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研磨玩恋爱攻略游戏》 第1章 共通线 世界一定有哪里出现了问题。 鹤见千影站在布置成执事咖啡店的教室门口,沉默地看着同社团深蓝短发的鹿岛游同学身穿黑色燕尾服,从容不迫地单膝跪地,朝前来用餐的客人伸出手。 “欢迎回来,大小姐。今天的您依旧美丽动人。” 这里是都立音驹高校一年一度的文化祭的现场,鹤见所在的班级几周前通过投票的方式,最终拍板决定开设俗套但永不过时的执事咖啡厅。 将前来的女性客人称呼为大小姐,将男性客人称呼为少爷是此类咖啡店的一大特色。 眼前亲吻着脸红的客人手背的鹿岛游同学也是扮演执事的工作人员之一。 略显浮夸的动作,含情脉脉的眼神,同为戏剧社社员的鹤见对这一表演形式早已习以为常。 但不管看多少遍都有点奇怪吧。 帅气优雅的执事和一脸羞涩的客人,双方都是女生这件事。 没错。 撩人的话随口就来,在戏剧社内担任的角色全是男性,甚至有着“校园王子”这般令人羞耻的称号的鹿岛游同学其实是女生。 如果仅仅是这样也就算了。 “鹤见桑,别发呆了。快招待客人进店里。” 活动的班委注意到不在状态的她,用卷成喇叭的菜单敲了敲手心,发出提醒的声响。 “抱歉,我这就来。”鹤见千影下意识回应道。 她一脸麻木地调整了一下束的很紧的高马尾,对着摆在教室门口外的玻璃招牌,魂不守舍地整理起仪容,不自觉地发出叹息。 可为什么,自己也是扮演执事的人员之一! 虽说作为戏剧社的一员,也不是没有遇到过人手不足,不得不女扮男装演男性角色的情况。 但明明最开始她只是想在班级活动中偷点懒,好在文化祭繁忙的社团工作中获得些许喘息的空余,怎么到最后却成了一刻也不得闲的执事? 对现状百思不得其解,鹤见不由得开始反思。 如果人生是一场游戏。 她之前究竟是选错了什么选项,才导致了如今的局面呢? ——与此同时。 在被隔开划分成后厨的教室角落,同样有人在怀疑人生。 “为什么,为什么啊!” 双手奋力捶打切菜的案台,栗色短发的刘海男生腰上系着借来的兔子图案的围裙,不断发出发自内心的抱怨。 悔恨的泪水在空中滑落。 “明明是与校内外女性搭话的最佳时机,却只能在没人能够看到的角落里阴暗地切洋葱,还要眼睁睁地看着鹿岛那个家伙大出风头。” 在切半的洋葱的刺激下,男生不停地手背擦拭着眼睛,可仍止不住地流下眼泪,这显得他更心酸了。 从男生面前充当门的帘子往外看去,作为门面将女性客人迎(骗)进店里的鹿岛游,此时正似水柔情地轻抚着慕名而来的校服女生的侧脸,嘴里似乎在说着告白的话语。 在接连不断的情话攻势下,女生晕晕乎乎地接过鹿岛递来的菜单,听着夹杂在其中的热情推荐,下单了很多原本没打算尝试的甜点。 “没办法,谁让我们在女生中不如鹿岛受欢迎呢。” 也被发配到后厨处理食材的体育委员耸了耸肩,比栗发男生看得开很多。 “所以我们这帮在异性缘排行榜最下层的男生,就直接被排除在执事名单之外了是吗?” “哈哈,也不用这么贬低自己吧。” “别这么消沉,也不是所有被选中的人都满意执事人选的安排。”头戴厨师帽的生活委员搅拌着锅内的咖喱,一面安慰道,“听说鹤见同学原本就不太想当。” “那个鹤见吗?和鹿岛一样唯二扮演执事的女生。”栗色头发的男生露出若有所思的表情,“可我记得班长公布名单的时候,她也没有很抗拒吧?” 相较于过于抢男性风头的“校园王子”鹿岛游,鹤见千影则是截然不同的类型。 阳光开朗,成绩优异,作为主持人和戏剧部的演员,经常活跃在学校的各大活动中。 顺带一提,她最近还被人在校外偶然发现,是个在ins上小有名气的coser。 或许正是因为如此,如今在校内认识并持续关注她的人还不少。 虽然有着远超同龄人的关注度,鹤见同学却没有什么“名人”应有的距离感。她的态度总是平易近人,相处起来让人感觉轻松,是个跟谁都聊得来的交际花。 “我坐在她的右边,当时好像有看到她神色不太好看。” 刚才始终安静地听着后厨内的对话,洗菜台附近的黑发男生推了推眼镜开口道。 “好像是因为戏剧部在文化祭这几天有表演。听说她们社团临时改了剧本,最近为了演出的熟练度在加班加点地排练,或许是太累了吧。” “没道理啊,鹿岛不也是戏剧部的?” “鹿岛桑只是演出人员,集体排练的时候参加就好。”体育委员摸着下巴分析道,“我女朋友也在戏剧部,听她说鹤见同学除表演外还负责协调舞台调度的工作,花在节目上的时间更多。” ——我女朋友是这么说的。 原本弥漫着吵闹闲聊声的隔间内忽然陷入一片死寂。 “怎么突然安静了?”体育委员后知后觉,疑惑地环顾起四周的同伴。 “好啊,不说我都差点忘记了。”栗发的刘海男生一副怒气冲冲的样子,拍桌奋起指着他,“你这个有对象的人,不配待在‘异性缘失格’人员的房间内!” “木村君,小点声。” 在后厨的其他人都看过来之前,卫生委员连忙捂住栗发男生的嘴。 在这狭小的区域内,除了他们几个筹备菜单上料理的男生,还有不少在另一侧隔间里制作甜点的女生。 所幸在聊天的不只是他们男生这边。 由于在后厨太过无聊,又不需要招待客人,女生那边也沉浸在闲聊的氛围中,并没有人注意到这边的动静。 “都说了别这么贬低自己,也别随便把其他人包含在内。” 确认另一边没有听到他们这边的谈话后,体育委员无奈而小声地回应道,“屋里还有其他女生,这么说也太失礼了。” “被骂了呢,木村。”本来性格就跟他不对付,洗菜台旁的黑发眼镜男生一脸平静道,“也该是时候学着成长,变得稳重一点了吧。” 虽然是建议的话语,却透露出一股阴阳怪气的意味。 “别总是一惊一乍的,不知道的人还以为你是小学生呢,这么闹腾。” “天海,你有病是吧?” 木村瞬间变了脸色,果不其然被激起了怒火,“想打架就直说,别说这些有的没的。” “你解决问题的方法只有打架?”黑发眼镜男生露出歉意地神色,“不过没有顾及你的心情,我很抱歉。” 话语落在木村的耳朵里却是如此可恶。 他烦躁地掀起袖子朝眼镜男生走去:“你这家伙!” 气氛顿时变得剑拔弩张起来。 “喂,别动手啊。”体育委员赶紧阻止。 “真够添乱的。”唯二靠谱的生活委员手动扶额,也连忙上前想将两人分开,“就一会没注意,这两个人怎么又打起来了?” 几人顿时纠缠到一起,打闹之间,下方传出嘶气的声音。 “……踩到我了。” 原本在动手的两人动作一顿。 出声的是靠在角落的男生。他从头到尾都没有参与过之前的讨论,只是安静地坐在纸箱上,低头玩着手机,沉浸在自己的世界中。 虽然染着一头浅金色的短发,却始终没什么存在感,直到开口,才让人察觉隔间里还有他这么一个人。 体育委员本来想对他的偷懒行为说些什么,但看到一旁已处理妥当的食材,最终还是咽了回去。 “孤爪你原来在这啊。” “抱歉,没注意到你在这里。” “好了好了,”生活委员赶紧插话,想趁机转移话题,“刚才不是在说鹤见同学的吗?怎么一言不合就动起手来了?” 这才有人反应过来,闹哄哄的隔间内,那个始终没发一言、却和话题中心人物鹤见千影关系最密切的人,正平静地坐在角落里,像是早已习惯置身事外。 “说起来,孤爪,她不是你的同桌吗?”体育委员问。 “嗯。”孤爪研磨按灭了手机,点了点头。 “别难为孤爪了吧,他这学期才和鹤见同学成为同桌。”木村说道,“我就坐在他们座位后面,也没看见他们在学校里有什么交集。他怎么会知道鹤见同学的情况?” 一眼看过去,这是对温差感极大的同桌。 一个是戏剧社里出镜频率极高的活跃分子,光是社团演出就在校园里刷满存在感;另一个则是排球部里默默无闻的二传成员,甚至在年级里都没几个认识他的人。 不,不是这样的。 注意到没有人期待孤爪能给出答案,黑发男生——也就是之前和木村差点打起架的天海,无意间皱了下眉。 他从地上捡起打架时被打掉的眼镜,张了张口想说些什么,但无意间对上孤爪暗金色的瞳孔,又将在嘴边的话吞了下去。 “七号桌一份咖喱饭。” 一只修长的手将帘子撩起,打断了男生们的讨论。 话题中心的鹤见千影从隔间外探出头来。 她扎着一条高马尾,红褐色的柔顺发丝在灯光下带着微微的光泽,耳垂上的金属耳钉随着动作轻轻晃动,反射出冷淡的银光。 身上是临时活动用的执事服,剪裁利落,勾勒出纤细挺拔的身形,袖口微卷,露出一截细瘦的手腕,指节分明。 “在聊什么有意思的话题?”她语气轻快地问道,“我在外面听见里面挺热闹的,在聊什么呢,好像还提到了我的名字。” “没有没有,我们在聊游戏的话题,”体育委员强行镇定地开口,“提到了一名姓鹤见的声优,可能是因为这个,你才听错了。” “我们什么时候聊——” “唔。” 木村的话被一记突如其来的肘击打断,发出闷哼声。 站在他旁边的天海面不改色,手肘慢慢收回。随即,他抬眼对生活委员使了个眼色。 生活委员立刻心领神会,连忙跟上帮腔道:“是啊是啊,确实是游戏的事,你听错了。” “这样啊。”鹤见无所谓地笑了笑,将隔间内的小动作尽收眼底,倒也没深究。 “咖喱饭尽快做好,别让客人等太久。” “好的好的。” 等鹤见千影回到教室里去招待客人后,生活委员这才松了口气。 “没想到你反应还挺快。”他勾搭上体育委员的肩膀,“话说,真的有姓鹤见的声优吗?” “我不知道,刚才临时瞎编的。” “不怕露馅吗?” “我只是觉得鹤见同学不像是会对游戏感兴趣的人,不了解的话就算临时编一个也无从分辨真假吧。” 那可不一定。 一直沉默的天海缓缓推了推眼镜,镜片微微泛光。 从她进来之后,他就一直在观察。 要不是那天亲眼所见,他也不会相信,那个全身上与游戏宅无缘的鹤见千影,会出现在街机厅那种地方。 更别说,还是和孤爪研磨一起。 第2章 共通线 还记得那是上个月某个周日发生的事情。 按家里轮班到市中心购物的天海诚司,抱着装满日用品的纸袋,像往常回家路过街机厅时,不自觉地掂了掂口袋里剩下的硬币,临时起意决定去玩几把。 由于从小和痴迷主机游戏的木村不对付,他经常当面嘲讽对方“除了游戏一窍不通”,在学校里也表现出一副专注读书的样子,从不参与同学们的游戏话题。 没有人知道,他本人其实是传统街机的铁杆爱好者——那种老式机台、沉重按键、需要像解数学题一样精确操作的硬核难度,对他来说反而带着让人上瘾的魅力。 街机厅周末永远人满为患,灯光与嘈杂声叠在一起,让人有种被推着往前走的窒息感。 天海熟练地去前台的换币机换好游戏币,避开热闹的音游区与射击区,穿过喧闹人群,来到最角落的区域。 角落区域里摆着两排有些年头的格斗游戏机台,机身油漆略有脱落,屏幕边缘甚至能看到些划痕。或许是难度很高的缘故,没什么人愿意在这些机台上花费代币。 他找了个空位坐了下来,把购物袋放在脚边,深吸了一口气。 指尖触到熟悉的按键,便像被拉入另一个世界。操作、连段、读招,一切都顺畅得让他忘记周围的喧嚣。 硬币一枚枚被吞入投币口,屏幕上的角色不断倒下又重来。天海甚至听不见人群的噪声,周围世界仿佛被关掉了声音。 直到最后一枚游戏币掉进投币口,屏幕闪过“GAME OVER”,天海这才像被人轻轻摇醒般从沉浸中回过神。 指尖不自觉地回味着刚才的操作,他意犹未尽,可钱包已空,便只能叹口气收住那点残余的兴奋。 他弯腰去捡起脚边的纸袋,准备起身离开时,一道声音穿透嘈杂人群。 “那边还有很多空位,我们过去吧,研磨。” 天海动作一顿。 研磨?是教室里坐他周围的同学孤爪研磨吗?还是名字读音相似的陌生人? 他下意识地朝声音望去,发现一男一女穿梭在人群间,朝他所在的区域走来。 男生穿着一件醒目的红色外套,颜色鲜亮却不张扬,与他黑色的短裤形成利落的对比。 浅金色的头发在街机厅的灯光下微微反光,发梢自然上翘,看起来随性却不凌乱。 没有猜错,是孤爪研磨。 天海本想收回视线,却在看到研磨身旁的女生时愣住了。 标志性的红褐色长发披散在肩头,微卷的发尾在光线下泛着暖色的光。眉眼冷静而利落,眼尾微微上挑,仿佛天生就带着几分英气。 剪裁精致的长款风衣随步伐轻轻摆动,内搭与秋色相配的针织上衣柔软而有层次,下身半裙与短靴的搭配更显气质。 是学校的名人,鹤见千影。 他几乎要质疑自己的眼睛。 孤爪研磨在班里的存在感很低,没见的有什么玩得来的男生,更别提有什么相熟的女生。怎么会和鹤见千影一起出现?还一起逛街机厅? “这就是我跟你提过的那款游戏,没什么人在玩真是lucky。” 天海下意识一缩,用面前的街机挡住了自己的身影。 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躲,或许是不想被人看到他私下沉迷游戏的样子,也或许是因为孤爪和鹤见这对组合本身就让人有种“不小心撞见了不得了的东西”的尴尬。 他努力假装自己是空气,可余光仍忍不住偷瞄。 天海原以为,虽然是同桌,但他们应该完全不熟。 脑海里闪过高二新学期刚分班,鹤见和孤爪两人被分到同桌的那天。 “请多指教,孤爪君。”少女面带笑容地伸出手。 金发的男生沉默片刻,没有回握她的手,而是点点头,“请多指教。” 两人没有表现出任何认识的迹象,接下来的几个月内,据天海的观察两人的关系也没有增进,仅维持在上下学相互问好的程度。 他们是什么时候相熟的呢? “格斗游戏你不是比较擅长吗?我最近也体会到了这类游戏的爽感。”鹤见随便找了个空位坐下,“但有个连招我一直搓不出来,经常还没按完就被打断,有什么技巧可以更快速地释放吗?” “有。”研磨的声音轻而冷静,“起手式的AB键完全可以同时按下,而不是按公式所说的依次操作,机器识别不出那点间隔。” “原来如此。” 天海从两台街机的缝隙中向外看去,只见两人背对着他,鹤见坐在屏幕面前操作着按键和摇杆,孤爪站在她身侧,一边看屏幕一边解释技巧。他的手指在空中比划着,看得出是位非常熟练的玩家。 “我已经大致熟悉了操作,要来一局吗?” “好。” 两人来了一局联机对抗。 孤爪研磨坐下的瞬间,整个人的气质像是立即切换到了另一个模式。 刚才还懒散地站在一旁,此刻却像是整合了所有注意力,指尖贴上按键的那一刻,天海几乎能感到一种微弱却明确的压迫感。 孤爪的操作并不花哨,也没有显眼的大幅摇杆动作。相反,他的每一下输入都干净、稳固、毫不犹豫。 像是早在脑内模拟过成千上百遍一般,不需要多余判断,只要时机一到,手指自然落下。 对局一开始,他几乎不给鹤见任何试探或喘气的空间,读招准确到近乎冷静无情。 明明屏幕里打得激烈,但孤爪本人却安静得近乎淡漠,眼神始终落在屏幕中央,只在关键瞬间稍微动一下眉。 都立音驹高校校风宽松,没有严令禁止学生带电子设备,天海课间偶尔会看见孤爪拿出手机打上一局游戏。班上坐在孤爪附近的男生也大多知道他是个游戏迷,但没人想到他在街机上这么强。 除此之外,出乎天海意料的是,虽然鹤见一开始完全跟不上节奏,被研磨压得几乎毫无还手之力,但随着局数的增多,她的操作也渐渐变得越发果断而娴熟,十几个回合下来竟和孤爪打的有来有回。 天海靠得太近,额头撞上机台边缘,“咚”的一声闷响在嘈杂的街机厅里仍清晰可闻。 他条件反射般抖了一下,却无人回头。 两人似乎沉浸在游戏的世界中,眼神被荧幕光牢牢锁住,对周围的世界完全无感。 直到手上的游戏币花完,机台亮起的“请投币”提示这才将他们从对决里硬生生拉了出来。 “真痛快呀。”鹤见吐出长长一口气,活动了一下因频繁操作而疲惫的手腕。 “先休息一下吧。”研磨垂下眼,提议道,“我去再换些游戏币。” “正好,我也去买个喝的。” 两人一前一后站起身,踏入拥挤的人流。 天海这才松了一口气,心跳却仍快得不正常。他赶紧站起身,弯腰抓起地上的购物袋,准备趁机离开。 可他走的太慌张,一不小心撞到了人。只听“哗啦”一声,纸袋底部被撞开,里面的生活用品撒了一地。 “抱歉。”他赶紧半跪下来,手忙脚乱地收拾散落的东西,头低得几乎要埋进胸前。 不知过了多久,一只指尖带着浅色指甲油的手伸入视野,捡起了那瓶滚得最远的沐浴露,轻轻递到他面前。 “这就准备走了吗?天海君。” 他猛地僵住,几乎怀疑自己听错了。 天海缓缓抬起头,发现鹤见千影正半蹲在他的面前,笑眯眯地看着他。 她一只手自然撑在膝上,另一只手随意垂着,指尖轻轻晃着那瓶从他袋子里掉出的沐浴露。 那双近在咫尺的眼睛明亮、锐利,带着一点毫不掩饰的戏谑和兴趣。 “我刚来的时候就看见你了。”她轻声说道。 天海心脏猛地漏了半拍,冷汗顺着他的脊背滑落,衣服被浸得贴在背上。 “没想到一心学习的天海同学,”鹤见稍微凑近一点,像要看清他脸上的表情,“也喜欢玩这种高难度的格斗游戏。” “要来一局吗?” “不,不必了。”他的声音有些发虚,像是被扼住喉咙。 见他僵在原地一句话都说不出来,她轻笑了一声,声音轻快却带着点坏心眼的意味。 “好吧,姑且先放过你。” 她站起身,顺手把那瓶沐浴露塞回他怀里,拍了拍他的肩,像是在安抚,又像在提醒。 天海有很多想问出口的话。 他想问她和研磨到底是什么关系、两人为什么要在学校装出一副不相熟的样子,以及除了街机以外,平时是否还玩其他的游戏。 但脑子一片乱麻,此刻他什么都问不出口。 “我、那个——” “嘘。”鹤见抬起食指,轻轻抵在嘴唇前,“既然不打算和我来上一局游戏,一早也不想被我们发现你在这里,那就趁研磨还没回来赶快离开吧。” 她凑得近了一点,声音压得很低。 “至于我和研磨的事。”她眨了眨眼,笑意像猫尾一样慢慢扫过他心口。 “记得替我们保密。” 第3章 共通线 “班级的工作结束了?” 当鹤见千影结束执事的工作,来到一楼的礼堂参加戏剧社排练时,戏剧社社长堀政行从道具堆里抬头问道。 “结束了。”鹤见点了点头。 “最后一幕的剧情有改动,你先熟悉一下台词,一会儿我们再过一遍。”堀政行把新台本递给她。 “大后天就要上台了,怎么还临时改台词?”鹤见接过台本,微微皱眉。 “你也知道负责编剧的桐生对剧情一向有着极高的要求,高中毕业后也有意向考相关的艺术类院校,这是他毕业前最后一次舞台了,还是希望能尽善尽美。” 戏剧社编排的舞台剧会在文化节最后一天上演,原本桐生的原创剧本因为担心“不够吸引人”被学校否决,他因此郁闷了好一阵子,最后剧本才改成家喻户晓的《爱丽丝梦游仙境》。 《爱丽丝梦游仙境》讲述了一位名叫爱丽丝的小女孩,在追逐一只揣着怀表、会说话的白兔时,不慎跌入兔子洞,从而闯入一个充满奇思妙想的奇幻国度。 在那里,她经历了许多匪夷所思的冒险,遇见了形形色色的奇异人物,展开了一段既梦幻又离奇的旅程。 舞台剧改编自这个故事,一共分为六幕剧情,鹤见在其中饰演反派角色红心皇后。 她翻开剧本,仔细阅读修改的部分,发现结局的改动并不大,对她的角色而言只是增加了几句台词。 “对了。”堀政行一边将手中的道具上色,一边问,“你有看见鹿岛游在哪里吗?” “既然你已经到了这里,那她应该也结束了班级的工作才对,怎么不见她人影?” 在舞台剧中,鹿岛游饰演三月兔,堀政行饰演疯帽子,二者都是剧本里的重要角色,不能及时到场会拖累彩排进度。 鹤见无奈地摆了摆手:“执事咖啡厅结束营业后,她被参观学校的校外女生围住了要合影,估计一时半会脱不开身,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能来参加排练。” “发生这种情况不是第一次了,这家伙怕不是也乐在其中,正好可以不来参加排练。”堀政行越想越气,一时间怒火中烧,挽起袖子起身,“我这就去找她,拖也要把她拖来彩排。” 堀政行风风火火地离开了。 “这是怎么了,鹤见学姐。”路过负责服装的森岛同学见到这一幕,好奇地发问,“谁又惹社长发火了?” “社长去抓鹿岛去了。” “怪不得。”森岛一脸见怪不怪。 “红心皇后的服装是改好了吗?”注意到森岛手中抱着的红色礼裙,鹤见随口一问。 “改好了,就等着学姐你试穿呢。” “正好主要角色还没到齐,排练也暂时进行不了。我先试试吧。” “好。” 两人穿过忙碌的社团成员,走进后台更衣间。 “这件礼裙穿法有点复杂,我来帮你吧。”森岛把礼裙铺开,主动提议道。 “那就麻烦你了。”鹤见抬手配合,将侧身拉链轻轻拉开。 红心皇后的礼裙由深红与黑色的布料交错构成,整体厚实而华丽。 上身是深色天鹅绒般的材质,肩部微微隆起,搭配高而硬挺的白色立领,让整个人一穿上便显得严肃而威势十足。 袖口有金丝与亮片点缀的层叠袖饰,在灯光下闪着细碎的光。 裙摆部分是浓红色的厚缎,上面覆着成排的黑色心形纹样,边缘有细微亮片勾勒,使图案更加立体。两侧深红色的垂布让整体造型更显庄重。 鹤见站在镜子前,轻轻整理裙摆。虽然还未上妆,但镜中的她下颌线微抬,眉眼里自然带着几分骄傲与凌厉,红心皇后的形象几乎呼之欲出。 “学姐穿着真好看。”森岛由衷感叹。 “是你的手艺好。”鹤见嘴角上扬,随后若有所思,“这套设计有点熟悉,你参考了宫廷礼裙?” “嗯,还参考了原版电影里红心皇后的造型。” “难怪我看着很眼熟。” 森岛挠挠脸颊,有些害羞:“不过技术有限,没办法做得像原版那么华丽,有点遗憾。” “已经很漂亮了。留点进步空间给下次的作品不也挺好吗?” 森岛被逗笑:“学姐真会安慰人。” “我最喜欢这个花纹了。”鹤见指着裙摆上最精致的一段,“你是怎么想到这种设计的?” 提到这里,森岛的脸一下红了,不知为何显得有些不好意思。 “其实……是参考了我特别喜欢的乙女游戏《幕光之恋》。”她压低声音,“裙子上的灵感,就是来自女主表演时的礼服。” “不过学姐应该对乙游话题不感兴趣吧,毕竟现实生活中谈过那么多任男朋友,要是我就不会对虚拟的恋爱感兴趣了。” 森岛苦笑道。 “可惜我一任也没有谈过,只能在游戏里找找恋爱的感觉了。” 鹤见愣了一下:“你听谁说我谈过几任男朋友的?” “大家都是这么说的。”森岛意识到失言,脸一下白了,她小心翼翼地问道,“难道不是吗?” “我到现在一次恋爱也没谈过。” “诶?可学姐看起来就像是那种……” “那种什么?” “那种不缺男朋友的人。” 森岛把流言内容快速解释了一遍,越说越心虚。 “真对不起,我不该轻信传闻的。” “没关系。”鹤见淡淡道,“要不是你说,我还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多了几任男朋友。” “学姐要是介意的话,还是应该查一查传闻的来头,也不知道这些传谣言的人是何居心。”森岛替鹤见打抱不平道。 “多谢提醒。”鹤见轻轻点头,目光平静又清晰,“我记下了。” 鹤见对这些莫名其妙的传闻感到有些无语,彩排结束后站在车站等车,耳边是晚风和零碎的人群声,她却怎么也忘不掉那些话。 恋爱啊……虽说她从小到大都挺受欢迎,被告白过的次数也不少,但她的确一次也没谈过。 那根弦仿佛天生就不存在。 她想起初中时的事。社团的男生总喜欢黏着她,天天找机会聊天,她只当对方是玩得最好的朋友——直到那次告白,她才有种“啊,原来他是这个意思”的迟钝恍悟。 《幕光之恋》,以恋爱为主线的游戏。 回忆起森岛提到的参考作品,鹤见心想,她虽然玩过不少端游和主机游戏,但还没有尝试过这个类型的产品。 出于好奇,她在手机上进行了搜索,通过阅读维基百科,她大致了解了这个游戏的主要剧情。 玩家扮演的女主角从小热爱舞台,却因某些原因一直无法踏上舞台。 某天,她收到名门戏剧学校的邀请,但这是一所只招收男性学生的学校。为了能进入学校,她必须“女扮男装一年”,并保证谁都不能看出她的真实性别。 在此期间邂逅不同的男性角色,与他们展开隐秘而心动的校园恋爱故事。 一共有六个可攻略角色。六条路线各具风味,从压迫感满满的强者对手,到像春天一样温暖的同学;从熟悉的青梅竹马,到危险却令人心动的天才演员…… 她正看得入神,忽然听到有人从侧后方开口。 “在看什么呢?看的这么入迷。” 声音低沉又带点漫不经心的懒散感,像随口挑起话题。 鹤见抬头,只见黑尾铁狼前辈正站在不远处的路灯下,肩上背着球包,随意地单手插着裤兜,眉眼带笑地看着她。 他的刘海被夜风吹得有些凌乱,却更显得轻松自在。 他旁边的孤爪研磨抱着掌机,半倚在站牌的栏杆上,头微微低着,金色的碎发垂在额前,像往常一样安静。听到黑尾说话,他只是抬眼扫了鹤见一眼,又默默把视线收回到屏幕上。 “黑尾前辈。”鹤见收好手机,礼貌地问好,“这么巧,你们也结束社团活动了?” “刚结束。”黑尾笑着回答,语气一如既往地随意。 黑尾前辈和研磨从小一起长大,是众所周知的幼驯染。两人又同属排球部,上下学几乎形影不离。 黑尾瞥了她一眼,显然没忘记刚才的问题。 “还没回答我呢,刚才在看什么?” 鹤见轻咳一声,试图避开他的视线:“游戏而已。” “你和研磨还真是有共同话题啊。” 黑尾挑了挑眉,用胳膊肘轻轻碰了碰旁边的研磨。研磨正抱着掌机,听到黑尾那句“共同话题”时手指微微顿了一下,但还是保持着低头的姿势。 黑尾继续道:“都认识这么多年了,这学期还坐同桌,结果在学校里偏偏故意要装成不熟的样子。你们到底是怎么想的?” “没有故意。”研磨抬起眼回应道。 他说这句话时,视线短暂地与鹤见交汇,然后又迅速垂下,指尖在掌机按钮上轻按了一下,像是掩饰似的。 “毕竟我们高一不在一个班,初中的时候也不在一个学校。”鹤见解释道,“要是表现得太熟,被人问来问去的……我和研磨都怕麻烦。” 研磨点了点头,算是默认。 他把掌机往怀里抱得更紧一些,拇指在机身侧边轻轻摩挲,像是下意识的安抚动作。 就在这时,鹤见才注意到他手里拿着的那台机器。 那并不是他平时最常带在身边的 Switch,而是一台让她久违地感到怀念的 Nintendo DS。 折叠式的机身已经略微泛旧,银灰色的外壳在灯光下透着柔和的磨损痕迹。 上下双屏安静亮着,下屏是可触控的液晶面板,边缘还插着一支细细的触控笔。 合页处的铰链带着老式掌机特有的轻微松动感,开合时会发出轻轻的卡嗒声。 按键排布简单而紧凑,十字键和 A、B、X、Y 已经被多年使用磨得发亮,像是被时间温柔摸过无数次一样。 鹤见不由得愣了一下,心底某个沉睡已久的记忆随之浮起。 ——那得追溯到小学三年级的春游了。 《幕光之恋》参考的是《JackJeanne》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3章 共通线 第4章 共通线 小学三年级的时候,因为父母工作的调动,鹤见千影转学到孤爪研磨所在的班级。 在教室里两人的位置隔着十万八千里,一个在窗边,一个在靠近后门的角落,像是两条安静、毫无交叉的平行线。 直到某次春游的时候,两人才终于发生了交集。 那天的目的地是多摩动物公园。 清晨的空气带着早春独有的凉意,校车一路颠簸,车内到处都是孩子们压不住的、兴奋的交谈声。 有人举着折得皱巴巴的园区地图,讨论待会儿要先去看狮子还是斑马,有人隔着座椅喊同伴,说一定要买限定的动物纪念周边。 只有鹤见缩着肩靠在车窗旁,额头贴着冰凉的玻璃,脸色有些泛白。 她其实从早上起床就觉得不对劲。 喉咙发干,鼻腔发涩,浑身像沾了夜里的寒气一样冰凉。 昨晚半夜起床上厕所时,她忘了关好窗户,风从缝隙里灌进来,背脊被凉意一冲,整个人都打了个哆嗦,大概就是那时候着了凉。 早上穿衣服时,手脚仍有些发冷,连扣纽扣都慢了半拍。 妈妈为此犹豫了很久,甚至已经拿起电话准备向老师请假,可鹤见抬头看着她,眼神里藏着一闪而过的失落。 这次春游她已经期待了一个月,书包昨晚收拾了三遍,连要买什么纪念品都想好了。 再加上病情也不算严重,只是轻微感冒,没有发烧到需要卧床的程度。 妈妈最终还是叹了口气,把电话放回原处。 她把一包纸巾塞进女儿口袋,又给她戴好口罩、披上外套,反复叮嘱要是难受就立刻告诉老师。 于是,鹤见带着有些沉重的步子,还是跟着班级出发了。 到了动物园参观完地图主要路线上的动物后,老师宣布下午是自由活动的时间,大部分同学像离弦的箭一样冲向各自感兴趣的地方。 孤爪研磨却没有跟去。 他提着书包,悄悄绕到集合点附近的一棵大树后,坐到长椅上。 树叶摇动洒下斑驳的光影。 他把掌机从外套口袋里掏出来,手指轻轻按下开机键,屏幕的亮光映在他的睫毛下,让整张脸显得安静又专注。 ——与此同时。 鹤见经过一上午的游玩变得疲惫不堪,因为身体愈加不适,留下来休息。 她站在原地有点发怵,头晕得像踩在棉花上,最终慢慢走到阴凉处坐下。 把背包放在膝盖上,呼出的气在口罩里变得温热,耳边是游人渐渐远去的嘈杂声。 当她抬起头时,才发现不远处还有一个同样没有离开的人。 只见平时在班里安静得几乎没有存在感的黑发男生,此时正低着头,拇指飞快地在按键上滑动,像被无声的引力拉进去一样,完全沉在掌机的世界里。 在学校时,他总是一个人待着。 下课后别人会成群结队地跑出去玩,他却只是安静地坐在座位上整理文具,也不主动加入任何对话。 也正因为如此,在日本崇尚合群的社会氛围里,他反而显得格格不入。 鹤见才转学没多久,每天忙着认识新同学、适应课程和尝试新的社团活动,却还是会在不经意间注意到他这个总是独来独往的男生,因此留下了模糊的印象。 ……男生好像是叫作孤爪研磨来着。 出于好奇,鹤见凑过头去看孤爪同学手上的屏幕。 掌机的屏幕亮着微弱的光,上面是一只毛茸茸的小柴犬正在摇尾巴,耳朵一抖一抖地看向镜头。 她注意到孤爪握着一支细小的触控笔,先用笔尖在小柴犬的下巴处轻轻挠了挠,像在顺毛似的缓慢滑过。 屏幕里的小狗立刻眯起了眼,尾巴摇得更快,耳朵微微往后贴着,整只狗都呈现出被摸舒服到融化的姿势。 他接着往画面空地上轻轻一划,飞盘在像素草地上缓缓落下。 小柴犬立刻扑了出去,四条短腿飞快地蹬着地面,叼起飞盘又跌跌撞撞地跑回来,坐在原地抬头看着屏幕,尾巴像小电风扇一样抖个不停。 彼时的鹤见还是个对游戏一无所知的小白,不知道研磨手上的掌机是时下最火的Nintendo DS,也不知道他正在玩的游戏,是深受不同年龄阶段的人喜爱的《口袋小狗》。 有这么好玩吗? 没能亲身体验游戏的玩法,鹤见有些难以理解用一支笔在屏幕上划来划去有什么有意思的。 虽然屏幕上的柴犬动画很可爱,但也仅此而已了,不知道为什么对方如此专注,以至于她在旁边看了好半天都没有发现。 “你在玩什么呢?” 话音刚落,孤爪整个人轻轻一颤,微微缩了一下肩。 他抬起头,黑色的刘海跟着晃了晃,睫毛因为受惊而抖了一下。 原本垂在掌机旁的手指停在半空,像不知道是该继续按下去,还是先确认危险来源。 他的表情不是害怕,只是被吓得有点愣住,像被轻轻踩到尾巴的小猫,整个人静止了几秒才回过神来。 “在玩一个培养小狗的游戏。” 或许是被她一直盯得有些无处可躲,孤爪沉默了好一会儿,才像被逼到开口一样轻轻回应。 他的语气不算不耐烦,只是显得有些不情愿,像是不太擅长跟人说话,却又不好装作没听见。 “那应该怎么玩呀?”鹤见有些蠢蠢欲动地想尝试,如此暗示道。 “要不然你自己来感受一下。” 犹豫片刻后,孤爪十分上道地将掌机和触控笔递给她。 掌机落在鹤见手里时,比想象中要温热,大概是孤爪刚刚握了很久的缘故。 她笨拙地握着触控笔,屏幕亮起,小柴犬立刻朝她摇尾巴,像是在欢迎新的主人。 起初只是随意地在屏幕上点了点,没想到小狗真的会跟着反应。 触控笔轻轻划过下巴,它便眯起眼、耳朵向后贴着,像舒服得融成一团。 点到头顶,它乖乖坐好,尾巴一下一下敲在草地上。 右上角跳出笑脸图标,伴随一声清脆的提示音,像在夸她做得不错。 她很快摸索出玩法,可以给小狗洗澡、用吹风机吹干毛发,泡沫被搓得越来越白,小狗会甩甩头,水珠在屏幕上四散开。 可以从菜单里选择狗粮和水碗,小狗埋头吃饭时耳朵会跟着抖。 还能去商店给它买项圈、玩具和零食,颜色与款式排列得整整齐齐,像真的宠物用品架一样。 “除此之外还有更厉害的玩法。” 见她探索半天都没有发现最核心的功能,孤爪终于忍不住开口提醒。 说着,他伸手从她那边把掌机轻轻拿回来,把屏幕折得更直一些,靠近麦克风的位置。 “这个游戏可以用声音。” 他重新开了一个存档,按下训练模式,屏幕上出现一个闪动的小麦克风图标。 “先叫它的名字。” 孤爪低声念道:“小黑。” 因为靠得很近,他的声音几乎像是贴在麦克风上轻轻呼出的。 屏幕里的小狗先是愣了一下,随即耳朵立起来,尾巴慢慢开始摇,像是听懂了什么。 旁边弹出提示:“请重复三次。” 孤爪重复了同样的语调和音量,小狗每一次反应都更快,最后成功后,屏幕亮起一枚金色的印章,小柴犬高兴得原地转了一圈。 “它会记住主人的声音。”孤爪淡淡解释,却像是在展示什么非常不得了的东西。 接着,他打开动作训练。 “比如教它坐下。” 他先用触控笔把小狗引导到站立的位置,然后按下录音键,清了清嗓子,轻声说了一句:“坐下。” 这次小狗没立刻反应,只是歪着头看他。 孤爪耐心地示范了三遍,每次都让它先坐,再配合声音指令。 到第四次时,他再次念出“坐下”,小狗终于乖乖把后腿折下去坐好。 屏幕上跳出夸奖图标,伴随着一声清脆的“叮”。 鹤见瞪大了眼。 “还可以教趴下、握手,带它去比赛。”孤爪又补充道,“你都可以自己尝试一下。” 鹤见盯着屏幕上乖乖趴下的小柴犬,脑子里只剩下一个念头。 这也太神奇了吧。 明明只是一个小小的机器,却能听懂人说话、照指令行动,甚至会因为学会新动作而开心地摇尾巴。 那一瞬间,她有种说不出口的错觉,好像真的养了一条会回应自己的小狗。 她小心翼翼地学着孤爪的样子,对着麦克风轻声试了试。 “握手……” 因为紧张,声音轻得像蚊子叫,但小柴犬还是抬起了一只爪子,歪着头看她。 鹤见忍不住笑出声,眼睛亮得像刚被点亮的灯泡。 原本陌生的两个人,就这样安静地坐在树荫下,一人拿着触控笔,一人捧着掌机轮流训练,不知不觉玩得昏天黑地。 时间在游戏的提示音和小柴犬的动作里悄悄流走,远处同学们的吵闹声渐渐变成一团模糊的背景。 直到老师清点人数时才发现少了两个人,急得在附近连声喊名字。 几位同学跟着一起找,绕着集合点跑了好几圈,却始终没看见人影。 最后,老师从大树后面绕过去,才发现这两个孩子并排坐在长椅上。 一个全神贯注地盯着屏幕,一个正拿着触控笔小心翼翼地训练小狗,对外界完全无感。 老师松了口气,又哭笑不得。 而鹤见这才像从另一个世界被拉回来,心跳还停留在屏幕里的节奏。 回到车上的时候,只有最后一排有位置了。 同学们已经全都坐好,目光不约而同地落在他们身上。 有人转头偷瞄,有人小声嘀咕“怎么耽误大家回家”,也有人露出既好奇又说不清的表情,那种介于惊讶、八卦和羡慕之间的异样眼神在车厢里悄悄流转。 可鹤见完全没在意,整个人还沉浸在那只小柴犬摇尾巴的画面里,坐下后仍忍不住偷偷回头看研磨一眼。 “那个……下次可以再一起玩吗?还有,能加你的line吗?” 孤爪被问得一愣:“可以倒是可以。” “太好了。” 回家之后,事情的发展几乎是必然的。 鹤见一进门就把书包甩在沙发旁,眼睛亮得像灯泡,一口气向妈妈讲完游戏的全部细节——小狗会认声音、会握手、会比赛。 “真的像活的一样!” 妈妈原本想坚持,但拗不过她的软磨硬泡,第二天还是带她去了电器店。 店里的玻璃柜里摆着整排的 Nintendo DS,红色、白色、薄荷绿,鹤见几乎是贴着玻璃在挑。 她捧着新买回来的掌机,高兴得连说明书都仔细看了三遍,但妈妈在结账前特别强调。 “可以买,但是上课不能玩。只能放学、写完作业以后玩。” 鹤见连连点头,答应得无比痛快。 那天晚上,她把掌机放在枕头旁边,闭上眼前仍能看到小柴犬摇尾巴的样子。 这就是鹤见千影和孤爪研磨的初次对话。 仅仅是始于一只虚拟的小狗。 《口袋小狗》参考的是《任天堂狗》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4章 共通线 第5章 共通线 “第一次见面的时候,你脱口而出‘原来你就是那个狗学长’,我当时还以为研磨这小子私下专门给女生讲我的坏话呢。” 傍晚的风带着晚秋的凉意,鹤见本来还沉浸在回忆中,结果一听到黑尾随口提起一件旧事,耳根瞬间烧起来。 那是她刚认识研磨不久的时候。 她意外发现两人回家其实坐同一班地铁,又注意到研磨放学后几乎天天和黑尾形影不离,巧的是他当时养的虚拟柴犬就叫“小黑”。 第一次听到有学长姓“黑尾”时,她灵光一现地把两件事连在一起,结果见到本人时脱口而出一句“狗学长”,从此成为她至今难以洗刷的黑历史。 那段时间几乎天天同路。 起初三人只是安安静静站在车厢里,谁也没说话,但某天黑尾先开了口,问研磨昨晚通关没。 从那之后,放学变成了固定的游戏讨论时间。 “怎么又把 NDS 翻出来玩了?最近不是都玩 Switch 吗?”结束回忆,鹤见忍不住问道。 研磨低头合上掌机,指尖顺着外壳轻轻滑过。 “最近没什么想玩的新作。”他说得很平静,“之前你跟我说的那个《手术前线》我很感兴趣,正好有空,就试了一下。” 《手术前线》是一款医疗题材的动作模拟游戏。 玩家需要用触控笔充当“手术器械”,依次完成切开、缝合、吸血、消毒、取出异物等操作,并在限定时间内成功抢救病人。 随着游戏推进,各类突发状况陆续出现,手术步骤也变得更加复杂,难度逐渐提升。 一局下来节奏紧绷得几乎无法分心,有时甚至像在和 Boss 对决,只不过战场换成了手术台。 “好玩吗?” “很好玩。” “哈哈,我就知道你会喜欢的。” 虽然隔着四年的空窗期,但小学三年来的同好讨论,让鹤见对研磨的喜好了如指掌。 即使《手术前线》并不是研磨曾经玩过的游戏类型,但与他的游戏品味有重叠的地方,鹤见刚接触这个游戏的时候就打算推荐给研磨。 远处的公交车缓缓驶来,伴着气刹声慢慢停下,车门“嘭”地一声打开。 鹤见上了车,回头挥了挥手。 “我先走了,明天见。” “明天见。”黑尾和研磨几乎同时回应。 公交车缓缓启动,车窗震动了一下,玻璃上映出两个人渐渐远去的身影。 鹤见找了个靠窗的位置坐下,书包放在膝上,重新拿起手机。 屏幕亮起,依旧停留在乙游《幕光之恋》的介绍页面。 她盯着屏幕发了几秒呆。 研磨都愿意尝试《手术前线》这种完全不一样的游戏类型了,那她是不是也可以试试看自己从没碰过的类型。 回到家后,她查了一下什么地方可以玩到《幕光之恋》,幸运的是Switch上就能玩。 她拿起床头柜上自己上个月刚买的Switch,毫不犹豫地点下下载按钮,进度条缓缓拉动,像故意放慢脚步吊人胃口。 为了不盯着发呆,她飞快写完了作业,连写数学题都比平时快了两倍。 等到下载完成的提示音亮起时,她心跳竟然有点加速。鹤见擦了擦手,坐在床沿,才按下了进入游戏的按键。 片头op缓缓展开—— 灰白的校舍立在晨光中,肃静而冷清,校徽在风里轻轻晃动。 背景音乐随之响起,弦乐低声铺陈,像幕布尚未升起前压抑又华丽的预告。 镜头一转,身穿校服的短发少年独自踏入校园,脚步轻却坚定。她抬头望向校门上方雕饰的“男校”二字,神情微微收紧。 然后画面突然推进,镜头转向舞台聚光灯下,一群男学生正练习戏剧演出, 旋转、跨步、挥袖,动作优雅而锋利。 灯光逐个聚焦每个男主,勾勒出他们各具特色的人物轮廓,名字在光影中闪现而过,正是即将参与她故事的角色宣告登场。 而后镜头再一次切换。 舞台布景缓缓旋开,灯光交错,观众席半沉于暗影,唯有舞台明亮得刺眼。 少女双手紧握剧本,背景乐队合奏,歌声逐渐高扬,她站在聚光灯下,影子伸向观众席。 钢琴清脆落下第一键。 字幕浮现——「幕光之恋」。 “看起来还挺像回事的。”鹤见自言自语道。 她按下“新游戏”,下一秒,剧情如幕布般徐徐展开。 玩家扮演的女主自幼怀抱舞台梦想,她的哥哥曾在著名男子专校塔利亚戏剧学院就读,并在取得辉煌成绩后神秘失踪。 塔利亚是一所只招男生的戏剧专门学校,因此女主原本以为自己无法如愿入学。 然而某日,她被校长亲自召见,提出条件:如果她想进入学校,她必须隐藏自己的女性身份,以男生身份就读,并且最终目标是要在年终大型演出中取得主演资格。 剧情正式开始便是女主踏入塔利亚的第一年,她在男校的环境中,面对身份隐藏、舞台训练、同伴的羁绊与竞争,一步步向[男主角]或[女主角]迈进。 鹤见快速过掉前情提要,为了追求代入感,给女主用了自己的原名。 【开学初,校门口。】 【墨绿色短发的男生背靠着校门旁的栏杆,一直在看向入口方向。】 【鹤见千影:……你怎么来得这么早?没有久等吧?】 【鹤见千影:(青木朔是我的青梅竹马,知道我和校长关于女扮男装的约定,开学前一晚特意约好在校门口见面)】 【青木朔:我也刚到不久,不用在意。】 【青木朔:对了,先确认一下。】 【鹤见千影:确认什么?】 【青木朔伸手,轻轻整理她的领口。】 【青木朔:确认你不会露馅。】 【鹤见千影:(心跳停了一拍。原来他是专门为这件事来的。)】 【鹤见千影:我、我已经准备好了,不会出事的。】 【青木朔:真的准备好了吗?】 【青木朔:你在没有把握而紧张的时候会忘记呼吸,说话比平时轻一半。】 【鹤见千影:(他怎么连这种事都记得。)】 【鹤见千影:没有准备好又能怎么办?】 【鹤见千影:好不容易争取到入校的机会,总不能不来吧。】 【鹤见千影:你特地约我在校门口见面,就是为了提醒我表现的自然一点吗?】 【青木朔:不止如此。】 【鹤见千影:嗯?】 【青木朔:我已经看了分班结果,我们被分到了同一班级。】 【青木朔:是想来告诉你。】 【青木朔停顿片刻,声音很轻。】 【青木朔:第一天上学别太担心了。】 【青木朔:我会帮你的。】 好一个深情竹马的角色。鹤见心想。 不然一周目就先攻略他好了,毕竟青梅竹马有着先天的感情基础,攻略起来应该是难度较低的一档,很适合她这个乙游零经验者。 学院将新生分为红玉、黑曜、青金和原石四个班级。 女主和竹马青木被分到原石班。 原石班的理念是打磨尚未成型的新人,不像是黑曜班的学生从小就参与演艺事业,原石班的多数新生缺乏舞台经验,但拥有可被发掘的潜力。 在青木朔的帮助下,女主顺利地通过新生报到那一关,制服尺寸、发型、声音控制都没有露出破绽。 入学初的自我介绍课上,每个学生都得在众人面前说出自己的舞台目标。 站在讲台上,她一瞬间忘了呼吸,差点报出自己的原名,幸好青木在台下轻轻敲了敲桌面,像暗号一样把她拉回神智。 令女主松了一口气的是,班上有不少男生身形纤细、气质温柔,比她更像女生,让她的存在自然融进人群里。 更何况在这所全部角色都由男性扮演的学校内,男生看起来像女生是完全合理的现象,新人长得秀气只会大家只会当作适合演女角,没有人会往“她是不是女生”这种方向去想,很大程度便利了女主隐藏自己的身份。 【鹤见千影:(校长还给我安排了单独的宿舍,虽然有些不便,但看来我可以慢慢适应学校的生活。)】 然而,她原以为能先适应环境的想法,很快被突如其来的安排打乱。 班导宣布第一次舞台公演的准备立刻开始,一个月后将在全校公开演出,所有新生必须参与,而且这次不是单独练习,他们将直接与高年级正式合作,表现将被校内外的全体观众评估。 剧本在本周发放,选角会在三天内完成,未被分配到角色的学生将只能以幕后身份参加。 教室瞬间安静得落针可闻,空气随之紧绷起来,仿佛一层无形的压力笼罩了所有人。 女主很快便将身份被揭露的担忧抛到脑后,投入紧张的排练和选角中。 台词、角色、场景走位、呼吸节奏,她完全投入进去,甚至连午休时间都在默背对白。 【鹤见千影:(万一我连站上舞台的资格都没有呢?)】 【鹤见千影:(我梦里都害怕那样的未来成真。)】 真正的选角日比想象中更残酷。 排练室中央摆着一张长桌,几位导师依次落座,所有新生排成一列,轮到谁谁就必须上前念指定段落。 没有讨论、没有安慰,只有冷冰冰地记录笔划过纸面的声音。 轮到她时,手心已经有一层薄汗。 台词才说到第二句,喉咙忽然像被什么卡住了,声音轻得几乎听不见。 导师抬起头,她背脊顿时发凉,脑中一片空白。 就在那一瞬间,她像被迫退无可退,只能抓住唯一的出口——进入角色本身。 她没有立刻继续念台词,而是短暂地沉住气,微微抬起下巴。 声音重新开口时不再发虚,语调比刚才低了一点,却带上了情绪的波动。 台词里原本平淡的一句质问,落在排练室里却变得格外清晰,她像是真的在压抑愤怒,而不是念稿子。 连她自己都没预料到这种表现方式,好像有直觉指引着她该以什么样的方式表演。 翻页声停止了。 导师原本只是抬头示意,却在此刻身体轻轻前倾。 女主没有看任何人,只盯着剧本却不再依赖它,下一句台词顺着情绪自然滑出来,停顿、换气、视线移动,全都不经思考。 等她说完最后一句,排练室安静得连笔尖都没再划动。 随即响起热烈的掌声。 【导师把笔放下,声音不高,却足以让所有人听见。】 【导师:很好。】 【鹤见千影:(一句简单的夸奖,却让我顿时有些热泪盈眶)】 青木看见她指尖轻轻颤了一下,却迅速握紧剧本,把那点失控收了回去。 下午,公告栏前围满了人。有人欢呼,有人沉默,还有人当场红了眼眶。名单上确实有几位新生没有获得任何角色,只能改为幕后协助。 她一路挤到前排,目光在名单上来回扫过。 名字比想象中靠前。 一瞬间,女主甚至以为自己看错了,她的名字后面清清楚楚写着“女主角(反派)”。 【周围立刻传来小声议论】 【学生A:新生里居然有人拿到女主角?】 【学生B:真的假的,他居然打败了银崎学长被选定为女主角?】 她握着剧本的指尖微微收紧,心脏像被什么重重撞了一下。不是小配角、不是路人,而是必须站在舞台中央、在灯光下毫无遮掩接受所有视线的位置。 【鹤见千影:(不对,这是女主角。要是表现得太像女生,会不会……)】 【就像是知道她内心的想法,陪她看公告栏的青木朔拍了拍她的肩膀。】 【青木朔:别想太多,既然拿到了女主角,就专心练习。】 【青木朔:剩下的事我会看着的。】 《手术前线》参考的是《超执刀》 大家都是从哪里找到这篇文的呢?我有点好奇,想统计一下。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5章 共通线 第6章 共通线 游戏里的女主竟然也出演反派?倒和现实中的她有几分相似,意外让人产生代入感。 鹤见千影心想,手指轻轻敲着掌机边沿。 不过和女主不同的是,她加入戏剧社并不是因为自小热爱表演,而是被上一任戏剧社社长临时拉来救场。 那正值上届文化祭的前一周,原本出演重要配角的同学家里临时出了状况,不得不退出演出。 平时和鹤见一起玩cosplay而认识的前任社长在走廊里叫住她,像抓住救命稻草一样把剧本塞进她怀里。 一切像是阴差阳错,却又把她推上了从未想象过的舞台。 玩到这里已经不早了。 窗帘缝隙透进微弱的路灯光,掌机屏幕亮度随着倒计时渐渐变暗。 想着明天还要排练,鹤见关掉游戏机,把它放到枕边,拉起被子。 身体刚贴上床垫没几分钟,意识便轻轻往下坠去。 第二天清早,鹤见背着书包一路小跑进校园。她提前和班委请好了假,今天不再担任执事的工作,便径直往礼堂方向走去。 推开礼堂厚重的木门时,冷气和舞台灯的热度交错涌来。 昏暗的空间里只有部分灯光亮着,舞台上搭着昨天没来得及撤下的布景板,油漆味混着幕布的纤维味道。 堀政行正在和音控讨论设备,听见脚步声抬头看了她一眼。 “早。”鹤见轻声打了个招呼。 “来得挺快,今天从第一幕开始排。”堀政行朝她点点头,随手把一瓶矿泉水推给她。 鹤见接过水,在台下找了个不显眼的位置坐下,书包靠在椅脚。 剧本摊开在膝上,纸页被翻得有些卷角。 女主角爱丽丝由高三的学姐扮演,此刻正站在舞台中央,做着发声练习。 鹤见前几幕不用上场,便安静地坐着,一边观察走位和灯光效果,一边低头看着剧本。 【第一幕:树下的午后】 旁白:在一个有点无聊,又有点慵懒的下午,小女孩爱丽丝坐在树下,读一本非常枯燥的书。 爱丽丝(翻白眼):这本书连图画都没有,怎么会有人喜欢嘛。 爱丽丝(自言自语):要是有一场冒险就好了,哪怕只是做个奇怪的梦也行。 (这时,白兔先生从另一侧“飞奔”上台,手里拿着怀表,一边跑一边看表) 白兔先生:哎呀哎呀,糟糕了糟糕了!我要迟到了,女王会生气的。 爱丽丝(惊讶站起):一只……拿怀表、会说话的兔子?! 爱丽丝:我一定是太无聊了,开始出现幻觉了。但——(突然兴奋)先追上去再说! (爱丽丝追着白兔往舞台另一侧跑) 爱丽丝:等等我。 旁白:就这样,爱丽丝追着那只奇怪的白兔,一头栽进了不寻常的冒险。 【第二幕:兔子洞与“Drink Me”】 (中间舞台放一张小桌子,上面有小瓶子。) (灯光打在从侧台走进来的爱丽丝身上,动作可以夸张一点,表现“摔下来”) 爱丽丝(假装往下掉,缓慢转圈):哇啊啊,我在掉、在掉、还在掉…… 爱丽丝(落地,拍拍身上的灰):这里是哪里啊? 爱丽丝:咦?桌子?还有一瓶小小的……(拿起)上面写着“Drink Me”?喝我? 爱丽丝(纠结):好吧,就喝一小口。 爱丽丝:哎?我怎么突然觉得(看自己的身体)我变小了,变得好小好小,小到可以从那个小门钻过去。 (假装看到一个小门,走过去又退回来) 爱丽丝:可我忘了拿那把小钥匙。唉,麻烦。 旁白:在一系列喝喝变大、吃吃变小的混乱操作之后,爱丽丝终于成功穿过小门,走进了一个完全陌生的世界。 (灯光转为彩色或淡蓝,表示进入“仙境”) 【第三幕:疯帽子的下午茶】 (舞台上摆一长桌,凌乱的茶具。疯帽子与三月兔已经坐在那儿,动作夸张,彼此互换座位、敲杯子。) 旁白:仙境的第一站,是一场永远喝不完的下午茶。 爱丽丝(小心翼翼):打扰一下,请问—— 疯帽子(突然站起,绕爱丽丝转圈):哦,新客人!新客人!还是未经邀请的新客人! 三月兔:那就更要欢迎了!来来来,坐这里……不对,坐那边。算了,你先站着吧。 爱丽丝(有点晕):你们这是在干什么? 疯帽子:我们在喝下午茶啊。这里永远是下午茶时间,(夸张地看天空)因为时间生我们的气了,它不肯往前走。 三月兔:所以,我们一直喝、一直喝、一直喝…… 三月兔(端起一只空杯):来,请喝“空气味”的茶。 爱丽丝(接过杯子,看了一眼):这里面什么都没有。 疯帽子:没错啊,那是最轻的茶,适合旅人。 爱丽丝:那你们为什么一直换座位? 三月兔:因为杯子永远洗不完。换个位置,就好像换了干净的杯子! (疯帽子突然盯着爱丽丝) 疯帽子:说个谜语!你觉得乌鸦为什么像写字台? 爱丽丝(愣住):乌鸦像写字台?……因为它们都黑黑的?还是,因为—— 疯帽子(打断):哈哈哈,我也不知道! 三月兔(跟着笑):没人知道,重要的是好玩! 爱丽丝(扶额):这里的人都好奇怪。 (这时,白兔先生从舞台侧边急急忙忙跑过,手里还是怀表) 白兔先生:来不及了来不及了!皇后要开庭了! 白兔先生(看见爱丽丝):你怎么在这里?!快点走!要迟到了! 爱丽丝:又要迟到了? 疯帽子:再不走,可能就迟到一辈子了。 三月兔:或者,迟到到昨天去。 爱丽丝:好吧好吧,我走我走! 爱丽丝(对疯帽子他们):谢谢你们的奇怪招待。 (爱丽丝追着白兔跑下台) 旁白:还来不及消化这顿“空气下午茶”,爱丽丝又被带往了一位非常、非常有脾气的女王那里。 (灯光切换) …… 看到这里,鹤见放下剧本,接下来的两幕就有她的戏份了。 第四幕主要讲述了爱丽丝来到红心皇后的花园,发现纸牌士兵正偷偷把白玫瑰刷成红色,因为皇后只喜欢红玫瑰。 皇后突然到场,看到未涂完的白花非常震怒,下令砍头惩罚士兵。 爱丽丝为他们辩解,指出只是小小的失误,却遭到皇后质问。皇后不但没有冷静,反而把矛头转向爱丽丝,要求把她带去审判庭。 在第五幕中,爱丽丝被带到红心皇后的审判庭,庭上正在审理“纸牌士兵偷吃馅饼”的案件,但整个过程荒唐混乱。 疯帽子和三月兔的证词前后矛盾、毫无逻辑,审判并没有真正寻找真相。 轮到爱丽丝发言时,她勇敢指出皇后只是在发脾气、没有证据就定罪,揭穿了这场审判的不合理。 “陛下,我只是想说明,事情还没有查清楚。” 扮演爱丽丝的学姐镇定地向前迈出一步。 由于只是彩排,她并未换上那件标志性的蓝色洋装,只是穿着简单的针织校服裙,但她的眼神清澈而坚定,仿佛已置身于奇幻的法庭。 “查清楚?” 鹤见扮演的红心皇后猛地从由几张课桌临时拼凑成的审判台后探出身来,她头上戴着卡纸做的王冠,用一根手指极具戏剧性地指向下方的爱丽丝,声音拔高,带着一种被冒犯的威严。 “在我的王国里,我说谁有罪,谁就有罪!” 爱丽丝毫不退缩,她的声音清晰而平稳,带着一丝说理的耐心,像是在试图安抚一个脾气暴躁的孩子:“可是真正的审判应该先有证据,再做决定,而不是先生气再找人负责。” “你是在质疑我的判断?” 红心皇后几乎是咆哮着,一掌拍在课桌拼成的审判台上,发出“砰”的一声闷响,吓得旁边一个扮演纸牌士兵、举着画了黑桃的硬纸板的男生缩了缩脖子。 爱丽丝轻轻叹了口气,仿佛在为对方不可理喻的表现感到惋惜:“我只是觉得,规则应该是为公平服务的,不是为情绪服务的。” 红心皇后危险地眯起了眼睛,身体前倾,几乎要越过审判台。 她刻意放慢语速,每个字都像从牙缝里挤出来:“公平?我就是公平!难道你比我更懂法律?” “好吧,也许我不懂法律。”爱丽丝做了一个无奈耸肩的动作,但这个动作之后,她的背脊挺得更直了,语气也变得更加锐利,“但我知道,不能因为自己不高兴,就让别人受惩罚。” 这句清晰的话语在临时搭建的法庭上回荡。 周围扮演纸牌士兵和庭臣的同学们开始装作不安地骚动起来。 几个“纸牌士兵”互相交换着眼神,有人用气声嘀咕:“她说得好像有点道理……” 还有人不安地挪动着脚步,手里的“长矛”——其实是拖把杆,也垂低了些。 这细微的骚动彻底激怒了台上的女王。 红心皇后猛地站起,由于动作太大,脚下的课桌都晃了一下。 她气得脸颊泛红,伸出的手指微微颤抖,声音达到了前所未有的音量和尖锐程度:“够了!你这个狂妄的女孩,还敢教训我?!” 她深吸一口气,用尽全身力气喊道:“来人——” 全场气氛瞬间绷紧。 一旁扮演的白兔的学弟立刻条件反射般地掏出道具怀表,紧紧捂在胸口,脸上露出惊恐万分的神情,仿佛下一秒就要尖叫着跳起来逃跑。 红心皇后手臂一挥,做出了一个斩首的姿势,嘶声力竭道:“把她拖下去!砍头!!” 爱丽丝被这声势逼得后退了一小步,但随即,她不仅没有屈服,反而扬起了下巴,声音比之前任何时候都要响亮和清晰,带着一种挑战权威的勇气。 “我不怕你!你算什么女王!” “你不过是个一味大喊命令、让所有人害怕的暴君!” 这句直击要害的反抗,让整个法庭鸦雀无声,连红心皇后都似乎因这突如其来的顶撞而愣了一下。 “好,咔——” 就在这时,手握卷成筒状剧本的编剧桐生,用剧本轻轻敲了敲自己的手心,清晰而有力地喊停了彩排。 “这段总体上演得不错。” “不过在和红心女王对峙的时候,爱丽丝要体现出适当害怕的情绪,不能一味对抗。” “毕竟她面对的是比她更成熟、更权威的成年人,身为一个突然闯入陌生世界的孩子,本能上还是会畏惧的。” 桐生顿了顿,用目光示意扮演爱丽丝的同学。 “注意,不是软弱。”他抬手示意道,“是先被气势压住,却仍鼓起勇气开口。比方说先退半步,再站稳。把这个情绪层次做出来,人物才会更真实。” “爱丽丝”点点头表示理解。 扮演红心女王的鹤见轻轻活动了一下身体,笑着接话道:“那我气势再强一点?毕竟我面对的是学姐,有时候气场还是放不太开。” “对,你可以更锋利些,”桐生翻开剧本,指着台词位置,“语速不要过快,但每一个停顿都像是在审视对方。记住,你不是乱发脾气的小孩子,而是从来不被人质疑的统治者。” 他看向全场:“这一幕的核心不是吵架,而是权力差距。观众要感受到紧张,却也看到爱丽丝开始成长。” “这是爱丽丝第一次发自内心地觉得,‘原来不合理的规则也可以被质疑’,此处一定要演得出彩。” “好,大家喝口水,三分钟后从对峙那一句重新来一遍。” 她们重来了一遍,这次效果要好得多。 爱丽丝先是被红心皇后的气势所压住,眼神明显躲闪,几秒后才鼓起勇气抬头反驳,整个情绪层次顺下来,异常流畅饱满。 顺利排完一遍扣完细节后,一上午的时间刚好过去,之后社长堀政行大发慈悲地放社员们去体验文化祭。 鹤见收好剧本,从椅子上拿起书包的时候还沉浸在跌宕起伏的剧情中,一时间对去哪里游玩毫无主意。 “可别走着迷路了,回不来礼堂排练。”堀政行路过她身旁,顺手把一张画满各社团摊位位置的折页塞给她,“记得下午四点前回来集合。” “……我也不是每次都会迷路。”鹤见小声反驳了一句,“更何况是在熟悉的校园里。” 虽然她是个路痴,平时出去漫展的时候都是紧跟着同好,一旦走散就只能原地等人来捡回去。 但在学校这种走了两年的地方,总不至于迷路吧。 第7章 共通线 ……真的迷路了。 手里的摊位地图已经被她翻得有些起了折角,纸面被握得微微发皱。 鹤见原地转了好几圈,连附近的场景都开始眼熟,可她依旧搞不清自己现在身处何方。 空气里混着食物的味道,热得有点让人头晕。 不会吧,自己真的路痴到这种程度?连卖章鱼烧的摊位都找不到,是不是有点太丢人了。 她正准备原地放弃,随便挑个摊位吃点什么填肚子时,忽然听见前方传来密集的电子音效。 “砰!砰砰——” “全中!同学,要再来一局吗?” 声音在空气里炸开,像某种信号。鹤见顺着声音走过去,视线越过人群肩膀间的缝隙,下一秒愣住了。 射击游戏摊位前,研磨正举着塑料玩具枪,姿势沉稳得像在参加正式比赛。 指尖轻轻扣动扳机,没有任何多余动作,屏幕上的数字却不断跳动。 ——1000分。 排在旁边的学生倒吸了一口气。 “前面那位同学太强了吧?” “他已经连胜三次了。” 研磨对这些议论完全无动于衷,只是偏头确认了一下子弹数量,像是在随手打发时间。 鹤见愣站在原地,心情先是惊喜,然后整个人瞬间松了一大口气。 救星……终于出现了。 她刚想悄悄退到人群边缘,等他结束再上前,没想到研磨像早就察觉到似的,突然抬眼,目光毫不偏差地落在她身上。 “你迷路了?” 语气平平,比起关心更像是单纯陈述事实。 “你要去哪个摊位玩?”,研磨把玩具枪递回摊主,转身走到她面前,动作自然得像顺理成章,“走吧,我带路。” 鹤见揉了揉肚子,语气带染上了些自己都没能察觉的委屈:“我排练了一上午,还没来得及吃午饭,想去买点章鱼烧。” 他们并肩往前走,踩过地面的落叶,秋叶踩碎的声音被周围的喧闹淹得几乎听不见。 “对了,”鹤见看向研磨,“我还以为你对文化节没什么兴趣,会像往常一样不知道躲在哪里打游戏呢。” 研磨表情没什么波动,只眨了下眼。 “只是刚好路过,不是特地来的。”他说话的声音不疾不徐,“班上的宣传单发完了,班委见我没什么事,让我去打印室复印一些。” 他说着晃了晃手里的文件袋,纸张边角还带着刚从机器里出来的余温。 “回来的时候看到射击摊位没人玩,就顺手打了几把……结果后来被围住了。” 鹤见试图想象那个画面。 一个本来只是路过、想默默打一局就走的人,结果越打越高分,把原本闲得发霉的摊位瞬间变成全场焦点。 “他们还问我要不要报名比赛。”研磨补了一句,语气像在转述与自己毫不相干的消息。 “那你答应了吗?” “没有。报名表在摊位另一端。” 鹤见愣了一秒,才反应过来他的潜台词——懒得走过去。 她差点笑出声,只好装作咳了一下掩饰。 两个人一路向前,穿过人群。前方传来油锅滋滋作响的声音,伴着酱汁被刷开的香味,空气都变得黏乎乎的。 “章鱼烧剩余二十份!想吃的同学请尽快排队。” 鹤见像被点了技能一样瞬间精神一振,整个人“咔哒”一下切换成战斗模式,脚步明显加快。 “快快快!”她抱着书包小跑两步,眼睛像锁定目标的野猫,“要是没了我真的会心碎。” 研磨看了她一眼,表情依旧淡得像从容旁观,但步伐还是默默跟上了半拍。 他们穿过最后一段人潮,终于看到前方摊位。 铁板上章鱼烧正被翻得圆滚滚的,柴鱼片被热气吹得轻轻抖动,酱汁在灯光下亮得惊人,排队的人群已经开始焦躁地原地踏步。 人群很快便蜂拥上来,队伍瞬间排到了转角。 鹤见好不容易挤进队尾,幸运地拿到了最后几份里的其中一盒。 刚打开纸船时,热气立刻扑上来。咬下去的一瞬间外皮是脆的,内里却软到几乎要融开,小块章鱼有嚼劲,又被汤汁包得鲜得过分。 美乃滋的微甜和酱汁的咸香在舌尖混在一起,热得差点烫到眼角发酸。 “好好吃啊。”鹤见声音都带着颤,“这大概就是活着的意义吧。” 她用袖子悄悄擦了擦眼角,生怕被旁人看到自己因为食物动情。 可一转头看到研磨站在旁边时,那股拘谨又莫名松了下来。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在他面前她总能放得更开些,就像小学时每逢新游戏发售,兴奋得藏都藏不住的自己。 “研磨,你要尝一个吗?”她用一根新的竹签,不假思索地挑起一颗,递到他面前。 研磨愣了一下,像是没料到她会主动分享,低头看了一眼那颗还在冒热气的章鱼烧,迟疑在眼底停了半秒。 但看着面前同桌期待他评价的眼神,他还是微微俯身,接了过去。 入口的瞬间,酱汁的热味先铺开,外层微脆,内里柔软得像马上要化掉,章鱼块带着弹性,却被高汤的鲜味压得恰到好处。 ——意外的好吃。 明明平时对章鱼没什么兴趣,却不知为何,此刻的味道让他停顿了一瞬。 刚想辨认是哪种调味不同,还没来得及得出结论,只见鹤见已经兴冲冲地朝另一排摊位走去。 “那边有可丽饼!” 研磨轻轻呼了口气,只能继续跟上,步伐却不紧不慢。 抬头看着前方那道熟悉的背影,明明比他还高半个头,却总能莫名让人放心不下来。 ……果然不能让她一个人乱逛。 * 吃饱喝足之后,鹤见和研磨告别,随意逛起校园里的摊位。 除了美食外,校园里的活动也非常丰富,有茶道部现场教授点前礼仪、合唱部在音乐楼前清唱流行曲、还有美术部举办了小型展览,展示学生们为文化节绘制的海报与插画。 甚至连科学部都在操场角落架起了简易火山模型,吸引了一堆低年级学生围观喷发。 鹤见逛得心满意足,还顺便买了一瓶橘子味的汽水解渴。 等她回过神时,天色已经泛起淡淡的金黄。 校园里喧闹声渐渐远去,走廊窗框被夕阳镀上一层薄光。 她脚步匆忙地赶到彩排的礼堂,推门的瞬间,一股冷意几乎迎面扑来。 原本应该有排练时的走位声、翻剧本的沙沙声,此刻却只有压抑的沉寂。 堀政行站在台前,背脊笔直,整个人仿佛凝固在灯光下,表情严肃得像能把温度降到零点以下。 鹤见心里“咯噔”一下,直觉告诉她出了大事,视线往下一扫,狼藉的场面立刻映入眼底。 纸牌士兵的道具散落在舞台地板上,黑色的涂层被磕掉了一块,显得格外刺眼。 两把宝剑都断成了两截,断口处粗糙的木芯像无法掩盖的伤口,孤零零躺在地板上,显得惨不忍睹。 她快步走向堀政行,小声询问情况。 堀政行的下颌紧绷,语气压得极低,却仍然保持冷静,将事情经过简短说明。 道具原本好好放在礼堂侧边的储物架上,却被打闹路过的排球部成员随手拿起来比划,结果一个失手,剑便应声折断。 舞台前,闯祸的两名排球部成员正被黑尾铁狼按着头道歉。 黑尾平时吊儿郎当,此刻却难得拘谨,眉头紧锁,像是将自己的无奈都压在心里。 “真的非常抱歉。”两人声音发抖,额头几乎贴到胸前,姿势显得有些滑稽。 但礼堂里没有人笑得出来。 宝剑是道具组成员花了一整周手工制作的,从打磨、上色到封光全靠人力,后天就要正式演出了,根本来不及重新做两把。 道具组的女生眼眶都红了,紧紧捏着手里的胶带,完全不知道该从哪里开始补救。 鹤见看着那把断掉的剑,喉咙突然有点发紧。 怎么办?现在这个时间点……真的来不及重做了。 她努力让自己冷静思考,脑子飞快搜索可能的解决办法。 就在这时,一个念头突然跳了出来。 鹤见忽然想起自己玩 cosplay 的朋友,对方家里收藏了不少模型武器,说不定就有合适的宝剑。 “没事。”鹤见深深吸了一口气,让声音听起来尽量稳住,开口道,“我问一下我的朋友,她家里应该有空闲的道具剑,看她愿不愿意借给我们。” 她拿出手机,在ins上给对方发消息。 【千羽:不好意思姐,打扰了。】 【千羽:你有多余的剑可以借给我吗?】 对方是已经工作多年的大姐姐,而今天是工作日,鹤见原以为至少要下班后才能收到消息,没想到对方很快就回复了。 【武器商人:有啊,要几把?】 【武器商人:小千羽怎么突然向我借道具?是最近要cos什么角色了吗?姐姐我很期待哟。】 千羽是鹤见在ins上的网名,也是她在cos圈里的圈名。 【千羽:最近都在忙文化节的社团表演,暂时没有时间出cos。】 【千羽:一共要两把。】 【千羽:我可以今天晚上来你家来选道具剑吗?】 【武器商人:当然ok。】 【武器商人:不过我今天可能要加班,约在九点见面可以吗?】 九点确实有点晚了。 不过两个人的家相距不远,就隔着一条街道,她以前还经常去对方家串门,两家人也互相认识,想来只要说明好情况,她的父母应该不会阻止她夜晚出门。 【千羽:好的,谢谢姐姐。】 “搞定了。”鹤见向社长比了一个ok的手势。 道具组的女生眼眶一热,立刻连声道谢:“太、太感谢了……我刚才真的快要哭出来了。” “明天拿来之前一定要确认尺寸和重量,看合不合适。”堀政行终于开口,语气依旧沉稳,“舞台上不能出任何意外。” 但相比刚才冰冷的表情,此刻明显缓和了不少。 “真是对不起。”黑尾也松了一口气,仍按着那两个排球部成员的头道歉,“要是戏剧社还缺人手,我们排球部一定会派人过来帮忙的。” “是的是的,我们一定会来帮忙、弥补我们的过失的。”两个人点头如捣蒜,“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 鹤见把手机收好,心里也慢慢落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