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劣性游戏》 第1章 第 1 章 第一章:奶奶城里有变态 “哎哟,我操,你他妈的长没长眼睛啊?这么大个人看不着啊!” 郑舒刚做完今天的心理辅导,还没从复杂的感情中回过神来,刚出门,便猛地与人相撞,紧接着是一阵劈头盖脸的怒骂。郑舒的脑子却还是一团糨糊一样没办法思考。他努力聚焦心神,衣领又被一把攥住,粗暴地扯了过去。两人瞬间贴近,几乎脸贴着脸。“你他妈的,我跟你说话呢!” 郑舒瞳孔下意识放大。入目是一头张扬如枯草的黄毛,其下是张过分干瘦的脸。俊逸的五官周正的长在棱角分明的脸上,眉宇间却锁着一股挥之不去的愁绪,平添了几分阴柔。 许是不满他看得太久,黄毛眉头紧拧,嫌恶地将他一把推开。郑舒踉跄倒地,臀腿传来钝痛,目光却仍无法从对方脸上移开。 “你他妈有病吧”黄毛暴躁地抓了把自己干枯的头发,脸上交织着惊疑、厌恶与鄙夷“你看着我脸红什么啊?死变态!你他妈故意的是吧!” 郑舒怔怔地摇头,想解释,余光却瞥见路边橱窗映出的自己,清秀的脸庞爬满红晕,那双总是怯懦的眼,此刻正闪烁着连他自己都心惊的光芒。 狂乱的心跳淹没了周遭一切嘈杂,唯有黄毛饱含恶意的声音清晰刺入耳膜“还他妈脸红?真他妈是出门没看黄历,碰到你这么个二椅子。” 黄毛嫌恶地皱着眉往后退了几步,指着他骂的手也猛地缩了回去,像是看见什么难以忍受的东西一样打了个冷战,嫌恶地后退几步,狠狠啐了一口,转身就走。 郑舒愣了片刻,才慌忙起身,腿上的伤让他一个趔趄。他无视周围目光,急切地在人群中搜寻那抹枯黄。震耳欲聋的心跳声在体内回荡,却也使得他能集中精神思考,他很快锁定了目标。 另一边丁原裹紧自己身上有些过于紧身的外套,低声咒骂,真他妈的人穷逼事多,傻逼老板欠钱不给就够倒霉了,搁他妈市中心遛达也能撞到变态,真是晦气。 没走两步,他感觉有人扯他胳膊。丁原正烦着,恶狠狠地回头,果然是那个变态娘炮。丁原猛地往后一跳拉开距离,防备地看着面前人,那人过于清秀的脸泛着红晕,双眼发亮闪着异样的光彩,死死地盯着他看,丁原头皮一下子就炸开了,顿时脊背生寒,还是虚张声势的喝道“你他妈要干嘛?找死啊?” 郑舒慌忙摆手“不是…我…我是来道歉的…我还想…问问…你叫什么名字…” 丁原错愕地愣在原地,他没看错的话,这人刚刚说话的间隙还偷偷用眼睛瞄他,一副羞怯的小媳妇样儿。 “啊!!!”丁原刚想到这浑身一颤,大叫一声,警惕地抱着双臂后退,拉开距离后转身就跑,妈的真是倒霉到家了,城里怎么全是变态啊。 郑舒想追,却牵动伤处,只能遗憾地看着那抹黄色极快地窜走。远远地,似乎有人喊了声“丁原!!!!这!”。他望去,那声音极大一堆头发染得花里胡哨的少年人。郑舒在原地怔了片刻,才一瘸一拐地走向路边等候的车。 车内,郑舒沉默地没有说话,司机知道他性子也没多话路口等红灯时,他余光再次瞥见那群花哨头发,以及其中的黄毛。他激动地趴到车窗上确认。 绿灯亮起,车子平稳启动。郑舒猛地回头冲司机大喊:“停车!”同时伸手去拉门把手。 也没管车停没停开门就要出去,司机丝毫不在乎他的情绪,锁上车门平静地提醒“少爷,您今天已经迟到了,周夫人还在等您。” 郑舒的动作僵住,眼睁睁看着那群人说笑着走过马路,消失在拐角。他像被抽走力气般弯下脊背,透过后视镜对上司机冷漠的视线。他沉默地收回目光。他知道,这是为他好周夫人在等他... 可是.. 对了,丁原。他努力回想那群人的发色,对应多出来的人和自己听到的名字。他叫丁原吗?哪两个字? 他拿出手机,反复尝试着这个名字的拼音组合。车子驶入别墅区,在郑家宅邸前停下。 “少爷,到了。夫人在等您。”司机的声音毫无波澜。 郑舒手一抖,删掉了刚打好的字,目光望向郑家大门,檀木大门沉默地矗立着,无形的压力从门内透出。他本能地抗拒,却又懦弱地不敢反抗。 他深呼吸,努力调整状态。没事的,没事的…… 「郑舒,我知道你很难接受自己认知上的错误,没关系,也不需要对此感到羞耻,我们都会帮你」 心理医生的话在脑海中回响。他再次深呼吸,正要开门,门却从内打开。保姆宋妈脸上挂着职业性的微笑:“少爷,夫人在等您。” 郑舒挤出一丝略显尴尬的微笑双拳紧握,他无可抑制地想。她为什么笑...为什么对我笑..我做错了什么吗?我… 心理医生的话在脑海中回响。他再次深呼吸,正要开门,门却从内打开。保姆宋妈脸上挂着职业性的微笑:“少爷,夫人在等您。” “郑舒,进来吃饭。”周夫人冷漠的声音从室内传来,打断了他的思绪。一阵夜风吹过,郑舒才惊觉冷汗已浸透后背。 他脚步虚浮地走进餐厅,脑海里的杂音无法停止,几乎是麻木地走到餐桌旁坐下,周夫人精致的眉头蹙起,欲言又止,最终什么也没说。 俩人沉默地吃完晚饭,这尴尬的沉默反而让郑舒冷静下来。他怯怯抬眼,正对上养母冷漠的目光,心下竟奇异地稍安。 饭后散步因他迟到而改在别墅园林。两人沉默地走着,郑舒躁动的心绪逐渐平复两人沉默地走着,谁也没有开口,尴尬诡异的气氛让郑舒躁动的心绪彻底平静下来,又开始想今天遇到的那个名叫丁原的人。 那人生气时皱紧的眉眼,俊逸写满厌恶的脸庞,毫不留情的谩骂…… 周夫人沉默地走在身侧,瞥见他突然脸色潮红地出神,心下不安,试探着问:“今天和刘医生聊得怎么样,有什么进展吗?” “啊?啊……”郑舒满脑子都是那张脸,一时没反应过来,手指无意识地开始抓挠手背,“就…聊了最近的事…刘医生说,人不能和狗结婚…我知道…对不起,周夫人,我……我以后不会了...” 他语无伦次,白皙的手背上浮现红肿的抓痕,却仿佛感觉不到痛,手指更大力地抓挠 周夫人长叹一口气,冷漠地打断他“我知道了,回去吧,我累了。” “啊...好。” 霓虹闪烁,行人如织,繁华的市中心内,丁原裹紧身上过于紧身的上衣蹲在路边抽烟,用凶狠的眼神回敬每一个路过的好奇打量的目光,正盯着一个路人猛瞪,猛地被人从身后一扑,差点扑在地上,低声骂了句,“滚啊!”他骂骂咧咧地推开脖子上的红毛。 红毛王灿灿毫不在意地嘿嘿一笑,蹲在一旁,毫不客气地抢过他指间的烟吸了一口。丁原“啧”了一声去摸烟盒,只摸到空壳,烦躁地捏扁烟盒,随手扔了出去,在心里盘算自己还剩多少钱,医院缴费的日子也快到了,低头看着手机里三位数的余额,丁原给自己穷笑了。 红毛把抽剩的烟蒂递回,丁原嫌弃地侧开头:“滚,恶心。” 红毛满不在意抽完最后一口烟,随意地按在地上熄灭,红毛凑过来看他手机,看到余额也愣住了,掏出自己手机——0.12元。两人异口同声地低骂一声,一起蹲在路边发呆。 路口的信号灯绿了又红,红了又绿,耳边车流声与人声交织流动,丁原无声地站起,红毛疑惑地看着他“咋了,老丁,想到去哪玩了?” “玩个屁。”丁原骂了一句,没理会呼喊,背对着他挥挥手,走入夜色。他在便利店买了盒最便宜的烟,站在门口,看着余额越来越烦,抓了抓枯草般的黄毛,烦躁地朝租住的破旧小区走去。 推开吱呀作响的单元门,他用力跺亮声控灯。破旧的二手手机响起刺耳铃声,屏幕上显示着“奶奶”。 推开吱呀作响的单元门,他用力跺脚,楼道感应灯亮起,破旧的二手手机响起刺耳的电流声,模糊失真的铃声在楼道里回响,丁原皱着眉拿出来一看,上面显示着“奶奶” 丁原忙熄灭烟头,清了清沙哑的嗓子,才接起电话,电话那头沉默了一瞬,响起一个苍老的声音“原原吗,我是奶奶,刚下班吧?” 劣质的声响传来的声音模糊又嘈杂,但是丁原还是在听见这声音时眼眶一瞬间红了,喉咙仿佛被棉花堵住,又噎又涩。 电话那头又喂了几声,“我在呢,奶奶,刚下班。”他连忙说,声音刻意放轻,“怎么了?医院那边你别担心,我明天就去找老板要工资打给你,你别担心。” 电话那头的声音在听见他声音后就带着明显的笑意“奶奶知道了,奶奶就是想你了,工作怎么样,老板对你好不好啊,同事能处得来吗?有没有好好吃饭?” 老人苍老的声音说得每句话都让丁原眼眶发涩,他捂住听筒深呼吸放缓情绪,努力逼退眼睛里酸涩的感觉“没事奶奶,都挺好的,你别担心,想吃什么就买,钱不够就给我打电话。” 丁原听着电话里奶奶絮絮叨叨的跟他说话,没有任何不耐烦,嘴角挂着笑往楼上走,站在自己租的出租屋门口,他道“好了奶奶,早点睡吧,医生都说让你多休息了,我也该去吃饭了。” 老人又叮嘱了几句,才挂断电话。丁原一边开门一边长叹一口气,发消息给置顶为“逼样的老板”发消息,看着前几天发的消息还没有回复,丁原烦躁的一屁股坐在简陋的单人床上,老旧的床架发出吱呀一声轻响,丁原抓着自己头发乱揉,单手疯狂打字,从最开始的礼貌问询到最后的威胁辱骂,对面始终沉默。 丁原把自己摔在床上,铁架床发出吱呀吱呀的响声,单薄的被褥薄一层,只比单纯的睡床板上好一点,丁原踹掉脚上的鞋子,完全躺在床上,望着斑驳破旧的天花板发呆。 电话提示音响起,丁原忙拿起一看,张扬热烈的王发来消息 第2章 第 2 章 第二章:挣钱嘛... “老丁 出来喝酒,有人请客 哥的魅力无人可挡” 丁原翻了个白眼,刚要打字让他滚,犹豫了一下又全部删掉,半小时后丁原推开那扇沉重的黑曜石门,震耳欲聋的音浪如同实质般迎面撞来,瞬间吞没了他。 他蹙紧眉头,视线如扫穿过摇曳的光影与扭动的人群,最终锁定在远处一个卡座里拼命挥手的红毛身上“这边老丁。” 王灿灿的喊声在沸腾的电子乐中显得模糊不清,丁原只来得及辨认出他的口型。他挤过摩肩接踵的舞池,震动的低音炮仿佛敲在肋骨上。刚靠近卡座,就听见王灿灿用他那特有的、过分热情的嗓音嚷道“姐!我没骗你吧?瞧瞧我这哥们,怎么样?市面上可比我还帅的可不多了!” 话音未落,丁原感到七八道目光齐刷刷地钉在自己身上。卡座里男男女女,都带着审视货品般目光打量着他。而王灿灿身旁那个体态丰腴的中年女人,目光最为锐利,像浸了油的细绳,死死缠绕在他的脸上。即便丁原自觉脸皮已经够厚了,这**裸的注视也让他喉头一紧。 他硬着头皮走到卡座,王灿灿立刻将他往那中年女人身边拽。丁原反手扣住王灿灿的手腕,身体借着震耳的音乐微晃作为掩护,声音从齿缝里挤出来“王灿灿,你他妈搞什么飞机?改他妈恋老了是吧?!” 王灿灿挤眉弄眼地暗示丁原看身边那个女人,王灿灿挤眉弄眼,下巴不着痕迹地朝那女人方向急点。丁原扫了一眼那身恨不得把奢侈品商标糊满的行头,心里啐了一口,甩开了他。 丁原调整坐姿,修长的双腿交叠,与身旁的刘姐保持着一个礼貌又危险的距离。衣料若即若离地摩擦,对方身上浓烈到刺鼻的香水味,混合着威士忌与**的气息,几乎凝成实体,包裹而来。他嘴角牵起一个程式化的弧度,端起酒杯,眼角的余光却一直注视着这个女人,不动声色地分析着这个女人到底能给他花多少钱。 女人的打量更加肆无忌惮,从他被发胶定型的额发扫到紧绷的下颌线,视线最终停留在他俊逸的五官上,丁原清晰地捕捉到了对方眼中那抹转瞬即逝的惊艳,但他按兵不动,只随着众人正常喝酒,任凭王灿灿在一旁眼神飞得要抽筋了。他拉着旁边的人摇骰子,全副心神却始终系在身侧。 几巡酒过后,场子热了,人也醉了。一个醉醺醺的男人打着酒嗝调侃“刘姐...嗝...怎么不喝酒啊?是不是...下酒菜不满意啊?” 哄笑声瞬间炸开,几道下流的目光在丁原和刘姐之间来回剐蹭。丁原仰头灌了口酒,用冰凉的酒液压下心底翻涌的嫌恶,攥着杯子的指节因用力而微微泛白。 “就你长嘴了会说是吧?”刘姐终于出声,呵斥中带着一丝慵懒,目光却始终焊在丁原的侧脸上“小王,去,教教他嘴到底是用来干嘛的。” 王灿灿笑着应声端起酒杯坐到那男人身边,一杯接一杯地倒。男人色眯眯地盯着他清秀的脸庞,几杯下肚,胆子愈发大了,趁王灿灿俯身取酒,那只油腻的手一把揽住了他的腰。 丁原眉头骤然皱起,眼里的厌恶马上要溢出来了,刚要起身,一只涂着鲜红蔻丹的手便按在了他的小臂上。 “急什么?”刘姐的声音柔得发腻,手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道,“吃不了他。来,陪姐姐喝一杯。” 她纤细的手指端酒杯,轻轻碰了碰丁原的杯沿。与此同时,另一只手则如蛇般从丁原背后绕过,鲜红的指甲刮过他紧绷的衬衫,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意味,将他的脸缓缓扳向自己。 刘倩双眼微眯,红唇扬起,气息混合着酒精喷在他的皮肤上“你叫什么来着。” 丁原没有反抗。他顺着那力道倾身,酒杯向前微送,脸庞在躁动的音乐中一寸寸逼近,直到能看清她瞳孔里自己模糊的倒影,以及她眼底毫不掩饰的**。 随即,一个混合着痞气与一丝不易察觉的嘲讽的笑容,在他唇角绽开。他声音压得极低,气息几乎拂过她的耳廓“丁原,我叫丁原,刘姐。” 午间的阳光从窗帘的缝隙中溢出, 晃醒了丁原。他从酒店松软的床上爬起,敲了敲宿醉发胀的脑袋,半靠在床头,眯眼摸向床头柜上的烟盒。先摸到的是烟盒上压着的一张字条,拿到眼前仔细辨认了一会,才看出是一串号码,丁原点上烟边数钱边等好友申请通过。 洗完澡出来就见女人已经发消息过来,丁原给人备注上四个零刘姐,又发了几句简单的问候,另一串消息如鞭炮般在屏幕上方炸开,提示音急促连响,丁前几天还装死的人,此时像是活不到下一秒一样,疯狂发消息追问他在哪。 丁原嗤笑一声,没理会。揣好钱,他下楼找到最近的ATM机存钱,打到奶奶的医院账户,又打电话交代完琐事,便打车去了顺心车行。刚下车就听见车行内爆发出一连串喝骂声,走进屋,就见到装死好几天的孙胜安,此时却像个孙子一样,满头大汗地给一个寸头肌肉男鞠躬道歉。 丁原倚在门上看了会儿热闹,孙胜安余光望到他如同望到了救星,忙指着他道 “这,这呢!您别看他小,他可是我们这手艺最好的师傅,我保证!保准!把您的爱车恢复到崭新如初。” 丁原倚在门上打了哈气,对孙胜安的求救目光视而不见,孙胜安脸部扭曲一瞬,讨好地凑过来,咬着后槽牙,声音像是被强行挤出一样低声说道“把车修好,工资马上打到你卡上。” 丁原神情未变,反而凑到孙胜安那张横肉颤动的脸前,仔细欣赏片刻,嘴角挂上一丝若有若无的冷笑“先打钱。” 丁原收到钱,没再给孙胜安半点余光,转身去后间换上工作服。出来时,孙胜安早已没有踪迹了,只剩下那个寸头肌肉男站在原地,他拿着工具走到那辆限量版911前,一个浑身油污的娃娃脸正瘪着嘴从车底钻出,见他面上一喜:“丁哥!你来了!” 丁原点头,蹲下问:“找到故障了?”” 娃娃脸刚扬起的嘴角又垮下来,小心地瞥了眼肌肉男的背影,咧着嘴凑到丁原耳边道“就是找不到才急啊!非说车速超过150方向盘就抖,还有时有时无的口哨声。低于这速度,屁事没有!”他啧啧摇头。 丁原眉毛皱起仔细打量整体车身“去别地方修过了?”娃娃脸猛点头“4S店换了一堆东西,还有那家!”他一拍大腿,“ 德技精工! 你猜怎么着?” 丁原冷漠地往车底钻“修好了还能送回来这?”娃娃脸挠了挠头傻笑道“嘿嘿,是哦。” 一道冷峻的男声突兀插进,吓得娃娃脸一颤“他们家还联系了德国原厂工程师,那边也说没有任何问题,他们建议我,不要 开 那么快!” 肌肉男最后一句话几乎是一个字一个字蹦出来,怒火几乎凝成实质,丁原从车底钻出来,直视对方那张刚毅的面容“那是谁推荐你们来着的?” 男人垂眸片刻,吐出两个字:“陈承。”丁原冷笑一声,毫不意外,听到“德技精工”时,他就猜到了,现在问一嘴,也不过是怕回敬敬错了人。 丁原冷着脸,踹了脚憋笑憋得发抖的娃娃脸:“把千斤顶卸了。”娃娃脸忙不迭点头,弄完从车后面探出头比了个OK的手势。 丁原又看向肌肉男问道“不介意我穿这身上你的爱车吧?”男人皱眉,丁原啧了一声做势要脱工作服,男人看到他里边的衣服,立刻阻止:“就这身吧。”丁原无所谓地摊手,坐进副驾,见男人没动,探出头来说道“走啊,上最近的高速。” 高速公路上车轮撕裂路面,引擎的咆哮声,像一柄重锤持续敲打着空气。流线型的车体精准割开气流,车头两侧隆起的翼子板如同绷紧的肌肉,后置引擎的怒吼被风扯成一条直线,从低沉的咆哮渐变为一种高频的、撕裂般的尖啸急速地划过路面。 当车速攀升至那个引发恼人哨音的特定区间时,丁原闭着眼,他一只手虚搭在挡把上,感知着从传动系统传来的最细微的震颤,另一只手扶着A柱,用心去感受用身体来倾听。 许久,他睁开眼:“可以了。”男人沉默地用目光投来询问。丁原的目光划过窗外飞速倒退的风景,俊逸的脸上扬起一个与他技术权威身份略有反差的、带着点纯粹傻气的笑容:“放心,我心里有数。现在,让我好好听听这宝贝的肺活量!”周义眉梢微挑,脚下用力,911如同被彻底唤醒的猛兽,朝着天际线咆哮而去。 从车上下来,丁原兴致极高,哼着不成调的曲子,开始将一缕缕彩色毛线仔细贴在车身的接缝处。周义沉默地靠在门边抽烟,注视着这一切。完成后,丁原拍了拍911流畅的车身,由衷赞叹“真漂亮。” “你很喜欢?”周义平淡无波的声音从烟雾后传来, “当然。”丁原顺势坐到旁边的水泥墩上,“不然我也不会干这行啊。啧,买不起,见过,修过,也成。” 周义嘴角几不可察地扬起一丝弧度。 丁原自己也点上烟,朝店里喊“娃娃菜!你换身衣服,跟大哥的车去高速跑一趟。用这个”他丢给娃娃菜一台小型运动相机,“把它吸在后窗内侧,对着有毛线的地方拍,仔细点。” “好嘞丁哥!” “周义。”男人突然开口。 丁原仰起头,逆光中只能看到对方面部硬朗的轮廓“啊?” “我叫周义。”周义垂眸,居高临下看着他伸出了手,丁原忙伸手用力一握,脸上的笑容绽开,真挚而纯粹“丁原。” 第3章 第 3 章 第三章:****** 俩人再次回来时,丁原还在给王灿灿打电话,名叫娃娃菜的年轻学徒几乎是扶着门框挪下车的,脸色苍白地把相机递还给丁原,便冲到墙角干呕起来。丁原嫌弃地收起手机,立即点开视频,快进到特定段落,然后暂停,将屏幕转向周义,指给他看。 “这里,”周义顺着他指的地方看去,在后视镜与车门连接处的一个小三角窗附近,毛线以极高的频率抖动,几乎形成一片虚影。 “是风和共振”丁原笃定地说“风从这个缝隙吹过,产生的频率正好和车身某个部分的固有频率对上,产生共振。所以口哨声是源头,抖动是结果。” 丁原指挥还有些蔫巴的娃娃脸将毛线拆除,他并没有更换整个后视镜总成。而是调了一种特种硅胶,用细如发丝的刮刀,极其精准地填充了那个三角窗与车身之间、因微小装配公差产生的,肉眼几乎无法辨识的缝隙。填充完成后,他细细打磨,使修补处光滑如初,直至完全看不出任何痕迹。 丁原在手机上查阅资料,用下巴示意男人“怎么样周哥,是不是,崭新如初。”丁原夸张地用手比划着,周义被他逗笑,仔细看完修补的地方,忍不住赞叹一声“手艺绝了,不过为什么,你会在这种店工作。” 丁原脸上的神采瞬间黯淡了一瞬,又很快恢复,他没有回答,只是将手机屏幕转向周义,上面是他手绘的示意图:“解决方案是这个。在B柱上有一个原厂预留的、用于安装内部饰板的卡扣孔。我建议你们定制一个特制的谐波减震器,注意配重,然后安进去就行。” “没了?”周义问,“没了”丁原摊手“我建议你们去找专业的复合材料作坊定制,我们这儿,没这材料。” 周义沉默了片刻,目光从手机屏幕移到丁原脸上,眼神里重新带上审视的意味。最终,他发出一声嗤笑,笃定道“你跟那个陈承有仇吧?”丁原皱着眉认真思考了一会,随即嘴角一撇,扯出个略带讥诮的弧度“谁会跟傻逼结仇?但是傻逼会无缘无故恨你。” 周义笑着点头,递给他一张颜色过于苍白的名片,丁原双手接过,揣进兜里“慢走周哥。” 周义嘴角挂着一丝若有若无的微笑,开车离去。 娃娃脸八卦地凑过来:“丁哥,你猜孙扒皮收了他多少钱?” 丁原头也没抬,冷笑一声,继续给王灿灿发消息:“十万。” “神了,丁哥,这你都知道?”娃娃脸趴在前台感叹道。 丁原熄灭手机揣进兜里,顺手扔了一根烟进嘴,略带痞气地叼着烟回答“不然他怎么那么急催我来,听说他搁外面欠了刀疤的钱,九出十三归都滚到九万了,急着还钱去了吧,剩下那一万还都给我发工资了。” 丁原点完烟,站起揉了把娃娃菜软趴趴的头发“行了,我先走了,有事给我打电话。” “好嘞丁哥。” 丁原慢慢往家溜达。天已完全黑透,手机在兜里沉默了一路——王灿灿今天竟一整天都没找他,真是怪了。 而且,不知是不是错觉,他总感觉...丁原猛地回头,望向刚路过的路口,那里却空无一人。他皱眉看了片刻,自嘲一笑:真是神经了,昨晚没睡好?他怎么会有一种被人跟踪的感觉。 他打开破旧的单元门,慢吞吞地上楼,全程竖着耳朵留意身后的动静。他放轻脚步,将所有注意力都集中在身后。就在这时,楼下的单元门发出“吱呀”一声轻响,又被极轻地关上了。 丁原一个闪身,躲进楼道里堆积的破旧家具旁。这层的声控灯坏了很久,正好让他隐在黑暗里。他听见那极轻的脚步声,正缓慢地踏上他所在的楼层。 丁原屏息蹲伏,待那脚步声掠过身边的刹那,他猛然暴起!一手按住对方肩膀,反手扭到其后背。手下胳膊肌肉虬结,丁原单手差点没握住,那人被按住的一瞬间有挣扎的动作,丁原另一只手已狠狠按住他的后颈,将他的脸抵在墙上,同时整个身体欺压而上,将人死死挤在墙角,在他耳边低喝:“你是谁!” 那人却沉默的没有回话也没有再挣扎,黑暗中,丁原没办法看见那人的面容,却隐约感觉这人身形有几分熟悉,只是怎么也想不起来是谁。 高大的实木衣柜几乎堵死了楼道里的窗户,只有几丝微弱的散光从后溢出,丁原感到手下那人的皮肤如被火焰燎过般迅速发热,粗重的喘息在楼道里回荡,像是在极力忍耐着什么。丁原隐约感到一丝不妙,但沉默带来的怒火,更凶猛地挤占了他的大脑。他不耐烦地啧了一声,用膝盖顶住那人后腰:“说话!” 身下人竟溢出一声难耐的呻吟。 丁原一愣,突然想起一个人。他几乎是立刻扯住那人的后领,将他拖到楼梯口,按在铁制扶手上。楼下传来的灯光,清晰地映出一张面色潮红,过于清秀的脸。 “卧槽!”丁原大喝一声,条件反射地一脚将人踹下楼梯。那人被踹飞时,面上神情未变,依旧痴迷地盯着他,那眼神阴凉、潮湿,像蛇一样爬上丁原的皮肤。但他身体却灵活地扭动,以伤害最小的方式摔在下一层墙上,发出一声闷哼。 丁原面容扭曲大骂一声“傻逼死娘炮。”那人听见这声怒骂神情却变得更加激动,丁原甚至感觉他呼出的空气已经带上灼热的热浪。丁原瞳孔骤缩,心底发毛,几乎是拔腿就往楼上跑。 到出租屋门前他颤抖着掏钥匙,对了好几次才插进锁孔。身后急促的脚步声却已然逼近丁原骂骂咧咧地拉开门撞进门内,反身猛关。一只骨节分明的大手却在最后一刻扒住了门框。 丁原暗骂一声,用尽全身力气抵住门,丁原自认为力气已经很大了。门外那人力气大得惊人丁原已经因为恼怒和恐惧而满头大汗,那人却不怕疼一样,即使手被门缝挤压得变形,也毫不松劲。几番僵持,怒火终于战胜了恐惧。丁原假意最后一搏,猛地向后拉门,在门外人使劲的瞬间骤然松手。 破旧的防盗门被猛地拉开,那人收力不及,重重地摔在楼道铁栏杆上,发出一声巨大的嗡鸣。丁原指着他狰狞大笑:“傻逼,怎么不摔死你!” 郑舒面容因痛苦扭曲了一瞬,眉头紧皱低着头捂着腹部,再抬头眼神却还死死锁在丁原脸上。 “卧槽了!”丁原被这眼神看得惊惧交加,慌忙又要关门。郑舒却更快地爬过来,强硬地用上半身卡进门缝。“你他妈到底要干嘛?!”丁原几乎是在哀求地大吼。 郑舒面色因疼痛而苍白,神情却染上几分紧张与羞涩:“我想问问...你名字,是哪两个字?” 丁原被这句话雷得外焦里嫩,不可置信地掏了掏耳朵,嘴巴张了又张,双手摊开不可置信地问道“你说什么?!” 郑舒羞怯地躺在地上,看着他又重复了一遍。 丁原听清楚的一瞬间像是被抽干所有力气一样瘫坐在地上,双手颤抖地摸出烟盒,直到半根烟抽完,才勉强缓过神,郑舒只是沉默地躺在门口,目光死死盯着他,丁原单手捂住脸,面部不自觉的抽动,心中满是疑惑,无数思绪在脑中乱飞,最终只能总结出一句,这人有病。 两人大眼瞪小眼地僵持了一会,最初的恐惧与怒火逐渐冷却,丁原的理智开始回笼。丁原不是不认得他这个眼神,他又不是傻逼,当然知道他的眼神代表什么,问题是...他纯直啊,实在是无福消受。 丁原视线扫过对方那件质感极佳、价格不菲的法式衬衫,袖口上那枚光泽莹润的蓝宝石袖扣,即使在出租屋昏黄的灯光下,那纯净的蓝宝石也折射出耀眼的火彩,垂顺的黑色长裤,脚上是做工精致的手工德比鞋,还是马皮的! 这一身行头,怕是抵得上他好几年的辛苦钱。这个认知像一盆冷水,彻底浇熄了丁原的怒火,只剩下冰冷的盘算。哪怕面前这个人像变态一样紧紧盯着他,他也不在乎了。 他现在只能思考自己到底、可以、在不跟这个人有任何亲密接触的情况下,捞到多少钱,只要能从他身上刮下一层油水,收益恐怕也远胜过自己辛苦‘兼职’一个月了。 丁原的思绪不自觉地飞远,想到最后,丁原嘴角挂上一丝冷笑,他在郑舒的注视下起身,面无表情地走到他身边,沉默地抬起脚,他现在需要确认一件事。郑舒只是痴痴地望着,没有任何抗拒,直到那只脚狠狠踩上他的腰侧,甚至恶意地碾了两下。 剧痛让郑舒喉间挤出一声破碎的闷哼,身体痛苦地蜷起。然而,那双原本溢满羞怯略显下垂的狗狗眼里,却荡漾着奇异的光彩,亮得让人心惊。 丁原嘴角扯出一抹略带狰狞意味的笑容,抬脚跨过他的腰腹,紧接着毫不留情地踹向他的肩膀。郑舒被这力道带得向后仰倒,背脊砸在地板上发出沉闷的响声,一片红晕却迅速从他的脸颊蔓延到脖颈与锁骨。 丁原的脚底用力碾着那显然已经受伤的肩膀,同时俯下身,冷冽的双眼逼近郑舒,居高临下地直视这人,脸上的笑容逐渐加大,最终变成一个略带痞气的嘲弄表情,瘦削骨感的手指停留在人眼前,丁原冷冷说道“不是想知道,我名字是哪两个字吗?行,我写给你看” 骨干的手指在人眼前缓慢地写出丁原两个字,郑舒的目光死死跟着手指的动作,不肯错过任何一丝,丁原目光打量这人的神情嗤笑出声,还真个死变态啊。 两个字写完丁原脚尖用力碾压人受伤的肩膀,他还记得这人刚刚被他踹下楼的时候,就是这边肩膀先撞到墙壁,果然,郑舒在他脚下发出几声难耐的痛呼,丁原心头的怒火消减了几分,最后踩了一脚人肩膀就抽身离去,坐到那张破旧的单人床上,丁原点上烟,冷冷地扫他一眼“现在知道了?” 郑舒仰着头看他,忙不迭地点头,丁原嘴角一勾,露出一个略带温情的笑容,可嘴里说出的话却硬邦邦的毫无感情“那还不滚” 郑舒愣了一下,还想说什么,丁原丝毫不理会,也不看他只吐出几个字“记得关门。”郑舒沉默地爬起,最后看了一眼丁原冷漠的脸,他目光里的灼热让丁原浑身发毛,直至门完全被关上,那令人不安的视线才完全被阻挡。 丁原忍不住抱着双臂疯狂揉搓,可浑身恶寒的感觉还是无法消散,他毫不怀疑,那变态指定还在门外死死地盯着门看,丁原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觉得不能跟钱过不去,一个变态死娘娘腔还能把他怎么着啊? 想到此,丁原点上烟猛抽一口,拿开时才发现自己夹烟的手还不住地颤抖着,丁原暗骂一声,用力按灭香烟,关灯被子一盖沾枕头就着。 丁原确实猜得没错。门外的郑舒,那张因兴奋而潮红的脸,与这破败的环境格格不入。直到从门缝透出的灯光熄灭许久,才依依不舍地转身,动作有些踉跄地踏入夜色中。 刚出单元门,郑舒就迫不及待地掏出了手机,给一个人拨去电话,电话刚响几声就被接起。 电话那头传来一个柔和又磁性的男音“郑舒?怎么了?这么晚还打电话来?”郑舒压下激动的心情,深呼吸说道“刘医生!我知道他名字是哪两个字了!”电话那头沉默一瞬,男人略带犹疑的声音响起“那还真是恭喜了,你俩又碰到了吗?” 郑舒眼神乱转随便嗯了几声企图敷衍过去,男人在电话里长叹一口气,却也没说什么,只是嘱咐郑舒早点回家就挂了电话。郑舒挂完电话还是激动得无法平静下来,他不顾肩膀与腰上的疼痛,兴奋地小跑了几步才停下,慢慢走向路口等他的车。 上车后,郑舒还是激动的无法老实坐着,小幅度的扭动,不停地在手机上打着丁原两个字,司机从郑舒刚进来时就发现他身上的两个脚印,仔细一看身上还灰扑扑的,看见他情绪还不错,司机只是皱着眉没有说话。 到家后,丁原几乎是停车一瞬间就冲了出去,司机被吓了一跳,刚要开门的宋妈也被郑舒的状态吓到了,忙关切地问他怎么了,郑舒只是微笑着摆手表示没事。 等郑舒上楼之后,宋妈与司机一同出现在周夫人的书房里。司机尽职地复述出郑舒这两天的行程,周夫人在听到那个老旧小区的名字时皱眉看向了身边的秘书,秘书飞快找到资料递给周夫人。 周夫人看完眉头皱得更深了,宋妈老实地复述见到郑舒时的状态,周夫人似乎想到了什么,挥手打发掉二人。 疲惫的靠在椅子上按揉自己发胀的太阳穴,秘书适时的走到她身后帮她轻柔的按揉头部,安抚道“夫人别太担心,刘医生也说了,他调查过那个人,虽然江湖气重些但是人还好,不是什么大奸大恶之人,再说了,这件事也不见得一定是什么坏事,说不定,对少爷的病情有好处呢。” 也不知是按摩起效了还是秘书的话起到了安抚作用,周夫人的眉头舒展开,淡淡道“明天你亲自去查一下,我要亲自见过才放心。” 秘书点头回应,识趣的退下,周夫人沉默的坐在椅子上,许久后她拉开抽屉,拿出一张边缘卷曲泛着黄晕的老照片,指尖轻柔的拂过照片上女人那张与郑舒有八分像的脸庞,仿佛已经这样拂过无数次了一样,照片上女人的脸已经有些模糊不清,周夫人虔诚而柔和的注视着照片上的人,轻轻叹道“云舒,我该拿我们的孩子怎么办啊,云舒。” 只有一人的书房陷入了恒久的沉默,最终只留下周夫人的轻叹在空中回荡。 第4章 第 4 章 第四章:汪! 丁原顶着一头乱七八糟的黄毛从木板床上挣扎起来,想伸手去摸烟时胳膊却酸软的抬不起来,丁原痛得呻吟一声,低骂道‘操!’。他勉强坐起,睡了一晚硬板床的腰背又酸又痛,胳膊更是酸软得抬不起来。 凑合的戴上一顶棒球帽,丁原就出门上班了,一路上被人在暗处注视的感觉如附骨之蛆一般挥之不去,丁原余光瞥见身后一闪而过的虚影,白眼差点翻上天,在心里骂道“妈的,死娘炮,力气跟他妈牛一样大,神经!” 他半死不活地挪到店里,娃娃菜见状忙迎上来。“咋啦?丁哥?” “半夜跟牛拔河了。”丁原瘫在老板椅上,有气无力。 他半死不活地挪到店里,娃娃菜刚好从内打开卷帘门,见状忙迎上来。“咋啦?丁哥?”丁原一屁股坐在店内的老板椅上,半死不活地说道“半夜跟牛拔河了.” 娃娃菜噗呲一声笑了出来,扯着他胳膊给他按摩,丁原被他按得龇牙咧嘴却没有躲,等两只手都按完丁原已经疼得满头大汗,娃娃菜头上也冒出一层虚汗说道”丁哥,你这估计是扯到了,我给你按摩最多只能缓解一下,还是得去医院看看啊。” 丁原点上烟下巴支在吧台上十分不耐烦的说道“你丁哥我都快穷死了,哪有钱去医院啊,腰、腰、腰也疼,那破床睡得我快折了,给我再按按腰”娃娃菜叹气倒是没再说什么,替丁原按完腰,从抽屉翻出一贴膏药帮人贴上“那今天怎么办,你这样也不能修车了。” “凉拌,再说了,我不都交给你了吗?我看完,你修,你也该出师了”抽完一根烟也缓过来的丁原半瘫在老板椅上,目光从门口望出去,正对上从墙角探头出来郑舒的视线,丁原鼻头皱起,眼神满是厌恶。 娃娃菜顺着看过去却什么也没看见,问道“啥啊”“狗!啥。”丁原移开目光狠狠地说道,面上的嫌弃丝毫没有掩饰。 俩人在修理厂呆坐了半天,这破旧修理厂本来就没多少人,他来了后生意好了一点,勉强算看得过去了,至少有了些老顾客,好了一点后丁原就捧着手机躲到角落里玩消消乐,他可不想免费搁外面给那傻缺看,看也行,得加钱。 下午俩人吃完午饭,丁原窝椅子上睡了一会,起来后双臂除了还有一点酸痛之外基本上没什么问题了,目光不自觉地望出去,毫不意外的撞见到人的目光,丁原假装没看见移开视线,嘴角还是忍不住抽动了几下。 接下来是三天都跟平日一样,丁原上班,吃饭,修车,下班,不一样的是,那人一直死死盯着他,连娃娃菜都发现了,暗示他好几次,丁原统一敷衍过去,丝毫不想理会,啧,有贼心没贼胆,上赶着可不是好买卖。 中午,一辆银灰色的梅赛德斯驶入修理厂。周义下车,硬朗的车型与他气质很配。丁原吹了个轻佻的口哨“换车了啊周哥”周义目光扫过他那头黄毛,几不可察地皱了下眉,随即露出温和的笑意。丁原目光扫过奔驰硬朗的车身,摇头赞叹“这辆也配你” 周两人站在门外抽烟闲聊了一会,丁原才问道“这回想怎么修啊,丁哥,还是装点东西?” “发动机有异响”周义目光从烟雾中透过望向某一处,“嗨,这也算他老毛病了,没事好修,就是得等,要配货。”丁原挑眉,语气轻松地说道。 周义点头,目光却再次投向那个角落,仿佛在确认什么。他弹了弹烟灰,看似随意地问,目光却没从那处离开“上回没回答我,为什么不去别的地方,以你的手艺,应该很多地方抢着要才对。” 丁原脸上的笑容僵了一下,有些不自然地挠挠头,欲言又止,周义适时地开口,语气平和:“不想说没关系。只是这里离市区太远,顺口一问。” “啊...”丁原勉强笑了一下,沉默的蹲下又点上一支烟,烟雾徐徐升起,面部隐在烟雾后声音有些发闷“也没啥,就是...就是小时候不老实,进少管所待了几年,也有别地方要我..” 他顿了顿,长腿一伸,就地坐下,仰头露出一个略带傻气却执拗的笑“我就是不习惯跟那些人相处,他们也看不起我,不过我也看不起他们就是了,反正手艺都没我好。” 周义的脸逆着光,晕在阳光里,晃得丁原看不清他的神情,只隐约从他脸上看出几分笑意,周义在他身边蹲下,侧头靠近他,两人贴得很近,丁原身体瞬间紧绷,周义注意到,单手放在他肩膀上示意他放松,在他耳边低声道“有人跟踪你。”丁原还以为是啥事,正紧张呢,听见这忍不住笑了出来,周义神色平淡“你知道。” 丁原点头不知道该怎么说,总不能说是又一个拜倒在他牛仔裤之下的人吧,继而又摇了摇头道“知道,但是,也没影响我啥,就没管他。”周义又认真看了一会,突然皱起眉,丁原疑惑地开口“怎么了,周哥?” 周义无声地站起,双眼微眯,突然露出一抹讽刺的笑容,目光在丁原的脸上与那个地方流连了几次,目光中的探究与嘲弄随着笑容逐渐加深,丁原被他看得更迷惑了,不知道他在笑什么“还是个熟人。”他留下这句话,步伐沉稳地朝那个角落走去。 越临近周义心中的疑惑越少,直到完全站在那人面前,周义脸上扯出一个热情的微笑,夸张的双手一摊“郑少!好巧啊!换口味?”最后一句话落时,周义恶劣地凑近郑舒的面部,看着面前畏畏缩缩还带着几分扭捏的郑舒,周义笑容没变眼里的嘲讽却已经满到快溢出来了。 周义热络的凑到郑舒身边,长臂一展作势要搂人肩膀,郑舒神色紧张的缩着脖子躲开,周义也不恼,斜靠在墙上看他“怎么了,郑少?许久没见了,郑少不会忘了我吧?好伤心啊。” 周义假装难过的捂住眼睛,视线却透过指缝,毫不掩饰地打量郑舒紧张不安的神情。郑舒双手交叠,过分白皙的手已经被另一只手握到毫无血色,他却仿佛不知道疼一般,依旧神情不安地略微低着头。 周义再次凑近郑舒的头部,脸上的恶意**裸地暴露在外,语调夸张得在他头顶响起“郑少,那狗我可还给你留着呢,你是不知道那宝贝儿的命有多难保,要不要,郑少你也给我个准信啊,啊?” 郑舒的头飞快摇起,声音低的极若蚊蝇“不要了...”“哎呀,郑少不要了怎么现在才跟我说好,我花了好多钱呢”周义夸张的声音再次从郑舒头上传来。郑舒心中的一根细线,突然随着记忆中一声响指得脆响猛地绷断,郑舒面色恢复了平静,他冷漠得抬起头,目光平静无波直视周义虚假的笑容,声音也冷得令人发寒“你骗我,那狗你早就杀了,想让我送你下去见他吗?恩?周义。” 周义脸上笑容扭曲了一瞬几乎瞬间就恢复了,面色重新挂上热情的笑容“开个玩笑嘛,郑少,那狗、狂犬病救、不、回、来、了。”狂犬病三个字被周义咬的极重,郑舒神色未变,嗤笑一声,冷冷地抬眼扫了他一眼,眼神里明明白白写着一个字,滚。周义笑着挥手,转身那一刻神色立刻冷下来,郑舒却突然出声叫住他“等一下。” 周义再回头时,脸上还是温和的笑容“怎么了,郑少。”郑舒头歪向一侧,脸上又重新挂回他以往的表情,羞涩,内敛,还有一点狂热?“你跟...他...很熟吗?”周义摇头“第二次见面。”郑舒眉头皱起,指尖刮过墙壁带下一些墙灰碎屑“那他...有没有特别喜欢的东西?” 周义发出一声轻笑,面色神情未变,眼神扫过疑惑望着他们的丁原“911?”周义摊手“我上回找他修我老板的那台车,他很喜欢。”周义假装沉思了一下又说道“郑少要是实在不知道送什么,钱也不错,没人会不喜欢钱的。” 郑舒听完就陷入了沉思,周义识趣地离去,回到修理厂前,丁原眼睛不断眨动,心中的疑惑和不解已经堵到了喉咙里,他试探性地问道“周哥你认识他?“周义神色莫测,脸上笑容却未变“郑少嘛,谁能不认识呢。”周义讳莫如深地就说了这一句。 丁原认真分析他的神色,不像是嘲讽,也不像是敬畏,反而像是看到什么好玩的东西,带着一点天然而纯粹的恶意,像野外的猫一样,在杀死猎物之前会先玩到他尽兴为止。 周义面色柔和地拍了拍丁原的肩膀就要离去,临走前又回头对着丁原说“记得加我。”丁原忙点头,看着周义上了出租车离去,目光又移回那人所在的角落,郑?少?啊...那..应该,确实很有钱了。 第5章 第 5 章 第五章:低声些这难道是什么光彩的事吗? 说到钱,丁原又想起他那两枚完美无瑕的蓝宝石袖口,通透无瑕纯净的钻体,莹润的光彩与耀眼的火彩,还有,溢满诡异热烈情感的双眼...?.!?..?????不对,等一下....蓝宝石...铂金托,白衬衫,清秀异常又...!!!????????? 丁原手中的扳手骤然脱落,猛地砸在地上发出一声巨响,正专心致志忙着拆卸发动机的娃娃菜被吓得手猛地一抖,螺丝刀在光洁的发动机表面划出一道划痕,娃娃菜握着螺丝刀愣在原地,与划痕对视许久,最终双眼含泪地望向不可置信愣在原地许久的丁原,发出尖锐爆鸣声“哥!!!!!!!!??????你干嘛啊!!!!完蛋了....” 俩人四目相对又沉默的与划痕对视,娃娃菜不死心的摸上那道划痕,指甲完美嵌入划痕内部,在娃娃菜发出爆鸣前丁原捂上他的嘴,娃娃菜声音闷闷的从手下传来,丁原烦躁的摸上脖子不断抓揉,十分烦躁的啧了一声。 挥手打发了哭哭啼啼的娃娃菜,丁原抽着烟凝望那道划痕,内心十分烦躁,手不自觉地揉着自己脑后的头发,枯黄的头发被他揉成一团被风吹乱的枯草,娃娃菜带着哭腔的声音在身后响起“怎么办啊,丁哥...” 他小心地拿刷子扫干净划痕周围的杂质,再进行细致的清洁与除油脱脂。手下做着这些熟练的工作,他的思绪却不受控制地再次飘向那对蓝宝石袖扣和那张清秀异常的脸——那股萦绕在心头的诡异熟悉感,究竟从何而来?他甩甩头,逼自己专注,开始细致地填充高温环氧树脂。 丁原把烟头扔在脚边狠狠踩灭“咋办,修呗,修完再跟车主解释”他小心地拿刷子扫干净划痕周围的杂质,再进行细致的清洁与除油脱脂。手下做着这些熟练的工作,他的思绪却不受控制地再次飘向那对蓝宝石袖扣和那张清秀异常的脸,暗骂自己一声,又忍不住思考自己为什么会想起他,啧,一定是那个什么吊桥效应,妈的那傻逼跟个鬼一样。 他甩甩头,逼自己专注,开始细致地填充高温环氧树脂,确认填充抹平后,长叹一口气,揉着还没止住哭腔的娃娃菜细软的头发,丁原柔声安抚道“行了,到时候我跟周哥解释一下就成,怕什么,怎么招也轮不到你赔,别哭了。” “丁哥...”“行了,哭得丑死了”丁原翻着白眼躲开娃娃菜的拥抱,等填充干透固化后,丁原耐心地用水砂纸磨平,遮盖,快速均匀喷涂高温喷漆,重复多次后,划痕处已经完全趋于无痕,丁原指腹抚摸过已经完全平滑的表面,长叹一口气。 他脸上挂着柔和的笑意,单手戳下已经冷静下来的娃娃菜额头他脸上挂着柔和的笑意,单手戳了戳娃娃菜的额头,“好了,你啊。你丁哥我的手艺还有的你学呢。”娃娃菜的脸色才真正恢复正常,小跑着去看发动机表面,小声欢呼了一声,丁原坐在老板椅上,先定了定神,才从兜里翻出周义给的名片,加上,等待好友通过的时间,丁原才仔细看名片上的内容 磐石安保 人力资源总监:周义 “磐石安保...”丁原忍不住在网上查找这家公司,资料寥寥无几,唯有的几篇还是国文的报道,丁原英文水平只停留在能认全26个英文字母上,看见满屏英文就头疼,随便玩几把游戏打发时间就到了下班时间。 丁原又嘱咐娃娃菜几句,就打着哈欠溜达回家,其间打电话跟奶奶闲聊几句问了老人家最近的身体状况,丁原一遍又一遍打着已经失联三天的王灿灿电话,一如往常无人接听,照例发了几句骂人的话给王灿灿,丁原眉头皱起,很担心王灿灿的状态,当初他跟王灿灿一起从北方的小县城来到这,还从来没有这么久没联系过。 暗处注视的视线如影随形,丁原又忍不住思索,自己今天为什么会想到这个人...想了半天毫无头绪,嗯,一定是想快点捞到这人钱,一定是。想到这就丝毫不在意这变态到底要干嘛,已经三四天了连面都不敢露的死娘炮,能有什么危险。 刚上到出租屋的楼层,一个黑影猛地扑向他,丁原低骂一声“卧槽!”抬脚要踹,王灿灿略带哭腔的欠揍声音响起:“老丁!!啊呜呜呜呜呜呜呜呜我差点就见不到你了。”王灿灿声泪俱下地挂在他身上哭诉道上,一边哭一边不自觉地揉着自己的手腕,那里有一圈不明显的红痕。 “那傻逼陪他喝两杯就动手动脚的,还想让我晚上陪他,神经!我拿钱就跑了...他后来还掐我!”丁原嫌弃地单手推开他满是泪痕的脸“行了,行了!别靠近我!!” 俩人吵闹的声音点亮了楼道里的灯光,楼下楼道声控灯不知道什么时间修好了,一道黑影安静映在楼梯上,沉默无声地注视着一切,丁原背后一凉忍不住打了个冷战,拖着哭得不能自已的王灿灿艰难地开门进屋,关上门,丁原就嫌弃地踹王灿灿一脚把他从身上踢出去,抱着双臂让王灿灿闭嘴,耳朵紧贴在门上。 隐约听到由远及近的脚步声,最终停在他家门前,丁原眼角忍不住跳动,无语的以拳砸在门上大骂道“滚!!!!”吓得学着他样子贴在门上偷听的王灿灿一个踉跄,结结实实的脸着地趴在了门口,丁原嫌弃的踹了他一脚,一屁股坐在那张吱呀作响的铁质单人床上,嫌弃的问道“你这几天死哪去了?” 王灿灿揉着摔红的脸站起来,毫不客气地瘫倒在床上“别提了,就是刘姐那个酒局上的死变态啊?我靠...这几天都忙着躲他了,纯傻逼一个。”丁原眉头紧锁,嫌弃地把王灿灿拉起来“别穿衣服上床,脏死了。”王灿灿猛翻白眼“事逼”骂骂咧咧的去衣柜里翻丁原的衣服,边换边吐槽“那傻逼陪他喝两杯就动手动脚的,还想让我晚上陪他!神经,我拿钱就跑了。” 丁原抽着烟没理他,王灿灿换好衣服又跑上床躺下“那傻逼也不知道哪知道我家的地址?天天堵我,害得我这几条跟流浪汉一样!”王灿灿起身抢走丁原手上的烟抽了起来,丁原“啧”一声扔了盒新的给他,王灿灿手上转着烟盒玩,八卦地问说“你跟刘姐咋样?怎么样,没骗你吧,刘姐不差钱。” 丁原冷笑一声,没有回答,王灿灿在背后戳他”说嘛“丁原嫌弃地躲开“有什么好说的,又没有联系了。”“啊?我看刘姐挺喜欢你的啊?怎么会没联系?”丁原嘴角泛起一丝冷笑,咀嚼着喜欢两个字,许久后淡淡地说道“也不是什么正经关系,有什么好联系的。”。 王灿灿长叹一声没有再说话,俩人沉默了一会,王灿灿一个鲤鱼打挺站起来,铁架床发出一声吱呀巨响,丁原“啧”一声正要骂他,王灿灿嬉皮笑脸的打岔“饿死了,丁哥,我要饿死了,救命啊丁哥。” 丁原嫌弃的看了他一眼,还是去厨房做饭了,一打开冰箱发现啥也没有,凑合的下了半包面条两人凑一起吃完,丁原洗完碗出来,王灿灿已经在床上睡着了,乖巧又干净的脸颊前段时间还有一点婴儿肥,如今已经瘦没了,眼底还有些青黑色。看样子确实是累坏了,丁原心底闪过一丝心疼,他是真心把王灿灿当成弟弟疼爱,只是这孩子总是没个定性,什么都干不长久... 叹气着把他乱七八糟的睡姿摆正,在昏暗的光线下,王灿灿乖巧的睡颜带着一丝不设防的脆弱,与白天咋咋呼呼的样子判若两人。丁原小心地上床躺下,俩人就挤在一张狭小的单人床上,盖着同一张单人被,身体紧贴在一起...就像最开始来到这个城市一样。 丁原望着破旧开裂的墙面发了会呆酝酿睡意,王灿灿一个翻身,手脚都扔到了丁原身上,嫌弃的把人手脚拨开,丁原侧身躺下,刚要睡着,王灿灿又像狗一样在他身上乱蹭,丁原嫌弃的要死又不能把他踢下床。 俩大男人,又都不算瘦,睡在一张单人床上本来就挤,王灿灿睡姿还极差,折腾了一晚上,王灿灿倒是睡了个好觉,丁原顶着两个巨大的黑眼圈起床,幽怨地看着已经恢复状态的王灿灿。 王灿灿精神抖擞的刚要下床,一个踉跄扶着腰摔在了地上,哀号一声“哎呀我操了,老丁,你这床是什么材料的?我他妈睡三天桥洞都没硌到腰,这他妈是刑具吧。”丁原冷哼一声“不乐意睡滚。”冷着脸起床去了厨房,做好饭端出来时,王灿灿已经穿好丁原的衣服臭美了“啧,我也不差啥啊...瞧瞧这小脸,瞧瞧这身材,啧...哎老丁...?” “吃饭!”丁原重重放下饭碗打断他,他用脚后跟都知道这逼要说什么,“怎么又是面条啊?”王灿灿抱怨一句又飞快吃完,丁原嘴角抽动了几下,最终也没说什么,俩人吃完饭,丁原嘱咐他把碗洗了,就准备去上班了,王灿灿趴在床上玩手机,心不在焉地应了声,丁原关门时又冲过来,嬉皮笑脸的说道“丁哥,人家晚上想吃肉嘛...丁哥~”丁原冷着脸送了他一句韩语,用力关上门。 抽着烟走在去上班的路上,丁原走到一半才感觉到,暗中窥探的视线不见了,心中正腹诽着,一转弯差点撞人身上,丁原忙站稳,皱着眉刚要骂,就见一直躲在暗中的人此时正羞涩的站在他面前,扭捏的递上一个盒子。 丁原被他炙热的视线看得十分不自在,又后退了几步,郑舒忙上前打开那个精致的包装盒,蓝宝石袖口此时正安静地躺在真丝面料上,郑舒面色潮红的开口“上回...我看你一直看这个,我想你应该是喜欢的...我想送你,希望你能收下。”说完郑重地把袖扣举到丁原面前。 丁原嘴角抽动了一下,心底那点被连日窥视的烦躁、没睡好的坏心情还有些隐秘的破坏欲一同炸开,行啊,不是要玩吗?老子陪你玩。 第6章 第 6 章 第六章:苦海无边,欲为舟 丁原没有接过那盒子,就这他举起的动作,拿起一枚袖扣看了几眼,阳光很好,蓝宝石切面折射出冰冷的光,晃得他眼眶发热,他几乎是强制性地把自己的手指从那抹幽蓝上掰开,狠下心合上盖子,声音里听不出任何情绪:“谢谢,但我用不上。”他顿了顿,目光像刀子一样上下刮过郑舒,“而且,咱俩不熟吧?” 丁原目光随着话语上下打量郑舒,这才发现这人居然比他还高了一头,这得有190了?妈的,吃什么长大的?今日这位少爷依旧一身昂贵行头,胸口上还有一枚蜂鸟样子的胸针,蜂鸟眼睛是红宝石,鸟身镶嵌着不同颜色的细碎宝石,模仿蜂鸟羽毛在阳光下闪烁的光泽,贝壳磨得薄如蝉翼做成了蜂鸟的羽翼,点缀在他深色的衬衫上,折射出动人心魄的光华。 郑舒正抱着盒子不知所措,丁原的目光长久地停在他胸前的蜂鸟上。抬手虚虚点在蜂鸟眼睛上,这一个动作让郑舒的脸唰一下子红透晕开至胸膛,丁原脸上表情却是毫不掩饰的嘲讽“胸针不错。” 郑舒像是被烫到一样,慌忙去解那胸针,手指都在发颤。当他递过来时,丁原却没有接过,单手放在人手上,拇指指腹抚摸蜂鸟闪烁着温润七彩光芒的羽毛,羽毛在其手下颤动,就像胸针的主人一样,郑舒手僵硬的支在原地,丁原的手指停在他手腕上,好似毫无察觉的轻轻摩挲着,郑舒觉得自己好像也变成了那枚蜂鸟胸针,正在丁原的手下战栗着,下一刻就要展翅飞走,又或者崩裂在他手下。 丁原目光专注地看着那枚胸针,余光却一直瞟着郑舒,嘴上说着“这多不好啊,我还不知道你名字呢,怎么能收你东西呢。”指腹却一直摩挲着蜂鸟的羽翼与郑舒手腕处柔嫩的皮肤。 郑舒手猛地收回放在胸口,另一只手也握上手背,仿佛是巨龙守着自己的宝藏,眼里的神情却满是迷茫,装着袖扣的盒子随着应声落地,丁原的心在滴血,差点没忍住去捡,真他娘的是少爷脾气,这么贵的东西说扔就扔? 还有,干嘛?给我看了又不给是吧?妈的死娘娘腔。丁原心中腹诽面上却没什么表情,郑舒脸红的仿佛下一秒就要滴出血来,气息也急促起来,胸膛随着呼吸起伏,胸肌仿佛要撑破那剪裁得体,放量适中的丝绸衬衫一般,颤动,起伏,嘴唇嗫嚅着很小声地说出两个字“郑...舒...” 丁原眉头皱起,面色也染上不耐,凑到他脸旁边,抬着眼从下往上看他,明明是一个被俯视的角度,丁原的目光却更像居高临下的审视“你说什么?”郑舒后退一步,深呼吸了几下,双拳紧握大声说“我叫郑舒!”说完就跑,好像是有什么在追他一样。 丁原在原地翻了个白眼,捡起地上的盒子,检查袖扣的状态,很好,完美无瑕,流光溢彩。 就是,可惜了,明明是胸针看起来更贵的,啧。 刚拐进修理厂的路口,就瞧见娃娃菜紧张的站在修理厂门口张望,看见他来,面色一喜忙迎上来,期期艾艾地说道“丁哥,怎么办,周哥来了...”丁原握着盒子的手一紧,面上却没什么表情,淡淡道“能怎么办?实话实说呗。”他揉了把娃娃菜的头发,“怕什么,天塌了还有你丁哥顶着。”两人步伐略显沉重地走进修理厂。 一进门,周义宽厚的背影背对着二人,正抽着烟,神色难辨地看向打开的车盖内。丁原放下手中的盒子,深呼吸走向周义,却总觉得这背影好像比记忆中的周哥更...紧绷一些?或者说,他记忆那那个人从来不会用这么...挺直的站姿。他摇摇头,甩开这莫名其妙的想法道“周哥...真不好意思,是我...”“来。”周义没有回头,维持原本的动作,挥手打断他。 丁原不自觉地咽了口口水,刚往前走了几步,周义长臂一展,竟直奔他面门而来,丁原下意识双拳紧握,双眼紧闭,僵在原地,等待着记忆中的疼痛袭来。 预想中的拳头没有落下,他猛地被一条结实的胳膊揽住肩膀,拉到了身侧。周义低沉的笑声在耳边响起:“怎么,怕什么?”薄荷烟草的雾气随着人轻笑扑在他面门之上。 丁原尴尬地笑着睁开双眼,对上周义那张硬朗的面容,确实是他...怪了。 周义揽着他肩膀,身体虚虚靠在他身上,指着发动机表面,“修得不错,这划痕我找半天都没瞧见,还是你们那小学徒给我指的。行了,别耷拉着脑袋了。”周义声音低沉又平稳,听不出任何情绪, 丁原垂着头声音闷闷的“不好意思,周哥。”周义大手一张,揉搓着丁原枯黄的头发,眉眼低垂,声音里染上几分笑意“傻不傻啊,我看起来是这么小气的人吗?”丁原眉头皱起,急忙解释“不是,周哥,我...”““好了,”周义拍拍他的肩膀,又拍了拍车架,“你要是真过意不去,就把它给我彻底修好、送回来。我这车出问题了,我可是第一个就想起你了。” 丁原忙点头,又问道“周哥,你怎么知道的?”周义笑着摇头,晃了手里的手机“你昨天加我的时候我在忙,回你消息你又一直没理我,文我就猜到了可能出事了,顺路就过来看看。” 丁原忙掏出手机,这才看见周义发来的消息,不好意思地揉着自己脖子“抱歉周哥,我给忙忘了。”周义轻笑一下,刚想说什么,修理厂门口停下一辆黑色迈巴赫,驾驶位车窗摇下,露出一张书生气十足的俊脸,眉眼带笑地喊着“阿义好了没有?我好累啊,我们回家吧。” 声音柔和带着明晃晃的撒娇意味,丁原余光瞧见周义那副硬朗的面容,在看见那人时像被水漫过一般,软化下来,眉眼中的柔情满得几乎要溢出来“好,马上。”周义的声音也浸上柔情,他回头对丁原又交代了几句,就要跟那人离开了。 某种诡异的不安催促着他,丁原鬼使神差地开口“周义哥?”那人抽着烟侧头回望,烟雾缭绕包围着那张跟周义一模一样的脸,那人嘴角扯开,露出一个意味深长的微笑,“呵...怪不得我弟弟说你很有趣,果然,有趣。”略带促狭的声音在修理厂内飘荡“也许我们很快就能再见了。” 车开走了。丁原站在原地,眉头紧锁,弟弟?许久后,丁原才回神,心中吐槽了句什么阿莫名其妙的。不耐烦地打响指打断娃娃脸八卦的神情,“看什么呢,还不去忙。”娃娃菜瘪瘪嘴,老实地去忙了,俩人这一天又处理了几个熟客的小问题,就混到了下班,丁原却总觉得少了点什么,买完排骨回家路上才反应过来,那个变态郑少,今天一整天除了早上见过,再也没出现了。哎呀,丁原拍自己脑门,不是,是袖扣没拿,可恶,忙低头给娃娃菜发消息,让他收起来。 “丁先生吗?”丁原顺着声音传来的地方抬头,一个身穿西装、举止刻板的男人不知何时出现在楼道口,微微鞠躬,递上一个精致的木盒。“您好,这是我们郑少吩咐我送来的,为今日的失礼赔罪。”丁原站在原地皱眉望着他“郑舒?” 丁原的心脏被那光芒狠狠攥了一下,随即他强迫自己移开视线,后退一步,声音硬得像铁:“你们少爷人呢?”“少爷临时身体不适,无法亲自前来,特命我先行致歉并送上礼物。”西装男面色如常,语调平稳。 丁原嗤笑一声,面色染上明显的不悦,一言不发的走到那人面前,掌心几乎要拂过那些冰冷的宝石,眼神却更冷“告诉郑舒,”他一字一顿,“没时间,就别学别人追人。”说完拎着自己买来的排骨就准备离去,西装男深深鞠躬“好的丁先生,我会将您原话转达给郑少。” 丁原脚步未停,头也不回地走进单元楼,破旧的单元门在他身后关上,丁原靠在门上,深呼吸,咬牙切齿地安慰自己:放长线,钓大鱼...放弃这套,是为了得到更多...他妈的,那可是一整套啊!心在滴血。 越安慰自己就越是想起那一整套宝石,丁原心在默默流泪,面色却没什么表情,刚到家门却突然接到一个电话,丁原以为是自己奶奶,看也没看就边开门,边接起“喂,奶奶?” 电话那头沉默一瞬响起一个温柔的男音“你好,丁先生?” 丁原忙拿远一瞧,一个陌生号码的本地号码,电话那头还不断喂?喂?丁原皱着眉把手机贴回耳边,声音恢复了惯常的冷硬“我是。你哪位?”那头声音明显放缓“您叫我刘医生就行,“不认识。有事?”丁原把排骨扔进锅里,拧开水龙头,冷水哗哗作响,电话那头声音依旧不急不缓道“很抱歉,丁先生,我知道这很冒犯,我只是想跟你约个时间见面,您看您,什么...” “凭什么,你谁啊。”丁原冷冷打断他。电话那头沉默一瞬,道:“我想,您应该见我。我对您并没有任何恶意,甚至可以说,我会是您的...盟友?”那人轻笑一声道“而且,我在医疗界还有几分薄面,尤其是在关于肝癌方面...”话音未落,丁原瞳孔骤缩,手中的锅“哐当”一声砸在桌面上。 王灿灿从门口探头:“丁哥?”王灿灿吓得缩回头。王灿灿探头的瞬间,丁原想也没想就吼了出去“滚出去!”那是他下意识的反应,一种刻入下意识的保护机制。无论电话那头是什么牛鬼蛇神,都不能把王灿灿这傻小子扯进来。 丁原下意识地赶走王灿灿,这是一个深刻在他心底的保护性防御动作,因为不管电话那头是谁,他都不想牵连到他,王灿灿吓得缩回了头。 丁原抓起手机,手指因为用力而关节发白,声音从牙缝里挤出来:“你、他、妈、到、底、是、谁?!”他奶奶的病情,他瞒得死死的,连王灿灿都只以为是普通老年病。这个人是怎么知道的?! 丁先生? 丁先生! 呵。 好。 好。 好! 好一个郑少。 真是好一个郑少! 电话那头沉默很久,仿佛在等他冷静下来。丁原粗重的呼吸声从话筒传递到刘木棉的手机里,他不紧不慢地翻着郑舒的病历,沉默地等待着,许久,电话那头冷冷传来一句话“时间,地点。”刘木棉语调亲和声音沉稳的与人约定三天后市中心见,那头就生硬地挂断了电话,刘木棉无奈地笑了笑,对着房间里一直沉默的人道“周夫人,您满意了吗”周夫人慵懒的靠在沙发上,端着咖啡杯神色平静的凝望窗外的夜景,许久后才轻轻嗯了一声。 丁原双手撑在冰冷的灶台上,低着头,全身的力气都被抽空。恐惧像毒蛇,缠绕住心脏。他周身被冷意包裹,但紧接着,一股更强烈的、被侵犯、被窥视、被玩弄的怒火,猛地窜了上来。 他神情冷淡地拧开燃气,平静地倒掉血水,重新接水放姜片料酒,排骨焯水,去浮沫,捞出。炒糖色时,丁原突然盯着锅里翻腾的糖浆笑了出来,那笑容狰狞又透出几分嘲讽。 行,郑舒。 不,是郑少! 丁原脸上的狰狞笑容慢慢收敛,最终凝固成一个冰冷、毫无波动的表情,眼神却像淬了毒的冰。 好。我们,好、好、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