移开视线,心头一热,握着瓷杯的手一紧,像是突然想到什么,他转头看着沈清辞。 “听闻沈小姐医术过人,可否为我把脉看看?” 见萧彻岔开话题,沈清辞眼中划过笑意。 “不敢当,只是略懂些医术。” “沈小姐别谦虚了,替我看看吧” 看着伸到面前的手,沈清辞垂眸掩下眸中的深思。 “好”沈清辞拿出一块锦帕放在萧彻的手腕处,手指搭上。 温热的触感隔着布料也很清晰,寂静的夜色里,男人的耳尖悄悄地红了,心跳不自觉地加快。 感受着指下强劲的脉搏的跳动,沈清辞收回手,将锦帕收好,开口,“将军身体很好,甚至远超常人。” “想来将军应该平日很注重锻炼。” “嗯,我每日都坚持练武。”萧彻笑道,收回了手。 “沈小姐的医术是师承何人?” “我自幼便一直在祖父的教导下学习医术,没有师父。如果真的要说师承何人,那便是我祖父了。” “沈小姐的祖父可是沈太医?” “正是” “沈小姐必定会青出于蓝而胜于蓝。” “承将军吉言。”沈清辞端起白瓷杯,看着茶水中荡漾的明月,心中似乎有那颗嫩芽从土壤中探出头悄无声息地生长。她唇角勾了勾,喝下一口茶水,将水中月咽进口中。 气氛显得很和谐,两人抬头共赏着这明月。 月光皎洁,如纱似水,笼罩着这片天地。 “边疆的明月应该也是如此美吧。”在这月色下,沈清辞开口问。 “嗯,一样的” “书上说边境苦寒,但也说边境之境壮观奇丽。”沈清辞的眼中带着复杂的情绪。 身为女子,又在幼时体弱多病,所以生在丞相府中的她自小便被精心照顾着,祖父和爹爹都对她无比宠爱,可也限制了她的自由。因此她也只能看看书中描绘的闺阁外面的世界,如果她有机会也想去看看书中描绘的奇观,壮阔的景色…… “确实如此,既有大漠孤烟直,长河落日圆的壮丽,又有冬日千树万树梨花开的奇景。你想要去看看吗?”男人看着她的眼中似有星辰流转,他笑着问道。 鬼使神差的沈清辞脱口而出:“好” “既然如此,那我们说定了,以后有机会我一定会带你去看一看边疆的风景。”低沉的嗓音带着笑意似乎响在耳畔。 “嗯”沈清辞怔然应答。 “阿辞,醒醒,该吃晚膳了”熟悉的声音响起,将她拉入现实。 沈清辞从梦中醒来,看着神色自若实则思绪早已飞走。 萧彻看着沈清辞呆呆的模样,心中好笑,“阿辞,在想什么?” 因为腿上受伤不能长久站立,所以萧彻让影六找府中的木匠打造了一个轮椅,现在他正坐在轮椅上,头戴银冠,穿着一身暗纹锦袍,腰间系着玄色皮革腰带,脚上穿着镶玉锦靴,尽管坐着但依然清贵无比。 “刚刚做梦了,梦到我们曾经见面的场景,你说要带我去边疆,看看边疆的风景。”沈清辞打了个小小的哈欠,眼中带着水波。 “你还记得吗?”沈清辞圆润的杏眼湿漉漉地看着他。 “我当然记得,答应过你的事怎么可能会忘呢?本来打算这次平定了匈奴回来,边疆安稳下来就带你去的。可是突然发生了这样的事……等以后有机会了我一定带你去。”萧彻承诺道,眼中闪过一丝愧疚。 “嗯,好!”沈清辞笑道。 用过晚膳后萧彻推着轮椅到书案前,拿起毛笔,在宣纸上写信。 沈清辞走来,替他磨墨,看着男人认真地写完信,拿起,小心吹干,她正要要开口问,就听到萧彻说:“阿辞,我们不能坐以待毙。”萧彻眼中闪过冷光。 他不甘心啊,在战场上自由驰骋的雄鹰,怎么可能会愿意被囚于这一方天地,苟且偷生呢。 “二皇子是我的挚友,他若是知道我的情况,肯定会帮我的。”萧彻抬头看她,语气肯定。 “陛下决心要杀你,如若只是让二皇子去能说服陛下放下戒心,丢去杀意很难。”沈清辞深思。 “不是劝说,是彻底地扳倒。”萧彻把信放下,再次抬眼看向沈清辞时眼中是毫不掩饰的不甘,野心…… 沈清辞伸手握住他骨节分明的手,轻声道:“二皇子会帮我们吗?那毕竟是他的父皇” “会的,阿辞,陛下宠幸乐妃,也爱及了乐妃诞下的六皇子,二皇子曾跟我说,陛下有意立六皇子为太子。”萧彻将知晓的消息告诉沈清辞。 “二皇子乃先皇后所出,是嫡长子,按礼法应该立二皇子为太子,而且听闻六皇子自小便被陛下宠爱,不学无术,目中无人,在宫中的风评不好,陛下若真是这般想的,那些大臣恐怕会先出来反对。”沈清辞拿起那封信,看完后道。 “确实如此,而且陛下如今已经将六皇子放在身边悉心培养,在朝中帮六皇子拉拢人才,树立威信,此举的意图不言而喻。” “陛下此举着实不妥,虽然能让六皇子尽快被朝臣知道,尽快培养他成为储君但也会让他成为众矢之的,让二皇子寒心。乐妃在背后恐怕没少吹枕边风。”沈清辞冷笑。 “从古至今,皇位之争无一不是充满血雨腥风,二皇子肯定不甘心陛下把皇位给六皇子,若想得到这本就属于自己的皇位,他必然要‘反抗’,而我能帮他得到皇位。”萧彻将那封信装进一个独特小巧的信筒之中,放进锦盒中。 “所以二皇子必定会帮我们的。”萧彻的眼中带着势在必得。 沈清辞的目光落在那信筒之上,心中浮现出无数思绪。 她知道在利益的驱使下,二皇子必定会帮他们。 皇位,权力,如此让人‘着迷’…… 史书上,多少人为了它争得头破血流,死无葬身之地。 即便知道那皇位之上悬着一把剑,随时都可能掉了脑袋,可是那些人还是要去争,抢。 沈清辞靠坐在椅子上,看着烛光下他们二人交叠在一起的影子,目光变得坚定。 他们为了活下去,为了自由,也不得不去‘反抗’。 “大漠孤烟直,长河落日圆”出自王维的《使至塞上》 “忽如一夜春风来,千树万树梨花开”出自岑参的《白雪歌送武判官归京》 还是没有赶到晚上十二点前写完,唉[托腮],明天早点开始写……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8章 过往 第9章 信任 待天亮后二人一同用过早膳,萧彻把信筒绑在信鸽的腿上,刚松手信鸽便张开翅膀飞向天空,它的身影在天空中越来越小,逐渐成为一个黑点,直至消失不见。 沈清辞收回了目光,昨日萧彻把影一去宫里探听到的消息以及他所知道的宫中局势都告诉了她。 先皇后早逝,二皇子的舅舅虽然是朝中重臣能帮二皇子一二但是如今陛下为培养六皇子不顾礼法,也不顾朝中一些大臣的不满,一意孤行。 一些大臣见陛下如此坚决也见风使舵,拥护六皇子为太子。 当前朝中大臣主要分为三派,拥护六皇子和二皇子的各占一派,还有一部分人持中立态度。 现在,知晓了陛下的意思,二皇子也不再轻易崭露头角,陛下的目光不再落在他的身上。 明面上,朝堂之上风平浪静,实际上,早已暗波汹涌。 皇宫内,二皇子的寝殿。 楚彦看着立在窗前发出咕咕声的灰色鸽子,眼中闪过一抹光,他走上前将鸽子握在手上,鸽子温顺的任他动作,楚彦看着它脚上绑着的信筒,心中震惊与喜悦交织。 看到这熟悉的信筒他便知道,这是萧彻传来的信! 他还活着! 他颤抖着手取下来,打开看,一字一句的读下去,心中的喜悦慢慢转化为惊讶与愤怒。 父皇竟然如此昏庸!谋害忠臣! 萧彻在信上说他在遭遇刺杀后一直藏在将军府中,自己作为他唯一的挚友,只有他能帮到他,希望他可以和他一起扳倒皇帝,之后萧彻会助他登上皇位。 他的眼睛闪过精光,父皇宠爱乐妃,对乐妃所生的六皇子爱屋及乌,明明他才是嫡出,是皇后之子,大哥死后,本来就该由他来继承太子之位,朝堂之上有许多人拥护他,提出要立他为太子。可是父皇却置之不理,推三阻四,明眼人都能看出,父皇是想把这太子之位留给乐妃之子。 现在父皇甚至昏庸到在萧彻击败了匈奴后要除掉他,卸磨杀驴,无知又愚昧。 萧彻手中握有兵权,名声赫赫,现在他主动提出要帮自己登上皇位,自己怎么可能会不答应呢! 他并非不念及血缘亲情,而是父皇先是因为母后去世,每次见他都会思念故人于是对他也不太喜爱,现在要把本就属于他的皇位让给其他人,他怎么可能会甘心呢! 楚彦思衬片刻便命人拿来笔墨,写了封回信,将信放入那个小信筒,绑在信鸽上后,看着信鸽飞上天空留下的残影,心中一片火热。 与此同时,将军府内的主院正热闹无比。 一群丫鬟抬着各式各样的礼物,珍宝,稀罕玩意儿到主院,沈清辞派管事的在一旁记下送礼之人以及礼物种类,数量。 她走进房内便见萧彻坐着轮椅,在窗边手里拿着一本孙子兵法。 那本书已经被翻过许多遍,书页泛黄,页脚微卷。 “外面是怎么了?”萧彻合上书,抬眼问道。 “是一些前来拜访的人带的礼物,我让管家清点一下。” “那些人寻了你几日,未寻你的消息,便想进将军府看看。” 萧彻唇角勾起一抹冷笑,“便是真的进来了,也寻不到消息。” 沈清辞应了声,慵懒地坐在塌上,一头柔顺的长发用檀木簪挽着,耳边留下几缕碎发。 她问道:“二皇子那边可有来信?” “还没有”萧彻捏起桌上的桃颜糕,递到她的嘴边,“尝尝,这是万茶楼新出的点心,你应该会喜欢。” 沈清辞轻咬一口,清甜的香气扑鼻而来,贝齿咬碎后,甜味在口腔中弥漫开,甜到了心尖上。 沈清辞情不自禁的眯起眼,笑盈盈的看向他,“好吃,我喜欢。” 喂完这一块后,萧彻把整盘点心推到她面前。 “你喜欢,那我就常派人去买。”萧彻眼含笑意,看着她满足的眯起来的眼睛,和微鼓的脸颊,心中升起一种满足和成就感。 沈清辞点点头,被咕咕声吸引,向窗外看去,只见一只灰扑扑的鸽子正在看着他们。 萧彻对它伸出手,它展开翅膀,飞扑向萧彻手中,萧彻摸摸它的小脑袋,取下绑在它腿上的信筒,“辛苦了” 信鸽像是听懂人话般在他的手心蹭了蹭,然后飞走了。 萧彻将信展开和沈清辞一块看,看完后,两人对视一眼,都看到了对方眼中的笑意。 有了二皇子的帮忙,他们的胜算会更大。 从他们做出决定的那刻开始,他们便共渡一艘船了。这是一场以生命作注的赌局,他们只能赢! 御书房内 年老的皇帝坐在雕花镶玉的椅子上,眼角的皱纹都带着疲惫,昨夜和乐妃闹到了半夜,身体有些吃不消,他没有思考就将手中的奏折放下,“小顺子,剩下的奏折你来批阅吧” “是,陛下”太监总管应道,将剩下的奏折拿到一旁的书案上,那书案上早摆好了笔墨朱红,他坐下,模仿着皇帝的笔迹批阅。 一太监走来,禀告道:“陛下,丞相大人求见。” “让他进来。” 丞相沈言之穿着一身朝服行礼,待皇帝让他起身后,他眼角的余光瞥见书案上的奏折以及批改那人,心中气愤不已。 他没想到宫中传言竟然是真的,陛下竟真的将奏折让太监批阅! “陛下,怎可如此!”他气的直指向太监总管小顺子,指尖颤抖,眼中带着愤怒。 小顺子写字的手顿了顿,头更低了。 “沈爱卿慎言”皇帝淡淡的瞥了他一眼。 沈言之敢怒不敢言,腰杆都弯了些。 “沈爱卿前来,所为何事?” “陛下,臣的女婿下落不明,臣派人寻找未果,希望陛下能够派人帮臣一块寻找。”沈言之已经冷静下来,将心中的愤怒压下,说明自己的来意。 “萧彻回城途中遇刺,民间谣言四起,此事急需彻查。当务之急是尽快找到人……也好尽快让谣言散去。”沈言之补充道,提到谣言时语气一顿。 “沈爱卿,朕已经派人寻过,还未曾寻到,”皇帝听出他话里的意思,想到那些对自己不利的言论,心头微火燃起,但他面色如常,继续说。 “但沈爱卿放心,没有找到也是件好事,说不定萧爱卿正在哪个地方养伤呢,等伤养好后就会出现了”皇帝把玩着手中的玉璧,眼中闪过暗芒。 “沈爱卿下去吧,朕还有事要忙。” 沈言低下了头。脸上的表情变了又变,最后应了声是,退出了御书房。 出了御书房,沈言之脚步加快,跟在一旁的武元要小跑才能追上他。 待走出皇宫,他站立在马车前,回头看了一眼这偌大的皇宫,心中五味杂陈,眼里也带了些悲凉之色。 他也是朝中老臣了,进入仕途后一直顺风顺水,被陛下重用,他感激陛下的重用,可是如今陛下早已没有当初的野心抱负了,整日耽于声色,荒废朝政,如今还把朝中要事的决策权交给一个只读过几年书的太监! 他想起前日在朝堂上直言进谏最后血洒大殿的官员,闭了闭眼。 他钻进马车,隔着帘子吩咐:“走吧” 那声音有些沉闷又带着几分疲惫。 “是” 马车缓缓行驶,离庄严的皇宫越来越远。 将军府内 沈清辞正在给萧彻施针,银针刺入皮肉,精准地扎在穴位上。 “疼吗?” “不疼”萧彻语气平淡,可额角暴起的青筋,足以说明有多痛。 “忍忍,萧郎,针灸后你会好的更快,而且不会落下毛病。”沈清辞的目光在触及到他额角暴起的青筋时皱了皱眉,但她捏着银针,动作依然利落。 “没事的,阿辞。这和我曾经在战场上受的伤相比真的不疼。”萧彻露出一个安慰的笑。 “嗯”沈清辞咬了下唇,手下的动作更快了。 沈清辞施完针后握住他的手,在他身旁坐下。 “陛下已经寻了你多日,还未寻到,他大概已经猜到你藏起来了,到现在他都没有来将军府搜查就说明将军府暂时是安全的,他应该不会想到你会藏在这个看似最危险的地方。”沈清辞分析道。 “嗯,他知道我很爱你,会猜想我会因为不想拉你下水,于是不会回府,躲着你,不让你受牵连,但是他不会想到我会冒险和你共谋退路。”萧彻看着沈清辞,眼中带着信任。 “若是我没有回来,躲得远远的,有岳父大人在定会保你性命无忧”感受到沈清辞握着他的手收紧,他安抚地拍了拍。 看到沈清辞眼中的不满,他做出一个设想。 “阿辞,如果我在受伤后真的不回府,找一个藏身之处,离你很远,不让你被牵连到,你会怎样?”萧彻看着她,期待她的答复。 “我……”沈清辞垂眸思索。 “我会恨你,同时恨我自己……恨你不信任我能帮你,自以为是的‘保护’我,恨我自己的无能,帮不到你。”沈清辞抬眼看他,眼神中是没有一丝纠结的坚定。 萧彻笑了,他反手握住她的手,她肌肤相贴间,传递着温度,他道:“不会有这种可能,我不会盲目的‘付出’,不去考虑你的感受的。” “就算真的遇到了那种情况,我相信,你也不会被动地等我的,不是吗?” 沈清辞弯了弯唇,点点头。 几缕发丝散落在脸颊旁,在白皙的脸上落下几丝灰影。 萧彻伸手将那几缕发丝别在她的耳后,漏出她圆润可爱的耳朵,另一只手与她十指相扣。 屋里香炉内燃着香料,烟雾缭绕,香气淡雅。 第10章 相邀 沈清辞将银针消毒后擦拭干净,一一放进药包里。 还不等她与萧彻说些什么,门外就传来了春芽的声音。 “主子,乐妃娘娘来了” 沈清辞应了声好,让人送去茶水和点心,自己则换了身衣服。 沈清辞还未到厅堂便听见乐妃娇柔的嗓音,“妹妹,姐姐这次不请自来,希望不要讨妹妹的嫌。” 乐妃拉着沈清辞的手,穿着一身华丽的衣裙,头戴珠钗,眉眼带笑,举手投足间透着贵气。 “怎么会呢,姐姐能来我高兴还来不及呢,怎么可能会嫌弃姐姐呢?”沈清辞语气真诚。 “姐姐这次来可是有萧郎的消息了。”沈清辞问道,清澈的眼神中带着期待。 “实不相瞒,虽然陛下寻找多日,但是仍未找到萧将军的线索。”乐妃带着笑意的脸一僵,随即蹙眉叹息。 沈清辞清澈明亮的眼睛瞬间变得暗淡无光。在素雅衣裙的映衬下,那张貌美如花却带着几分愁容的脸更加惹人心疼。 “妹妹,往好的方面想!没找到,说明人还在!”乐妃见状劝道。 “姐姐,我夫君他……”沈清辞神色哀伤。 “妹妹不要过于担心,陛下已经加派人手去找。不日便会有消息。”乐妃补充道,想到民间愈演愈烈的谣言,心中一紧。 “如今民间谣言四起,在未寻到人前,段不可在这个时候被谣言扰心。” 乐妃握紧了沈清辞的一只手,“姐姐知道你在为你夫君担心,但是过于忧心也不好。”她眼含担忧,认真地说道:“身上的病还有名医可治,若是得了心病可就不好治了。妹妹,你是懂医术的,应该知道这个道理,况且医者难自医……” 见沈清辞振作起来精神了,眉眼间的愁云也逐渐散去,乐妃松了口气,语气也轻松起来了。 “正好过几日宫中设百花宴,我想请妹妹去一趟,赏花喝茶,放松一下。” 沈清辞思考着,另一只手无意识地摩挲着杯面。 说是赏花喝茶,可在这个时间点请我去……这宴会是鸿门宴啊。 “姐姐说的是,那我便去吧” 那就去看看背后之人到底要做什么。 “好,那就说定了”乐妃眼中的笑意加深,应声道。 “劳烦姐姐为我担忧了,处处想着我。”沈清辞笑着,目光在看到盘子中少了一些的精致糕点时把它推到乐妃面前,“姐姐尝尝,这糕点是府里厨师特制的,在外面买不到,甜而不腻,很好吃。” “我早在丫鬟拿来时就尝过了,确实好吃,你府中的厨师手艺确实不错,我在宫中从未尝过这种糕点。” “姐姐若是喜欢就把那厨师带入宫里吧,他是我在民间偶然发现的,会做的吃食不少,很多民间早就失传的吃食做法他也会。”沈清辞建议道,将那些糕点推得离乐妃更近了。 乐妃神色有些迟疑,伸手捏过一块糕点,送入口中。 她眼睛一亮,作为宫中最受宠的妃子,她是吃过不少‘山珍海味’的,可是这样的特色糕点她还是第一次尝。 民间的高手如云,很多人都是蒙尘的珍珠,只是世人未发现他们的手艺、天赋。 “就当是谢谢姐姐为我夫君的事操劳,为我担心了。”见到乐妃这般神色,沈清辞垂眸掩下眸中划过的一抹光。 “好,那就谢谢妹妹了。”乐妃咽下最后一口糕点,用云锦制成的巾帕擦着嘴,姿态优雅,眼中带着傲气。 等乐妃带着厨师和一些糕点离开后,沈清辞目送马车离开,然后走入书房。 推开门便见萧彻在书案前写信,模样认真严肃。 他换了一身月白色长袍,头戴银冠,坐在雕刻着繁复花纹的轮椅上,骨节分明的手握着毛笔,在信纸上写字,看到她推门而入,他的神色柔和下来。 “刚施完针没多久怎么不休息一下?”沈清辞看着他专注的模样问道。 虽然萧彻说并不疼但是沈清辞是清楚施针时银针刺入皮肉,扎进穴位,疏通拥堵的经脉是有多痛苦的,而且她也十分清楚,萧彻在他施针时没有喊疼是不想让自己担心,但是身体上下意识的反应又怎么能骗过人呢。 “我没什么大碍了,不用休息。” 针灸的效果很好,立竿见影,再加上他是习武之人身体素质较好,在沈清辞精心的照顾下他的伤口恢复的很好。 “伤筋动骨一百天,还是要好好休养的。”沈清辞不赞同他的说辞。 “乐妃来和你说了什么?”萧彻转移话题问道。 沈清辞在书案前把二人间的对话内容都告诉给了他,“虽然不知道背后之人用意为何但这场宫宴我已经答应去了。” “总之,万事小心。” “嗯,放心,不会有事的。” “你让乐妃把明吉带走是……”萧彻的话戛然而止,他大概猜到了沈清辞的用意但是宫中的尔虞我诈,勾心斗角他担心明吉会送了命…… “我只是让他去给乐妃做吃食,讨她欢心,以他的手艺,这事很容易的。至于你担心的那些,完全是多虑了。明吉他很聪明的,放宽心。”沈清辞一眼看出他心中所想。 “而且,在必要时,他会成为我们的助力。”沈清辞眼中闪着光。 萧彻和她对视一眼,唇角勾起,凤眸微抬,眸底深处是翻涌的暗潮,他应声答道:“嗯” 沈清辞见他低头写下几个字后停笔好奇地走到他的轮椅旁边,微微低头。 “你在写什么?” “给昭明的回信,已经写好了。”萧彻将来信和刚写好的回信递给沈清辞。 沈清辞接过,一目三行,很快读完了,她将这两封信折好放在书案上,偏头看向他,“幸好二皇子愿意相助。” 二皇子在来信中说陛下已加派了人手搜寻,全城戒严,他也已派人掩护,确保陛下不会发现萧彻藏身之处,再暗中派人散布谣言,混淆视听,让萧彻先安心养伤…… “嗯,是啊。”萧彻写完信放下毛笔,眼中带着怀念。 曾经在陛下未对他忌惮防备之时,他和昭明情同手足,虽然他远在边关,但彼此心中都会挂念对方,常有书信往来……但自从陛下有意的防备他之后,他也不敢同昭明在明面上过于亲近了。 像是想到什么,萧彻眼中一亮,“你还记得我们第一次见面吗?那时候昭明也在。” “是庙会……不对,我不记得二皇子在场啊。”沈清辞眼中闪过疑惑。 “我们儿时的第一次见面” “我不记得了,我儿时的记忆都很模糊,因为那时多病……后来久病成医,祖父见我对医书感兴趣。便也尽心尽力的教导我。” “原来是这样,那时我见你瘦瘦小小的,我以为这是哪家官员苛待自家女儿才养的如此瘦小”萧彻说道,眉飞色舞的样子一下子逗笑了沈清辞。 思绪被萧彻带入了他口中的初遇。 京城,皇宫内。 接连三日的大雪为整座城披上了白色外衣,厚厚的雪花覆盖在宫墙顶的瓦片上,花园内的梅花在雪下散发出特有的冷冽香气。 一颗大树下,小萧彻一脚踢到树上,雪花连同一瞬间倾泻而下,堆成了个小丘,将他掩埋,一旁离的远远的小楚彦捧腹大笑,“凌恒,你要笑死我了哈哈哈哈……哈哈啊──” 小萧彻挥臂扫去身上阻碍行动的雪,跳出雪花的包围圈,快步走到小楚彦身旁的一棵树前,用脚狠狠踹了一下,然后迅速跑开。 小楚彦的笑声戛然而止,取而代之的是一声惨叫,“……啊!” 他挥去压在身上的雪后,气愤地朝小萧彻冲去,“萧彻!别跑!要是让我抓到你定不会饶了你的!” “谁让你笑话我。”小萧彻边跑边笑,眼中带着恶作剧得逞的得意。 小楚彦见了更气了,眼看着前面就剩一棵树,他眼中带着势在必得的光,可转眼萧彻便飞身上了那棵大树,只剩他一人在下面气的跺脚,抬脚踹了这颗树,没料到雪花再次将他淹没。 “哈哈哈哈!”萧彻坐在粗壮但光秃秃的树枝上,看着下面的小山丘笑出了声。 “你有本事你就在那上面不要下来!”小楚彦气呼呼的走了,背影孤寂又透着莫名的喜感。 小萧彻看着他远去的背影,眼中笑意不减,他等了一会儿见他仍然未来,料想应该他应该是去换衣服了。 小楚彦毕竟是皇子,私下里他们如何玩闹只要不被人看见便好。可在人前他还是需要装装样子,端着皇子的“威仪”。 所以只要在他来之前回到人前,他再见了自己就算再生气也不会说什么…… 正想着一道软糯的声音将他拉回了现实。 “哥哥,你怎么在树上?你下不来了吗?” 树下的小女孩瘦瘦小小的,披着白色的披风肩头围了一圈白色狐毛,头上扎着双平髻,戴着毛茸茸的圆球发饰,圆圆的杏眼,眼神清澈,看起来像只可爱的白兔子。 “我能下去”小萧彻说完,跳了下来,玄色衣角沾染了雪花,随着动作落到地上,他穿着的靴子踩在雪上发出咯吱声。 小萧彻落地后向小女孩看去,只见她眼睛发光的看着他,“哥哥,你好厉害!这么高!你竟然直接跳下来了!” 小萧彻被夸的有些不好意思,他道:“这很容易的” 他踩着树干飞身上去又再次跳下来,动作行云流水。 “我能试试吗?”小阿辞问道,眼神中带着跃跃欲试。 本来是打算隔日更的,但是这段时间太忙了,就没时间兼顾码字了。不过我不会放弃写的。等下章存稿改过之后发完,我就尽快把专栏里的坑填了,然后专心写这本。 谢谢愿意点进来看的读者宝宝[玫瑰][玫瑰][玫瑰]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10章 相邀 第11章 初遇 “可以啊”小萧彻道,侧身让开。 小阿辞抱着这颗大树的枝干,想要爬上去可试了几次都爬不远就滑下来了,她有些气馁,眼圈红红的,扭头看向小萧彻,“还是不试了” 更像小白兔了,小萧彻心想。 “没事,我带你上去” 小阿辞歪了歪头,疑惑道,“带我上去?” 小萧彻点点头,抱起她,踩着树干和树枝飞身上去,找了一条树枝粗壮且适合观景的将她放下,自己在她旁边坐下。 她好轻啊,小萧彻想, 坐下后小阿辞还是懵的,突然看到自己悬空的脚和脚下的高度,她紧张的揪住身旁人的衣角,身形颤抖。 “别怕,我会保护你,不会掉下去的,不要看下面,看那儿”小萧彻感受到她的颤抖,安慰并提醒道。 小阿辞顺着小萧彻手指的方向看去,指尖所指之处是一道道被大雪覆盖瓦片的宫墙,还有挣扎着长出宫墙的在枝干上覆盖着厚厚的雪的树枝,远处的天空一片澄澈,小阿辞第一次站在这样的视野、也是第一次见到这样的景象、有这样的经历,很新奇,她的小脸红扑扑的,将视线转向身旁的小萧彻,“谢谢哥哥!”她笑着,眼中带着点点星光。 那笑容纯真无邪,让他心中升起一种莫名的情绪,跟第一次骑上父亲的汗血宝马时的感觉一样,很开心。 “你若是喜欢,待春暖花开之时我再带你来看,那时会更好看。”萧彻伸手抚去落在她肩头的雪。 “好啊!我会记得我们的约定的!”小阿辞应道,伸手捏下小萧彻发丝上的雪花。 那雪花形状漂亮又完整,安安静静的在小阿辞手心待了好一会儿才融化。 天空又飘起了雪花,簌簌而落,像春天的柳絮,落地无声。 她有些不舍,两只小手捧着,想接下其他雪花,想让雪花在手中多停留片刻。 这时,小萧彻才注意到她的手指都冻红了,他伸手握住她的小手,入手是刺骨的冰冷,他皱起了眉,心里有些自责,如果他早些注意到就好了。 小阿辞感受着自己手被包裹在一片温暖之中,心里暖暖的,抬眼看他,见他眼中带着自责,她道:“哥哥,没事的,一会儿抱着暖炉暖一会儿就好了,而且我好不容易才偷跑出来,能在这好好玩,我很开心的。”她兴奋地说道,脸上红扑扑的。 小萧彻看向她脸颊上不正常的红晕,眉头皱的更紧了,他神色急切顾不得其他,伸手摸向她的脸颊。 一片炽热! 他眼中的自责内疚更盛了,“你有没有哪里不舒服,对不起,我先带你下去再去寻太医。” 他说完便将她再次抱起,飞到地面,待站稳后往花园入口走去,雪花飘落,落在地上的脚印上。 待走了几步,小阿辞因发热而反应迟钝的大脑才意识到不对,“哥哥,你先放我下去,我没事的。” 可是此刻小萧彻看着小阿辞白皙皮肤上明显的红晕,依然坚持,“我带你去寻太医!” 小阿辞脸上的红晕蔓延到了耳朵上,男女授受不亲,她想,若说一开始她是因为那新奇的体验一时忘了这话,那么现在想起来后她便只觉得被小萧彻抱在怀里的身体在发热,这感觉很不舒服…… “等……等等”小阿辞指尖揪住他的衣服,想了想道:“哥哥,我是偷偷跑出来的,要是春芽发现我不在了肯定会来找我的,我……” “我会让人在这儿守着,告诉来寻你的人,你不用担心……”小萧彻打断道,他在漠北出生,长大,两年前才跟父亲回京,漠北民风淳朴,没有过多规矩礼节的束缚,所以看着眼前人脸色不正常,他的第一反应就是赶紧带她去寻太医,根本没有顾及太多。 “哥哥,让我下去”小阿辞焦急的挣扎,虽然当朝社会风气比前朝开放很多但若是被人看到二人如此亲密,在背地里乱嚼舌根总归是不好的。 小萧彻也终于想到了这点,收了手劲,让小阿辞顺利落地。他将外袍脱下,披在小阿辞的身上,护着她向前走,刚跨过月亮门就听见一道焦急的声音在呼喊。 “小姐!小姐!!” 雪花飞舞中,一身穿绿袍的丫鬟打着伞,怀里抱着暖炉和一把伞,踩着雪急忙走来。 “小姐,你吓死我了!”春芽带着哭腔,一边诉说一边将手中精致的暖炉放进小阿辞的手中,给她打开伞。 “我只是太无聊了,在府里,爹爹和柳姨娘哪里都不许我去,好不容易来了宫里,我想到处走走不行吗?”小阿辞抱怨道。 “小姐,你的身子本来就不好,需要精心养着,这么冷的天若是你染了风寒我要怎么向柳姨娘和丞相大人交代啊!” “等等,小姐,你的脸怎么……这么红?” “先别说太多,先带你家小姐去寻太医” 春芽还未说完就被一道声音打断,小阿辞身旁的少年神色急切,自家小姐身上还披着和那少年身上颜色一样的披风…… “咳咳……咳”小阿辞忍不住喉间的痒意,咳出了声。 “小姐!”春芽眼中焦急,也不再思考其他,伸手扶住小阿辞。 “谢谢小公子相助,我会带我家小姐去寻太医的。”春芽对一旁的小萧彻道。 “谢谢哥哥的披风,这把伞给你”小阿辞嘴角含笑,将伞递给小萧彻,然后和春芽共撑一伞。 “不客气”小萧彻撑着伞看着小阿辞渐渐远去的背影,转过身正巧看到楚彦在一旁宫人撑的伞下看着自己。 楚彦刚刚被宫人带着换下了被雪沾湿的衣服,因为园中小道的雪早就被宫人清理干净所以他跟萧彻提议将树上的雪弄下来玩,没想到躲闪不及时他们都‘遭了殃’。 想到萧彻的恶作剧和眼中的得意,他仍有些气恼,不过也是他先提议那么做还嘲笑人的,也就只能吃了这亏。 楚彦瞥了身旁安静侯着的工人,又转头走近萧彻。 再加上有旁人在,楚彦也不再追究刚才的事了,他眼带好奇问道:“你在看什么?”随即偏头看去,只在满天飞舞的雪花间看到两道模糊的背影。 “没什么”小萧彻握紧了伞杆。 …… “原来如此,我倒是没听春芽说过这事,只是我确实听人说过我儿时生了一场大病,发了高烧,导致我十岁之前的记忆模糊不清了”沈清辞恍然大悟。 “这么说来,我们很早就见过了,只是我给忘记了”沈清辞弯腰凑近他。 “我们真是天定的缘分!是吧!”沈清辞眉开眼笑,将脸倚在他的肩头。 “是啊”萧彻握着沈清辞的手,看着她的笑脸,眼中也染上了笑意。 虽然他知道沈清辞现在的身体很健康,已经不会再像儿时那样脆弱但他还是很喜欢去握她的手,去感受手的温度。 这样他能够第一时间感知到她身体状况。 …… 一天夜里,月色被云层遮挡,整个京城被阴影笼罩,城角处的天空泛起光亮,那抹光越来越亮,伴着黑烟腾升,当人们发现起火时火势已经很大了,连着烧了一整片宅子,照亮了一处天空。 有人奔走呼号:“起火了!快救火!快救火!” 有人衣衫凌乱,惊慌逃窜。 “巧儿,巧儿你出来了吗?”一美妇人冲着远离起火处,急匆匆往外赶的人们喊。 “都这个时候了你管她干什么!我们赶快走……等等,你干什么!”一男人拉住想要冲向火场的妇人。 “巧儿还在里面!她肯定还在里面还没出来,我要去找她,我……”妇人眼中的泪花倒映着火景,明明是那么亮眼的颜色,映在她透着绝望的眼中却显得十分悲凉,她的声音渐渐小了,看着那愈演愈烈的火势,像是失了所有的力气般跌坐在地上。 男人把她拉入怀里,安慰道:“是她没那个福气,我早就让人喊她让她出来了。她没出来这是命中有这一劫,你也别太伤心了。” 男人说着这些话,眼睛却死死地盯着从火场跑出来的一个小厮,那小厮跟他打过手势后,他的眼神柔和了下来,一只手轻拍着妇人的背,一只手给那个小厮做着暗示。 妇人始终呆呆地看着这场火,没有反应, 不断有人从他们面前走过,哭喊声伴着脚步声打破这寂静的夜晚。 官府在得知消息时第一时间派人来救火,官兵和民众一起,火势很快就得到了控制。 直到天光破晓时火势才完全褪去,可这些宅子早已经被火烧的惨不忍睹,一片狼藉。 官府派来的人在统计人员伤亡情况和财产损失状况,一人指着一处依稀能够看出院子轮廓的宅子问道:“这宅子里住的人是谁?” 人群里没人回答,人人都灰头土脸的,有亲朋好友可以依靠或者逃出来时带上重要财物的神情尚可但是那些无依无靠,又没来得急带上财物的人神情恍惚,脸上透着一片死寂。 官兵又高声问了一遍才有人回答。 “那处宅子是我家的,半月前租出去了。”那人在人群中看了一圈,没有见到租他宅子的那个人。 “没见他,可能没有逃出来吧” 恰在此时,一群人闻讯而来,身上穿着常服但上面绣着宫中禁军特有的纹样,他们腰间挂着腰牌和刀鞘,步伐整齐,井然有序。 一人跪在那群人的头领前道:“统领大人,我们的人在废墟里寻到了一个烧焦的尸体,身形与那人相似。” 禁军统领冷冷扫过聚在一块的人群道:“全部抓起来,带回去审问。” “我是官府派来救火的,抓我干什么?” “这是干嘛!放开我,还有没有王法了,随便抓人!” 人群中议论纷纷,那些身穿常服的禁军不顾人群中的反抗把在场的人都抓了起来…… 暂时就写到这里了(存稿快没了,就剩几百字了。),国庆期间会抽空存稿的,等国庆结束大概会隔日更。 这期间我先专心写另外两本短篇,尽快填坑。 谢谢愿意点进来看的读者宝宝[玫瑰]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11章 初遇 第12章 赴宴 时间转瞬即逝,沈清辞平日里帮萧彻扎针助他恢复,闲暇时同他聊下当前的局势,转眼就到了赴宴的这天。 “阿辞,万事小心。我会派人在暗中保护你。”萧彻放下手中的书,抬眼看向沈清辞。 他早在察觉到陛下对自己的不满和忌惮之时就在宫中安插了眼线,如今也能派上用场了。 “嗯,不用担心,他们现在还不敢对我出手,毕竟你和陛下在‘明面上’还没有撕破脸,而且还有我爹爹在。”沈清辞看了他一眼道。 “总归要小心些好,就怕陛下一时昏了头……”萧彻眼中闪过寒意,他可是领教过‘昏庸’的陛下的所作所为的。 “嗯”她应了一声,语气平静。 她心里清楚这是场鸿门宴,也明白自己不会有性命之忧,只是乐妃的目的是什么?或者说,陛下的目的是什么? 她沉思着。 只有去了才能知道。 沈清辞换了身衣服,从屏风后走出,她穿了一身藕色礼服,上面绣着蕊蝶图案,刺绣精美,栩栩如生,头上梳了个简单的发髻,戴上金嵌珠宝蝴蝶簪。 她的唇不点而朱,杏眼明亮,着这身装扮看向萧彻时,萧彻的心跳都漏了一拍。 “放心好啦。”沈清辞走到萧彻身后,手按在他的肩上,偏头看他,语气轻松。 “让我瞧瞧乐妃邀我到这宴会的目的到底是什么”沈清辞眼神灵动,眼中闪着细碎的光。 …… 沈清辞带着春芽进了宫走到了后花园,刚过拱月门便听到不远处的讨论声。 “听说这次宴会沈清辞也会来,萧将军生死未卜她竟然有心情来参加百花宴。”一尖细女声道。 “萧将军失踪许久了,将军府,丞相府以及陛下,各方都派了不少人去寻找,都未找到,恐怕是凶多吉少了。”另一娇弱女声叹道。 “要我说也是她沈清辞没那个命,当初萧将军请旨求娶,在大殿前跪了一天一夜,风风光光地把她沈清辞娶进了门,可谓风光无限。但大婚不过三天萧将军便去了边关,一去就是半年,现在更是生死未卜……”又一女声说到一半后压低声音,“我看啊,她就是克夫的命,活该守寡。” “你也不能这么说吧”那娇弱女声道,“当初萧将军凯旋归来,在京城主干道的街楼上你拉着我说非萧将军不嫁,可他转头就求娶了沈小姐,你就算对她不满也不该这么诅咒人吧。”林御史的二女儿林雅琴小声地反驳道。 “你装什么好人?”林御史的大女儿林雅婷瞪了她一眼,“我就是看不惯她,看不惯她假清高的模样,她也就是凭着有几分姿色才得了萧将军青眼,我也不比她差多少,如果将军早些遇见我,说不定,跟他成亲的会是我……也就不会遇到这些事情了” 林雅琴心想,就凭你,呵,还‘有几分姿色’,她沈清辞顶着京城第一美人的头衔怎么可能会是‘有几分姿色’呢?你还做白日梦呢! “你怎么帮着沈清辞说话?!”那尖细女声不满道。 “我只是觉得说得有些过分了,而且我说的是事实啊。”林雅琴无辜道。 看到面前人那副装无辜的模样,林雅婷气极反笑,“装什么啊,这里又没有旁人。” 她瞪了林雅琴一眼,眼中带着嫌弃。 “她沈清辞要……”林雅婷正要继续说,在看到面前几人惊讶又尴尬的神色后止住了脱口而出的话,回过头。 沈清辞面上带着得体的微笑,“几位妹妹都在啊,刚刚听到你们聊到我了,聊的什么?说来我听听。” 沈清辞的目光一一看过她们。她们躲闪着,不敢与沈清辞对视。 她可是丞相嫡女啊,她们这些人里没一个人的家世可以跟她比。现在在背后说人家坏话还被人家听到了,她们现在心里尴尬得想钻进地缝里,只想快点离开这儿。 沈清辞的目光落在了看着她,面露震惊的林雅婷身上。 “妹妹怎么不说话。”沈清辞笑着问道,语气温柔。 林雅婷被她的眼神看得心中一颤,沈清辞虽是笑着但眼底一片平静。 她刚刚还在心中祈祷,希望沈清辞不要听太多。现在看到她的眼神,她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她绝对听到了! “姐,姐姐,我们……”林雅婷说话结结巴巴的,平日里说话利索,此刻却是半天吐不出来一个字。 顶着沈清辞看她的眼神,她完全说不出话。 “你们怎么都聚在此处?在聊些什么?”乐妃姗姗走来,身后跟着一群宫女。 “乐妃娘娘,我和妹妹们打个招呼。”沈清辞对着乐妃笑道。 “才几日不见就这般生疏了?”乐妃嗔怪道,拉着沈清辞的手,走向被花朵簇拥的亭子里。 “妹妹们,我先走了。”沈清辞回头看了她们一眼,淡淡道。 见两人的背影越来越远,林雅婷松了口气。 “她应该没有听到吧?”一人抱着侥幸心理道。 “怎么可能,你没看她刚刚的眼神……”林清雅说道一半停了下来,她形容不出来,那样平静的眼神,她或许真的没听到,不,她肯定听到了,只是,可能没放在心上? 她百思不得其解,心中煎熬。 另一边,乐妃拉着沈清辞在一盆造型奇特的花面前停下。 “每年的百花宴都会添些新花,这是来自西域的一种花,还未被命名。”乐妃松开了拉着沈清辞的手,讲述着。 这花花茎很粗,枝头的花瓣繁多,一重一重地围着花心,颜色由深蓝变浅,花心是黄色的花蕊,凑近了还能闻到幽香。 在园中数百种或妖艳或清雅的花中它脱颖而出,引人注目。 “这花好美。”她真心赞叹道。 “你若喜欢,我便送你一盆,我宫里正好有一盆。”乐妃道。 “那就多谢乐妃娘娘了。”沈清辞笑道。 “等你回了将军府后,我派人给你送到府里。” “好” 乐妃娘娘又开始拉着沈清辞去别处赏花,赏累了,两人便坐在亭子里,喝着茶,吃着糕点闲聊着。 聊着聊着乐妃娘娘便聊到了皇帝身上。 “陛下这几日正忧心呢!”乐妃娘娘重重地叹了口气,眉眼间多了一丝愁意。 “为何忧心?可是发生了什么事?”沈清辞放下茶杯问道。 “前两日京城内发生了一场大火,烧毁了不少房屋。这场火是在半夜燃起的,庆幸的是很多人都逃了出来,伤亡的人不是特别多。不过那些被烧毁了家,没了住所的人,只能在大街上靠着官府发放的粥食勉强温饱。” “官府没人安置他们吗?那些宅子不重建吗?”沈清辞蹙起眉头,脱口而出。她这几日在府中完全没听到这消息。 “这我就不知道了,不过我是看陛下心情不好特意让人去查的。可能消息被封锁了吧。”乐妃思索后道。 “唉,陛下整日忙于政事,这几日更是茶饭不思,我看着真的心疼。” 乐妃眼中的的担忧和心疼不似作假。 “娘娘不必担心,朝中那么多人才,定有人能为陛下分忧的。而且有我父亲在,这些事情应该很快就会被解决的。”沈清辞安慰道。 有父亲在,她相信那些百姓能够被安置好。 不过比起之后的事,她更关心这火是因何而起的,又是怎样烧得如此猛烈,烧毁了一整片宅子。 乐妃娘娘并不在意这些事,她听到沈清辞提起了丞相,掩去了面上的愁色,点点头。 “不可能吧!这怎么可能是真的!” “不会又是坊间的谣言吧?” “我不信!” “陛下下旨说的事还能有假?” “那样的人就这么死了?!” “听说还是被烧死的!模样可恐怖了!” 离她们不远处一群女子围在一起,激烈地讨论着。 乐妃娘娘皱了皱眉,派身边的宫女去看看发生了什么事。 那人去了解后回来道,“主子!萧将军死了!” “在几日前的大火里被活生生烧死了!” “怎么可能!胡说八道!”沈清辞猛地站起,脸唰的一下变得惨白,她颤抖着唇,色厉内荏道。 “这是陛下刚刚下旨说的,尸体早就被送去检查了,已经,已经确认了是将军的尸体……”一太监从人群中走出来,对着沈清辞和乐妃娘娘行过礼后说道。 “夫人,节哀。” “陛下已经下旨将尸体运往将军府,将军的葬礼会大办,夫人你……”太监见沈清辞摇摇欲坠的身体,止住了话。 “妹妹,节哀”乐妃娘娘扶住了沈清辞,她能清晰地感受到沈清辞身上的颤抖。 她轻抚着沈清辞的背,说了不少安慰的话。 沈清辞一直处在神游的状态,完全没在意她说什么。 周围人见她这‘失魂落魄’地模样只以为她是受不了太大的打击,怔住了。 其实她在想,原来如此。 联想到之前二皇子信中说的相助以及这场大火和这个‘死讯’。 串联在一起,她已经明白发生了什么了。 二皇子借这场大火掩盖了萧郎还在的事,传递出他真的‘死去’的消息。 那个‘尸体’的出现会真正打消陛下的怀疑吗? 她不清楚,所以现在她要做的就是加深周边人对这个消息的确信程度。 她抬头看向乐妃娘娘,泪水从脸颊滚落,她声音颤抖,眼中带着悲痛之色,“乐妃娘娘,这不是真的,对吗?” 乐妃娘娘沉默着,半饷吐出来两个字:“节哀……” “不,我不信,他出征前和我保证过会活着回来,怎么可能……”她说着说着忍不住哭了起来,哭得撕心裂肺。 周围人看着她如此失态的模样,神态各异。 时隔两个多月,我终于填完坑回来了。没想到在没上榜,没更新的状态下还能被人看到,还涨了收藏。很开心。具体更新时间不确定,但我之后会专心更这本,有时间就写。再看之前写的东西真的觉得好尴尬(虽然现在写的也一般。)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12章 赴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