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移动小卖部爆红全网后》 第1章 分手 禾风里,谢桐的书房门外。 “跟吉家联姻的事情,老爷子已经点头了,小谢总,您得尽快处理好……”林特助的话没说完就被谢桐直接打断。 “我知道。”是谢桐低沉的声音,“告诉老爷子,我会处理的,连同董事会那边也一并回复了。” “吉家那边的意思是尽快走流程领证,陈先生这边您打算这么安排?” 房间里的谈话声静默了片刻,短暂的沉默后,谢桐的声音再次响起。 “谷子还小,性子单纯。这件事先别跟他说,我会处理好他的。” 陈淅禾站在门外,死死捂住自己的嘴。 谢桐他……要联姻? 那他算什么? 年少时的一段临时起意?露水情缘? 滚烫的泪水顺着眼角滑落。 陈淅禾转身,机械地往房间走。 手机上,谢桐和吉珈的八卦并不难搜到。 热搜榜上#谢氏太子爷即将大婚#的词条后还跟着红色的“爆”字。 陈淅禾盯着屏幕,指尖发抖。 照片里谢桐与吉珈在慈善晚宴并肩而立,跟金童玉女似的,十分般配。 评论区也早就炸开了锅。 陈淅禾手指在屏幕上滑动,一条一条地看着。 哦,原来骗他说去加班,其实是去参加订婚宴了。 突然送他的手链,也是因为去给吉珈拿订制的“定情信物”而顺手买的。 鼻腔微酸,陈淅禾觉得心口酸胀,憋得他有些喘不过气。 三年! 整整三年。 从19到22,他把最炙热的年岁都给了谢桐,换来的却是对方轻描淡写的联姻“安排”。 可明明,最初是他拉着他沉沦的啊? 是谢桐把他拉上了这条路,如今却也是谢桐不要他了。 多可笑啊! 他盯着屏幕,视线模糊成一片。 他想起他们第一天确认关系的那个暴雨夜,谢桐将他抵在墙角,嗓音沙哑:“谷子,你是我的。”可如今,那句“我的”成了最讽刺的笑话。 陈淅禾从床头抽了张纸巾,将鼻涕眼泪全擦干净后,门外忽然有脚步声传来。 他慌忙将将手机塞进枕头底下,迅速躺上床拉过被子盖住头。 门被轻轻推开,熟悉的气息靠近床边,陈淅禾屏住呼吸装睡。 谢桐脱了鞋,掀开一角被子,轻手轻脚上了床。 如往常一样,他伸手将陈淅禾往怀里带,轻柔的吻落在陈淅禾的发间。 “晚安,谷子。” 感受着温热的呼吸拂过脖颈,陈淅禾却只觉寒冷刺骨。 身后,谢桐的呼吸逐渐平稳。 陈淅禾睁开眼,泪水无声滑入鬓角,浸湿了枕巾。 他缓缓抬起谢桐圈住他的手臂,刚有动作,谢桐的胳膊忽然收紧。 陈淅禾僵住,心跳几乎停滞。 “乖,睡觉觉。” 谢桐的手轻轻拍打着他,像是母亲哄孩子睡觉般,极尽温柔。 陈淅禾放弃了逃离谢桐怀抱的动作,任由自己被禁锢在他胸膛。 黑暗里,陈淅禾睁着眼,一动不动。 谢桐的体温贴在背后,曾让他安心的气息,如今像毒蛇缠绕。 他听见自己心跳,一下下,撞击着早已碎裂的胸腔。 陈淅禾死死咬着嘴唇不让自己发出半点声音,指甲深深掐进掌心。 士之耽兮,犹可说也;女之耽兮,不可说也。 所以,男之耽兮,也不可说也吗? 窗外,天色逐渐泛白。 陈淅禾依旧毫无睡意。 六点半,谢桐的闹钟准时响起。 陈淅禾赶紧闭上眼装睡。 谢桐有晨练的习惯。 他起身穿衣,动作轻缓,生怕吵醒“熟睡”的陈淅禾。 等他出了门,陈淅禾睁开眼。 憋了一晚上的情绪总算是得到了宣泄,泪水决堤般涌出,浸湿枕巾,也浸透过往。 谢桐在负一层的健身房,他不怕他听见。 陈淅禾放声大哭,哭声在空荡的房间里回响。 后来,苦累了,他不知不觉地睡了过去。 醒来时已近中午,阳光透过窗帘的缝隙,割裂了满室昏沉。 他伸手去摸枕头下的手机,一眼就看见了灯罩上的便签。 「晚上给你带棒棒鸡和奶皮子糖葫芦,还想吃什么发消息告诉我。」 字迹利落洒脱,是谢桐一贯的风格。 陈淅禾盯着便签,眼睛又开始发酸。 都要处理他了,还把他刷视频随口一提的路边摊记得清清楚楚。 他一把撕下便签,胡乱揉成团,丢进了垃圾桶里。 窗帘拉开,阳光瞬间倾泻而入。 陈淅禾站在窗前,看向那片人工湖。 湖面泛着细碎的光,像被揉皱的金箔,更像是他和谢桐的过往。 他深吸一口气,去衣帽间将他的行李箱翻了出来。 跟谢桐在一起后买的情侣款的衣服和饰品,他一样没拿。只把自己当初带进来的旧衣收拾进去。 摘戒指的时候,卡了在指节。 皮肤泛红也没拿下来,他用力一扯,指环脱出的瞬间,一道浅痕留在无名指上,像道未愈的伤疤。 他凝视那抹红痕,忽然觉得可笑。 戒指落在洗手池边,发出清脆一响。他低头看着那道红痕, 他也是男人。 他竟然会信了另一个男人说的永远。 何其荒谬! 他拉开抽屉,首饰盒的最下层压着一个信封,里边是一张银行卡。 当初,他才上大二。 在便利店上夜班遇见的谢桐。 在谢桐表露对他的好感时,他吓得落荒而逃。 是谢桐的执意靠近,用温柔和耐心将他一点点裹入了情网。 这张卡是谢桐给他的安全感。 谢桐说过,每一天都会往里转9999,寓意长长久久。 陈淅禾也以为,这笔钱会在他们白发苍苍的时候,用作全球环游的经费。 可,才过了三年。 卡里的余额定格在一百零九万九千八百八十一元,就像他们的关系定格在了1096 天。 陈淅禾操纵着手机上的APP,将钱转进了自己的卡里后,解绑了谢桐的卡。 做完这一切,他去浴室洗了个澡。 水汽弥漫间,镜面渐渐被雾气覆盖,他看不清自己的脸。 换上三年前的棉服和卫裤,陈淅禾觉得镜中的自己陌生又熟悉。 最近的一班火车在五点,还是趟绿皮。 陈淅禾最后看了眼住了三年的房间,一幕幕如走马灯在他眼前闪过。 他提着行李箱下楼,把钥匙丢在了入门处的瓷盘里。 门锁咔嗒一声合上,他迈步向前,没有回头。 禾风里是谢桐用他的名字命名,亲自开发的项目,安保极好。 曾经的陈淅禾以为,就像谢桐说得那样,住在这是为了保护他的安全。可如今回想,不过是他见不得光罢了。 网约车进不来。 住在这的人也不会扫共享单车。 陈淅禾拉着箱子徒步往外走。 箱子的滚轮摩擦在地上发出咕噜噜的声音,在寂静的别墅区显得格外刺耳。 快到门口的时候,陈淅禾在手机上下得网约车正好就在附近。 他一出门,就看见了那辆黑色比亚迪。 他径直朝司机走过去,上车后,他报了手机尾号,司机核对完,踩下油门,缓缓驶离。 陈淅禾偏头看着窗外,门口的小象喷水池在后视镜中越来越小。 时间还早,他没直接去火车站。 眼瞧着也快过年了,他去了趟商场。 行礼寄存在了寄存柜前,陈淅禾坐扶梯直奔三楼的服装店。 给老姑挑了几件棉服后,他也试了几件新衣。 确认过可以邮寄后,陈淅禾登记完地址,利索地付了款。 看着手机上的短信提示里的一长串余额,他忽然想到自己刚喝谢桐在一起的时候。 也是这家店,也是他付款。 谢桐给他绑的卡余额比现在还多,他吓得不行,生怕谢桐对他只是玩玩,甩了他后,他还不起。 可如今…… 陈淅禾收回思绪,按灭屏幕,排在了直梯前。 工作日,商场人也不少。 电梯下行时,陈淅禾盯着楼层数字跳转,忽然听见身前两个穿着导购服的女生在小声议论:“你说小谢总还在一楼吗?” 猛然听见这个称呼,吓得陈淅禾心咯噔一下。 “保真!我合租的室友就在初印工作,我给你看她发我的照片。” 陈淅禾捏紧手机,借着身高优势,很快就扫到了那张偷拍。 是谢桐! 他打开微信,置顶的聊天框边还带着刺眼的红色未读标。 不用点开,陈淅禾就能看见谢桐最新发来的一条消息。 「在忙,起来记得吃饭,小宝。」 呵! 陈淅禾哂笑。 在忙着陪未婚妻吗? 初印就开在一楼电梯附近。 陈淅禾一出来,就瞧见了谢桐和吉珈。 谢桐正侧身对吉珈说着什么,眉眼温柔得仿佛能滴出水来。 他偏头,嘲讽地看到了金店柜台的镜子里映出的自己。 “您好,这个,这个,这个,还有这个都帮我包起来。” 陈淅禾指着玻璃柜里的金饰,没问价,直接开单扫码。 为了不和谢桐一行人撞上,他接过导购递过来的袋子,去了负一层的超市。 检票进站的时候,天已经黑了。 陈淅禾的手机震了一下。 「去哪了?怎么没在家?」 陈淅禾看完,没回。 他找到车厢,排队上车,把行李塞进行李架,坐到了下铺上。 我们分手吧。 不用你处理我…… 我们到此为止…… 陈淅禾删删打打,最后什么也没发。 他冷静地将谢桐的所有联系方式全都拉黑删除,然后从手机里取出了和谢桐联络用的校园手机卡,丢进了小桌板的垃圾盘里。 谢桐在手机上刷到了一套JK,他一瞧见就觉得陈淅禾穿一定很好看,果断下了单。 快递到那天,他软磨硬泡,可算哄着陈淅禾试了一下。 陈淅禾拗不过他,站在镜子前刚要抱怨“这裙子也太短了吧……” 话没说完,谢桐跟饿狼似的,眼睛冒光地扑了上来。 “不短,不短。” “刚好,衬得你腿长。”他嗓音发哑,呼吸喷在陈淅禾耳后。 那裙摆短得堪堪遮住臀线,布料绷在大腿上,每走一步都像在撩拨他的神经。 一夜无眠,陈淅禾看着地上成了布条的裙子,咬住了被角。 撕得好! 他再也不穿了! 过了几天,陈淅禾去谢桐的衣柜里想找他的衬衫用用的时候,赫然瞧见了柜子里藏在深处的小裙子。 “谢桐!” 他伸手捏住,力道大的几乎要将那布料捏碎。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1章 分手 第2章 回家 列车缓缓启动,窗外的灯火一盏盏掠过,陈淅禾望着窗外发呆。 这趟车沿途停靠的站点多。 才20分钟,车便再次停了下来。 陈淅禾收回目光,靠坐在车厢上,刚想打开手机刷视频。 屏幕亮起,是他和谢桐的合照。 陈淅禾心揪了一下。 他解锁后,把屏保、壁纸,还有手机相册全都清了一遍。 三年的回忆,用不上三分钟就删了个干净。 列车停靠时间短,车都开了,还有人流窜在车厢里寻找着铺位。 对面的上、中、下铺和自己上头的中铺来了四个人。 大包小裹的两个中年男人头发花白,和抱着小孩的妈妈像是一伙的。几个人叽叽喳喳说着他听不懂的家乡话,七手八脚地塞着满满当当的行礼。 孩子妈个子矮,把孩子往中铺放的时候,陈淅禾帮忙托了一把小家伙的屁股。 两个男人回来的时候,用蹩脚的普通话跟他道谢,还强塞给他一个橘子。陈淅禾推辞不过,只好接过。 看着黄澄澄的橘子塞进嘴里,酸的他皱起眉,却还是慢慢咽了下去。甜味迟迟不来,最后只剩涩意。 “盒饭,盒饭,热乎的盒饭!” 乘务员推着小车一路叫过来的时候,陈淅禾才意识到已经是晚饭的时间了。 跟这俩个大哥和大姐聊了一会儿,让他短暂地从现实抽离出来。 见大哥拿出泡面,还热情地招呼他也来一桶,陈淅禾从行李架上拿下了自己在超市买的一些卤货和熟食。 “咱们一起吃吧,我一个人也吃不完,再说了,还没聊够呢!” 几个大哥不想占他便宜,连连摆手。 见陈淅禾是铁了心要分享,只能让他也来一桶面,礼尚往来。 他看得出大哥眼里的局促和善意,便把自己买的交给了看孩子的大姐,起身跟大哥一起去接开水。 小家伙嗅着泡面味就醒了,很是时候。 他也不怕生,陈淅禾伸手逗他,他就让陈淅禾抱。 跟了谢桐后,他很久没感受过这种脚踩在地上的日子了。 热乎乎的泡面氤氲着白气,陈淅禾低头吸了一口,红烧牛肉面的味道在舌尖蔓延,暖意顺着喉咙滑下,心好像也没那么空了。 陈淅禾先他们好几站下车,他把剩下没吃完的熟食和一大包零食全留给了那家人。 又是一顿拉扯,还是陈淅禾说要下不去车了,他们这才收下。 临走前,小孩塞给他一个句子,和他妈妈一样,都说可甜了。 他笑着摸了摸孩子的头,把橘子放进背包的侧袋。 出站的人流裹挟着他向前走,初冬的风刮在脸上,陈淅禾上了拼车。 等司机继续去吆喝人的时候,他把橘子掏出来,扒开长了一瓣。 确实,甜。 提前给老姑打过电话,车还没到村口,他就瞧见了在冷风里跺脚张望的老姑夫。 老姑夫接过他手里的行李,嘴里一个劲地念叨着瘦了瘦了。 陈淅禾眼睛发热,把老姑夫的外套拉链往上拽了拽,哑着声说:“天冷,别总这么早来接我,我也不是小孩了。” 老姑夫笑着让他赶紧坐到三轮上,“你在我这,多大都是个孩子!” 家里,老姑听见三轮车的声音,立刻小跑着迎了出来,围裙还系在腰间。 “谷子回来了!” 老姑夫把车听闻,老姑紧忙拉着他往屋里走。 “快进屋,暖和暖和!” 炕被老姑烧得热热的。 陈淅禾坐上去,被烫得立马弹起来。 老姑把塞在褥子下的热水袋拿出来,给他们爷俩一人塞了一个。 “先坐,饭马上好。” 陈淅禾看着老姑的背影,那句我吃过了被他咽了回去。 猪肉大葱馅的饺子,炖排骨,盐水香肠,油淋干豆腐,木须韭菜,酸菜炒粉,干炸黄花鱼,孜然鸡心,手撕烧鸡,还有黄桃罐头。 菜摆满了桌子,差点放不下。 老姑和老姑夫不停地往他碗里夹菜,陈淅禾每吃一口,老姑和老姑夫脸上的褶子便深了一分。 陈淅禾的房间,老姑一早就收拾了出来,炕席换上了新买的蓝底白花床单,枕头也晒得蓬松。 知道他睡太热的坑会流鼻血,特意早早就把他那边的炉子给熄了,只用余温暖着。 电褥子也早早地铺好,调到了最暖档,被子捂得热乎乎的。 陈淅禾刚关掉了电褥子的开关,老姑就端着一杯蜂蜜水进来,放在了坑边的柜子上。 “半夜干,润润嗓子。” 他应了一声,拉住了要走的老姑,把在金店里买的首饰递到了她面前。 “你这孩子!才工作一年,怎么也不知道存点,给我买这干啥啊!快退了!” 说着,老姑就在袋子里翻找着小票。 “不能退了。”陈淅禾拉住老姑的手,把金镯子往她手上戴,“小票我就没拿。” “你这孩子!” 老姑在他胳膊上拍了一下,动静把老姑夫都引了过来。 “谷子也不小了,给他存着吧,留着以后交给他媳妇儿。” 老姑夫的话,让陈淅禾的心猛地一颤。 他这辈子都找不到媳妇了。 他眨眨眼,把金戒指也往老姑手上戴。 “这就是给你买的,老姑你就戴吧。” “我从小就没见过爸爸妈妈,在我心里,老姑和老姑夫就是我的爸爸妈妈。” “你这孩子!”老姑眼泪都落下来了,老姑夫的眼圈也红了。 陈淅禾站起来,把他们往怀里拢。 ========= 本以为会失眠,但陈淅禾醒来的时候,都快12点了。 热乎乎的火炕和电热毯,比任何安眠药都管用。 陈淅禾看了眼手机,有好几条短信。 他之前在店里买的衣服顺风到了镇上。 他套上加绒的家居服,趿拉着拖鞋准备去洗把脸。 电动牙刷嗡嗡嗡地响着,陈淅禾看着手机上【相亲相爱一家人】的群消息。 「两点到,不用接。」 他点开表哥发的那张截图,看了眼具体的车次,估算了一下时间。 吐掉嘴里的牙膏沫,他快速地收拾完,拦住了要出门的老姑夫。 “我去接表哥吧,正好我有快递到了,顺手的事。” 老姑夫仅犹豫了一瞬,就把车钥匙递给了他。 “外头冷,多穿点。” 陈淅禾套外衣的时候,老姑端着盘饺子站在边上,抓起一个就往他嘴里塞。 猪肉三鲜的,像是老姑新包的。 他嚼嚼嚼,听着老姑念叨他不吃早饭会得胃病的嘱咐,嬉皮笑脸地应着。 衣服穿完,老姑塞给他的饺子都下去半盘了。 “报告将军,谷子下士以后以后坚决执行命令,严格进食!” 他像小时候那样,还敬了个礼。 趁他去卫生间漱口的功夫,老姑指挥着老姑夫把她新织的围巾给翻了出来。 针脚细密,款式一点不输外边售卖的围巾。 老姑手上有油,老姑夫便一圈一圈将围巾绕在陈淅禾的脖子上,动作笨拙却带着几分说不出的温柔。 电三轮在雪地里留下两道浅浅的辙印,迎着刺骨的寒风驶向镇上的快递点。 “您好,尾号3141。” 刺啦一声,快递站的大姐用胶带把他的包裹一摞摞地缠了起来。成捆成捆地拎到了三轮车的后斗里。 他给表哥发了消息,让他做大巴车直接来镇上汇合。 等人的间隙,他骑着车在镇上转了转。 外出务工的年轻人让这座城市丧失了生机。 街道两旁的店铺还维持着记忆中的样子,但街上摆摊卖年货的小贩却没记忆中热闹。 陈淅禾买了三箱砂糖橘,刚要往车上搬,就隔着车窗看见了表哥。 出来前,陈淅禾就注意到老姑饭都做上了。但兄弟二人还是去买了些现成的回去加餐。 三轮车还没停,老姑和老姑夫早早就迎了出来。 看到表哥怀里抱着的保温袋,陈淅禾和陈淅荞的后背一人挨了一巴掌。 不疼,但两人都发出夸张的惨叫,笑着躲开。 老姑嘴上骂着败家,手却把东西从表哥怀里接了过来。 爷三把东西搬进屋,老姑那边也摆完了盘。 趁着煮饺子的功夫,陈淅禾和陈淅荞躲在屋里收拾着东西。 村里出去买一趟东西不容易。 陈淅禾考虑到这点,回来前在网上还买了不少。 给老姑和老姑夫的衣服,他拆完就先剪了标签,免得二老又舍不得要退货。 陈淅荞和他身量差不多,买衣服的时候,陈淅禾也顺手多拿了一件给陈淅荞。 快递没拆完,老姑就含着吃饭了。 陈淅禾把小刀扔在一边,洗了手,乖乖坐到了饭桌旁。 虽然还没过年,但一家人提前团聚了,老姑都开了瓶啤酒喝。 酒杯相碰的清脆声里,陈淅禾默默喝着可乐,没沾酒。 他心底压着事,不能露。 陈淅荞的酒量绝对是继承的老姑,一杯接一杯下去,老姑夫没喝完的半杯白酒也被老姑干了。 最后,老两口躺在炕上打着鼾,连桌子都是兄弟俩收拾的。 陈淅荞闹着要跟他睡一间。 陈淅禾拆快递的时候,陈淅荞就坐在边上看着。 “有心事?” 手上的小刀顿了顿,陈淅禾低着头,继续划着胶带,“没有。” 哥俩说是穿一条裤子长大都不为过,见他不愿意说,陈淅荞也没再追问。 第3章 商机 陈淅禾把枕头挪一寸,陈淅荞就在后边追一寸。 两个大老爷们挨这么近,多少有些不合适。 退无可退,陈淅禾只好侧过身,看向表哥。 “挨这么近干什么!” 他有些炸毛,反观陈淅荞就正常多了。 “想你了。” 说完,陈淅荞还从被子里伸出一只胳膊,搭在了陈淅禾的被子上。 手不轻不重地拍在陈淅禾身上,让他一下就想到了小时候被骂野孩子回来哭,晚上表哥就是这么抱着他睡得。 他翻了个身,背对着陈淅荞,闭上了眼。 身上的手停了下来,陈淅禾扭头,在黑漆漆的屋里努力想看清陈淅荞的脸。 表哥,我怕你知道我是同性恋,会嫌弃我。 他默默地在心里说了一句,往被子里蜷了蜷,睡了过去。 后半夜,雪花飘飘洒洒地落了下来。 这雪下到了第二天都没停。 一家人窝在屋里看着电视吃着砂糖橘,没一会儿一筐就都吃完了。 陈淅荞正要去拆一箱,屁股都没动,就被老姑给薅住了。 “这雪大,不容易出去,你都吃了,来客人怎么办?” 陈淅荞乖乖应了,趁老姑抓瓜子的功夫,跟只兔子似的就蹿了出去。 等老姑追过去的时候,陈淅荞已经抓了把砂糖橘跑回来,边往陈淅禾和老姑夫身上丢,边踩着炕沿躲到了陈淅禾身后。 老姑手里拿着扫炕用的笤扫疙瘩,怕伤到谷子,挥了几下后,骂几句脏话就走了。 陈淅禾兄弟俩叠起脑袋,趴着门框偷窥。 老姑用塑料袋装了半框,偷偷拎着往储存用的仓房送。 见状,陈淅荞趁老姑出去,笑嘻嘻地把半框砂糖橘从厨房搬回了屋里。 老姑进屋,差点又给表哥一个肘击。 “老姑,那你们平时想买东西怎么办?去镇上吗?” 陈淅禾这趟回来,发现村里的超市都关了不少。 想找一家得走老远。 “有开车来卖菜的,就是东西不多,来得次数也不勤。” 老姑夫虚空指了下外头的大冰柜,“没看你老姑买了好几个冰柜吗?多买点存着,就省得折腾了。” 开车卖? 陈淅禾接过表哥递过来,剥完皮的砂糖橘,若有所思。 这场雪,把陈淅禾和陈淅荞憋在家里好几天没出门。 可算等到雪化得差不多了,哥俩把村里仅存的超市跑了个遍,一根冰棍都没买到。 回来的路上,一辆车顶绑着个喇叭的小轿车从他俩身边路过。 喇叭里循环播放着:“东北老式麻辣烫,10块钱一份,有买的出来看看了啊!” 哥俩对视一眼,赶紧追了上去。 卖得是老式的麻辣烫,菜和面混在一个袋子里,料包有两款,带辣椒和不带辣椒的。 清水先煮不容易熟的玉米面、牛筋面、年糕片这些食材,随后再下剩余的蔬菜。 全都煮熟后,把锅里的菜面全捞出来。 把锅里的水倒掉,重新回锅,加入老板配好的料包,搅拌均匀。 略微收个汁,卖相跟店里买的一样。 陈淅禾站在老姑边上,深深吸了口气。 辣椒、麻酱,还有其他各种香料的味道融合在一起,勾得人肚子里的馋虫直往上爬。 他往自己那碗里加了些醋和麻椒油,香气瞬间更加浓郁,酸辣在鼻尖炸开,麻椒油的味道直冲脑门。 陈淅禾用力地搅拌,筷子上裹满了浓稠的麻酱。 夹起一筷子,菜和面搅在一起全都被送进了嘴里。 热气腾腾,黏黏糊糊,酸辣中带着麻香,瞬间在舌尖炸开,每一口都裹着浓郁的酱汁。 屋里烧着火,没吃一会儿,额头上就渗出一层细密的汗珠,整个人从里到外都被这口**彻底熨帖了。 陈淅禾本科学得土木工程。 吃完饭,他就抱着电脑在忙活。 风扇呜呜地转着,陈淅荞好奇地扫了一眼就躺在一旁打着游戏。 用 SketchUp 搭模型,Enscape 实时看材质和效果,陈淅禾忙道晚上才把效果图渲染出来。 “哥,”陈淅禾用脚踹了下刷视频的陈淅荞,“明天陪我去趟镇上呗。” “嗯?行。” 陈淅荞懒洋洋应了一声,把手机倒扣在旁边,借着没消散的睡意继续去会周公。 事情落实起来比预想中麻烦不少。 镇上没有找到合适的带厢小卡,二人给家里发了个消息,去了市里。 车全款拿下后,直接送到了汽修店进行改装。 尘埃落定,二人把家里缺的列个清单,包车回去的。 “你小子该不会是中彩票了吧?” 陈淅禾才毕业一年,他读书时候手头有多少钱,陈淅荞一清二楚。 可他又是金镯子,又是名牌衣服,现在又买车的,陈淅荞眯着眼打量他,语气里带着几分试探。 陈淅禾僵了一瞬,没正面回答。 “我打几份工你又不是不知道,彩票没中,只是能攒罢了。” 陈淅荞嗤笑一声,没再追问。 买车的事,二人提前商量过,先不和家里说。老姑和老姑夫还以为他俩只买了那车东西回来。 陈淅荞还在读研,年一过完就得回学校,连元宵节都不能在家过完。 送他走那天,是陈淅禾去的。 “有什么需要跟哥说,别自己扛,咱家不大富大贵,也不缺钱,别太辛苦。” 陈淅荞拍了拍他肩膀,进了安检。 隔着返工的人群,陈淅禾对他摆摆手,目送他往里走。 陈淅禾没回家,去了趟汽修店。 车子已经改装得差不多,他看了一下,不满意的地方师傅也给调整了。 陈淅禾付完最后一笔尾款,开着车往家走。 事情早就跟老姑和老姑夫坦白了。 先斩后奏,陈淅禾难得没挨打。 二老只是叹了口气,说他胆子太大,可话里却藏不住心疼。 隔壁田婶一家早就去了城里,留下的平房空着,有些荒废了。 陈淅禾让老姑给田婶打过电话,将房子买下来后,改建成了停车场和仓库。 供货商和供货渠道也早已联系妥当,只等东西到齐后,就能开工了。 灯笼还挂着呢,吃完元宵,村里的人陆续少了起来。 陈淅禾吃完饭,被老姑和老姑夫送出了门。车子发动,后视镜里老姑和老姑夫的身影渐渐变小。 他现在村里兜了几圈。 大伙都在猫冬,街上也有没啥人。 他在家族群发了条消息后,准备走远些,去附近的村子转转。 车子碾过结冰的路面,发出细微的咯吱声。 陈淅禾的第一单生意是一兜花卷。 一个大娘家饭没煮够,听到他车上的喇叭声,出来碰碰运气。 五块钱放进腰间的小包,陈淅禾自信心大增。 天黑得透透的,陈淅禾才回到家。 除了买花卷的大娘,他今天一单没卖出去。 万事开头难。 都不用他说,看着他长大的老姑和老姑夫就猜到了。 二老啥都没说,只把饭菜热好,端上了桌。 陈淅禾心里一点都不气馁。 他以前找家教比现在难多了,那时跑断腿也不一定能接到一单。 他夹了一筷子土豆丝,筷子还没往回收呢,老姑便又夹了一大块排骨放进他碗里。 “明天别等我了,给我留点,我回来自己热就行。” “我俩几点吃都行,倒是你,别这么晚回来,村里没几个路灯,不安全。” 老姑夫还给他扒了个虾。 “没事。”陈淅禾把虾吃了,鲜甜的滋味在嘴里化开,“我开的慢。” 他不愿老人担心,只好退一步。 “那就六点半吧,六点半我没回来,你们就先吃。” 吃过饭,陈淅禾洗了碗后就回屋里躺着了。 开了一天的车,腰酸背痛的。 下意识就打开了音符软件,手指在屏幕上划动。 一条条视频刷过去,停留的时间都不长。 忽然,一个博主的视频吸引了他的注意。 他看了两三遍后,忽然起身去翻了翻行李箱。 之前他买的大疆好像带回来了。 陈淅禾屋子里的灯一直量到了后半夜才熄。 他在屋子里噼里啪啦地敲着键盘,不知道在忙些什么。 睡得晚,可闹钟一响,他立马就起来了。 天冷,老姑特意做得炝锅面。 连汤带水的,也不怕他白天开车不敢喝水,晚上回来渴的不行。 切得细细的白菜和雪白的手擀面浸泡在金黄油亮的汤里,热气腾腾地往上蹿。 老姑特意给他卧了两个荷包蛋,白嫩嫩的,像是两团云朵。 陈淅禾往碗里加了些醋和老姑新炸的辣椒油。 筷子翻搅间,隐藏在面里的鸡腿也渐渐显露出来。 他惊讶地看了眼老姑和老姑夫,笑着没有多说什么。 汤底的鲜和咸全来自酱油,没有一粒盐。 白菜是个高温一煮就容易释放出自身鲜甜的菜,融合进汤里后更添清润。 面条煮的烂烂的,但咬起来却有韧劲,吸溜一口,把汤汁也一同卷进了嘴里。 荷包蛋的蛋清全露在外边,很嫩。咬开后,金黄的蛋黄便不再藏着掖着。 一碗下肚,陈淅禾觉得整个人都暖起来了。 “路上开慢点,注意安全。” “诶!放心吧!” 陈淅禾系好安全带,笑着启动车子。 昨天,老姑夫的话提醒了他。 怕村里人是因为太熟而不好意思找他买东西,陈淅禾今天特意把车开得远了些。 靠山沟镇每月初一和十五都有大集。 元宵节刚过,他正好去镇边的村屯里碰碰运气。 有没有宝宝在抖音刷到过在屯子里卖麻辣烫的那个视频,每次麻辣烫一来我就能刷到,而且看起来真的很诱人!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3章 商机 第4章 小货郎 陈淅禾车开得慢,在院里的大娘朝他招招手,“有啥啊都?” 来活了? 陈淅禾赶紧踩了脚刹车,把车停下。 大娘在副驾驶那头,他赶紧下车,把车上的小机关都给展开。 “啥都有,大娘要啥啊?” 后车厢被陈淅禾改得跟移动的小超市似的。 车厢门拉开,货架上整整齐齐码着各种零食、日用品。 连包子馒头这些主食和一些瓜果蔬菜都有。 商品种类,可是老陈家开了18次研讨会后敲定的成果。 主打一个老百姓缺啥卖啥,买啥不方便更要卖啥。 大娘被琳琅满目的商品逗得只拍大腿,“你这比村里的小卖店还全乎!” 两盒辣白菜,一斤蒜薹,两块豆腐。 快付款的时候,大娘眼尖又瞧见了角落上的爆米花。 “你这个咋卖的?” 陈淅禾顺着大娘手指的方向看过去,“老式的5块钱一包,有带糖和不带糖的两种。另一样10块钱一包。” 上次大娘去赶集就没买到,这下不仅给小孙子买了包巧克力的,还给自己和自己和老伴买了两包。 “10块,加4块,加4块,加10块,加10块……” 陈淅禾念叨着,在心里默默加和,差点翻白眼,“一共38。” 他脖子上挂着二维码,但看见大娘掏纸币,默默放下了拎挂绳的手。 低头找零钱的功夫,大娘又瞄见他车上有熟食。 “你这是不是烧鸡啊?” “是。”陈淅禾把找好的零钱递过去,“来一只吗?” 大娘摆摆手,向后边张望了一眼,忽然拉住他的手。 “你急着走不,老孙老太太想买,我给她打电话喊她过来,你能等不。” “能能能!”陈淅禾的眼睛都亮了,但想到什么,他话锋一转,“大娘,你告诉我咋走,你给孙奶奶打电话的功夫,我也差不多到了。。” “成!成!” 顺着大娘指的方向,隔老远就看见了他客户站在路边抻脖子张望。 他按了下喇叭算是回应,缓缓靠了过去。 没成想,孙奶奶还是个大客户。 应该是家里突然来了客人。 烧鸡、烤鸭、猪头肉、肘子、猪耳朵…… 最后消费了200多。 陈淅禾怕孙奶奶拿不动,乐颠颠地帮她送进了屋里。 连着开张,他开车都格外轻快。 在靠山沟镇还真没少卖。 车晃晃悠悠的,走走停停,也差不多把村里的地形给摸清楚了。 中午,他开到镇子上的商场上了个厕所,回车上从后备箱拿了袋包子。 天冷,车厢和泡沫箱也没能维持住温度。 摸着虽然有些凉,但不影响吃。 纯猪肉的包子,三分肥七分瘦,馅料扎实,咬一口油润不腻,是小时候熟悉的味道。 他坐在驾驶座上,边吃边看着挂在衣领上的摄像头拍得视频。 五个包子都吃完,也只是肚子不咕咕叫。 他看着路边卖炸串、里脊肉饼那些花里花哨的小餐车,咬着牙把车开走了。 因为离得远,道路不熟,陈淅禾特意提早回去。 饭点前就到了家。 簌簌。 他鼻子用力嗅着屋里的饭菜香。 “炖牛肉了?” 老姑夫弹掉手上的烟灰,笑着打趣他。 “根小时候一样,狗鼻子!” 牛腩炖得软烂,用筷子一夹颤颤巍巍的。 八角、香叶微辛完全不喧宾夺主,反倒衬出肉香的醇厚。 牛腩吸饱了酱汁,肉质自带的油脂香与酱油的酱香融合,回味里还带着一丝甜。 土豆外层挂着浓稠酱汁,内里粉糯细腻,绵密沙软,咬下去带着轻微的颗粒感。 汤汁浓稠挂味,浇在米饭上,晶莹剔透的米饭立刻染上了琥珀色的光泽。 白菜拌干豆腐好像是东北孩子才吃的菜系。 黄白菜芯切丝后拌干豆腐丝,滴两滴香油,撒点葱花,清爽解腻。 陈淅禾夹了一筷子,白菜的脆嫩与干豆腐的韧劲在齿间交织,下一瞬,他咀嚼的动作忽然顿住。 “老姑,怎么这么多年了,味精永远没拌匀啊。” 咸涩的口感在嘴里融化,他忍不住皱眉,却还是把那口菜咽了下去。 “臭小子!”老姑一巴掌就呼在了他后脑勺,“有的吃就不错了!” 他笑嘻嘻地也不躲,嗷嗷地还给老姑夹了一筷子牛肉。 之前,陈淅禾也在音符软件上发过作品。 可真按照Vlog的标准剪辑,他简直一个头两个大。 删掉的镜头要拼接得自然流畅,配乐得卡准节奏,还要给顾客打码,不能暴露人家**。 他剪来剪去,折腾到十二点多也没剪出个所以然来。 “唉!” 陈淅禾叹息着,扣上了电脑。 先睡吧。 隔天中午,陈淅禾坐在车里吃饭的时候,手机上反复播放着他昨晚的心血。 “人生呐,能不能放过我这一次,下辈子我只想做个不会长大的孩子……” 草稿箱里,就这么一条。 与其学会了做,不如做中学! 他一咬牙,不跺脚,手指在屏幕上悬停半天,最后还是按下了发表,将视频上传了。 陈淅禾今天建了个微信群,靠山沟的那些顾客大多也都扫码进了群里。 他要是开车过去,会在群里提前告知。 如果谁有需要,也可以直接在群里预定。 小陈的名号也渐渐在靠山沟镇打出了点名气。 ========= B市,谢桐快要疯了。 陈淅禾消失得无影无踪! 电话打不通,微信被拉黑,所有社交账号都查无此人。 他动用了所有关系,几乎把整个城市翻了过来,却连谷子的一点踪迹都找不到。 他想不通,自己究竟哪里做错了。 也想不明白他怎么惹了陈淅禾,让他这么不声不响地玩失踪。 他查了监控,陈淅禾是自己拉着行李箱走得。 沿着禾风里一路查到门口,见他上了一辆网约车便断了。 车停靠的地方有喷水泉挡着,看不清车牌。 “报警!这得报警!” 谢桐哆哆嗦嗦地摸桌面上的手机,被林特助一把摁住。 “不行!不行啊,小谢总!那咱们之前的计划就全都前功尽弃了!” “什么计划有她重要!”谢桐猛地甩开林特助的手,眼眶发红,“我不管什么计划不计划,我只要他平安。” “陈先生是自己走得啊!”林特助的脑子飞速运转,忽然想到了什么。 “小谢总,他不会听到了咱们的谈话吧……” 林特助的声音戛然而止,冷汗都顺着鬓角流来了下来。 谢桐的心猛地一沉,赶紧调出了出门门口的监控回放。 画面中,陈淅禾出现的那一刻,他的心骤然缩紧。 完了! 谢桐的心咚咚咚地狂跳。 怪不得,怪不得他离家出走! 谢桐下意识就掏出手机想给陈淅禾打电话解释,微信界面化开,置顶的对话框里绿油油的信息条和一旁的红色感叹号像一根刺扎在眼里,血淋淋地提醒着他。 每一条都石沉大海。 谢桐用手盖住眼睛,靠在椅子的靠背上,声音里满满的疲惫感。 “林翰,联系包打听,告诉他只要有消息,多少钱都行。” “是,小谢总。”林特助低声应下,转身迅速拨通电话。 ========= 陈淅禾平时刷视频没觉得有啥特别,可真当个职业去干后,才发现其中门道深得很。 短视频博主比他卖货都难。 这两天,他评论区开始有了留言。 他也很听劝,用曼波讲故事1.1倍速的配音代替了他的原声,粉丝说这样更有代入感。 因为他车上的货种类多,别人问他啥,他都说有。 评论区的网友还给他起了个外号叫呦呦哥。 陈淅禾每天睁眼睛就是干。 气得比狗早,睡得比鸡晚。 有时候卖得好,回家后剩余的熟食他直接加个菜,跟老姑和老姑夫喝一杯。 失恋的伤痛就跟上辈子的事一样,他早就不怕喝多了说出点什么不该说的了。 天气渐渐暖和起来。 还没到种地的时候呢,但村里人陆陆续续开始往地里跑了。 再暖和些,都能去地里挖野菜了。 陈淅禾开车刻意在附近转悠,拉了不少生意。 与此同时,音符上的浏览量和粉丝量也持续攀升。 陈淅荞还给他发了段语音,说中午去食堂吃饭的时候,附近有人在看。 “有酸菜吗?” 陈淅禾刚要给陈淅荞回消息,一个大婶敲着车窗问他。 “有!” 陈淅禾按灭了手机屏,解开安全带下车去掀开车厢后门。 微信群里有人要一打啤酒、一包花生米和半边猪头肉,他给陈淅荞回了个呲牙笑的小猫表情包,便赶忙给客人去送货了。 包打听顺着林翰提供的陈淅禾行踪线索,差了许久。 他用专业软件把监控放大好几倍,又慢放了好几遍,可算是辨认出了那辆车的车牌号。 给网约车公司打了电话,联系上了司机。 包打听花了点钱,买到了司机那天的订单。 根据目的地,他又查到了商场。在商场监控室熬了三个小时,终于锁定了陈淅禾背着帆布包走出东门的画面。 钞能力加上林特助的特权,他调取了商场周边所有商铺的监控。 视频都不算长,但其中一段定格在了陈淅禾望着初印的画面。 他眼里的悲伤清晰地透过屏幕传递出来,破碎的模样让谢桐心都要碎了。 谢桐受虐般盯着画面看了一遍又一遍。 “告诉包打听,继续查。” 有没有宝宝在抖音刷到吴国庆的车载小卖部的视频,我写这篇文,灵感就是看他视频。嘿嘿嘿,真的很喜欢人家问他有XXX吗,他说有的感觉。也很喜欢他那一车的东西。陈淅禾改造的小车车,就是按他的车描写的。嘿嘿嘿,真的很解压。 BGM:《天真的橡皮DJ》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4章 小货郎 第5章 千里追夫 “谷子,一会儿你去镇上买完东西,先回来送些熟食和馒头再去卖货。” 老姑见陈淅禾要走,赶紧把她喊住。 “好嘞!” 陈淅禾手头本就有“存款”。 但他说不清楚来路,总不能买车、买房后,还能有巨款,他就一直没动。 眼下,卖货和自媒体都肉眼可见的挣钱,他也动了心思,主动提出拿钱修缮家里的小平房。 老姑夫第一个站出来反对。 陈淅荞挂视频,老陈家开了几次家庭会议,最终还是陈淅禾说,能丰富自媒体内容赚钱,这才半哄半骗地说服了二老。 老姑夫年轻的时候干过木工,也学过瓦匠,砖瓦水泥、沙子钢筋这些,他比陈淅禾更懂。 借着上货卖货,陈淅禾开车拉他去了一趟又一趟。 建材市场告一段落后,老姑夫拿着手机挨个联系老伙计。 农村盖房的活儿总要找熟人搭伙才放心。 要是上来就拆房,陈淅禾三人就没地方住了。 好在现在天气也没那么冷了。 老姑夫和工人们一合计,索性在隔壁,陈淅禾买下的仓库院里先放一个彩钢房作为临时落脚点。 他们的衣服、电器也先搬过去。 这房,他们一家住了三代人。 每一块砖、每一片瓦都承载着岁月的重量。 房子扒掉那天,老姑和老姑夫还抹了眼泪。 陈淅禾为了早点完工,出得工钱也“足”。 如今,主框架已经完成的差不多了。 破败的小平房摇身一变成了三层的小别墅。 村里人见到老姑和老姑夫就夸他们哪里是养了个侄子,分明是养了个儿子。 尤其是春耕的时候,陈淅禾开着耕地车在田垄间来回穿梭,可把别家的老头老太太给羡慕坏了。 又过了小一个月。 水电也走完了。 新装的房子可不敢直接就住进去。 虽然他们选的都是甲醛释放量极低的环保材料,可不通几天风也放心不下。 端午节的时候,陈家门口的鞭炮噼里啪啦响个不停。 九条一万响的挂鞭炸得满地红,硫磺味弥漫在新宅门口。 陈淅禾用仪器测了好几天了,甲醛数值的的确确降到了安全值以下。 村里人来凑热闹,凡是道喜的,陈淅禾都给他们抓了把糖。 老姑和老姑夫站在门口,笑得合不拢嘴。 家里活干完,陈淅禾便在群里通知了一声,明天恢复出车。 小货郎停业这段日子,可苦了十里八乡的老头老太太们,他们想买个东西都不方便。 出车这天,陈淅禾中午还开回家补了趟货。 下午,天色有些阴沉,颇有风雨欲来的架势。 他把靠山沟的客户送完,便赶在暴雨前驶回村口。 包打听不愧为圈内最出名的万事通。 他扒拉着盒饭的时候,刷到了陈淅禾的视频。 他看着有趣,点进陈淅禾的主页,一条一条地看了起来。 最后一口锅包肉塞进嘴里,他把手机放在一旁,收拾着一次性餐盒。 无意中的一瞥,他看见视频里车窗上映出的那张脸。 哐当! 手上的一次性筷子掉在了地上。 包打听把进度条拖来拖去反复比对画面,为了看得清楚些,他双指不停放大。 确认了后,他连饭盒都没收拾,打开电脑用软件把截图放大,确保能看得更清楚些。 林翰收到消息的第一时间就冲进了会议室。 谢桐原本还有些不悦,可看见手机上模糊的截图,他丢下满屋不知发生什么的高管,订票直奔火车站。 陈淅禾开车驶过村口的老槐树,开了条缝的车窗吹进来一阵风。 裹挟着泥土的腥气,像是要下雨的前兆。 村口蹲着两个与这环境格格不入、西装革履的两个人。 陈淅禾下意识就想踩刹车但脚悬在刹车上片刻,又缓缓松开。 他眯眼打量那两人,显然并不知道他在那。 他摇上车窗,想一鼓作气地冲过去。 林翰能做到小谢总特助这个位置,可不光靠学问,还有一股子机灵劲。 他对照手机看了半天,确认包打听发给他的车牌号就是面前这辆车后,他赶紧把谢桐拉了起来。 “小谢总,就是这辆车!是陈先生!” 二人跟不怕死似的,径直拦在了路中央。 陈淅禾猛踩刹车,轮胎与地面摩擦发出刺耳声响。 车头距两人不足半米。 陈淅禾隔着驾驶室的玻璃,冷冷地盯着那两张苍白,心里一阵后怕。 差点就出事了! 手指收紧,握住方向盘,他没有丝毫要下车的意思。 僵持间,后视镜里出现了一群人影。 下地的村民扛着锄头陆续往村口走来。 陈淅禾摇下车玻璃,探出头大喊:“救命啊!讹钱了!” 别说他最近卖货混了个脸熟,就这些长辈都是看着他长大的。 听他这么一喊,纷纷提着工具就冲了过来。 尤其是老姑夫,带头冲在最前边。 “误会,都是误会……” 林翰和谢桐解释的声音被村民的呵斥声淹没。 二人不敢还手,抱住头躲闪。 陈淅禾本想趁乱离开,可余光中看见二人狼狈的模样,又怕把事情闹大。 他解开安全带,推开车门。 正想劝住老姑夫,谢桐一把抱住了他的腿。 “老婆!救命啊,老婆!” 陈淅禾愣在原地,浑身僵硬。 他想抽回腿,可谢桐抱得死紧,声音颤抖带着哭腔:“老婆,我终于找到你了……” 村民们的怒骂戛然而止,目瞪口呆地望着这一幕。 都是一群老实巴交的农村汉子,哪见过这场面啊! 一个男人,喊另一个男人,老婆? 空气仿佛凝固,老姑夫一看陈淅禾小心翼翼看着他的小眼神,心里明白了大半。 他看了眼地上的谢桐,脸色铁青,没好气地白了陈淅禾一眼。 “回家!” 第6章 坦白恋情 雨说下就下,豆大的雨点砸在地面上激起一阵尘土的腥气。 雷声在头顶炸开,闪电劈亮昏沉的天空。 陈家的小洋房里,陈淅禾和谢桐双双跪在老姑和老姑夫面前。 请假回来的陈淅荞想去扶表弟却被老姑一个眼刀剜了回去。 一直沉默的陈淅禾抿着嘴,眼眶有些红。 咔嚓。 老姑夫点了根烟。 烟雾弥漫,陈淅禾的手忽然被谢桐拉住。 “对……” “我是跟他谈过!” 陈淅禾在谢桐刚开口时,用音量把他的话盖了过去。 他甩开谢桐的手,膝盖在地上挪动,故意离他远了些。 从相遇相识,到相知相恋,再到最后分手,他将事情原原本本地说了一遍。 讲到分手原因那段时,谢桐想解释被陈淅禾一瞪眼就立刻闭上了嘴。 陈淅禾声音发颤:“他要娶妻生子,我不想等着被处理,就自己走了。” 林翰瑟瑟发抖地坐在椅子上低着头不敢言语。 陈淅荞不光恶狠狠地盯着他老板小谢总,还会偶尔扫过他。 好可怕! 老姑夫烟灰簌簌落在烟灰缸里,吐出一口浊气:“那个……” “谢桐。” 陈淅禾偷偷提示了老姑夫一声。 “那个谢老板,既然分手了,为什么还要来找谷子?” “误会!都是误会啊!” 谢桐伸手要去抓陈淅禾的手,陈淅荞一把就将弟弟拉起来,护在了身边。 摸不到老婆手,谢桐又跪了回去。 但他调转方向,面冲着陈淅禾。 “我答应和吉珈联姻不过是缓兵之计,你听见的我要处理你,也是想保护你的安全。” “我家往上数,是黑洗白的。别看已经几代都读书向善了,可家里势力盘根错节,我不敢拿你赌!” “那天,你看见我和吉珈在初印,的确在挑婚戒。但,是她挑一对,我挑一对!” “我一个gay,她一个T,我俩商量好的,只是想拿权而已!” 这句话,直接让陈淅禾大脑宕机了。 谢桐误以为他不信,赶紧掏手机给吉珈打视频。 电话那头是语音接通的,看不见对面的脸。 “你,快跟我老婆解释一下啊!” 对面许久没出声。 谢桐以为网络有问题,喂喂喂了半天。 一道压抑的喘息声伴随着一道口申口令声从听筒里溢出,吓得谢桐七手八脚地在屏幕上点。 本想打开静音,一不小心点了扩音。 “你快挂电话啊!” “嗯!” 两道女声从听筒里传来,挂断前,缠绵的轻哼与急促的喘息交织着,在座的人都听得清清楚楚。 对面在干什么,所有人都不言而喻。 气氛忽然有些尴尬。 雷声一道比一道响,这雨一时半会儿停不了。 老姑夫被老姑拍了几下后,咳嗽了一声。 “你要不先起来呢?” “不~嘶~!” 这话一出,老姑立马瞪了老姑夫一眼。 林翰默默在没人注意的角落里,打量着老姑和陈淅禾的脸。 真像啊! 这母子俩生气的神情都是一模一样,手段也是嘶一声后默默施压。 “天不早了,我去做饭,来者是客,有什么忌口的吗?” “不……”劳烦。林翰话没说完就被谢桐打断。 “不劳您费心,我什么都不忌口。” 陈淅禾车上剩的都被老姑拿来用了。 满满一桌菜,香气四溢。 谢桐跟陈淅禾在一起后,就在往上搜了不少东北见家长的菜系。 酥黄菜稳坐C位,拔丝地瓜、糖醋排骨、四喜丸子、红烧肘子、盐水大虾、清蒸鲈鱼…… 连黄桃罐头都上桌了。 谢桐心里按按给自己加了个油,觉得这是对他这个女婿的重视。 吃饭的时候,他拿出谈单的架势,一杯一杯地敬老姑夫。 才两杯白酒下肚,老姑就拿过了老姑夫的杯子。 “我跟你喝。” 陈淅荞和陈淅禾两兄弟印象里,老姑能喝,但一般不多喝。 所以他们也没见老姑喝醉过,也不清楚老姑的量。 咚! 谢桐一头栽在了饭桌上,酒杯打翻,汤汁溅了一身。 陈淅禾惊地赶紧起身去扶酒杯,这才没掉到地上。 “谷子,先把他扶客房去吧。” “哦。” 陈淅禾看了眼老姑神色清明,毫无醉意的脸,乖乖把谢桐架到了身上。 “陈先生,我帮您。” 吃饭之初,林翰就飞快地往嘴里扒饭。 他一早就吃饱了,只是拿着筷子。 眼下,他也赶紧脱身,起身扶住谢桐另一侧胳膊,跟陈家人打了个招呼,说了句麻烦了,叨扰了,就一同跟着往楼上走。 “老婆,老婆……” “我好想你啊,老婆……” 谢桐的手不老实地在陈淅禾身上一同乱摸,头挨着他耳根蹭来蹭去。 眼看着手顺着肚脐往下滑,陈淅禾毫不客气地往他手背拍了一巴掌。 第7章 酒后乱情 “老婆……老婆……” 谢桐一个劲儿地往陈淅禾身上蹭,嘴里含糊不清地念叨着,手还不老实上下游移。 陈淅禾被他闹得耳根发烫,侧脸躲开他滚烫的唇,压低声音呵斥:“别胡闹。” 林翰站在一旁,神色微僵,目光落在陈淅禾泛红的耳垂上,随即移开。 “陈、陈先生,辛苦您了。” 林翰把人帮忙送到地方,立马转身退出房间,顺手带上了门。 门锁轻响,咔哒一声合上的瞬间,谢桐一股蛮力直接将陈淅禾压到了墙上。 呼吸带着酒气扑面而来。 他侵略性的目光缩在陈淅禾的脸上,拇指重重碾过他的下唇。 陈淅禾被他盯得心跳失衡,指尖抵在谢桐胸膛想推拒,却被对方攥住手腕压过头顶。 灼热的唇贴上来,强势而滚烫,带着不容抗拒的力道。 陈淅禾偏头,谢桐扑了个空。 “呵。” 谢桐笑了一声,密密麻麻地吻落在他脖颈,顺着动脉一路向上,最终停留在耳垂轻咬了一下。 陈淅禾浑身一颤,压抑地喘了口气。 “老婆,我好想你啊。” 谢桐恶劣地贴在他耳廓边,滚烫的呼吸喷洒在敏感的耳蜗,激起一阵战栗。 手腕上的力道松开,陈淅禾还没来得及反应就被谢桐扣住后颈往他身上按。 唇齿相碾,喘息纠缠,吻愈发深入,像要将人揉进骨血里。 酒气缠绕在呼吸间, 陈淅禾感觉整个人被灼热包裹,意识在沉沦边缘挣扎,也有些醉了。 “嗯。” 谢桐低哑地喘息声带着几分餍足。 身体紧紧贴在一起,二人身体都发生了变化。 彼此的温度在交缠中不断攀升,呼吸交错间分不清谁的更急促。 谢桐的另一只手在陈淅禾的后背不轻不重地摩挲,指尖缓缓勾勒着衣摆下的腰线,挑起一阵细微的战栗。 裤腰上的松紧绳没系,谢桐的手顺势探入,掌心贴着温热的皮肤轻抚。陈淅禾猛地抽了口气,顿时清醒过来。 他用力地推了谢桐一把,毫无防备的谢桐噗通一屁墩坐到了地上。 陈淅禾的呼吸乱着,脸上的红晕比喝了酒的还要深。 “别装了。”陈淅禾的嗓子哑得不行,“你根本没醉。” 说完,他趁谢桐还没反应过来,迅速走了出去。 他和表哥的房间都在二楼。 陈淅禾没敢回去,也没敢去一楼,干脆进了三楼的公共卫生间。 镜子里的人发丝凌乱,耳垂红肿,唇瓣被碾得泛着水光,眼神里还残留着未散的情谷欠。 他拧开水龙头,掬起冷水一遍遍扑在脸上,试图浇灭心底翻涌的灼热。 水滴顺着脸颊滑落,混着未干的潮气在洗手池边洇开。 陈淅禾盯着镜中自己发红的眼尾,喉结动了动。 “回来了。” 陈淅禾刚推开房间门,陈淅荞坐在他屋里的转椅上转了过来。 陈淅荞没抬头,注意力全在手机上,指尖频繁点击着屏幕,游戏的另一端传来了一个女孩的声音。 “嗯。” 陈淅禾垂下眼皮,掩盖住慌乱。 “等会儿再玩,我和我弟聊会儿天。”陈淅荞终于放下手机,抬眼打量他,“你耳朵怎么了?” 陈淅禾下意识抬手掩住耳垂,指尖触到一片滚烫。 属狗的东西! 他在心里骂了谢桐一句,耳垂烧得更厉害了。 “刚才扶醉鬼的时候撞门框上了,没事。” 陈淅荞皱眉就要过来看他的伤口,陈淅禾生怕被他看见上面还没消散的齿痕,赶紧七手八脚地把他挡住。 “没事,明天就好了。” 陈淅荞狐疑地盯着他看了几秒,终究是没再追问。 “谷子。”陈淅荞盘腿坐到床尾,神色认真地看着他,“跟哥说,是不是他……是不是他逼迫你的?” 在陈淅荞眼里,陈淅禾是最乖的。 从小到大,更是对他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他从来没见过陈淅禾有弯的倾向! 因此,在他眼里,谢桐就是人贩子!是他“逼”陈淅禾的! 陈淅禾心头一颤,指尖微微发凉。他张了张嘴,却发不出声音。 他错开陈淅荞的眼,垂头沉默半晌后,轻轻摇了摇头。 陈淅荞的眉间的沟壑更深了。 他更加认定,就是谢桐带坏的陈淅禾。 他身子一滚,躺倒了床的一边,双手交叉垫在脑后。 “那现在呢?”他看着头顶的天花板,“谷子,你现在是喜欢男还是喜欢女?” 陈淅禾的闹钟下意识就闪过了谢桐的脸。 他摇摇头,最后只是低低地说了句:“我也不知道。” 陈淅荞的呼吸顿了一瞬,他看了眼陈淅禾低垂的眉眼,心中翻涌着复杂的情绪。 “睡吧。” 陈淅荞钻进被子里,拍了拍身旁的空位,“哥陪你睡,别怕。” 灯关上,黑暗中陈淅荞特意平躺着睡。 陈淅禾忽然想起年前表哥回来那晚,他们也是谁在一张炕上的。 那时,他怕表哥知道后会觉得他恶心。 现在…… 泪从眼眶滑落,在陈淅禾脸上留下两道水痕。 他随意擦了擦,抱着枕头往表哥那边挪了挪。 被子下,陈淅荞的手握住了他的。 陈淅禾鼻子一酸,差点哭出来。 黑暗里,陈淅荞的掌心传来温度,带着坚定的力量,让他很快睡了过去。 半夜,谢桐渴得睡不着。 他起身在房间里找了一圈,没找到水。 纠结再三,他打开门没开走廊的灯,用手机上的手电筒照亮,一步一步,轻瞧瞧地往楼下走。 老姑夫咬着烟,橘红的火头在黑暗里一明一灭。 手机上的视频声音在寂静中格外清晰。 谢桐站在楼梯拐角,刚想原路折返,便听见老姑夫沙哑着嗓音开口:“下来吧。” 他硬着头皮,走了过去。 烟灰缸里堆满了烟头。 也不知道昨晚聊了什么,又聊了多久,反正老姑早上起来的时候,老姑夫不光把饭做好了,还跟她说了句话。 “小谢那孩子,是个踏实、能靠得住的。” 第8章 和好? 金黄的小米粥让陈淅荞想到了黄米饭。 他盯着碗,有些出神。 他想请谢桐吃饭。吃刚出锅的黄米饭,蘸完凉水,一口一口亲手喂他! 可这念头刚冒出来,就被他狠狠压了下去。 阿弥陀佛,罪过罪过。 谢桐能感受到两位长辈对他的敌意少了很多。 只是大舅哥还总用审视的目光打量他,让他心里发紧。 吃过饭,谢桐正纠结怎么厚着脸皮留下,然而老姑和老姑夫却没赶他走。 “谷、谷子。” 谢桐拉住陈淅禾的胳膊,“我能跟你去卖货吗?” 陈淅禾没说话,但也没拒绝。 根据《陈氏家法3000条》,谢桐立马明白,跟了上去。 雨后的天特别蓝。 谢桐主动要帮忙开车,被陈淅禾一把推开了。 昨天喝那么多,酒劲醒了嘛就驾驶! 谢桐看着他热情地跟大爷大娘聊天卖货,嘴角止不住地往上瞧。 膀胱把信号层层传递到大脑,他愣是一声不吭,忍到后来涨意都隐隐发疼了。 陈淅禾瞥了他捂住腹部的手,把车往镇上开。 车还没挺稳,谢桐就着急开了车门。 他一路小跑要往前冲,跑出一段后想到自己不知道厕所在哪,又折返回来拉着陈淅禾。 “快快快,憋不住了,憋不住了。” 陈淅禾都洗完手了,里边的水声还没断。 他看了眼镜子,忽然想到了个主意,嘴角微不可察地翘了翘。 往常,陈淅禾中午都是从车厢的货里挑一样销量没那么紧俏的当午餐,今天破天荒地带谢桐去了商场五楼的美食城。 正宗东北过桥米线,就得去小桌胶黏,墙上贴了关于秀才和给他送饭的他媳妇儿造就了米线来源的故事,包浆小锅,塑料小碗,竹帘小席那种小店。 黑碗里,陈醋打底,辣椒油捞干的来两勺,然后把麻油转圈倒个四分之一碗左右的量。 再舀几勺原汤浇进去,搅拌均匀。 从还在沸腾的锅里夹出几筷子,还得用塑料勺在锅边磕掉多余米线。 陈淅禾要得是超大份的4-5人的双人锅,全家福款,什么都加。 特调的“麻辣电线”被他亲手放在了谢桐面前。 他手撑住脸,一句话不说,干盯着谢桐。 “老……老香了!” 他下意识想喊老婆,话到嘴边猛地刹住,拐了个弯。 米线烫得冒烟,谢桐吸溜一口,重重的醋酸味混在**的麻意中直冲鼻腔,呛得他赶紧偏头,冲着空地咳嗽,眼泪都不受控制地飙了出来。 陈淅禾递给他一张纸巾,眼下嘴里比米线还多的干豆腐丝。 “不能吃?” 能,太能了! 谢桐擦了把鼻涕,“好吃,好吃!” 为表忠心,他夹起一大筷子米线,一股脑往嘴里送。 这回,他没敢嗦,是用筷子把米线往嘴里推,脸颊鼓动像仓鼠。 陈淅禾看着他狼狈的样子,心里终于熨帖了不少。 他慢条斯理地吃了一口,辣得恰到好处,麻得通透舒畅,全是科技与狠活的味道在舌尖炸开,陈淅禾满意地眯起眼。 估摸着小碗里的调料被米线汤逐渐稀释得差不多时,陈淅禾将手伸到谢桐面前,一个眼神,他便乖乖把碗递过去加料。 即使有空调,吃完米线后,二人都汗津津的。 陈淅禾在手机上点单,走到店里的时候,已经做出来了。 三大杯的小蜜茉莉绿茶递到谢桐面前时还冒着凉气,杯壁凝结的水珠顺着指尖往下淌。 他为难地接过来,瞬间识破了陈淅禾的“阴谋”。 他正想求求情,陈淅禾扭头就走。 “诶!谷子!” 他赶紧追上去,“等我一下,我去个厕所。” 吃了重油重盐的米线,不用陈淅禾逼迫,谢桐口干地自己就咬着吸管喝了起来。 他注意着沿途的每一处建筑,的的确确没有公共厕所。 他克制地只吸一点点,还是很快就喝完了一杯。 陈淅禾清清嗓子,他自觉地开了第二杯。 “谷子。”谢桐咬着吸管有些为难,“你能不能把车开到个没人的地方啊?” 山野间的植物夏天特别旺盛。 视野开阔的地里,苞米杆都长得有人高了。 “好了没?” 陈淅禾对着谢桐窜进去的树丛喊了一声。 “马上!” 陈淅禾哪见过他这么狼狈,胸口的气顺了不少。 他怕憋不住笑,正要上成,忽然看见远处有几个婶婆在往这边走。 “来人了!你快点!” 他压低声音,但又怕谢桐听不见,急得直跺脚。 婶婆越走越近,谢桐可算是从里边出来了。 “谷子咋把车停这了?地里有人买货啊?” 陈淅禾看见了谢桐,也不提心吊胆了。“没,带我一个城巴佬朋友看看大自然。” 婶婆都是老实巴交的农村女人,哪见过谢桐这样精致的极品。 几个人脸红扑扑的,捂着嘴直笑。 “长得比姑娘都俊啊!” 车厢打开,几人在陈淅禾这儿买了些日杂后,就提着篮子继续往山里走去挖野菜了。 陈淅禾把车厢门关好,忽然被谢桐扯住了袖子。 “谷子,我们和好吧。” 他捏住陈淅禾的短袖边轻轻晃动,眼神湿漉漉的。 “别扯,一会儿袖子扯断了。” 陈淅禾用力,把陈淅禾捏住的那角布料从他指尖拽了出来。 “断了我跟你换,谁让我本就是断袖。” 谢桐一愣,四目相对,他没忍住,噗嗤笑了出来。 “你笑了?” 谢桐见四下无人,死皮赖脸地贴了上去,手臂环住陈淅禾的腰,将脸埋进他颈窝里蹭了蹭。 “那就得原谅我了,老婆。” 他声音闷闷的,嘴埋在陈淅禾肩头还不忘占他便宜,小鸡啄米似的亲个不停。 叮咚。 手机上的微信群里有消息。 陈淅禾看了一眼,把谢桐推开。 “上车。” 东北人现身说法:新出锅的黄米饭很烫,用凉水滚过,表皮温度降下来,可里头还是高温。吃进肚子里,会把胃灼烧坏的。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8章 和好? 第9章 小货郎2 堂堂久盛集团的小谢总,公务不可能少。 在陈家这几天,他一直用陈淅禾的电脑办公。 “你回去吧。” 陈淅禾踢了谢桐一脚,谢桐顺势握住放到了腿上 “我不。” 老婆在这,他回去独守空房? 他不要! 万一他前脚走,后脚大舅哥就把老婆掰直呢! “那你的工作怎么办?” “我这不是在干,不耽误。” 谢桐朝他嘘了一声,拿起手机把在公司的林翰骂个狗血淋头。 “这方案,你也拿给我看?策划部那群人是吃干饭的吗?” 真是资本金的嘴脸! 陈淅禾没忍住,往他腿上踹了一下。 他坐直身体,把脚收了回来。 “我说认真的,你这样,给你的下属也留下了麻烦。” “大晚上加班,还骂人家,你做个人吧!” 谢桐的手在键盘上轻敲,头都没回。 “我异地,给他们每人七位数的工资,老婆,你还觉得我剥削吗?” 个十百千万,十万百万…… 百万! 一个月! 陈淅禾没吱声,哗啦一声把被子拉开躺进去。 谢桐抱着电脑要走,陈淅禾忽然说了一句话。 “把主灯关了,开我桌子上的小灯。” 谢桐的脚步顿住。 陈淅禾的话在他脑子里翻来覆去的琢磨。 这是让他留宿? 怕陈淅禾反悔,谢桐赶紧按他说的做。 工作忙完,陈淅禾已经睡了。 谢桐轻手轻脚地上床,将他抱在怀里,发出满足的叹息。 鼻尖蹭着他发丝,深深嗅了一口。 安心的味道让他整颗心都柔软下来。 陈淅禾到底是把谢桐赶回去了。 总留下,村里也会议论。 上次那声老婆已经有不少闲言碎语了,他不能让自己影响了老姑和老姑夫的脸面。 谢桐回公司上班那天,久盛公司发了一则招聘。 招聘启事里明确标注:工作地点为陈淅禾家的那片山村,薪资待遇为公司的正式工标准,七险二金都有。 但招聘条件却极其…… 不对劲。 一向是985、211遍地走的久盛集团头一次对学历没要求也就算了,技能还只需会开车! 本着试试看的心态,不少白领级别的人才投了简历。 邮箱都要爆了! 林特助将最后筛选的几分拿到了谢桐面前,谢桐翻看后,亲自面试。 说来也巧,有个叫陈贤的竟然是陈淅禾的同学。 陈淅禾看了简历,跟谢桐提了一嘴,他也就重点关注了陈贤。 最后,也敲定了他。 陈贤入职那天,谢桐亲自把人送过去的。 没别的,他想陈淅禾了。 在家里吃了顿饭,谢桐还想住一晚,陈淅禾已经给他订了票,还亲自送他去了火车站。 谢桐抱着他大腿喊老婆的事被陈淅禾解释过,是朋友吵架后不想见他,故意喊得碰瓷,谢桐也是被打得害怕为了保命故意的,但村里人依旧笑得意味深长。 虽然村里的房子刚翻新。 可陈淅荞跟他透过底,说未来不可能博士毕业回村里发展,让他别在意,反正父母也会被接走的。 但…… 陈淅禾就是不想老姑和老姑夫被指指点点。 他无所谓,他的家人不行。 陈淅禾手把手带得陈贤熟悉业务。 本就没啥难度,陈贤上手很快。 陈淅禾又传授他剪辑视频运营账号,怕卖货的收入不稳定,然而陈贤却告诉他,他每个月还会在久盛领一份薪水。 陈淅禾哽了一下,忽然笑了一声。 谢桐第七次翻墙往院子里跳时,老姑忽然长叹一口气。 “谷子,先跟他回去吧,家里别担心。再这么下去,咱家新刷得外墙脚印都要成印花了!” 第10章 真心 有了干自媒体的经验,回到京市后的陈淅禾又琢磨着经营账号的事情。 谢桐的久盛集团主业务还是在房地产、互联网和新能源这些传统赛道。 但…… 小谢总有钱啊! 在法人兼董事长小谢总的砸钱下,久盛集团旗下开拓了新的互联网赛道——语音厅和团播以及带货。 陈淅禾用自己的账号引流,专作助农业务。 货以老家那边试水。 收之前都跟乡亲们特意说过,只要纯天然的,打了农药的一律不要。 陈淅禾的老姑和老姑夫天天去村里情报中心定时定点去坐坐,探听“品控”。 为了确保新鲜和优质,陈淅禾特意把加工厂就盖在村里常年没人住的小平房那。 山货、大米、小米、大豆…… 这些作物以往一年到头也赚不了太多,现如今在陈淅禾的精心运营下,销量节节攀升。 订单从最初的几十单到如今日均上千,村民们采收、分拣、打包,忙得热火朝天。 好多在外艰难的年轻人都回了村。 没办法,在外一个月3000,刨去房租水电等生活成本,连病都生不起。 可如今在家附近一个月能挣五六千,还能照顾老人孩子。 傻子都清楚怎么选。 陈淅禾的成功让不少人眼红。 没办法,他动了别人的蛋糕。 可…… 谁让小谢总爸爸的爸爸的爸爸的爸爸的爸爸……那一代起就没穷人呢! 有人买通稿全网黑他? 陈淅禾扭头就告诉谢桐。 有人买水军说他货不好? 他亲自去工厂直播展示从地里到包装的全过程,并给谢桐下了死命令,解决不了就不回去了。 受不来独守空房的小谢总雷霆手段,半小时就找到了源头,还约他去打台球。 台球杆被他掂在手里,没高尔夫球杆重。 谢桐有些不满意,可…… 他爸老谢总说了,他敢去高尔夫球场给老婆撑腰,他爸老谢总就敢把他揍上头条。 “就是你啊?” 谢桐看着眼前脑满肠肥的梅顾期,可算是跟林翰调查的资料对上号了。 他带陈淅禾去马尔代夫潜水,遇见过这人。 很不巧,他还想抢陈淅禾过。 “误会,都是误会啊!小谢总!” 梅顾期看着台球杆一下一下落在谢桐掌心,脸上的横肉就一下一下地颤抖着,跟打在了他身上似的。 “误会?” 谢桐嗤笑一声,冷不丁地一杆击出,哒一声,摆好的桌球四散,还有几颗落进了袋。 “下次再搞小动作,我就让你见识什么叫真正的误会。” 谢桐将球杆留在桌上,用巧克力粉在梅顾期的额头印了个痕迹,转身就走手里的巧克力粉盒也随手丢在了别的桌上。 梅顾期僵在原地,冷汗顺着脊背滑落。 直到听见房门关上,他才松了口气。 没了对家的拉扯,陈淅禾的助农账号如日中天。 比同时开展的语音厅和团播营业额高多了。 谢桐半哄半骗地把腰链往陈淅禾身上套,还不忘聊工作。 “要不就把他们关了呗?” 意识浮沉的陈淅禾瞬间清醒过来。 他一脚踹开谢桐,冷言拒绝。 “不行!” “他们能给我情绪价值。” 语音厅的品质不太好把控,但声音绝对都是一等一的! 至于团播…… 嘿嘿,他们的男主播个顶个的身长体瘦! 而且他们的直播间绝不用美颜! 随便拉一个都是能进娱乐圈当男一号的极品! 对此,陈淅禾表示,决不能因一时的美色诱惑而放弃一大片森林! 他想在网上吃点好的! 最主要的是,他是老板! 就算昏头给主播刷了礼物,不还是进了他的口袋? 嘿嘿! 划算! 谢桐翻了个白眼,却也没再强求,只是将腰链收进抽屉藏好。 下次再用! 陈淅荞博三这年,他和谈了快八年的女朋友阮知许见了家长,领了证。 阮知许虽然比他低一年级。 可她申请到了硕博连读,明年正好跟他一起毕业。 陈淅禾在老家筹办工厂加工链条的时候,陈淅荞也用攒了几年的奖学金等积蓄投了微薄的一笔。 加上家里扶持,二人毕业之后就办了婚礼。 陈淅禾回村帮忙,谢桐也放下工作陪他回去了。 谢桐想学学,先攒攒经验。 他也得给谷子办一场轰轰烈烈的婚礼! 女方家那边一场,男方家这边一场。 家里不差钱,还在村里办了席。 谢桐为了扭转大舅哥对他的印象,寸步不离地帮陈淅荞挡酒。 整场下来,新郎官和新娘跟没事人似的,就他嘴里。 好不容易哄睡了谢桐,陈淅禾才得以抽身去厨房端醒酒汤。 他下楼,老姑夫就在上次跟谢桐谈话的椅子上在等他。 老姑夫见他过来,赶紧嘬了几口,把烟头掐灭在烟灰缸里。 “谷子,你来。” 小谢总,久盛集团的公子。 虽然不是独子,可他的身价,0多的只能有蓉城能见到。 但这样一个富豪,却在那晚上跪在老姑夫面前,坦白自己早就将名下的固定资产和核心产业资产都无偿赠与了陈淅禾。 说白了,他现在每天上班都是在给陈淅禾打工。 他跟老姑父承诺,这是他给陈淅禾的聘礼,也是保障。 他们无法有结婚证,用法律来维护他们的关系,唯有以全部身家托付,才能让长辈安心。 陈淅禾的手微微发颤,眼眶泛红。 他从未想过,谢桐会为他坐到这个地步。 难怪,难怪那晚后老姑和老姑夫不再反对…… “谷子,他不让我告诉你,但这事老姑夫还是得跟你说清楚。” 老姑夫拍拍他的肩膀,语气温和,“不管你怎么选,不管你以后如何,咱们家永远有你的容身之处。” “哪怕我和你老姑走了,你哥也不会不管你。” “就算你选了这条路也别怕,你哥的孩子在,你就不是一个人。” “谁都有百年的那天,往后,你哥的孩子也会给你烧纸上坟。” 陈淅禾喉头哽咽,泪水在眼眶里打转,终究还是落了下来。 他跪下,像小时候那样,抱住了老姑夫。 声音哽咽,很轻。 “爸。” 老姑父拍他后背的手一顿。 “爸爸!” 陈淅禾的头在老姑夫身上蹭了蹭。 “你这孩子!” 老姑夫笑着打了他一下,眼眶也红了,“起来起来,地上凉!” “我不!” 陈淅禾抱得更紧了些,“咱家有地暖!” 第11章 番外一之虚惊一场[番外] 陈淅禾最近肠胃不适,总没胃口。 偶尔吃点什么还会干呕。 “又想吐?” 谢桐从书房忙完,一进门就见陈淅禾捂着嘴又在反胃。 “没事。” 陈淅禾喝水顺顺,可能最近吃杂了吧。 谢桐用手在他额头试了□□温,没发烧。但他脸色一直不太好,已经有一段时间了。 “不行,你明天去医院看看!” “你要是不去,我就亲自带你去!” 隔天,陈淅禾晨练完亲自将他喊了起来。 怕检查要空腹,谢桐也没吃,打包了两份,将他送到了医院门口。 “真不用我陪你?” 陈淅禾解开安全带,伸手拉开了车门。 “不用,你也别等我吃饭,我完事你那再吃就行。” 谢桐点头,目送他走进医院大楼,才将车开去了附近的公司。 本来为了他,特意没去谢家的私立医院。 如今倒是不影响谢桐九点半的会了。 谢桐给他挂好了号,全套的身体检查。 但另陈淅禾无奈的是,好几项都要楼上楼下来回跑。 血检那人太多,排了半天,队伍一点不动,陈淅禾干脆先去了三楼做B超。 想着尿检等样品都要送去检验科,他索性抽血前拿着工具去了厕所。 电梯里,开会摸鱼的谢桐给他发了消息。 陈淅禾低头打字时,被人猛地撞了一下,手上的样品管都掉在了地上。 “哎呦!对不起!对不起!” 那个小姑娘不停对他道歉。 电梯里人不少,陈淅禾说了声没事后,也蹲下去捡了起来。 他特意对了一下样品管的名字。 陈淅禾,没错。 结果出得还挺快。 第二天检查报告就能在手机上查到了。 诊室里,医生皱着眉看着报告单,反复确认了几次姓名和项目。 “陈淅禾……先生?” “我是。”陈淅禾乖乖应了一声。 医生抬起头,神情复杂地看着他:“你这报告……” 他嘶了一声,推了推眼睛,有核对了一遍报告单上的信息,语气迟疑。 “呃……你的检查结果显示,HCG值明显偏高,是孕早期的正常现象……” 后头的话,陈淅禾没太听。 他看着牌子上的妇产科大字,“不、不是弄错了?” “可我是男的啊!” “我看见报告,还以为是弄错了,叫我来拿我的呢!” 天知道,他站在外边有多尴尬! 还有护士来来往往看他,问了好几遍他妻子呢!生怕他是坏人! 医生也觉得有些不对,可年龄和名字全能对上! 他试探着开口,“要不……你查一下染色体呢?也有人生理性别是男,但染色体是XX。” 陈淅禾怔住,下意识低头看了下自己的下身。 不能吧? “你有出现过下身流血的现象吗?有没有出现过疑似月经的症状?胸部发育呢?有没有异常?……” 医生一连串的问题,把陈淅禾彻底搞乱了。 没有啊!这些都没有啊! 他是男的……吧? 就算他不是男的,就算他有子宫,可……菊花也能受精吗? 他还怀孕了?! 陈淅禾摸着自己的喉结,“我、我查查,查查染色体。” 谢桐开完会的时候,就见陈淅禾坐在他办公室的沙发上发呆。 “怎么样?医生这么说?” 他拿起陈淅禾面前的检查单,发现还是昨天手机上看得那份。 “你没……”把正确的拿回来啊。 “医生说我怀孕了,让我查查染色体。” 怀孕了?!!!! 谢桐,脸上的表情从担忧到震惊,再到茫然,最后也陷入了深深的怀疑人生。 他看看报告单,又看看谷子,张了张嘴,半天才找回自己的声音:“我的?” 问完他就想抽自己,不是他的还能是谁的?! 可…… 男的也能怀孕? 怎么可能! 他盯着检查单,恨不得把它盯出个窟窿来。 谢桐猛地站起身,来回踱步,手指无意识敲击着报告单边缘。 “我想回家看看。” 陈淅禾抹了把脸,“家里应该有我小时候的照片,而且我生的时候老姑和老姑夫也在,我想问问他们我有没有什么异常……” 他需要确认自己是不是一直有什么隐藏的第二性征没被发现。 回家的路上,两人相对无言。 陈淅禾靠在副驾驶的窗户上,眼神呆滞地盯着窗外。 谢桐则时不时用复杂的目光瞟向他依旧平坦的小腹,表情一言难尽。 一路开回来,谢桐都没什么反应。 可快到村口的时候,一股恶心感突然涌了上来。 他猛地一脚刹车把车停在路边安全区域,冲下车,扶着电线杆就开始哇哇大吐。 村里的王大娘路过时,谢桐半弯着腰正扶着电线杆干呕。 他一身穿得都是男女同款的宽松卫衣,又戴着棒球帽,王大娘还以为是谁家小媳妇儿害喜呢。 她乐呵呵就走了过去。 “第一胎啊?反应这么大?” 二人四目相对,王大娘的手就那么僵在了空中。 老姑和老姑夫看完检查单,也陷入了长久的沉思,眉头皱得能夹死苍蝇。 陈淅禾生下来,是老姑从护士手里接过来的。 她回忆了半天,十分肯定地说:“没错啊!你生下来的时候,护士说的男孩!我亲自跟着护士去的盥洗室,你也没抱错!就是男孩啊!” 闻讯赶来的陈淅荞和阮知许,也建议陈淅禾去重新查一下,看看是不是医院搞错了。 “明天我们都陪你去医院!”陈淅荞一锤定音,“去最好的医院,做最详细的检查!必须搞清楚怎么回事!” 全家总动员。 谢家旗下的私人医院走了VIP通道,给陈淅禾彻彻底底又查了一遍。 两个小时后,结果出来。 没怀孕! 也没染色体异常! “那这个……” 陈淅禾把手里上一份递了过去。 医生从头翻到尾,提出了之前都没发现的盲点。 “小谢总您看,陈先生的体检报告,只有这一出尿检异常,性别是女,会不会样品管弄错了?” 有了这话,谢桐立马给包打听打了电话。 第一次体检的医院监控很快发了过来。 误会或许就出在了电梯里。 不到5分钟,包打听又传来了第二份异常报告。 那个装了陈淅禾的女孩,不仅跟陈淅禾同名同姓,连出生年月日都在一天! 而且她也是因为反胃来做得全身体检。 虚惊一场,陈淅禾的心落回去的同时,还有种失落。 他这些天都接受了肚子里有孩子,到头来却是一场空。 “这也太巧合了!” 陈淅荞长呼一口气,可算是松了口气。 第12章 番外二之末世惊魂[番外] 最近,陈淅禾迷上了丧失题材的小说,连睡觉都要外放着。 “你都听好几天了,这么喜欢?” 谢桐洗完澡出来,一听到熟悉的声音就知道陈淅禾又在听丧尸挖脑子的小说了。 “嗯。” 陈淅禾闭着眼含糊地应了一声。 他喜欢主角一点点搜索物资,然后建立安全屋的过程。 谢桐无奈地摇摇头,上床准备睡觉。 他把手垫在了陈淅禾的脖子和枕头间的空隙,从身后抱住了他。 陈淅禾往后挪挪,贴住谢桐后没多久就睡了过去。 梦里,陈淅禾开着他卖货的改装小卡,载着谢桐、老姑、老姑夫还有表哥表嫂。 阳光明媚,岁月静好。车厢里堆满了货物。 车驶在乡间的土路上,车轮碾过枯枝,扬起一路尘土。 忽然,一个面目狰狞、呲牙咧嘴、满身血腥的“人”猛地扑到了车前玻璃上。 他发出“嗬嗬”的怪叫声,灰白的眼珠死死盯着他们。 “丧失!” 陈淅禾吓得一个激灵,猛打方向盘。 “快开车!谷子!”谢桐坐在副驾驶上大喊,因为紧张,手上刚剥好的橘子瓣都被捏碎了,汁液留了他一手。 后排的老姑几人也死死地抓紧安全带和车顶的扶手,惊恐地尖叫着。 村子里原本熟悉的乡亲们,都变成了嗜血的丧尸,晃晃悠悠地朝着他们的车围拢过来。 “往村外开!”堂哥吼道。 陈淅禾踩紧油门,把小货车开得像F1赛车,在狭窄的村道上左冲右突,险象环生。 丧尸越来越多,几乎要将道路堵死。 “冲过去!”谢桐也喊道,声音紧绷。 陈淅禾心一横,油门踩到底,朝着丧尸群冲去。 车头撞飞了几个丧尸,腥臭的液体溅在挡风玻璃上。就在他准备换挡加速的瞬间,感觉脚下用力过猛,“咔哒”一声异响,刹车擦断了! “啊!” 陈淅禾猛地惊醒,坐了起来,心脏怦怦直跳。 耳边还回荡着电子音朗读小说的声音:“……丧尸潮水般涌来,主角团陷入了绝境……” 他摸摸狂跳的胸口,茫然地看向身边。 谢桐蜷缩着身体,捂着自己的小腿,疼得龇牙咧嘴,幽怨地看着他。 原来,刚才梦里那用力的一蹬,结结实实地踹在了谢桐的小腿上。 陈淅禾这才彻底从末世噩梦中回到现实,不好意思地嘿嘿笑了两声,赶紧关掉手机上还在聒噪的丧尸文,凑过去给谢桐揉腿。 “对不起,对不起(>人<)。” 谢桐缓过劲儿来,无奈又宠溺地笑了笑,反手搂住他,轻轻拍着他的背。 “做噩梦了吧?” “梦都是反的!我在你身边怕什么?快睡吧。” 他的手像母亲哄孩子般,不轻不重地拍打在陈淅禾的背上。 陈淅禾顺从地躺下,像只树袋熊一样抱住谢桐,把脸埋在他温暖的颈窝里,嗅着令人安心的气息,咕哝道:“还是抱着你睡觉踏实!我以后再也不听丧尸小说了!” “晚安,老公!” 他用头在谢桐的下巴上蹭了蹭。 谢桐顺势在他额头亲了一下,用力回抱着他,“晚安,老婆。” 第13章 番外三之拼豆手工[番外] 不再痴迷丧尸文后,陈淅禾迷上了拼豆。 小时候他就喜欢十字绣,怕被说娘炮,只敢在家天天玩。 现在有了新的十字绣同款类型的手工,他一头又扎了进去。 五颜六色的小豆子在他手中仿佛有了生命,陈淅禾坐在柔软的地毯上,对照着平板上的图片,将最后一粒拼豆安好后,用刷子处理好烘焙布上的绒毛,吹干净后盖到图案上。 提前预热好的熨斗平压到布上,等待个4-5秒,上下平移,让豆子完完整整地粘到烘焙布上。 取下豆板,再把图案从布上拆下来,一个无孔拼豆才算完成。 将拼豆组装在一起,一个蝴蝶风铃在陈淅禾的手上摇晃,发出细碎的声音。 陈淅禾小心翼翼地将成品捧起,对着灯光细细检查。 豆粒紧密排列,图案在光线下泛着细腻光泽,很完美! 兴致大发,他对着平板又忙活了起来。 第二天,谢桐去公司上班,车内添了不少陈淅禾做得拼豆挂件。 连钥匙扣都是用拼豆做得可爱醒狮头。 晚上有应酬,谢桐提前给陈淅禾发了信息报备。 「等会儿叫跑腿给你送八珍豆腐、红烧牛窝骨、鲜虾茄盒、锅塌里脊和海肠捞饭。」 「趁热吃。」 谢桐发完消息,打开车门,将车钥匙递给了门童。 门童愣了一下,复又接过了他的车钥匙。 霸总……都这么……接地气吗? 这么一个九尺汉子,内心还怪可爱的! 门童边想着,边把车给谢桐停稳。 回来的时候,谢桐早进去了。 他瞄了眼摄像头,偏头跟同事咬耳朵。 “瞧,小谢总的车钥匙,可不可爱?” 说完,他们肩膀颤抖,背着监控笑几声,便装作无事地把钥匙放进老总的储物柜里,回到了工作岗位。 第14章 番外四之滴滴做饭[番外] (一) 陈淅禾的腰细,腰链挂上去卡在肚脐附近,一晃起来叮叮当当的,悦耳极了。 谢桐咬住他的耳垂,笑得又坏又痞。 手指够了一下链子上的银铃铛,清脆的响声在寂静的卧室里格外清晰。 陈淅禾的脸上红晕更深,被雪白的肤色沉得仿佛要滴出水来。 “你故意的!” 他咬牙切齿地说完,谢桐忽然用力。 陈淅禾死死咬紧下唇,半句话也说不出。 铃铛声戛然而止的时候,屋里一片狼藉。 陈淅禾又气又恼,想把铃铛扯下,谢桐拦住了他的手。 “别!” 谢桐的手拨动着银链,摸着摸着,手下摸得就不再是银链了。 “老婆,再来一次吧,老婆。” 他的唇密密麻麻地落在陈淅禾的颈侧,嗓音低哑缠绵。 指尖顺着腰线游走,惹得对方微微颤抖。 陈淅禾闭着眼睛,呼吸急促地推他,“不要……” 可声音刚落,谢桐的吻已经顺着锁骨一路向下,带着不容拒绝的占有欲。 银铃在混乱中再次轻响,像是回应这场无休止的纠缠。 月光透过纱帘洒在两人交叠的身影上,温柔又炽热。 谢桐的呼吸滚烫,指尖所过之处燃起细密的战栗。 陈淅禾终是失了力气,任那铃铛轻响在暧昧的夜里回荡。 铃声渐歇时,晨光已爬上窗沿。 谢桐将脸埋进陈淅禾颈间,轻嗅着发丝里的清爽的洗发水香气。 他指尖缠绕着那串银铃,一寸寸摩挲过对方汗湿的脊背,像抚慰一只倦极的猫。 “睡吧。”他嗓音沙哑得如同磨过砂纸。 “我帮你清理,睡吧。” 谢桐在他唇上啄了一下,起身下床去浴室端了盆水来。 他拧干毛巾,轻轻擦拭陈淅禾额角的汗,动作细致得像在对待一件易碎的珍宝。 水盆放在床边,热气氤氲,映着他眉眼间的柔色。 陈淅禾睫毛轻颤,意识半梦半醒。 最后,深深睡了过去。 (二) 谢桐下班回家,见陈淅禾又在看海绵宝宝。 他换完鞋,提着手里给陈淅禾卖的铁板鱿鱼放到茶几上。 “怎么又在看这个动画片,看不腻吗?” 陈淅禾惊喜地在谢桐脸上亲了一口,在谢桐想吻唇的时候一把推开了谢桐的脸,伸手拿起一串鱿鱼。 “看不腻啊,谁让里边有蟹老板呢!” 谢桐一愣,电视上出现挥舞着签字的红螃蟹后,他琢磨过劲儿来。 他扣住陈淅禾的后颈,不容他拒绝,狠狠吻了上去。 唇上还带着鱿鱼的咸香,谢桐低哑着声音在陈淅禾耳边说:“真会撩,你故意的吧?” 陈淅禾轻笑一声,挣开他的钳制,嘴里的鱿鱼被人抢走,他又咬了一口。 谢桐就着他的手,咬了一口鱿鱼。 “我答应你的办了,你答应我的也得办了。” 他把头靠在陈淅禾肩上,热气呼在耳畔,又热又痒,令陈淅禾一个劲儿地缩脖子。 “嗯。” 他含含糊糊地应着,脸有些红。 “不过你不许撕,撕坏了又得买。” (三) 谢桐买了个香薰,薰衣草味的,还能安神。 炒菜这天,谢桐提前贴在了床头增添一点趣味。 陈淅禾仰头看他忙活完,香气弥漫开来,像一缕轻柔的晚风拂过心尖。 “什么味道?好好闻啊。” “薰衣草的。”谢桐拿出几个包装,问他,“喜欢什么味道的?” 香薰的气味特别好闻,陈淅禾干净眼皮有些沉。 “都行!” 他迷迷糊糊应了一声,彻底闭上了眼睛。 等谢桐忙活完,一回身,陈淅禾都快睡着了。 “老婆~。” 他声音带着钩子似的,吻落在他脸颊边。 等了会儿,亲得卖力的谢桐没得到一点回应。 “老婆?” 谢桐支起身子,陈淅禾已经呼吸均匀睡着了。 他顿时感觉自己石化了。 抬起头,卡着罪魁祸首。 还不如不买这个香薰呢! 他气呼呼地就要伸手去撕,可一看陈淅禾睡那么香,他的手便轻轻落下来。 “睡吧,宝贝。” 谢桐在他额头亲了一下,关掉床头灯,躺在旁边,放弃了炒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