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边椰》 第1章 大队长 “今日作业未写名单，程勇，全科作业都没写。 林臻，语文作业未写。李祁，数学作业布置的练习册未写…” 上课的时候，语文老师，也就是班主任要求柳豫报出今日作业未写名单。 柳豫在报完名单之后又看了看程勇，程勇被盯的不耐烦，总感觉柳豫的眼神一副居高临下的样子，他心里一阵不爽。 学习好了不起啊？老师到底为什么会让这种人当班长？他冷起脸来。期中考试刚考完不久，小学五年级的程勇默默盯着三科试卷上面那鲜红而冰冷的数字，听到柳豫报出自己没写作业，他心里更烦了。 而这节课，刚好是“女魔头”——班主任的课，她愤愤地盯着程勇，恨铁不成钢：“程勇，你这是打算破吉尼斯世界不写作业纪录？这是你这个学期以来第几次不写作业了？之前成绩还是比较优秀，现在期中考试直接给我考三个不及格是吧？那下次是不是要考三个零鸭蛋了？”程勇正在转笔，抬头望了班主任一眼：“嗯，您刚好提醒我了，最近正好想吃咸鸭蛋，那下次月考我给您考三个零鸭蛋吃？”“你！你！”班主任气得语无伦次，最后下达命令，“行，你行！真行！我告诉你，程勇！你下次再不写作业，我就叫家长了！你有本事就继续给我不写！……算了，现在开始大队长竞选，那几个我指定的候选人，上来发言！”这几个发言人里面就有柳豫，第一个是她，柳豫披着一头长发慢悠悠地走上台来。 “大家好！我是柳豫！今天我想竞选大队长一职，一是我认为我先前当过两次大队长，并且一直都在担任班长，有能力再次当好大队长这个职责。二是，我会在严格遵守纪律不影响学习的同时稍微对你们放松，让你们在乐中学，学中乐。三是，我组织过很多活动，拥有很强的组织能力，我认为我能组织好整个班级！……当然，我会虚心接受意见，我也会有一些小缺点，如果我当上了大队长，也请同学们不要因为我的职位而不敢提意见，我接受一切意见！我对这个工作热情满满，希望大家能够对我投出最重要的一票，我的发言到此结束，感谢大家！”柳豫深深鞠了一躬，她说话做事永远都是这样有条理，稳重，以至于在多年后，程勇只要想起她做过的事、说过的话心里就会十分的安心。 这语气，啧啧，太虚假了，不过是为了当上大队长的手段。 当时的程勇趴在桌子上，听完了柳豫的发言满脸嫌弃。 经过一系列的选拔，平时柳豫和大家关系就不错，在老师心里形象又好，理所应当成为了新的大队长。 “柳豫，我再给你安排个事，你以后和程勇坐在一起，做同桌。”班主任在大队长选拔结束后，走上讲台。 “为什么啊？老师？”程勇几乎脱口而出，他心里当然清楚老师只是想让优等生帮助差生学习，问出两个问句其实只是在抗议，他一点都不想跟这个优秀的班长兼大队长柳豫坐在一起，不然以后肯定一点都不自由，要天天被管，被打小报告。 “那要不你坐讲台这来？我倒挺乐意你坐在这里。”班主任看向他。 “那算了，这个同桌我笑纳了，谢谢您。”程勇加重了最后的“谢谢您”，堆起一脸假笑。“你少在这给我阴阳怪气的！今天你必须得和柳豫坐在一起！”班主任厉声呵斥，“就你那个破成绩，初中要是还这样，你高中直接去读职高，高中毕业直接进厂打螺丝得了！学习不是最重要的，态度才是最重要的！态度决定一切！……行了！就这样决定了！”中间的一大堆程勇根本不需要听，比如说“让学习好的帮助学习不好的，互相进步，学习好的还能巩固知识。”、比如说“环境决定一切，一个好的环境可以决定一个人。”、比如说“只要你肯努力，现在开始也不晚。”等等等等，他的耳朵都要起茧子了。 柳豫收拾好了东西，坐在了程勇旁边。 “同学，以后我们就是同桌了。”柳豫看了眼墙上的时间，快要下课了，于是把下节课要用的书本放在了桌子上。 以后我们就是同桌了。 程勇在多年后还记得这句话，但在未来，他没有和柳豫做过一次同桌。 小学时的程勇一句话也没说，默默把自己的文具、书本都往旁边挪了五公分。 上了一天的课，下课柳豫好像在写自己的家庭作业。不愧是学霸，都卷成这个样子了。程勇盯着柳豫写作业的模样，临近放学的时候，柳豫还在写些什么，只不过这次好像不是写家庭作业了。 程勇终于熬到下午放学，也没管柳豫具体在写什么了，他立马拿起书包往门外冲。 他一路小跑，绕开家门，来到了一家奶茶店。 这家奶茶店装修的很普通，不过奶茶味道还不错，他把书包放到座位上然后去前台点了一杯“茉莉乌龙奶茶”，奶茶刚做好，他刚把奶茶拿起来，转了个头却发现柳豫也进了店里。 “您好，一杯青提椰奶啵啵，正常冰，正常糖。”柳豫点了个单，察觉到了有人在打量自己，朝程勇看了一眼。 程勇发现柳豫注意到自己，连忙带着奶茶跑到自己放了书包的座位上。 他也没事干，想起老师说再不写作业就叫家长。 程勇想起那个天天家暴妈妈的男人，要不是因为自己是男的，可以传宗接代，那个男人照样也要打他。 如果叫家长，那个自己要称呼“爸爸”的男人一定会打自己，那算了，这次就勉为其难写一次作业应付一下得了。 刚拿出三个科目的练习册，程勇翻开其中一本，看着上面的文字，明明自己都认识，但组合在一起却不认识了。他正咬着笔帽发着呆，三本练习册从旁边递了过来，他转头，对上柳豫笑眯眯的眼神。 “你干什么？”他问。 “给你抄。”柳豫回。 “你不是大队长兼班长吗？怎么还主动给同学抄作业？” “下不为例，我是看你实在写不出来才给你抄的，而且…”柳豫话还没说完，就收回了那个“而且”。 “而且什么？”程勇好奇。 “没什么，你自己抄你的，但你抄我的作业有个条件。”柳豫趴在桌子上，手里握着那杯“青提椰奶啵啵”，淡淡地说。 程勇觉得无论是什么条件，只要能应付这次作业，哪怕让他上刀山下火海都可以，所以他爽快答应：“什么条件？你说吧，就算让我去给你摘星星都没问题。” 柳豫听到之后，“噗嗤”一声笑了，笑了一会儿才迎着程勇满脸疑惑的眼神回答他： “你明天必须认真听课，认真完成作业，不然我不借你抄，哦，对了，记得多抄错几个，我的已经写完给老师提前改了，全对，你全抄了然后全对会很假，老师肯定是不信的，所以你抄错一些。”柳豫看着他，喝了几口自己手里的“青提椰奶啵啵”。 认真听课？认真完成作业？ 好像也没有太难。 “行，一言为定！你可不许告诉老师！” “没问题，”柳豫望着程勇的眼睛，“我知道你以前成绩不错，是因为什么你开始堕落了？” 程勇沉默不语。 “不说也没事，不想说我理解。 “我只是想说，无论你身上发生了什么，请不要对自己自暴自弃。 “我送你一本书吧！”她拿出一本励志小说，送给了程勇。 随后，柳豫拿着“青提椰奶啵啵”和自己的书包离开了。 临走前，她还说：“明天记得把练习册带给我啊！” 程勇愣了好一会儿，在奶茶店抄完作业之后回了家。 一股子劣质烟酒味儿迎面而来，让他差点呕出来，母亲的脸微微肿了，他拿出药用棉签涂在母亲脸上。 “小勇……” “你什么时候跟那个男人离婚？”他没有正眼看母亲，冷冷询问。 “小勇，我还不能跟他离婚。 “我没有工作，离了他，我们活不下去。 “小勇，妈妈吃点苦无所谓，你努力学习好不好？ “未来带妈妈走好不好？”妈妈流下泪水。 “嗯。”他回答，心里一阵苦涩。 回到房间，床上一股子烟酒味，臭气熏天，程勇猜都能猜到，那个男人喝完酒抽完烟之后在他的床上躺了一会儿，他强忍臭味，捂住口鼻坐在了座椅上，坐了一会儿之后烟酒味儿差不多散了，他才开始大口呼吸，随后他把那个男人躺过的枕头愤怒的锤了好几下，他多么希望自己能真的打爆那个男人的头。 程勇逐渐回想起来柳豫今天说过的话。 她说“同学，以后我们就是同桌了。” 她说“但你抄我的作业有个条件。” 她说“无论你身上发生了什么，请不要对自己自暴自弃。” 她说“我理解。” 你能理解我吗？ 应该能的。 有谁能真正理解他？一直以来，程勇对这个问题给出的答案始终都是是，柳豫。 当时的他，只是一直回味柳豫今天对他说的所有话。 程勇从书包里拿出柳豫让他明天带给她的三科练习册，抚摸着封面的那漂亮的“五年一班，柳豫”几个字。 他呆呆看了好一会，又拿出演算纸。 然后他在演算纸上写下“柳豫，程勇”，虽然他自己不知道为什么要这样做，他开始懊恼，把这张演算纸撕下揉成团丢入垃圾桶。 他把这些放回书包，又从书包里面抽出一本小说。 那本小说就是今天柳豫送给程勇的。 程勇翻开扉页。 扉页上面写着一行漂亮的连笔字，似乎就是柳豫快要放学的时候在写的东西——“To：程勇。祝你天天开心，成绩早日好起来。”往下面一点还有一行署名——“柳豫”。 第2章 如果时间能慢些 最近，学校上面突然要求五六年级开始练习编程，因为全市五至六年级编程大赛即将开始，如果在这个比赛上得奖，得奖者在小升初可以得到加分。这次微机课难得没有被占，程勇终于来到了他梦寐以求的电脑房。 他找了个最好的座位：位置最靠后，位置最靠里面，前面是墙，老师很难注意到的“风水宝地”，这样的“风水宝地”里面有两个座位。 程勇坐在两个座位最里面，用手轻轻抚摸着从未用过几乎全新的电脑。 柳豫跟在他的身后，也跟他坐进了这个“风水宝地”。 “你跟踪我？”程勇下意识说出来。“你的脑子在想什么？”柳豫白了他一眼，打开电脑开始操作。 老师要求用编程软件编出一个画笔形状的图案，然后让这个图案画一个圆：“我先做个示范哈！你们都给我认真看，哪里不会问我，谁要是敢不专心听，到时候做不出来我可不回答！这节课圆要是没画出来就别走了！提前做出来的就用电脑自己玩点游戏哈！记得保存，我会看的，不保存我默认你没做！” 程勇特别喜欢钻研电脑，他家里有一台电脑，不过是那个男人的。那个男人不用电脑的时候程勇就会打开电脑，自己编一些小游戏，或者是玩一些游戏，打一些字。编辑出一个圆形当然难不倒他。 程勇看都没看示范，老师刚把示范讲完，他就把程序编了出来。 他刚做完，发现柳豫早就保存好已经做完的编程，开始看电子书了。 “你这么快？”他边说边保存了一下自己刚刚编辑的作品，然后点开电脑上的一个软件，开始刷起小视频来。“嗯，我编程比赛获过奖。”柳豫云淡风轻。 好吧，自己在人家面前应该是班门弄斧了。 程勇无语。 “程勇，柳豫，聊天呢？作品完成没有？”老师走过来，抢过二人的鼠标点开他们的作品栏，“这么快就做完了？不会是根本没做吧？” 柳豫的作品是一支画笔画出一个圆形，程勇以为她的作品要结束了，没想到突然冒出来一个“贪吃鬼”造型的图案，“贪吃鬼”张开嘴，将那个圆形一点一点吃掉，再看看自己朴实无华的一个圆，他神色有些尴尬。 老师看完之后，咳嗽了几声，说：“挺好的，还做了创新，挺不错。”接着又看了程勇的作品，一句话也没说，随后便离开去看其他同学的作品。 柳豫在老师走之后，重新打开了电子书界面，继续津津有味地看着刚刚自己没看完的小说章节。 “难得见你认真，做编程这么专心。你玩游戏么？”柳豫突然退出电子书界面，转头问他。 难得见你认真。 程勇愣了一下，接着说：“玩！” 柳豫点开一个网游，熟练的邀请了程勇，组队成功，然后开始排位匹配。 她选出一个长相彪悍的角色，程勇选了一个长得有点像侠客的角色，他在心里默默感叹：学霸玩的角色长相如此彪悍的吗？ 这是一个5v5竞技游戏，但是这个网游名气不是很大，跟《英雄联盟》可比不了。 进入游戏，程勇还在发育，他和柳豫发育的差不多了的时候他就去打对面的小怪。柳豫在打怪的过程中遇到了对面的角色，柳豫的键盘一阵“噼里啪啦”随后各种炫酷的技能被用了出来，接着一些灵活的走位，对面的角色根本打不着柳豫，对面的水平似乎有些菜，最后直接被柳豫打死了，柳豫拾取对面角色死掉后的经验，给自己的角色升了一级，技能伤害更高了。 “柳豫好猛啊你，怎么这么厉害？”程勇看着柳豫拿下的一杀。 “这个游戏我和我叔叔玩的特别多。”柳豫回答，依然专心盯着屏幕猥琐发育。 程勇买了一些辅助位的装备，他选的这个角色长相不仅俊俏，而且可攻可辅，十分灵活。过了一会儿，对面的人也是来给他们的队友报仇了，柳豫双拳难敌四手，程勇看到之后立马上去支援，冲上前去放了个技能，柳豫回了一点点血，伤害提升了。 他们二人合力把对面给打退，把刚刚被柳豫打死的人再次打死，剩下的被打残，不过他们直接用技能跑路了，让程勇和柳豫根本追不上。 不过还好，在他们的努力之下，主要是柳豫的带飞之下，程勇和柳豫终于取得了胜利，二人的段位都提升了一些。 “想不到你这么会玩。”程勇不禁感叹。 “那是当然了。”柳豫得意起来。 下课了，二人恋恋不舍地走出电脑房，程勇临走前还不舍的往里面望了一眼。 下午放了学，他和柳豫一起回家，结果看到校门口站着一个男人。 程勇心中顿时警铃大作，第一瞬间想要逃走。 那个男人，正是他的“爸爸”。 他刚想跑，就被那个男人一把抓住。 “你妈给你钱了吧？赶紧的，把钱交出来给老子。”那个男人面色凶狠，瞪了程勇一眼。 柳豫刚想说什么，被程勇制止。 “又想去赌？”程勇冷冷地看着他。 “你少给我废话，赶紧的！你是老子的儿子，你妈是老子的老婆，你们的钱就是我的钱！”男人再次恶狠狠地瞪了一眼程勇。 “跟你这种人说多了也没用，反正我不可能给你钱。”程勇拉着柳豫就想走，却看见男人扬起的巴掌，他迅速抓住男人的手腕，用力一掰。 “啊！你还敢这样对老子，你看老子不打死你——”话还未说完，柳豫的声音响起：“这里是学校门口，有监控。”“老子教训我的儿子，你一个臭娘们管什么？小杂种，信不信老子也打你！”男人转过头，扬了扬巴掌，凶恶级了。柳豫迎上男人的目光，笑了一下：“先生，有监控，如果您打我的话已经构成了故意伤人，而且您骂我‘小杂种’也构成了寻衅滋事，请您三思。”“你！行，老子走！”男人气急败坏，走之前不忘瞪柳豫一眼。 “你懂这么多关于法律的啊？”程勇问。 “这只是我偶然了解的，我也不知道他做的这些构不构成犯罪，但感觉挺像的，我看这男的也不像懂法律的样子，吓吓他。”柳豫悄悄和程勇说，程勇这才恍然大悟。 “这人是你爸爸？”柳豫转头问他，他支吾了一会儿，才回答：“嗯，我不想承认这个神经病是我爸。”“确实神经。”柳豫说。 好像自程勇有记忆起，那个要他称呼“爸爸”的人就经常殴打“妈妈”。他还记得女人给他倾诉，当时那个女人的样子可是一把鼻涕一把泪，就当他天真无邪的说要报警，让警察给妈妈一个公道，妈妈却说，你不可以这样。 她说，你要是这样，咱们就彻底没有家了，我没有能力养你，也根本不会去养你，我们要是离婚了，我会毫不犹豫的改嫁，把你留在你爸这，如果不是因为你，我早就跟他离婚了。那个女人当时说这话的时候面色冷漠，随后才反应过来，连忙给他道歉。 程勇当时这才知道，原来妈妈仅仅只是把自己当做发泄情绪的垃圾桶，从来没有想过反抗，自己只是被当枪使而已。 他不再信任这个叫“妈妈”的女人，极度厌恶这个叫“爸爸”的男人。他努力从始至终都不是为了让那个女人解脱，他从来就没有想过那个女人。 他曾想过自暴自弃，不想让那个女人解脱，于是便出现了五年级期中考试的那一幕。 是柳豫让他知道，自暴自弃对自己是没有用的。 他要让自己解脱，至于那个女人，爱怎么样就怎么样，反正自己长大以后会给她打养老金的。 程勇幻想着未来的美好生活，不知不觉走到了自己家门口。 他还是没有立刻回家，跟着柳豫来到了上次去过的那家奶茶店，依然是老样子“茉莉乌龙奶茶”和“青提椰奶啵啵”，他们仍然坐在上次的座位里。程勇专心地写着作业，结果在一道数学题上卡壳了，他的心思逐渐飘到九霄云外。 如果时间能过得慢一点就好了，时空能不能就停滞在这里？没有那个男人随时扬起的巴掌，没有那个女人苦苦哀求自己带她离开这里的诉求。 虽然在这里不能玩游戏，而且要写作业，但如果就让程勇一个人待在这里写作业，那他肯定耐不住。 可这次不同。 柳豫可是在自己身边啊，只要她在程勇身边，程勇心情就会特别好，做什么都像吃了块蜜一样。 他望着柳豫专心写作业的侧脸，笑了一下。 最后，他再次看向刚刚卡壳的那道数学题，写了起来。 第3章 贝壳 随着五年级期末考试的结束，经过程勇半个学期的努力，期末考试三科全都上了九十分，妈妈开心的给他买了一袋子零食，让他偷偷藏起来，别让那个男人发现。 程勇摇头，最后只拿了一小袋零食。 因为他不需要这个女人对自己的付出。 不需要。 在那个女人面色冷漠地对他说，自己没能力养活他，要是离婚会留他一个人在这里的时候，他就不再认这个女人为“妈妈”了，在他心里，“妈妈”跟其他的自己不认识的陌生女人分量是一样的。 那个男人给自己报了一个数学补习班，语文补习班，英语补习班，在暑假里每周的星期六上。 他根本不想上补习班，却还是迫于无奈上了。 在上完数学和语文课之后，就是英语课，他拖着疲惫不堪的身躯前往英语补习班的地点。 在门口，程勇遇到了一个意想不到的人。 柳豫。 “你也上这个补习班啊？”柳豫背着单肩包，戴上了一副眼镜。 “对啊，你怎么戴上眼镜了？”程勇有气无力。 “最近近视了，所以配了副眼镜。”柳豫扶了扶眼镜框。 “怎么近视的？”程勇又问。 “看书太勤奋，游戏打太多，都是。”柳豫说。 “我还以为你们这种学霸都是发奋看书，就算打游戏也很少打的呢。” “怎么会？学霸也有自己的私生活好吧。”柳豫说。 聊着聊着，就到了教室，柳豫对程勇说：“我们还是同一个教室！太好了！” 柳豫带着程勇坐在最后一排一个不是很显眼的角落。 上英语课的时候，老师在台上讲语法，柳豫和程勇就在底下讲小话，老师给大家放听力，让大家练习，他们就互相抄对方的听力。 老师要求大家写英语小作文，他们就你借鉴一下我，我借鉴一下你，写出了两篇格式几乎相同，语句样式和排列差不多的作文，但由于核心内容确实不一样，所以老师也没办法判定他们有没有互相抄。 “程勇，你看那个老师的头发，秃顶了！”下课之后，他们走出教室，看到另一个英语老师的头顶，于是柳豫悄悄指给程勇，边指边说。 “还真是欸！笑死我了。”程勇说。 他们走出补习班，程勇在旁边的小卖部买了两根雪糕分了一根给柳豫吃，随后，柳豫的家长开车来接了，他和柳豫告别，回到家里。 过了一天，程勇睡了很久的懒觉，在快中午的时候醒来，看到躺在沙发上睡得正香的他爸，心里一股无名火燃了起来，虽然程勇心里真的很想狠狠的把这个男人暴打一顿，但他心里也清楚，现在不是时机，而且自己也打不过。 他决定出去逛逛，他生活在市里，能逛的地方还是很多，他走到原来经常去的那家奶茶店坐着，点了一杯“茉莉乌龙奶茶”，再次碰到一个熟悉的身影。 “真巧呀，又见面了。”柳豫说着，点了一杯“青提椰奶啵啵”，坐在程勇身边。 “这都能碰到你啊。”程勇笑笑。 “闲着也是闲着，我们去玩吧，附近有个海洋馆，我们干脆去那里玩好了。”柳豫坐着喝了几口手里的“青提椰奶啵啵”，突然站起身来，程勇思考了一会儿，答应道：“没问题，但是我……身上没带钱，付不了门票。”“没事！我带了些钱，完全够！”柳豫拍了拍程勇的肩膀，带着自己的单肩包跑出门去，程勇也跟着一起跑出去。 来到海洋馆，柳豫付了门票钱之后兴奋地拉着程勇到处逛，程勇看到一条长得很……很丑的一条鱼，柳豫跑来给他科普：“这是魔鬼鱼！” 走到里面，一个小小的鲨鱼中心，里面立着一只大白鲨雕像，旁边还有介绍，接着是一些其他的鲨鱼雕像。更里面还有一个屏幕，反复播放着虎鲸的科普视频，旁边还有工作人员在卖虎鲸形象的钥匙扣，柳豫对程勇说：“你想要吗？”“要……不了。”程勇其实是想要的，但是门票是人家付的，总不能还让人家给自己买东西吧。“想要就买嘛！你跟我一起用！”说完，没等程勇客气，柳豫支付了十五块钱买了两个可爱的虎鲸钥匙扣，钥匙扣上面的图案能看出浮雕的效果。 “你怎么这么了解这些啊？”程勇忍不住问。 “我叔叔是海洋学博士！那当然了，”柳豫更加兴奋，“我最崇拜我的叔叔！” “那你……最喜欢什么？” “大海！有关椰子的饮料！椰子树，还有……海南！” 海南。他在心里默默记下。 “你为什么喜欢海南这个城市？其他城市不也有海吗？”程勇又问。 “因为海南名字里就带海呀，我喜欢有关海的东西，我叔叔现在还在海南做调研，”柳豫笑了，“对了，这个送给你！”说完，柳豫从单肩包里拿出一包贝壳。 “这个是我去海南找我叔叔玩的时候捡贝壳，我最喜欢这个颜色了，送你了！”柳豫把贝壳递给程勇。 程勇接过来，一个印着水母花纹，在水母附近还冒着泡沫的袋子里装着几个贝壳，贝壳在灯光的照耀下一闪一闪，如同璀璨的星星。 “谢了！”程勇揣摩了好一下，对柳豫说。 海洋馆很快逛完，他们各回各家。 程勇在路上依然欣赏着这袋贝壳。 回到家里，他写了好一会儿暑假作业，写完暑假作业之后已经到了晚饭时间，他今天就喝了一杯奶茶，肚子也饿了，便出去吃饭。 在风卷残云般消灭了两碗饭之后，他爸爸笑着打电话，摸了摸他的头：“不错啊你！你老师跟我说了，期末考试三科都上了九十！我的好大儿半个学期进步这么多！”不知道还以为眼前的这个男人根本不会是一个家暴男，大概会认为这是一个慈祥的父亲。 “嗯。”程勇扒拉完最后一口饭之后，听到男人的声音，“嗯”了一下。 “奖励你零花钱哈。”男人从腰包里抽出五十元，递给他。 “谢谢。”程勇强颜欢笑，勉强憋出一个笑脸，对这个男人说，然后接下了这五十元。 他吃完饭回到房间，看着摆在书桌上的那袋贝壳，贝壳在月光下闪闪发光。 第4章 你想去哪里 暑假的时间匆匆过去，迎来了开学考试，程勇昨天晚上失眠了，心情不好不说，而且还很困。 开学考试，程勇揉了揉眼睛，拿出按动笔按了一下，然后开始写题。 好不容易考完了数学，离下场考试开始还有半个小时，他决定趴在桌子上眯一会儿。 结果半天都睡不着觉，明明眼皮子都在打架，闭上眼睛脑袋却很兴奋，完全睡不着，而且头还有点疼，有点晕，摸了摸额头，没发烧，就是单纯头疼，应该是昨天晚上没睡好睁着眼睛熬了一整夜导致的。 “你怎么了？”柳豫看他状态不好，问道。 “没睡好，头疼。”程勇懒散地趴在桌子上，软绵绵地回答柳豫。 “吃点止疼药？”柳豫拿出一片放在程勇的桌子上。 程勇看了一眼，有气无力：“谢了，你居然随时带着这个。”他接下那片止疼药，吞进口中，来自脑袋的疼痛逐渐消散，止疼药里的咖啡因也让他勉强打起了精神。 下一场考试考语文，是他最不喜欢的一科，为此他经常跟柳豫抱怨：“语文难！难于上青天！尤其其作文难也！难！难之！”柳豫在听完他这个“文言文”的抱怨，经常会笑着回答他：“非也非也，作文模板套之便可！” 强行打起精神，程勇扶着额头开始写题，很快就写到了作文，作文题目是“在未来”。 未来？ 他没怎么想过未来。 在套了一个模板应付完这篇作文之后，他开始沉思自己的未来。 首先未来肯定不可以没有柳豫，可二人都没有互相聊过他们的未来。 未来，他想着大学毕业找一份工作，工资要高些，够养活自己，买一套房……或者是租一套房，每天不愁吃喝，不用把自己饿死。 把未来想的近一些，那他想和柳豫上同一所初中，同一所高中，同一所大学。 “你未来想去哪里？那个语文考试还考什么‘在未来’。”英语考试结束，也就是开学考试结束之后，他转头问柳豫。 “未来啊，初中的话，我想去市一中，毕竟一中教育资源好。高中的话……如果我能考上的话，我想去市实验，这里边儿可不少清华北大的学生呢！之前那个市实验学年大榜上的文科第一林絮，她在一个杂志上发表的文章我看过！她可是R大的！还有学年大榜上的高考文科市状元叶潇也是市实验的，考上了北大，可厉害了！大学嘛，海南吧，但大学也不一定就是海南，我还没想好。主要是，我想和你去同一个初中，同一所高中，最好同一个大学。”柳豫双手托着下巴，畅想着未来。 如果时光可以回溯，那程勇在现在就要拍拍胸脯答应柳豫未来永远和他在一起，可惜时光的琥珀早已被永久封存，哪有什么回溯可说。 程勇愣了愣，回：“那…我们一起去市一中？反正你肯定能考上，我觉得你也能考上市实验。” “好啊，就这么定了，我们一起努力，你敢食言我打死你。”少女轻快的声音响起，带着希望，带着活力。 开学新换了一个班主任，班主任是个中年女人，但班主任是教数学的，而数学老师已经有人了，现在没人教语文，所以语文老师也换了一个。 开学在开学考试考完之后的第一节课一般都是班会课，不过这个课没什么好上的，无非就是班主任在台上激情演讲，台下同学叽叽喳喳而已。 但是这次没有激情的演讲，新班主任上台自我介绍了一下：“以后我就是你们的新班主任，我姓薛，叫薛言。”薛言四处看了看，把程勇叫上台来。 “你……五年级下学期期中考过不及格吧？”程勇耸了耸肩膀，开口：“嗯。”薛言顿了顿，道：“那你进步挺大的，我看过你的试卷了，虽然还没批出来，但答的还行。继续，未来打算去哪个初中？” “市一中。” 薛言听到这话后“啧”了两声，继续说：“小升初的难度可是比现在我们学校的考试要难很多的，不过有这个想法……也可以。保持成现在这个成绩上倒是有点悬，你加加油，努努力，应该也够得着分数线。”程勇听完之后，笑了笑：“老师，我会努力的，您可就把心使劲放进肚子里吧！”薛言笑了几声：“有志气！” 回到座位上，柳豫被第二个叫上台，薛言不知和柳豫说了些什么，随后柳豫便回到了座位。 “这个班主任看起来挺和善，她和你聊了些什么？”柳豫刚回座位，程勇就迫不及待的八卦。 “没聊什么，也问我去哪个初中，我说市一中，她说我这个成绩肯定能上，让我调整好心态，说你也要去市一中，到时候还能做个伴。”柳豫笑着。 一天时间过去，柳豫要去接水，程勇就陪她，在接水间外面等她，却不曾想在里面，柳豫遇见一个十二班有名的刺头，霍为。 他只听见里面传来柳豫情绪十分不悦的声音，便冲了进去。 到里面，刚刚好看见霍为嚣张的朝柳豫讨要保护费，他的咸猪手正掐着柳豫的手臂，柳豫的手臂有些青紫，程勇面色冷了下来。 程勇对他说，他全看见了。 接着他并没有再说其他的，只是盯着霍为。 霍为毕竟还是个六年级小学生，被盯着看鸡皮疙瘩都起来了，也就没敢继续为难柳豫，灰溜溜的离开了。 “你手臂都被掐紫了，要涂药吗？”程勇跑到柳豫面前。 “没事，不疼，我回家再涂药。我又不是什么娇滴滴的花朵。”柳豫一脸无所谓，程勇这才放下心来。 回家路上，他和她谈着未来的事情。 他似乎从未想过，如果未来他们有一个去不了市一中，那又该怎么办。 市里那么大，他找不到她了，那又该怎么办。 如果……如果他没考上市一中，也没考上市实验，那他的一生会不会废掉？就算没废，也见不到柳豫。 她始终都在往前走，她永远是一颗宝石，闪闪发光，发出明媚耀眼的光芒。 而他只是一块废铁，一块偶然因为宝石发出反光的废铁。 既然已经是废铁了，又怎敢奢求与宝石平起平坐？ 可他不甘。 废铁也有一天可以炼成钢筋，变得坚硬无比，变成宝石的固定支架。 “我们不会分开的吧？对吧？”他询问着。 柳豫说：“不会。” 他问了好多遍，柳豫不厌其烦地回答了好多遍。 柳豫给出的答案始终如一，不会。 他们不会分离的。 大概是这样。 也许是这样。 应该…是这样吧。 第5章 眼镜 开学考试过后不久，分数出来了。 程勇的语文试卷上画着鲜艳的九十四分，数学是一百分，英语是九十六分，而下周是他的生日，他准备好好想想怎么过。 上完一上午的课，他和柳豫在学校的食堂吃完饭之后回教室开始午自习，自习时间结束就是午睡时间。 这个时间在同学们眼里都是玩耍时间，一栋楼只有一个巡逻老师，老师根本管不过来一整栋楼的所有班级。 教室里鸡飞狗跳，林臻拿着枕头和他的同桌玩着枕头大战，教室里还有人带被子趴桌子上睡觉，一时间整个教室的地板上都是枕头和被子。 “一群傻子，吵死了。”程勇刚刚进入梦乡，又被吵醒了，转头看见在旁边根本没睡专心写题的柳豫，随后，程勇又重新进入梦中。 在睡梦中，他的后背被人重重拍了一下，给他给拍醒了，他正巡视着目标，排山倒海的吵闹声，一堆人也参与了枕头大战，而身旁的柳豫还在写刚刚没解出来的题，看她乖巧写题的模样，程勇也没第一时间怀疑柳豫。 他愤怒的转过头去问后桌：“是不是你刚刚打我了？”后桌一脸无辜：“不是我啊勇哥！不要怀疑我好不好，我的同桌能为我证明！”说完，他指了指自己的同桌，他同桌接他的话：“对对对！我能证明。”程勇怀疑了一会儿，还是没有继续追问。 他心想这次一定得抓到那人，于是趴下假装睡着被人拍了一下之后立马睁开眼睛，刚好看到柳豫刚缩回去的手，他心生一计。 程勇假装重新睡着，柳豫也玩腻了，开始认真钻研她眼前的练习册，程勇趁机也拍了柳豫一掌，然后立马假装睡着。 柳豫四处张望了好久，满头雾水，程勇心里幸灾乐祸，嘴角扬起一些弧度，柳豫立马捕捉到了他表情的变化，用枕头打了他一下。 然后，二人也开始了激烈的枕头大战。 “哎哟喂！柳大小姐！ 你怎么这么猛啊，疼死我了！”程勇被连续“暴击”了好几下，愤愤不平。 “你自己菜，怪我喽。叫你打我。”柳豫轻飘飘说了一句，最后又打了他一下。 “谁让你一开始先打我的？”程勇说。 “那又如何？” 教室里面吵得特别激烈，此时班主任薛言揉着惺忪的睡眼从办公室里走进来，柳豫看见之后，迎着程勇满脸的不解老老实实坐下来装睡，程勇还拽着枕头在原地傻站，完全没注意到薛言已经走进了班级里。薛言见到班级里鸡犬不宁的样子，大声一吼：“谁在那里吵闹？班长是谁？大队长是谁？柳豫是吧？给我管管哈，程勇！说的就是你！别以为我没看到！”程勇听到薛言震天动地的吼声，被吓了一个激灵，乖乖躺下闭上眼睛。 薛言看着班级里喧闹的样子，无奈道：“信不信我给你们全班加作业？全班都在吵是吧？”同学们高声回答：“不敢啊！老师！” 薛言又揉了揉眼睛：“巡逻老师管不过来，你们别以为就可以钻空子了哈，咱们一班离我办公室那么近，别以为我听不到哈，再敢吵闹全班加作业和留校！柳豫顺便管一下纪律。”说完，她便如一阵风一般离开，教室这才安静起来。 午睡结束后，下午第一节课的老师上课讲了不久临时有事，让柳豫管纪律然后离开了班级。 程勇对柳豫说：“下周是我的生日。” “那祝你生日快乐哟，礼物想要啥？” “这……不用了吧，你都送过我那么多次的东西了。”程勇挠了挠头。 “那怎么行？我可得好好想想。”柳豫扶了扶眼镜框，没继续理他。 程勇在星期五发现，自己近视了，不过自己的父母绝对不可能给自己配眼镜，上课时他根本看不清黑板，放学后，他把这件事告诉了柳豫。 “我父母肯定不给我配，真服了！还好我爷爷奶奶给过我一些零花钱，我也检查过了，花了我也不少钱呢！两只眼睛全都是两百度！服了，还剩一些钱，我自己去配得了。”程勇说着。 柳豫只是听，不知在想什么，过了一会儿又对他说：“你父母怎么就不给你配？” 他叹了口气：“我爸呢，他什么人我还不了解，根本就不会花钱在这个上面，我妈呢，根本就没钱，哪来的钱给我去配眼镜？而且肯定又要说，我去找你爸爸说一下。拜托，她自己的老公难道不清楚会不会花钱在这种事情上面吗？”他越说越起劲。 柳豫又笑笑：“你真惨，你爸妈眼镜都不舍得给你配。” “可不就是嘛！我真的是，那句话怎么说来着？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程勇装出一副非常痛苦的表情。 “哦呦，你居然还懂这个歇后语。”柳豫说。 “我怎么就不能懂了！相信一点我的智商好不好？”程勇愤愤道。 “行行行，你最牛掰了。”柳豫瞪他一眼。 程勇过生日那天，柳豫神神秘秘塞给他一个礼物。 他打开盒子，里面是一副眼镜，和柳豫同款的：“你怎么想着送我眼镜？” 柳豫捂嘴笑了笑：“你不是说你两只眼睛都近视两百度吗？我也是两只眼睛都近视两百度，我父母非要给我买两副眼镜，另外一副我就想着送你了。” 程勇的生日其实只有他跟柳豫过，二人在那家经常去的奶茶店过生日，程勇按照往日过生日的流程切蛋糕，许愿，拆礼物，店长见他过生日，把所有店员带来给他唱生日歌，他挺开心的，也许他这辈子都忘不了今天的这个生日了。 这是他第一次跟柳豫过生日，未来也一定会一直一直和她在一起过的。 那天回家时，他仍然忘不了少女明媚的笑容。 好似湖水般柔软，温和。 他过生日一般都是自己过，自己买生日蛋糕，自己切蛋糕，许愿，自己给自己买礼物，然后拆。 但现在多了一个人。 他挺满足的。 以前的他不奢望什么，现在的他只想抓住眼前的这个人。 想和她一直一直不分离。 想一直一直做朋友。 想一直像现在这样一起过生日。 未来的他或许还会认识很多朋友，那些朋友会和他还有柳豫一起给他热热闹闹的过生日。 想到这里，他对未来充满了期待。 未来，应该是橘色的。 热热闹闹，但也没有像红色一样大张旗鼓。 就这样平平淡淡的小快乐。 他就已然满足。 第6章 食言 紧张刺激的小升初考试终于结束，程勇摆出胜利的动作，对柳豫说：“太好了，终于结束了！终于要上初中了！我们可以一起去市一中！” 柳豫笑着摆了个OK：“当然了，我们一起上。” 程勇背起背包，跟柳豫一起走出校门。 他们去那家奶茶店分别点了“茉莉乌龙奶茶”和“青提椰奶啵啵”作为庆祝。 在奶茶店里，柳豫一边喝奶茶，一边和他攀谈：“我其实有个发小，叫方辉扬，他在另一个小学，那个小学离我们小学挺远的，他说他初中也要去市一中。” 程勇兴高采烈：“好啊！没准我们还能处成兄弟！” 柳豫扶着额头：“你和方辉扬啊，都是不省心的主！” 最后，他们在那家奶茶店分别，各回各家。 终于开始放假，老师让大家在放假的一周后返校进行小学毕业典礼。 程勇的爸爸换了新手机，旧的不要了，就送给他了。 程勇重新注册一个微信，想着等返校那天一定要问问柳豫有没有微信，如果有他一定要加柳豫的微信账号，这样他们假期里也可以天天聊天了。 因为小学毕业了，没有任何作业，他简单预习了一下初中的课程，然后就一直在刷手机，毕竟手机就差不多等于一个小巧的移动电脑，特别的方便，而且键盘就在手机上面，比电脑那么大的键盘方便多了，打字也特别方便。 他对这玩意儿感到特别新鲜，一周的时间都在钻研。 他注册的微信账号叫YAY，程勇和柳豫名字里面都带“Y”，而他所在的城市也叫Y市，他感觉特别巧，刚好手机键盘上还有特别多的颜文字，颜文字都是由标点符号组成的，一般都是中间会带一个A作为嘴巴，于是干脆把微信名取为“YAY”，Y是勇或豫的缩写，看起来有点像一只闭上的眼睛在流眼泪。 假期很快就过了一周，他很早很早就返了校，想快点把自己的新微信告诉柳豫。 程勇坐回自己原来的座位，旁边空无一人。 可能是她还没有来。 他这样安慰自己。 直到薛言都来了，柳豫还是没有来。 薛言对大家说：“你们小学毕业了，我也不跟你们多扯什么，你们假期里好好玩，祝你们都考上心仪的初中，我也不多说什么了，毕业快乐！” 接着，就是大家相互送礼物的时候。 程勇准备了一个给柳豫的礼物。 是一个蓝色的盒子，上面印着椰子树的图案，盒子还系着蓝色的丝带，盒子里面是一个椰子树图案的项链，做工非常精致。项链不贵，才二十块，他还买了一张印有大海图案的贺卡，他自己在上面写：祝你毕业快乐！我们一定可以一起去市一中，希望我们可以被分到一个班，让我稍微贪心一点，最好我们还是同桌。 直到毕业典礼都快结束，柳豫还是没有来。 他的礼物还是没有送出去。 他既失落又生气，柳豫怎么可以放他的鸽子？ 她怎么能不来？ 他也没有收到柳豫送给他的礼物。 他心想，等开学到了市一中，他必然要找到柳豫，然后问她：“你小学毕业典礼怎么可以放我的鸽子？” 然后呢，把自己还没送出去的礼物送给她，把属于他的礼物要到。 暑假余下的时光，程勇来了平常去的那家奶茶店好多次，却一直都没有遇到柳豫。 他还是像往常一样点了一杯“茉莉乌龙奶茶”，看着菜单上的“青提椰奶啵啵”，他犹豫了一会儿，又点了一杯“青提椰奶啵啵”，然后把这杯奶茶放到柳豫的座位上。 喝完了“茉莉乌龙奶茶”之后，他看着那杯“青提椰奶啵啵”发呆，最后，他把喝剩下的奶茶杯丢进垃圾桶，把那杯“青提椰奶啵啵”给留在了那个位子上。 “小帅哥！你奶茶没拿！”奶茶店里店员的声音在身后响起。 程勇回头，笑了一下：“那杯是我留给一个人的。”然后，他就离开了。 漫长的假期过去，终于开学了，他果然考上了市一中。 程勇满心欢喜在新生入学名单上找来找去，却一直都没有找到柳豫的名字。 他这才意识到，柳豫根本就没有来市一中。 他看了一下自己所在的班级，刚准备走的时候，然后响起一个声音：“柳豫那家伙果然是没来。” 什么意思？难道他认识柳豫？ 不对，难道他就是？……方辉扬？ “方辉扬？”程勇回头出声。 “你怎么知道我的名字？”方辉扬惊呼。 “你认识柳豫？我是她小学同桌，她为什么没有来市一中？” “哦，听她说过，你就是程勇吧？她去外地上初中了，因为她妈妈是个大公司的员工，工作经常变动，因为她妈妈这次工作变动到了L市，柳豫她爸就是个出租车司机，最近刚好辞职，所以没有带着柳豫留在Y市。”方辉扬说。 原来，她走了。 他还没来得及把自己的新微信告诉她。 他们什么时候重新相遇？ 这个问题，他没有办法知道答案。 告别方辉扬，程勇垂头丧气走到自己的教室，教室里面一个男孩和另一个男孩嬉戏打闹，看见他，然后就跑了过来。 “你叫什么名字？”男孩问程勇。 “程勇。”他扶了扶眼镜框。 “我叫丁峻明！这个是许澄光，你叫他光光就可以了！”丁峻明把许澄光硬生生拽过来，娴熟地和程勇做自我介绍。 “那你…你好？你也好。”程勇看向丁峻明身边的许澄光。 “那你好喽，正如刚刚他说的，我叫许澄光！”许澄光大方地重新介绍了一遍自己。 在三人闲聊了几句之后，铃声响起，一个女人走进来，做了个介绍：“我叫李瑰霞，是你们的班主任，也是你们的语文老师，现在进行开学语文摸底考试。”李瑰霞把试卷一点点发下去，程勇听见许澄光的哀嚎：“什么？考语文？老师，您要是给我考个数理化，我保证给你拿满分，但您让我考语文的话……老师，您可不要怪我了。” “是吗？你们的小升初成绩我都看过，你叫许澄光，是吧？数学一百，英语一百，就单单语文，六十三分，勉强及格，今天我摸底摸的就是你了！我到要看看你能考成什么分！”李瑰霞瞧了许澄光一眼，说得起劲，又狠狠瞪了他一眼，“这套试卷的出题人也是我，考虑到你们不是所有人都会预习初中的知识点，我特意把题目多用了一些小学的课文，初中的课文也有，不算难，尤其是你啊，许澄光！你这套试卷没及格我可要叫你家长的啊。” “什么？”许澄光惊呆了，“老师，叫家长就不必了吧…” “对呀对呀！毕竟老师您不能指望光光的语文啊！他能上个及格就已经是顶天了！”丁峻明高声起哄。 程勇看着他们，如果，如果柳豫在的话，她听到丁峻明这样起哄，一定会跟着凑热闹起哄的。 “行了！别叫了，专心考试，我发试卷了哈！”李瑰霞开始发试卷。 程勇已经无心关注试卷了，他一直在想柳豫如果在的话会发生什么。 这套试卷确实不算难，但绝对没有达到简单的程度，不过柳豫肯定能写出来，她语文特别好，尤其是作文，她的作文可是拿过奖的。 浑浑噩噩答完题目之后，李瑰霞把卷子全部收上来，粗略地全部看了一下，主要是全部看了作文。 “哟，许澄光，这篇作文我让你们写励志主题，你怎么写个爱迪生发明电灯泡？这都是几百年前的作文题材了？还有你这个字数，硬凑出来的吧？啧啧啧。”李瑰霞边看许澄光的作文边发出“啧啧”的感叹。 程勇和丁峻明做了同桌，他问：“喂喂，许……光光他的作文，一直都这样吗？” “哎呀，你居然主动搭话？是这样的，光光他啊，那个语文，尤其是作文，惨不忍睹啊！他不仅作文题材永远都写爱迪生发明电灯泡、妈妈在雨夜背着发烧的我去医院、我把捡到的钱包还给失主……之类之类的题目，而且那个字数也都是硬凑的，他自己的作文顶多就凑个三四百字，但作文要写六百字啊，他没办法，天天往作文里面硬塞字，硬生生给六百字凑了出来，所以说他那个作文读起来简直跟流水账没区别，比流水账写的还烂，”丁峻明滔滔不绝地讲着，“对了，你有微信吗？”程勇犹豫了一会儿，还是回答：“有。”“那咱俩加个微信吧！到时候我把光光的微信号也告诉你！你直接搜我手机号吧！我的手机号是1xxxxxxxxxx，你要是记不住的话，我就给你写纸上！算了，干脆还是我加你吧！”“OK啊，”程勇回答，“我的手机号是1xxxxxxxxxx，你记一下，回去记得加我啊！不加我就弄死你！”“少侠饶命！”丁峻明摆出求饶的姿势，“没想到你看着挺腼腆，居然还是个暴力男！”“滚滚滚。” 李瑰霞看着丁峻明，皮笑肉不笑：“这位同学是叫丁峻明吧？你的小升初成绩比许澄光还要烂，怎么有心情在这里讲话？” “老师，你可否当成没听到？”丁峻明双手合十。 “呵呵，今天是你们上初中的第一天，我就先不为难你们了。”李瑰霞漫不经心。 如果柳豫在的话，她大概会高声调侃丁峻明吧。 如果她在，那该多好啊。 可惜，她走了。 她明明当初说好要跟他一起上市一中。 明明说好了的。 他还能记起，当初柳豫还说—— “你敢食言我打死你！” 可是，是她食言了。 第7章 想念 没有柳豫的世界，尽管绚丽夺目，可这份光彩却十分碍眼，而且空虚。 他机械重复上学放学的事情，无聊听着那些对他而言并不喜欢的课程。 他还是时常会去那家奶茶店转转，点一杯“茉莉乌龙奶茶”，和一杯“青提椰奶啵啵”，他从来都不喝那杯“青提椰奶啵啵”，一直把它放在属于柳豫的座位上。 一次，他和丁峻明一起去喝奶茶，他仍然点了老样子，然后把“青提椰奶啵啵”放在柳豫的座位上。 “程勇？你不喝我喝，你咋还浪费呢？”丁峻明疑惑不解。 “习惯了好吧，反正讲了你也不懂，我还是不讲得了。”程勇翻了个白眼，喝了一口自己手里的奶茶。 “该不会是你小子有什么难以言说的过往吧？”丁峻明开玩笑。 “滚啊，你才有什么难以言说的过往，这杯奶茶是我留给我小学同学的！” “小学同学？谁呀？” “她是我同桌！女的！名字说了你也不认识，可她去外地读书了，这个‘青提椰奶啵啵’是她最喜欢喝的。”程勇轻飘飘地说。 “你小子不会喜欢她吧？她都去外地了，你还给她买奶茶！”丁峻明又开玩笑。 “你不也有个青梅竹马？叫沈冰清！怎么没见你说喜欢她呢！”程勇立马反驳。 “你又没否认你不喜欢她！那我默认你喜欢她！” “我才没有！”程勇气急败坏。 二人走出奶茶店，丁峻明指着一个卖煎饼果子的摊问他吃不吃煎饼果子。 “您一个富二代还吃煎饼果子？” “谁说富二代就不能吃煎饼果子？”丁峻明翻了个白眼，“你到底吃不吃？” “吃吃吃。” “我心情不好了，不给你买了，我买一个带给光光。” “错了错了，大少爷您放过我这一次。” “看我心情吧。”丁峻明表面这么说，实际上还是给他买了个煎饼果子。 在学校里的生活枯燥无味，不过还好还有丁峻明和许澄光和他说笑玩闹。 一次，李瑰霞让程勇帮忙把今天的作业试卷给发到班里，把那一沓卷子交给了他。程勇从李瑰霞办公室里出来，准备把那一沓卷子发给大家，回班的路上没想到碰上了方辉扬。 方辉扬见了他，对他说：“告诉你个好消息，告诉你也无妨。柳豫她高中要回咱们市里的实验中学读！反正呢，我是考不上了，但毕竟我家有钱，可以借读，你就加油努力吧，我记得你和她关系很好的，抓住机会啊！我可是真心把你当兄弟的，加油啊！” 方辉扬说完就回了班级，他站在原地傻愣好久。 紧紧托住试卷的手已经被勒出了红印，试卷一时没拿稳，“哗啦啦”一下子全都洒在了地上，他连忙去捡。 把试卷捡起来整理好之后他就带着试卷回了班里，把试卷都发到同学们手中。 上课之后，李瑰霞走进教室，用投影仪投了两篇作文，这两篇作文，一篇是许澄光写的，另一篇的作者不知道是谁。 “哇哦！” “这不是我们光光的大作吗！”程勇和丁峻明同时起哄。 “别吵了！丁峻明程勇，你俩再敢吵一句试试啊！大家看过来啊！这篇作文的作者叫江萌，文辞优美，却又没有生硬的把华丽的词语叠上去，引用的名词名言恰到好处，修辞手法也运用的非常巧妙，许澄光，你可得给我学习学习！” “这谁写的作文啊？江萌是哪个班的啊？”程勇忍不住问出声。 他的前桌符昕雅回过头来告诉他：“这是我妹写的！” “你妹？你妹不是叫江汐吗？”程勇明明记得符昕雅的妹妹叫江汐。 “我妹上初中就改名字了！我姥姥给她改的，她现在叫江萌！” “看看看看！看看人家开头运用的这首诗！多么的优美，多么的符合文章主题！不像你们，估计听都没听过这首诗！”李瑰霞嘴里叽里呱啦说一大堆，反正都是赞美这篇作文的，“许澄光啊，你每次凑字数不要老是把一些词语硬塞进作文里面了！你背一点现代诗之类，的实在作文字数凑不出来了，你就写几首符合主题的现代诗啊！还有还有！事例一定要足够新颖，就比如江萌同学写的这个事例，多么的生动！还有啊……” 李瑰霞说的他实在听不下去了，他坐的很后排，李瑰霞在台上激情讲解，大概率注意不到他。 他偷偷拿出一本杂志，这本杂志非常有名，市实验的一名考上R大的学姐林絮就在这本杂志上面发表过文章，还是柳豫和他说的。 翻开最新的杂志，上面是一篇作文。 程勇的目光瞬间被吸引。 《海》作者——L市一中一年四班柳豫。 他耐心的看完了这篇长达一千字的散文，看了一遍又一遍。 不愧是柳豫，在他心里最厉害的柳豫。 随着李瑰霞讲解完江萌的这篇作文之后就下课了，他看见许澄光追着向李瑰霞讨要江萌写的其他作文。 他从没见过许澄光可以对作文这么上心。 李瑰霞把江萌等其他作文给许澄光之后就走了，程勇走到许澄光身边，问：“光光，你以后想考哪个高中？” “当然是市实验了！”许澄光自信回答，“就算市实验的名额只有一个，那么那个考上市实验的人也必定是我！” “光光怎么这么自恋啊？”程勇不禁调侃。 “自恋个大头鬼！你才自恋呢。” “嗨哟，我错了我错了。不过我也要考市实验，咱们好兄弟还能一起去，丁峻明肯定也能去吧？借读费又不是出不起，我可不敢指望丁峻明可以考上市实验。”程勇说。 “你们两个！是不是合伙说我坏话呢？”丁峻明不知何时凑了过来。 “我可没有！都是程勇一个人说的！他说不敢指望你能考上市实验！”许澄光立马举双手投降，并且还加重了“考”这个字的字音。 “不不不！光光都是胡说的，你听我解释！”程勇也立马举起双手投降。 “你还敢说不是！”丁峻明的拳头砸了过来。 一天过去，程勇是走读生，不用住宿。回到家里，他拿起那本五年级时柳豫送给他的那本小说。 扉页上面仍然写着那句祝福语，他笑着加了几笔。 “To：柳豫。 “祝你天天开心，万事如意，心想所事皆成真，愿我们快点重逢。” 他拿出那盒还未送出的礼物，笑了笑，又把礼物放回原处。 他想起今天方辉扬说的话。 她会去市实验。 他和她也曾在小时候约定过一起考市实验中学。 他终于找到了二人重逢的密码。 这串密码就是，实验中学。 他一定要考上实验中学。 他必须要考上实验中学。 因为他特别特别的想要见到柳豫。 他真的特别特别想她。 以至于他自己都想不到，他能有这么想她。 第8章 实验中学 时间匆匆过去，很快来到了初三生活，老师让大家以市实验为目标去努力。 其实老师不说程勇也会以市实验为目标的。 因为柳豫，他心烦意乱，好几次考试因为心态不好没发挥好，因为他实在太过害怕没考上而见不到柳豫。 中考马上就要迎来，几乎三天一小考，五天一大考，天天都在考试。 程勇实在累的不行，回到家里看着书桌上柳豫送给自己的贝壳，他又觉得不能放弃。 这次的模拟考，他考了全班第二，年级第二。 第一当然是许澄光。 在初二的时候许澄光的亲戚，丁峻明的青梅——沈冰清转了过来。 因为是丁峻明的青梅，所以他很快就跟沈冰清成为了好兄弟，一起“抚养”丁峻明这个孝顺的儿子。 他偶然听见沈冰清向丁峻明抱怨：“市实验中学怎么在市里借读分数还是那么高啊！本小姐要疯了！” “沈大小姐，加油努力哈，实在不行也可以去念个职高。”程勇调侃道。 “程勇！你才念职高！本小姐可是要考市实验中学的！”沈冰清顿了顿，“反正我会达到借读分数的！期待我们能分到同一个班哦，我会好好的‘奖励’你！” “错了错了！” “错了也没用！”沈冰清挥了挥拳头。 “真的错了！比小心心！”程勇想起沈冰清经常“比小心心”，于是也做了一个比心的动作。 “呕！程勇你真恶心！”丁峻明忍不住了，“别一天到晚跟沈冰清学！” “那你就是在说我恶心喽？”沈冰清愤怒的目光转向丁峻明。 “不不不，我不是这个意思。” “那就是这个意思！”沈冰清狠狠瞪了丁峻明一眼。 “上课了！别吵了！”李瑰霞手捧试卷走进来，“别吵了哈，再过两个星期就是中考了，都给我打起精神来！现在进行模拟考试！” “不要啊——”教室里哀嚎声一片。 程勇没什么感觉。 反正总要考的。 从笔袋里拿出笔，他看着试卷上面密密麻麻的题目神情有些恍惚。 在写完最后一个字之后他又检查了几遍，确认没有问题了便交了卷。 成绩出来了，不出意外，他又是第二名。 不过他也挺满足，第二就第二吧，只要能考上市实验都无所谓。 在中考的前两天，班主任李瑰霞一天内把所有人都叫到办公室谈心。 李瑰霞问他：“你想考哪所学校？” “市实验啊老班，”程勇回答，“我们市一中成绩名列前茅的人不都想考市实验？俗话说的好……哪句话来着？一个将军和士兵的一句老话，什么玩意儿来着？” “有这个想法就不错，但说不出来就别硬说了。”李瑰霞笑了笑。 他忽然觉得这个场景有些熟悉，薛言当初也问他想考哪所初中。 “你这个成绩，上到不算特别难，毕竟我们已经是最好的初中了，你这个成绩应该是稳了，中考好好发挥。”李瑰霞又补充。 “那必须的！要是没发挥好我自己都能给自己扇死。”程勇拍着胸脯保证。 “行，那我可等你好消息了，许澄光和丁峻明还有沈冰清也想去市实验，如果他们也去了刚好跟你做个伴。”李瑰霞笑着。 中考那天，程勇放平心态，考完最后一门科目走出考场时他浑身轻松。 他找出三年前没能送出去的那份礼物，重新打包了一下，准备暑假结束之后送给那个他很久都没有提起、埋藏于心底的那个人——柳豫。 中考成绩出来了，市中考状元是来自县一中的一个叫谢泽阳的人，第二是许澄光，第三也是来自县一中，叫江萌，而第四名是一个足以让他无比激动的名字，柳豫，而且她的作文和状元谢泽阳一样满分。 程勇则是全市第五，他的妈妈喜极而泣，他的爸爸也终于露出了难得的笑容。 虽然他觉得这一切都非常虚假，妈妈的眼泪，爸爸的笑容。 不过无所谓，他终于能见到那个他最最想见到的人了。 他开心的不得了，每天都乐呵呵的。 他一直在等待开学的那天。 他终于能跟她再次重逢。 他用实验中学这串密码，打开了名为“重逢”的宝箱，而宝箱里藏着的，是他最想见到的人。 第9章 重逢 九月才是夏天真正开始的时候，刺眼的阳光照着市实验的新生入学名单，还有燥热的温度、叶子上的露珠、唱歌的蝉和明媚的她。程勇迫不及待去看入学名单，去看自己和柳豫都在哪个班级。 他被分到了一班，而柳豫在十六班。 他顺便看了一眼方辉扬在哪个班，也是十六班。 程勇本来想去十六班看一眼，结果就上课了，他没来得及去。 没事。他安慰自己，反正今天还有机会见到柳豫。 坐在一班的教室里，他的同桌是他的初中前桌——符昕雅，后桌则是许澄光，而许澄光的同桌就是市中考状元谢泽阳，而他的班主任是市实验中学毕业的一个学姐，叫林絮。 在第一节课快下课的时候，林絮布置了一篇《新生入学感受》的作文，过几天开学典礼的时候交给她。 “不是？刚开学就写作文啊？”许澄光哀嚎着。 “活该！叫你作文不好！”符昕雅边整理头发边说。 “符昕雅！你什么意思？” “就是这个意思！”符昕雅翻了个白眼。 “你！”许澄光恼羞成怒。 “行了行了，开学第一天，各位大哥大姐别吵了，光光，区区一篇作文，我相信你能搞定的，对不对？符昕雅你也别老找光光的茬了啊，这件事就当过去了。”程勇见他们吵了起来，于是便当上了和事佬。 许澄光本来也没因为这件事真生气，也就没有继续跟符昕雅吵。 “哼！”符昕雅不屑地转过身。 程勇迅速环绕四周，除了许澄光、符昕雅等在市一中读初中的人，其他的都是陌生人，没有一个认识的。 他找自己的斜后桌谢泽阳打招呼：“你就是谢泽阳吧？我听说过你了，中考作文满分啊。不知道甩光光多少条街。” “程勇？你打招呼就打招呼，拿我跟他对比干什么？”许澄光猛地一回头。 “好了，你们先别吵，”谢泽阳也转过身，“嗯，我中考作文是满分。不过没什么值得炫耀的。” 这叫没什么值得炫耀的？程勇的下巴都要跌下来了。 他忽然想起柳豫的中考作文也是满分。 等见到她，她会不会耀武扬威地朝自己炫耀？ ——“请不要对自己自暴自弃。” ——“怎么会？学霸也有自己的私生活好吧。” ——“你真惨，你爸妈眼镜都舍不得给你配。” ——“好啊，就这么定了，你敢食言我打死你。” ——“没事，不疼，我回家再涂药。我又不是什么娇滴滴的花朵。” 她曾说过的每一句话都如印章深深印在他的心里，存在他的记忆里。 他下意识摸了摸一直放在包里的那份六年级毕业未能送出去的礼物，想着到时候见了柳豫再把礼物给她，结果恰好看见柳豫路过自己班门口，吓了一跳，连忙返回自己班的教室。 还是晚自习下课给她吧。 他这么想。 晚自习时间，他不能说话快被憋死了，偏偏林絮老师还布置了一张试卷，现在他哪里有心思做。 “光光，好无聊，陪我聊会儿天嘛。 “开学第一天谁有心思做语文试卷啊！ “光光？光宝？光崽？光光酱？” “程勇！我给你扣上20分了哈。”开学第一天被林絮老师封为纪律委员的符昕雅再也忍不了了。 “不是？其他人也在说话，你怎么不扣他们的分？” “别人那是在讨论问题，你是在干什么？跟你的小光光卖萌？ “许澄光，我希望如果他再跟你讲话，你可以回他三个字‘转过去’。”符昕雅严肃起来。 “三个字太多了，一个字就够。”许澄光笑了笑。 “什么字啊？”程勇好奇追问。 “滚。”许澄光边做死亡微笑边摆口型。 “你！”程勇气的直接去掐许澄光的脖子。 “再扣20分。”符昕雅冷冷在本子上记下程勇的名字。 程勇这下彻底老实了。 终于晚自习下课了，他绕了个大远路停在了十六班的班级门口，看到柳豫和方辉扬在教室门口一起有说有笑，方辉扬从包里摸出一个礼物盒，柳豫打开一看，里面装着一个定制的水晶手链，水晶手链的主体颜色是蓝色和白色，如同碧蓝的海水和白色的浪花，她惊喜地戴上：“有心了啊你，居然想着送我手链，多少钱？” “五百多吧，具体多少忘了。”方辉扬挠了挠头。 “这么贵啊？吓我一跳，这么贵的玩意儿要是摔了碰了那我得心疼死。”柳豫轻轻抚摸着水晶手链。 “花的又不是你的钱，要心疼也是我心疼。”方辉扬看了看那水晶手链。 五百这个数字重重砸在了程勇心上。 这么贵的水晶手链，她看起来也那么喜欢。 颜色还是她最喜欢的大海的颜色。 求你清醒一点。 你和她从五年级算起也就认识两年。 更何况你们中间还分开三年，她连自己搬去L市都没有告诉你，都分开三年了，又怎么可能记得你？ 礼物盒里装着的项链才二十几块而已，三年了，项链不是银做的，只是铁做的而已。 早就生锈了。 这种做工粗糙才二十几块的项链，怎么可能比得过定制的五百多块钱的水晶手链？ “不过我还有件事，先行告辞哈。”柳豫对着方辉扬说。 “你要干嘛？” “我？呃…我忽然想起来之前林絮老师让我去她办公室帮她搬点东西，我现在就去哈，不然林絮老师要等急了。” 说完，柳豫转身走出教室门口。 他没好意思去找她，转头就走。 她刚出来门口，看见他了。 她没有和他打招呼，也没有说话，程勇偷偷转头去看她在干什么，她刚出门口又回去了。 “不是？你不是说去给林絮老师搬东西吗？怎么又回来了？”方辉扬的声音响起，他却不愿再听。 后面似乎还有柳豫的声音。 他带着礼物疾走狂奔，跑回自己的班级然后立马把礼物放回包里，这一举动没人看见。 ——“你敢食言我打死你。” 可是是你食言了，不仅如此，我们重逢的时候你也没有打招呼。 虽然我也没有。 她明明出了门口，看见他又回去了。 为什么一看见他就回去了？ 他不理解。 窗外，刺眼的阳光打在桌子上，照得他眼睛有些疼，他顺手揉了揉眼睛。 他居然揉出了一滴泪，虽然只有一滴而已。 明明说要去给林絮老师搬东西，就刚出教室就回去了，是因为……讨厌他吗？ 也许是因为她没有忘记自己，但是讨厌自己，所以才避着自己。 也许，她已经不再喜欢他这种男生了，这种鲁莽、咋咋呼呼的男生。 他已经不是这种男生了。他在心里反驳。 所以本来有事，但一看见这么讨厌的男生出现在自己班级的门口，又不想出去了。 原来是这样的吗？ 他不愿意相信事实竟是这样，可他无法停止自己去胡思乱想。 “哟，程勇，搁这发呆干啥呢？”许澄光走了进来。 “唉，光光，我在思考人生的意义。”程勇强行把自己抽离出刚刚的思考模式，莫名其妙变得正儿八经了起来。 “思考人生的意义？别扯了，其实你刚刚就是在想放学吃什么吧。”许澄光满脸疑惑。 “聪明啊，光光，这都能猜中。”程勇不想让许澄光看出自己的心事，立马顺着他的话搪塞过去。 “放学打算吃啥呀，考不考虑请我吃一点？”许澄光一脸坏笑地盯着他，语气满是开玩笑。 “那我可没钱，光光，您自个想吃什么去您自己的超市里面吃点自热米饭之类的预制菜哈。” “就你吃预制菜，我可从来不吃预制菜。”许澄光莫名其妙在这点上较真了起来。 “好吧，好吧，我们光光从来不吃预制菜。” 今天是开学第一天，除了那篇作文基本上没布置作业，他是走读生，走在回家的路上想着关于柳豫的事情。 为什么自己会莫名其妙因为柳豫讨厌自己而生气？ 拜托，要是有个人讨厌他，他的第一想法绝对是这个人审美太差，或者是随他去，爱咋咋地。 可柳豫讨厌自己，心里就特别不舒服，跟堵了个什么东西一样，特别闷，特别烦。 为什么呢？ 程勇回到家用手机在网上搜了一下。 有人说，这肯定是因为他/她在你心里很重要。 有人说，因为你喜欢他/她。 程勇翻了好久的评论，给出的回复大多都是这两种，那他更愿意相信前者。 思考了一会儿，他还是妥协了。 也许是因为她在自己心中很重要，自己喜欢她而已。 是这样吗？ 他想让自己不去想她，最终还是败下阵来。 也许，就是因为喜欢。 就是因为喜欢，才讨厌她讨厌自己。 他终于给出了一个能够说服自己的答案。 可他，好像也没那么高兴，好像更难受了。 算了。 那就……祝你开学快乐。 连把这句话说给她的本事都没有，有本事就在她面前把这句话说给她。 程勇也只能把这句话放在心里，然后在心中暗暗调侃自己。 程勇躺在卧室的床上想，既然柳豫不喜欢自己，那干脆自己先尝试一下不去喜欢柳豫。 大概。 应该能实现吧？ 第10章 遗落 高中的课程虽然繁重，但毕竟才高一，还是能够应付的过来，在开学那天之后便开始了正常上课，而再过两三天就是开学新生代表发言的时候，而新生代表正是他们班的谢泽阳。 而就在今天，刚刚结束无聊得让人想睡觉的数学课，又立马开始了完全是在折磨人的跑操，教室里的同学们哀声载道。 “天哪！跑操！刚刚才上完这么枯燥的数学课，怎么又要跑操啊？” “都这么热了还让我们跑操！想热死我啊？” “就是就是！” 教室里没有一个人不抱怨的，程勇也不例外：“我真是服了！天天跑操，有什么用啊？” “我倒觉得无所谓，强身健体嘛。”许澄光把双手扣在了后脑勺上。 “您初中的时候开运动会长跑短跑全都拿的第一，当然不怕了。”符昕雅突然插了一嘴。 “就是就是！”程勇立马附和。 “好吧好吧，我先当你们是在夸我了。好好加油吧。”许澄光拍了拍程勇的肩膀。 市实验流传着跑操的活动，是不知具体某年市实验的校领导们去外省看别的学校的学生跑操，发起感慨，于是市实验就有了这么个跑操的活动。 他虽然不怎么喜欢跑步，但是跑步速度还是很快的，勉强能够跟上许澄光的节奏，基本上跟谢泽阳更加同频。 一整个大课间有半个多小时，其中基本上有三分之二的时间在跑操，加上前面一些的十五班里面的人跑得飞快，年级整体速度降不下来，又要跑那么长时间，就算是泰森来了也受不了。 虽然程勇还没有累成狗的感觉，但是这么一套整下来他也是精疲力尽。 一圈，一圈，又一圈，短短几百米的操场仿佛望不到头。 他都不知道跑了多少个圈了，可是跑操的音乐还是在响着，显得十分刺耳，他摇了摇脑袋。 慢慢的，他注意到前面的十六班有两个女生因为跟不上自己班的速度掉了下来，掉在了自己班的队伍里。 那两个女生，一个是全市第三的江萌，一个是自己天天念着的柳豫。 他注意到许澄光见到江萌就把步伐慢了下来，一直紧紧跟着江萌移动，只不过二人一句话都没说，江萌还没有注意到许澄光悄悄跟着自己，程勇观察到许澄光嘴角勾起了一丝笑。 而柳豫跑在了自己的身后，让他的内心十分激动，但却没有在脸上表露出来。 是巧合吗？ 还是……她是故意跑在自己身后的。 很快，他便否定了自己的这个想法。 怎么可能呢？ 如果真是这样，开学那天她见到自己怎么和一个招呼都不打呢？ 程勇正想着，脚无意识的放慢了速度，被右斜后方刚好加速了的男生撞了一下，他差点跌倒在地，身体猛地向前倾，衣服被身后的柳豫抓住，才没有摔倒。虽然没有摔倒，但是眼镜却“啪”的一下摔在地上，然后被左斜后方的男生踩了一脚，接着又被抛在后面人陆陆续续踩了好几脚，柳豫似乎没有注意到，又补了一脚，眼镜彻底碎掉了。 “欸？勇哥，抱歉啊，回头我赔你一个新的。”左斜后方的男生立马道歉。 程勇眼里泛着泪花。 眼镜没有多贵重，已经是三年前的款式。 这个眼镜，是小学六年级，柳豫送给他的生日礼物。 这个是柳豫送给他的。 是无论花多少钱，都买不到的，最珍贵的礼物。 程勇真想扇自己一巴掌。 前几天说好不喜欢柳豫，不去在意她的。 可回归到现实，他却还是哪怕三年前的一个款式的眼镜碎掉，都会难过的要命。 更何况，这个眼镜最后还被柳豫亲脚踩碎。 左斜后方的男生见他没说话，以为程勇不在乎，也是没有继续理他。 身后的柳豫的目光似乎盯着他，最后还是挪开了。 他回头，刚好看见她别过头看着操场跑操的同学。 他忍不住多看她几眼，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莫名其妙喜欢上，不知道为什么会喜欢。 喜欢就是喜欢。 他拼命的想要抓住一切和她有关的东西，却又拼命的抗拒和她有关的任何。 跑完操之后，他偷偷跑回去，把碎掉的眼镜紧紧握在手心，碎掉的眼镜片非常锋利，割破了他的手，疼，真的好疼，疼死了，特别疼，好疼好疼好疼，疼得让人窒息。 明明疼的要命，但也就是感觉疼而已，除了疼，就是一种虚无的感觉。 鲜血流在眼镜片上，让破碎的眼镜变得狰狞起来，他来到厕所里把手上的鲜血洗干净，也把碎掉且沾满鲜红的鲜血的眼镜洗得干干净净，然后才回了教室。 “不是我说，程勇，你眼睛碎了，作为一名近视人士，有感觉到自己视线模糊，无法走路吗？”许澄光看着程勇手上碎掉的眼镜 ，说，“话说你手上还被眼镜片给戳出血了，这么喜欢这个眼镜啊？还好我带了小药箱，需不需要绷带缠手？” “不需要哈，感谢光光的好心，我还没有那么脆弱，区区一点小伤口，无所谓。”程勇别过头去，尽量不让许澄光察觉出自己的情绪。 他不算那种一摘眼镜就算半个瞎子的那种人，但他还是觉得有些不方便，于是便打算放学重新去配一个眼镜。 “那要不我给你个创可贴吧？”许澄光拿了个粉色的可爱创可贴。 “滚啊，要我贴这种，那我宁愿就这样疼着。”程勇无语极了。 “拿错了拿错了，是这个。”许澄光又拿了个正常颜色的创可贴，程勇这才给它贴上。 “光光，话说你的药箱里面怎么会有这么可爱的创可贴？”程勇忍不住问。 “你别管，不该打听的事情别打听。” “喂？我来一班找人。”柳豫突然出现在一班班级门口，程勇的视线立马被吸引了过去。 “同学，你找什么人啊？”许澄光一个箭步冲了上去，大方询问着她。 “我找…”柳豫的视线放在了程勇座位的方向，“我找谢泽阳。” “老谢！有个女生找你。”许澄光朝谢泽阳的方向喊。 “新生代表发言那天不是你作为代表吗？林絮老师说你演讲稿不错，让你快点背熟，然后一会儿去她办公室，她让你帮一点忙，”柳豫走到谢泽阳身边，说完，她顺手摘下眼镜，放在了程勇桌子上，转头看向许澄光，“许澄光，丁峻明让我过来找你拿瓶药，因为他有个好兄弟跑操不小心把脚给崴了。” “嗯，我知道了。”谢泽阳对着柳豫回答。 “OK！那我现在去给你拿哈。”许澄光立马从自己的小药箱里面掏出一瓶崴脚涂的药，递给了柳豫，“老丁自己怎么没来拿？” “他有事。”柳豫把药拿了说完这句话就走出了一班教室。 她从始至终都没有和他说过一句话。 程勇紧紧盯着桌子上她留下来的那副眼镜。 他的心理防线最终还是被彻底击溃。 他还是连一副眼镜都无法拒绝。 哪怕心理再怎么抗拒一切和她有关的东西，身体却还是不受控制想要扑向她，贪婪地依附在和她有关的一切东西上，就比如现在的这副眼镜。 他还是被彻底打败了，拿起眼镜戴了上去。 眼镜架还留有她手指上的温度。 第11章 及格 那天跑操结束后不久，程勇一直戴着柳豫遗落在班级的眼镜。 他不敢去找柳豫，把眼镜还给她。 虽然不知道具体为什么，但就是不敢。 干脆等她来找自己好了，自己的眼镜都丢了，总不可能不来找吧？ 程勇想。 课间他去十六班悄悄看柳豫的时候，听见江萌和郭雪瑶还有柳豫的对话—— “萌萌，我感觉自己跑的好慢！跑操都跟不上别人，刚好最近要女生八百米测试，要不咱们周末去体育馆练练吧！柳豫你也一起呗！我没什么熟人，想找几个人陪我一起练。”郭雪瑶饶有兴致地和二人说。 “你们要去体育馆练吗？那我也跟你们一起去练！”沈冰清插了一嘴。 “不行不行！你跑的实在太快了，我根本追不上！”郭雪瑶立马阻止了沈冰清。 “啊……”沈冰清抓了抓头发，“行吧，那我就先不打扰你们了。” 江萌笑了笑，在一张纸条上写字：“没问题。” 柳豫：“好啊好啊！刚好我练练，这样再也不用跑进一班队伍里了！” “OK！那我们定个时间吧！…”郭雪瑶定了个时间。 “行啊！”柳豫也笑了，“我肯定能练成！” 希望你练不成。 程勇这么想。 他希望柳豫能够天天跑在他们班的队伍里。 还是算了。 这样的话，柳豫会烦恼的吧。 那我希望，柳豫没有烦恼。 那祝你练成。 程勇偷听完之后，跑回一班教室里。 “光光！萌萌妹妹和柳豫、郭雪瑶他们要去体育馆，咱们也去吧？”程勇对许澄光说。 “没意思，我又不是跑不及格——” 许澄光话还没说完，又不知道程勇话里的哪个字刺激到他了，突然大喊：“好啊好啊！那咱们就去吧！” “你疯了吧？许澄光？”符昕雅转过头来，“抽什么风了？” “光光，你实话实说。是不是受刺激了？需要送进精神病院看一下吗？”程勇“关心”地问。 “你才是精神病！我那叫热爱运动！”许澄光站起身来。 周末到了体育馆，他快入馆的时候居然看到了柳豫、江萌还有郭雪瑶三个人，他连忙回避，又看见许澄光往这个方向走过来，听到了她们的对话。 “为什么呀？萌萌？可是在这里我没什么熟人……柳豫，你可千万别走啊。”郭雪瑶不知江萌和她表示了些什么，发出了两串问号。 “好吧，萌萌，那要不我和郭雪瑶我们两个去练吧？”柳豫出来打圆场。 程勇看到江萌要走，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还是立马把许澄光硬生生推了过去，当然，做出这个行为主要是想理所应当的去看柳豫。 “妹妹，要不让他来帮帮你？ “光光运动可牛了，有他在，什么短跑长跑无论多少米，包你及格。”程勇笑嘻嘻地说。 “我…”江萌还有些犹豫。 “妹妹，等着起效果哦！ “他跟我们这些兄弟保证了，过几天八百米测试你要是没及格，他请我们吃大餐！”程勇嬉皮笑脸。 “好吧。”江萌无奈一笑，随后和许澄光进了体育馆里。 他和他其他好兄弟勾肩搭背，边攀谈边走进体育馆里，但是视线全在柳豫的身上。 她今天扎了一个高马尾，她是自来卷，头发有点微微卷了起来，特别好看。今天她还穿了一条黑色裙裤，穿着白衬衫，简单的搭配却还是让程勇在人群中一眼认出了她。 进了体育馆里面，里面有两个篮球场，两个排球场，外加一个跑步的操场，前台放着各式各样的运动器材，杂物间里也囤了许多备用的运动器材。 他看见柳豫去跑步了，于是也跟着去跑步。 “勇哥？不是说好一起打篮球的吗？咋还去跑步？”和他一起来的一个男生挠头不解。 “突然不想打了，你们打吧。我去跑几个八百米，一会儿再来跟你们打。”程勇不紧不慢地说。 “勇哥，跑那么多八百米身体吃得消吗？还要跟我们打球赛。” “这个你们就先别管了。”程勇说完就去了操场。 操场上，柳豫扎着一个高马尾在练习，他紧随其后。 柳豫一回头，他就立马退到旁边去看许澄光和江萌，假装是来看热闹的。 柳豫继续跑，他也跟着继续跑。 跑了一会儿，柳豫去和郭雪瑶聊天了，他也回去找那群男生，开始打篮球友谊赛。 那天过后，柳豫她们一直在体育馆运动，他经常会去偷看，但从来都没有露面。 很快就到了女生八百米测试那天，他偷摸跟着许澄光去围观。 柳豫在江萌后面，江萌跑的时候，他看见许澄光给她比了个大拇指。 江萌开始全力加速。 终于，三分五十秒。 这是江萌的成绩。 柳豫跑得不紧不慢，在后面开始加速。 她脸上已经流下了汗水，额上青筋暴起，衣服被汗水浸湿。 最后五十米，她逐渐加速。 他用一种只有自己能够听到的声音说：“加油。” 十秒…八秒…六秒… 还有六秒，柳豫就要不及格了。 快点啊。 程勇有些急躁。 最后的三秒，柳豫终于跑过了终点。 三分五十二秒。 很棒，及格了。 你真厉害。 他也只敢在心里这么对她说。 “萌萌！柳豫！你们好厉害啊，我就差一秒就要不及格了！”早早跑完的郭雪瑶跑过来。 “没有，我只是运气好。”江萌打着手语。 “我就差个三秒就不及格了！当时给我心脏都要吓出来了。”柳豫喘着大气。 “为了庆祝咱们三个全都及格，到时候咱们可要聚一聚，大吃一顿！”郭雪瑶大声宣布。 “OK！”柳豫笑了笑。 江萌也比了个同意的手势。 她们有说有笑的，程勇好像就是个局外人。 柳豫还是没有注意到他。 不过那是必然的，谁让他不露面呢？ 自己非要来这里看，不敢露面，居然还要怪别人注意不到自己。 真可笑。 他想起来，开学到现在，自己还没有和柳豫说过一句话。 眼镜也还没有还给她，但是她已经配了一个新眼镜了。 不再需要那个旧的，就好比她也不再需要他了。